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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國王陛下】 從前有座靈劍山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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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0 15:59: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連戰一次

    從比武場中走出來時,王陸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慶幸的。

    其實打到最后時候,他也是油盡燈枯了……整整輸出一個時辰啊,這等壯舉,恐怕很多人單單是聽了都會覺得腎虛吧。

    作為空靈根修士,他的法力回復速度、輸出效率都遠遠高于同輩,但修士的戰斗不僅僅是法力在玉府中進進出出,還有元神、仙心、肉身的多方面參與。王陸的法力雖然還充盈,肉身元神等卻有些撐不住了。

    好在畢竟是堅持到了最后,玄墨的金丹分身先一步放棄了戰斗。或許是她的力量也已經消耗殆盡,也或許是面對一個能猛烈輸出一個時辰的絕世猛男,芳心搖簇戰意淪喪,總之這一局王陸終歸是贏了。

    “一段時間不見,你的進步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比武場外面,玄墨頗為驚嘆于王陸的修為進境。

    几個月前,他在仙夢之境中的表現玄墨還記憶猶新。那個時候,王陸從金丹中品一步登天,無論是劍法還是仙心都還搖擺不定,頗不穩固。按理說,他至少需要几年的時間才能穩固修為,成為一名真正意義上的金丹巔峰。

    但此時看來,無論他是否已經穩固了修為,但展現出的實力比起數月前何止强了一倍。

    几個月前的王陸,斷然不可能維持如此高强度的法力輸出長達一個時辰,這種耐久力已經完全超出了正常的理解范疇……玄墨的金丹分身明明擁有克制劍氣的能力,卻生生被對方用劍氣壓制到死。這種曲折離奇的戰斗,放到開戰之前她是万万不會相信的。

    王陸也是心中感慨,這段時間在處理公務之余還好沒有放下自身修行,雖然比不得那些日夜不輟的修行狂人,如瓊華、朱詩瑤等,但他的進度飛快,並不輸給其他任何人。

    不過這樣還是不夠。

    能夠戰勝玄墨的金丹分身,出其不意占了一多半。如果不是玄墨當時自以為單憑三生万物就能克制死劍修……單憑出眾的耐力,是不可能戰勝手段百出的地仙的。在面對王陸第一波狂猛攻勢的時候,玄墨直接放棄了抵抗,以分身來維持,這其實是一步錯棋。

    如果再來一次,王陸完全沒有信心能穩勝對手,除非能再給他几年時間,讓他真正在金丹巔峰這個位置上站穩腳跟。

    不過別說几年時間,在場的地仙們恐怕連几天,几個時辰的閑暇都不會留給他……在戰勝了玄墨以后,很快就有其他人發難。

    “好一場精彩的配合啊。”白澤一邊拍著手,一邊站出來走到玄墨身前,目光冰冷地瞪視著她,“玄墨,先前也就罷了,可你現在也未免太過分了吧?”

    玄墨同樣冰冷地看著他:“白澤,我還沒有允許你開口說話。”

    “哈,你沒有允許又如何?當初大家選你擔任領隊的時候,難道又允許過你輸給一個修行不過三十載的雜碎了麼?沒錯,你是我們群仙墓全体地仙的領隊,擁有令行禁止的權威,所以先前你讓我閉嘴,我毫不猶豫照辦了。但我對領袖權威的尊重卻不是毫無底線的,別忘了,就算是老大還在的時候,我依然有權力在他行為過線的時候阻止他而你現在因為一己之私而置公利于不顧,已經遠遠越過了底線”

    玄墨緊鎖眉頭:“一己之私?你這是要血口噴人了?”

    白澤說道:“血口噴人?當初你從沉睡中蘇醒時,元神分裂,是那些九州人幫你合二為一,對你有再造之恩。所以從那時起你就對他們百般親善,以至于今日連地仙的臉面都不要,將一場勝利拱手送上”

    “方才敗北的確是我的錯,之后我自然會向所有人致歉。但是,怎麼也輪不到你來指責我,三個月前你同樣輸給了一個九州金丹。”

    白澤說道:“嗯,三個月前我的確是輸了,那個九州金丹是真的厲害,我心服口服。但我再怎麼不濟,也不至于輸給這個金丹”白澤說著,滿是不屑地指向了王陸。

    玄墨頓時怒火上涌:“白澤,你已經太過分了”

    王陸也是樂了:“老子真是躺槍啊不過也好,既然你這白濁少年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咱們就來打一場吧。”

    白澤聞言一愣:“你要跟我打?”

    “沒錯,你不是說再不濟也不至于輸給我嗎?那就親自來證明這一點給我看吧,讓我見識一下你是怎麼牛逼的。

    王陸說著,已經直接邁步進了比武場,只留給所有人一個異常瀟灑的背影。

    一時間,別說是白澤和玄墨,就連河圖道人等九州真君也是目瞪口呆。

    “他還要打?”

    “剛剛才經歷了一場惡戰,他此時恐怕体力都沒有回復完全,哪來的底氣打下一場?他真以為自己的實力能勝過地仙了?”

    “上一場明明贏得万分僥幸,他應該知道自己的盡量才對啊。”

    “王陸從來不是個魯莽之輩,或許有他的深意?”

    河圖道人聞言卻搖了搖頭:“諸位道友不必想的那麼復雜,他只是單純想要再打一場罷了。”

    “再打一場?為什麼?”

    “因為無論輸贏對沒有壞處。贏了,九州一方士氣大振自不必說。就算輸了,至少也能更多地了解到地仙們的底牌,而且今日這試探性的交手,一勝一負的戰績也最容易讓雙方接受。”

    聽到河圖的解釋,諸位真君不由感慨王陸這孩子年紀輕輕做事已有大將之風,考慮如此周全,令人佩服。

    然而對于場上的人來說,事情其實比河圖真君猜測的還要簡單。

    因為他覺得自己有勝算。

    如果是其他的地仙,王陸多半就不會再啟戰端,因為他的確是有些累了,那種持續噴薄一個時辰的狂暴已經難以為繼。

    但對手換成白澤那就另當別論,這位白濁少年生來就一張嘲諷臉,一開口就讓人恨不得大耳光抽他,放著他的挑釁置之不理,王陸念頭不能通達。而且他的底牌,上一次和王舞交戰時已經用的差不多了。

    否決之印的確是非常厲害的仙寶,可王陸見識過一次以后就不再神秘了,如今他已經有了几份腹案,都可以破解金丹境界下的否決印。

    何況他還有別的手段,這次出戰前他其實做了相當充分的准備,各類道具堆滿了芥子袋,各具妙用。上一戰几乎沒有輪到這些道具出場就贏取了勝利,說來還頗讓人感到遺憾呢。

    在王陸進入比武場后,白澤也沒有猶豫,隨他一道入了場。

    “小子,自己尋死,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進場之后,白澤立刻祭出否決金印,十一枚金印在身旁漂浮不定。然后他直接摘取了其中最大的一枚,向前一推

    以#仙的手段,進場的瞬間他就鎖定了王陸的位置,距離場地邊緣五百里,正處在比武場的正中央。如此坦蕩的姿態的確值得贊許,但是……也愚不可及。

    白澤可沒有玄墨那麼好說話,進入比武場后,取勝就是他唯一的目的。而他想要的是一場雷霆万鈞的勝利。所以在鎖定王陸位置后,直接用最大的否決印試圖將其整個人都從場內抹殺掉。

    這一出手就是痛下辣手,他是真的沒有手下留情,同時也不相信以王陸的本事,能夠扛得住自己否決仙术的全力一擊。

    然而就在他動手的瞬間,元神中忽然傳來一陣警訊,警告他有極大的危險即將降臨。

    白澤立刻沿著直覺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三枚灰蒙蒙的金錐,正瞄准自己扑面而來。

    “這是……混元金雷錐?”

    白澤大吃一驚,万万想不到才剛進場就會遇到這種几万年前就聞名九州大陸的大殺器。

    這種采集天劫刑雷制成的武器,只需一枚就足以將一條山脈炸平,三枚齊發,就算化神真人也難以全身而退。

    而白澤現在只有金丹境界。

    而且他才剛剛祭起否決印,法力全部灌注到了本命仙寶之中,一時間已經來不及應付這三枚混元金雷錐了。

    剎那間,白澤咬牙切齒,目眥盡裂。

    難怪王陸先前走得那麼瀟灑痛快,先一步進入了比武場,原來是為了專門給他布置這樣一個陷阱

    三枚混元金雷錐,真是好大的手筆這在地仙時代都堪稱珍貴的道具,如今應是價值連城,他居然一出手就是三枚之多跟他師父真是截然相反啊

    不過,妄想用這樣的伎倆戰勝地仙,那是白日做夢

    白澤猛地咬破舌尖,手中否決金印綻放異彩,否決的對象猛地從遠在五百里外的金丹真人換成近在咫尺的混元金雷錐。

    下一刻,即將引爆全部威能的金錐,被無可抵御的力量直接抹殺,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澤在原地愣了足足五次呼吸的時間,才意識到自己終于是度過了這一劫。

    千鈞一發之際,他用否決仙术否決了金錐的存在。

    “好……的確是讓人印象深刻,可惜也就到此為止了。”

    混元金雷錐畢竟是有限的,就算王陸富甲天下,憑他一個金丹真人,也不可能同時使用太多金錐,激發這種攜帶天劫刑雷之力的暗器,對使用者也是不小的負擔。

    白澤長長出了口氣,再次拿起那枚最大的金印,然后鎖定到了五百里外的地方。

    “這一次,看你還有什麼手段能逃出生天”

    此時通過地仙之眼,他能清楚地看到王陸得一舉一動。

    包括金錐陷阱失效后,他那略帶驚訝的面容,以及……被他忽然高高揚起的一面白旗。

    “你?”

    白澤驚怒交集。

    居然投降?眼看自己就要以否決印拿下毋庸置疑的勝利,他居然投降?

    然而就在白澤憤怒無匹的時候,一道銳利的劍氣陡然刺來,不及反應,便已經切到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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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0 15:59: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自己擼去吧~

    劇痛傳來的時候,白澤的手腕已經不再屬于他。

    銳利的劍氣直接破開了他的護身功法,還切斷了堅逾金石的肉身和骨骼,一劍之后,白澤的手腕就從中而斷。

    這一劍來得太快,也太狠,一轉眼的功夫白澤已經痛失一腕。但劇痛之下,他反而前所未有的冷靜下來。

    他沒有去考慮,王陸那招搖的白旗是不是詐降,而這種詐降在比斗規則中又應如何處理。甚至顧不得考慮手腕斷處傷勢要怎麼治療。

    以否決印否決傷勢,令斷腕重生,並將体內紊亂的仙靈之氣壓制下來,這些都很簡單。

    但是沒有時間了。

    以劍氣偷襲的人就在自己身邊不遠處,借著混元金雷錐的掩護,那人成功避過了自己的感知,並在關鍵時刻一舉偷襲得手。而且更為致命的打擊還等在后面。

    比起王陸的白旗,手腕的傷口,近在咫尺的偷襲者才是當務之急。這一刻白澤身為地仙的實力被發揮的淋漓盡致,哪怕是身處對方的連環陷阱之中,他仍然做出了及時有效的反應。

    完好的左手凌空摘下一枚否決印,向旁順勢推去,仙靈之氣凝聚在金印上,發動了他的仙术。

    仙术雖然是倉促而發,但如此近的距離下,足夠在頃刻間將一位金丹巔峰的修士抹消地屍骨無存。而果不其然,他金印一出,身旁就是錚然鳴響,什麼東西遭到了重擊,已然是被否決术命中。

    但下一刻,鋒銳的劍氣便又扑面而來,白澤連忙轉動手腕將劍氣抹消,但接連發動仙术,他已經氣喘不定,同時心中也有些動搖起來。

    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能硬接自己的否決术?

    恍惚間,一道白影在眼前掠過,十余道鋒銳劍氣自四面八方刺來。

    難道是那個白衣的賤人?他們師徒根本是算計好了要以二敵一?

