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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國王陛下】 從前有座靈劍山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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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0 16:01: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藝术要與時俱進

    王陸一向認為,事必躬親的領導是可悲的,因為那意味著他手下無人可用。而無人可用的領導和廢物有什麼區別?至少在領導這個身份上是一無是處。

    而如今的王陸,正親身体會著事必躬親的悲劇。

    從提起毛筆開始到現在,他已經伏在台案前面洋洋灑灑寫了几万字了,雖然金丹級的肉身不會感到手腕酸痛,腰椎不適,但奮筆疾書中,王陸卻能体會到一陣强烈的,如有實質的壓力,讓人呼吸艱難,汗珠不斷。

    這個比武場是可以單向隔絕內外的,外面的觀眾可以看到里面,里面的人卻看不到外面——當然這個以后是需要調整的。所以理論上王陸不應該感受到什麼壓力。

    但現在他卻分明感覺到,有不少人正以近乎可以殺人的目光在瞪視著自己。

    當然,這也難怪,好好的書法表演給搞成臨摹篇幅近兩千万字的超長篇小說,換成任何一個智商正常的人都能看出自己的把戲,為之動怒也是理所當然的。

    同樣,因為這份任務的特殊性,王陸很難找到靠譜的書法大家前來執行,唯有親自上陣。

    修士之中,修行書法之道的,對此道都有相當的虔誠,聽說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抄書,而且還是一部超長篇小說,很多都是當場翻臉。有些心態平和的,也坦言這輩子沒學過一口氣寫兩千万字的書法。

    至于凡人之中,倒是有容易收買說服的書法大家,一瓶仙人墨,几粒長生丹就足以⊥他們放下文人的矜持。問題是,這些凡人就算筆力再剛勁的,也不可能一口氣寫兩千万字,手腕寫斷了也万万做不到,何況就算以狂草書寫,一個時辰也就是几千字,几千個時辰才能寫完,那可是不眠不休上百日啊……

    所以最后只能是王陸親自上陣,他身為靈劍學霸,書法還算過關。金丹巔峰的境界,肉身强悍耐力過人,別說不眠不休一百日,就算連續几年也無大礙。更難得是毫無矜持和節操,一本正經地照抄通俗小說,他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唯一的壓力,也是來自于場外憤怒的地仙。

    “那小子當我們是白痴了麼?”

    “眾目睽睽之下,嘩眾取寵,這就是你們万仙盟修士的誠意?”

    地仙們的憤怒難以穿透比武場的隔絕直接壓倒王陸,那麼只好轉移目標到近在身邊的河圖真君身上。

    而面對地仙們的憤怒,河圖道人只是輕笑而不語。

    一來,他並不擅長口舌之爭,想要舌燦蓮花說服這些地仙們平息火氣,他力有未逮。二來,這件事王陸先前已經向他彙報過,做了充分的預案,眼下這個情況,自有專人出面處理。

    “此言差矣”

    果然,不必河圖費心,身后就有人站出來頂在了地仙面前。

    那人一襲白衣勝雪,青絲如瀑束在腦后,腰間一柄翠竹劍,一只酒葫蘆,如同游仙人,正是如今九州大陸第一金

    王舞替河圖接下了地仙們的質疑,開口說道:“万仙盟確有十分的誠意,還請各位千万不要誤會。”

    最為憤怒的一名地仙忍不住站出來,指著場中兀自抄寫不休的王陸說道:“確有誠意?這見鬼的書法臨摹也叫有誠意?我就沒聽過有什麼著名的書法作品叫從零開始的”

    王舞輕描淡寫:“理所當然啊,這是你們沉睡期間才誕生的書法作品,沒聽過是正常的。”

    “哈,那你倒是有本事把原本拿出來讓我們看一看啊臨摹總要有原本才叫臨摹吧?”

    “原本早記在他心里了,書法之道存乎一心嘛。而且各位在末法時代以前都是位列大陸頂端的强者,天底下有什麼新鮮事沒見過?我們若是臨摹你們那個時代的書法作品,未免班門弄斧,那才是沒誠意的表現啊。”

    “你這分明是胡攪蠻纏世上焉有這麼長的書法帖?而且我看這勢頭根本無休無止,你們只是想借此機會拖延時間吧”

    王舞繼續嘴硬:“所以說藝术是與時俱進,不斷創新的啊。在你們那個年代沒有,不意味著以后就不會有。至于說拖延時間,那只是你們單方面的惡意揣測罷了。事實上住我眼里,看到的是万仙盟中數一數二的天才修士,正以無比卑微的姿態在為你們展示書法藝术。從始至終,我們都沒有任何越線的行徑。”

    “荒唐,太荒唐”憤怒的地仙忍不住就要祭出自己的仙寶,但還未出手就被玄墨攔了下來。

    “不要衝動,此時若是由我方開啟戰端,反而是我們理虧。”

    “玄墨,這種時候你還要為他們說話?”那地仙怒急攻心,“你想跟他們講道理,他們卻和你胡攪蠻纏,和這種人有什麼話好說?”

    玄墨說道:“注意她剛才說的最后一句話,自始至終,他們沒有任何越線的行為。她說得沒錯,盡管這荒唐的書法表演只是拖延時間,但是從規則上看,他們無可指摘。”

    地仙聞言一愣:“什麼規則?”

    “就是最早時候他們提交過來的方案書,經我們全体審核通過的那份。我剛才認真翻看過,有關開幕式並沒有作節目的時間限制。”

    “……你是說,他們在這里拖延時間,反而是合情合理的咯?”

    玄墨搖搖頭:“當然不是,他們是在鑽規則的漏洞,但這套有漏洞的規則畢竟是我們也點過頭的。”

    “笑話點過頭又怎麼樣?當時誰能想到他們會利用規則做出這麼卑鄙的行徑這種漏洞百出的規則,我根本就不承認”

    話音未落,就聽王舞冷笑道:“說得好啊,對自己不利就矢口否認,你們上古地仙的誠意我們也是看得一清二楚了”

    “分明是你們卑鄙在先”

    眼看又要爆發新一輪的爭吵,玄墨眉頭緊鎖,卻有些無可奈何。她這個領隊的威望其實非常有限,只是一眾地仙中,暫時選不出更能服眾的,這才半推半就將她推成了領隊。一旦出現像眼下這種情況,她實在鎮不住場面。

    白澤的威望比她高些——那人雖然人緣很差,性格更是為人厭惡,但當年深得老大的賞識,也著實做了不少事。可是這時候他不幸災樂禍落井下石就算好了,實在指望不上……

    唯一能指望的,只有那個總以罪人自居,不願拋頭露面的他了。而正想到這里,玄墨忽然感到身后多了一人,耳邊則響起了低沉的聲音,那個讓玄墨頓時放下心來的溫暖聲音。

    “夠了,不要吵了。”

    主席台上霎時就安靜了下來。

    方才還面紅耳赤的地仙向后退了兩步,滿腔憤懣如同煙消云散,而那些之前還在熱情圍觀的地仙們也紛紛撤了開來。

    一襲黑衣的地仙自虛空中踱步至此,輕聲開口。

    “就這麼繼續下去吧。規則畢竟是雙方都曾認可過的,就算其中藏有陷阱,沒能在當時辨識出來,也只能歸咎于當時的大意。”

    黑衣人如此說話,玄墨心中很是松了口氣,他的威望僅次于昔日領導一眾地仙建造群仙墓的領袖,真正是一言九鼎。

    “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就認同吧。”方才還怒火衝天的地仙,也苦笑著搖了搖頭,“只是,我從來不知道黑你是這麼迂腐執著規則的人呀。”

    “迂腐?”黑衣地仙頓了一下,“你錯了,這並不是迂腐。剛才那個年輕人說得沒錯,我們與這個万仙盟有太多的不同,我們甚至缺乏對彼此基本的理解與認識,而要在這種情況下聯手合作,一個無論是否認同,都要堅守到底的規則是必須的。”

    “哪怕……那只是他們用來拖延時間的把戲?”

    黑衣人問道:“又何嘗不是檢驗我方誠意的考驗呢?如果遇到這樣的問題就無法容忍,甚至恨不得撕破臉皮,你認為他們還會放心與我們合作嗎?”

    “這……我明白了。”被質問的地仙滿面慚愧,“我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

    黑衣人點點頭:“所以這一次虧,我們就先吞下去了。但是另一方面。”他說著,轉過頭面向王舞,“我們的耐心並不是無窮無盡的。我們能夠容忍你們在規則允許的范圍內占一些便宜,但別忘了我們展開合作的基本目的,是避免內耗和浪費。若是將太多的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陷阱上,那麼也就沒有繼續合作的必要了。”

    “呵。”王舞聳聳肩,輕笑著點頭表示同意。

    于是風波就這麼化解,几位地仙面面相覷,然后紛紛坐回了座位上,有的閉目養神,有的則饒有興趣地看起了王陸的謄抄內容,誰也不再提及方才的爭執。

    黑衣人的威望之高,看的万仙盟一方也是瞠目結舌。同時慶幸還好這人是以罪人自居,不肯走到台前,導致地仙群龍無首,如若不然,王陸的計謀恐怕從一開始就不會得逞。

    黑衣人處理過紛爭后,又是一步踏入虛空,如神龍見首不見尾。

    而在黑衣人走后,王舞才撤了回來,找了處偏遠的空位落座,坐定之后,女子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右手,沉默了很久之后,才發出微不可查的一聲輕笑。

    “不愧是上古地仙里的頂尖人物啊,我可是很久沒有体會過被人以氣勢鎮壓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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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0 18:42:3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寫手的自我修養

    三天之后。

    桌案前的王陸仍在奮筆疾書,盡管已經三日三夜沒有合眼,他看起來卻神采奕奕,半點不顯疲態,右手腕甚至變得更為堅定有力

    王陸的書法臨摹表演已經持續了整整三天,經他以驚人神速謄寫的從零開始已經多達數十万字,稿紙倚疊如山,而且還在以驚人的速度增加,其勢頭看起來無休無止。

    而這三日里,大部分觀眾都已經放棄了觀看。

    王陸這死拖時間的姿態擺出來,人們很快就意識到這后面恐怕不會再有什麼正經節目,那麼也就沒必要將時間浪費在此。

    與此同時,万仙盟則是高效運作起來,迅速組織那些正賽選手們重新回到集訓丨場地,突擊集訓丨

    從王舞那邊傳來的消息是說,王陸計划在開幕式上拖延夠至少一兩年的時間,供選手們做最后一搏。雖然很難想象他要如何才能完成這種壯舉,但目前也只有先按照這個計划來開展工作。

    先前只是突擊集訓丨了兩個月,就有不少人突破瓶頸,實力突飛猛進,如果能再有一到兩年的時間鞏固成果,那麼在正賽開始之后,或許真的能夠完成戰勝地仙的奇跡。

    當然,這也是非贏不可了,王陸已經想辦法為万仙盟創造了太多的有利條件——組織召開群仙大比來決出勝負,以限定境界的方式進行比斗,比斗還分文武兩種,然后又為參賽人員爭取了大量的集訓丨時間……如果做到這個地步,万仙盟都不能取勝的話,也太對不起王陸的一番辛苦了。

    另一方面,那些滿懷期待進入群仙城的各路閑散人士,也趁這個機會開始深入了解這座城市。

    群仙城戰地方圓數百里,而且內里多有折疊空間,真實空間難以估量。如此龐大的城市被分割為五個大區,數百個小區。目前向所有人開放的是甲區,也就是一般居住區。這個區域能夠容納最多一千万人居住,並為他們提供基本的生活物資,大部分凡間中人都是在此定居,然后嘗試尋找自己的仙緣。

    群仙城集合了不計其數的修行人士,所謂仙緣自然不會少,每天都有許許多多的凡人被修士相中,越過仙凡兩道的壁壘。也有不少小門小派的弟子或者散修,遇到了上品大派長老的青睞,從此平步青云……

    總之,各人有各人的精彩。

    唯獨先前坐在主席台的那些人,這三天時間卻過的堪稱煎熬。因為按照規則,開幕式期間主席台成員不得擅自離席,一旦登場了就只有等節目演完。

    這條規則的設計,本來是為了限制雙方高層必須同時出面,不至于一明一暗令明的一方提心吊膽你。當時看到這里的時候地仙們也都同意了,誰知現在卻成了限制行動的禁咒。只要他們還承認這場群仙大比的規則有效,心中有再多的不滿也唯有留在場上欣賞節目。于是,在万仙盟群仙大比組委會們全力運作集訓的!時候,群仙墓中超過八成的地仙們卻只能坐在比武場外主席台上,硬生生看著王陸抄了三天小說

    這種心理上的折磨不言而喻,所以三日之后就有一位地仙按捺不住,站起身來憤然怒吼。

    “真是見鬼了,他到底想要寫到什麼時候?已經整整三天了啊原本整個開幕式預計也就不到一天時間吧?就算要拖延時間,這也拖延得夠久了吧”

    對此,万仙盟的修士們只是眼觀鼻鼻觀心,恍若不聞。

    玄墨一聲嘆息,伸手拉了拉他,讓他不必再說。

    三天?對方恐怕是想拖延三個月乃至三年吧,上次賽前見面會時,王陸展現出的實力簡直令人觸目驚心……万仙盟的修士們這段時間當真是突飛猛進,但想要在賽場上壓倒地仙,至少要再做几年的針對性訓練,王陸這種實力逆天的畢竟只是特例。

    玄墨先前曾和擅長推衍的同伴們做過評估,結論是除非給万仙盟一年以上時間,否則地仙們整体優勢應當是不可動搖的。然而現在看來万仙盟同樣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有了這種臭不要臉的拖延戰术。至于拖延的時間,當然是越長越好。

    “再等兩天吧,如果還是這樣子,我會采取措施的。”

    玄墨既然這麼說了,其他人就算仍有異議也唯有暫時保留。不過人們也著實懷疑,以玄墨這麼好說話的性子,兩天之后若是情況沒有改觀,她又能如何呢?

