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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國王陛下】 從前有座靈劍山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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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0 18:44:5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不送不開心!

    “臥槽,這倆人是誰啊?”

    “河圖真君的本体居然是二人轉嗎?”

    “而且還是一男一女啊,這麼說河圖真君的真實性別實際上應該是……陰陽人?”

    “滾你媽的你媽才是陰陽人”

    “靠,你們盛京仙門的人做得,我們反而說不得?你自己看,那不是一男一女嗎?”

    群仙城內外,通過各種渠道看到比武場內情形的人們,紛紛陷入了極大的震驚之中。玄墨那曠古絕今的大仙术分陰陽,其中玄妙未必所有人都看得分明。但河圖道人從中而斷,上下身軀分成男女二体卻是有目共睹。

    修士們身外化身之术並不稀奇,但化出男女不同性別的,就相當少見了。畢竟每一尊化身都是來自同一個源頭,如果一個男人能化出男女兩種分身,豈不意味著源頭上就有女性的成分?

    這種情況倒不是沒有,可是落到堂堂九州第一人頭上,就難免令人震驚了。難道說在河圖道人那副嚴肅正經的面容下,隱藏的還有一份女性的細膩心靈不成?

    然而與場外那些目瞪口呆的觀眾不同,玄墨身為上古地仙,卻分外理解河圖道人這陰陽化身的意義。

    河圖當然不是什麼陰陽共体,或者心思細膩,而是他已經開始超越人的層面,踏足更高的境界了。

    男性,女性,性別的定義和概念只對個体有效,換成群体,性別就毫無意義。例如一個村子百戶人家,男女各半,這個村子是男性還是女性?

    而河圖,正是開始脫離個体范疇,將自己升華為一個群体。因此這分陰陽后,才會分出完整的男女兩人。男性至剛至强,象征著純淨無垢的陽剛之氣,女性至陰至柔,在混沌分出的陰界中如魚得水。

    “這就是你的道嗎?”

    被分割在陰陽兩界的河圖化身沒有回答,但也無需回答,到了合体巔峰,半步大乘的境界,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莫不蘊含著自己獨特的道。而境界更勝半籌的地仙玄墨,也完全能夠解讀這種道。

    一時間,玄墨怔然,反而不急動手,而是輕聲說道:“人在山中是為仙,自古以來,仙道超脫,莫不是個体感悟天地大道進而飛升,期間親自然而遠人情,故而常有人說仙人不食人間煙火。你卻反其道而行之,以眾生之路來證大道……難怪,難怪以你如此實力,竟還只是合体巔峰半步大乘,你已放棄了一般的仙道”

    這番話說出來,聲音雖然不大,卻如春雷炸響,令場內場外無數人為之愕然。

    河圖真君已經放棄了一般的仙道?

    他可是當今九州大陸修仙第一人啊,若是連他都放棄了仙道,那豈不是意味著今人所修仙道,存在什麼嚴重缺陷?

    聯想到末法時代以后,几千年來九州大陸無數能人異士無一能踏破最后一關,破碎飛升……許多人心中念頭百轉,仙心震撼。尤其那些已踏入合体境界,一生都在為大乘境界以及飛升天劫而勤修的修士,更是震驚無比。

    唯有靈劍派的几名長老,聞言后只是微微一怔。而某個神情懶散的無相峰主,聽得這話后目光一閃,嘴角勾起一絲笑容,微微點了點頭。

    “想不到那老官僚腦子倒還沒僵死嘛。”

    而另一邊,身處漩渦中心,河圖卻不得不開口了。

    “這與仙道無關。”

    處于陽界的年輕男子開口說道:“我是盛京掌門,万仙盟盟主。因而獨善其身非我之道。”

    玄墨聞言又是一怔:“不能獨善其身?”

    片刻后,玄墨嘆息一聲:“身為億万人的領袖,必須肩負起對這億万人的使命與責任,所以獨善其身之道就算再好也不足取?所以……才選擇了這樣的道。原來如此,你會選擇煉制九州圖這種仙寶,也是出于這種考慮吧。”

    兩位河圖的化身點了點頭,而后便不再說話,各自運轉力量,准備在這陰陽界中與上古地仙全力相搏。

    然而玄墨卻忽然抬起手來。

    “我沒想到万余年后,九州大陸還會有你這樣的人。為了表達我的敬意,這一局就送給你了。”

    說完,玄墨的身影就從比武場中緩緩消失,而在她離開后,場地內的陰陽分界也隨之消失,清氣濁氣開始重新混合起來,只是卻不是重歸混沌,而是生出了日月星辰,山川河流。轉眼的功夫,便又回到了原先那綠水青山。

    短短片刻間,這片場地就經歷了一次小小的混沌開天創世,但整体結構卻絲毫不亂,完全沒有崩潰的跡象,也是讓觀者深深感慨上古地仙的手段。玄墨的分陰陽已經是超乎想象、神乎其技,但如今看來打造這個場地的人恐怕還要更加高明几分。

    不過更值得感慨的則是上古地仙的性情。

    “她,她剛才說什麼?這一局送給我們了?她是認輸了?”

    主席台上,紅袍老祖万分驚訝:“只因為河圖老兄的認真負責就認輸了?這也未免太儿戲了吧?”

    一旁,天輪真君輕聲笑道:“恐怕事情也沒那麼簡單,其中另有內情卻非我等所能知道,暫且靜觀其變吧。初戰得勝終歸不是壞事。”

    紅袍老祖愣了一下,目光轉向一旁,只見地仙一方也是各自糾結,卻對此不似有多少驚訝,顯然他們也早料到玄墨可能會選擇棄權認輸。

    “呵,天輪老兄,想不到你作為出了名的書呆子門派的掌門人,倒是人情練達得很啊。”

    天輪真君又笑了,笑容之中不乏几分得意地說道:“所謂人情,詳細解構下來,也無外乎算計和抉擇罷了。只要參考世間百態,做出千万套公式來,將所有可能遇到的情況進行一一比照,自能隨心所欲。而且根據需要,可以自如切換各種形態各種性情和閱歷,想要人情練達也好,衝勁十足也好,只在一念之間。這是我五十年前才得以大成的一套功法。可惜非要有真君級的元神才能完美無瑕地駕馭這套功法,不然我早將其普及開來,也不至于讓世人笑話我万法仙門之人不通世事人情。”

    紅袍老祖聞言更是咂舌:“你們万法仙門的果然都是怪物”

    天輪說道:“修士修仙本就如此,雖說什麼大道歸一,可是直至飛升之日,仙道就如同樹木,起步之時並無太大差異,但越是生長延伸,枝葉的距離反而越遠。待仙道修行至巔峰之境,早已與世人所謂常態相去甚遠。所謂怪物,無非是境界太高,不能為世人理解罷了。”

    紅袍老祖呵呵笑道:“你們万法仙門從一万年前就一直是這個調調,死不承認自己是書呆子罷了。不過到了你這里,居然能前無古人的創出一套人情功法,一改固態,也是難得啊啊。”

    “紅袍道友若有興趣,他日不妨一道切磋交流……”

    兩人聊得開心,漸漸便將場上勝負拋諸腦后,河圖道人的初戰之勝負雖然重要,但也不至于讓兩名真君就為之牽腸掛肚了。

    另一邊,地仙們卻是神態各異。玄墨從比武場內踱步入了主席台后,神情歉然:“抱歉,第一戰就輸了。但是……我實在沒辦法對他下手。”

    這一刻,就連最為苛責的白澤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背過身去。而一位與玄墨交情最好,少女模樣的地仙則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們都理會的,換了是我,我也會棄權的。畢竟……實在太像了啊。”

    白澤冷哼一聲:“像個屁”說完轉身就走。

    初戰得勝,對于万仙盟一方而言,本應是極大的喜訊。

    盡管一場勝利得到的積分,相較于龐大的整個賽程而言微不足道,但作為開門第一戰,象征意義卻重要得多。真君與地仙之戰,地仙基本是沒有任何實力限制的,換言之,河圖之勝,意味著万仙盟的修士在巔峰戰力上,較之地仙的差距或許並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麼遠。

    但親眼目睹過那場戰斗的人,卻沒有几個能開心的起來。

    差距沒有那麼遠?

    或許吧……河圖真君身為九州第一人,底牌强大並不出人意料。這麼多年來,那些與他接觸過的人都猜得到他的實力遠比看上去更强。

    但那是河圖啊

    換成其他人又如何呢?面對開天辟地的分陰陽,有几個人能保證自己抗得過去?至少在玄墨用出這道仙术的時候,親眼在場外目睹一切的真君們,有不少都變了臉色。

    比如來自盛京仙門的著名瘋狗,天月真君,在陰陽分割的那一刻,就目瞪口呆,身形僵直,顯然是絕對抗不下那一招的。而天月在真君之中,是出了名的實戰派,盛京仙門的各種髒活于下來,實際戰斗力絕對不會辱沒了真君的名

    連他都是如此,更何況其他人?更何況和上古地仙們打了這麼久的交道,或多或少都知道,玄墨在一眾地仙之中,實力還遠遠算不上是頂尖

    這一場,是對方將勝利拱手相讓,如果不讓的話,結果又會怎麼樣?

    果然,試圖在高層戰斗中取勝真是難如登天,將戰略重心放到金丹、元嬰級的比斗中是正確的選擇。只是,那些還在集訓丨中的金丹和元嬰們,現在已經取得了足夠的進展了嗎?

    想到這里,著實有不少人憂心忡忡。

    然而就在此時,主席台上,一個慵懶的聲音借著場地的裝置,傳遍了群仙城。

    “啊啊,目睹了一場精彩的戰斗,我的翠竹劍簡直飢渴難耐,不知可否加個塞,讓我先解決一下飢渴問題?”

    說著,一位白衣女子長身而起,完全不容抗拒,一步就越過了主席台和比武場的界限,站到了場地正中。

    一支翠竹被她持在手中,這一次于脆連劍型都沒有,完全是棍棒模樣。

    而兵器如此別具一格的,自然不會有其他人。

    “万仙盟,靈劍派,無相峰主王舞。請賜教”

    持劍的王舞,再沒有先前的懶散,手中兵刃雖無劍型,雙目之中金丹旋轉,卻是劍意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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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0 21:57:2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我就喜歡這種稚氣未脫的小男生

    “王,王舞?”

    白衣女子登台以后,不知多少人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她上去想于什麼?”

    “誰讓她上去的啊?”

    “一個小金丹,這個時候跑來出什麼風頭?”

    然而片刻的質疑聲之后,更多的卻是支持。

    “我靠兄弟你不要亂說話,讓別人聽到了我們几個可就都被你連累了……人家現在可不僅僅是金丹真人,更是風靡九州的人氣偶像慕容什麼玩意儿,愛好者甚眾,其中不乏真君級强者,碾死我等易如反掌”

    “嘖,我是據實而論,就算鬧到真君面前也是這個說法,她一個小金丹,憑什麼這麼肆意妄為?”

    “小金丹?你們兩個蠢貨,真以為她是靠著臉蛋混出來的名氣?九州第一金丹之名可比那個慕容要早得多了她若還算小金丹,九州大陸就沒有可看的金丹了你們是有眼不識,這場群仙大比可是因為她才辦的起來的”

    當初万仙盟第一次將群仙大比的方案交到地仙手上的時候,如果沒有王舞一戰取勝,地仙們根本不會接受。而王舞以近乎絕對的優勢碾壓地仙白澤的那一戰,也徹底奠定了她九州第一金丹的名聲。

    “目前九州大陸的三大評測會館都將她列為真君以下,實力穩居前一百的人物,也就是堪比化神巔峰據我所知,在這次群仙大比金丹級的單挑項目中,她是無論怎麼排都位列第一的絕對主將你若是覺得自己有資格小覷于她,不妨找機會和她斗上一場。據說以她的性子,想和她打非常容易,只要開口賭個一万靈石的彩頭,她肯定會放下手里任何事情來跟你打的。”

    “化,化神巔峰?不可能吧?她只是個金丹真人,就算能夠越級挑戰,也沒道理一下子越兩級吧?而且要真是相當于化神巔峰的高手,怎麼會為了一万靈石就自降身份,這也……”

    “或許是能人異士的奇特癖好吧。而且我聽說玄天館曾經找人粗略統計過王舞的流水,因為錙銖必較,所以她賺錢的本事相當不俗,如果將近几十年的收入都算起來,她足以成為在整個万仙盟中都赫赫有名的富豪。”

    “……可是我一直聽說她窮困潦倒啊,難道她的消費能力特別强?”