    白澤緊咬牙關,將一枚否決印高高舉起,撐起一個印章模樣的巨大虛影,將所有的劍氣都擋了下來。與此同時,他也准確地捕捉到了偷襲者的身影。

    令人驚訝的是,偷襲者並非三個月前將自己擊敗的那個女人。雖然同樣是白色的衣裙,但此人神色冷漠,五官也顯得更為清秀淡雅,絕非同一個人。

    更關鍵的是,她手持一口粉色短劍,劍上散發出凜然的波動,赫然是仙寶品級。而那種造型,那種氣息……胭脂淚

    白澤在一瞬間就判斷出了偷襲者的身份——獨立作戰的胭脂淚,以及它的劍靈。

    難怪以否決印無法將對方擊敗。金丹境界下,他的仙术還奈何不了仙寶,至少不可能將其一筆勾銷。論及存在的穩固性,金丹級的修士遠不能與仙寶相提並論。

    然而這並不意味著白澤就拿對手沒辦法。

    被胭脂淚的劍靈斷腕,也不是因為對手有多强,完全是那一劍來得太過突然,出乎意料。一旦穩住陣腳,區區一個還未成熟的仙劍劍靈……易如反掌

    以否決仙术抹殺當然是無效的,對付仙寶,還得是鎮壓為主。

    于是他放下了否決印,伸出左手向下一按。

    劍靈梁秋腳下頓時一個踉蹌,少女眉目間流露出不可思議的震驚。

    她方才是以半附体的方式,借助胭脂淚的天然高速,圍著白澤繞圈尋找破綻,尋常的金丹級修士連她的殘影都捕捉不到。但白澤只是一伸手,一股沛然巨力就當頭罩了下來,連帶她身周數百丈的空間都被鎖死,完全動彈不得。

    “你不會以為我只有否決仙术這一招吧?”白澤淡淡地說著,然后用力握起左手。

    劍靈梁秋一聲尖嘯,身不由己被壓制回了胭脂淚的劍体之中,再也無法出來。粉色的短劍自半空跌落下去,靈氣全失。

    除了否決之道外,白澤身為地仙的手段實在太多了,鎮壓仙寶也只是其中不足為奇的一項。更何況對象還是胭脂淚——玄墨曾經用過的兵刃。

    群仙墓中一眾地仙都曾是肝膽相照的兄弟姐妹,對于彼此的手段都很熟悉,所以胭脂淚的特征和弱點,白澤是了如指掌。

    只憑一只左手,他就鎮壓了劍靈梁秋,令胭脂淚從半空墜落。

    然而墜落途中,一只有力的手掌將它握了起來。

    “王陸……”

    白澤終于等到了正主,經過梁秋几個回合的拖延,王陸已經從五百里外趕過來了。

    他右手持著胭脂淚,向前一個踏步,金色的劍圍便如海潮山崩一樣,勢不可擋地推了過來。

    白澤心中冷笑,同時再次摘下身旁懸浮的否決印,准備將王陸的劍氣和他本人一道一筆勾銷。

    但是手臂才剛剛抬起來,就感到關節處一麻,動作竟遲緩下來。地仙的反應何等之快,白澤的仙靈之氣在体內一掃,便找到了根源——毒素最早從斷腕處進入体內,現在則盤踞在体內各處。

    “滅仙散?”

    號稱對仙人都能見血封喉的致命劇毒,此時正在他体內瘋狂流竄,這種毒藥比起万年前令人聞風膽喪的滅仙之毒,在殺傷力上有天壤之別,但隱蔽性卻遠遠超出。

    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人,對于少數几種劇毒都有敏銳的觸覺,但這種藥性接近滅仙散的毒藥卻在入体很久,毒性開始發作的時候才被自己感知到。

    這一万六千年來,九州大陸的確是變化好大啊……可惜的是,終歸還是退化的居多,如果是貨真價實的滅仙散,只要一點點就能要了他的命,而現在,只是讓自己稍微浪費點仙靈之氣將其驅逐出去罷了。

    白澤左手酸麻,已經無力發動否決印,同時体內毒素擴散,也難以全力提起仙靈之氣來防御。但他腳下一動,身形已經向后撤退到了數里之外,輕松地避過了王陸勢不可擋的無相劍圍。

    不過腳步落下的時候,白澤卻抬頭看到了一片血色的天空。翻滾沸騰的血云中,千万口利劍顯露崢嶸。

    “媽的,真是滴水不漏啊。”

    至此,縱是白澤都忍不住對王陸這一環接一環的手段感到贊嘆了。

    從他一進場就開始布置,混元金雷錐,仙劍胭脂淚,滅仙散,以及這誘敵深入的本命神通陣……

    他的每一步都奏效了,將自己逼得接連中招,斷腕,中毒,被逼而退,場面上比起三個月前面對王舞時還要狼狽不堪

    “不過,勝利終歸還要屬于我”

    白澤狂吼一聲,而后身影便被從天而降的千万口利劍淹沒。

    那些利劍蘊含了王陸的混沌破天劍氣,每一劍都如同一般金丹真人的全力一擊,千万次地轟擊,將白澤站立的地方生生削掉了數百丈,成為了一個令人觸目驚心的幽深山谷。

    而白澤就站在谷底,左手持著一枚染血的金印直指向天。臉色蒼白,身形搖晃……但是在飛劍的狂轟濫炸下,看起來竟然是分毫未損

    關鍵時刻,他以本命精血强行祭起否決印,將及身的飛劍全部否決掉。所以雖然大地被轟出深谷,他本人卻安然無恙。

    然而動用本命精血的代價其實相當高昂。

    他本体是地仙之尊,此時是壓制了力量,將自己模擬成為金丹真人后進場的。在場內無論受了什麼損傷,一旦走出場外恢復修為,都能瞬息間平復過來。至于消耗的法力,對于地仙而言更是九牛一毛。

    然而本命精血卻不同,用了就是用了,損耗很難彌補。而且在金丹境界下使用精血,簡直是不可原諒的浪費,絕大部分能量都會白白損耗掉。

    但當時白澤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解決問題的手段不止一個,而本命精血卻是其中損耗最小的一種了。

    不過,最困難的時期總算是過去了,他現在已經祛除了体內的毒素,能夠重新運用仙靈之氣。于是他左手向前一堆。天上的血云頓時消散。而斷裂的右手也很快就重新長了回來。

    否決仙术並不是他唯一的术,卻是最好用,近乎無所不能的术。依靠否決仙术,他甚至能在戰斗中無限次循環——無論是身受重傷還是法力枯竭,都可以用否決印一筆勾銷。

    這種逆轉因果的仙术,讓他能夠在眾多地仙之中脫穎而出,成為僅次于首領的二號人物,縱然許多人對他的性格頗有微詞,卻不得不位列其后。

    當然,金丹境界下,白澤還無法實現無限循環,現在的他已經相當疲憊,狼狽不堪。

    但主動權卻已經被他搶回到了手中,王陸的連環陷阱終有罄盡的時候,一旦沒有這些陷阱,兩人正面交手,白澤自信能在瞬息間結束戰斗。

    只要一次成功的否決仙术,王陸不可能抵擋得住,他絕沒有王舞那種以劍帶身的神通。

    不過就在白澤准備發動否決印的時候,卻發現目標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整個比武場,方圓千里,完全失去了他的蹤跡。

    白澤不可思議地用手戳了戳自己的眉心處,以仙靈之氣全力激發神識,這一次他甚至不惜游走在規則的邊緣,動用了並不屬于金丹級的力量,在這樣的神識掃描下,不可能有任何金丹真人藏匿得住。

    但依然是一無所獲。王陸就像不曾存在過,完全失去了蹤跡。

    “你……”白澤身体微微顫抖著,再次用手指按住眉心,神識一波接一波地激蕩開來,方圓千里得場地內,他的神識波紋遍布一切。

    “你究竟躲在哪儿……給我滾出來”

    “給我出來,堂堂正正地與我一戰啊你不是想要證明自己比地仙更加優秀嗎,那就證明給我看啊”

    “躲躲藏藏算什麼本事”

    “我一定會找到你,你藏不住的”

    與此同時,比武場外,王陸已經悠然地坐在休息室里品嘗茶水和甜點了。

    “味道不錯。”

    玄墨說道:“滿意就好,這是我們為所有選手准備的休息室,一應設施都是按照你的設計圖來做的。”

    說著,她的目光又向后轉去,比武場上,仍然不時傳來震蕩聲,那是白澤的怒火。

    王陸扑哧一笑:“咱們不妨來猜一猜,那個腦殘到底要用多久才會發現我已經棄權離場了?”

    玄墨嘆了口氣,不予置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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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時間去哪儿了

    九州一行人離開群仙墓,是在兩天以后了。

    群仙城規模宏偉,設施眾多,哪怕只是粗略地瀏覽一番也要花費不少時間,更何況他們在城中央得比武場上還經歷了兩場惡戰,第二場尤其曠日持久……

    不過這漫長的持久戰卻取得了可喜的戰果,一勝一負的結果只可謂不過不失,但贏得那場已經算是蕩氣回腸,輸的那場更是雖敗猶勝。

    只要想到第二場的情形,真君們就忍俊不禁。

    王陸在用盡所有的手段和陷阱,將白澤逼迫的狼狽不堪之后,就瀟灑地拋起白旗棄權下場。只是走的時候悄然無聲,故意將白澤留在場內咆哮嘶吼了足足半日時間。

    最終,還是他的地仙同伴實在看不下去,進場提醒他戰斗已經結束了。

    而那個時候白澤的表情,真心值得在場中人回味許久……

    因為很難想象一個已經取得了地仙成就的修仙高人,會露出那樣絕望、瘋狂、扭曲的表情。若非地仙終歸擁有一顆穩固的仙心,恐怕在走出比武場時,白澤就會仙心崩潰,元神潰散了吧。

    至少在場几位真君們捫心自問,若是易地而處,被這麼玩弄一番,而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恐怕真是很難有臉面苟活于世了。

    “王陸這小子是真的精明啊。”一位九州真君滿懷真誠地感慨著。

    “嗯,修為雖然也很强大,但修為其實反在其次了。”另一名真君深有同感。

    與玄墨、白澤的戰斗中,王陸表現出了令人震驚的强大實力,第一場對戰玄墨,那種碾壓的態勢讓所有人都印象深刻。但真正值得在意的還是第二場戰斗。

    與白澤的戰斗從一開始就毫無勝算,實力上有天壤之別,對手更沒有玄墨那麼好說話。但王陸卻在這種情況下,强行拿到了一場勝利——不錯,雖然表面上看是王陸棄權認輸,但任何一個有眼睛的,都知道那場戰斗的贏家是誰。

    精致而全面的戰前籌備,環環相扣的陷阱布置,以及從一開始就制定好的,適時抽身而退的戰略方針,無不是戰斗智慧的体現。這種智慧絕不僅僅是一時的靈機一動,本質上是海量的算計。

    有急智的人未必可怕,有急智又善算計就太可怕了。

    “靈劍派真是有福了。有這樣的弟子,未來百年必將門派大興啊。”

    “他們本就是人才濟濟啊,除了王陸之外,那個朱詩瑤和琉璃仙也都身負絕世資質,修行方面並不比王陸遜色多少,只是缺了他的才華……唉,九州大陸這几十年來,年輕的修士中天才輩出,但真正能鶴立雞群的其實也沒有多少。可惜我們門派空有數万修士,卻連一個這樣的弟子都沒有。”

    “哈哈,道友你這就是妄自菲薄了,你門下的青陽子實力超群,比起五絕首席也未見得遜色,不知讓多少人羨慕啊。”

    那真君聞言搖了搖頭:“本來我的確對青陽子寄予厚望,甚至是躊躇滿志,然而今日看了王陸……”

    話說完,几位同行的真君都是搖頭。

    他們各自門下都有類似的天才弟子,實力遠遠超出同輩,堪為上品大派的未來領袖……然而與今日王陸相比,差距實在太明顯了。

    而另一邊,王陸本人卻半點也得意不起來。

    比同輩人表現出色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他本質上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同輩人他曾經是靈劍派黃金一代的大師兄,是與風吟等人同輩的修士。碾壓一群小字輩有什麼可得意的?

    而且,在其他人看來,他第二場打得是蕩氣回腸,游刃有余……可到底還是輸了呀。

    那場戰斗他已經傾盡所有,無論是戰前的算計還是戰中的手段,他都已經做到了自己的巔峰水准。而且他還少見的大量動用了身外之物,三枚混元金雷錐和滅仙散,那都是消耗了巨額公款才籌集到的稀有品。

    饒是如此,他也只能將白澤逼迫的狼狽不堪,並不能真正意義上擊敗對手,甚至從始至終都不敢讓對方的否決印打在自己身上。因為他知道自己還接不下來。

    地仙和金丹的差距就是如此之大,大到讓人近乎絕望……

    但王陸從來不會輕易絕望,在回歸的路上,他反復思考,心中卻反而更多了几分希望。

    “比起三個月前,終歸是有天壤之別了。三個月前,我看這金丹之中也只有王舞才能有勝算,其他人根本就是來送菜的。但今日……我畢竟是打出了一勝一負的成績。而純以戰斗力而論,金丹組中我還算不上無可爭議的第一名,朱詩瑤和瓊華與我的差距都在毫厘之間。如果能再多一些時間的話……”

    王陸進一步思考,如果能再有几個月時間來修行,讓自己的無相功和混沌破天神劍都提升几個重天……上一戰是否有第二種可能呢?

