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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國王陛下】 從前有座靈劍山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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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1 23:58: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七章:在周五寫下歡慶周末的篇章

    “……你們說,馭獸宗的人會不會哭啊?”

    仙五區,獨屬于王陸的庭院里,王陸有些無聊地轉動手中筆杆,詢問身邊的秘書們。

    其中有几個秘書,是通天聖堂臨時調過來的,還沒有熟悉王陸的工作風格,面對此問,頓時張口結舌,不知如何作答。

    只是想起不久前發生的那一幕……大概,馭獸宗真會有人哭出來吧。

    首席大秘海云帆則嘆了口氣:“的確是太慘了……在自己安身立命的領域內,被人當成猴子一樣戲耍,百万人面前顏面喪盡。恐怕參與比賽的那批修士,在未來十年之內都難以走出心魔之障。想不到帝琉尊前面几場比賽時還挺溫和,突然就會翻臉啊。”

    王陸笑笑:“很正常嘛,首日三戰,一切都是光明正大,她一方面需要展示自己絕對碾壓的實力,另一方面又不能丟掉帝王的寬厚仁慈——至少要和先前痛下殺手的黑形成對比吧?所以下手當然會刻意容情。然而今日三場比賽,首戰行測申論倒也罷了,勉强可算是智力測試。從洗碗開始分明是我在借機調戲她,她不略施懲戒就怪了。”

    王陸解釋完,屋里的修士們紛紛作恍悟狀,不過很快就有人意識到了更深一層的內容,不由睜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海云帆仍是直截了當:“這麼說你早就料到這個結果了?”

    王陸說道:“算不上早就料到——帝琉尊哪有那麼容易去揣測。不過嘛,調戲人家,當然就要做好被人翻臉的准備,這個結果的確不能說是意料之外哈哈哈。”

    “……說到底還是故意的啊,你對馭獸宗到底多大仇?當年結怨還是你虛丹時期的事吧?如今好歹也是金丹真人,前塵舊事何必記得那麼清楚?”

    王陸擺擺手:“我若是對馭獸宗心懷舊怨,過去半年間以我的權柄,要折騰他們實在太容易了。”

    “說的也是……”海云帆轉念一想,心下了然,“按照你的計划,總要有個門派去觸這個霉頭,馭獸宗算是恰逢其會。”

    王陸說:“沒錯,聖賢說,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賢。我行事正是依聖人之言。”

    海云帆感慨:“……如此厚顏無恥,你早晚也能成聖人。”頓了頓,又問,“對了,關于帝琉尊全知全能的秘密,你有沒有看出些什麼?”

    王陸說道:“心中隱約有些想法,但是今日我觀戰了一整天,也沒找到任何證據來證明我的猜想。帝琉尊大概也明白我在用這些伎倆試探她,所以將自己的底牌藏得很好……唯一能明確的就是,按照正常情況,她絕不會有現在這麼全能。”

    海云帆皺起眉頭問道:“正常情況下不會?那你認為她是作弊了?”

    “帝琉尊心高氣傲,不會作那種不入流的勾當。她最多是取巧,不,甚至連取巧都不符合她的性子。但是,我又能感覺得出來,今日比賽的那些內容,她是發自心底的不屑為之。她以帝王自居,當然不屑于掌握低賤的技能……但她偏偏卻又掌握了,而且掌握的比那些專業人士還要好。要說這不是作弊取巧,還能有什麼光明正大的理由麼?”

    說到這里,答案仿佛呼之欲出,但卻又像是蒙上了一層輕紗,令人看不真切。

    這種距離成功只有臨門一腳的感覺最是憋悶難忍。海云帆在辦公桌前苦思冥想許久,還是無奈地放棄:“雖然可以有很多種猜測,但是根據目前的條件完全沒法做進一步的推理。”

    王陸說道:“沒錯,情報有限,光靠空想也沒有意義,所以……是時候去收集些新的情報了。”

    半個時辰以后,在一個陰風呼嘯,濃霧彌漫的孤島上,王陸席地而坐,結束了一段長長的故事,然后抿了口茶潤喉,說道:“以上,就是我不遠万里前來拜訪的理由。關于帝琉尊,我想此間沒有任何人比你們這些同為地仙的人了解得更多。所以,麻煩你告訴我,帝琉尊全知全能的秘密究竟是什麼?”

    在王陸對面,一位眉目含愁的女子無奈地嘆息:“你……就為了問這個問題,甘冒奇險來這破碎界找我們?你有沒有想過,万一帝琉尊發現你來這里……”

    王陸說道:“發現又如何?她和你們有仇,但你們之間的恩怨和我有什麼關系?我只是個無關緊要的第三方路人,帝琉尊身為帝王,不至于這麼小心眼吧?”

    玄墨苦笑不已:“她當然不至于因為你和我們的交情而為難你……但是,現在是你在主動打探不該打探的消息……罷了,既然你已經來了,大概我再勸你什麼也沒有用,你想聽,那我便說。”

    王陸點點頭:“洗耳恭聽。”

    “……其實,說起來很簡單,你一開始的想法沒有錯。”玄墨輕聲說著,“世上沒有人能夠全知全能,洪荒傳說中的道祖們都是各有所長,各據大道,並非是万法全通。玄墨當然不會例外。然而,世上雖然沒有全知全能的個人,卻可以有全知全能的團隊。而她的能力,是借他人的力量為己用。所以……在需要的時候,她當然可以無所不能。”

    “借他人的力量為己用?”王陸微微皺起眉頭,沉吟道,“原來如此,這就說得通了。借他人之力,這的確是取巧,卻又光明正大的手段。帝琉尊以帝王自居,而帝王……驅使他人為己用,的確天經地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那麼手下的能力就是自己的能力,借來一用又何妨?難怪她敢站出來一個人挑戰我們万仙盟,原來真正與我們作戰的,還是整個地仙陣營這家伙心機好深啊”

    感慨之后,就是疑問:“這種人物,當年在你們陣營中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她的性格和能力如此霸道,是怎麼和你們的老大和平相處的?”

    玄墨又嘆息道:“當年的帝琉尊,雖然性格有些剛愎自用,但是並不像現在這麼張揚。至于她和老大的關系……現在想來的確有些奇怪。老大在的時候,她表現得非常低調,更從來沒有和老大起過爭執。以前我們都以為是老大人格魅力和個人威望使然,可是看來,或許也有其他的原因吧。”

    王陸說道:“你就直說她欺軟怕硬唄……”

    “帝琉尊……並不是那麼卑鄙的人。在戰場上,她多次挺身而出硬撼强敵,有時甚至主動將自己置身險地,她的勇氣,我由衷敬佩。”

    “哦,那就是你家老大人格魅力爆表,連帝琉尊這種唯我獨尊之人都甘拜俯首咯?可惜現在故態復萌,你們已經沒人能壓制她了……說到這個,容我再問個敏感問題。”

    王陸頓了頓,待確定玄墨有在認真聽自己說話,開口道:“以我觀察,帝琉尊雖然有剛愎自用之處,但她胸懷寬闊,魄力驚人,尤其和你們作對比的話,反差更是强烈。還記得當初你們這批人剛從沉睡中蘇醒,見到我們這些后世修士,一上來就吵著說我們不成氣候,不值得托付遺產,甚至打算反客為主,重新作九州大陸的主人。而后才有了群仙大比。可是反觀帝琉尊,在意識到后世之人的衰弱之后,她想到的卻是主動為我們提供幫助和庇護。在我看來,帝琉尊實在比你們要善良溫柔得多。那麼,為什麼這樣一個本質溫和的人,一醒過來就對你們几人喊打喊殺?她連我們這群陌生的后輩修士都能包容,卻包容不了你們這些戰友、同胞麼?”