    于是兩天時間一晃而過。

    不出所料的,情況沒有任何改變。

    王陸仍在桌案前筆耕不輟,一張又一張新鮮寫就的書稿被他隨手彈出的劍風承載著,緩慢而平整地從桌案上飛落下去……輕薄的紙張覆蓋在松軟的草坪上,伴隨微風輕輕晃動,卻不會隨風飛起,而是被無形的力量牢牢地黏在地上

    兩天時間,王陸足足抄了上千頁。加上先前几日抄寫的上千頁書稿,都被他打散后鋪在地上,浩浩蕩蕩好一片白紙黑字。不知門道的或許因為他在展示書法,但主席台上的修士們卻都看得出來,王陸是在趁機修行他的混沌破天神劍。

    至剛至烈,以無厚入有間的混沌破天劍氣,如今被他當作柔風一般駕馭著,溫柔地托起輕薄的稿紙從桌案送到草坪上,再將它們輕輕壓住,力量不輕不重恰到好處。弱上一分,紙張就會被橫吹而過的風帶走,力量重了,又會壓碎紙張下面的嫩草,令書稿沾染上草汁。同時,還要將這剛烈劍氣强行柔化,不至于割傷了紙張。

    與此同時,王陸在桌案上奮筆疾書也是修行。這個節目名義上是書法表演,而王陸也的確拿出了不辱沒靈劍學霸之名的一筆好字。他書寫雖然迅捷,但每一個字落筆時都是全神貫注,以將自身對劍道的感悟也融入其中。

    純以書法而論,王陸還未能算得上登堂入室,在凡間書法大家眼中仍稚嫩得很。然而加上他那獨一無二的凜然劍氣,就赫然站在了任何凡間大師也難以企及的境界上,書法表演,倒是實至名歸。

    前后五日下來,王陸的字跡越發凌厲逼人,銀鉤鐵畫盡顯鋒芒,如同一口口細細的小劍密布在紙上。

    以書法養劍意,再以薄紙來磨劍氣,王陸看上去在做枯燥無味的文抄公,他的劍道修為卻與日俱增。

    而這一幕落在万仙盟的諸位真君眼中,卻又有另一番意味。

    在河圖身后,一位紅袍老者喟然嘆息道:“我記得五百多年前,我剛踏上修仙路時,鄙派祖師爺曾說過,世上有奇才,非吾等所能及。那時正是我心高氣傲,自恃天靈根資質不可一世的時候。便問他說世上焉有比天靈根品階更高的靈根?焉有能令我望塵莫及的絕世悟性?祖師爺說,我靈根悟性都是當世頂尖級數,就算有個別人比我更强,也强的有限。我便問他既然如此,又有何人是我不能及的?”

    說到這里,周圍几位真君都提起了興趣,側耳旁聽。

    那紅袍老者又說道:“當時祖師爺告訴我,可怕的並不是有人比你聰明,而是比你聰明的人還比你努力。我不服氣,以我對仙道熱忱,怎會有人比我更努力?”

    几位真君暗暗點頭,這紅袍老祖修行五百余年,是半只腳踏在合体巔峰境界以上的絕世高手,資質悟性奇佳,而且修行非常刻苦努力,一生不曾娶妻生子,也沒有特別的嗜好,全心全意投入修行之中。若說有人能比他更加努力,著實令人難以置信。

    “祖師爺說,修士修仙,不可能一帆風順,總會有這樣那樣的窒礙令你不得不停止修行。修士可以辟谷,可以戒除睡眠,但一個人不可能從生下來就閉死關,要歷練,要云游,而在此期間,修行就只能是斷斷續續了。但是,他說世上有真正的奇才,能將任何情形都化為對自身的錘煉,能將任何一處天地都當作自己的演武場和練功房。如今我看,這王陸便儼然有祖師爺所說的氣質了。風吟道友,貴派真是收到寶了啊。”

    風吟聞言笑了笑:“老祖實在是過譽了,王陸這孩子可遠遠談不上什麼修行不輟,過去二十多年,他浪費的時間可不少。几次歷練,雖然賺到不少虛名,多少也是有些耽誤了修行。”

    紅袍老祖搖頭說道:“過去是過去,未來是未來,他現在已經站在那條道上了,而那條道,我孜孜不倦渴求了五百年亦不可得……若是能回到二十多年前,我說什麼也要將此子收入門中繼承衣缽”

    “哈哈,老祖啊,若要這麼說,你可要排到我后面。我早几年就和風吟道友說過,若世上真有時光倒流,我第一件事就是回到當初他們靈劍派升仙大會之前,然后就算是坑蒙拐騙的也要把王陸拉到我們門派來”

    万仙盟一邊,几位真君談笑風生,圍繞王陸天南海北的說著。

    而主席台另一側,地仙們卻越發的焦躁不安。

    兩天時間已經過去了,但是無論怎麼看,玄墨也沒拿出什麼行之有效的辦法阻止對方肆無忌憚地拖延時間。

    “玄墨啊,你不會忘了兩天前自己說過什麼吧?”

    玄墨輕輕嘆了口氣:“自然不會忘……的確,到了必須采取措施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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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好女人能讓男人快十倍

    “兩天前是我要大家按捺不動,所以現在就由我來出手收拾這個局面吧。”

    說完,玄墨站起身來,舒展雙臂,仿佛要將什麼納入懷中。

    與此同時,主席台另一側的万仙盟真君們也停止了談話,不約而同看向玄墨,各自戒備。

    顯然,地仙們已經耐不住性子要開始行動了……而無論他們的行動是什麼,總歸不會對万仙盟有利。所以需要制止的時候,哪怕和地仙們正面衝突也在所不惜了。

    不過,劍拔弩張的時候,王舞站起來說道。

    “喂,你們不會是要喪心病狂地直接于預場內表演吧?”

    玄墨輕聲笑道:“如果不打算遵守規則的話,我們也沒必要等這麼長的時間了。放心吧,不會違背任何規則的。

    說話間,她在胸前聚集的力量已經越發强大,那是凌駕于万仙盟任何修士之上,超越合体巔峰境界,甚至在大乘期也算最頂尖的力量。

    在場的真君們毫不懷疑,如果這股力量全面爆發,沒有任何一人能單獨抵擋得住。所以河圖、風吟等各大門派掌門,不約而同地將法力連接起來,准備聯手抗敵。

    與此同時,地仙們感受到了這股針鋒相對的氣勢,也紛紛作出反應,或者祭出仙寶,或者于脆念誦口訣,渾身皮膚浮現出金色的紋理,戰意如火焰一般燃燒。

    一場戰爭,已經踩到了邊緣線上。

    作為始作俑者,玄墨無奈地苦笑道:“大家不要這麼劍拔弩張。請收回你們的仙寶和仙术吧,我們實在沒必要將寶貴的力量浪費在彼此身上。”

    王舞說道:“說的不錯,那麼請你解釋一下,你在胸前聚集的元氣彈是于什麼的?用來活躍氣氛的嗎?”

    玄墨說道:“不妨明言,我是為了阻止這場鬧劇的。”

    “哦?規則里說的很明白,不得以外力于涉場內。”

    玄墨笑道:“規則的確如此,但是另一方面……規則可從沒說過不允許于涉場地本身”

    說話間,玄墨胸前的力量終于積蓄完成,一股足以令一州之地為之震撼的沛然巨力轟然引爆

    與此同時,几名真君下意識發動法术試圖阻止,然而等級和質量上的差距,令這些法术全都被沛然不可抵御的力量彈開。

    人們只能眼睜睜看著這股龐大的力量爆發開來,在轉瞬間就包裹住了整座比武場。

    然而力量並沒有滲透進去,玄墨的確如承諾的那樣,不會以外力于涉場內。

    “……她究竟做了什麼?”

    同樣的問題,其實也停留在地仙們的心中。雖然他們在一万六千年前曾經是並肩作戰的生死好友,可身為大陸最頂尖的修士,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藏著秘密。而大家也會非常默契地不去觸及這些敏感地帶。

    玄墨方才的舉動,顯然是翻出了她的一張底牌,只是這張底牌的意義究竟在哪里呢?

    沉默中,紅袍老祖忽然開口說道:“等等,是我的錯覺麼?我怎麼感覺……王陸書寫的速度好像變得更快了?”

    “嗯?”身旁的几位真君聞言后定睛看去,只看到草坪上王陸俯首桌案前,奮筆疾書,手腕抖動宛如一團幻影,一張接一張的稿紙從桌案上飛下來……

    “好像…的確是快了一點,不過這也沒什麼稀奇的吧,或許是王陸劍意又有突破,情不自禁下筆若游龍,忘了控制時間?”

    紅袍老祖看了一會儿后,駭然說道:“快的不只是王陸你們看四周的樹林落葉”

    “沒錯,落葉下落的速度也變快了等等,難道說……”

    這一刻,就連河圖道人也震驚万分:“時間扭曲?”

    傳聞中,仙术修行到了極致處,可以扭曲時間。仙秦始皇恃之力壓六大真君的一盞神仙茶就是其中翹楚。然而九州大陸,有記載的歷史超過十万年,如神仙茶之類的神跡不過寥寥數例而已,而且均是誕生在仙道大興,極度繁榮的時候。

    而末法時代以后,仙道衰落,近千年來才將將扭轉頹勢,以今人的修為,想要重現仙人神威几無可能。哪怕是修為最高的河圖道人,也只能在很小程度上去影響時間的流逝,而且無望時光倒流,僅能將其加快或者減緩。

    可是此時此刻,就在他們眼前,一個波及范圍巨大的時間扭曲現象正切實地發生著。玄墨將整個比武場的時間加速,而且是越來越快

    在河圖等人眼中,王陸現在豈止是運筆如飛,他整個人都已經化為了一團模糊的幻影,只見桌案上,寫好的稿紙就像瀑布一樣流淌下來,鋪滿了草坪。而先前還將將停留在地平線上的一輪紅日,也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不斷向上攀登

    “……至少是十倍以上的加速。”

    很快,紅袍老祖就算出了玄墨的加速倍數。

    倍數並不是特別誇張,但是……這可是范圍遍及整個比武場,持續時間未知的時間扭曲現象。誇張一點說,在九州大陸先行的修行理論下,這種現象根本不可能存在

    “這樣真的不算違規嗎?”紅袍老祖問道。

    “她是對整個場地進行了于涉,力量的確沒有滲透到場地內部,因此王陸甚至都沒察覺到異常。最多只能算是擦邊球罷了,”王舞說道,“不過說到擦邊球,王陸的所作所為又何嘗不是呢?所以我們並沒有足夠的立場去指責對方什麼。本就是大家各出手段……呵,時間加速,算她厲害。”

    “不過,也就是十倍加速而已。”

    王舞心中冷笑,十倍速又如何?