    是有的,與白澤一戰,其實他距離勝利已經很近了,如果能將實力再鞏固升華一下……

    “可惜,已經沒有時間了啊。”

    “還好他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群仙墓中,地仙們同樣在總結著兩場戰斗的得失。

    為首發言的是玄墨,雖然她在戰斗中敗給了王陸,但比起第二場的白澤,她這個敗者反而贏得了更多人的認同。因此總結發言也是由她來做。

    而此時的玄墨一臉肅然,神情冰冷地能讓空氣結霜,與先前那溫文爾雅的姿態截然相反。

    “他們展現出了令人觸目驚心的進步速度,我現在甚至后悔當初給他們留了三個月的備戰時間……不過這種后悔毫無意義。我們接下來只要做好准備,取得每一場比賽的勝利,然后徹底結束這場無謂的爭執。武斗這邊,按照今日兩戰來推斷,他們的時間是來不及了,王陸不會打沒把握的仗,他今日表現出的實力應該已經是他所持有的最好的牌了。剩下的几天,怎麼也是不夠的。至于文比……”

    玄墨說完,目光偏向一方:“落雪,你准備的怎麼樣,可有什麼問題?”

    一位身材嬌小的少女嫣然一笑:“放心吧。”

    玄墨嘆了口氣:“還好有你,若是沒有你醒過來,我們可真沒信心和整整一個九州大陸的修士比拼文才。”

    落雪笑道:“有我在,文比肯定沒問題啦。”

    此時,一名地仙提問道:“雖然落雪的實力是毋庸置疑,但需要比試的項目有那麼多,她一個人能行嗎?”

    話音未落,就聽嬌俏的少女笑聲:“你說什麼一個人?”

    嬌小的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那名地仙身后,在他肩上輕輕一拍,赫然是另一個落雪

    “人數問題可從來不會成為什麼問題哦。”

    說話間,第三個落雪也悄然出現,然后就是第四個,第五個……

    “咱們蘇醒的同伴一共只有不到百人,其中堪用的更是不到一半,想要跟對面兩千多人的大團隊全面競爭是遠遠不夠的。不過還好,他們要求進行分級比斗,將大部分比賽項目都划分成了不同等級其實這反而有利于我們啊。

    “是啊,所以真是讓人期待几天后的群仙大比呢。”

    “啊,好期待群仙大比正式開賽啊。”

    “好期待好期待好期待……”

    軍皇山后山熔岩谷,王陸的辦公室中,某個身穿白衣的不速之客不斷以各種無病呻吟來妨礙正常公務。

    于是很快,辦公室的主人就拍桌制止道:“夠了,你這刁民快給本官滾出去”

    “靠,你這狗官,對待九州大陸文藝圈工作者居然如此傲慢無禮?”

    “你這下里巴人算個屁的文藝圈工作者”

    “我是年度人氣偶像王好麼不知多少年少無知的修士們在夢中呼喚我的名字——慕容冰璃·夜魅凰·顏鳶·舞儿。你給我放尊重一點”

    “夢中呼喚你的名字?這倒也是,不知多少單身修士是靠你來緩解寂寞之苦,可惜每次思念都少不得造成几億人命淪喪,其中罪孽有一半要歸到你頭上,我看你現在已經身負滔天大罪,還是趕快找地方青燈古佛贖罪去吧。”

    兩人正吵得起勁,辦公室內的第三個人終于忍不了了。

    “你們兩個給我安靜一點要打情罵俏滾出去打,別忘了這里還有人在安心工作”

    爭吵的兩人頓時住嘴,然后有些驚訝得看著第三個人。

    “小海居然雄起了?”

    “異變,妥妥的異變啊一向溫柔賢惠的万法仙門知識分子海云帆怎麼會變得這麼暴躁?依我看來定是你這狗官貪圖他相貌俊雅,對他有了不軌之舉”

    “靠,老子天天給他布置各項工作,讓他能夠得到全方位的歷練。這種領導對下屬的關愛之情堪稱父愛如山,如此純良的感情,你居然污蔑我出櫃?”

    “夠了”海云帆再次拍桌,“你們兩個……不是說要仔細研討對策的嗎?距離群仙大比只有三天,但我們的進度還落后不少,你們到底想出辦法沒有?”

    王陸聞言一笑:“這不是明擺著的嗎?看我們兩個這樣子,當然是已經找到辦法了。”

    海云帆有些狐疑道:“找到了?什麼時候?”

    王陸說道:“就是剛才啊,她給我彙報工作的時候,我靈機一動就想出來了。”

    王舞也說:“我看他靈機一動,然后也想出來了。”

    海云帆嘆息:“你們兩個……已經心有靈犀到這種地步了嗎?”

    王舞說道:“哪來的心有靈犀,不過是看他桌面上擺著的文字材料,確定了大体范圍,然后動動腦子去想,就能想到他的主意了。”

    海云帆心中暗道:這還不是心有靈犀?

    “那麼,你們到底想到了什麼主意了?我記得之前研究這群仙大比方案的時候,不是說找不到可以拖延時間的機會嗎?”

    王陸說道:“不是找不到機會,而是找不到能拖延足夠時間的機會。現在嘛,勉强可以打個擦邊球。”

    說著,他伸手一指攤開在桌面上的方案書,手指按在其中一行字上。

    開幕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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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0 16:00:1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正式開賽大概要十年以后了

    “開幕式?”

    海云帆有些好奇地順著王陸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方案書中,的確設計了開幕式的環節。群仙大比畢竟是事關九州前途的大事,主旨是促成兩方合作,和平和發展才是主線,而群仙大比的原則也是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如果一上來就打得滿臉是血,實在是和主旨不符。

    所以在正式開賽前,還加入了一個開幕式的環節,由雙方各自出人表演一些文娛節目,算是營造几分和平的氣氛。至于開賽之后是否還能保持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原則,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因此總体來看,這開幕式只能算是一道開胃小菜,在群仙大比的大背景下微不足道。就連王陸本人都沒在這個環節上下什麼功夫,准備找現在如日中天的偶像團体上台秀秀大腿也就夠了。

    可是,當今日王舞代表選美團隊來向王陸做工作彙報時,恰好王陸翻看方案書時也翻到了這一頁,頓時靈光一閃,想到了辦法。

    “簡單來說,開幕式沒有時間限制。”

    海云帆愣了一下,而后反駁道:“你想無限拖延開幕式的時間?但是開演前節目單需要雙方共同審定才可以啊。

    “沒錯,所以排出一份五千個節目的節目單肯定會被他們否掉。我們必須在有限的節目里創造無限的可能。”

    海云帆皺起眉:“有限的節目……無限的可能?”

    王陸此時早就靈感踊躍,立刻伸手在桌上寫下一行字。

    節目,書法表演,臨摹,《從零開始》。

    海云帆好奇道:“書法臨摹表演我是知道,但從零開始是什麼?”

    “你會知道的。”

    而后,王陸又寫下一行字:節目,群口相聲,拜年。

    “相聲我知道,是近几百年才逐漸風行于九州大陸的文娛形式,對于沉睡了一万六千年的地仙們而言,一定是很新鮮了。但是這其中又有什麼玄機嗎?”

    王陸笑了笑:“還是那句話,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嘛,恕我保密。”

    海云帆見王陸賣起了關子,搖搖頭也不再詢問。反正既然他這麼勝券在握,應該不用其他人來操心了。

    “對了小海,這開幕式的事情,只有這室內三人知道就夠了,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如果覺得自己保密不嚴,我可以幫你洗腦。”

    海云帆擺了擺手:“不必,你剛才剛答應過我,正式開賽后要給我調休補假,被你這麼一洗,假期的事估計就沒了。”

    王陸贊道:“小海你的思維越發縝密了。”

    “呵呵。”

    然后王陸向師父遞了個眼色,示意這個話題有時間再詳談。

    接下來,先按部就班的處理手頭的公務。

    “對了,先前說過的那些異性變裝的,已經統計完了嗎?”

    王舞說道:“當然都記得清楚,這種黑材料我怎麼可能丟?”

    一個多月前,王陸設計分組越級比斗,輸的一方異性變裝作為懲罰。但實際執行的時候,因為種種原因(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万獸之王驚世駭俗的表演,給所有人都帶來了嚴重的心理陰影)並沒來得及組織那些異性組的人作大范圍巡演,懲罰的效果其實有限。

    到后來,很多人就以為所謂異性變裝不過是口頭說說,不可能實際執行,對其的忌憚心思也就放了下來。某種意義上講,最后這一個月的突擊,進度並沒有完全達到王陸的要求。

    不過這當然不意味著王陸真的打算放過他們。

    的確,推行這個政策的阻力非常非常大,因為按照他的設計,除了極少數天才外,几乎大部分人都免不了要敗北……難道要讓九州大陸這几千名精銳之才,都去異性變裝麼?尤其還可能涉及到真君級的修士,執行難度就更是大。

    但正因為執行難度大,所以才更應該堅決執行下去,如果真君級的修士能帶頭變裝,其他人還有誰敢推三阻四?可惜啊可惜,饒是以王陸之能,之前都未能說服河圖……畢竟盛京仙門里也有不少長老都上了變裝名單,河圖本人也是壓力山大。

    不過那時候王陸是孤軍奮戰,現在卻多了師父在身邊,而她的行動力可是相當之旺盛。

    先前所有在分級賽中輸過的人,王舞都一清二楚記了下來,准備以后有時間找他們細細算賬。這里面的套利空間大得很。

    按照王陸的規則,分組賽中落敗的要進行異性變裝,高級組落敗,懲罰翻三倍,那麼基准數量應該如何界定?所謂翻三倍又要如何執行?目前比較成熟的方案,是將異性變裝納入拉拉隊的負向激勵組。輸一次就預定要在未來出演一場。

    這套方案不久前在王舞的大力推動下,終于得到了河圖真君的默許。

    那麼問題就來了:同樣是以異性變裝的羞恥狀態出演,在無數人關注的比武環節中出演,和只有兩三名觀眾的冷僻項目中出演,那可是兩個概念。

    而決定拉拉隊演出表的,當然少不了王舞和王陸這對師徒。這里面的操作空間,在王舞看來全都是利潤空間。

    但凡是頭腦靈活的,及時給王舞奉上一片心意,那麼演出表上的任務就可以輕松一些。而有些不識抬舉的,那就只能勞駕在万眾矚目下好好表演一下異性變裝的精彩了。

    兩人就演出的細節很是商討了一番后,便指使海云帆去起草通知,要那些變裝榜上有名的人們能夠准確地領悟到上級精神,及時足額地繳納賄賂以免自取其辱,當然文字要足夠隱晦以免被人抓住把柄。海云帆張口結舌許久,終是無奈,埋下頭來苦思冥想要如何寫這份注定被釘在歷史恥辱柱上的文章。

    而在海云帆埋頭苦于時,王舞又想起了什麼,提問道。

    “根據你的說法,群仙城正中央的大比武場可以隔絕內外。因此你離場那麼久,白澤都沒能發現……在這樣的場地中,拉拉隊的效果恐怕体現不出來啊。”

    “沒關系,當初設計場館的時候,隨手就留下了拉拉隊的空間。可以以此為由要求他們開放這項功能,無需擔心。不過我倒是想起了,根據工作安排,在正式開賽前還要麻煩你們選美組的進行一次公開演出,現在准備的如何了?

    王舞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帥哥美女們都調教妥當了,保管好用。”

    王陸狐疑地問:“好用?怎麼好用法?你之前用過?”

    “廢話,不親手驗貨我怎麼放心把他們推到台前?”

    “……驗了多少?”

    王舞掐指一算:“妹子們基本都驗過了,漢子們全部免檢,我讓妙顏去負責了。”

    “你的責任心真是感人肺腑。”

    王舞嗤之以鼻:“那好啊,我這就去驗男子組,保准驗得你頭頂郁郁蔥蔥,你意下如何啊?”

    兩人正說著,就聽旁邊桌上傳來憤怒的拍桌上:“你們兩個賤人,打情罵俏給我出去打啊考慮一下因為公務繁忙已經很長時間見不到道侶的我的感受啊”

    被海云帆義正詞嚴的指責到了這個份上,無相師徒也只好帶著笑聲落荒而逃。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王陸微微恍惚了一下,沒來由的覺得肩上一輕。

    想來也是,此時距離群仙大比正賽開始不過兩天時間,大部分集訓丨項目都已經停了下來,只待選手們養足精神,正式登場。所以一時間需要他來處理的事情反而不多。

    這讓忙碌了几個月的總策划人感到頗不適應。

    “今天就好好放松一下吧。按照你的構想,接下來恐怕又要有的忙了。”王舞拍了拍徒弟的肩膀,不無感慨地說道。

    如果開幕式的拖延計划能順利落實下去,意味著九州人又多了集訓丨突擊的時間,而作為總策划自然少不了忙碌。不過至少這兩天里,他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不如和我一起去看選美組的彩排,我們這里云集天下美人,又有妙顏精心調教,先前兩次試演曾令許多修道有成之士都情難自禁。”

    王陸一笑:“然后被你抓拍到丑態,勒索贖金?”