    聽過這個問題,玄墨沉默了更久。

    她心中顯然有答案,卻不方便訴諸于口。

    “沒關系,不必勉强回答,你現在這個表情,已經給我很大的信息量了。”

    說著,王陸站起身來,目光掃過孤島四周。若有所指地說道:“你們這些流亡者,明明還在被帝琉尊放逐追殺,但看起來卻並沒有抱成團,而是各自為戰啊。我和你聊了這麼久,竟然都沒見到第三個人……好了,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了。希望下次見面,不再是這種陰森隱秘之地,能夠置身于陽光下。”

    玄墨勉强擠出一絲笑容:“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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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21:36: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八章:在周末寫下盼下周末的篇章

    光陰似箭。

    不知不覺間,距離帝琉尊第一次在仙一區比武場登台亮相,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這半個月來,群仙城里每一天都有這樣那樣的事情發生。當然,最重要的無疑是帝琉尊單挑万仙盟常勝不敗的壯舉。半月來,仙一區比武場每一次都人員爆滿,容納百万人的觀眾席上,最少一次也擠了足足兩倍的數量。

    原先分布在整個城市無數賽場的群仙大比,如今被集中于一處,曾經顯得蔚為壯觀的比武場也變得狹小起來。

    然而,相較于群仙城內各路人士投注來的熱情而言,万仙盟的戰績實在慘不忍睹。

    半個月時間,屢敗屢戰,屢戰屢敗,期間竟不能扳回一場

    當然,此時人們並不知道,按照帝琉尊與万仙盟的約定,只要万仙盟能贏下哪怕一場就全盤勝利……但眼下這個場面,實在是太狼狽,太難看了。

    在此期間,万仙盟少不得要應付來自各方的抗議聲音。面對人們憤怒的質問,尋找這樣那樣的借口來推脫。同時內部也要不斷協會磋商,商討新的輿論措施……

    諸如此類的瑣事,令所有人都焦頭爛額。而身處漩渦正中心的王陸更是首當其衝,需要他來出面解決的問題,每天都堆積如山。

    不過,對于跟在王陸身邊配合工作的秘書們來說,這半個月的生活倒是有條不紊,壓力遠沒有旁人看上去那麼重

    因為王陸看上去就很放松,這半個月來,哪怕出了天大的事情,都難以在他臉上看到半點憂色,仿佛一切成竹在胸,而著手處理問題時,也是按部就班,有條有理。

    有這樣的領導帶頭,工作就算繁忙緊張也不會使人疲憊。而對此,那些秘書們實在是心悅誠服。

    他們之中,哪怕是出身最差的,也是來自中品門派的天才精英,在門派內部受万人矚目。然而此時這些門派精英卻因組委會一紙令下,放下修行,屈就與王陸身邊處理各種低端雜事其實這很容易激起心中的煩躁與不平。可是,這些人目睹了王陸的工作狀態,捫心自問,不得不說個服字。

    王陸做事的手段未必是頂天的高明,秘書之中不乏擅長辦文辦事的人才,但他的心態和氣魄卻難有人能與之比擬。明明只是個修行不過三十余載的金丹修士,卻比通天聖堂里大部分真君修士還要處變不驚……這半個月,組委會承擔的壓力之重,令許多前輩宿老都憂心忡忡,可王陸卻永遠如拂面春風,溫和淡然。

    事實上,溫和淡然的原因很簡單。

    王陸早就把這場比賽給放棄掉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群仙大比的輸贏已經無關緊要了。”

    這句話,是半個月前王陸在心中對自己所說。迄今為止,只對寥寥數人提起過,就連河圖道人,他都不曾說過。

    因為此時的群仙大比已經牽動了無數人。雖然形式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但在大多數人們看來,無論形式如何變,只要贏了,万仙盟就能全盤接受群仙墓,得到上古地仙的支持……九州修仙界會進入新的黃金時代。

    如此誘惑,沒有多少人能抗拒得了。人們的欲望就像是一股勢不可擋的洪流,唯有順其自然滾滾向前。在此期間任何人試圖阻擋在它面前,都將粉身碎骨。

    王陸當然不想粉身碎骨,所以表面上的工作他仍有條不紊在做。而面對輿論的質疑,例如為何半個月來他不肯親自下場?為何之前勢不可擋的勁頭忽然消失不見了,會不會是他和地仙的私交在其作用?而万一真的失利要如何處置?王陸的統一答復都是:無可奉告。

    而實際上,這半個月來,王陸的工作重心早就變了。

    帝琉尊。

    當然,帝琉尊其實是如今整個万仙盟的工作重心,但万仙盟考慮的是如何戰勝她,王陸想的卻是,如何更進一步的了解她。當然,換個角度想,無論這場比賽最終是誰贏了,只要能拿下帝琉尊,結果就都一樣。但王陸所想的,比這還要更進一步。

    對她了解越多,王陸越是發現,她實在是個妙不可言的人。在她身上隱藏了太多的秘密,令人情不自禁想要去解開。

    比如第一個秘密:帝琉尊這半個月來究竟在做什麼?

    在大多數人看來,她每天准時出現在仙一區比武場上,以神鬼莫測的手段接連贏下比賽,將整個万仙盟打壓得灰頭土臉。

    但是在王陸看來,帝琉尊這半月來分明有些心不在焉。她雖然的確出現在場上,但心思卻早就飄到了場外。只可惜她借用神通的能力太强大,饒是分心二用,在場上也縱橫無敵。半月來連敗無數高手。這種心不在焉被隱藏得很好,若非王陸曾經和她攜手共游,彼此有了一定了解,其實很難發現異常。而万仙盟少數眼力過人的修士,或許能看出一點異常,卻未必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在這種場合,她竟然敢分心?這種事說出去有几個人會信?

    王陸就會,他現在很好奇帝琉尊究竟在想些什麼。

    其次,帝琉尊借用他人神通的神通,到底是什麼原理?別人的東西,她隨隨便便就能拿來用了?世上焉有這麼霸道的神通?就算她是地仙之王,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也要有個前提:被借用神通之人要承認她的王權。而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半個月來,她的很多場勝利就很耐人尋味了,因為她借來的神通實在有些怪。

    第三,帝琉尊對玄墨等人的態度實在有些不近情理。而玄墨那批被放逐的在野黨們,也明顯有些心虛,這就更是讓人好奇,這幫人到底在心虛什麼?他們做錯過什麼事,還是出了什麼意外?同時,帝琉尊在半個多月前,剛剛蘇醒的時候,那霸道威勢令人印象深刻,徒手搏殺界龍的身姿著實威猛,可是在那以后,帝琉尊就偃旗息鼓,再也沒有追殺過她眼中的叛黨,這又是什麼原因?是那時受了暗傷,損耗過大?

    第四,由帝琉尊的秘密延伸來的問題:黑在做什麼?作為帝琉尊蘇醒前,万仙盟的最大敵人,黑曾經得到過王陸最高等級的重視,他帶著以海云帆為首的秘書班子,對黑進行了全方面的剖析研究,認定了此人的能力和威脅。

    但是在帝琉尊蘇醒后,黑就重傷而遁,偃旗息鼓了。雖說也可以解釋為他被帝琉尊重創,無法自由行動。但王陸總覺得以黑的手段,不應該輸得這麼快,這麼徹底。而若是他在暗中醞釀卷土重來,那此時就絕不可忽視他的存在。黑,很可能成為下一次形勢變化的核心。

    以上四個問題,就是王陸半個月來思索的重點。當然,目前來看還沒有什麼結論,但王陸已經找到了一些頭緒。

    接下來還有半個月時間,他相信自己應該能找到一些答案。

    無論世事或好或壞,日子總是要過,生意總是要做。

    對于群仙城內的生意人而言,這句話是如今最佳寫照。

    群仙大比的形式發生變化后,受影響最大的其實就是他們這些生意人。

    那些比賽選手們,雖然是受到了最直接的衝擊,但其實他們日常訓練基本維持不變,而大部分人盡管不能上場亮相,但是以現在的戰況來看,不上場反而是好事……

    唯有生意人們宛如遭了晴天霹靂。組委會一紙令下,將群仙大比大幅更改,可生意人們的前期投資要如何追回?