    沒錯,那部被王陸奉若經典的超長篇小說,長度並不是無限的,目前為止篇幅約有兩千万字,算是駭人聽聞。

    王陸的抄寫速度是一天十万字,已經遠遠凌駕于凡人之上。而十倍加速后就是一天百万字。兩千万字的連載只需要二十天就能抄寫完畢。這對于上古地仙而言或許顯得有些漫長,但在万仙盟看來還太過短暫二十天時間,還遠不足以⊥那些正賽選手們取得質的突破。王陸自己給的預期時間也是一年以上。

    二十天和一年的巨大差距要如何彌補?很簡單,靠創作力

    因為那部小說並沒有寫完,截至目前為止,情節完全是開放狀態,誰也不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所以……當王陸抄完了已有的部分后,就將自行展開創作

    至于王陸的創作能力如何,王舞是絲毫不會懷疑的,前些年在無相峰上師徒快樂同居的時候,師徒互坑是家常便飯,而王陸沒少寫師父的同人小說作為打擊報復的手段,而那同人作品中的情節設計充滿奇思妙想,令王舞這個當事人贊嘆不已,讀起來欲罷不能甚至茶飯不思,非要看清楚自己在小說里遭遇了怎樣的才能放下心來。

    而王陸最可恨的一點也就在這里了——他寫同人也就罷了,偏偏每次都不寫完,總是到了激情澎湃,劍及履及的地方戛然而止,再無下文。而王舞拿著前面的存稿找他質問的時候,王陸就格外可恨地冷笑不停:“賤人,想高潮?門儿也沒有啊”

    從不完本在一般人看來無疑是一大劣跡,可是放到眼下這情境里,那簡直是不可多得的神技最好王陸能維持創作活力一百年一直寫到海枯石爛,或者那個裝逼成性的黑衣地仙撐不住出來叫停為止。

    另一邊,扭曲過時間以后,玄墨滿身疲憊地坐了下來,身軀抑制不住地顫抖著,額頭上也開始流下汗珠。

    扭曲時間,對于她這個一流地仙而言也是極其沉重的負擔,方才全力施為,險些連仙靈都不穩定,但總算是將那個仙术完成了。

    這道仙术十分效果中,九分九是取了巧。扭曲時間向來是仙道中的至高杰作,玄墨雖然對此道頗有鑽研,但也算不上是最頂尖的大宗師。

    昔日仙秦始皇都只能用出一盞神仙茶,她又怎麼可能凌駕于仙秦始皇之上?這道仙术中要訣在于借力打力,本質上非常脆弱,而起弱點有三個,其一是場地內不可有過于强橫的存在,越是强大,對時空的影響也就越强,想要于涉的難度也就越高,若是場內有一位真君級的修士,她想要加速兩三成都很難。其二,場內的變化不可過于激烈,例如移山填海,電閃雷鳴,都會極大程度影響時間扭曲。而王陸卻恰恰選擇了最為安靜平和的節目表演,一身暴戾的劍氣被內斂在成千上万張的輕薄紙張上,對時間扭曲的影響被降到了最低點。其三,場內的生靈只有一人,這時間扭曲的仙术最怕人多,每多一人,仙术的效果就要減半,三五人以上就几乎無效。

    所幸万仙盟一方終歸是對仙术了解不多,並沒有看出缺陷所在。

    眼下,場內是加速十倍,但隨著時間推移,扭曲效應會不斷增强,直至二十倍、三十倍乃至一百倍。而按照王陸每日抄寫十万字來算,就算再怎麼樣的鴻篇巨制也要不了几天就能完本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玄墨收斂仙靈,眼皮已經万分沉重。

    臨睡前,她不忘囑托身邊人。

    “幫我盯著一點,別讓他寫完以后耍花招。”

    同伴們紛紛笑道:“放心吧,你都做到這個份上了,我們怎會拖你后腿。”

    于是玄墨帶著几分心安沉沉睡去。

    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是二十天之后。

    玄墨驚訝于自己這一次仙眠時間之長,時間扭曲對她的反噬傷害還在預期之上,本以為黑白合璧后實力是更上一層樓……看來一万六千年的沉睡終歸讓她退化了不少。另一方面,二十天過去,居然沒人叫醒自己?他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耐心了?

    然后,她就聽到了令她完全無法理解的對話。

    “有趣有趣,想不到經此磨難后主角等級不降反升,已至五千級,想必下一戰就能攜手盟軍橫掃聖靈界了。”

    “不過那三聖靈等級均在六千以上,此戰要贏殊為不易啊。”

    “但主角裝備等級更高,還有大量魔寵,數量優勢不可小覷。”

    “總之先把推薦票和月票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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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0 18:43: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你們統統需要電擊!

    “……你們,在說些什麼東西?”

    玄墨整整花了兩息時間都沒能理清思緒,以她那滂湃仙靈竟都洗不去心頭的疑云。二十天過去,眼前的景象似乎沒什麼變化,場上王陸身形化作幻影,書寫不輟,寫成的稿紙已有數十万張,整齊地覆蓋在草坪上,白茫茫一片,宛如冬日雪原。而主席台上,万仙盟的真君們仍是不聲不響地冷眼旁觀,另一側,地仙們倒是全神貫注地看向場內,然后彼此討論不休。

    而聽玄墨開口,几名地仙頭也不回地應道:“當然是討論劇情了,哦哦,三聖靈之戰終于開打了,主角一方果然實力强大,一路碾壓啊……啊,寫到這大聖靈發出隱藏絕技了,果然反派的實力也非同小可,不會束手待斃啊。”

    玄墨問道:“……你們,難道是在看從零開始麼?”

    “還能是什麼啊?如此精彩的小說實是生平僅見啊咦,玄墨你醒了啊。”

    玄墨簡直氣急反笑:“哈,你們才發現麼?我讓你們幫我盯著王陸,不要讓他耍花招,現在你們在于什麼?

    被玄墨一吼,地仙們終于回過神來,紛紛作恍悟狀。然后其中一人苦笑著為玄墨解釋來龍去脈。

    當日玄墨沉沉睡去,其余地仙們便開始認真盯緊王陸,防止他又耍花招。按照他們的預期,王陸在十倍、几十倍加速之下,要不了一兩天就寫無可寫。結果一連過了三天,故事仍在繼續,王陸書寫時一臉沉醉,欲罷不能。

    “這家伙,不會是在胡寫正字來糊弄事吧?”

    想來也是,任你什麼長篇連載,這都四五千万字了也該寫無可寫了,他現在究竟是在寫什麼鬼東西?

    于是地仙們就開始認真看起了他新寫成的文字,試圖從中找到斷裂不連貫處。結果這一看……

    “等我們回過神來,就是剛才那樣了。”

    玄墨簡直服氣了:“你們……可都是堂堂地仙,仙心之强悍純粹,几乎不亞于上界真仙,結果就被他隨手寫的小說迷倒了?”

    地仙們連忙辯解:“當然不是,可是我們第一遍從頭看到尾時,發現他情節竟然真的連貫下來,無有斷裂之處,根本沒辦法中途叫停他啊。所以只好繼續看下去,等他江郎才盡黔驢技窮,誰知他到最后按照每日更新一千万字的速度,仍能維持故事情節不崩啊”

    玄墨也是驚了:“每日一千万字都不崩?怎麼可能,一般的話本小說,几十万字就算長篇,他寫到現在不是都几億字之多了,他到底在寫什麼?”

    “要說故事主線倒也簡單,無非是升級殺人,只是每過一段時間,小說中都會出現什麼‘開放新資料片,,一下子就加强了故事的縱深。而到了資料片開無可開,他又設計訓務器回檔,,總之就是讓人物回到初始狀態,情節從頭再來……”

    玄墨聽了連忙打斷道:“這種粗暴的劇情處理難道還不值得叫停嗎?這分明是惡意拖延劇情啊”

    地仙苦笑道:“可是服務器回檔是為了救活男主角的一位愛人啊。雖然等級全部清零了,但本來必死的人卻活了下來,就連注定的命運也被更改。加上他們畢竟經歷過從零開始的升級之路……代價完全可以接受啊。”

    “這,這樣可以?那這樣下去到底要寫到什麼時候啊?”

    地仙們說道:“我們也在猜測這從零開始究竟能寫到什麼時候,目前擅長推衍的人給出結果是,至少還要一年…

    “……還要一年?這可是加速了一百倍的情況下啊,那豈不是說沒人阻止他的話,他能寫一百年?”

    地仙們敬佩不已地點點頭:“是啊,此子真乃曠世奇才也。”

    玄墨卻感慨不起來:“這,這簡直荒唐……”

    說著,她又一次站起身,准備在身前凝聚仙靈之氣。

    然而才一動手就被同伴攔了下來:“不要衝動啊,再來一次你會仙靈崩潰的。”

    “可是……”

    “已經足夠了,做到這個地步,任誰也沒法再批評你什麼了。接下來,就等黑他出面吧。”

    “黑”

    玄墨當然知道,只要黑肯出面,任何問題就都不再是問題。但是正因為料不定他的心思,自己才會焦急。

    黑以罪人自居,自從當初反抗墮仙失利以后,他對待地仙的態度就顯得若即若離,有時哪怕是地仙事業遭遇了極大的挫折都不見他出面加以援手。

    所以玄墨也無法擔保王陸這麼無休止地拖延下去,黑就會出面阻止,所以她才會不遺余力地出手。

    那麼,現在真的要就這麼聽天由命了嗎?

    玄墨還在糾結間,几位地仙已經重新沉浸到了從零開始的宏偉瑰麗世界中。

    “咦,說話的工夫三聖靈已經被打倒了啊,這麼說主角終于可以拿到涅檗之鏡重啟世界線,讓大地之女重生了吧?啊啊,期待了一億字的情節終于要開始了啊”

    玄墨只聽得毛骨悚然,又要重啟世界線?而且還是主角刻意去重啟?這故事情節已經發展成什麼了啊?而且光是為了重啟世界線就用了足足一億字?這……一年時間真的就能阻止王陸了嗎?

    說來,那家伙一邊磨礪劍氣,一邊蘊養劍氣,還能分心一天創作一千万字。而按照王陸的時間線來說,他已經在場中這麼維持站立不動,筆耕不輟長達數年之久了這份韌性簡直匪夷所思

    與此同時,也有其他几位地仙對此深深感到了憂慮。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前排的几位地仙一樣,沒心沒肺地沉浸在小說情節中。王陸的小說越是精彩綿長,他們心中的憂慮也就越重。

    這群仙大比還沒正式開始,僅僅一個開幕式就曲折百出,令局勢完全超出掌控,接下來要怎麼辦?

    主席台上,又是一陣難耐的寂靜。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地流逝,一天,兩天……黑始終沒有出現,而某些冷眼旁觀的地仙如白澤,也是毫無表示,一副看好戲的姿態。玄墨都開始對眼下局勢有些絕望的時候,事情反而有了轉機。

    因為場內的王陸忽然停下來了。

    他的停止是如此突兀,以至于在場許多人都是措手不及。

    “怎麼了?為什麼停下了?”

    “是啊,眼看就要和九天玄女四十七轉共枕雙修,怎麼停下了啊?”

    玄墨也是瞪大眼睛,對場內的形勢大惑不解。因為王陸看上去狀態正好,他的劍意被蘊養的凌厲鋒銳,劍氣剛柔並濟,一顆仙心也在長時間分心連載的鍛煉下變得細致百轉。正是修行到了酣暢淋漓的時候,而他的從零開始也才剛剛完成第四十七次重啟世界線,要看就要和曾經的生死之仇,如今的羈絆戀人九天玄女四十七轉共結良緣,劇情正是到了高潮時候,他為什麼要停下來?

    從任何一個角度看,他都沒有理由停下來,但他偏偏停了。

    可是,為什麼?