    “和她的收入比起來,她那點花天酒地的消費其實根本不算什麼。所以說是能人異士的奇特癖好啊,明明應該很有錢了,卻還是一副窮困潦倒的模樣。大概是享受貧窮的滋味吧。”

    “……万仙盟的能人異士果然是變態居多啊。”

    而就在觀眾們爭執不休的時候,場上王舞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因為在她入場之后足足一刻鐘時間里,地仙一方都沒有人站出來與她一戰,只是各自帶著驚疑不定的目光打量場上。

    王舞也收斂了起初的架勢,將竹棍往地上一杵:“到底有沒有人來戰啊?堂堂地仙不至于這麼拿捏不定吧?若是自認對上我沒有勝算,再送一場也無妨啊。”

    主席台上的地仙們頓時議論聲大了几分。

    再送一場?那可真是開玩笑了。玄墨拱手將首戰勝利讓給河圖,還算情有可原。畢竟河圖的眾生之道讓他們所有人都心中有所動搖。

    可是拱手認輸之事是下不為例的。能夠在一万多年前毅然站出來與上界仙人為敵的人,又怎麼可能會輕易服輸?恰恰相反,這第二場比賽是非贏不可,必須將第一場失利的影響全部彌補回來。

    先前他們遲疑,也不是擔心王舞在金丹境界內近乎無敵的實力。而是在討論這突如其來的挑戰,會不會打亂賽程,讓后面安排好的諸多比賽無法順利進行下去。

    可是現在被這麼蹬鼻子上臉的挑釁,就沒道理不進行回應了,不然還真讓万仙盟的人以為上古地仙怕了他們

    所以沒過多久,比武場上就見人影一閃,已經有人應下了王舞的挑戰。

    “咦,怎麼還是你?”

    王舞有些意外地看到了白澤,昔日手下敗將面容冷肅,一襲素衣,身邊不再圍繞著那一圈絢麗之極的本命仙寶否決金印,氣質上顯得沉穩了許多。

    見面后,白澤不再多話,冷聲說道:“昔日恥辱,今日將百倍奉還。”

    王舞不由一樂:“百倍?輸一次不夠還要輸一百次麼?如果你們樂意重復計分的話我也無所謂,這群仙大比的勝利積分,在玄天館那里還是很值錢的。”

    白澤冷哼道:“空逞口舌之利”

    說完,他不再廢話。

    一抬手,就見蒼穹撕裂,滿天星光隕落。

    “喂,你這涉嫌作弊吧?”

    王舞一見這陣勢就驚了,徒手撕裂蒼穹,召喚千万星辰之光,雖比不得玄墨一招分陰陽定乾坤的無上威勢,可也遠遠超越了金丹真人的范疇了吧?

    “呵,對付你們這些螻蟻,又何須作弊?只不過是稍微認真一點罷了。”

    白澤說著,張開的右手猛地合攏,霎時間千万星辰自蒼穹的裂口處洶涌而來,宛如長江大河波濤滾滾,其勢磅礡大氣,速度卻快如閃電,只一瞬間,就見星辰光芒自上而下降臨大地,頃刻間便將王舞立足之處吞沒。

    片刻后光芒退散,原地留下一道深不見底的圓形深坑,漆黑的坑洞中,隱約可見扭曲而閃爍的光芒,那是星辰之光的余燼。只是再也沒有了王舞的影子。

    場內一片死寂。

    這變化來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場外許多觀眾的注意力還沒集中過來,看起來勝負就已經分了出來。許多人張大嘴巴,不可思議地看著場內深坑。

    剛剛,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等等,這絕對是作弊吧?不是說好了地仙在戰斗中將會壓制自身境界嗎?但這哪里是金丹境界的實力了?

    “是啊,這些地仙也太不要臉了”

    “冷靜一點,事情沒那麼簡單,雖然看起來的確很不可思議,但如果是作弊的話,沒道理河圖真君他們不說話,里面一定有什麼內情。”

    “內情?還能有什麼內情?這麼明顯的作弊……”

    “作弊?”

    仿佛聽到了場外的質疑聲,白澤冷笑了一聲,然后他的聲音就通過群仙城內外,千千万万個轉播道具傳了出去。

    “視野狹隘的螻蟻,向來難以理解超出他們境界的事。所以我就用你們也能理解的方式來說明一下。你們,究竟是憑什麼以為我們堂堂地仙,有可能在同等境界下輸給你們?就憑你們那些半吊子的功法,不堪入目的力量運用方式?你們的勝算,無非在于我們對這種壓制境界的戰斗不夠適應,掌握不好出力的分寸。但是,你們以為,對于地仙而言,適應這些小事,又能有多難?”

    白澤說著,在場內踱起了步子。

    “九州大陸能人異士層出不窮,你們之中,也的確有不少人的實力令人刮目相看,例如這個九州第一金丹。”

    說著,白澤指了指腳下的深坑。

    “以防御而論,的確遠遠超出了一般意義上的金丹水准,她的功法和修行方式都令人大開眼界。但是,只要見識過一次,以我們的能力,要推衍並創出更勝一籌的功法出來,又能有多難?你們這些孱弱之輩都能做到的事,為什麼我們會做不到?”

    說完,白澤停下腳步,閉上雙目,緊抿著嘴。右手垂于体側,手掌張張合合,似是在回味方才掌控星辰的觸感。

    與此同時,比武場外則是一片死寂。

    白澤方才所說的話,如同重錘一樣落在人心頭。

    你們這些孱弱之輩都能做到的事,為什麼我們會做不到?王舞能創出無相功,那麼以上古地仙的手段,創出更厲害的功法又有何不可?

    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我們從來就沒有想到過?

    先前大家只顧著感嘆九州第一金丹的强大,並為她的一時勝利而歡欣鼓舞,卻沒想過,在万仙盟這邊緊鑼密鼓地緊急特訓丨時,上古地仙們又何嘗閑著了?

    而一旦上古地仙們認真起來,如今的万仙盟,又哪里能有半分勝算可言?

    越是想,人們心頭越是沉重,仿佛有一座山脈壓在胸口。而就連主席台上的几位真君們,臉色也異常難看。

    直到場內又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王舞的聲音。

    “說得好,不過,你不是白澤吧?”

    同一時間,白澤猛地睜開眼睛,左手張開,向前一握,仿佛要鎖住某人的喉嚨。

    噌

    手掌捏破空氣,發出刺耳的爆鳴。五指合攏,動作雖小,卻能壓迫出一股排山倒海的沛然氣浪。

    然而握緊手掌后,掌心里並沒有他想要的東西,只有一根突兀出現的翠綠竹棒。棒身晶瑩剔透,有渾厚法力流轉,那摧金裂石的掌力,竟不能捏碎這根竹棒。

    而他的后頸上,則多了一只修長而溫柔的手。

    然后,那只手猛地握攏。

    同樣是一股排山倒海的氣浪,强悍的握力與白澤如出一轍。只是這一握同樣無功而返。

    因為在手掌緊握的瞬間,白澤的身形瞬間縮小了三分之一,原先比王舞還略高半頭的男子,變成了身長只到她胸腹間的稚童。

    稚童面帶微笑,兩只眼睛彎成月牙模樣,手中卻有一柄彎曲的匕首刺向身后。

    噗

    匕首刺入肉体的悶響傳來,王舞那堅不可摧的無相功竟不能抵擋匕首鋒芒

    然而被刺中的王舞,卻身形一晃,又變成了她手中的翠竹棒,而原先的竹棒則搖身一變成了身材妖嬈的白衣女子,女子並指如刃,手指微彎,就像彎曲的匕首,直刺在了微笑稚童的額心上。

    嘩啦

    如同玻璃碎裂,稚童的身軀變成了一地碎片。而在百丈之外,一棵小樹微微晃動,變成了人的模樣。

    正是那名微笑的稚童。

    “真厲害的直覺呢,你從一開始就看出我是假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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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0 21:57:3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章:你把我當愛情小清新了麼?

    比武場內,變化可謂兔起鶻落。

    在“白澤”說完一串令人絕望的言辭后,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人眼花繚亂。

    本該死于星辰隕落之下的王舞神奇得死而復生,並且和對手打起了一連串快得離譜的攻防戰,別說同為金丹級的觀眾,許多元嬰真人也感到眼前模糊一片,待看清楚的時候,兩人已經短暫休戰,相隔百丈說起話來。

    “你從一開始就看出我是假的嗎?”

    王舞一邊伸腳將地上的竹棒踢了起來,凌空握住,一邊說道:“當然看不出來啊。一開始還以為是白澤那蠢貨終于開了竅,舍得將華而不實的否決金印丟掉,用更扎實的功法與我一戰呢。結果,嘖嘖,來的卻是一連串的幻术。”

    對面的稚童笑容更為燦爛几分:“這麼說,你一開始並沒看出我的真身咯?那你事先沒有提防,又是怎麼擋住我的幻术的呢?”

    王舞嘆了口氣:“很簡單,你玩過了。”

    稚童有些不解:“玩過了?我的幻术對于現階段的你而言,應該是完美無瑕的呀。”

    “嗯,幻术的確是精致,單憑我無相功的淨心效果,無法在直觀上洞悉幻术的破綻。但是,你的幻术效果太誇張了,反而讓人本能地去抗拒相信它。”

    “太誇張了?”

    “是啊,怎麼可能有金丹境界的修士,攻擊力强于我的防御?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王舞說著聳了聳肩,一副你怎麼能如此愚蠢的笑容。

    “……”饒是那稚童笑容近乎本能,此刻也有些笑不出來。

    “這就是你的理由?”

    “不夠麼?換了是你,若是有一天看到太陽從西邊升起來,難道不會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麼?”

    “對你來說,無相功就那麼堅不可摧?”

    王舞說道:“你可以試試。”

    “……原來如此,倒沒看出你的信念是如此强烈……所以幻术才會失效,被你看出了破綻。”稚童搖了搖頭,“你這樣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王舞說道:“其實也沒有那麼快看出來。我最開始還以為是白澤那廝換了戰术,舍掉了華而不實的否決仙术。直到聽你瞎吹比的時候,才意識到你不是白澤本人,換了那個蠢貨,見我被星辰之光打滅,早就仰天長笑自己天下無敵了,哪有這個智商編一套打擊人心的謊言出來?借著比斗的時機,向万仙盟施以攻心术,這可不是白澤的手筆。”

    微笑稚童問道:“那可不是攻心术,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這場群仙大比,你們沒有勝算的……包括你這一場,我早已將勝利握在手中了。”

    說著,他雙手舒展開來,如翅膀一般緩緩扇動,每一次輕微的抖動都留下一道不會消逝的殘影,片刻后就積累了上千只手臂。

    “這是要于什麼?”

    場外,不知多少人心中泛起了疑惑。

    目前來看,對手是個貌似稚童的幻术高手,方才一手幻术几乎騙過了所有人——甚至那些真君都沒看出破綻,簡直匪夷所思。

    當然,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場地內外隔絕了天地靈氣流動,導致場外只能依靠視覺和經驗來判斷場內情形……而單憑視覺,稚童的幻术是完美無瑕的。

    不過,再完美的幻术也只是幻术,眼看如今王舞對自己的信心已經强大到了能無視幻术的地步……那稚童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這千手姿態,又是什麼殺招的前奏?

    下一刻,答案揭曉,只見那稚童身邊的手臂越來越多,天地靈氣也隨之劇烈抖動,頭頂烏云彙聚,雷光閃爍……

    但就在這一刻,王舞胸前忽然多出一只匕首的刃尖,一片血染的艷麗之花很快在其周圍綻放。

    理應毫無破綻的無相劍圍,還不及施展就被破掉。然而較之這一刀的鋒銳,它的神出鬼沒才更加令人驚嘆

    不見持刀的人,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法力波動,但匕首就是這樣毫無道理地出現了。

    當然,這也多虧了童子擺出的千手姿態,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當大家以為天上的雷云才是殺招事,那柄能破穿無相功的匕首已經無聲無息地刺到了對手身上。

    然而這一刀,僅僅是個開始。

    雪白的長裙上,只見殷紅的血花不斷綻放,一只又一只刃尖洞穿肉身,露出体表。頃刻間,那彎曲的匕首便已幻化出成千上万,似暴風驟雨。

    就在王舞的身体,將要被狂暴的刺擊撕裂時,卻見又是一陣身形扭曲。赫然變成了一根翠綠的竹棒而王舞本人,卻已經悄然出現在千手童子身后,一巴掌按在了他的頭頂上。

    同樣的千刀万剮在童子身上重現出來,而遠比王舞要細小的身軀完全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就像重錘敲西瓜一樣破碎開來,滿地殷紅。

    血污中,那稚童又緩緩凝結出了本体的形狀,只是面上卻帶著些許的不解。

    下一刻,他伸出右手,五指擺動。頓時地動山搖,大地像水面一樣波動顫抖,然后所有的岩石都碎裂成沙,將方圓五十里內地表上的一切都坑陷進去。

    這一式法术發動不快,但王舞卻不躲不閃,徑直被軟沙埋葬。

    片刻后,一根翠竹自無窮深的沙洞底部直貫而出,與此同時,王舞就像幽魂一樣出現在稚童身前,纖纖素手裹挾黃沙

    “夠了”

    稚童一聲怒吼,向后飛退與對手拉開了距離。

    “你居然敢用幻术反制我?”