    理所當然,組委會是不會進行任何賠償的。當然不賠也有不賠的道理,生意人們借著群仙大比機會瘋狂斂財的時候,組委會也沒坐地起價提高稅收租金。如今形勢變化導致生意賠本,自然也沒理由進行賠償。

    做生意,可不就是風險與利益同在嗎?之前享受過利益,如今正是該承擔風險的時候了。

    當然,無論任何時候,生意人中總會有少數奇才能夠逆流而上,在其他人大敗虧輸的時候賺的盆滿缽滿。

    比如,某個新近崛起不到几個月的大型商行,就又一次在無數人眼球墜地的驚愕中,成了笑到最后的贏家。

    “舒老大,這次貴行可是儼然要成為群仙城內第一大行,屆時新店開張時,可別忘了請兄弟們喝酒啊。”

    “馬老板說的哪里話,您可是德高望重的前輩,莫要捧殺了在下……”

    在一眾生意人的觥籌交錯間。舒嗣忽而恍惚,只覺恍如隔世,眼前一切都那麼不真實。

    那肥肥胖胖,正出言力捧自己的老馬,是玄天館旗下商行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凡人出身,卻在修仙界站穩腳跟。如今借助一味十二重樓靈根散,以及源源不斷的丹藥輔助,已經成為金丹真人,令無數有機修士都艷羨不已。

    在老馬身邊作陪的,是曾經在群仙城不可一世的豪商文方博,生的兩個女儿貌若天仙,各自結了一份好姻緣。然而如今生意岌岌可危,就連婚約都被人退了回來,當真灰頭土臉。好在老馬做人夠義氣,伸手拉了他一把。如今在酒席上儼然已成為陪酒客。

    而自己…已經成為有資格和這許多名流豪商同桌飲酒的大人物了?而這,不過是因為自己一直老老實實,按照某人的指令行事而已。

    死人臉啊,你……到底是什麼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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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21:37:03 |只看該作者
第百二十九章:求上天賜予我漫無...

“哼,又喝成這副鬼樣子。言情你真以為自己筑基有成,可以為所欲為了?”

舒嗣回到家,耳中仿佛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說著不熟悉的話語。頓時心中一暖。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這一切不過是名酒“醉生夢死”的副作用——真實投影人內心深處的渴望。

然而事實上,死人臉從來不會對他說什麼關切的話語,哪怕是隱藏在斥責之下的關切也不曾有過。

他永遠是冷漠如冰,哪怕彼此名為師徒,也見不到半分師徒溫情。

但是舒嗣依然感謝死人臉,沒有死人臉,他舒嗣算得什麼舒老大?不過是市井胡同里隨處可見的浪蕩子。而浪蕩子的下場,他打小就見得多了——大多死無葬身之地,曝屍荒野。

然而現在的他,已是群仙城內幾大商行的領頭人,名副其實的煊赫貴人。

舒嗣心知肚明,這一切都是死人臉的饋贈,若沒有他,自己就連一家小小的商鋪都未必運營的下去,更遑論抓住幾個關鍵商機,一本萬利,從而躋身商界上層,紙醉金迷。

此外,死人臉還傳授他修行功法,配合丹藥之力,自己修行幾個月便已筑基有成,令不少人誇贊他才華出眾,天賦驚人——胡說八道,自己哪有什麼天賦才華可言?

但是,歸根結底,自己對死人臉卻同樣沒有多少好感。

最初,還蜷縮在小店鋪的時候,自己曾在內心深處對其感恩戴德,然而生意越做越大,心中的謝意也就越少,反而是困惑與恐慌越積越深。

死人臉……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

世上或許有無緣無故的恨,卻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一個人施恩與對方,總會有所訴求。哪怕富豪施舍乞丐,為的也是善名和自我滿足——當然這沒什麼不好,但一切善舉總要有個理由。

這一點,今日酒席上他感觸最深。

酒至酣處,幾位桌上富商感慨老馬為人仗義厚道,顧念舊情。昔日和文方博不過是點水之交,便在其最為窘迫的時候伸手相助,將其拉出深淵。

但是酒桌下面,卻有熟悉情況的商人私下里告訴舒嗣:老馬這人的確是等于救了文方博一命,但可絕不是什麼顧念舊情。

老馬想要文方博的兩個女兒。

這當然是合情合理的要求,老文家的兩個女兒如花似玉,誰不想要?只可惜先前各自結了親,許給了名門大派的修仙弟子。老馬雖然不懼,卻沒必要給自己找麻煩。但現在婚約解除了,老馬出手,如同順水推舟。

這算不算趁人之危?或許算,但老馬救人于水火也是事實,在商人眼中,比起兩個女兒,那偌大家業明顯更有價值。本站新域名可樂小說網(k1xsw)的首字母,最大的免費言情中文網站,趕緊來吧。所以大家私下里有些議論,卻也承認老馬做了善事,的確算是仗義厚道。

舒嗣聽了卻五味陳雜:這就是仗義厚道?

或許自己出身底層,價值觀與他們畢竟不同,哪怕是習慣了偷雞摸狗,背信棄義的浪蕩子,也不會覺得這是仗義厚道啊……不過,倒也讓舒嗣更加明白了一個道理。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死人臉給了自己一切,他到底圖什麼?像老馬一樣圖色?哈,要是死人臉真有興趣,自己給了也無妨啊,可惜舒嗣有自知之明,自己實在沒那個條件。

難道只因為自己得到過王陸的一件饋贈?

就算死人臉是王陸的死忠,也不至于把事情做到這個地步……若是他自己站到臺前,以他今日成就,恐怕與王陸見個面也不是難事了,何必把一切都推給自己?

越是思考,舒嗣也就越是提心吊膽。死人臉能給予一切,他當然也有辦法奪走這一切。

而自己,還能適應失去一切的生活嗎?習慣了錦衣玉食,習慣了人前人后的光鮮體面,尤其……這幾日還結識了不少富家千金,漸漸身陷溫柔鄉。讓自己突然失去這一切的話……

正想著,耳畔傳來一聲冷哼。

霎時間,舒嗣恢復清醒,腦中雜念也煙消云散,同時臉上換上笑容。

“哈哈,死人臉,我……”

話沒說完,就不出意料地被人打斷:“明天開始,按照新的方案經營。”

舒嗣吃了一驚:“又有新方案了?這變化也太快了吧……”說著幾步進了屋,果然在桌上看到了一本新的冊子,反看來一看,再吃一驚。

“這……其他的倒也罷了,這條算怎麼回事?加大對羅霄的投入力度?不是早就要放棄了他了嗎,這個時候怎麼忽然又想起他來了?根本沒有投入價值了啊而且就算你又重新看好他,可現在立刻就變,也顯得太急功近利了啊,你……”

舒嗣滔滔不絕質問了一連串的問題,可惜死人臉多一個字也不肯回答。

“唉……算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明天一早我就讓手下人去做。”

然而就在此時,死人臉的聲音又來了。

“你親自去,與他見面。”

“啊?”舒嗣驚訝萬分,“死人臉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啊?這種事也用我親自去?羅霄早就過氣了,用不著我本人吧?好吧就算他過氣了也是四相真君的弟子,論地位我比不了,但貿然前去見面也太突然了……好吧,我去就是了。

知道死人臉決定的事就不容置喙,舒嗣嘮叨了一陣也就閉嘴了。

他讓自己做什麼,自己乖乖照做就是了。之前幾次關鍵商機的把握,也是在這種匪夷所思的境地下做出來的。

應付完死人臉的突然襲擊,舒嗣帶著一身酒氣爬上了床。

入睡前,心中卻微微安定了少許。

雖然被布置了艱難的任務,但是……總比先前那樣,一句話不說就給予自己一切,更讓人安心啊。

“哦?與我合作?”