    此時,忽然聽万仙盟一方的那位九州第一金丹跳了起來說道:“我靠王陸你這賤人果然是太監成癮了啊每次寫到床戲就給我來這一手,現在終于自食惡果了,該推九天玄女的時候反而下意識太監了,哈哈哈”

    這算什麼理由?玄墨心中困惑不解,卻不會錯失良機,立刻站起身來說道:“夠了,既然已經江郎才盡,那麼這一出節目就到此為止吧”

    話音剛落,就聽身旁的同伴們驚呼道:“万万不可啊”

    “是啊,玄墨姐,情節正到了關鍵處,可不能就這麼停了啊,太吊胃口了”

    “我會茶飯不思的啊總是惦念著這個情節,日后定會心有窒礙無望得道成仙啊”

    玄墨氣罵道:“看個小說就心魔叢生,你這仙道不修也罷”

    “話不是這麼說的啊,當初這條仙道之路又不是我自己選的……”

    玄墨一陣頭疼,這群憊懶貨色,說好聽了是仙心純淨,無憂無慮,說難聽了就是逗逼實力雖强卻著實不好駕馭啊

    不過無需玄墨頭疼,場內的王陸在片刻遲疑之后就主動跳了出來。

    主角離場,這場為期一個月的書法臨摹表演自然是結束了。走到主席台上的時候,王陸看起來七分的意猶未盡,兩分的自嘲,一分的懊喪。

    以王陸的性子,能讓他懊喪的事情著實不多,可見從零開始的連載戛然而止並非出自他本意。

    万仙盟的真君們立刻問道:“王陸,可是有外力介入,于涉了你的創作……哦不,臨摹?”

    王陸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后聳聳肩道:“與外人無關,是我自己腦殘出了錯。事前什麼都准備到了,唯獨紙沒帶夠”

    “什麼,紙沒帶夠?”

    王陸說道:“是啊,很白痴的理由吧?我本來在芥子袋中放了几百万張紙,尋思著怎麼也夠用了,甚至多半是用不完,誰曾想最后居然是因為紙沒帶夠而被迫中止……”

    結果話沒說完,就看旁邊有地仙一步竄了過來,手中攥著好大一疊紙:“我這里有紙要多少有多少請務必把書繼續寫下去”

    這股熱情把王陸都給震驚了:“你是……?”

    那地仙一臉熱情洋溢:“我是你的忠實讀者啊”

    “哈?”

    只見那地仙又拿出兩枚靈氣濃郁的玉簡:“這是我親手整理的從零開始精校版,不但整合了你更新的所有章節,還把里面偶爾出現的錯別字哦不對通假字也改掉了,我做了兩份,給您收藏一份,另一份麻煩您給我簽個名好不好?

    王陸沉默著點了點頭,然后在一枚玉簡上簽了自己的筆名:丈二鐵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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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群口相聲

    王陸簽完了自己的筆名后,那地仙立刻興高采烈地捏著玉簡在同伴中炫耀:“哈哈,我有他的簽名啦”

    然后他又一溜煙地跑回來:“請您務必要將從零開始這部曠世奇書寫完本啊”

    “呃,我現在有點……”

    “沒關系我們很理解,你連續創作這麼久,休息一下也是應該的,不過我們會一直期待著哦”

    王陸拿著手中那枚玉簡,目送他逐漸遠去。

    與此同時,還能隱約感受到在這主席台外面有一股狂熱的信念正在集結……王陸當初做過智教教主,很清楚這股力量就是傳說中的信仰之力。問題是……他哪儿來的這些信仰之力?

    智教教主的身份,如今早已經漸漸淡化了,信仰之力也不怎麼為他重視……那麼如今涌來的這些力量,難道是自己的讀者群不成?自己在比武場中寫書多年,結果不但拖延了時間,還凝聚了不少粉絲?這倒真是意外之喜啊,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卻不是這一件。

    王陸皺了皺眉,已經察覺了此地氣氛之異樣:“嘖,難怪覺得不對勁,怎麼你還在這里啊?以你的耐性不可能耐心等我寫書好多年吧?這邊到底過了多久?”

    王舞一副遭到至親之人懷疑而深感痛苦的表情說道:“一個月。”

    “嘖,才一個月?完全体現不出老夫的持久與堅韌嘛,我在里面覺得仿佛過了五六年似的。不過換個角度看,我用一個月就取得了五六年的修行成果,倒是因禍得福了。”

    “咦,聽起來你對自己的修行成果還挺有自信的嘛,難道這五六年修行下來,你的短劍變長了几分?”

    “……”遭到惡毒的嘲諷,王陸眯了眯眼便准備開始凌厲反擊,說來這師徒對噴的戲碼倒是有段時間沒有上演,這賤人該不會是以為他在比武場里被時間扭曲了五六年,就把吃飯的手藝都生疏了吧?

    不過,還沒等王陸開口,玄墨就冷冷地打斷道:“閑話說夠了吧?后面還有節目沒有?若是沒有了,這場鬧劇也就可以結束了吧?”

    王陸連忙說道:“當然還沒有,節目單已經交給過你們了,最后還剩下一個群口相聲,請稍安勿躁。”

    “……那就快些”

    王陸立刻打出手勢,招呼最后一組人登台亮相。說來這組人也是辛苦,生生在場外于等了王陸一個月時間。因為王陸也不確定自己的書法臨摹究竟能拖延多久,運氣好了能拖延個一年半載,運氣不好的話剛開演就被地仙們破解或者叫停,所以下一組人必須從一開始就在外面警惕待命。

    演員的休息室雖然寬敞,但這一個月來的緊閉生活之艱難也是可想而知,待他們登台以后,個個愁眉苦臉如同便秘多年,還好衣著打扮至少仍符合王陸的要求。

    朴素的單色長褂,一臉看上去就知道毫無誠意的僵硬笑容,這就是群口相聲的演員之尊容,當他們從后台走到舞台上時,場外好一片嘩然。很多人懷疑這是靈劍派要表演蒼溪州民間傳統藝术趕屍。

    如果說這些相聲演員還有什麼值得一提的長處,那就是人多了。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演員們排成長龍進入場內,單單是進場就用了一頓飯的工夫,最終站在舞台上的演員足有六七百人只消里面有十分之一的人在竊竊私語,場上都會一片嘈雜,場外人只聽得一片紛亂,更是摸不著頭腦。雖然節目單上寫的是群口相聲,可誰聽過六七百人的相聲?

    “喂,小雷,你聽過群口相聲吧?”

    名為小雷的地仙苦笑道:“玄墨姐,我聽是聽過,但也就是身為凡人時曾經偶有興趣而已,你要問我這里面的名堂,我也說不出什麼。只是我聽過的群口相聲,大多也就是三五人上下。這般規模的真是聞所未聞,或許是這一万六千多年來,藝术形式又有了很大的創新吧。”

    玄墨聽完就有了判斷,狗屁藝术創新,必然是王陸那小子又有了新的陰謀詭計

    想到這里,玄墨心中又是一驚:這莫非是王陸早就算定了自己的手段,所以才會安排這麼一出節目?這六七百人雖然九成九是凡間中人,甚至大多手無縛雞之力,但人數如此之多,她的時間扭曲根本不可能生效。因此接下來無論對方耍什麼花招,那都是木已成舟毫無辦法啊。

    糾結間,節目正式開始。

    “大家好,今天我們給大家表演一段相聲。”

    六七百人中,居中一位老者顫顫巍巍地說道,只見他須發皆銀,骨瘦如柴,瘦削的身形襯得他骨節凸起,也不知是藝术家的風骨還是骨質增生。

    不過顯然這位老者在演員中頗有威望,在他開口后過了片刻,身邊才有人站出來笑道:“相聲的名字,叫做拜年

    然后另一人站出來,一模一樣的笑容:“所謂拜年呢,是我們九州大陸傳承已久的文化傳統。”

    ……然后就這樣一人一句,這群相聲演員很快就把拜年這個傳統的來龍去脈都解釋了一遍。有些不明就里的觀眾聽得似是而非,感覺隱約像是學到了點東西,但更多的卻是莫名其妙。

    玄墨便小聲問那個名為小雷的:“群口相聲是這樣的嗎?”

    小雷說道:“完全不對啊,我聽過的相聲基本都是几個演員互相逗樂,有時候還是會唱上几段,這種大段的闡述……或許會有,但也不至于故意分成一句句的,一人一句這麼說啊,這算什麼啊。”

    “剛剛我們給大伙儿解釋了一下什麼是拜年,為什麼要這麼解釋呢?”

    小雷聽了連忙拍玄墨的肩膀:“玄墨姐快聽,他們要解釋了。”

    結果玄墨剛把目光轉過去,說話的人已經換了一個。

    “因為要是不懂得這些事儿啊,就容易鬧笑話。”

    然后身邊一個人轉過頭——卻不是面向剛才說話的人,而是另一邊:“鬧什麼笑話呢?”

    另一邊的人立刻接道:“比如我就認識一個人,叫張三,他就不懂得什麼叫拜年,結果就鬧了笑話。”

    那人身后又有一人開口問:“張三鬧了什麼笑話呢?”

    一個新人站出來說道:“話說有一日啊,這張三出門串親戚……”

    接下來,由一百多人共同用對話形式完成了張三的故事,大意無非是張三串親戚時說錯話而造成誤會,眾人一番嘲笑,然后一位長輩出面指出張三的錯誤,並教育張三要認真學習優秀傳統文化,成為一個對國家對社會有用的人才,張三慚愧又激動地表示自己一定會遵照長輩的指示努力奮斗……

    這故事講述過程中,玄墨只聽得渾身不適,這種一人一句的對話方式,以及他們那皮笑肉不笑的僵硬表情……就仿佛是有一道無形的意志,將這六七百人當成傀儡一般玩弄于鼓掌之中。

    這種感覺簡直令人毛骨悚然,別說笑出聲,玄墨只覺得身邊像是刮起了一陣來自九幽深獄的妖風,吹得人元神肉体一起凍結起來。

    她沉默了好久問道:“小雷,你覺得這個表演是怎麼回事?是我抓不到笑點的原因嗎?”

    小雷斟酌著說道:“總覺得這個故事,應該不是搞笑的。”

    “那你能解釋一下那兩個人是怎麼回事嗎?”

    玄墨伸手指向一旁,只見王陸和王舞兩人正毫不顧忌形象地在地上打滾捶地,並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哈哈大笑聲

    那兩人一直笑一直笑,就連眼淚都笑了出來,玄墨一邊聽著場上的相聲故事一邊聽著這兩人發自真心的肺腑笑聲,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笑不出來是不是一種錯誤。

    “我……”小雷張口結舌,本想說這兩人的腦回路和一般人不同,做出什麼都不稀奇,可是聽著那誇張的笑聲,他的話竟說不出口。

    “我不太懂。”

    而除了小雷之外,其余地仙也是不懂。

    剛剛那個故事,到底有什麼可笑的?難道真是后世的藝术形式已經進化到我們的審美無法駕馭的程度了?難道最后那段說教台詞中有什麼唯有后世人才懂的包袱?

    可是話說回來,除了他們兩人之外,河圖真君、紅袍老祖等人也都是正襟危坐,看不出半分笑意來啊。

    這問題到底出在哪儿了?

    就在困惑間,那些相聲演員已經開始就上一個故事展開來,進行了更深層次的剖析,從年輕人為何不知優秀傳統一路分析下去,很快就講到了對待外來文化的態度。

    場下觀眾已經開始聽得胸腹間煩惡欲吐了,然后總算欣慰的發現,按照一人一句的形式來看,這六七百人似乎是快說完了。

    事實上,他們其實也必須要說完了,從節目開始到現在,這六七百人一人一句至少說了大半個時辰。年輕些的倒也罷了,一些德藝雙馨的老藝术家們已經快要站不住了,必須要身邊兩人同時攙扶著才能站直。

    玄墨扭頭看了一眼王陸,想不到他在這個節目上居然沒有拖延時間……

    結果下一刻,她就瞠目結舌地看著台上的人開始有序退場,從另一邊,又一群身穿朴素長褂的人一邊洋溢著笑容一邊對觀眾揮著手走進來。

    臥槽,原來還有替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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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你還敢不笑!?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很快就涌進來六七百人,將原先演員的位置占得滿滿的,而對話竟也這麼接了下去。

    在上一個方陣的最后一人,一邊揮手向觀眾告別一邊走出場外,同時講出自己那句台詞后,新上場的人也終于找到機會開口。

    “說到這外來文化啊,我就認識一個人,特別崇尚外來文化,尤其是來自西夷大陸的文化,推崇的不行”

    這位方陣之中最先開口的演員同樣是站在人群正中,顯然其地位非凡,而台詞也比一般人長一截。不過說完以后,他也就回歸隊列,帶著蠢呼呼的笑容罰站去了。

    接下來,這六七百人又講了一個關于過分推崇外來文化的李四鬧的笑話,同樣是講一個荒唐的故事講得陰風測測,同樣是在故事的最后加入了大量的說教和宣傳,同樣是全程找不到笑點何在,偏偏主席台上有兩人仍是笑得滿地打滾。

    玄墨實在忍不住了,起身走到王陸身邊,猶豫了一下然后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喂,我說,剛剛那個故事,到底哪里好笑了?”