    王舞哈哈笑道:“廢話。”

    “那就看一看吧,說來最近日理万機,都沒來得及關注這令天下修士為之矚目的美人團隊……據說小白是確定入選了?”

    王舞說道:“你可是真不關心我的事業啊。別說小白,就連琉璃、瑤儿都沒跑了,我把她們全都抓來充實團隊,組了一只元嬰境界一下的少女天團。這種能揚名天下的機會,怎麼也不能便宜了外人嘛。”

    王陸聽了卻是一驚:“你不會是為了趁機驗貨吧?”

    王舞反問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健忘了?要說驗貨,我可是早就驗過了啊,當初問蒼天時要沒有我用靈犀一指把所有的貨都驗到無話可說,你以為自己能像現在這麼逍遙自在?早就跟那海云帆一樣淪為庸俗的家庭婦男了”

    屋內傳來海云帆的吼聲:“你們兩個賤人給我滾遠一點”

    王舞哈哈笑著,帶著王陸一道御劍遠去,人在半空,開口說道:“去看看我的工作成果吧,有驚喜哦。”

    王陸無奈:“好吧,反正現在也沒什麼別的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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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0 16:00: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章:我和他是清白的!

    “真是大開眼界啊。”

    從錦繡堂走出來的時候,王陸難得的感覺腳下有些步履不穩。

    以他此時金丹巔峰的修為,能讓他維持不好身体平衡的場面已經極少了,可見他在錦繡堂內的震撼。

    本以為兩世閱歷對這些聲色犬馬之事已經有了極高的抗力……結果嘛,抗力當然是有,但經過王舞和妙顏精心調教過的少女天團的誘惑力也是非同小可。

    尤其是見到許多熟悉的面孔,換上不那麼熟悉的衣著打扮,在舞台上笑靨如花,那情景真是讓人由不得不為之心動。

    王陸從沒見過那般熱情似火的瓊華,她身著杏黃短衫襯裙,雪白的藕臂和玉腿都裸露在外,手中仙劍封為仙露形態,在場上作翩翩劍舞,劍勢雖快,卻盡顯少女柔態。與那不經意間眉宇中流露出的高傲冷漠相結合,更有種足可令人神魂顛倒的奇特魅力。

    王陸也沒見過貌似小家碧玉的朱詩瑤,少女換下了那身充滿凜然劍意的衣裙,一襲寬松的長裙烘托出了几分書卷氣。精巧的鼻梁上架著一副款式精心設計的無框眼鏡,端坐在書案前筆走游龍,雖然寫就的每一個字看起來都如出鞘的利劍,但與朱詩瑤平日的氣質相比,卻仍顯得柔和了太多。

    台上的人,外貌衣著乃至一舉一動都經過精心設計,一顰一笑莫不盡顯美態。卻不是庸俗的媚態,讓場下的觀眾賞心悅目,卻不會心生綺念。

    當然,話是這麼說,但當最后一出節目開始后,場內的氣氛就陡然一變……

    哪怕演出已經結束了許久,回想起來仍讓王陸有些神思恍惚,腳步不穩。

    而在他身后,一副便裝的王舞掩嘴調笑道。

    “喲,少年我看你腳步虛浮,重心搖晃,是不是剛才在錦繡堂里因為一時激情,不小心流失了一部分体液啊。”

    王陸回頭就罵道:“老子上個廁所也要被你黑?”

    “上廁所不要緊,關鍵是你在廁所里于了什麼啊”王舞一邊笑著,一邊走上前摟過王陸的肩膀,“感覺怎麼樣,少女天團的泳裝展?只有內部人士才能觀看的福利表演哦。”

    王陸也是感慨:“其他人倒也罷了,你居然能讓瓊華和朱詩瑤換上泳裝,也算你厲害。”

    “哈哈,有什麼難的?瑤儿最是單純,我跟她說這是一種神奇的修行方法她就信了。至于瓊華嘛,我跟她斗了一場劍,贏了以后她就答應配合我啦。”

    王陸想了想,覺得這家伙還真是懂得有效抓住人性的弱點。當然,另一方面來看,那几位的弱點也未免太明顯好抓了一點……

    “總之,福利表演你也是看過了,接下來我有几件小事還要拜托你幫忙哦”

    王陸心中一凜:“你莫不是把剛才那番表演當成是對我的賄賂了?然后指望我利用總策划人的權限來給你以權謀私?”

    王舞說道:“才不是賄賂呢,是威脅。”

    “……這麼說,剛剛表演全程都沒讓我出現在觀眾席,而是躲在一個暗處旁觀,原來是因為你根本沒跟她們說過我會來?唔,想來也是,若是知道台下有男性觀眾,她們的表演想必也沒那麼大膽了。本以為是你調教有方,原來是個設計好的陷阱啊。”

    “所以呢,不想被那些妹子們殺人滅口的話,最好乖乖配合哦。”

    王陸想了想:“這樣啊……也好,那麼接下來你們錦繡堂的預算減半,尤其是涉及采購的項目一律提交到我這邊審定后才可執行。”

    王舞花容失色:“你這是要和我玉石俱焚?”

    “沒錯,我從來不和恐怖分子談判,要麼收手,要麼玉石俱焚。反正妹子們找起來,我大不了對她們負責到底,到時候就是你頭上染綠了。”

    王舞摸了摸自己頭頂,咬牙道:“你夠狠”

    解決了這一出插曲后,王陸迎著夕陽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偷得浮生半日閑,雖然只有半日時光,但在錦繡堂內一番休閑還是讓他感到自己精神抖擻,煥然一新。

    也唯有這樣,才能更好地應對最后兩天的局面。

    距離群仙大比還有兩日時間,但整個九州大陸都已經緊張起來。王陸身處軍皇山后山幽谷,與世隔絕,但那硝煙彌漫的氣息卻如同縈繞鼻端。

    軍皇山的熔岩谷是許多武斗組的修行集訓丨之地,這几日尤其見得氣氛緊繃,許多修士如同臨刑前的死囚,早早結束了自己的修行,在山谷中端坐靜修,一副視死如歸等候發落的模樣。

    “可惜,這次大概要讓所有人都預期落空一次了。”

    想著几日前在群仙城中那一勝一負,王陸就覺得現在那幫視死如歸的死士們,如果真的上了台去,那就真的要如他們所願的死無葬身之地。

    短短三個月的准備時間,就算機關算盡,也難以彌補九州修士和上古地仙的天壤之別。所以現在能用的手段都要用,哪怕副作用再大也在所不惜。

    王陸坐下身來,然后提筆就開始為兩日后的開幕式寫策划案,這一次他甚至不需要海云帆來潤筆——小海正在為異性變裝的方案苦思冥想。而距離開幕式只有兩天,王陸也耽誤不起時間。

    策划案一氣呵成,一盞茶的功夫,洋洋灑灑的几万字書稿就新鮮出爐。金丹真人的手速遠勝凡夫俗子,何況王陸根本就是用的法术,心中想好措辭,然后毛筆一點,紙上便墨跡滿滿。

    王陸寫成了稿子,也不及校對,更無意潤色,直接將其封入囊中,然后便帶著這份稿子親自從軍皇山的傳送陣直達盛京仙門。

    他的傳送陣是經過特殊授權,直達仙門核心機要之地,前腳離開軍皇山,后腳就直接到了河圖道人的書房里。

    這份殊榮,整個九州大陸也找不出几例。王陸在這次群仙大比中驚才絕艷的表現,著實讓他的地位突飛猛進。

    書房中,河圖道人正在面對一副九州堪輿圖沉思不語,感應到王陸進來,河圖抬起頭,面容上浮起一絲微笑:“什麼事?”

    能讓一向以不苟言笑、做事嚴苛的河圖真君露出這般慈眉善目,那可是連瓊華仙子都沒有的殊榮。因此許多九州修士都在猜測王陸和河圖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河圖多年單身是否與此事有關?又或者王陸眉宇間似乎隱約與河圖年輕時有几分神似……

    實際上兩人當然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河圖對王陸比瓊華更為親善,並不是因為他看重王陸多過看重瓊華——王陸畢竟只是外人。只因為王陸的性子有些吃軟不吃硬,而瓊華更喜歡公事公辦。所以河圖只是在以最正確的方式對待王陸。

    他是盛京掌門,雙肩挑起九州第一仙門。同時還是万仙盟的盟主,需要放眼九州,為億万修士謀福祉。

    在很多人看來,所謂万仙盟不過是上品大派用來鎮壓九州的道具,万仙盟盟主考慮的也只是極少數人的利益。但河圖從沒有這麼想過,在其位謀其政,他做任何事都是很認真的。

    所以當他認為瓊華可以繼承自己衣缽,在未來引領盛京仙門繼續執修仙界之牛耳時,便力排眾議,不遺余力地扶持她。傳授她最高明的功法,贈與她近乎至高無上的戮仙劍,還發動仙門一切資源將她培養成不似凡間的仙子……這是身為盛京掌門的決斷。

    同樣,當他認定王陸能夠在這場群仙大比中大放異彩,發揮無人可以替代的作用時,他同樣會不遺余力地幫助他。在自己的權限內給予他一切方便。

    並不是他喜歡王陸,而是因為作為万仙盟的領袖,他認為這樣做對万仙盟更為有利。

    不過這位對王陸深懷信心的真君掌門,看了王陸的方案書后,也微微皺起了眉,默然不語。

    良久后,河圖問道:“兩日時間,不,現在只有一日半,要滿足這上面的種種條件,非要大動于戈不可啊。”

    王陸說道:“那就大動于戈吧。成立這個組委會,統領整合九州資源,為的不就是能在需要的時候大動于戈麼?為了群仙大比,多大的代價也要付。”

    河圖思考了一會儿,又看了看手中的書稿:“問題的關鍵卻不是在我們這里。”

    王陸說道:“沒錯,無論我們擺開多大的陣仗,准備多少節目,若是對方不肯接受這漫長的開幕式,那就毫無意義了。但這一點我已經考慮過了,只是有些東西不方便落在文字上。”

    河圖重復了一遍:“不方便落于文字?那你可知道自己要承受什麼樣的壓力?”

    王陸笑道:“這几個月,我又享受了什麼樣的待遇呢?權利和義務從來都是相互匹配的,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

    河圖欣慰地點點頭:“好,那我就批准了,你盡管放手去做吧。”

    說著,象征万仙盟至高權威的金印,就這麼印在了王陸的書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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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0 16:00: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四章:開幕大典

    兩日后,群仙墓外人山人海。

    決定九州未來前途的群仙大比終于是正式拉開了帷幕,九州大陸的修士們聞風而動,齊聚豐都。

    與群仙大比直接相關的人員,早几日就分批進駐了群仙城,如今趕來的則多是熱心圍觀之士。

    除了修士之外,如今豐都內凡間中人更多。畢竟修士們修為有高下,那些金丹元嬰們可以風餐露宿不假外物,可修為不高的修士們想要解決衣食住行,多半還要著落在凡人身上。

    群仙墓外豐都城常住人口如今已大半是凡人,他們不遠万里來此為修士們提供各種服務同時也享受修士的回饋。而當群仙大比將近時,由九州各地而來的流動人口更是越來越多,單是凡人就已數以百万計。到大比開幕前一天,最靠近群仙墓的地方人頭攢動,修士和凡人混在一起,地面上,半空中,到處都是人。管你是金丹真人還是凡間一介廚師,在這樣的人山人海中也看不出几分區別來。

    于是自然會有修士們抱怨万仙盟這一視同仁的政策。

    除了那些直接相關,提前進駐的人員之外,群仙大比向九州大陸所有人開放,無論修士還是凡人,正道還是邪魔,甚至來自九州大陸以外的外域來客也一並歡迎。只要沿著群仙墓之門進入群仙城,就可以自由觀看其中的所有比賽,甚至可以自由取用其中的食品物資。所以此時聚集到豐都城的甚至還有許多逃荒飢民,更是讓豐都增添了許多亂象

    一位被人潮擋在距離大門數里之外的修士忍不住抱怨起來:“媽的,組委會到底在想什麼啊,對修士一視同仁也就罷了,怎麼連凡人都放了進來?這群仙大比跟他們有什麼關系?難道屆時要讓我們這些修仙之士表演給凡人看?簡直成何体統”