四相宗駐地,羅霄有些驚訝,有些玩味地看著前來拜訪的貴客。

舒嗣。

雖然只是初步踏入修行世界,在很多人看來尚未完全褪去凡胎的凡人,但這位少年人已經漸漸成為了群仙城內舉足輕重的一員。

當然,論及地位,舒嗣還遠不能與自己相比。可是對于這些商人來說,看重的是投資價值,而非身份地位。

而說起投資價值,自己這過氣的新星,又有什麼值得他來親自拜訪了?

老實說,這個問題就連舒嗣也不明白。死人臉讓他過來,卻沒說明具體要做些什麼,著實令人摸不著頭腦。

所以,就隨機應變吧。

“是的,合作。”

舒嗣一邊說,一邊絞盡腦汁思考要怎麼和這個光頭合作。

出身華嚴宗,由默默無聞逐步展露才華,天才橫溢。而后被四相真君看中收為真傳,與王陸有過幾次交手,雖然落于下風,卻展露出極佳的實力,再然后……

再然后,似乎就沒什麼值得一提的了。本來還期待他在群仙大比的正賽中嶄露頭角,結果比賽形式發生變化,他也失去了上場機會,據說因此而苦悶不堪。

等等,若是這樣的話……

舒嗣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件事。

“我希望與你合作,重新為你取得出場機會。”

“哦?”羅霄看上去似乎提起了興趣,“為什麼要這麼做?”

舒嗣說:“因為你有投資的價值,無論別人怎麼說,你畢竟是同代弟子中最出色的一員,也是極富傳奇色彩的一員。而且你擁有其他人難以比擬的優勢,比起那些自幼被名門大派相中,著力培養的天才。你的崛起更多是依賴于自己的努力,這一點其實更能吸引一般人的共鳴,而且……”

羅霄聞言笑了:“而且現在投資在我身上,成本也比較低是麼?”

舒嗣說道:“……請您諒解,我畢竟是個生意人。”

“無妨。”羅霄擺了擺手,對自己如今成本低廉一事渾不在意。

然而就在舒嗣自以為妥當了,卻聽羅霄說道:“很感謝貴行對我的看重,但可惜我現在已經無意參加群仙大比。

舒嗣聞言一愣:“啊?”

“最近我有些要緊事,很快就要閉死關,恐怕沒有辦法與人合作了。所以,感謝你今天能來,但很遺憾我只能謝絕你的邀請。”

說完,羅霄便起身送客,竟沒給舒嗣反應的機會。

“你是說,他自稱有要事在身,無法參加群仙大比?”

舒嗣無可奈何地說道:“是啊,而且說完話就趕人,完全不給我發揮的機會啊。”

“唔……”

屋內,死人臉難得陷入沉思。

舒嗣頓時心懸起來,事情都到這個份上了,難道死人臉還是不肯放棄?

這羅霄到底是有多誘人啊,值得你這麼執著?

“我說,既然人家都這麼不配合了,咱們沒必要死皮賴臉的巴結吧?別的不說,讓外人看了不會覺得很奇怪麼?

“所以你接下來不但要繼續去請,還要請得大張旗鼓,令群仙城里人盡皆知。至于理由,就當是千金買馬骨,收買人心吧。你在群仙城里算是新秀,以此舉邀買人心,也是合情合理。”

“啊?死人臉,那羅霄到底是你什麼人啊?你對他也太好了吧?”

“小老鼠,此事之后,我給你自由。”

“我……”舒嗣猛地一怔,“你,你說什麼?”

“此事之后,我便要遠行,此去怕是幾十年無緣再見。所以你再也不必擔心我會將你的一切都奪走了。”

舒嗣大吃一驚:“你在胡說什麼啊?我的一切都是你給的,你想要隨時拿出去,我若是皺半下眉頭,天打雷劈魂飛魄散”

“呵,說得好聽,你真舍得如今的榮華富貴?舍得那些溫婉的丫頭?”

“……好吧,就算有那麼一點舍不得,但是我從來沒想過要你走啊沒了你,我怎麼辦?我這點本事,怎麼管得了這麼大的商行?”

“除了關鍵幾次決策外,我從沒告訴過你該怎麼做,你一樣做得很好,接下來你安心守成,一生富貴無憂。”

舒嗣愣了一下,心中不知怎的,越發感到惶恐不安。

死人臉在的時候,他敬他怕他,但若是死人臉不在了,他心中的恐懼只會更濃。

“可是,可是我的修行怎麼辦?”

“呵,你一向不喜歡修行。”

舒嗣頓時像是被噎住了。

“……真的要走?”

“此事之后,你我分別。所以,做好這件事吧。”

舒嗣沉默了很久。

“雖然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麼,但既然是你的要求,無論怎樣我都會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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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周一寫下哀悼周末...

“最近這群仙城感覺冷清下來了啊。

酒樓里,一位酒客手持酒壺,輕輕晃動著,目光透過窗欞看向外面,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

酒桌對面,一位粗衫道人冷聲說道:“冷清?群仙城內人的人,一直是越來越多的。”頓了頓,“不單人,就連牛鬼蛇神也多了起來。”

“什麼牛鬼蛇神能瞞得過你的眼?”酒客嗤笑一聲,再飲一口酒,“就算真有些邪門歪道摸進來,大概也是些魑魅魍魎之輩,這幾日完全沒見他們搞恐怖襲擊,實在無聊得很。”

桌對面的道人皺起眉頭:“你叫我來,就是為了發這些無聊的牢騷?”

“哈哈,當然不會,盛京仙門的監察使日理萬機,我怎會為了無聊的小事耽誤你的時間。這次請你來,是想問些事情……當然,不會白問,今日桌上這些酒菜,我請了。”

道人皺著眉看了看桌面——三只空酒壺,全都是酒客一人所為。一碟花生米,同樣被那酒客一人吃去大半,自己一顆未嘗。同時自己面前只有一壺粗茶,一只半滿的茶杯。

大費周折把自己叫過來,就是為了請自己喝這麼一杯免費茶?

不愧是九州鼎鼎有名的賤人,萬仙盟下限記錄保持者。

“王舞,有話直說就是。不過,王陸是組委會的總策劃,手中的情報來源極豐富,你想知道什麼問他就是,何必舍近求遠?”

酒桌對面的酒客正是王舞。

“監察使也太高看他了,論及情報,誰能比得上盛京仙門的九州監察使?鼎鼎有名的前九州第一金丹,孔嶂真人

被王舞邀請來的粗衫道人,正是盛京仙門的孔嶂,一個默默無聞,卻舉足輕重的金丹真人。

“呵,前九州第一金丹,這頭銜真是刺耳得很。”孔嶂說著,目光如劍一般刺向對面,然而這宛如實質的目光卻仿佛陷入一片虛空混沌,渾不著力。

孔嶂輕笑一聲,收回目光,這簡單的一次交手,的確反映出了難以跨越的實力差距。

現任九州第一金丹,和前任第一金丹之間,確有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想問什麼,說吧。”

王舞放下酒壺,沉吟片刻:“我想知道,在你看來,這幾日群仙城內有什麼要事發生?”