    王陸此時正捶地不休,聽玄墨問起,抬起頭來答道:“哈哈哈,我,哈哈,跟你,哈哈,說,哈哈哈哈,剛剛那個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必須先笑完……”

    玄墨愣了一會儿:“我知道了,你慢慢笑吧。”

    等她回到自己座位的時候,總感覺自己像是被當成傻瓜戲耍了。

    不久之后,第二個方陣講完了故事,依次退場,第三個方陣又邁著整齊的步伐入場,同樣是六七百人的規模,同樣帶來了一個新的漫長故事……

    唯一不同的是,這個故事講完以后,王陸和王舞的笑聲小了很多。

    看來對于金丹真人來說,連續狂笑兩個多時辰也是極大的負擔啊。玄墨這麼想著,瞥了一眼王陸,結果敏銳地發現他在地上打滾的時候,似乎從芥子袋里取了什麼東西要往嘴里送。

    玄墨身為地仙的反應速度何其迅捷,念頭一轉便伸出無形之手握住了王陸的手,逼他將手中的東西展示出來。

    兩枚圓滾滾的丹藥。

    “這是什麼?”玄墨一邊問,一邊自己已經爆出了答案,“哈,忘憂丹?能讓人陷入極度喜悅,忘卻一切煩惱而大笑不停的丹藥?原來,這就是你們的笑點?”

    被人如此捉奸在床,王陸無可抵賴,只好從地上爬起身來,順便踢了一腳仍在笑個不停的師父,示意她不必再笑了。

    “哈哈,我,哈哈哈,剛剛哈哈哈,已經把哈哈哈哈,藥吃了哈哈哈哈。”

    “……好吧,那你慢慢笑吧。”王陸嘆了口氣,然后對玄墨說道,“其實這一切都是個誤會。”

    玄墨恨不得一個耳光扇過去:“你真以為這種理由能糊弄過關了?”

    王陸正色道:“我並不是在糊弄誰,而是在盡我所能,幫助一些需要幫助的人。那些在場上揮灑汗水表演相聲的演員們需要的正是我們的笑聲和掌聲所以我就算嗑藥也要把笑聲獻給他們當然,要是不嗑藥也能笑是最好不過,可惜……”

    “……原來你也知道他們講的相聲一點都不好笑啊”

    王陸說道:“這個嘛,只要不是白痴,都不會覺得他們的相聲好笑吧,但是至少很正能量,很主旋律,很有教育意義嘛……你聽,現在不就在講如何正確對待外來文化嘛”

    “相聲不是用來說教的好吧”

    王陸說道:“這個問題可以以后討論,但現在的問題是,除了說教相聲,他們不會講其他的相聲啊。”

    “那就不要找他們來表演啊”

    王陸聳聳肩:“那他們可就要餓死了。這些演員其實很可憐的,除了這種不好笑的相聲,他們根本不會其他任何一種相聲。在我找到他們參加開幕式之前,他們大多在各自的藝术圈里生存艱辛,万幸有一些國家的君主喜歡藝术,所以他們還能掛靠在某些地方混口飯吃……但其實也不乏那些連掛靠資格都沒有,真的餓死的相聲演員呢。”

    “然后呢?”

    “然后,我覺得這次開幕式是一個機會,將他們的情況展示人前的機會。相信我,比起那些名利雙收的相聲演員,這些人才更能代表九州大陸的相聲整体情況。”

    “那又怎麼樣呢?”

    王陸說道:“這個開幕式,本就是我們万仙盟在向你們展示今日九州種種,比起一味的炫耀光鮮,我更願意讓你們看到一個真實的九州大陸。其實你不覺得這些演員和我們有些像嗎?”

    “哦?”

    王陸指著場上一位正在竭力表現台詞的演員:“看他,雖然只有一句台詞,但至少在他表演的那一刻,那句台詞就是他的全部,他會竭盡所能。”

    玄墨冷冷地看了一眼場上:“表情僵硬,台詞也念錯了一個字,這就是他的竭盡所能?”

    “是啊,雖然在你我看來不值一哂,但那就是他們的全部了。”

    說話間,王陸一揮手,只見比武場內的情景陡然一變。在几百人一人一句的相聲之外,又多了很多畫面。

    玄墨心中只是一凜。

    按照規定,任何人不得在節目中于涉場內,王陸方才一揮手就帶出許許多多畫面,並非他用了什麼神奇的法术,而是……他早就算定了時間

    也就是說,難道他連此刻的對話都算好了?

    不過很快她就沒有閑暇去考慮這些事了,因為場內的畫面已經紛紛延展開來。

    里面記錄了那些相聲演員的日常。

    令人不忍直視的日常。只見一間簡陋的茅草屋內,一位衣衫襤褸的婦人沙啞地說道:“老張,昨天二哥和嫂子又來了。”

    名為老張的漢子眉頭緊鎖:“又是來要錢的?我教跟他們說過,我肯定會還的,只要張員外再辦一次相聲會,我就能賺到錢還他們。”

    婦人只是嘆了口氣:“張員外什麼時候才會再辦一次相聲會啊,而且就算再辦,就會請你去嗎?上一次表演,不是說一點都不好笑嗎?”

    老張生氣地拍著桌子:“我是跟縣城里赫赫有名的大師偷學的段子,怎麼會不好笑?而且寓教于樂,張員外家的少爺不正是無法無天,需要人勸他向善嗎?”

    婦人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老張火氣更大:“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寓教于樂沒有用對吧?我學來的段子不好笑是吧?你等著,這兩天我就能想出好笑的段子”

    然后畫面一轉,卻是老張在一片荒蕪的河邊結結巴巴地說著話:“然后,然后那后生就連忙轉過頭來,這一轉頭不要緊,您猜怎麼著?他,他看見他老婆了。”

    說完,老張愣了一會儿,看著河水潺潺,抓了抓蓬亂的頭發,又重復了一遍。

    “這一轉頭不要緊,您猜怎麼著,他看見他,他老婆了。”

    沉默了一會儿,老張再一次開口重復著那句話:“他看見他老婆了……”

    講到此處,就連他自己都能分明感覺出這句台詞是何等枯燥無味。

    看見他老婆了,那又怎麼樣?有什麼好笑的嗎?應該會有吧,應該會有吧?可是如果真的有的話,為什麼沒有人笑啊,為什麼我講的相聲,從來就沒有人笑啊

    我只是想講個相聲,我只是想聽到別人笑啊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

    “哈哈哈”

    驀然間,他忽而仰起頭來哈哈大笑,笑聲在四野回蕩,仿佛歡暢,卻總透著凄涼。而笑到一半,老張已是泣不成

    “為什麼,為什麼一點都不好笑啊,為什麼啊”

    再然后,故事到此為止,畫面一轉,卻是對場上一位正在念台詞的演員給了特寫。

    正是老張,只是比起故事中,現在的他顯得精神許多,穿著一身嶄新的沒有補丁的素色長袍,須發都被精心修理過,整個人如同年輕了十歲,就連臉上的皺紋都似被抹平了。

    盡管他只有一句台詞,但此時此刻,他卻在這句台詞中傾注了所有。

    “這一轉頭不要緊,您猜怎麼著?他看見他老婆了,哈哈哈哈”

    最后一句,場上六七百人齊聲歡笑。

    主席台上,玄墨已經看呆了。

    而比武場外,通過轉播招牌觀看節目的觀眾也是震驚万分。

    這種驚天大逆轉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那些拙劣的相聲演員身上,為何忽然點亮了人性的光芒啊?

    如果說之前的群口相聲表演還只是場令人作嘔的鬧劇,那麼現在再看老張那張笑臉,人們心中卻忽而多出几分溫暖和欣慰。甚至有人嘴角不由微微上浮了少許。

    王陸充滿自豪地說道:“看吧,觀眾們已經用他們的表情給這個節目走出了最為公正的評價”

    “這種完全出于同情和憐憫的贊許也值得驕傲嗎?這……簡直是欺詐啊”

    王陸說道:“怎會是欺詐,老張真的只是個拙劣的手藝人啊,我只是將他的拙劣恰到好處地展示出來。”

    “這種用藝术手法涂脂抹粉過的展示本身就意味著不真實”

    “你也知道這是展示啊,這就是一場大戲,一出節目,不是新聞采訪,你質疑我不該用藝术的表現手法,不覺得可笑嗎?”

    玄墨頓時語塞,尤其看到身邊那几個感情單純的地仙已經深受感染,開始隨著場上相聲演員們的笑聲而一道歡笑時,她就真的是無話可說了。

    “好吧,這一次算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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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0 18:44:0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這特麼真的還是相聲麼……

    “祖傳獨家秘方,劉氏醬肉,一塊靈石一壇咯”

    “上仙點化的極品飛劍,忍痛割愛,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化神真人親口所傳修行秘典,五万靈石不二價”

    乙三區,寬闊的廣場上,形形色色的人經營著形形色色的生意,上到靈寶秘典,下到柴米油鹽,應有盡有。熱情的商人、過往的行人,以及駐足觀望的看客們……各式各樣的人將這片地仙們傾力打造的空曠空間襯托得格外喧囂繁

    距離群仙城開放至今已經有三個月時間,陸陸續續有上千万人進入了這座夢幻之城,然后就如同一顆顆的種子在此地生根發芽,然后枝葉繁茂。乙三區也不過是一個大背景下的小縮影。

    當然,對于很多人來說,乙三區的這片天地已經足夠廣闊,值得他們耗費全部的心思去經營探索。

    “小老鼠,我要的三片金藤葉找到了沒有?”

    “最早也要下午才能有人送來行了你別催了,催死我也變不出金藤葉給你。而且才半天時間你讓我去哪儿給你找金藤葉啊?”

    “哼,別忘了你的八荒六合湯還要我給你熬,耽誤了我的事,你這輩子再也別想修仙了”

    “知道了知道了,用不著一天天的重復個沒完,你這死人臉,當初在城郊的時候怎麼沒發現你是這麼啰嗦?好了我這去外面掃貨了,你就安心看家吧另外你是不是該找個機會洗個澡了?整個屋子里都是你身上的臭味。”

    “趕緊滾”

    從陰暗潮濕的半地下室中竄出來后,少年長長吸了口氣,感到肺中再次充滿了清新的空氣后,愜意地翻了個跟頭,然后展開一張狡猾靈動的笑臉。

    少年正是三個月前,心血來潮至此的舒嗣。

    當初經王陸搭救以后,他就在群仙城里住了下來,甲十七區的住所每日都會提供一應生活物資,曾經在城郊飢一頓飽一頓的少年從此衣食無憂。但很快他就發現,比起在房間里吃了睡睡了吃,外面廣闊的天地更加有趣。

    群仙城,可是遍地仙緣啊。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們在此地隨處可見,密度比起豐都城還要更勝几籌。舒嗣一直幻想著能被哪位德高望重的上仙相中,收為關門弟子,從此踏上無上仙道,逍遙自在。

    然而在群仙城里閑晃了好几日后,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太簡單了。當初他在豐都城沒能遇到自己的仙緣,如今在群仙城一樣的艱難。德高望重的上仙是不少,對他有興趣的卻一個都沒有。第一天遇到的那個紅白修士無疑是個好人,可很快他就知道,那位紅白修士與自己天差地遠,此生只怕都無望再見面……而且那人名氣雖大,但爭議也大,仇家遍地,自己若是貿然說出和他有關系,只怕反受其害。