    王舞撇了撇嘴:“咦?居然這麼快就被你看出來了?本還打算陪你多玩一會儿呢。”

    說話間,只見她的身形也開始變得飄忽不定,背后同樣是多出千只手臂,和稚童如出一轍

    這一刻,場內外無數人又一次陷入震驚。

    “好家伙居然敢和千幻童子對飆幻术?”

    主席台地仙一側,一位看上去不過雙十年華的少女長身而起,不可思議地看向場內。

    對于那位微笑的稚童,她身為摯友可是再了解不過,一身幻术以出神入化形容是毫不為過在完整地仙境界下,以假亂真四個字是對其神通毫不誇張的修飾。巔峰狀態下,他的幻术能夠强制扭曲真實與虛幻的界限,一句話甚至能讓天地大道為之松動。如此驚人的幻术,一半來自上古仙界傳承,一半則是他体內特殊的血裔。千幻童子雖然看起來是個粉嫩幼童,本質上卻多半是“非人”的生物,近乎仙獸。理論上就算其自降修為,在同境界內也根本不可能有人抵擋得住這天生幻术大師的幻术侵蝕。

    千幻童子是地仙一方的王牌戰力。他們先前認真分析過白澤與王舞一戰,認定與那女蠻人硬碰硬的戰斗很難有勝算,所以就派出了千幻童子,誰曾想……王舞竟然逆天到了能和千幻童子對飆幻术

    “……風吟道友,你們靈劍派藏得也太深了吧?先前王陸那小子也就罷了,這無相峰主可真的是深藏不露,先前她闖下九州第一金丹之名,也就是憑著一手硬的不可思議的無相功罷了……想不到這些年她無相功越發精進之余,還兼修了幻术?”

    紅袍老祖說到這里,又惋惜之際地感嘆道:“如此天賦真是世所罕見,只可惜她天生靈根品級不佳,無緣突破至元嬰境界……不然但凡她能有你們天劍堂其他長老的境界,此時,嘿嘿,恐怕都輪不到你來當掌門人。”

    風吟聽了只是搖頭苦笑,片刻后說道:“她哪里會什麼幻术,眼下這無非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無相無名劍罷了

    “無名劍?就是那招能夠返還傷害的劍法?”紅袍問道,“她連幻术都能反彈?”

    風吟解釋道:“說是幻术,本質上也無非是能量的變化,以她的劍术造詣,想要反彈並非難事。”

    這話說得簡單,可落在行家耳中,卻只有更為驚嘆。

    本質上無非是能量變化?是啊,說得沒錯,可縱然是分陰陽、神仙茶這類大仙术,本質上不也是能量變化麼?若是任何能量變化都能反彈,王舞可真的是天下無敵了

    “看來這一戰又是我們贏了。”

    地仙一側,那位千幻童子的摯友聞言冷笑:“你們未免想得太美了千幻的幻术才沒有那麼簡單幻术是攻心之术,他還遠沒有拿出真本事呢”

    正說著,比武場內的千幻童子終于決定不再留手。

    背后的千只手臂退散,童子那張微笑的臉孔似積雪消融,變成水波一般的平面,在漣漪激蕩間重新生成新的五官。而纖細的身軀則陡然拉長,變得健壯而挺拔。

    然后,身上的服飾也隨之改變,變成紅白相間的道袍,最終,露出一張笑容燦爛的臉。

    那一刻,靈劍派觀戰的天劍堂眾長老同時站了起來,怒目圓瞪,怒火翻涌。

    “他竟然敢變成這個模樣?”

    與此同時,王舞也是吃了一驚。

    “大師兄,是你?”

    對面的歐陽商輕輕一笑:“好久不見。”

    姿態語調,與過世已久的靈劍派大師兄竟是分毫不差。

    真正的幻术,在于洞悉人心的弱點,在縫隙中埋下惡毒的種子。千幻童子並不知道王舞的故事,但卻憑著地仙的本能,變化出了最能撩撥對手心弦的模樣。

    總有些人,明知是虛妄之景,也不忍下手。

    千幻童子用這一招,在万年前曾經擊敗過不計其數的强敵,而這一次,想來也不會例外。對于女人,愛情永遠都是殺招。

    “的確是……好久不見。”

    果不其然,王舞一聲嘆息,不自覺地放下了手中的百變竹棒。

    然后,一步上前來到歐陽商面前,纖細修長的手掌緊握成拳,在對方不可思議的目光中,狠狠地印到了他的鼻梁

    錯愕間,鼻血如泉。

    “哈哈哈,我很久以前就想這麼玩一次了可惜他死得太早又屍骨無存,鞭屍都沒得鞭感謝你給我這下手的機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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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愛情必須天長日久

    ……好拳頭

    王舞這一拳下去,千幻童子幻化出的金丹巔峰級肉身,以及護身劍氣竟是毫無抗力。頃刻間就鼻梁骨碎裂成一團細渣,頭腦變得也暈暈沉沉。

    縱然是禪宗中最擅長金剛明王相的武僧們,也難有這麼堅硬的拳頭。千幻童子很懷疑自己再被打中几次的話,會不會整個幻术都因此而崩潰掉。

    不過,這卻是必要的痛苦。

    瓦解心靈的幻术很少能一擊奏效,惡毒的種子需要漫長的時間來生根發芽,期間遭到對方本能的質疑乃至痛下殺手都是家常便飯……

    千幻童子曾經在一位母親面前化身成她死去多年的儿子,起初對方當然不為所動,看出這是幻象后甚至直接選擇了動手。不過,在千幻童子的水磨工夫下,對方終于還是沒能抵擋住幻术的侵蝕,露出了致命的破綻……而那一次,千幻童子足足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期間經歷的死去活來的折磨不計其數。

    只是千幻童子卻万万沒想到,與王舞的這一戰竟也是如此艱難,她本應在心魔大誓約束下,不具備主動攻擊力,誰知居然揮出了這麼强有力的拳頭

    果然,對于這對師徒來說,心魔大誓就是喂狗的麼?

    王舞一拳擊出后,滿臉愉悅,一邊用手帕擦拭著拳頭一邊說道:“呵,別誤會,我一直有認真遵守我的誓言,不以仙法主動傷人——除非遭到對方的傷害時進行返還。”

    千幻童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我剛才可什麼都沒做,不過向你問個好,就被賞了一記破顏拳

    王舞看出對方的想法,冷笑一聲:“你以為自己很無辜咯?你可知道你的這道幻术多麼嚴重地傷害了我純潔的少女心?”

    千幻童子用了好大的耐力才忍著沒有破口大罵:你特麼也配有少女心?老夫修仙近千年就沒見過吃喝嫖賭的純潔少女

    若非千百年來維持幻术已經成為他的本能,單單王舞這句話就險些讓千幻童子的幻术不攻自破

    然而地仙終歸有地仙的心境,千幻童子很快就熄滅內心的怒火,再次將心神沉浸到幻术之中,收攏起被震得來回晃動的仙心,漸漸讓自己進入到那個歐陽商的世界。

    呵,無論純潔與否,女人心中總會有一顆痴情的心。王舞這個人……恐怕尤其如此。

    這種人,不怕她不上鉤。

    “師妹,咱們也有一百多年不曾見面,結果一見面你就給了我好大的驚喜啊。”

    場地中,紅白長袍的年輕人漫不經心地擦掉了臉上的血跡,然后展顏一笑。

    “不過,見到你還是很讓人開心啊。”

    “媽的,這家伙居然……”

    場外,靈劍派天劍堂二長老劉顯忍不住就罵出來聲。

    和一百五十年前一模一樣的口吻,一模一樣的姿態神色,就連最細微處都讓人找不出半點破綻。

    就算明知這是幻术所化,但人們心中卻仍是不由想起了那個人,那個對所有人而言,意義都非比尋常的人。

    即使是身處場外,天劍堂諸位長老都忍不住思緒飄忽,那麼場內的人遭受的震撼和動搖就可想而知。

    誰都知道王舞最喜歡的就是大師兄。哪怕在劫難之后她性情大變,但關于大師兄的事,永遠是不應碰觸的禁忌。直到這些年山里來了個王陸,她的態度才稍有松動。

    但此時此刻,千幻童子以幻术令死者復生,那就誰也無法保證王舞能否維持住冷靜了。

    劉顯轉過頭,質問地仙道:“模仿到如此境地,你們是蓄謀已久了?”

    那位千幻童子的摯友搖了搖頭:“蓄謀?沒有人會為了區區一個金丹而蓄謀的,他根本不認識那個紅白長袍的人是誰,這只是仙术的效果之一罷了。”

    “這是什麼見鬼的仙术?”

    千幻童子的確是不認識歐陽商,盡管看在王舞曾擊敗過白澤的份上,在賽前多少收集了一下她的資料,但是關于歐陽商的認識,也僅停留在王舞生命中曾經有這麼一個人的地步,其余一概不知。然而千幻童子的幻术就如同一面明鏡,會忠實地反映出對方心中的要害。成就這個完美無瑕幻术的不是別人,恰恰是王舞心中那永不磨滅的記憶。而仙术的效果還不僅于此,因為任何人的記憶都會有美化和修飾,所以千幻童子還要牽引因果,以至高的玄妙之力在對方回憶的基礎上作進一步完善,最終完美模擬出對方的一切特征。

    某種意義上講,在幻术維持期間,本該死去百余年的歐陽商就是真正的死而復生。

    “師妹啊,我很理解這出乎意料的重逢有多麼你難以接受。不過老實說,好不容易再見面,卻被你施以家暴,我心里還真是蠻受傷的。”

    歐陽商一邊說著,一邊又靠近了王舞。

    不出意外,王舞再次以重拳相迎。

    然后,只見歐陽商以一個完美的土遁术融入大地,閃身避到了王舞身后,雙臂一攬,就要將她抱在懷中。

    結果金黃色的劍氣之圍立刻支撐起來,將他彈飛出去。

    “哦,一百多年不見,師妹你竟修成了如此高明的劍术?哈哈,不愧是繼承了我的遺產,讓我深感自己沒有白死一場。”

    王舞聞言嘆息道:“你倒是真懂得以挑釁的方式來激怒別人,用這張臉對我說出這樣的話……”

    歐陽商想了想:“師妹說得有理,難得重逢,我卻淨說些冠冕堂皇的廢話,難怪你會不開心。那好我就直話直說了:難得見面,咱們來做愛吧。”

    “……你找死”

    王舞柳眉倒豎,手中翠竹劍一閃而逝,玄霜的寒光自掌心綻放。

    一位銀發銀眸的劍靈,自輕靈劍身中顯出半透明的形体,她雙手持劍,自上而下揮過,凍結万物的寒氣,以及銳不可當的劍氣互相裹挾著,如滔滔大潮。

    玄霜劍位列中品靈寶,此時陪伴在王舞身邊,經她全力激發,這一劍之威比起當日王陸手持掌門金印强迫玄霜劍靈自毀的那一劍更强數倍

    然而寒霜劍氣掃過,卻被一座巍峨高山擋了下來。歐陽商抬了抬手,就令大地翻覆,厚重的土相靈氣凝結成堅不可摧的盾牌,將一切傷害都隔絕在外。

    “哦哦,別生氣嘛,其實仔細考慮一下我的提議,你應該能意識到這是絕佳的好主意啊。你我當日只來得及交換真情,卻來不及交換体液,人生缺少了極重要的一環不是麼現在我雖然只是因幻术死而復生,但至少此時此刻,我是真的存在啊”

    “荒謬。”王舞冷聲說著,收回玄霜劍,然后將翠竹幫脫手飛出,直刺在歐陽商的高山上,尖端沒入岩石和土壤

    下一刻,千万口翠竹劍自山体內迸發,木克土,堅不可摧的高山也在翠竹的生機之下敗退。

    歐陽商並不在意,一個土遁术又避開到數里之外。

    “當然,我的存在只是暫時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千幻童子解除了幻术,我就會煙消云散,但在此之前,我們還來得及做愛做的事,留下永遠不會煙消云散的結晶。師妹啊,我很期待咱們的孩子會是什麼模樣……”

    “住口”

    凌厲的劍光打斷了歐陽商的滔滔不絕,但他很快又找到了說話的時機。

    “師妹啊,我能理解你心中的抗拒……百多年不見,見面就來求歡,這種發情獸的行徑的確是太粗野了,不過也真是時不我待啊。我現在勉强還能主導這個幻术,但畢竟幻术是本源,我只是衍生物,堅持的時間很有限,所以咱們不妨退一步。”

    說著,歐陽商從衣袋中取出一只細小的瓷瓶。

    “這是我剛剛提取出的生命精華……你速速將其融入体內,然后陰陽化生,這是天地至高之理。新的生命將脫離幻术范疇,不再被千幻童子左右,那將是真正的屬于你我的孩子,將是你我生命的延續啊”

    又是一道凌厲劍光划過,徑直斬開了歐陽商的厚重防御,令其略有些手忙腳亂。

    “喂喂,你不要這樣固執啊,機會真的是很難得的……小心別打碎了瓷瓶啊,生命精華不是很容易提取的。”

    “荒唐……”

    王舞說著,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嘆息著說道:“你這蠢貨,難道就沒考慮過,你能維持存在,恰恰是因為我沒有讓你得逞麼?只要我一刻不從,千幻童子就一刻無法停止幻术,這場虛幻的重逢也就能持續下去……直至我再也堅持不住吧。”

    此言一出,場外好一片嘩然。

    “五師妹這是怎麼了?難道她是打算放棄抵抗了麼?”