孔嶂不由失笑:“真是個好問題。”

群仙城這麼大,每日發生的事情數不勝數,單單仙一區比武場內的比試就是萬人矚目,值得大書特書。然而,王舞將自己叫來,想必不是為了問那些人盡皆知的事情。

事實上,她有王陸這個徒弟,想要知道任何情報都不難,但難的是,在萬千情報中找到有用的。可樂小說網已更新大結局想要很好的篩選信息,整理情報,一般人是做不到的。而這才是盛京仙門的九州監察使無可取代之處。

想了想,孔嶂開口道:“在我看來,這幾日群仙城內值得一提的事情有這麼幾件。第一,王陸幾次離開群仙城,深入星河漩渦與地仙私會……初步推測是與帝琉尊。”

話沒說完,王舞就點頭確認了消息:“沒錯,他是去找帝琉尊的,看樣子是想用美男計,結果可恥的失敗了

孔嶂沉吟了片刻,決定過濾掉王舞的廢話。能夠確認的只有王陸私會帝琉尊這一件事。

“此外,這幾日,群仙城里多了些不于凈的東西。”

王舞立刻來了興趣:“是什麼?”

孔嶂搖搖頭:“目前還摸不到線索,對方身手相當高明,我也只是直覺判斷。”

“能讓九州監察使都摸不到蛛絲馬跡,難道是魔門中人?”

“不會,魔門的臭味我記得很清楚……而現在這些,我只能說是不于凈的東西,但具體是什麼,我完全說不上來。”頓了頓,孔嶂又說,“甚至說,這些不干凈的東西是不是真的存在,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唔,以群仙城現在的情況,招惹到任何人都不稀奇,九州大陸遼闊無邊,指不定在哪里藏著隱世的大能,如今過來看看熱鬧。”

孔嶂點點頭:“也是一種解釋,但不能摸清它們的身份,我無法心安。”

“好吧,除此之外呢,還有嗎?”

“第三件事,慶豐商行的老板舒嗣,接連幾日求見羅霄,想與其合作,但羅霄閉門不見。”

王舞聽了一愣:“這算什麼?你連這種民間八卦都管?羅霄這人我倒是耳熟,舒嗣算哪只鳥?”

“一個新近崛起的商界新秀。”孔嶂耐心地為王舞解釋了一番舒嗣的來歷,“一個很有趣的人。”

王舞聽了他的故事,也有些好奇:“這算個屁的有趣啊?在商海沉浮的商人如恒河沙數,每天都有人崛起,也每天都有人跳河。這小子撞大運的本事是不錯,但也值得你單獨拿出來說?”

對于一般的修士而言,一個掌控龐大資源的修仙界商行,或許有著相當的分量。但在盛京仙門的監察使的眼中,就算比舒嗣再強十倍的商人,也只是商人罷了。

“舒嗣本人不值一提,真正有趣的是他身后的人一個空白的人。”

“空白的人?”

孔嶂說道:“我能查到他的樣貌,他的修為,他在群仙城內的一舉一動,但是在進入群仙城以前,他的記錄是一片空白。而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真正空白的人,就算是貴派的王陸,至少我知道他是出身王家村,然后,擁有一個非常奇妙的傳承。”

說到這里,孔嶂再次亮起銳利的目光看向王舞,可惜仍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也是他繼續自己的話:“但是舒嗣身后的人,我查不出他的來歷。”

王舞搖晃了一下酒壺,說道:“以監察使的手段,真想知道什麼,總會有辦法的嘛。”

“可惜當我注意到他的時候,他就不再是我能隨意下手的對象了。擁有慶豐商行的掩護,我不可能隨意對他下手。我觀察過他,雖然來歷莫測,但並不是需要不擇手段的敵人。”

“明白了……那麼,說回來,你覺得這家伙指使舒嗣去見羅霄,又有什麼問題?”

“不知道。”孔嶂直言不諱,“我看不出問題,但也想不通他刻意去見羅霄的理由。慶豐商行給出的理由是千金買馬骨,但我不相信。”

王舞有些不理解:“然后呢?就算你想不明白,但歸結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嘛。”

孔嶂認真地說道:“能讓我想不明白的事,就擁有了認真對待的價值。”

“……好吧,你還真是自信。之后呢,還有其他重要的事麼?”

孔嶂想了想:“第四件事,就是你將我叫來這件事。”

王舞笑了:“放心,沒看上你,不用擔心自己的貞潔。”

孔嶂說道:“但總要有個理由。你發現什麼了?”

“……果然,我就說莫名其妙地找你,肯定會被懷疑,帆兒那胸大無腦的丫頭偏要我來試試。說你有可能是天然呆……”王舞嘆了口氣,“簡單來說,我家有個直覺特別敏銳的丫頭,說最近可能群仙城有事發生。我問了幾個人都覺得莫名其妙,所以只好來問你了。”

孔嶂沉吟了一會兒:“你說帆兒,是和悠久之歌等人一起,突然出現在群仙城里的那些女人之一嗎?正好我想問你,她們到底是什麼來頭,我曾經查過……”

“哦,就當成是女人的秘密吧。”王舞說道,“我擔保她們沒問題,各個都是純潔善良的好姑娘。”

孔嶂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由九州第一賤人做出的擔保,實在是太有說服力了。

孔嶂沒有多問,但已經姑且信任了“帆兒”的直覺。

因為這是現任九州第一金丹的擔保。

王舞想了想,點點頭:“可以。”

于是孔嶂端起茶杯,將最后半杯茶一飲而盡。

“最后,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以你的性格,很少會主動參與到這些事情里來,通常是避之唯恐不及,這次是有什麼逼不得已的理由嗎?”

“喂,好歹也是關乎群仙城內蕓蕓眾生安全的大事,為什麼我必須是逼不得已才會做啊?”王舞有些不滿意對方的態度。

孔嶂是個認真的人,聞言便老實回答:“因為這種私下里的工作,你就算做了,也沒人會給你錢啊。”

“……”王舞終于無話可說,沉默很久后,站起身來,“監察使啊,你還是太不了解我了。”

而在離開酒樓后,王舞輕輕一笑,抬頭望向天空,輕聲自語:“就算沒人給我錢,難道我不會自己要麼,王陸那賤人手里有那麼多錢也不主動分我一點……”

與此同時,群仙城的另一邊。

慶豐商行的大老板,年紀輕輕卻身家億萬富可敵國的舒嗣舒老大,正邁著壯烈的步伐,走在前往一處隱蔽住所的路上。

看他的表情,如同奔赴刑場。

“唉,古之聖賢有三顧茅廬的美談,可是我這三日內連續拜訪十次,連人家搬遷后都死纏爛打追上去的壯舉……以后恐怕會被人傳成變態啊。”

一邊自言自語著,舒嗣一邊敲響了一座小庭院的院門,然后準備迎接新一輪的閉門羹。

這是羅霄昨天新搬的住所。之前他在四相宗駐地,天天被舒嗣騷擾,昨晚趁夜搬遷,可惜還是被舒嗣手下的人看的正著——仔細說來這等行徑也的確和變態無異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門開了。羅霄有些無奈,有些好笑的面孔,出現在門后面。

“你可真是鍥而不舍啊。”

舒嗣強忍著心中的激動和欣喜,拱手一禮。不過,還沒等他開口說話,就見羅霄擺擺手:“進來說吧。”

舒嗣連忙跟上。一路隨著羅霄向里屋走,沿途目光四下打量了一番,只見庭院簡陋,灰塵堆積,看起來此地主人完全沒有長住的心思,倒像是一處避難所。

想到此處,舒嗣也不由苦笑:羅霄真人啊,此事也實在非我所願,但為了死人臉,我也無可奈何,以后我一定會賠償你的精神損失……

一邊想著,舒嗣一邊隨羅霄進了屋。

只是,才邁步走進屋門,就見到了一個令他震驚萬分的人。

一個看起來,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然后,他聽到了此生最后一句話。

“得來全不費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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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在周二寫下歡送...