    舒嗣在群仙城里逛了几天,仙緣沒求到多少,倒是見識到了修士們的平易近人之處,有不少修士都願意屈尊降貴和他這種凡人說話,而台詞一般則是:“臭小子滾遠一點”,“凡人別擋路,當心撞死你”,“走路不長眼啊?”,“嘿嘿,老夫這幽魂杖上正好缺了几只生魂,不知你有沒有興趣進來玩啊?”之類熱情洋溢的詞語。

    或許他真的早就該認命了——他並不是那種天賦靈根的幸運儿。

    無奈之下,舒嗣只好腳踏實地一點,找到了自己身邊距離修仙世界最近的一人——那個為他銷贓的死人臉。死人臉的身份雖然神秘,但無疑是身懷法术的修士。舒嗣找到了他,軟磨硬泡之下,總算讓那個死人臉開口指了一條路:人工靈根。

    沒有天然靈根,又想修仙,人工靈根就是必由之路。或許很多上品大派不太看得上,可是人工靈根在當今九州大陸越發普及卻是不爭的事實。只是,對于很多修士而言毫無價值的人工靈根,對凡人來說也是太過昂貴,太過稀有了

    所幸,死人臉手中恰好有一副不久前收購來的八荒六合湯,人造靈根中的中品貨色,服用后擁有中下品靈根,若是天資聰穎的話,此生便有望至虛丹境界,再蒙奇遇或可突破金丹。

    這副湯劑並不便宜,至少對舒嗣而言,是究其一生都難以企及的天價,但是他手中恰好也有一件天價的道具——王陸送給他的尋人羅盤。

    雖然那只羅盤對他而言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但從小在胡同里獨自長大的少年很懂得變通的道理。他將羅盤抵押給死人臉,然后許諾為他打工,用自己的工錢贖回羅盤。死人臉默然許久,最后居然答應了他。

    舒嗣當時就在心中笑,自己果然沒看錯人,死人臉雖然看起來冰冷淡漠,其實心腸還是挺好的。

    只不過呢,從小游手好閑慣了的舒嗣,很難對一件工作有持之以恒的毅力,最初几天還勤勤懇懇,在死人臉的小店面里忙前忙后,過不了几天就開始磨洋工。

    比如現在,名義上他是去乙三區的市場上掃貨——也就是撿些便宜。但他很快就跑到正中央那塊招牌下面看戲去了。

    這也是近段時間以來,很多群仙城居民的重要娛樂活動之一。

    “今天應該是要演到那個叫鄭十六的和戀人生死別離了……鄭十六的節目是最近几天最精彩的,若是錯過就太可惜了。”

    一邊念叨著,舒嗣一邊在廣場上一棵樹下坐了下來,仰頭看著天上。

    “您要是不信啊,我給您講個關于西夷人拜年的笑話,您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我還真就不信了你給我講講,到底怎麼回事”

    廣場正中央處,一只巨大的招牌版懸掛下來,本來上面是寫著乙三區的字樣,如今卻被水幕投影的法术所取代。水幕中,几百位身穿朴素長袍的演員一人一句地表演著名為群口相聲的節目。

    這個群口相聲,已經日夜不停地連續表演了兩個月時間了。

    兩個月里,前后登場的相聲演員們數量足足超過三万人,全都是王陸動用万仙盟力量,用最短時間從九州大陸各個地方搜羅來的不得志藝人。這些人原先大部分都生活在飢餓線上,窮困潦倒,如今卻有幸參與到群仙大比的開幕式中,一步登天。這些人六七百為一組,一共編制了五十個組,然后輪換登台。一次完整的輪換需要三天左右時間。對于這些演員們而言,工作强度不大,維持起來毫無難度。

    相聲本身很無聊。充滿教育意義卻毫無笑點的相聲聽起來根本是一種折磨,然而在相聲之外,那些反應人物生平的故事卻分外吸引人。

    按理說,這種毫無新意更毫無誠意的表演,很快就會遭到觀眾們的强力抵制,但是王陸卻有一雙點金巧手,起死回生地將這群口相聲改造成了超人氣節目。

    每一次一組演員登場時,場上都會浮現出無數畫面來展示他們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這其中會有一人得到重點展示。第一輪享受重點展示待遇的是老張,他后面是個看起來木訥寡言的年輕人。

    這位年輕人的故事卻又不同于老張,他原先並非相聲演員,他弟弟才是,而且天才橫溢,一開口就能讓人捧腹大笑。可惜天妒英才,弟弟在二十歲那年染急病去世,而他死時最大的遺憾就是,他是那麼熱愛相聲,但相聲的道路才剛開始就要終結,從此以后他將再也無法聽到觀眾們的笑聲,再也無法見到那些真摯的笑臉,而他對相聲還有許多想法,自己創作了許多段子,卻再也無法展現給大家了。

    之后,年輕人葬下了弟弟,並變賣了家產,開始努力學習相聲。盡管那是事倍功半,他卻堅持不懈,只希望有朝一日能親自將這些段子講給世人,然后代替弟弟活下去。

    這位生活在弟弟陰影中的年輕人,得到了很多人的同情。他雖然性情木訥,口才平平,但卻擁有俊朗的外表以及憂郁的眼神。而他和弟弟之間的真摯感情,尤其許多生活中的親密片段——比如兄弟洗澡時互相搓背啦,寒風瑟瑟下抱成一團彼此取暖啦……更是讓無數女性觀眾為之瘋狂,而那一期群口相聲的收視率也是相當不俗。

    ……諸如此類的故事,這兩個月來可謂層出不窮,而且表現形式也在迅速進化。

    最初時,節目只是對一個人的生活片段進行簡單的剪輯播放。后來發現有些復雜故事,很難在短短半個時辰里闡述清楚,于是就誕生了連載的形式。一個故事這一輪沒有播放完,那就等三日后同一組人輪換上來以后,承接上次繼續播放。這就為故事的表現提供了更為豐富的空間,于是就有了更加曲折離奇的故事……

    漸漸的,群口相聲開始風靡群仙城,無論是哪個區,人們最重要的娛樂方式就是抬起頭來,觀看那些屬于相聲演員們的故事。

    今日這組,正好輪到了播放鄭十六的故事,也是近期以來人氣最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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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0 18:44:1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章:戲里戲外

    鄭十六是個男人,一個二十四五歲,儀表俊雅的男人。

    哪怕是最為苛刻的人,也會承認鄭十六至少是個蠻耐看的男人。在一眾歪瓜裂棗的相聲演員中,他的外在條件簡直鶴立雞群。

    不過三万名演員中,俊朗帥氣的人並不算少,比鄭十六更勝一籌的也不止一個。而鄭十六卻無疑是最近一個月來群仙城內人氣第一的大明星。關于他的故事已經連載播放了十三回,收視率不斷上漲,人氣更是節節攀升,乙三區甚至已經有關于他的主題周邊開始販賣。

    而這份人氣的基礎,則是鄭十六與戀人那纏綿悱惻,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

    故事的主線大致是這樣:鄭十六是出身社會底層的窮苦人,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得到了一張可以搭乘遠渡重洋的豪華巨船的船票。而在那艘巨船上,他幸運地結識了一位敢愛敢恨的千金大小姐阿蘿,從此開啟了一段不同尋常的戀愛之路……

    之前十三期節目,觀眾們已經如痴如醉地欣賞過了兩位年輕人是如何不畏權勢,不懼禮法的轟轟烈烈的愛情,也提心吊膽地看到那艘豪華巨船意外撞到海上異獸,船体崩潰逐漸沉沒,令兩位年輕人遭遇險情……終于,節目似乎快要結尾,鄭十六與阿蘿也面臨了生離死別的考驗。

    至此,群仙城內不知有多少人的心,牽掛在了這對情侶身上。人們完全無法壓抑自己的好奇:鄭十六和阿蘿最后究竟怎麼樣了?

    盡管理智來看,鄭十六當然是活了下來——不然怎麼能登台演出?但是之前十几次演出里,鄭十六永遠都是一張僵硬的死人臉,背台詞時也毫無感情,令很多人都開始懷疑他現在的狀態是否真的是活著。

    而且,就算他還活著,那位一顰一笑皆有百媚生的阿蘿又怎麼樣了呢?難道她死在了那場災難中,所以導致鄭十六心如死灰?

    而這一切,都將在這一期節目中揭曉答案。

    所以,舒嗣明知這個時候偷懶曠工很可能會影響到自己的八荒六合湯,但還是忍不住跑了過來。

    “反正八荒六合湯肯定不止死人臉手上有。但這期節目錯過了,以后恐怕就沒有重播了。”

    想到這里,舒嗣更是理直氣壯,直接在樹下躺倒,姿勢顯得好不愜意。

    片刻后,鄭十六那組演員姍姍來遲。而招牌版上九成以上的空間也被鄭十六的故事所占據。

    承接上期,畫面上映出一片皎月明星,以及冰冷的海面。

    巨船的船体几乎沉沒殆盡,船上的乘客們也大多葬身海底——巨船撞上的是一頭沉睡的深海異獸,異獸蘇醒時一瞬間就殺死了船上所有的修仙者,只有平民,因為根本沒放到它眼里,反而僥幸活了下來。但隨著巨船沉沒,這些平民的生命也漸漸來到了盡頭。

    至于故事的主角,鄭十六和阿蘿,此時正在海面上靜靜地等待命運的到來。

    巨船沉沒之際,鄭十六找到了一塊木板,但面積有限,僅能容納一人……如今阿蘿趴在木板上淚流不止,鄭十六則將身子沉在冰冷的海水里,與阿蘿說著最后的話。

    因為寒冷,鄭十六的聲音凍得顫抖不停。但他卻仍不停地在說著。說過去,說現在,說未來,甚至說相聲。

    “阿蘿,我,我希望,我人生最后一眼,能夠看到的是你的笑容,這樣,我在海底睡著的時候,就能夢到笑著的你。”

    “我不要你睡,我只要你活著”

    “不,應該活下去的人是你,答應我,為了我,活下去,永遠健康快樂地活下去……”

    場外,不知多少觀眾開始為鄭十六的話而落淚。

    就連一向被罵沒心沒肺的小老鼠舒嗣,也忍不住抹了抹眼睛:“娘希匹的,這群仙城里怎麼也有風沙迷眼呢。”

    然而,就在他抹眼淚的時候,忽然見得那招牌板上閃過一團强光,將一切都遮掩住。深邃的夜空,冰冷的大海……都在强光下逐漸化作虛無。

    舒嗣目瞪口呆,直接站起身來:“這,這是什麼新變化嗎?難道說最后一刻有仙人下凡,出手拯救了所有人?所以本該死去的鄭十六才能在這里說相聲?”

    但下一刻,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所有人的猜想。

    “無聊的節目就到此為止了。”

    强光漸漸消散,舞台上,那几百名相聲演員憑空消失,原地只留下一個身穿黑衣的人影,面對著無數雙眼睛。

    漫長的寂靜。

    極度的震驚,讓很多人第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但很快的,鋪天蓋地的罵聲在群仙城中沸反盈天

    “去你大爺的,你特麼算什麼東西啊?”

    “正到了關鍵時刻啊”

    “打死這個王八蛋”

    面對洶涌的罵聲,那黑衣人恍若不聞,只是冰冷地抬起眼睛,視線仿佛穿透了招牌板,直抵所有人的內心深處,然后興起一道寒風,硬是凍結了怒火。

    片刻后,黑衣人開口說道:“剛才的節目是個騙局,這才是真實的鄭十六。”

    說著,他一伸手,同樣在比武場內召喚出畫面來,其中一個上面,正好映著鄭十六的臉。

    只不過,和剛才的鄭十六相比,這個鄭十六顯得有些許瑟縮和陰霾,全無先前那種雖然出身貧寒卻光明磊落,性情開朗的氣質。

    接下來,畫面上又映出了一位少女的臉,與阿蘿有七八分神似,卻沒有阿蘿那麼明艷照人。她的眼睛細長了几分,皮膚暗淡了几分,身材則稍微豐滿了几分……只是那眼神,卻顯得戾氣十足。

    黑衣人解釋道:“這才是真正的阿蘿。他們兩人並非在什麼巨船上相識。而是阿蘿的丈夫生前在家中豢養了一些落魄藝人,其中恰好有鄭十六一個。同時,阿蘿也不是什麼敢愛敢恨的開朗少女,她只是個管不住自己的放蕩寡婦,恨不得將天下好看的男人都拉到床上。”

    畫面上,只見阿蘿蕩笑著對鄭十六說道。

    “小鄭啊,我肩膀酸得很,進屋來給我揉揉肩膀吧。”

    鄭十六畏懼地抬頭看了她一眼:“小姐,我,我只是個說相聲的,您就別為難我了。”

    “說相聲的又怎麼了?說相聲你就不是男人了嗎?”