    “……我倒覺得這也怪不得她,這一百多年,她心中是最放不下的。而且別說是五師妹,換了是我,我又何嘗忍心親手斬斷大師兄存在的根基呢?就算明知這一切都只是夢,但能夠多夢一刻也是好的。”

    “不過,五師妹不像是那麼意志薄弱的人啊……”

    “那是因為大師兄不在。試想若是大師兄能一直活到現在,她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也對,當初的她,在感情上其實最是單純。”

    几位天劍堂長老議論一番,心中都是漸漸下沉。這一次對方的幻术太過刁鑽了。

    唯有風吟,知曉內情更多,聞言險些忍不住笑出聲。

    五師妹啊,你的確是狡猾,居然把自己的算盤擺到明面上說

    只要她一刻不從,對方就一刻無法停止幻术,這場虛幻的重逢也就能持續下去,直到她再也堅持不住。

    問題是,她能堅持多久?

    風吟以星辰大衍术粗略計算了一番,結果不出意料。

    “果然是無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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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0 21:58:0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四章:單身跨年寫這種**情節……

    “師兄,中午咱們來一起做這玉笛誰家聽落梅吧,我先前只在書上讀到過,本以為是作者憑空杜撰,但我有個當大廚的朋友說是那其實是可以做出來的,我想不妨試一試啊。”

    “哎喲臥槽,難得你這從不洗碗的人會有興趣做家務啊不過心意我領了,麻煩菜刀你放下吧。”

    “咦,放下菜刀難道要我手撕麼?也不是不行,畢竟咱纖纖素手,手藝是比較精細……”

    “不不不,師妹請你從廚房移步,剩下的交給我來就是了。”

    王舞面帶驚愕:“為什麼?師兄你什麼時候還學了廚藝?”

    歐陽商聳了聳肩:“老實說,從沒正經學過。”

    “那你搶我的活儿是圖什麼?”

    “為了生存。”歐陽商嚴肅而認真地說道,“雖然我沒什麼高明廚藝可言,至少把飯無毒無害地做熟的本事還是有的。”

    王舞聞言一聲冷笑:“喲?這意思是,我做的飯就有毒有害了?”

    “昨天你做的那個什麼愛心二十四橋明月夜,我基本沒吃,就放在玉匣里當作罪證保存,你不妨親口品嘗一下,看看是不是無毒無害。順帶一提,你經常提起的那個給你各種啟發的廚師,是特麼万毒宗出身的吧?”

    “嘖,人家可是西夷大陸堂堂正正的王族出身,自幼錦衣玉食,如今是在万仙盟超品大派要害食堂擔任主廚多年,你居然敢懷疑她的手藝?”

    歐陽商說道:“不然難道要懷疑自己的舌頭和智商麼?而且她的菜譜如果真的可靠,為什麼那二十四橋明月夜你自己不吃?”

    王舞說道:“因為我要把全部的愛都獻給你啊”

    “麻煩你至少給自己留一點用來自尊自愛吧。”

    “切,說穿了還是不夠愛我。”

    “不好意思,正因為愛你所以不忍心讓你守寡,所以不會吃那自尋死路的玩意儿。”

    比武場外,無數觀眾目瞪口呆,看著這場比斗逐漸向著任何人都不曾預料到的方向發展過去。

    千幻童子與王舞的一場比斗,最初時候是快節奏的對攻,一波三折精彩絕倫,然而隨著童子用出攻心為上的真實幻术,比斗的節奏卻迅速變化,和平得令人生厭。

    比武場上的兩個人,在最初的短暫爭斗之后,就像是完全忘記了彼此立場的對立,開始拉家常,憶往昔,感慨唏噓。然后合力在一條小溪旁造了兩間木屋,彼此互為鄰居,就這樣生活了下來。

    兩人的生活節奏非常平穩。因為彼此都有金丹級的修為,已經能夠不假外物自給自足,所以無需耕種畜牧。而歐陽商的五行法术嫻熟,日常器用也都能自行制造出來。兩人只是興之所至時,提起飛劍去林中狩獵--比武場內環境高度仿真,林中有各類珍禽異獸,可以用來烹制調劑生活的盤中佳肴。

    今日,兩人便是在為改善口味的菜肴做起爭論,言辭之間雖有衝突,更多卻是滲出一股令人心中起膩的溫柔情意。王舞、歐陽商……兩人間的深厚羈絆,瞎眼人也看得出來,那種情深意篤,更勝過許多轟轟烈烈、海誓山盟。

    只是,兩人越是情深意篤,觀眾也就越是疑惑。

    千幻童子在等什麼?

    眼下,王舞無疑是沉浸在幻术之中,完全淪陷于大師兄歐陽商死而復生的夢境里,那麼千幻童子為何還不趁機下手,贏下這場比斗?

    為何還要維持幻术不斷,任由這狗男女日復一日地恩恩愛愛?

    這一點,就連許多身為地仙的隊友也看不透。

    “千幻在于什麼?已經一個月了啊若是不行的話就于脆放棄啊這不上不下地吊著完全是浪費時間”

    因為王舞這場戰斗完全不在計划中,為了避免牽一發而動全身,最初兩方都默認等這一場結束了,群仙大比才會完全拉開帷幕,屆時將有數十上百場比斗同時進行,以節省時間。

    然而誰也沒料到,這場戰斗一拖就足足一個月,而且似乎還完全看不到結束的跡象

    “搞什麼啊,千幻這是在幫對手的忙來拖延時間嗎?”

    “稍安勿躁千幻不動手自有他的理由。”

    身為千幻童子的摯友,少女模樣的地仙琴音站起身來,脆聲說道:“看不出這一個月來,王舞從來沒有放下過警惕麼?她看起來深陷幻境,但你們誰見過那口玄霜劍離開過她的腰間?她和那男人看起來有生死與共的感情,但這一個月來,你見他們有親熱過哪怕一次麼?他們甚至連牽個手都沒有過啊”

    眾人聞言愕然,回憶起來才發現果真如此這一個月來兩人看似親昵,但卻始終都維持著一個微妙的距離,若是千幻此時放下幻术暴起突襲,恐怕很難取得戰果。

    “不過,也只差一線了,王舞的心防很快就要崩潰了。”琴音目光凜然,“無論她心中有多少抗拒,她對那個人的感情太深了。”

    與此同時,在結束了一頓粗茶淡飯后,王舞在旁看著歐陽商以五行法术清洗餐具,忽而開口說道。

    “師兄啊,還記得當初我剛入山門,見到靈寶師伯時候,他是怎麼說的麼?”

    歐陽商說道:“當然記得——靠,傳統長老是瞎了狗眼吧,怎麼將這種歪瓜裂棗也收為弟子了?招這種別說飛升,就連元嬰都終身無望的廢物進來給大家打雜麼?”

    “哼哼,為他那句話,我當初恨了他足足二十年。”

    “靈寶師伯一向如此,嘴巴從來沒個把門的。當初他給自己儿子作靈根鑒定的時候,也是瞎嚷嚷說,這種中品靈根的蠢貨簡直玷污他的高貴血統,多半是他老婆外面偷了人……”

    “啊啊,我記得,然后就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了好多年對吧?”

    “嗯,他老婆凌云仙子是軍皇山出身,比他大五十多歲,修為也强了一個境界,家暴算是家常便飯……不過靈寶師伯本性不壞,沒必要記恨他。”

    “當然不會,當年那場禍事……有段時間我和大部隊走散了,遇到了一頭修為堪比化神巔峰的厲害邪魔,眼看要死于邪魔之手時。是靈寶師伯衝出來和他同歸于盡,我才幸存下來。”

    “原來是他啊。”

    “我一直以為他很不喜歡我,但是那天他就那樣站出來,然后就那樣死去,自始至終沒有對我說一句話,甚至沒有看我一眼……但我還是醒悟到,原來我恨了一個不該恨的人那麼多年。”

    “……后來呢?”

    “后來,那場禍事結束后,我想去軍皇山找凌云前輩,但是軍皇山的人告訴我,靈寶師伯死時,凌云前輩就殉情啦。她一輩子和靈寶師伯打打鬧鬧,平日經常嫌棄師伯修為進境不夠。而且一年大半時間帶著孩子在娘家過,可是全天下再也沒有誰比她更愛靈寶師伯了。”

    “是啊,不然堂堂上品世家之女,軍皇山上前途無量的奇才,又怎會屈尊降貴嫁給一個當時還默默無聞的小子?唉,墮仙之禍,令人痛心疾首。”

    王舞說道:“是啊,但是我們都已經撐了過來,並沒有辜負師兄你的期望哦。”

    “我知道你們不會的。只是,沒能陪你們走完那一段艱難的路途,我終歸還是深感遺憾。”歐陽商說著,將最后一只碗碟放入櫥櫃,而后抬起頭來,看著那一輪比武場中虛妄而皎潔的明月。

    “我……更遺憾沒能真的與你相依相伴,遺憾不能隨你一道,為你在修仙路上披荊斬棘,遺憾自己只能在這場幻术中與你度過這妙不可言的時光。遺憾心中還有太多的話沒有時間與你說。遺憾……你我近在咫尺,卻遠如天涯。”

    說完,歐陽商自嘲似的搖了搖頭,嘆息道:“師妹,我其實很想抱抱你,但已經做不到了。”

    王舞輕聲說道:“我又何嘗不想呢……這一百多年來,我沒有一刻不期待著你能重新出現在我面前,甚至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歐陽商說道:“很開心聽到你一直一來都記掛著我,不過,我更開心能看到你從回憶中走出去,看到你沒有做出愚蠢的選擇。這樣一來,才不枉我此番辛苦,以死而復生的姿態為你壓制幻术。”

    王舞莞爾一笑:“那蠢貨只想著完美模擬的一個人能讓對方放下心防,卻沒想過,若是這個被他完美模擬出來的人,遠遠超出他的掌控力又該如何?竟然想利用幻术奴役你,他實在想得太多了。”

    歐陽商說道:“不過,堅持到現在,我也差不多到極限啦。所以……是時候道別了。”

    “唉,時間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過得特別快。”

    “最后還有什麼話想和我說麼?”

    王舞笑道:“這一百多年來,我已經在你的墳前把話都說完啦,你下去好好回憶一下就行。倒是你,還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歐陽商略有些尷尬地摸了摸下巴:“最后就一個問題,你就當我八卦好了。我比較好奇的是,幫你走出陰影的人是誰?”

    王舞笑容越發燦爛:“看出來我有新歡啦?你猜呢?”

    “呃,多半是和我差不多英俊帥氣才華橫溢的年輕小生?”

    王舞搖了搖頭。

    “嘖,總不會是貌似深沉的大叔吧?你的口味不至于退化到那個地步吧?”

    王舞繼續搖頭,而且表情明顯有些生氣。

    “猜錯了?見鬼見鬼,等等我先確認一下,是男是女?”

    王舞默默把手放到了玄霜劍的劍柄上。

    “嗯,猜不出,你還是直接報答案吧。”歐陽商一副放棄治療的表情,與此同時,他的身形從腳下開始,一點點地煙消云散。

    這反客為主的幻术,也終于到了盡頭。千幻童子眼看戰术無效,開始主動解除幻术。

    王舞扑哧一笑:“其實你一開始猜的有點接近了,是個英俊帥氣才華橫溢的年輕小生哦。”

    歐陽商奇道:“那區別在何處?”