“啊啊啊,這群仙大比還能不能行了?輸輸輸,除了輸就是輸萬仙盟都是的麼?”

又是一天傍晚時分,結束了全天賽程后,仙一區的比武場內的怨氣和戾氣幾乎要化為實質,如烏云一般籠罩在場館上空。可樂小說網已更新大結局

凡間有俗話說千夫所指無病而死,是形容人的願力之強大可以影響現實。而換作是願力勝過凡人千萬倍的修士們來個千夫所指,怕是真仙下凡也有抖上一抖。

如今的萬仙盟,承受的就是這樣的壓力。

從帝琉尊單挑萬仙盟的荒唐賽事開賽到現在,已經過去二十天時間,帝琉尊奇跡般的保持了全戰全勝的記錄,相應的,萬仙盟自然維持的是全敗記錄。

萬仙盟自成立以來,還從未有過如此羞恥尷尬的記錄,此次群仙大比,當真是開了九州大陸修仙界之先河。

“唉,消消氣,比賽畢竟還沒到最后一刻。所幸帝琉尊托大,狂妄自大地將條件改為萬仙盟贏下一場就算贏,總算給咱們留下了一點機會。”

“這有什麼可慶幸的?就算最后真的僥幸贏了一場,你有臉承認是咱們贏了?萬仙盟上萬個門派,億萬修士,連對方一人都奈何不了,我看那些高層全都該自裁以謝罪”

“這個嘛,我倒是覺得沒必要想的極端。對方畢竟是上古地仙,修行于末法時代以前,條件得天獨厚咱們比不了。雖然看上去只是帝琉尊一人,但她可代表著整個上古地仙陣營,而上古地仙又可以說是末法時代以前,輝煌年代的代表……”

“行了,這種騙鬼的理由你對自己說去吧。媽的,虧老子當初還給他們捐錢捐物,就當是喂了狗了”

“你他媽有完沒完?一個時辰以前就聽你放屁放個沒完,你這麼有本事自己上臺去和帝琉尊比啊她不是說歡迎任何人去挑戰麼?你看不起萬仙盟組委會,你自己上啊”

“管你什麼事?你是萬仙盟養的狗?你這麼忠心護主,王陸會多給你兩塊骨頭?”

“媽的,你欠抽是吧?”

眼看騷亂將起,天上降下三尊金甲力士,以無形威壓強行壓制了幾位摩拳擦掌,面紅耳赤的修士。

不過,比起最糟糕的預期,現在的情況應該說算是相當不錯了。

沒有大規模、呈組織的暴亂,萬仙盟群仙大比組委會的管理雖然遭到質疑卻沒有遭到挑戰,而在祛除戾氣之后,人們仍理智的相信,王陸應該仍掌握著可以翻盤的底牌。

當然,這一切也都是在組委會的刻意引導之下。早在帝琉尊提出更改比賽形式的要求時,王陸就帶領組委會設計了全套的公關方案,控制輿論引導人心,將局面盡可能緩和穩定下來。現在看來,輿論工作的效果算是不錯。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人們雖然難以接受萬仙盟連戰連敗,但卻勉強可以接受帝琉尊的連戰連勝。

簡單來說,人們對帝琉尊的印象頗為不錯。

這當然是輿論工具的作用。萬仙盟的修士們又沒機會親自接觸帝琉尊。對她的了解,除了目睹賽場上戰無不勝的英姿霸氣之外,就只有聽人說了。

作為近一個月來群仙城內最是耳熟能詳的人物,帝琉尊的故事已經廣為流傳。據說,她神通廣大無所不能,在上古時代是最頂尖的人物,曾令萬仙俯首。據說,她宅心仁厚,品節高尚,令人心悅誠服。又據說,她國色天香,在帝王紫氣籠罩下,是完美無瑕的身姿和容顏……

這些故事當然都是虛構的。帝琉尊神通廣大不假,但真正令萬仙俯首的卻另有其人。至于宅心仁厚品節高尚就更是笑話了。帝琉尊雖有帝王的胸襟氣魄,但她行事太過果決狠辣,頗有暴君之相,和宅心仁厚完全扯不上關系,她也決不屑于仁厚之名。至于說國色天香嘛……那就見仁見智了,那豆蔻少女的模樣,對有些人來說是無法抗拒的誘惑,但對于更多的人來說,還是未熟的酸澀果實……

組委會用這些虛構的故事盡可能地安撫了人心,但是與此同時,哪怕是組委會自身看來,這也無異于飲鴆止渴。

真相總會暴露的,帝琉尊可不是萬仙盟下屬的修士,沒有義務配合你的虛構宣傳。一旦真相曝光……只是想想,就令人寢食難安。

然而親手導演這一切的人,這段時間卻似全無壓力,過得輕松愜意。

身為組委會總策劃的日常工作,王陸基本都移交到了以海云帆為首的秘書班子身上,而他本人每天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翹班摸魚,行蹤詭異。

當然,王陸也有充分的理由:他是有要事在身,因公出差。至于這公差是出到了哪里,就連首席大秘海云帆也語焉不詳。而要事在身是什麼要事,就更是無人知曉。

當然,王陸也沒有特別認真地隱瞞自己得去向——群新城里能人異士數不勝數,王陸就算想瞞也瞞不住。所以還是有一些人知道了他的去向。

星河漩渦,群仙墓深處。

然而,只有寥寥數人知道,王陸深入群仙墓,是為了拜訪一位人們意想不到的人。

帝琉尊。

這個人選,人們當然意想不到,因為帝琉尊在群仙城內每天都要進行至少三到四場比賽,而且比賽時長是越來越長。一天十二個時辰至少有八個時辰要耽誤在賽場上。而王陸行蹤不定也多半是在同一時間,理論上根本不可能互相見面。

實際上,這里面當然是有問題的。

正如王陸最初猜測的那樣,帝琉尊在賽場上雖然縱橫無敵,但其實她一直是心不在焉。因為場上的帝琉尊只是她的化身。

帝琉尊的本體始終在星河漩渦之中。

這一點,若非王陸親自前往星河漩渦,見到了帝琉尊的本體,就連他都不敢完全確信,帝琉尊真的有這麼大膽子,敢用一具化身應戰萬仙盟群雄。

不過見面以后,王陸就意識到,並不是帝琉尊膽子大,而是她別無選擇。

比起在群仙城內以一人之力壓服萬仙盟,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星河漩渦,剿殺叛黨。

王陸第一次冒險深入星河漩渦時,就正好碰到帝琉尊大戰界龍,少女以一敵三,帝王紫氣在她手中千變萬化,神通無窮。最總她以一人之力,硬是將三頭有仙獸級實力的狂暴界龍重傷,狼狽逃竄。

殺潰了界龍后,帝琉尊理所當然地發現了王陸,質問他的來意。

“我是來找你加深了解,增進友誼的。”

這種借口當然糊弄不過關,眼看帝琉尊目光閃爍,似有兇意,王陸只好翻出一張底牌。

“算仙和玄墨是你的人吧?”