    “小姐您說笑了,我當然是男人,但是……”

    阿蘿柳眉一豎:“讓你進來你就進來當心我讓我爹攆你出門”

    鄭十六終于不敵淫威,瑟瑟縮縮地進了屋去,再然后,就是一陣令成年人都感到極為不適的喘息呻吟聲。

    片刻后,畫面一變,鄭十六已經從一表人才變得形如枯槁,尤其走路時兩腿夾緊,彎腰駝背的姿態更是慘不忍睹

    顯然,伺候阿蘿大小姐的辛苦,遠非一個相聲演員能夠承受。

    但阿蘿卻仍不知道適可而止。

    “小鄭,你又跑哪里去了?趕快給我過來,我今天又想要了你膽敢不來,我就讓人把你爹媽的腿都打斷,再把你那個叫阿梅的小情人抓過來喂狗,聽見沒有”

    鄭十六的表情原先是苦澀,可是聽到最后,卻是渾身一震,目光更是逐漸轉冷,露出一絲癲狂。

    而后,或者是天意或者是運氣,他不小心碰到了花壇外的一只鐵鏟……

    一向只懂得握筆的修長枯瘦的手,將鐵鏟握得死緊。

    畫面再一轉,已經是一個電閃雷鳴的雨夜,暴雨中,枯瘦的鄭十六用力揮舞著鏟子,在地上挖掘出一個深深的坑。在他腳邊的,是一具曾經溫熱豐腴,如今卻已冰冷而僵硬的軀体。

    鄭十六目光冰冷,視線完全聚焦在眼前深坑之中,暴雨如瀑,坑內很快就有了積水,水面倒映出鄭十六破碎的臉

    “爹,娘,孩儿不孝,沒法為二老養老送終,養育之恩唯有來世再報……阿梅,我怕是沒法攢夠錢回去娶你為妻啦,你……就忘了我,然后找個好男人嫁了,然后永遠健康快樂地活下去,就當是為了我……”

    畫面到此為止,黑衣人也嘆了口氣,

    “真實的鄭十六,不過是個被逼入死路的可憐人。不值得你們將他的故事肆意扭曲后再拿來消遣。他一生中從未見過大海,更遑論坐船出游。阿蘿是他恨入骨髓的仇人,又怎會與她海誓山盟?這樣的故事,只會令人惡心。”

    說完這句話,黑衣人手一揮,群仙城內所有的招牌板全部暗淡了下去,節目轉播被强行中止。

    另一邊,主席台上,王陸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何必壞了大家一場好夢呢?你這樣會讓很多相信愛情的小清新們失眠的。”

    黑衣人根本不理會王陸,只是冷冷地說道:“開始下一環吧。”

    所謂下一環,就是開幕式的最后一環,也是最重要的一環:由万仙盟和上古地仙在所有人的監督下展示這場群仙大比的賭注。

    群仙大比號稱是要決定九州大陸的未來,但具体如何決定法,就要著落到雙方提供的賭注上了。

    這一環是不可能存在什麼拖延時間,換言之,王陸的拖延戰术到此為止了。

    正戲,終于要開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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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0 18:44: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想不到真有人敢托我解決問題

    一個書法臨摹,一個群口相聲……王陸成功地用卑鄙無恥的戰术拖延了足足三個月的時間。

    說長不長,比起最樂觀的一年預期要短了大半。但是換個角度看,當初剛剛定下群仙大比的時候,准備時間其實也不過就是三個月,如今相當于將准備時間翻了一倍,足堪驕傲。

    而一手締造這一奇跡的王陸,卻有些支撐不住,在主席台前眼皮打戰。

    這三個月,整個群仙城內最為辛苦的就是他。第一個月里在比武場中不眠不休地奮筆疾書,算上時間扭曲的因素他是七八年時間沒有合眼

    哪怕金丹真人的耐力精力都異乎尋常,哪怕王陸在書寫時已經進入空靈狀態,消耗相對低得多,但七八年時間不能休息,仍是足以令元嬰修士也精神崩潰的折磨。

    而且之后的兩個月里他也沒有閑著,群口相聲的劇本當然是他寫的,除了他以外,也少有人能在那麼短的時間里創作出那麼多的豐富劇本,並且還會根據觀眾的反應及時調整修改。只是這份工作的代價卻是精力更進一步的消耗。兩個月里群口相聲是連軸轉的,而他這個劇本加導演自然也不得休息……

    就算沒有黑衣人出面叫停,王陸其實也很難再這麼徹夜不休的堅持下去,到鄭十六的故事戛然而止時,王陸心中倒覺得松了口氣。

    “我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

    王陸說著,目光掃過身邊眾人。

    “大家好歹也都是一派宗師,接下來麻煩多賣點力氣……可別連我這個小金丹都比不過。”

    而主席台側的諸多真君長老們,聞言深感慚愧。論實力,論閱歷,他們哪一個都遠遠凌駕于王陸之上,但是在這群仙大比的舞台上,他們發揮的作用卻是微乎其微,還要仰仗王陸這個微末金丹來掌控局勢……

    當然,這里面固然是河圖真君對王陸的縱容,但另一方面,這些真君們捫心自問,與王陸易地而處的話,真心做不到他這個地步。

    就比如這群仙大比的開幕式,本來所有人都不當回事的東西,他居然就能從里面硬生生摳出三個月的時間來既有天才的創意又有過人的執行力,王陸這個總策划也是讓人不服不行。

    “各位,廢話我就不多說了。這一次群仙大比,我是無論如何也要贏的,我從來不想品嘗失敗的滋味,這次更是許勝不許敗你們不要讓我失望了,若是醒來以后發現你們輸了我會考慮跳槽的”

    王陸說完這句話就再也支撐不住沉沉睡去,而留給一眾真君們的則是難以言喻的尷尬。

    這種赤裸裸的居高臨下且不信任的語氣,對于這些身份地位無比顯赫的大佬而言可真是太少見了。而更關鍵的是最后那句。

    跳槽?跳到哪里?地仙那一邊嗎?

    理論上這當然是玩笑話,可是王陸這個人卻不能以常理忖度,把玩笑話當真的事情,他已經做得太多了……比如為期三個月的開幕式,事前說起來,誰不以為是個笑話?

    如果万仙盟真的在群仙大比中輸給了上古地仙……他真要跳槽到地仙陣營中去?這種事,他或許真做得出來啊。往大了說,群仙大比爭奪的是主導權,但歸根結底還是為了對抗墮仙的危機,若是万仙盟真是爛泥不上牆,那麼良禽擇木而棲也無可厚非。往小了說,地仙一方,玄墨明顯和他感情不一般,這段時間又發掘出一大群腦殘粉。加上他是這群仙墓的發掘者、開啟者乃至繼承者,加入地仙陣營其實沒有多少阻力啊

    越是考慮,真君們看向王陸的目光也就越是復雜。

    如此天才橫溢的弟子,為何偏偏口不擇言,說出這種話?

    而在其中,風吟真人最是尷尬,想說些什麼,卻不知該怎麼說,他口才一向平平,並不算能言善辯。而且對于王陸的問題,他也頗感棘手,王陸的前身畢竟是那個人……這要讓風吟怎麼說他?

    糾結的時候,風吟轉眼就看到不遠處,王舞端坐在蒲團上,手里端著一碟瓜子饒有興趣地圍觀,一副坐看好戲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元神中,風吟怒吼一聲:“王舞”

    王舞渾身一個激靈,瓜子灑了一半:“我又怎麼了?”

    “看你教出來的好徒弟?”

    “我靠這跟我有什麼關系?你不要隨意連坐啊”王舞氣急敗壞地反駁,然而剛說完一句話,風吟就把她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

    “長老供奉還想不想要了?”

    “我靠你這濫用權力的賤人算你狠你給我等著”

    王舞在元神中狠狠地唾棄了風吟這種欺軟怕硬的行徑,然后看了眼已經睡死過去的王陸,心中也是一恨:你個賤人,居然把事情都推給我然后自己一個人睡

    但是呢……事情總歸還是要做,誰讓他是……王陸呢。

    王舞于是堆起笑臉站起身來:“各位大佬們切勿當真,王陸只是童言無忌。”

    一位真君冷哼一聲:“堂堂金丹真人,也算童?”

    王舞一撇嘴:“童男嘛,怎麼不算?”

    “噗”

    當時就有真君險些吐出血來:“王陸是童男?”

    王舞說道:“這個嘛,你要較真,我也不能百分百斷言啦,反正我是沒用過。”

    “廢話你們是師徒,怎可逾越”

    王舞眉毛一挑:“師徒怎麼了?很多宗派祖孫戀乃至多重祖孫戀都大行其道了,師徒什麼的簡直是清湯白面。真是,都什麼年代了還這麼死板啊”

    “你?堂堂超品宗派的正牌長老,怎能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王舞雙手叉腰,氣勢十足地笑了三聲:“哈哈哈我們修士修仙道本就是逆天行事說些大逆不道的話又有什麼了不起的?話都不敢說,還修得什麼仙?”

    “你這是胡攪蠻纏”

    王舞又是一挺胸:“我是女人胡攪蠻纏是天經地義你要不服氣,不如揮劍自宮,與我站在同一個水平線上。不過我還是會用豐富的經驗擊敗你。”

    “你”

    眼看王舞越說越是起勁,和她對噴的真君已經面色鐵青,非要動用仙心修為才能壓制著火氣不爆發出來。另一邊,風吟真人是真心給跪了。

    “五師妹,你行行好,收了神通吧……再說下去咱們靈劍派的顏面就蕩然無存了”

    “靠,一開始不是你讓我說的嗎?如此善變,你比我還像女人啊”

    眼看這場爭吵就要擴大到不可收拾的境地,河圖真君嘆了口氣:“好啦,不要吵了,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何至于此?”

    河圖發話,總還是有些效用,几位真君雖然心中怒火難平,卻都收斂了不再出聲,只是用凶狠的目光瞪視著王舞,待以后要她好看。至于王陸,以后也的確要小心提防一點,他才華橫溢是不假,但越有才的人想法越多,越難以駕馭,一旦出了問題,那就是足以令万仙盟傷筋動骨的大問題。

    “我們沒有太多的機會可供浪費在對彼此的質疑上,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選定了王陸,就放手讓他做下去吧,若是處處提防,還要他做什麼?”

    河圖說完,看了眼身旁,以玄墨為首的几十名地仙已經紛紛從主席台上走入場中,便說道:“看來地仙朋友們已經等不及了,大家隨我一起,去完成最后一環吧。”

    開幕式的最后一環,是万仙盟與上古地仙共同立下血誓,以確保這場大比的有效性。

    既然說要以群仙大比來確定未來墮仙之戰時的主導權,總要有個約束的措施才好。比如,若是賽場上輸了,表面上向對手俯首稱臣,暗地里卻陽奉陰違,只顧自身利益,最終導致雙方互不信任乃至互相反目,這場群仙大比又意義何在?