    “唯一的區別就是,不是和你差不多,而是比你更英俊帥氣哦”

    “靠你這瞎話有點假能比我英俊帥氣的,只有一百年后的我好麼”

    王舞聞言,微微一愕:“有些啊你這人不過呢……”

    說話間,她上前兩步,走到歐陽商身前,櫻唇在后者臉頰上輕輕一碰。

    “不過,在我心中,沒有任何人能替代你。”

    歐陽商嘆道:“我倒是真心覺得,能替代一下似乎更好。”

    “不必的,我會覺得自己擁有了世界上最好的兩個男人,會有兩倍的幸福。”

    王舞輕輕閉上眼睛,不再看歐陽商完全消失的最后一幕。

    “大師兄,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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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全程打碼!

    “靠,比武場里的情況還是看不見麼?”

    “是啊,畫面完全卡死不動了,就能看見那小孩子變成一個紅白長袍的年輕人,之后一個月了畫面都沒動過,到底怎麼搞的啊?這牌子是誰負責維修的?剛剛有個金甲力士經過,有沒有跟他報修啊?”

    “靠,那金甲力士連人話都聽不懂,跟他報修有什麼用啊?說得多了還警告你不得妨礙公務……我說有沒有擅長煉器的上去看看怎麼修啊”

    “沒用的,這群仙城里的一應器具都是地仙手筆,且不提咱們能不能修得好……隨便拆卸就會被金甲力士視為敵意行為,當場制止。”

    想起金甲力士在制止敵意行為時的行為模式,人們紛紛感到毛骨悚然,再沒人提招牌版修理的問題。

    (再祝大家新年快樂求几張金鍵盤投票,不求什麼名次,好歹別太難看嘛……其次是明天晚上7點,ta書友賽准時開始,屆時會有斗魚直播,歡迎圍觀。房間號:13l18ta的In號是:171915)

    “唉,只能說可惜咱們無緣現場觀看,聽說那仙一區的中央比武場蘊含空間神通,能夠容納上百万觀眾……但等級不夠就無法入內,也不知咱們這邊有誰的等級是達標了的。”

    “前段時間火須老爺去試了一下,被結界彈得狼狽不堪……好歹也是元嬰中品的高手啊,連門都進不去。咱們這些筑基練氣的雜魚們就別想了,唉,能免費看到河圖真君和那女地仙的仙术神通,還有無相真君和那童子的半場惡斗,也算不虧了。”

    “是啊,時隔一個月,想起那分陰陽的手段,我還是有點心有余悸……這還是透過牌子的轉播看的,若是身臨其境,我怕看上一眼我的道心就沒了。”

    “這麼說,現場不允許閑雜人等入內,倒是對我們的保護了?”

    “誰說得准呢……唉,本來聽說正賽馬上就要開始,我就不遠万里從東籬州往天南這邊跑,誰知來了群仙城,等了足足小半年了,也沒見這大賽正式運作起來。唉,在這里雖是有吃有喝,靈氣也足夠修行,可還是覺得少了點什麼啊。”

    “切,一群沒用的家伙。”

    乙三區,一個四肢修長的少年搬著一筐橘子,頗有些不屑地看著那群聚在中央招牌下面的修士們。

    這一個月來,他可是見慣了這些擅長空談的修士們唏噓嗟嘆,一開始還覺得有趣,現在則純粹覺得他們是一群只會浪費糧食的廢物。

    沒錯,這群仙城里是有吃有喝,生活無憂,大賽未開大家也沒有太多正事可以做,但這可不是游手好閑的理由。如今城內忙忙碌碌的人多得很,可不是人人都每天聚在招牌板下面,于等著畫面恢復。

    大多數來到群仙城的,無論是修士或者凡人,都知道這種機會難得,會盡自己所能來在其中奮斗收獲。比如說……某個搬運橘子的少年就是其中之一。

    “死人臉,你要的金橘總算是到貨了。”

    舒嗣一邊說著,一邊毫不客氣地在乙三區一處邊角店鋪的門上用力一踹,咣當巨響聲后,整個門板都被踢飛了出去,只是還不待落地,那木門就懸浮在半空,被停了下來。

    而后,一個面色鐵青的中年道人從屋中走了出來。

    “好,品相查驗過了嗎?”

    他一伸手,將木門推回遠處,然后將少年手中的一筐橘子接了過來。

    “廢話,我辦事還會有疏漏麼?當然查驗過了,都是上等貨色,這一筐橘子足足兩百靈石呢。說起來死人臉你要這麼多橘子于什麼?你臉色已經夠難看了,吃多了橘子小心得桔黃症。”

    死人臉哼了一聲,嘴角微微一顫,似乎是想笑,但笑容卻令人毛骨悚然。

    “這一筐橘子是給你的。”

    “哈?”舒嗣剛剛竄到里屋給自己倒茶,聞言這熱水就險些澆到自己手上了,“給我的?我要橘子于什麼?”

    “當然是吃,這一筐,你要在今明兩天里都吃完。”

    “我靠,死人臉你開玩笑的吧?我……”

    “你剛喝過八荒六合湯,打通人体竅穴形成靈根,算是正式踏上修行之路了。但你天賦資質太差,一劑湯藥的藥力恐怕有五六成要揮發出去。若是不想藥力流失太多,導致最后就只剩下一個雜靈根的話,就乖乖把這綠樹宗出品的金橘都給我吃下去。”

    舒嗣嘴巴一撇:“雜靈根也無所謂啊,反正好歹也不是凡人了嘛”

    話沒說完,就見一個皮還沒剝開,帶著枝葉的金黃橘子當頭打來,直接塞到了他嘴里,震得他牙床都一陣生疼。

    “既然你入我門下,就決不允許你變成廢物這八荒六合湯雖然不是什麼上等貨色,但以你的体質,勉强也算最適合的一種。服用后如果善加調理,能將靈根品級穩定到中品境界,日后便有了成就金丹的可能……”

    舒嗣大吃一驚:我還能成就金丹?死人臉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可惜嘴巴里面早被橘子塞滿,橘皮的苦澀、果肉的酸甜混雜在一起,讓他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到了金丹境界,就真正算得上海闊天空。哼,別小瞧了金丹,一顆金丹蘊含著無限的可能……若非如此,我也懶得理會你這憊懶的小老鼠”

    舒嗣好不容易吞下一顆橘子,喘著氣道:“死人臉,你這裝逼也要有個限度好不好?還小瞧金丹……是誰在小瞧金丹啊?我本來這輩子都沒指望過虛丹,能有几分練氣修為就算難得的仙緣了好不好倒是你,修為頂天也就是筑基期的雜魚,居然還敢就金丹境界侃侃而談,你這臉皮也未免太厚了吧?這張死人臉也是因為厚度驚人血液循環不上的緣故吧?”

    舒嗣噴的舒爽,但下一顆橘子很快就飛了過來,將他的嘴巴完全堵上。

    “練氣修為就滿足了?別忘了你來這群仙城,是誰給你點化的仙緣,如果你這輩子就止步于練氣期,簡直是讓他蒙羞”

    舒嗣心中破口大罵,人家日理万機的根本早不記得我了好吧而且王陸蒙羞與否跟你有什麼關系?他是你于爹不成有你這樣的于儿子,倒真是王陸的污點了

    不過形勢比人强的道理,小老鼠是再清楚不過的,死人臉再怎麼不堪,至少也是筑基修士。而自己初得靈根,不過是身强力壯了少許,連修行都沒開始。為了免得自己被用橘子生生噎死,這眼前虧只好先穩吃下去。

    “說來,死人臉你覺得那邊到底怎麼回事?”

    舒嗣非常機智地選擇了轉移話題,伸手向屋外天上一指:“畫面卡死了一個月了,而且這一個月來,兩邊的高層都再也沒出現過。簡直莫名其妙啊,你說該不會是賽場那邊出了什麼狀況吧?”

    死人臉冷哼道:“真若是出了問題,整個群仙城還能是這般安生?無非是場內有人不想讓外人看到詳細內容罷了,多半是有什麼不能隨意暴露的底牌吧。至于一個月的時間,對于高手過招而言又算什麼?金丹級的戰斗,持續半年的我也見過。”

    舒嗣心中暗罵:就憑你,也配見識金丹級的戰斗?真有金丹真人動手,余波就把你吹飛了

    但說出來的台詞卻是:“那你說無相真人和那個地仙童子誰會贏?”

    “哼,問題愚不可及”死人臉說完,就轉身回了里屋。

    “那個人怎麼可能會輸?”

    與此同時,在場外許多清談閑人,對場內形勢議論紛紛時,在比武場觀眾席上的人們,也是眾說紛紜。

    因為他們一樣是看不到比賽場內的情形了。

    比起那些場外看轉播的人,他們也不過多看了一個月的溫馨言情劇,而到了大戲落幕,高潮迭起的時候,畫面同樣是被定住了。

    “咦,怎麼里面的人不動了?”

    最初時候,人們還以為這是雙方圖窮匕見的前兆,但是很快就意識到這是里面的人用了障眼法,不願讓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暴露出來。

    “哈,看來是我們贏了。”那位千幻童子的摯友悠然笑了起來,“我建議你們盡快替里面的人認輸哦。”

    河圖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而紅袍老祖則毫不客氣地罵道:“放屁里面的人一動不動,你怎麼知道就是你們贏了?”

    少女說道:“這還不容易理解嗎?為什麼場內畫面會停滯不動,因為你們的無相真君終于抵不住幻术侵蝕,開始對她的真愛情人敞開心扉,于是做起了愛做的事了啊。那樣的場面若是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她的影響恐怕會很不好吧?千幻雖然常以幻术取勝,被人指責卑鄙,但他本質上可是個很正派的人,不會讓對手太難堪的。試想若是王舞占據上風,以她的性子正應該將自己大占上風的情形展示出來,耀武揚威啊”

    少女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讓人完全無從反駁。万仙盟中几位真君頓時擔憂地看向場內。只可恨這場地的建造用了失傳已久的仙級技术,完全隔絕了外界的感知,讓他們無法探查到比武場內的情形。

    “我說河圖,要不咱們就先認輸吧?總好過讓王舞那孩子真的遭受什麼羞辱……”

    河圖沉吟不語,只是雙目微微眯起,顯然心中也有了想法。

    而就在此時,一個出乎意料的聲音插了進來。

    “沒那個必要,等結果就是了。”

    紅袍老祖聞言一愣,然后驚訝得轉過頭去:“王陸,你小子終于醒了?”

    “嘿,睡了足足一個月,再不醒難道要等哪位白馬公主來吻我麼?”

    王陸一邊說著,一邊跳到主席台前排,身子向前探去,饒有興趣地看著場內停滯的畫面。尤其目光在那紅白長袍的年輕人身上停留了很久。

    “哈哈,這幻术效果不錯嘛,簡直跟真的一樣,把這傻逼身上的每一個細節都還原出來了,嘖嘖,這僵屍復活的劇本有些厲害啊。”

    話音剛落,就聽本門長老劉顯怒道:“王陸,不得放肆,你知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王陸聞言一愣,而后笑道:“知道啊,王舞的老相好嘛。”

    “他可是……”劉顯正要斥責王陸的隨意,卻被掌門師兄攔了下來。他心中雖不解師兄為何要攔自己,但還是忍住了不再說話。

    地仙少女打量了王陸一下:“喂,你確定不需要認輸麼?你師父……現在可能已經被推倒了哦。雖然一切都是幻术,但對其本人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影響哦。”

    王陸咧嘴一笑:“放心吧,無法挽回的影響早在一百五十多年前就已經造成過了。”

    少女還待再說,卻見身旁黑影一閃。

    地仙一方,真正的負責人走了過來。

    “夠了,這一局我們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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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這對師徒沒救了

    “認輸?這,為什麼?”