這句話之后,帝琉尊面色微變,伸手攪動星河,令無數璀璨群星破碎消滅,劃出一塊死寂的區域將兩人包圍。

而后,她神色鄭重地看了王陸一會兒。

“你是怎麼知道的?玄墨告訴你的?她應該還沒那個膽子……”

王陸說道:“不需要誰告訴,猜也猜出來了,你在比賽中用了他們的神通,我當然知道他們是你的人。”

帝琉尊微微皺眉:“你知道我可以借用他人的神通?不過,就憑這個?”

“這個理由就足夠了,借用神通的神通,不可能沒有限制,否則你直接去借墮仙的神通,當年也就不會輸給他們。依我推測,最大的可能就是,神通的原主人需要心甘情願讓你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王土上的子民也得是順民才會交稅,若是反賊的話,你就不可能從他身上得到任何好處……”

帝琉尊不由一聲嗤笑:“異想天開……但也不無道理。你猜的沒錯,我的帝王紫氣確有這樣的限制。不過就憑這個,你恐怕無法斷定玄墨和陸別塵是我的人吧?”

王陸說道:“你在比賽里的表現也太囂張了。以算仙之術算贏天輪,以分陰陽之術贏十六夜山莊……我又沒瞎,當然看得清楚。”

“哈,你倒是敏銳。”帝琉尊不置可否,“然后呢,你又發現了什麼?”

王陸說道:“既然猜出那兩人是你的人,那我自然要想,你為什麼對自家人下手那麼狠?”

帝琉尊淡淡地說道:“或許因為我是個暴君?”

“咱能說點有營養的麼?”王陸嘆了口氣,“尊重一下彼此的智商可以麼?”

“哈哈哈哈哈”帝琉尊放聲大笑,顯得非常開心,“說說看,你還知道什麼?”

王陸說道:“我思前想后,覺得最有可能的是,你們之中出了叛徒。你是在讓他們二人用苦肉計。”

帝琉尊的笑容霎時間收斂,冰冷的目光如鋒刃般掃來:“這不是可以開玩笑的事。”

“所以就連你也是小心應對,生怕出了半點差池。你讓玄墨、陸別塵,以及或許還有的其他人一道用了苦肉計,和你懷疑的對象一道被你驅逐出去。並不斷給予壓力,逼迫他們在此期間抱團協作,然后將真正的背叛者暴露出來。

帝琉尊點點頭:“猜測的有些道理。”

王陸微微笑道:“當然,若是更深一步的推測……或許你連玄墨和陸別塵也不信任,否則你沒必要在群仙城里將底牌暴露得那麼快。雖然你習慣用暴君的姿態掩飾自己的真性情,但我認為你至少是一個心思縝密之人,做事不會那麼不謹慎。而如果是有意為之……那麼恐怕就能由此推斷出兩件事。”

接著,在帝琉尊越發嚴肅的目光中,王陸伸出兩根手指。

“其一,你對玄墨和陸別塵心存懷疑,所以在比賽中明目張膽地用出了這兩人的神通,不惜暴露二人身份。其二,此事是你故意做給人看,然而那個人總不會是我,因為展示給我看毫無意義。也就是說,你認為群仙城里同樣出現了背叛者。”

聽到這里,帝琉尊終于徹底變了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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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在周三寫下望穿...

“……剛剛那些話,你還和誰說過?”

“當然不會隨意和其他人說,萬一被你滅口了怎麼辦?”

帝琉尊笑了一聲:“聰明。言情不過像你這麼聰明的人,今日跑來找我將所有的底牌都翻開,又是想于什麼?”

王陸說道:“可以說是好奇心使然,也可以說是不甘心當個看客。你試著站在我的角度來看:連地仙之王都要大費周折,甚至拐彎抹角來應付的敵人,我若是對其不聞不問,那不是取死之道麼?”

帝琉尊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猜得沒錯,對手非常強大,就連我也無法隨心所欲地應對。但正因如此,你才應該量力而行,避免將自己卷入漩渦。我說過會保護你們,並不是在開玩笑。”

王陸說道:“君無戲言,這我當然知道。但是,坦白講,我看你自身都難保,又何談來保護我們?而且我們縱然整體修為不如前人,但我們也擁有無可取代的優勢,未必需要你的保護別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真以為你在群仙城里連戰連勝是你強到逆天?沒有我放水,你早就輸了。”

“哈哈哈哈”帝琉尊又是一陣長笑,“王陸,你這個笑話講得好玩……不過你若是認真的話,我倒想聽聽看,你到底在哪里放過水。”

王陸淡淡地說:“比賽進行二十余天,我始終做壁上觀沒有親自下場,這不就是最大的放水?”

“……你想說,若是你親自出手,就能贏我?”

王陸點點頭:“正是如此,我若是親自出手,你早就敗了。”

帝琉尊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笑:“你是認真的?憑你一個金丹修士,真的想要贏我?換做是你師父來,我還會認真一點,但是就憑你……好吧,既然你這麼自信,那就來試試看吧。”

話音未落,王陸已經上前出手,混沌破天劍氣直取面門,毫不客氣。

“鐘勝明的破天神劍確是厲害,但沒有化神以上的修為,神劍徒具其形,你竟敢用此劍戰我?”

說話間,帝琉尊伸出一指,指尖抵在胭脂淚上,嫩蔥似的指尖硬是將仙劍胭脂淚頂的微微曲起,劍體扭曲著發出痛苦的**,仿佛要斷裂一般。

一劍,一指,強弱之勢判若云泥。而此時的帝琉尊並未動用其地仙的真正實力。

她將自己的力量約束在金丹境界以內,如汪洋一般的仙靈中分出一絲凝結成丹,以同樣的金丹級境界與王陸交手

在群仙城內的比武沒有限定等級,但此時帝琉尊出手,卻嚴格壓制了自己的力量,並未動用地仙級的力量強壓。

要打,就按照有利于你的規則來打,贏得讓你心服口服,無話可說。這既是帝王的寬厚,也是帝琉尊給予王陸的一絲優待。

王陸毫不客氣地笑納了帝琉尊的優惠,一劍不成再出一劍,竟是手持雙劍

這一口劍來得極快也極隱蔽,劍光完全遮蔽在短劍胭脂淚的陰影中,威勢卻不比仙劍遜色多少。

然而帝琉尊卻如未卜先知,另一只手恰好抵在這口偷襲的劍前,令其不能動彈分毫。

兩根手指,輕而易舉地止住了王陸兩次勢若奔雷的劍襲。王陸面色漸漸漲紅,渾身真元如熔巖一般沸騰翻滾,持續輸出著力量。而帝琉尊面色淡然,游刃有余。

簡直是碾壓級的懸殊差距。帝琉尊的強大,已經遠遠勝過了其他任何一位地仙。

王陸身為群仙大比的正賽選手,經過長時間的集訓和強化,較之群仙大比之前,實力提升了何止一倍?同樣是金丹巔峰,但巔峰與巔峰又有不同,如今的他已經具備了和一般地仙在金丹境界內抗衡的實力。

然而在帝琉尊面前,一切都像是回到了起點。

“試圖以蠻力與我較量……王陸,你太不理智了。我很失望。”

說著,帝琉尊抬起目光,以仙靈之氣虛擬的金丹**轉動起來,釋放出無數條金色的絲線,從她**發散出來,編織成一張巨網將其團團包裹起來,密不透風,就像是一只蠶繭。

“冷靜一下吧,我本來還對你寄予相當的期望。”