    一邊說,他一邊强忍著四周令人窒息的濃厚味道——凡人們的汗臭、口氣,一些人在街道上邊走邊吃散發出的食物油膩氣味。混合起來,讓他這位虛丹修士都有些禁受不住。

    而在他身旁,他的師弟也是開口抱怨:“實在搞不懂那個叫王陸的家伙到底在想什麼……聽說這段時間里,他可是讓所有人都吃了不少苦頭。”

    自從王陸擔任總策划以來,層出不窮的奇思妙想真是讓九州修士們叫苦不迭,尤其是別列入大比名單的那兩千人精銳團隊更是深受其苦。為了能在短時間內獲得堪與地仙匹敵的實力,王陸真是將所有能夠動用的手段都用過了,飽受爭議的異性變裝只是其中一環,更多的創意令無數人……成效斐然之余,他本人也承擔了極大的輿論壓力

    哪怕是沒有資格參與集訓的也都了解到如今九州大陸有一位做事不依常理,天怒人怨的金丹真人。

    “媽的,等這次群仙大比結束了,一定要找他算總賬。”

    “至少廢他十年修為”

    “十年也太便宜了,像他這麼無法無天的,非得在死室中靜坐百年才好”

    兩人正義憤填膺的討論著,忽然肩上各自多了一只渾厚有力的手。

    剎那間,虛丹修士的玉府丹氣為之凝結,千錘百煉過的肉身也戰栗不休,兩人想要回頭,卻發現腦袋早就不聽使喚。

    然后,耳邊傳來一個嗡嗡的聲音。

    “就憑你們兩個,給王陸舔鞋都不配,就少在這里大放厥詞了。”

    “尊,尊駕究竟是……”

    “別問我是誰,你們兩個不配知道。我只告訴你們,這次遇到我算是你們運氣好,王陸其人爭議雖大,但受過他恩惠的人也是不少。換成別人,殺你們兩個小虛丹也就是動動手指的事。豐都城的規矩保不住你們的命。”

    話音落,兩位虛丹就感到肩上一輕,驟然的變化讓他們重心不穩,雙腿更是虛浮無力,渾身法力硬是提不上來,于是扑通一聲就坐倒在地。然而在人潮人海中忽然坐倒,下場也就不言而喻,很快就有大批的腳印印在他們身上。

    兩人被踩得狼狽不堪,雖不怎麼疼痛,但修士的体面自然是蕩然無存。想要抬頭看清那人的身姿面容,卻只能從無數雙鞋底的陰影中,捕捉到一個雄渾魁梧的背影。

    “……為什麼我覺得那個人穿的是裙子?”

    “大概是你被某位穿裙子的女俠給踩花了眼吧,話說我真的快要被踩死了,快來拉我一把啊,哪個王八蛋故意踩我的臉?”

    故意踩人臉的小王八蛋帶著一臉的壞笑,在人山人海中滑溜地行進,同時手中握緊了一只錦繡絲袋。

    少年名叫舒嗣,年方十四,是這豐都城內一介流民。几年前跟著一隊游商來到豐都,后來游商走了,他卻留了下來,隔三差五在城郊各家店鋪打些短工。這舒嗣雖然身量不高,卻四肢修長,尤其一雙巧手最是靈活。一些商家憐憫他自幼父母雙亡,便不時給他些差事。但很快人們就發現這小子雖然手巧,卻巧在順手牽羊,偷雞摸狗。他打工的地方總會莫名其妙少些物事,未必有多珍貴,卻總歸讓店家晦氣。

    這舒嗣手腳利索,在豐都混了大半年都沒留下什麼證據,可也不再有店家願意施舍他。失了正經營生,舒嗣于是于脆成了混混,正儿八經做起了扒竊的生意。他拜了城郊一個黑老大,仗著機靈,過得倒也滋潤。

    他一向知道什麼人能動,什麼人不能動。尤其是見識了几個同伴瞎了狗眼去招惹修仙之士,被當場打斷了四肢,連三魂七魄都被勾去一半的慘狀。他就更是做事謹慎,寧可收獲少些,被黑老大噴一臉唾沫,總好過被人煉成魔器,生不如死。

    然而這兩日,豐都內風云變化,大批人涌來,以往井然有序的狀況不在,舒嗣看到機會,便大膽出手,很是有些斬獲。

    尤其這日群仙墓大門全面開放,城內人山人海,許多監控的法陣不堪重負而失效,而為了維持基本秩序,城內發動了封禁法陣,限制修士們不得隨意動用修為。于是這些小混混們更是沒了管束,在城內無法無天。

    像剛才那兩個虛丹修士,論及實力,隨便伸出一根指頭都能碾死一百個舒嗣,但如今卻只能擁堵在人群中,被個螻蟻一樣的小毛賊竊取了腰間的儲物芥子袋。

    “鼠四,收成怎麼樣?”

    此時舒嗣正躲在一個牆角掂量芥子袋,忽然聽耳邊同伴聲音,一轉頭,正是自己的狐朋狗友。少年一樂,將長衫衣襟掀開一角,只見里面精巧地拴著十多只錦囊。

    同伴倒吸一口涼氣:“你好大的膽子這都是修士的東西,你就不怕他們循跡找到你,勾了你的魂去?”

    舒嗣嘿嘿一笑:“誰要找那種能勾人魂的修士下手?我是專挑傻瓜下手。你別看那些修士高來高去的好像很了不起,其實蠢貨大有人在,好多都是修仙修傻了的,一點防范意識都沒有。你就貓著他們下手,准沒事儿。”

    同伴羨慕不已:“我可沒你這麼大的膽子……不過這修士的東西,你又打不開,要來何用啊?”

    “我打不開,總有人能打開,你忘了城西那個死人臉?他就收修士的東西,而且東西給了他,就跟你沒什麼關系,絕對沒人會找你。”

    “可是死人臉進門去了啊。”

    舒嗣頓時傻眼:“啊?他進了那個大石頭門了?”

    所謂大石頭門,自然是指群仙墓的大門。此門平日里只對發管委許可的修士開放,至于豐都凡人,雖然夜夜都能見到那高聳入云的宏偉大門,卻從來沒機會進去一睹真容。

    “這几日好多人都奔那大石頭門去了,除了死人臉,還有那個青衣老道,桃花娘子都是。”

    舒嗣更傻眼了:“這,肯收獲的人怎麼都走了?”但少年隨即眼珠一轉,有了決定,“對了,我也去”

    “你也去?”同伴愣了,“你去于什麼?老大說了,誰也不准進去,小心惹禍牽累了大家。”

    舒嗣啐道:“那沒用的慫貨,聽他放屁還牽累大家,老子當初摸到靈石,找死人臉換了銀子的時候,他怎麼就不怕牽累了?老子偏就要去了,聽說那大石頭門里全都是仙人,万一有哪位仙人看我順眼,就算不收我當徒弟,隨便賜我兩顆仙丹,我也不必做什麼混混了。”

    “你想得倒美”

    “哼,你沒聽前几日有個高人在茶社里講道時說,人若沒有夢想,與咸魚有什麼區別?”

    “咸魚能吃,人能吃嗎?”

    舒嗣眯了眯眼沒說話,人肉的滋味,其實也沒那麼新奇。

    過了一會儿,他笑道:“反正我是去定了,你要是跟著我一起,咱們到時候就能一起作仙人,不過就算你不跟著我,以后我做了仙人也忘不了你的好處。”

    同伴知道他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勸說:“唉,祝你好運吧。”

    舒嗣依仗著靈活的身手,在擁擠的人群中硬生生殺出了一條路,終于在當天傍晚殺到了群仙墓的大門前。

    這座被不斷擴建的大門,此時門寬足有數里,頂端高聳入云,猶如一只洪荒巨獸之口,不斷吞噬著千千万万的生靈。

    舒嗣在門前吞咽了一下口水,便混在人群中踏步而入。

    門后,一個嶄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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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0 16:00:5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做事不看地方就是死路一條

    舒嗣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廣闊的天地。

    在豐都城里,少年見慣了修士們上天入地的手段,有次還有幸見到一位正道修士在城郊斬妖除魔,一道火符燒焦了半邊天。然而無論哪一次,都難與此時此刻他所見到的情形相比。

    “這才是真正的仙家手段吧。”少年艱難地吞咽著,然后用力揉了揉眼睛。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豐都城中央,那個圍繞著大石頭門建立的廣場已經足夠宏偉——占地方圓十余里,能夠容納數十万人,地面整潔無暇,光潔時宛如明鏡。

    然而和群仙墓里的情形相比,真是相形見絀。

    舒嗣所站的地方,是一個潔白無瑕的高台,高台托著大門入口,然后漫長的台階一路向下,指向一個一眼望不到邊的廣場。廣場極廣闊,宛如一個嶄新而獨立的天地,地面磚石則是上好的美玉整塊砌成。放眼望去,方圓數十里都見不到一絲縫隙。

    這是九州大陸不可能存在的巨大玉石,它是如此巨大而遼闊,以至于在豐都城中擁擠不堪的人潮人海,分散到廣場上竟顯得稀稀拉拉。

    在廣場盡頭,還有一個令人望而生畏的巨大陰影,遮天蔽日。

    舒嗣吞咽了一口唾沫,猜到了那就是令人們趨之若鶩的,群仙城。

    “死人臉、青衣老道和桃花娘子就是去了那里嗎?”

    一邊想著,舒嗣一邊快步沿台階向下走去,他身手靈活,步伐輕盈,不過畢竟是凡人之軀,只見得身邊不時有人影嗖一下掠過,快如閃電將他超過。更多的則是在入門以后就直接作法飛天,風馳電掣,一轉眼,就只在天邊留下一道背影。

    舒嗣心中頗有些羨慕,心道若是自己能在此地求得仙緣,學那些人一樣高來高去那該多好。想到這里,他連下台階的姿勢都變得認真了几分,幻想著能有哪位高人突然瞎了狗眼看中他。

    行走在聖耀潔白的廣場上,舒嗣初時心中激動難耐,但很快就冷卻下來。

    走了一個時辰,總小跑到快走到慢走,舒嗣感到兩腿有些酸軟,但重點的群仙城仍是遙不可及。而回頭望去,那偌大的石頭門也似乎離開了好遠。

    而舉目四望,那些各展神通的修士們,也勾不起他的激動了——其實也沒什麼可激動的,豐都城內他早見得多了

    又走了一個時辰——大約是一個時辰,這群仙墓里沒有天色可看,舒嗣只能估摸著算時間。總之當他肚子已經開始咕咕亂叫的時候,距離目的地仍是遙遙無期。

    少年人終于有些沮喪起來,這群仙墓畢竟不是凡人該來的地方。傳聞群仙城里有取用不盡的美食,還有暖和敞亮的睡房,但是……區區凡人,怕是連走到那城里都千難万難。

    舒嗣停下腳步,四下張望了一番,看到前方不遠處就有一隊逃難的飢民于脆在廣場上安營扎寨起來,就連炊煙都升了起來。

    舒嗣心中也是佩服這些人的膽子,在這種聖潔之地搞炊火營地,也不怕被看不過眼的修士一劍斬了。但另一方面,少年也是餓得厲害。

    身上帶著十多只修士的芥子袋,卻獨獨不曾帶上一口于糧……空懷寶物卻要挨餓。舒嗣想到這里,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下一刻,他高高舉起一只芥子袋,然后裝起膽子大聲喊道:“有沒有誰願意載我一程?願以此物相謝”

    一邊喊著,舒嗣一邊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按常理說,修士很少會響應凡人的呼喚,但這一次,舒嗣的聲音才落下,就見天上灑下巨大的陰影將他籠罩起來。而后,一只通体黝黑的大鳥緩緩扇動翅膀落下,鳥背上一位滿臉絡腮胡的漢子瞪著銅鈴似的大眼睛,死盯著舒嗣手上的芥子袋。

    “你要人載你一程?用這芥子袋來換?”