    “因為再不認輸,丟人的就是咱們了。”黑衣人說著,直接一掌推向了比武場的外壁結界,頓時引出一片波紋,場內停滯的畫面也開始扭曲。

    不過更重要的是,隨著他的外力介入,整個比武場都泛起警告意味十足的紅色光芒,更有十余尊金甲力士憑空出現,這些力士身泛紅光,体表鐫刻著遠較一般力士更為復雜玄奧的花紋,氣勢也是强出十倍,十余尊力士齊出,就算真君級的修士,氣息也為之一滯。

    這是守護仙一區的最强戰力,每一尊都有真君級修士的純粹力量,只是神通變化多有不如。但十几尊力士齊齊出動,就足以令任何一位真君為之頭痛不已。這些赤金力士由百余名地仙親手鑄造,卻不受任何人指使,只遵照鑄造之初定下的規則行事,守護仙一區比武場的秩序。任何人膽敢觸犯規則,都將受到這赤金力士的絕對鎮壓。

    黑衣地仙引出了這些力士后,便后退兩步抬起手來:“行了,我們認輸了,回去吧。”

    赤金力士在他身旁盤旋了几圈,確認無誤后才飄然離去,而此時場上戰斗也因此而告一段落,王舞當先跳了出來,一臉笑意盈盈,見到王陸站在主席台最前排,更是笑容燦爛。

    “喲,睡醒了?這麼快?不多睡會儿”

    王陸呵呵笑道:“廢話,再不醒頭上都該長苔蘚了。”

    “哈哈,小陸你真幽默……可惜剛才你沒看到我雄姿英發,力戰地仙的場面。”

    “哈哈,試探我?可惜啊,誰說我沒看到的?”

    “…哈哈,小陸你不要亂說話,你期間睡的死沉,拿什麼看?”

    “誰告訴你我睡得死沉的啊?以我的性子,我會毫無防備,就這麼在主席台上一睡一個多月麼?師父你不能這麼瞧不起我啊。”

    “……這麼說你真看到了?”

    “當然看到了啊。”王陸說著,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燦爛,“師父你好厲害啊,那種情況下都能把持得住,而且生生把時間拖了一個多月。那一個多月,真是辛苦你了啊。”

    辛苦二字,說的一字一頓。于是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王舞,居然硬生生額頭上滲出汗珠來。

    “這個嘛,我想咱們師徒之間可能存在一些誤會……”

    “噗哈哈哈,師父你太好玩了,怎麼緊張得跟個新婚小媳婦似的。之前一個多月我當然是睡死過去了。那時候我都快精盡人亡,哪有余力分出元神來看外面啊?不過是騙你的啦”

    “哈哈哈,小陸你真是越來越淘氣了。”

    “哪里哪里,怎比得上腳踏兩條船的人淘氣啊。”

    “我靠,你到底知道多少?”

    “哈哈,師父你又急了,我不過是在騙你啦我當然是什麼都沒看到啦。”

    “哈哈哈,你這小兔崽子不會是全程錄像,然后剛剛把錄像看完把?”

    “哈哈師父你怎麼這麼了解我啊,不會是上輩子咱倆認識吧?”

    師徒二人帶著令旁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談笑風生,而四周的溫度也不斷隨之下降……就在周圍的人紛紛感到看不下去的時候,千幻童子也從場內走了出來,一臉凝重,笑容不復。

    地仙一方連忙出聲打斷了無相師徒的斗爭。

    “千幻,你怎麼樣?”

    “呼,大開眼界。”千幻童子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努力讓笑容重新回到臉上,“此戰心服口服,而且對我幻术裨益之處甚多,輸也算輸得值了。”

    話沒說完,就有同伴苦笑:“值了?咱們已經連輸兩場了啊真是讓人意想不到,連你都奈何不了那女人了”

    千幻童子聞言面色一肅:“按照這場群仙大比的規則來,沒人是她的對手。以后但凡有她出場的比賽,咱們直接棄權就是了。”

    “什麼?”

    千幻童子一番話,讓同伴們均感到不可思議。

    “稍等。”千幻自然看得出同伴的困惑,于是手一伸,一道扭曲因果的幻术遮蔽了空間。

    落在万仙盟眼中,只見一眾地仙仍是面色凝重地談話,對話間表現出對王舞深深的忌憚。

    “她雖是金丹,但真實實力已經不亞于化神巔峰,更難得是心靈無懈可擊,要在同境界下戰勝她,除非我們將所有的底牌都拿出來,或許能有几分勝算,但也不高,反而平白暴露底牌……我記得賽程中,大部分比賽都是金丹級先比,元嬰化神等后續。如果被她在金丹級比賽中就騙出底牌來,對后面的比賽太不利了。畢竟九州大陸之大,誰能保證她那樣的人只有一個?”

    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加上千幻童子在地仙境界下的幻术完美無瑕,万仙盟一方不疑有他,也沒有過多關注。

    然而實際上,千幻童子要說的卻是另一件事。

    “簡而言之,我懷疑她這金丹是外道。”

    “外道?”

    “不錯,至少不是咱們所修的仙道。至少我不相信一般意義上的金丹能有這麼强……她只是看起來像是金丹罷了

    千幻童子說完,周圍人無不震驚,就連黑衣人都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安靜地聽著。

    “這……有可能嗎?”玄墨忍不住問道,“這是末法時代以后啊,天地靈氣匱乏,大道也被蒙蔽,就連仙道之路都艱難坎坷,外道又怎能修行到這個地步?”

    一人推測道:“或許正是因為正路被堵塞,所以才有人劍走偏鋒。所謂仙道也不過是數十万年前,洪荒時代的大能們在無數歧路中披荊斬棘斬出的一條狹窄小徑,經過無數后人拓寬才漸成大道。但並不是說其他的路就不能走,我就親眼見過外道大能,凌厲處不亞于你我。只是……末法時代以后居然還有外道修士,這可真是令人驚訝啊。”

    然而話題至此,忽然一人醒悟到什麼,氣道:“……如果真的是外道修士,她還裝什麼金丹?前面比賽根本就是作弊啊”

    千幻童子搖了搖頭:“沒有證據,我和她斗了一個多月,完全看不穿她的底細。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她都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金丹巔峰。真元的運行、元神的波動都與尋常意義上的外道相去甚遠,所以就算指責她作弊也毫無意義,反而讓人覺得咱們輸不起。但是這種外道修士在目前的規則下几近無敵,咱們就算豁出全力去打,也只會平白暴露底牌——我懷疑她的實力還沒見底。”

    “如果和她有關的比賽全部放棄,我們會損失多少積分?”

    玄墨掐指一算:“最多五百一十分,無關大局。”

    千幻童子說道:“嗯,我算也是這個結果,所以咱們輸得起,沒必要為了這五百分造成更大的損失。另外,讓后面的人出手的時候認真一點。這幫家伙沒有咱們想得那麼不堪。那個九州第一人河圖就不說了,我看那几大超品門派的掌門,沒有一個是易于之輩。而且更讓我在意的是他們的學習成長能力,我被王舞拖住了一個多月,加上開幕式强行拖延的三個月時間……時間有些長了。”

    黑衣人說道:“接下來正賽開始后,無論文比武比,都拿出全力來,爭取在最短時間里打掉他們的士氣,盡快結束這場鬧劇。需要的話,我也會出手。”

    “黑,你也……?”几名地仙聞言驚喜交集。

    “僅限于需要的時候。”黑衣人冷聲說道,“我是罪人,不值得你們依賴,別忘了我曾經做過什麼”

    而在主席台另一側,万仙盟的人也沒閑著。

    “王舞,依你之見,那千幻童子……”

    河圖話音未落,王舞就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沒什麼了不起的,在地仙之中大約就是中上水平,和玄墨相近。

    聽王舞這麼說,周圍人略微放下心來——之前千幻童子那真實幻术實在讓人膽戰心驚,金丹境界下就如此厲害,到了更高境界,還有誰能擋得住?

    不過既然王舞這麼說了,或許實戰起來存在什麼不為人知的弱點,只要把握得住就有了勝算……

    “呃,你們好像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以后若在其他比賽遇到他,除了我之外其他人直接棄權就是,不必再浪費時間了。”

    “噗”

    王舞認真地說道:“此外,我建議正賽開始后,暫時先派出一些實力較弱的選手……”

    “為什麼?”

    “因為我猜地仙那邊打算速戰速決,用最快的速度在前期取得全面勝利來打掉我們的士氣,讓群仙大比的形勢無可挽回。期間他們會高手盡出,以我們現在的實力,絕對贏不了。”

    河圖問道:“武斗不行,文斗呢?”

    “一樣的,對方有通曉百藝,几近于道的落雪仙子。琴棋書畫等項目我們都難有勝算。此外武斗中的几個分項情況類似,都存在難以逾越的難關。”

    紅袍老祖問道:“你怎麼這麼清楚?”

    “當然是他們告訴我的。”王舞笑了笑,“千幻童子雖然不是地仙中的核心成員,但他幻术通神,手中情報相當豐富。”

    “千幻童子,他為什麼會告訴你這些情報?”

    王舞說道:“當然是因為……他中了幻术啊。真實幻术困了我一個月,但與此同時,他又何嘗沒有被我反彈回去的幻术所困呢?”

    說到這里,王舞臉上泛起快意的笑容:“這一戰,著實是收獲豐厚啊”

    就在河圖等人聞言愕然,猜測王舞究竟收獲了什麼的時候。就聽王陸在旁陰測測地說道:“是啊,收獲豐厚啊”

    “媽的,你到底看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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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你們總想搞個大新聞把我批判一番

    “作先知的感覺真是痛苦啊。”

    群仙城仙五區一處精致的庭院中,王舞仰躺在一處假山上,意興闌珊地放下酒葫蘆,仰頭看向蔚藍蒼穹之中,兩個在皚皚白云間激斗的身影。

    万仙盟與上古地仙,元嬰組、毒术戰、單人戰第三場,正在進行當中。

    這也是自王舞與千幻童子一戰結束,群仙大比全面開展后,近一個月來關注度最高的一場戰斗,單單是勝負價值積分就超過五十分,勝過那些文比項目四五項相加。而且万仙盟一方出手的還是老牌的元嬰高手,賽前輿論大加渲染,仿佛万仙盟對這一戰已是勢在必得。

    “可惜我都快被他的死兆星閃瞎眼了啊,可憐我大万仙盟的一員悍將……”王舞一臉悲愴,咕咚咚飲下半葫蘆酒,“事發前我就預言過那家伙此行必死無疑,結果他的支持者還跟我面紅耳赤。難怪說領先世人半步是天才,一步就是瘋子。”

    “少扯淡了,你能領先世人一步的只有下限值而已。明眼人都知道他是送死去的,賽前的輿論宣傳純粹是少數文人嘩眾取寵。意淫終歸只是意淫啊,如果唱唱高調就能戰無不勝的話,我就不必去西夷大陸辛辛苦苦一番耕耘咯別看現在台上人跳的歡,真論唱高調的本事,他們不如我。”

    假山下面,王陸手捧著一疊文件資料,冷笑著繼續說道。

    “早跟他們提醒過大比之初,地仙會全力出手壓制士氣。所謂順風裝逼逆風裝死,前期正要我們避其鋒芒,就連五絕的好手都在裝死不出手。偏偏一些小門小派的雜碎們跳出來吵鬧,個個都眼高于頂心比天高。勸阻都勸阻不住如今台上這個赤血毒尊,也不知哪個犄角旮旯里跳出來的,就被渲染成什麼著名高手,著你啊”

    王舞輕聲說道:“赤血毒尊在七十多年前還是挺有名的,出身上品大派,因心性歹毒屢犯禁忌被驅逐山門,但又有奇遇,實力比同門弟子反而更强……”

    “我管他當年有沒有名,現在還不一樣被人在台上地神智都不清醒。嘖嘖,赤血毒不是號稱血毒彌漫,赤地千里麼?怎麼現在都被人箍在体內噴不出去了?赤血毒反噬的滋味應該不錯吧,我看他都爽的翻白眼了喲,爆体而亡了,好炫的煙火”

    王舞仰躺著笑道:“哈哈,怎麼感覺你滿腹怨念的樣子?他得罪你了?”

    王陸說道:“算不上得罪,當初我好心親自出面,勸他別被傻逼忽悠,在這種時候做出頭鳥。結果人家當時就翻臉開噴啊,說什麼黃口小儿云云……嘿嘿,群仙城里,敢對我這麼無禮的人也不多見了。”

    王舞感興趣道:“竟還有這一出?那你是怎麼處理的?”

    “哼哼,赤血毒尊隱世不出几十年,此番群仙大比在九州大陸廣為宣傳后,才出山參戰作為候選人之一。要說他自身智商不足,那肯定是有,但背后肯定不乏小人慫恿,想要吃人血饅頭這一戰明眼人都看得出,地仙那邊的枯魂仙人實力絕强而且心狠手辣,若無必勝把握最好是直接棄權,非要出戰基本就是死路一條。赤血毒尊怎麼就有膽子出場呢?而且就連我出面都勸阻不住?”