    一個對雙方都有約束力的契約是絕對必要的,而這個契約的簽訂,就安排在了開幕式的最后一環,地點則是在著仙一區的中央比武場。

    入場准備簽署契約的雙方,是群仙墓中蘇醒過來的全体一百二十一名上古地仙,以及代表了万仙盟全体意志的一百四十七名高層長老。其中一百人來自万仙盟通天聖堂——也是万仙盟的最高權力機關,另外四十七名則是所謂邪魔外道。

    這兩百余人同時進入比武場,單單是他們的存在所產生的壓力,就令場地不堪重負,好一陣劇烈顫抖。先前承載了開幕式全場表演的茵茵芳草地,在瞬息之間就崩裂開來,千万道深不見底的裂縫縱橫交錯,在大地上盡情綻放,如同一朵絢麗的死亡之花。蔚藍的天空被無情地撕裂,星辰隕落,蒼穹坍塌,露出一片漆黑的虛空。

    不過很快的,比武場內的空間就開始迅速擴張,一直延伸到了極限狀態,才勉强消化住了這兩百多名巔峰修士的壓力。但此時場內已無任何有形之物,兩百余人均站立在漆黑的虛空之中,彼此身上散發出淡淡的微光。

    兩方沉默地對峙了片刻后,河圖道人從万仙盟一方的人群中上前一步,另一邊,那位自稱罪人的黑衣人也悄然現身,來到河圖身前。

    兩人各自代表一方陣營,目光交彙,均感到一陣浩瀚磅礡,近乎天道的力量當面涌來。

    黑衣人微微一愕,而后點頭贊道:“不愧是九州修士之首。”

    河圖則說道:“九州大陸能人異世輩出,若稱我為修士之首恐怕言過其實。”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張古朴的卷軸,置于胸前虛空之地,然后以無形之力推動卷軸橫向打開,卻是一副圖畫。

    一副描繪了九州大陸山川地理的圖畫,卷軸不過兩尺寬,三尺長,偌大九州在畫上不過寥寥數筆,然而定睛細看,卻能從畫中細微一點無限放大,看出山巒起伏,河流奔騰,乃至天地靈氣的流動。看似几尺見方的圖畫,卻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內容。

    一張圖,竟似承載著整個九州

    河圖真人沉聲說道:“此物乃九州圖,圖中記錄著万仙盟對九州大陸所知的一切。而我方一百四十七人均將部分元神寄托其上。”

    另一邊,黑衣人點點頭,然后高高舉起手,只見漆黑虛空中,陡然點亮了上百道星辰的光芒。

    “這是我們所有人的一點仙靈,便寄托在你這圖上吧。”

    說著,那百余道光芒如流星一般飛降下來,然后縈繞在九州圖上,隱隱形成蒼穹籠罩之勢。

    河圖真人看了一眼,微微一笑,然后伸手在九州圖的蒼穹上一按。

    星河破碎,百余道光芒被這一只手掌壓迫到了九州圖的范圍內,與圖紙融合起來,宛如天地一体。

    “好”

    這舉重若輕的一手,引來兩方不約而同的叫好聲。將百余道仙靈强壓在九州圖中,單此一手便不亞于真仙降世的神通河圖真君的實力簡直深不見底

    “好,血誓已成,接下來……”

    河圖真人深深地看了看那同時蘊含地仙仙靈以及万仙盟長老元神的九州圖,心中唯有說不盡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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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0 18:44:3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陰陽人!

    “那張圖是什麼鬼啊?”

    乙三區的廣場上,舒嗣高高仰著頭,納悶不已,心情煩躁不堪。

    不久之前,他還在為鄭十六與阿蘿的愛情故事而感動不已,誰曾想故事戛然而止,一個黑衣人跳出來說先前的故事都是騙局,真相則是一個惡心的讓人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的變態悲劇……

    當時整個廣場上響起的叫罵聲震天響,那聲勢真是令人印象深刻。而其中絕大部分是在詛咒和辱罵黑衣人。

    很簡單的道理,換了是任何人,如果突然有人跳出來試圖推翻他的認知,卻又沒拿出任何過硬的證據……被罵都是必然。黑衣人雖然拿出了一個顛覆性的故事,卻沒有過硬的證據支撐那個故事。

    當然,另一方面,王陸也是從頭到尾都沒有證據證明那些相聲演員的故事都是真的,可是,這個世界上哪里需要那麼多證明?大家在群仙城忙忙碌碌,各奔理想,這群口相聲的人生百態本就是一種娛樂調劑,看個樂呵而已,誰在乎什麼真偽啊。

    而對舒嗣來說,他也是一點都不關心兩個故事到底哪一個是真的。對他來說,為愛而生鄭十六也好,鐵鏟相聲鄭十六也好其實都無所謂,那個鄭十六更有趣,他就更願意支持哪一個——比較起來當然是為愛而生的鄭十六更有趣。所以舒嗣也是万分厭惡那黑衣人打斷故事,導致自己看不到鄭十六和阿蘿的生離死別。

    不過,還沒等大家罵夠那黑衣人,就見廣場上的招牌版中畫面一變,兩百多人分別從兩個方向進入了比武場,然后天地崩摧重歸虛空。在虛空中,河圖和黑衣人各自交換了一手,做成了一張天地合一的九州圖。

    舒嗣沒聽過九州圖的大名,更看不懂一位巔峰真君、一位上古地仙的通玄手段,只看得莫名其妙。

    據說剛才那一幕是在立血誓,可也沒見誰流了血,這誓言怎麼就立成了?還是說大修士們已經不再流淌紅色的血液了?

    “哼,你這沒見識的蠢物,連九州圖都不認得?”

    舒嗣下意識地答道:“我為什麼要知道九州圖是什麼啊啊死人臉,怎麼是你”

    話說到一半,小老鼠才聽出身后的聲音正是自己如今的老板死人臉,驚得三魂六魄都要飛出去了。這死人臉老實說並不是壞人,對自己一向很好,但一旦自己犯了錯,他的懲罰也是毫不留情,這一次偷懶被抓個正著,至少也是一頓臭罵……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死人臉卻仿佛沒注意到舒嗣此時是在偷懶之中,而是沉聲解釋道:“九州圖是盛京仙門至寶,体現了盛京統御九州的雄心壯志。九州圖的設計思路,是要將九州大陸當作一件完整的法寶,然后煉制一件能夠控制這個法寶的中樞法寶。”

    舒嗣聽的不可思議:“駕馭整個九州大陸?盛京人好大的野心啊那現在河圖真君既然有九州圖,難道說九州大陸已經在他掌心里了?”

    “盛京人雄心勃勃,几千年來都是如此。”死人臉說著,搖了搖頭,“不過,想要將九州大陸都煉成自家法寶,也只是盛京人異想天開而已。河圖真君的修為曠古絕今,又有盛京人千百年的九州戰略作支撐,但這九州圖仍然只是初具雛形,勉强能感應九州大陸之上的事勢變化,想要對九州大陸施加直接影響卻是千難万難。不過,能以一圖而窺天下,也足以稱得上是極品仙寶了。”

    舒嗣問道:“那如今這仙寶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它就成了血誓了?”

    “很簡單,如今的九州圖,是被當做了一件載体。万仙盟一方的長老們將元神萃取出一部分寄托上去。地仙們也是類似,將体內仙靈提取出一點,寄托在九州圖上。這就如同雙方共同拿的人質,以此為基礎訂立的契約,比任何誓言的效力都要强大,因此被稱為血誓。事實上,除了這種血誓,目前沒有任何其他手段,能夠同時對如此眾多的頂尖修士進行約束。”

    舒嗣似懂非懂地問:“我聽說有個什麼心魔大誓……”

    “心魔大誓是可以進行回避的,單是万仙盟一方就有成功的先例——就是那個送你羅盤的紅白小子,他曾在凝結金丹時將發過的心魔大誓吞掉了。而到了上古地仙的層次,一點仙靈足以破盡心魔纏繞,心魔大誓對他們基本等于笑話。”

    “好吧,那接下來會怎麼樣呢?”

    “接下來?隨著群仙大比的進行,雙方會憑借勝利時獲得的點數來瓜分九州圖中的元神和仙靈,等到瓜分完了,群仙大比也就可以結束了。”

    “啊?瓜分元神和仙靈?我聽說若是元神或者仙靈掌握在他人手中,從此就不得自由了啊”

    “沒錯,這群仙大比是用來決定未來的主導權,而主導未來的永遠是人,只要控制住了人,自然就控制住了未來。如果万仙盟的高層修士盡數淪陷在地仙手中,未來哪里還會有万仙盟出聲的機會?反之亦然。”

    舒嗣似懂非懂:“原來如此不過,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我聽人說,這群仙大比歸根結底是為了共同對抗什麼墮仙的。可現在大家把元神仙靈都放到一張圖上,万一這九州圖有什麼三長兩短,豈不是完蛋大吉?”

    “呵,想的沒錯,所以我們就衷心祈禱九州圖不要出任何問題吧。一旦天下大亂,如你我都將與螻蟻無異。”

    說著,死人臉幽幽嘆了口氣,讓舒嗣陡然生寒,渾身都是一顫。

    這死人臉別的倒也罷了,就是這陰冷的氣息真是讓人遭受不住,平常舒嗣不願意呆在他的房間里,經常偷跑出來,也多少與此有關。

    此時他只感到身前寒意逼人,死人臉微微仰頭,似是沉浸在什麼舊日回憶中,陰郁的波動一股股地傳來。舒嗣承受不住,便打算趁機溜走,去其他區轉一轉。

    不過步子才動,頭頂招牌版上的變化就讓他不由為之駐足。

    因為群仙大比的第一場戰斗,居然比任何人預期都要來的快,血誓剛立,揭幕戰就這麼來了。

    揭幕戰的雙方,是河圖與玄墨。

    河圖自不必說,在顯示了一手鎮壓仙靈的神通后,在修士中的聲望已是毋庸置疑的九州第一人。由他來拉開大戰序幕最好不過,九州一方能否取得開門紅,就要依靠他了。

    而另一邊卻有些出乎意料,黑衣人在立下血誓后就悄然遁走,重新將領隊玄墨推上台前。而玄墨雖然看起來有些許無奈,但還是毅然決然地擔起了重任。

    戰場就定在了仙一區中央比武場,只見無窮高遠的上方,河圖真君的九州圖似啟明星一般俯瞰大地,同時等待勝利者的垂幸。

    此時的比武場內依然維持著漆黑的虛空,並未恢復常態時的山川河流等自然風光。因為對于這個層面的戰斗而言,一般的地形已經很難有實質作用,甚至就連被塞入其中的靈脈,也難與兩位巔峰修士爭輝。還不如將一切都清理干淨,留出一片空白的場地供他們自由發揮。

    而真君級的戰斗也的確沒有令人失望。

    “分陰陽。”

    沒有寒暄,沒有任何一絲多余的動作,玄墨在入場后,直接便是一道威能驚天動地的大仙术。

    分陰陽。

    傳說中,在無窮遙遠的過去,整個世界都是一片混沌和虛空,沒有天地之分陰陽之別。一位混沌中出生的聖人將混沌分割開來,清氣上升濁氣下降,才有了天地陰陽,如今的九州大陸也是因此才得以存在。

    而玄墨,正是要將上古聖人的壯舉神跡重現出來。只見她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漆黑虛空便被硬生生地撕裂開來,分成陰陽兩層。

    場外,目睹到這一幕的万仙盟修士們紛紛屏住了呼吸。

    這是他們第一次親眼目睹一位上古地仙全力以赴地施展仙术。與几個月前,白澤對戰王舞時那小打小鬧的金丹級否決仙术截然不同。自玄墨手中施展出來的,是堪比開天辟地的神技。在現有的理論体系內,這是人們所能想象到的殺傷性最强的术。

    按照九州大陸現有的修仙理論体系,通常認為陰陽二氣組成世間万物。換言之,無論是什麼東西,什麼人,一旦被陰陽分離,都將不復存在,從結構上就分崩離析。

    除非能夠超脫于世界之外,否則任何人也無從幸免……然而那已是渡劫飛升的境界,可望而不可及。對于現有境界下的万仙盟修士而言,這已是必殺之局。

    “掌門師兄”

    几位距離最近的盛京長老情不自禁地驚呼起來。誰也想不到看似親善溫和,乃至顯得有些軟弱的地仙玄墨,一旦動起手來竟然有如此的威勢而置身其中的河圖道人,又焉能幸免?

    下一刻,只聽河圖道人一聲悶哼,身軀自腰部而斬,被身不由己地分為了兩截

    然而,就在無數人為這一幕而目眥盡裂的時候,玄墨卻輕咦了一聲。

    身軀自中斷裂……這並不是分陰陽之术應該取得的戰果啊。

    中了這一招后,應當是整個人的存在都為之瓦解,然后化成陰陽二氣被世界同化。如果只是從中斷裂,難道是說河圖道人上身是陽,下身是陰,天生陰陽人不成?

    然而下一刻,玄墨就已經看到了答案。

    “……不愧是九州第一人,深感佩服。”

    就在玄墨眼前,有一位白衣青年,一位黑衣少女,兩人分出陰陽兩界,面容肅然地瞪視著她。

    “好一個陰陽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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