    被那人充滿威勢的目光看著,舒嗣縮了一下脖子:“是,是啊。”

    騎鳥的漢子點點頭:“上來吧。”

    舒嗣愣了一下,然后連忙抓著黑鳥脖子上粗糙生硬的毛發,靈巧地爬了上去,然后趴在大漢身后,牢牢貼在鳥背

    那大漢回身看了他一眼,哈哈笑道:“倒是個機靈的小子,姿勢沒錯,那就坐穩了”

    舒嗣心道,若是真喜歡我激靈,就收我為徒把上仙大人,雖然你這半身獸皮,胯下騎黑鳥的造型比不得那些長袍素白,御劍飛仙的劍修,可見面就是有緣,我真的沒那麼挑剔啊。

    可惜大漢之后再不多說一句話,一抓黑鳥的鬃毛,引得一聲怪叫,然后就摶搖直上青天,巨鳥起飛時的强烈風壓,讓舒嗣難受得几乎喘不過氣。但當速度平穩以后,他大著膽子直起腰來,放眼望去,美不勝收。

    這是舒嗣第一次飛天,他雖然有些怕高,但更多的還是難掩的激動。

    這可是他的第一次仙緣啊,騎鳥的大叔真是個好人,非但沒有詢問他芥子袋的來歷,還真的好心帶他飛上一程。雖然舒嗣也清楚,這對大叔來說是穩賺不賠的生意,可是兩人這麼相遇就是緣分啊。

    一路無話,而巨鳥在云端風馳電掣,不多時就已經越過了聖白的廣場,降臨在群仙城前。

    至于群仙城,那又是另一番氣象,舒嗣看著城門前人來人往,心中已是一片火熱。但他仍記得自己該做什麼,從衣襟里取出芥子袋,畢恭畢敬地交到大漢面前。

    “上仙,這是給您的。”

    那大漢看了他一眼,卻沒接過袋子,只是沉默良久,然后臉上泛起略微詭異的笑容。

    “上仙?”少年好奇地問了一句。

    大漢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上仙?真是好久沒聽人這麼說過我了看來你小子還真的只是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凡人”

    舒嗣心中猜測,莫非這騎鳥的漢子,在修仙界里其實沒什麼地位?也就是在他這凡人面前顯得厲害?不過那也無所謂啦,要知道在此之前,少年心中理想的上限,也就是那個與凡人廝混在一起的死人臉罷了。而死人臉怎麼也比不過這只騎鳥的大叔厲害啊。

    這麼想著,少年嘴上則說道:“我雖然什麼也不知道,卻知道上仙人心腸最好不過,我在廣場上求人幫忙,您是第一個回應我的,這份仁心……”

    “仁心?哈哈哈哈”大漢仰天大笑,聲音震得舒嗣心頭狂跳,只是奇怪的是周圍的人卻恍然不覺。

    “小子,你是第一個說我有仁心的,嘿嘿,黑翼冥王居然成了個仁心上仙,這事若是傳出去,怕是我整個血獄崖的弟兄都要活活笑死了”

    “”

    舒嗣目瞪口呆,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逐漸改變形体的大漢,看著他從亂發中生出犄角,雙唇間翻出獠牙,豪爽的大漢轉眼間變成渾身漆黑的魔頭……

    饒是他一向機敏百出,也万万料不到自己滿心期待的仙緣,居然會撞了魔頭而且是身負屍山血海,殺人絕不眨眼的大魔頭

    此時,舒嗣才想起城郊黑老大絮絮叨叨的叮囑過。

    “這几日豐都城內亂的很,除了那些修士之外,據說連邪道魔頭們也來了不少,趁人不注意就抓活人去吃。你們可千万別亂出去招惹是非……”

    當時,他還嘲笑黑老大是越活越回去了,想不到……

    “小子,按理說在万仙盟的地盤,邪修們做事需要收斂,但像你這種送上門的點心都不笑納,老子念頭不能通達啊”

    一邊說著,他一邊抬起一只手臂,只見原先的五指已經化為利爪,指甲綻放幽藍光芒,顯然帶有劇毒。

    舒嗣渾身顫抖,强壓著恐懼說道:“大仙別殺我,我這里有,有很多這樣的袋子。”

    說著,他一股腦儿將衣服里的芥子袋全都扯了下來,丟到大漢面前。

    然而大漢看也沒看那些袋子,只是說道:“殺了你,這些東西一樣歸我。而且老子根本不稀罕正道修士的東西。倒是想拘了你的生魂,煉一件寶貝。”

    “大仙饒命,大仙饒命”舒嗣在鳥背上跪倒,大聲求饒。其實也是希望旁邊那麼多人能聽得到。

    眾目睽睽之下,那麼多修士總不會任由一個邪道魔頭為所欲為吧?不是說九州大陸還是正道万仙盟的天下麼?

    “別妄想了,你上了我的鳥背,就如同入了我的肚腹,被我的氣息遮掩,外人任誰也看不到你。何況就算真能看得到,又有誰會為了你這小兔崽子跟我血獄崖過不去老子可是群仙大比的正選之人,一舉一動都事關九州前途為了整個九州,讓我吃几個活人又算什麼,哈哈哈哈”

    說著,大漢伸出爪子,便要洞穿少年的額頭,去挖他的腦漿。

    然而就在此時,天上一道粉色閃電落下,迅捷無論,黑翼冥王只來得及万分驚訝地抬起頭,便被閃電落在身上,魁梧的身軀猛地一震。然后,頭顱就從脖子上分了下來。

    斷面處甚至沒有流血,這具龐大的身軀就灰飛煙滅。

    大漢身下的黑鳥則發出一聲凄厲的哀鳴,然后便趴倒在地,一動也不敢亂動。

    趴在黑鳥背上,舒嗣仍是抖如篩糠,眼前的變化太快,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黑翼冥王為何會死?從天而降的粉色閃電又是什麼?他想不出也不敢想,只盼迎接自己的不會是地獄。

    恐懼中,他聽到了一個年輕的聲音,語氣滿是不爽。

    “這群邪修們實在是智商堪憂啊,在城門口安檢的地方公然行凶,還自以為沒人看得到,這絕對是一種變相的露陰癖吧?還是看不起我的安檢設計圖?而且在這個開幕式馬上就要開始的關口給我搞事情,當我維穩的決心是開玩笑麼?別說什麼區區血獄崖,就算是你們的上級部門血影宗敢惹事,老子照樣帶人踏平了它”

    說話間,一位身披紅白相間長袍的年輕人自半空而落,伸手召回一口粉色的短劍挎在腰間,然后用玩味的目光看著舒嗣,似是在推測他的身份。

    “你……是這家伙的孌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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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0 16:01: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諸事不宜

    這是一間燈光幽暗的密室。

    黑翼冥王被斬殺后,舒嗣就被紅白長衣的年輕人帶到了這里來。他甚至不知道這個密室是建在什麼地方,來的時候他被對方抓住肩膀,然后眼前一花,就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里。

    紅白修士要他坐下,並給他泡了茶水,端了點心,然后就問起了方才的情況。

    舒嗣花了些時間才解釋清楚了自己的處境。

    “哦,你是說你跟他素不相識,只是想要搭個順風車,結果險些連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搭在車上?這麼說……你真的不是他的孌童?”

    “當然不是啊”舒嗣簡直羞憤難當,恨不得拍案而起自證清白,但是想到面前這位看起來年紀輕輕的紅白修士,只一劍就把威風無比的黑翼冥王給斬得灰飛煙滅……這位油滑的少年就提不起半點勇氣。

    于是少年只好委婉地哀嘆道:“如果真是他的孌童,我又哪里用得著擔心被人吃掉啊。”

    “這你就不懂了,這些邪修魔頭們最是變態不過,所謂的貼身孌童其實就是隨身攜帶的零食。而且根據他們的說法,剛剛用過的孌童更好吃,大概是類似奶油夾心面包的感覺吧。”

    舒嗣說道:“雖然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但總感覺很惡心的樣子。”

    紅白的修士輕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無論如何,歡迎你來到群仙城。雖然你只是凡人,但這座城市里一樣會有你的位置,相信我,這將是一場痛共同屬于九州大陸修士與凡人的盛宴”

    舒嗣有些懵懂地點著頭,他見識不多,聽不出眼前修士話中隱含的信息,只是覺得這個年輕人的口氣好大,又是歡迎來到群仙城,又是為群仙大比定性為什麼什麼的盛宴,儼然一副群仙城主人的模樣……聽起來感覺好生奇怪。

    不過那紅白衣的年輕修士顯然是非常忙碌,說完話后便起身准備離開。

    “你在這里慢慢玩,我還要四處巡檢維穩,就不陪你了。”

    臨行前,紅白修士又塞給他一只小小的羅盤,說道:“心里默念你要找的人的名字與樣貌,然后跟著羅盤走就是了。你想見的死人臉就在甲十七區。”

    舒嗣懵懵懂懂地接過羅盤,然后就見那紅白的人影一閃即逝,同時密室一邊敞開光亮耀眼的大門。少年捧著羅盤邁步走入,一步邁出,光亮退散,只見面前人潮熙熙攘攘,喧鬧聲扑面而至,已經是在群仙城內,而身后卻一片空曠,哪有什麼密室的影子?

    舒嗣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才說服自己剛才的那些並不是他白日做夢……是真有一位年紀輕輕,相貌俊朗的修士從黑翼冥王手中救了他一命,而且還好心地給了他一件寶貝。

    想到這里,舒嗣連忙又細細端詳起手中羅盤,這無疑是仙家器用,在凡間價值連城。少年一時有些打不定主意,要將這羅盤永久珍藏,還是于脆和衣襟里那十多只芥子袋一起賣給死人臉。但想起方才那紅白上仙的親和笑容,尤其是親手泡給他的茶水和甜點,一向貪便宜的舒嗣竟無法說服自己將這份小禮物拱手讓人。

    這可是獨屬于他的仙緣啊……錢可以再賺,仙緣卻可遇不可求。這麼想著,舒嗣又見到羅盤上細細的指針,此時正偏向一側。而那個方向是一條漫長而空曠的走廊。走廊高逾十丈,每隔一段距離,都會從頂部垂下一張招牌,說明前方所在。

    “甲十七?”舒嗣皺皺眉,勉强認得上面筆畫工整的几個字,“死人臉就在那里嗎?”

    一邊嘟囔著,少年一邊快步沿著羅盤方向走去,只是走到一半心中聳然一驚。

    我什麼時候和人說過,我是來找死人臉的?

    甲十七區,是一處層次錯落復雜的區域,方圓數里的空間被分成上下十層,每層都整齊地隔出數百套住房,供前來觀戰的人住宿使用,此時大部分都還空著,無人居住。

    舒嗣大膽地推開了一扇空門,然后就見手中多了一枚鑰匙,門外也多了有人居住的標志。門里面有兩室一廳,布置格局緊湊卻不顯擁擠,裝飾簡朴而不失精致。不過最讓舒嗣目瞪口呆的,是廳內餐桌上竟擺放著噴香的飯食,雞鴨魚肉俱全,而且熱氣騰騰,仿佛新鮮出鍋。

    “哈哈,果然是仙家的手段毛老三那笨蛋真該跟我一起來就衝這頓飯食,也不枉這一路辛苦啊哈哈哈。”

    舒嗣狼吞虎咽一番,直吃的肚皮溜圓才作罷,而他吃完飯后,桌上殘羹冷炙便自動消失不見。少年伸了個懶腰,本想在床上睡上一會儿,可是瞥眼看到桌上羅盤仍筆直地指向外面,便想起自己還有正事要做。

    沿著羅盤的指引,少年人在第七層一處角落的房間門前停下腳步。

    “死人臉……就在這里了?”

    他伸手敲門,不過手指還沒敲到第二下時,房門就從中打開了,一張毫無表情,鐵青的面孔出現在眼前。

    舒嗣立刻裂開嘴巴,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死人臉,我總算找到你了。”

    而房內的人則轉了一下眼珠,然后發出嘶啞的聲音:“小老鼠,你怎麼找到這里來?”

    舒嗣笑道:“這可就說來話長了,這一路我經歷了什麼,你肯定想象不到”

    說著,他不請自來,直接從死人臉的身側鑽進門去,大大方方往廳里的太師椅上一坐:“你這里感覺比我那邊要寬敞一點嘛”

    死人臉並不阻止他,只是默默關上門,然后轉過身問道:“你來于什麼?”

    舒嗣揚起眉毛:“我找你還能有什麼事,當然是做生意啦。”說著,便一股腦儿摸出那十几只芥子袋。

    死人臉哼了一聲:“收獲倒不少。”

    “哈哈,也不看看你鼠爺是什麼人”舒嗣眉飛色舞地介紹起了這些芥子袋的來歷,尤其誇張地炫耀了他是如何巧妙地將高高在上的修士玩弄于鼓掌間。

    不過說了一陣,見對方全無反應,舒嗣便抹了抹嘴巴說道。

    “死人臉,你說這些東西值多少銀子?”

    “一只一百兩,一共十三只袋子,合計一千三百兩。”

    對于城郊的游民,一千三百兩雪花白銀是難以想象的財富。小老鼠雖然明知道這些修士的袋子肯定不止這些價錢,卻仍是歡天喜地地接過了死人臉的銀票。

    “銀貨兩訖,咱們回見啦”

    說著,舒嗣摸出羅盤,開始找自己的回家之路,而就在此時,那死人臉忽的面色一變:“你從哪里得來這羅盤

    舒嗣說道:“當然是人家送的。”

    “什麼人?”死人臉說著,已經走到舒嗣面前,兩只灰蒙蒙的眼球里射出精光,“誰給你的?”