    王舞笑道:“自然是有人欺負那老東西隱世太久頭腦不良光,指責你我二人乃至整個万仙盟高層只顧自家利益,打壓民間高人。然后將他的實力吹噓一番,讓他忘乎所以,只以為可以一戰成名,殊不知人家不要他成名,要的是他身死當場”

    王陸點點頭:“就是這麼回事了,他一死,與先前的宣傳反差太大,很容易引起群情激奮,屆時只要引導一下眾人情緒,就可以把火燒到我們這些籌備組織者身上。例如籌備不利,提供的藥品品相不佳,或者于脆指責指責我們三心二意,與地仙們相互勾結導致他們這些能人志士們飲恨賽場。”

    “這一套你好像很熟悉嘛”

    “借題發揮的套路而已,我見得多了。以前我還見識過‘万仙盟,請放慢你的腳步,等一等你的人民,你的良知,與那相比,這只是儿戲罷了。”王陸淡淡說道。“何況這兩天接到的類似投訴信還少麼?”

    “哈哈,你是怎麼處理的?”

    “投訴信我都直接轉給小海處理了,也不知他聯系好了廢紙處理機構沒。”王陸撇了撇嘴,盡顯官僚風范。

    “對于那些煽風點火的人,你打算怎麼辦?公開辟謠麼?”

    王陸說道:“那是下策,對付一群蠅營狗苟之輩何需浪費口舌?直接碾壓掉就是了,找人把他們全都抓走,然后把罪證隨便搜羅公布一下,反正也不會給他們還嘴的機會,我們說什麼,公眾也只能信什麼。”

    “嗯,做得漂亮,順帶記得抄家的時候給我留一份。不過恐怕煽風點火的人里不只是雜碎,也藏著大魚呢。”

    “我知道,万仙盟高層也不是鐵板一塊,想要借機上位的上品大派多得很。所以當時被赤血毒尊挑釁的時候,才沒當場打掉他的門牙。對于這些大派領袖,堂堂正正的碾壓策略很難應用,因為之前我與河圖真君溝通時,試探了三兩次口風,他都沉默不語,可見並不贊成。”

    王舞坐起身來,沉吟道:“河圖那老家伙是怕自己身為万仙盟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一言一行關系重大,不便輕易表態吧?”

    “是的,他有他的考慮,所以這件事我就不勉强他了。這段時間,他給我的支持已經足夠多了,我若是自己不能做點什麼,豈不是對不起他的期待了?如今堂堂正正的碾壓不可行,那就……改成悄悄的碾壓吧。”

    與此同時,在仙七區的一座大殿之內,一位書生模樣的修士俯首案前,奮筆疾書。

    “悼赤血毒尊毒尊天賦異稟,自幼得上品大派調教,法术嫻熟根基穩固雖性情孤僻、一時輕狂而被門派廢去根基,終生無望化神,但游歷經奇遇,得上古傳承,一身毒术驚天動地,化神真人也難言必勝,同境界內更是几無敵手。然而今日與地仙一戰卻一敗涂地,一身毒攻之威風,十成發揮不出一成,令人不免驚詫而目睹毒尊死狀,更讓人不得不問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本是勝券在握的毒尊,卻在万仙盟一番精心備戰之后,凄慘死于場上?為什麼近月來,武斗場上,散修邪修死傷無數,卻少有聽說名門正派弟子殞命?為什麼毒尊殞命,群仙大比形勢一片糜爛,万仙盟高層卻仍我行我素,不思悔改?”

    一篇言辭激揚的文章,片刻間就被他揮筆寫就。書生一氣呵成,哈哈一笑:“墨香,將這篇文章送去,我要明日一早,就在群仙城各處見到它”

    身旁名為墨香的侍女輕笑著應了聲是,伸手將墨跡初于的文章拿了過來,妙目流轉,贊嘆道:“主子的文章真是越來越妙了,這篇文章一出,万仙盟只怕要人人喊打了。”

    書生聞言大笑:“這卻和我文章無關純粹是他們咎由自取這群仙大比自籌備以來,事事都是他們專斷獨行,而且姿態蠻橫,自私自利——只見他們几個超品門派得了這樣那樣的好處,我天書樓卻分潤到了几分?那些靈丹妙藥倒也罷了,既然說要眾志成城,為何我天書樓向万法仙門申請知識共享,他們卻推三阻四?今日我這文章,也只是為了千千万万個深受其苦的人發聲罷了好了,時間緊迫,墨香你速速將文章送去,不得耽誤。”

    女子輕笑點頭,轉身離去。只是背過身時,笑容卻有些僵硬。

    主子說得大義凜然,可是……身為他的身邊人,實情如何,自己還不知道嗎?那篇文章的確是妙,妙就妙在關鍵處閃爍其詞,投懷概念,煽動人心

    例如說被門派廢去根基、終生無望化神,聽起來似乎毒尊前途遠大,本應化神有望,其實以他靈根資質,元嬰巔峰就是上限了。其次說什麼奇遇得上古傳承……上古不假,可惜卻是兩万年前小門小派的傳承,質量未必比今人强出几分。化神難言必勝——化神下品的確如此。同境界內近乎無敵——元嬰巔峰,在元嬰大境界下自然几乎無敵。至于后面那段更是字字誅心為什麼經過万仙盟的戰備后慘死當場?為何名門正派少有人死?因為他們早就提醒散修們不要去送死,是你們在慫恿他們出場啊

    但是這一切都是為了天書樓的利益……若是這篇堪稱檄文的悼文發出去,万仙盟那邊的高壓姿態難免要松動一下,甚至為了平息眾怒,不得不做出交代。而那個時候,准備已久的天書樓就大有可為了。

    不過,大敵當前時,還要內部爭斗不休,這樣……真的好嗎?

    帶著這樣的疑惑,墨香從大殿中走了出去,只是剛到門口,卻見到門外已經站了一個人。

    一個金發碧眼,明艷無儔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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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正面碾壓

    “呃,你是……?”

    墨香見到這位明艷少女時,很是吃了一驚。

    她出身天書樓,跟隨主人多年也算見多識廣,因此認得金發碧眼之人,是來自西夷大陸——事實上群仙大比背景下,群仙城里也的確有少數西夷人來此經商。

    但是氣質如此特別的西夷人,卻前所未有。

    少女身材不高,在西夷人中當算得上有些嬌小,不過身姿挺拔,器宇軒昂,尤其那對幽深的眸子,凜然生威,令人望而生畏。墨香開門后,下意識就退了几步,隨后才意識到自己身為天書樓主的侍女,言行也關乎樓主体面,這才站直了身子,穩定下心神。

    而西夷女子卻是溫和有禮,見對方被自己的氣勢驚到,便更加收斂了几分銳意,目光也變得柔和而溫暖,讓墨香終于松了口氣。

    看來這位西夷女子並沒有絲毫歹意……

    不過下一刻,待西夷女子話一出口,墨香就感到遍体生寒,面色劇變

    “我是阿婭,受人所托來找你家主人一戰。”

    阿婭,她居然是那位西夷騎士王阿婭

    阿婭的故事其實在九州大陸鮮有流傳,很多人完全沒有聽過她的名字。但是當年万仙盟組團前往西夷大陸尋找群仙墓的鑰匙,也帶回了不少西夷大陸的風土人情。

    其中,就包括了布萊東尼亞之王的故事。

    天書樓收集天下書籍,內容無所不包,而墨香跟在主人身旁,曾經用心鑽研過西夷大陸的故事,知道西夷大陸有一位年紀輕輕,身材嬌小的少女,其真實身份是身受龍族祝福,擁有聖者級別的强大戰力,一人一劍闖下偌大家業的傳奇之王。

    只是,西夷大陸的傳奇王者,為何會來到自家門前,還要和主人一戰?

    而且據說那位騎士王,是個身材嬌小,看起來不過豆蔻年華的女子,而眼前人卻是約莫有十六七歲,身材初成,青澀漸脫的少女了……這又是怎麼回事?

    墨香心中有太多的不解,但身為天書樓主的侍女,金丹境界的修為也讓她看出眼前少女實力絕强,方才初見面時未經壓制的氣勢便不比自家主人遜色多少……至少也是化神以上的强者,不可怠慢。

    只是……她剛才說,受人所托,來找主人一戰?莫不是自己聽錯了?天書樓一向和西夷人牽扯不大,怎麼會引來一位騎士王的挑戰?還是說傳聞中她與王陸牽扯不清,是確有其事她是為王陸而來的?

    想到自家主人聲討王陸的文章還在手中,墨香頓時醒悟到對方的來意,更意識到決不能讓她走進殿內。

    墨香不擔心主人會輸——這大殿雖是仙七區的住宅,地仙手筆,但殿內卻已經過天書樓數月經營,早就固若金湯,除非是河圖、枯琴、天輪那一級數的頂尖真君前來,否則這大殿根本無人可破。更何況仙區是群仙城的核心地帶,金甲力士數量最多,各個區的赤金力士零零總總相加,恐怕有百余尊之多,一旦爆發真君級大戰,立刻就會蜂擁而至

    但是,這種戰斗根本不能打,一旦開戰,勢必引起多方目光彙聚,而在群仙城各方豪强彙聚之際,天書樓的秘密很難藏得住……天書樓主以運籌帷幄的智者自居,可從沒想要衝鋒在第一線啊,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至少這篇文章都不是以天書樓主的名義發布的。

    墨香身為樓主侍女,反應機變更在她修為之上,于是帶著歉然的笑容說道:“我家主人剛好不在……”

    阿婭聞言卻是搖了搖頭,臉上帶著一絲果然不出所料的微笑。

    下一刻,她輕輕開口,聲音清澈,卻振聾發聵。

    “聽風,你膽敢在群仙大比之際向自己人背后捅刀,卻連堂堂正正面對一切的勇氣都沒有?你這樣的人也配為天書樓主?也妄圖借機上位,領導万仙盟?”

    阿婭的語氣和緩,但言辭卻越發凌厲,而且她以真君級的力量將聲音擴散開去,霎時間震驚了整個仙七區,居住在此地的莫不是上品大派修士,此時紛紛聞訊趕來,議論不止。

    于是天書樓的駐地大門很快就敞開了,天書樓主聽風真君溫和的聲音從中傳來。

    “騎士王陛下不知受了何人蒙蔽,竟對我天書樓誤會至此。不過世間誤會常有,本也不足為奇,但陛下卻不與我天書樓分辨誤會的機會,便直接登門搦戰,更發出誅心之言,不知這是何道理?莫非是想以手中寶劍的鋒利,來堵我天書樓的口?”

    阿婭聞言一怔。

    而就在這個時候,站在門口的侍女墨香,悄然將手中的信函以法术銷毀,不留半點痕跡。她已經聽出主人接下來打算做什麼,所以決不能給對手留下任何把柄

    只聽天書樓主又繼續說道:“騎士王陛下本非我九州大陸人士,万仙盟也罷,群仙大比也罷,與陛下都無直接關系,陛下今日登門也明言是受人所托。若我所料不錯,拜托你的人應該是組委會的總策划王陸真君。自他上台,万仙盟高層做事向來是橫衝直撞,蠻不講理,看誰不順眼,以莫須有的理由便予鎮壓。今日天書樓恐怕也是淪為了這鐵腕政策的犧牲品,我聽風捫心自問,對万仙盟始終是一片忠誠,為了群仙大比更是殫精竭慮,從不曾有半分私心。如今卻被人污蔑成了背后捅刀的卑鄙小人,當真令人心寒啊”

    天書樓主這一番話之后,四周圍觀的修士們也開始扭轉態度,質疑起了万仙盟的行事過于霸道。這仙七區的門派多是二三品的門派,在這次群仙大比中的處境本就尷尬,他們一向以上品門派、万仙盟的決策者自居。但此次群仙大比,万仙盟為了加强執行效率,不斷減少說話的人數,以至于如今除了五絕之外,就只有寥寥十余個門派能真正參與到決策之中。其余如天書樓等,就最多只有列席資格,可以旁聽,卻沒有表決權限,對自身命運難以自主。

    這種反差使他們大多都心中存了一結,此時被天書樓主聽風真君提起來,就顯得更加難過。

    而阿婭聞言則是一聲嘆息。

    和王陸預料的真是半點不差,巧舌如簧,是非混淆,三言兩語就將矛盾的焦點轉移開來,反客為主,是一流的辯手。

    對付這樣的人,除非真的抓到切實的把柄,否則實在很難定他的罪,而天書樓主做事小心謹慎,把柄又豈是那麼好抓的?他藏身幕后,事事都是煽動別人衝鋒在前。真等他本人站出來說話,並被人抓到,恐怕輿論形勢早就糜爛不堪,勝負已定了

    所以才要拜托我來處理嗎?