    舒嗣心中微微有些發寒,后撤了兩步:“你要于什麼?我可告訴你,你敢圖謀不軌,給我羅盤的那人一定會找到你的”

    死人臉愣了一會儿,放緩了語氣:“那人長什麼模樣?”

    “大約二十出頭,身材比你高些,身穿紅白相間的長袍,腰間挎著一口粉色的短劍。”

    死人臉越聽越是驚訝,最后甚至瞪大了眼睛,多年沒有動作的面部肌肉因此而不斷抽搐,他卻忽然不覺。

    “紅白長衣,粉色短劍……你見的人,莫不是這個模樣?”

    死人臉說著,取出一個畫冊,翻開其中一頁,只見方才熱情接待舒嗣的年輕修士正在畫冊上燦爛的笑。

    舒嗣眼前一亮:“沒錯,就是他,你認識他?”

    死人臉一聲嘆息:“這群仙城里的修士有几個不認得他?……只是,那樣的大人物,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在你身上

    少年人才不管那麼多:“哈哈,或許是因為我長得帥?”

    與此同時,在被列為仙一區的群仙城正中央,靠近大比武場的某間別院內,一位老者邁著與年齡全然不符的急勁步伐轉圈,一臉急躁不安。而待院門吱呀一聲開啟后,他立刻轉過頭,然后怒不可遏。

    “王陸,你剛剛又跑到哪里去了?”

    紅白長衣的年輕修士歉然一笑:“二師伯好,抱歉我來晚了,剛剛心血來潮,在城里四處閑逛維穩來著。”

    “你……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閑逛?”天劍堂二長老劉顯怒目圓瞪,“而且什麼時候用得著你出面去維穩了?群仙城里三万六千金甲力士還不夠用?”

    王陸聳聳肩說道:“人造傀儡終歸有缺憾嘛,做事死板不知變通,顧及不到的地方多得很。比如剛剛我就在城門安檢口順手替九州大陸除了一害。”

    劉顯狐疑道:“除了一害?”

    “嗯,一個叫黑翼冥王的鳥人,大庭廣眾之下為非作歹,被我一劍斬滅了三魂七魄。”

    劉顯愣了一下,然后大怒道:“那不是這次群仙大比的正式選手嗎?而且是馭獸大賽的主力馴丨獸師啊”

    王陸說道:“難怪一劍下去只覺肥美多汁,經驗豐厚,原來是個精英怪啊。”

    “別給我裝傻,到底怎麼回事”

    王陸于是便將城門口的事情簡單說了:“當時正好周圍沒有什麼靠譜的路人,完全沒察覺他將行凶食人,而安檢的法器雖然覺察到了異狀,卻因為他是正賽選手于是自動給予豁免權限——這都是某些邪修長老當初强硬要求加入的規則,今日果然見到惡果了。”

    劉顯無奈地說道:“讓那些邪門歪道加入這次群仙大比,借助他們的力量,就必然要在有些地方進行妥協。”

    王陸說道:“是啊,所以安檢的程序我沒改,但他們總管不著我作為一名熱心群眾行俠仗義吧?而且堂堂修行百余年的金丹冥王,連我這小字輩的隨手一劍都接不住,活該他去死。”

    劉顯被逗得笑了一聲,如今這九州大陸,能以金丹境界接下王陸隨手一劍的,還真不多……

    “而且,那鳥人不死,那些邪修不定要多猖狂,真以為群仙大比背景下我們會投鼠忌器呢。正好今日殺一儆百,讓他們懂得老實一點,免得日后惹出大麻煩了,還要我動手殺更多人。”

    劉顯想了想,的確也是說得正理,便問道:“那個被你救下來的孩子呢?”

    “稍微查了下底細,發現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凡人小流氓,所以就隨便給了他件新手套裝,讓他在城里自生自滅了。不過,我總感覺我和那少年頗為有緣,所以順手在他身上下了一道小术。”

    王陸說著,又想起不久前曾找風吟老頭卜了一卦,那老眼昏花的掌門倒是頗為認真地推衍星辰,然后告訴他最好在開幕式前出門行俠仗義,再然后才有了城門維穩的那一幕。

    正想著,院門又開,一個高大魁梧的金甲力士帶著僵硬的語氣通知道:“開幕式的時間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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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王陸的口活儿

    群仙城正中央的比武場內,已經人山人海。

    這座可以容納真仙作戰的大比武場,此時被改造成了一個巨大的舞台,方圓千里的空間被高度壓縮,成為一塊直徑不過里許的彈性舞台。圍繞在舞台四周的折疊空間中的,是能夠容納百万觀眾的席位,如今几乎爆滿。

    身處折疊空間之中,在觀看表演時,能夠自由調整位置,從各個角度觀看。當然,不同席位,調整位置的范圍也會有所區別。被邀請為重要嘉賓的,席位等級通常會高些。

    而此間等級最高的席位,則在主席台。也是地仙與九州修士雙方代表落座的地方。

    王陸趕到時,主席台一側,地仙團隊已經全部到位,而九州一側,河圖等真君修士也早已落座,其中頗有不少人對他這新來者怒目而視。王陸這小子,輩分最輕,修為最低,因一時機遇而起,卻恃之驕狂,在如此重要場合險些遲到,怎能讓人不為之氣惱?

    尤其是今日開幕式上,王陸分明還肩負著極為重要的使命,那是不知多少人艷羨不已的殊榮,他竟不當回事

    待王陸落座后,地仙一邊,領隊玄墨向河圖微微頷首,詢問是否可以開始。河圖笑著點頭,于是場中光芒陡然綻放,如同燃起了一輪烈日,光芒雖然是一閃即逝,卻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待眾人定睛看去,只見場內一片綠樹成蔭,小溪潺潺。而在這青山綠水的懷抱中,一片平整的芳草地則是開幕式的正式舞台。

    與此同時,在群仙城內,那些懸掛于各處指引方向的招牌都變了內容,牌面上映著比武場內的景象。讓那些沒來得及進入比武場,或者找不到觀看席位的人,能夠隨時隨地看到場內的情況。雖然不如現場的觀感細致入微,卻至少不會錯過主要內容。

    群仙城內的行人紛紛停下腳步,駐足觀看。

    而在群仙城外,九州大陸各大修仙門派,凡間諸國的國都、皇城之內,都有這樣那樣的法器道具在轉播著此時發生的一切。

    一時間,九州寂靜。

    場內,微風吹拂青山,沙沙聲響渲染出一片靜謐祥和的氣氛。然后就在清澈的風中,一位年輕的修士腳踩飛劍,自蒼穹之高飛降下來。

    他的速度很快,不多時就從云端落到了地上,落地的一刻,群仙城內充當轉播板的招牌紛紛給了特寫鏡頭。

    一位身穿紅白長袍,腰挎粉色短劍的年輕人,豐神俊逸,翩翩若仙。

    這一刻,不知多少人驚得眼珠都要落出來。

    “王……王陸?”

    甲十七區,在某層公共廣場抬頭觀看開幕式的某位少年人,更是下巴都險些脫臼:“是他?”

    無論認不認識王陸,都為他此時的登場感到万分的震驚。

    群仙大比的開幕式,最先環節是領導致辭。本來應當由上古地仙和九州一方各出一人發言,但地仙卻婉言謝絕,表示無意參與開幕式的表演。顯然對他們而言,這就是一場嘩眾取寵的鬧劇,越快結束才越好。

    但九州一方對此卻是很重視的,所以按理說應該由河圖真君登台致辭,他是万仙盟盟主,也是如今距離大乘境界最近的九州第一真君,再沒有人比他更為適宜。而這個場合內,能夠代表九州大陸進行發言的,除了河圖還能有誰?

    然而此時此刻,站在舞台上的人卻是王陸,那個年紀輕輕,修為才不過金丹的小子

    他何德何能?

    而主席台上,早就得知會有這一幕的真君們也紛紛搖頭嘆息,然后目光瞥向河圖,對這位九州第一人的偏袒感到格外的困惑不解。就算再怎麼看好王陸,河圖的這個決定都遠遠超出了必要的程度啊……

    與此同時,万眾矚目下,王陸則收斂了那副慣常擺出的輕松姿態,面目變得嚴肅起來。

    “大家好,我是王陸,來自万仙盟,靈劍派。受河圖真君委托,作為九州大陸的代表作開幕致辭。”

    說著,他深深聚了一躬,抬起頭時,清秀的臉上載滿了真誠。

    “站在這里,並不是因為我有多麼高的德行和才能,九州之大,比我優秀和强大的人大有人在。河圖真君委托我來致辭時,我一度感到難當重任,但真君告訴我,群仙墓前前后后一系列事因我而起,我應當給所有人一個交代。另一方面,作為群仙大比的總策划,對于這一次盛會我的確有一些話想要和大家分享。所以最終我還是厚顏站在這里,期待大家的聆聽。”

    一番誠懇謙遜的發言,漸漸平息了人們的質疑之聲。

    當然,也有一些特別熟悉王陸的人,正因為這番過分誠懇的話,感到有些牙齦發酸……

    “臭小子,演技越來越逼真了啊……”

    舞台上,王陸繼續說道:“這場群仙大比因何而來,所為何事,這段時間九州大陸早已人盡皆知,我本來不想贅述。但是一段時間以來,我發現人們對于群仙大比多有誤會。有人說,群仙大比就是一場利益之爭,是我們這些后世修士與前輩地仙們在爭奪九州資源。也有人說,群仙大比缺乏合作基礎,最終難有任何實效。更有人說,群仙大比形同儿戲,只是一場盛大的鬧劇……”

    王陸說著,深深吸了口氣,然后又開口說道:“事實上,在這段時間的准備中,我們不止一次地宣傳過,在這里,我非常認真地再說一次。群仙大比並非什麼利益之爭,無論是對于地仙而言,還是我們這些后世修士,真正的爭斗對象並非彼此,而是那些曾無數次動蕩九州大陸的墮落仙人。遺憾的是,我沒有辦法變出一個活生生的墮仙供大家參觀,空口白話也難取信于人,但我作為靈劍首席,未來的靈劍掌門,卻可以說一說本門的故事。一百五十年前,靈劍派曾當真領教過一位墮仙的厲害。人們都知道蒼溪州荒蠻之地的黑潮凶猛,但那只是昔日墮仙余威的殘毒。與墮仙一戰,支撐靈劍派五絕聲威的長老團隊一夜間灰飛煙滅,黃金一代死傷慘重,十不存一。而也是因著這份戰績,靈劍派在最為衰微的時候,仍保住了万仙盟五大超品的名頭,其余各派多有扶持,這才順利過渡到今日。然而遙想一百五十年前的惡戰,靈劍派上下仍會驚心動魄。”

    王陸一番話后,几乎可以聽到四處傳來的嘩然之聲。

    在此之前,靈劍派從未對世人解釋過一百五十年前那場惡戰。一個孤懸一隅的門派,斬殺墮仙后墮仙遺產的誘惑足以令許多人鋌而走險。万仙盟當時少數知曉真相的高層長老充分尊重了靈劍派的選擇,並沒有將他們斬殺墮仙的事情流傳出去。如今真相揭開,頓時引來極大的震驚。

    “身為幸存者,靈劍派非常清楚墮仙的厲害。一百五十年前降臨蒼溪州的只是一位先鋒斥候,便能讓万仙盟五絕之一為之傾崩。而且沒有投降,沒有妥協,彼此之間沒有共存的可能,唯有一方滅絕,這一點靈劍派已經以血的代價做出了證明……然而若是這樣的對手有兩人三人,乃至十人百人,九州大陸又當如何?我們有多少血可以流?”

    王陸說完,深深吸了口氣,又說:“群仙墓建立于一万六千年前,那是末法時代以前,修仙大興的時代,如今看來如同傳說的陸地仙人層出不窮。然而在墮仙的鎮壓下,他們被迫從地上走到地下,在古墓中沉睡万年。這就是我們的對手,他們是來自上界的仙人,擁有不可思議,難于匹敵的神通。他們之于我們,就如同我們之于凡人。面對這樣的敵人,我們其實沒有更多的選擇。”

    “聯手是唯一的選擇,我們任何一方都不可能戰勝墮仙,甚至就算兩相聯合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但值此時各行其是只會讓所余無多的勝算更加稀少。聯手,唯有聯手才是唯一的生路。而這次群仙大比,也正是為了這個目的。”

    王陸說到這里,緩了一會儿,笑道:“很多人問過我,既然要合作要聯手,為什麼又要設計一個針鋒相對的舞台,平白增添了雙方的火氣?很簡單,因為我們和地仙前輩們相隔了一万六千年,這段時光太漫長,以至于雙方已經難以彼此理解和信任。而信任,從來不因空口白話而來。九州大陸有句老話,叫做不打不相識,還有人說,男子漢以拳交心,所以我要設計這樣一場盛大的比賽,讓雙方能在場上盡情地展示自己。實力、智慧、品性乃至一切都展現出來,期間一定會有摩擦,會有矛盾甚至會有衝突,但至少我們會彼此認識,彼此理解,當面臨共同威脅的時候,終歸可以放下一時芥蒂而攜起手來。”

    王陸說完這番話時,許多人都陷入了沉默。

    先前万仙盟動員群仙大比時,曾經很是撩撥過修士們的熱血,針對地仙們的敵對意識非常濃厚,然而今日聽了王陸的講話,人們不由開始漸漸改觀起來。

    一些先前質疑過王陸資格修士們,也暗自感到有些服氣。

    單單是站在那個舞台上,面對無數雙眼睛仍揮灑自如的講話,這就是難得的本事,更何況他的一番講話邏輯清晰、條理分明、姿態誠懇,實在是無可挑剔。

    就連地仙之中也有不少人暗暗點頭,對王陸的話深以為然。面對墮仙的威脅,合作是必然,但在缺乏理解和認識的基礎上,所謂合作也不過是水中望月的空談。所以與其浪費十年百年的時間,雙方謹慎地互相試探接觸,還不如在一個盛大的舞台上傾盡所有。

    最后,王陸笑道:“九州大陸還有個俗語叫做先禮后兵,在雙方拾起兵戈之前,我們特意安排了一場文藝表演,這也是今天開幕式的主題所在。因為所謂藝术正是對生活的升華和演繹,藝术交流是加强彼此認識理解的有效途徑,所以還請大家耐下性子,認真欣賞由九州大陸團隊帶來的表演”

    王陸說完,向觀眾們深深聚了一躬,准備轉身離場。只是俯下身子時,卻掩不住嘴角的輕笑。

    “一定要,狠狠地耐下性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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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0 16:01: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超級女聲

    在王陸一番講話勾起了人們的熱情后,更加熱情洋溢的文藝表演正式開始。對此,不但是地仙團隊們充滿好奇,就連万仙盟一方的許多長老也紛紛向前探著身子。

    群仙大比的開幕式在整個環節中並不算重點,方案書中也是三兩筆帶過,眾人對此並沒有重視,此前基本是交由王陸一人處理,有關情況王陸也只向河圖真君一人彙報。其他長老並沒有給予過什麼關注,只以為是一項可有可無的繁文縟節。直至此時才想起,王陸這人最擅長就是劍走偏鋒,在尋常處演繹不尋常,這個開幕式看似平凡無奇,但既然是經王陸導演過,就一定隱藏著驚喜。

    只是,那份驚喜究竟會是什麼呢?

    不多時,節目正式開始,首先登場的是一位淡雅的女子,她從空間的折疊處走入,徑直站在了舞台正中央,姿態略顯局促,臉頰微紅,顯得有些緊張。

    如果一個人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是被成百上千万的人關注著,緊張就不可避免。像王陸那樣面對無數雙眼睛,輕松寫意侃侃而談,著實是種天賦,不可强求。

    與此同時,觀眾們也在細細審視著這位登台的女子,只見她衣裙朴素,眉目清秀,緊抿著的嘴唇仍流露出几分青澀,女子一身法力婚后,境界大約在元嬰上下,然而在今日群仙城中其實也微不足道。那張美麗而嬌嫩的臉蛋,完全不為人熟知。那麼,王陸為何要安排這樣一個新秀作為首先登場的人選?

    但是,當女子終于在漫長的寂靜中輕啟櫻唇,發出聲音時,人們就再無疑問了。

    那是很難用語言去形容的,真真正正的天籟之音,只一個音節,悠長清澈的歌聲便引得舞台四周,青山綠水間百鳥齊飛,一團七彩祥云一般紛紛落到空曠的草地旁,似花團錦簇,將女子眾星捧月圍在中央。

    女子開口的剎那便丟棄了身上羞澀,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一個又一個宛轉悠揚的音節響起,流暢自如,哪里有半點的緊張?而她的歌聲也隨著歌曲的遞進不斷深入,滲透著這個世界。

    最先是飛禽走獸,漸漸地更延伸到飛花落葉,甚至山石河流。以歌聲帶動天地共鳴,女子向世人展現出一個玄之又玄的奇妙境界。

    “此女是誰?”

    聽了半刻,主席台上一位真君不由發出了疑問。

    “從沒見過……這等天賦資質,妙音門的几位真傳也遠遠不及啊,那聲音簡直能穿透人心。”另一位真君感慨道

    “不錯,這樣的歌喉,我只聽說某些上古遺族可能擁有,想不到那些遺族血脈竟然流傳到了今天……”

    “不過她唱的是什麼?雖然能感受到歌曲中的情感共鳴,似是在描述自然之情,但歌詞的語言卻聞所未聞呀。”

    “天輪道兄,你的見識最是廣博,你怎麼看?”

    主席台前排,万法仙門的掌門人微微一笑:“這是古語。只在末法時代以前使用過的古老語言,通常是下對上表達敬意時所用,是一門語法非常復雜,堪稱繁文縟節之最的語言,如今早已失傳,我也是前些年在一處上古遺跡中找到了不少典籍,才終于破譯出了這門語言。以我聽來,她的歌聲雖然流暢,但其實古語說得還有些許生澀……不過以那門語言的繁瑣,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殊為不易了,足夠展示我們的友善誠意了吧。”

    主席台另一側,地仙們的反應卻大不相同,許多人都失去了最開始的從容,從端坐的蒲團上站起身來,有些不可思議地注視著場上的少女。

    “她怎麼會使用這門語言……”

    “而且這歌聲如此清澈,不似凡間之音,這份資質就算在我們那個年代也曠世難尋,想不到……”

    作為領隊的玄墨則點頭嘆道:“万仙盟的確展示了他們的禮儀,以及誠意。”

    沉醉在歌聲中的地仙們紛紛點頭贊同,這一曲歌聲喚起了他們的極大好感,看向另一側万仙盟修士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

    唯有白澤仍不認同,用力搖了搖頭,卻沒有出言反駁,只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不多時,舞台上的女子一曲歌畢,余音回響,久久不能平息。女子長長出了口氣,睜開眼睛,又變成了那個容易緊張的小姑娘,愣了一會儿便匆匆忙忙跑下台去。而此時,草地上那些降落下來的鳥儿們都還沉醉在歌聲余韻之中,不肯起飛離去。

    場外也是在漫長的寂靜之后,才有掌聲雷動。無論是万仙盟的修士,還是上古地仙都為這天籟之音感到贊嘆。

    而站在后台等候多時的王陸,則拍了拍剛剛下場的女子肩膀。

    “棋棋于得漂亮,不愧是魔狼之后,化形后竟覺醒了天籟之音的天賦,歌聲直抵人心,震撼天地,從今日起便賜你嘯天,之名吧。”

    “切,誰稀罕。”

    名為的女子甩了甩頭,然后一個蜷身便從人形恢復成灰蒙蒙的笨狗模樣,在后台角落處蜷起身子臥倒,還長長打了個呵欠。

    “別忘了你之前答應過我的哦,等我醒了,要給我吃最好吃的肉,還有小白也要和我約會”

    說完,這笨狗就閉上眼睛,鼽聲漸起。

    而王陸則嘆了口氣。

    要麼說世事難預料呢,有誰能想得到,當初從荒蠻之地撿來的雜毛笨狗,其真身竟是一位擁有天籟歌喉的妹子。

    自從將她帶上靈劍山,她大半時間都在吃和睡。七長老說這等靈獸還在成長期,睡眠時間長是理所當然的,還說一旦她結束了這段成長,將有一次令人瞠目結舌的飛躍。

    結果七長老所言不虛,棋棋的飛躍真的是讓人瞠目結舌啊……在此之前,誰能想到她竟然是條母狗?當初和白詩璇一起的時候,經常纏在小白身后,讓恬靜的少女不勝其擾,所以王陸還考慮給她來一次人工絕育,只是當時正好有外務分心便沒執行下去。若是當時認真一點觀察,應該能察覺到她左腿的右邊右腿的左邊少了一個小精靈……

    當真是女大十八變啊

    當初不過是一條食量驚人,卻連人話都說不利索的笨狗,然而在一次漫長的冬眠之后,卻忽然學會了化形,修為暴漲之余,毅然變成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妹子然后還擁有天籟仙音現在想來,當初笨狗極少開口說話,說話時也磕磕絆絆,又何嘗不是神物自晦的一種体現?

    當然,除此之外,其實棋棋還是那個棋棋,心思單純頭腦簡單,然后對小白心懷不軌,再然后……食量超大。

    不過對王陸而言,棋棋是男是女,是蠢是精,其實都不是那麼重要,甚至連魔狼的血統也不重要——她的天資再好,也要几十上百年才能真正發揮功效,王陸不可能等她那麼久。倒是這天生一副好嗓子,如今可以利用的地方就太多了。

    看著角落里的雜毛狗,王陸微微眯起眼睛,開始了更深的盤算。

    “呼,余音繞梁,三日不絕,古人之言,感同身受啊。”

    主席台上,一位相貌不過二十出頭的地仙用力甩了甩頭,然后嘆息道:“感覺我的整個玉府都為之升華了。”

    玄墨聞言笑道:“你也太誇張了,那孩子的歌聲雖然美妙,但你又不是沒聽過落雪唱歌。”

    “落雪仙子怎能一樣?這個世界上有兩種歌聲,落雪的,不是落雪的。拿落雪和其他人比,未免太欺負人了,所以我在誇獎其他人的歌聲時,從來不會考慮到落雪。”

    玄墨說道:“呵,拿落雪跟人比,的確是有些太欺負人了。不過不出意外的話,剛才那個孩子就是万仙盟歌唱組的主力了。”

    年輕的地仙搖了搖頭:“這是自取其辱啊,只希望那孩子在比賽之后不會被打擊得太嚴重,落下陰影吧……她的歌聲,我是真的很喜歡啊。啊,下一個節目也開始了,好像是舞蹈誒”

    “嗯,看起來別具一格,大概是這些后人們在万年間的創新吧……希望能有剛才的水准,拭目以待。”

    在小小魔狼獻歌之后,登台亮相的則是妙顏真人調教出的,由十二位絕色女子組成的歌舞團隊。

    這支團隊表演的內容,正是與當日吳墟真人戰三河書生時,作為拉拉隊的少女們表演的舞蹈,只是細節上又做了許多優化,同時少女團的人員構成也有了變化,整体質量遠遠超出。

    只是相較于犬走棋的歌聲,第二個節目得到的評價卻要平淡許多,地仙們的反響並沒有特別强烈。

    反響强烈的是九州一方的觀眾們,尤其是修為定力稍遜的,看到一半時就被少女們雪白的大腿晃花了眼,鼻血如泉涌。

    但這種挑逗式的舞蹈對地仙們的效果就差很多了,除了寥寥几人有些手舞足蹈,其他人看起來都很平靜。

    “唉,連這種節目都搬上來他們黔驢技窮的也太快了吧?難道指望著我們這些陸地真仙會因為這種程度的挑逗就心防失守麼?真是笑話……喂,珈藍,把你的鼻血擦一擦,太丟人了”

    “你,你管我?老子秉持的仙道就是聲色犬馬之道,流鼻血是天經地義的,而且老子精血旺盛得很,放一點血算什麼……”

    作為領隊的玄墨沒有理會身后的爭吵,微微蹙起娥眉自語道:“這一出節目會有什麼深意嗎?王陸應該不會做無用的布置才對,總感覺,這個開幕式並沒有這麼簡單,藏著很大的陰謀啊。”

    而就在玄墨的懷疑猜測中,一個又一個節目登台亮相,有的匠心獨運令人眼前一亮,有的則反響平平,不足為奇。但總之再也沒有那首天籟仙音帶來的震撼。而觀眾的耐心也終于開始在歌舞聲中漸漸消磨。

    節目誠然精彩,但比起群仙大比,這些開胃小菜吃得多了也難免令人乏味。

    “看來這個開幕式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吧,先前的預感多半是弄錯了……”玄墨對身后的伙伴說道,“讓黑做好准備吧。”

    然而就在此時,場上一個反響平平的舞蹈結束,演員們下台,身為主持的王陸上台。

    “接下來,請欣賞書法臨摹表演,《從零開始》”

    王陸的登台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先前那麼多節目也沒見他登台報幕。難道這書法表演藏有玄機?不過,書法表演有什麼可看的呢?

    然而下一刻,很多人就眼睛瞪大,嘴巴張開。

    因為王陸在報幕之后,便親自挽起袖管,提起毛筆蘸上墨,在一張平整的台案上鋪好了宣紙,洋洋灑灑地書寫起來

    原來是你自己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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