    不過,這的確是很准確的判斷,對于這種巧言令色的小人,我最拿手不過。

    阿婭並不擅長言辭詭辯,也不喜歡和人作無謂的口舌之爭,對于天書樓主這種人,她從來只有一種應對方式——手中長劍。

    下一刻,仙七區不下一百名修士震驚万分地看到了這一幕:金發碧眼的少女面帶決然,一步向前。

    人向前,劍向前,金色劍光如濤濤海潮,斬出海天一線。

    滿場皆驚

    “她……居然動手了?”

    “這,人家常說一言不合拔劍相向,她還沒說話就直接動手啊?”

    “她竟然真敢在仙七區公然出手?就不怕赤金力士麼?”

    “……好强大的劍意,縱然真君級的劍修也不過如此這西夷女子好强的實力難怪不怕赤金力士”

    就在人們驚詫之聲不絕于耳的時候,天書樓在仙七區的大殿已經徹底融化在光的海洋中。

    光芒中,恢弘的殿堂,以及殿內天書樓數月的機關布置,全部融化消散,恍若不存。片刻后,就只有一個孤零零的人影站在光海之中,錯愕不已。

    “這,這是怎麼了?”天書樓主聽風真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少女,以及她手中金色煌煌,令人不可直視的輝煌劍光。

    她居然動手了?她居然動手了

    錯愕之后就是狂喜,聽風真君怎麼也想不到,對方會如此愚不可及眾目睽睽之下竟敢直接動手,就算河圖真君也不能如此蠻橫無理

    他是天書樓主,万仙盟二品宗派領袖,真君修為,地位尊崇

    盡管天書樓是祖輩余蔭才維持著二品品級,盡管他這個真君修為依靠了太多外力輔助,實際實力還不如一般的化神巔峰。

    但他畢竟是万仙盟的真君當初他不惜自毀前途,以拔苗助長的方式突破到合体境界,為的就是盡快享有真君頭銜啊有了這個頭銜,他就能加入通天聖堂,成為万仙盟最高權力機關的一員——哪怕是邊緣成員,但也能享受種種不受侵犯的特權。

    然而聽風真君的得意還沒持續多久,他就驚恐地發現,自己正在消失。

    不,准確地說,是自己体內的某些東西正在被强行抓取出來,這個過程是如此粗暴,以至于自己的意識遭到了撕裂,仙心動搖不止。腦海中千万個紛雜念頭瘋狂攪動,仿佛被人硬生生插進去一根鐵棒,將一切都攪得煙消云散。

    身為天書樓主,他學識淵博,很快就在記憶的一個冷僻區域內,找到了答案。

    “審判之劍,這是審判之劍斬除人的一切紛亂雜念,强行抽取出本源意識屆時面對本源進行審判,一切罪行都將無從遁形因為只要提問,本源意識就會做出最為誠實的回答。因為一個人無法對自己的本源意識說謊……”

    “難怪她不怕赤金力士,這一劍並非為了破壞,絲毫不會傷及仙七區的建筑,更不會造成人員傷亡,所以赤金力士根本就不出動但是要讓堂堂真君在劍下受審,非得是仙家之劍,她居然能斬得出來”

    “而這一劍之后,我的所有計划都將無從遁形屆時身敗名裂,万劫不復”

    “不行,我必須擋住這一劍,決不能讓事情走到最壞的地步,絕對不能”

    然而,聽風真君的抵抗意識才剛剛提起來,一陣難以言喻的劇痛就吞噬了他,令他陷入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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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0 21:59:0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九章:果然是高層犯罪的必然套路

    仙七區方圓數十里,分上中下三層,駐扎了二三品的門派七十六家,常駐修士超過千人。

    這上千名修士,如今大半都感受到了來自中層的一股强橫絕倫的劍意,並為之深深吸引

    而待他們趕到中層,只見金光奪目,西夷聖者的劍光强大而不强橫,沐浴其中宛如冷泉濯洗,令人感到寒毛聳立,煥然一新。

    “這是什麼劍?”

    劍乃凶器,主殺伐,越是絢麗奪目的劍光也就越是凶險,然而眼前所見,親身所觸,卻與常識頗為不同。于是很快就有修士忍不住困惑。

    “莫非是救人劍?”

    世上有殺人劍,也有救人劍。修此劍的人雖然在全体劍修中比例不到十分之一,但的確是有人將劍這種凶器當作治病救人的道具,斬頑疾、斷衰老……只是,自中心處不斷擴散而來的劍光,雖無殺意,卻也缺乏救人劍的寬厚親和

    “你們不必亂猜了,這既不是殺人劍,也不是救人劍。”

    万仙盟的上品門派無不是底蘊深厚,能人輩出。所以此間見聞廣博的修士自然也不止聽風真君一人。目睹了阿婭的金色劍光后,同樣有人看出了來歷。只見一位年邁的僧人盤膝坐在半空,身下一座蓮花台綻放異彩。

    那是來自禪宗的大師,已證得羅漢金身的大能,壽元悠長,見聞廣博,德高望重。

    “悲苦禪師,你認得這一劍?”

    禪師說道:“這是審判之劍……想不到當世竟還有人能用得出這一劍,貧僧還以為末法時代以后,此劍失傳已久

    “咦?審判之劍?願聞其詳。”

    “說來也簡單,所謂審判之劍,可以視為問心劍的强化。問心劍大家耳熟能詳,貧僧就不多贅述。”

    身邊眾位修士暗暗點頭。

    所謂問心劍,一劍斬出,便能分斷人心中是否有愧,常用來鑒別謊言,分辨真偽。

    然而問心劍也有諸多不足,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太過依賴受劍者的主觀意志。例如某人明明行事有虧,內心卻是極端自私自利,三觀也扭曲不堪,因此對自己的做法始終堅信不疑,那麼就算問心劍臨身,也能不受其害。

    更何況修得澄淨的仙心后,更是容易自我催眠,堅定意志,因此對于很多修為較高的人而言,問心劍就很難有效果了。

    “審判之劍能斬出一人的本源,將其赤裸裸地置于劍下受審。屆時無論是有千般手段,自欺欺人也好,蒙蔽靈智也好,均不能奏效。因為人不能對自己的本源說謊。”

    禪師一番解釋后,很快就有人想道:“這豈不是和搜魂奪魄的法术相似了?强行奪人記憶,很是歹毒。”

    悲苦禪師說道:“大不相同。搜魂奪魄之后,人的魂魄盡毀,再也無法復原,審判之劍卻只在劍光中斬出本源,一劍之后,就能讓一切恢復如初。而且縱使是搜魂奪魄也有被蒙蔽的可能,扭曲靈魂,偽造記憶、自我欺瞞……都能對搜魂术造成于擾,但審判之劍卻能直指本源,堪稱是玄奧通神。然而想要修成這一劍,除了絕頂的劍道造詣之外,還要有一顆絕對公正的心。審判者出劍時,自己也將被置于審判之中,先要自身通過審判,確保這一劍絕非為了一己私利而斬,才能擁有審判他人的資格。否則劍意反噬,慘不堪言。”

    “原來如此,聽說那位騎士王在西夷大陸時是以公正而聞名,看來傳聞不虛啊,那麼她修成這一劍倒沒什麼不可思議了。”

    “咦,要這麼說的話?豈不等于聽風真君擺明了是有問題?方才騎士王指責他在群仙大比之際,向自己人背后捅刀子,這又該作何解釋?”

    悲苦禪師搖了搖頭:“盲目猜測毫無意義,騎士王的審判之劍已出,我們只要拭目以待。”

    說話間,騎士王的審判,已經正式開始了

    聽風真君恢復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赤身裸体地站在一片金色的光海之中。

    身旁既沒有什麼天書樓的大殿,也沒有了群仙城的仙七區。面前,阿婭拄劍立在高高的山巔,目光睥睨下來,如同蒼天俯瞰螻蟻。

    “我問你,你可知罪?”

    聽風真君只覺腦中一片清明,竟無半分雜念,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阿婭的問題吸引,腦海中下意識就為這個問題思考起來。然后,不由自主地,說出了一個讓他難以置信的答案。

    “是的,我知罪。”

    阿婭沉聲問道:“你有何罪?”

    聽風真君有些機械地回答說:“首先是,我制造輿論,捧殺赤血毒尊等几名散修。我利用自己的關系網,在XX、XX、XX等刊物上前后發表了數十篇文章,宣稱九州大陸的許多散修其實並不弱于万仙盟的正選精英,那些精英的强大只是輿論制造的假象,散修們缺少一個真正展示自我的機會……同時,還派人專程到他身邊散布言論,例如万仙盟勸阻散修參賽,是不願意他們取得勝利削弱自身權威……以此激發赤血毒尊等散修的斗志,讓他們自願上台與地仙戰斗,並戰死當場。”

    “事前你是否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

    “我很清楚他們絕不是地仙的對手,上台作戰必死無疑。事實上這正是我的目的所在,因為只有他們死了,我才能以此為契機,來攻擊當今万仙盟的管理層。不久前我才剛寫好了一篇文章,交給我的侍女墨香匿名發布,但是剛才已經被她毀掉了。”

    “你為什麼要攻擊万仙盟管理層?”

    “原因有很多,最主要是希望能借助輿論造勢,讓我自己有上位的機會。其次,我很討厭王陸,他太年輕,卻又太有才華,我不甘心受他的指使,希望能取而代之。”

    “你知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的后果?”

    “我知道,很可能導致万仙盟內亂,進一步群仙大比的潰敗,但就算是輸了,也只是九州大陸万仙盟的失敗,對我和天書樓來說卻是利大于弊。”

    “你還有沒有同伙?”

    “有的,這種事以我一家之力很難做成,所以我還聯系了紅葉谷、天雷寺、流云宗……等門派的掌門或者長老,分別是……”

    阿婭冰冷的審判一直在持續著,與此同時,仙七區內,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修士聞訊趕來,然后目瞪口呆地聽著聽風真君那駭人聽聞的罪行坦白

    “他……他剛才說的是真的?”

    “審判之劍下不會有謊言,而且他交代的罪行前后完全都能對應得上,應該是真的沒有錯……我就說為什麼這段時間的輿論氛圍如此奇怪,仿佛有人在幕后操縱,只想不到居然是聽風真君”

    “這些人瘋了嗎?為了一己私利,就連整個群仙大比的勝負都能置之不理了”

    “唉,我聽說天書樓和万法仙門素有恩怨,但怎麼也想不到聽風真君會選擇這麼極端的應對方式紅葉谷、天雷寺、流云宗這几家更是利益熏了心啊”

    眾人議論間,漸漸群情激奮。這段時間群仙大比中,万仙盟本就是輸多贏少,眾人心中難免憋著一股火氣,如今聽風真君罪行大白于天下,很快就成為眾矢之的。

    “此人活該千刀万剮”

    “我看該廢掉他的修為,抽其元神肉身來煉制法寶。”

    “唉,若真連累了大事,就算真把他抽筋剝皮也無濟于事了還好王陸真人早有察覺,讓騎士王以審判之劍審明了真相。”

    “是啊,如果不是騎士王及時出手,恐怕我們都要受其蒙蔽,屆時釀成惡果,我們每一個人都難辭其咎……”

    而就在眾人的輿論逐漸一邊倒的時候,阿婭的審判也終于來到了盡頭。

    聽風真君的罪行昭然天下,他的同伙也被他一個接一個供了出來,接下來無需審判之劍,万仙盟自有處理的手段

    這一次碾壓行動,已經是大獲全勝。

    于是阿婭問了最后一個問題。

    “……除了以上交代問題以外,你還有什麼罪行?”

    聽風真君沉默了一下,仿佛他的本源極其抗拒說出這個答案,然而在審判之劍下,沒有謊言,同樣也不會有隱瞞

    “在聯合盟友期間,我和流云宗宗主夫人、紅葉谷的六長老等人通奸。”

    這一刻,身為審判者,應鐵面無私的阿婭,忍不住嘴角一顫。

    而聽風真君在這句話之后,于脆破罐子破摔。

    “事實上不只是這一次行動期間…之前百余年間,我曾經和超過一千名女修士通奸過——她們多是有自己的固定道侶,但我卻最喜歡這樣的有夫之婦,甘之如飴。仿佛唯有如此才能證明我的身份地位……”

    “我還曾經對相貌俊美的男性修士出過手,但很快就因為玩膩了花樣把他們拋棄掉了。其中一人因為被情所傷,在一次閉死關時內外俱焚而死。”

    “除此之外,我還對未成年……”

    “夠了不必再說了審判到此為止”

    阿婭面頰通紅,惡狠狠地揮手斂去了漫天劍光,然后轉身就走,如同丟盔棄甲、落荒而逃的殘兵敗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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