帝琉尊說著,微不可查地輕輕嘆了口氣,目光中閃過一絲失望。

她的確對王陸寄予厚望,這個年輕的后輩修士雖然實力不強,但靈機百變,常能令人耳目一新。帝琉尊早就決定,待自己一統九州后,必要給王陸一個重要職位,以便其施展才華。

那將是比組委會總策劃更加具有分量的實職。同時,她還將全力幫助王陸提升修為,以#仙的手段,加上王陸那驚艷的空靈根資質,實力定會一日千里。若是動用群仙墓深處的秘寶,最多只要三十年,最短甚至只要幾年,就能讓他初步跨入地仙的門檻。

然而現在看來,自己對他的期待好像過高了。

王陸雖然才華橫溢,卻終不能避免年輕人的一些通病:頭腦發熱,賭徒心態。

他難道想不到雙方的實力差距?但他卻仍一廂情願地選擇了武力相向,難道他真以為他能有一絲一好的勝算……雖然說,他的劍之鋒利,的確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帝琉尊想著,抬起右手,嫩白如玉的食指指尖上,一滴鮮血格外醒目。

可惜,終歸還是太嫩了……帝琉尊搖搖頭,將這些念頭排除腦外,便準備繼續處理界龍之事。

然而就在此時,身后忽然一聲綻裂的脆響。帝琉尊面色劇變。

“王陸,你瘋了?”

白色的巨繭是帝琉尊以仙靈虛擬金丹所化,如同她的肢體延伸,觸覺非常敏銳。王陸被困在繭中,一舉一動都在帝琉尊的掌控之中。

所以帝琉尊第一時間就發現王陸在做什麼。

他自爆了金丹。

修行超過三十年,承載了王陸整個修仙道路的金丹,在年輕人淡然的笑容中轟然炸裂。比任何金屬都要堅固不可摧毀的金丹,被強大的爆發力量撕得粉碎。

這一刻,就連見多識廣的帝琉尊也不由愣了一剎那。

王陸再一次給了她驚喜,做出了一個絕對出乎意料的選擇。

他居然自爆金丹?

有這個必要麼?這又不是你死我活的死戰,有必要為了區區一場勝利,連自己的前途乃至性命都置之度外麼?

就算利用自爆金丹的力量脫困而出……甚至贏下這場比賽,但這真的算是勝利?連基本的得失都計算不清楚,這讓人怎麼放心將更重要的職責交到他身上?

剎那之間,帝琉尊想了很多,同時她也做了一件事。

解散蠶繭,讓王陸自爆金丹的力量得以釋放出來——若不然的話,狂暴的力量被封閉在狹小空間里,王陸就算能在自爆金丹的反噬下幸存,也會被狂暴的力量撕裂。

帝琉尊雖然對王陸的表現失望,卻不會坐視他死亡。

然而就在帝琉尊解散蠶繭的瞬間,她忽地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蠶繭之中,一道紫色劍氣直刺而來。

很難用言語形容這道劍氣的神采。

雖然本質上,劍氣不過是劍修的真元所化,然而這道劍氣卻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蘊含了一絲不可思議的神奇力

而就是在這股神奇力量的驅使下,紫色劍光輕松繞開了帝琉尊布置在身前的三道防線,瞬間便刺到了她眼前。

下一個瞬間,帝琉尊額心處微微一涼,已被劍氣輕輕觸及。

當然,劍氣並未能繼續深入下去,帝琉尊的肉身仍停留在地仙等級,幾乎是堅不可摧的。

但這一劍觸及要害,卻分明無誤地昭示了一件事。

她輸了。

帝琉尊沉默不語,默然地看著蠶繭碎片中,王陸的身影緩緩浮現。而那道紫色劍氣則轉著彎被他收回**。

過了很久,帝琉尊嘆息道:“金丹碎,元嬰出,這是元嬰之劍,你竟選在這個時候突破,你竟能在這個時候突破

金丹碎,元嬰出,這是世間無數修士都曾經歷的關卡。修士以金丹融合大道,再以元神融入金丹,將丹中大道煉成生靈,從此更多神通妙用,這就是金丹到元嬰的路。也是帝琉尊曾經走過的路。

所以帝琉尊很明白,若是一個元嬰修士借著金丹破碎,真元滿溢而出引發質變的瞬間,斬出升華的一劍,那一劍的威能可在瞬息間達到元嬰上品的程度。

只不過這一劍基本只存在于理論之中,畢竟實際中,有誰會在金丹突破元嬰的**中與人動手的?金丹到元嬰是修仙路上的一大難關,稍有差池便是丹毀人亡。金丹破碎,而元嬰卻不能出的例子,早就數不勝數了。

所以帝琉尊也萬萬料想不到王陸會將底牌藏在這里。

突如其來斬出升華的元嬰之劍,在金丹級的戰斗中簡直是逆天的存在。帝琉尊在身前設下的多道防線,是以金丹級的王陸為標準而設計的,可以確保王陸再強一倍也不可能突破。但帝琉尊怎麼也想不到王陸竟能臨陣突破,在元嬰之劍面前,這些防線卻不堪一擊,頃刻間就被洞穿……

“以蠻力與你對抗,的確沒有勝算,所以我只好動動腦子了。”王陸笑道,“現在,是否願意承認自己並不是那麼無所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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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在曙光之日寫下歡慶的篇章

    很多事情,發生前,怎麼想都覺得斷無可能,然而等實際發生了,換個角度再去想,又會覺得沒什麼稀奇。

    金丹碎,元嬰出……這對王陸來說,不是很正常的嗎?

    他在金丹巔峰境界已經停留了有段時間了。對於一般修士而言,這段時間非常短暫,還遠不足以完成突破瓶頸的積累。可對王陸來說,空靈根資質下哪有那麼多麻煩的瓶頸?

    何況王陸是靈劍派首席弟子,又擔任組委會的高層領導,手中掌控的資源之多,令很多大型修仙門派都感到由衷的眼熱。而如此海量的資源,難道還堆積不出一個元嬰真人?

    王陸早就可以成就元嬰了,一直停留在金丹巔峰,無非是為了應付群仙大比。在特殊賽制下,金丹巔峰的他比元嬰下品的他更有用。

    現在群仙大比形存實亡,王陸再也沒有壓制修為的必要。於是金丹碎,元嬰出,一切都順理成章。而王陸還借此機會算計了一次帝琉尊。

    「確是令我大開眼界。」

    帝琉尊也由衷發出了讚嘆。

    雖然嚴格來講,她並不能算是輸,相反,王陸在金丹級的比賽中斬出元嬰之劍才是真的有問題。但帝琉尊又豈是斤斤計較的人?壓制境界進行比賽的事王陸根本沒提,是她自己主動約束。而能臨陣突破,更是王陸自己的本事。尤其讓擁有算仙神通的她,在賽前半點也感應不到異常,可謂難能可貴。

    所以,當那道紫色劍氣碰到額心時,帝琉尊願賭服輸。帝王之尊,輸得起,放得下。

    王陸笑了笑:「彫蟲小技,其實不足掛齒。但我想這一劍也足以證明一件事:你並沒有自己想得那麼全知全能,你的思維存在死角,所以面對墮仙,你一定會需要別人的幫助。」

    帝琉尊沉默了一會兒,顯然也是在考慮此事,片刻後她看向王陸:「我可以信任你?」

    王陸說道:「都這個時候了,沒必要再問這種沒營養的話題了吧?」

    「哈哈,說得好,不過你最好考慮清楚,我的信任可是很沉重的。」

    王陸深吸了口氣:「無妨。」

    「好,勇氣可嘉。」帝琉尊笑著點點頭,閉上眼睛沉思了很久,再開口時,一句話便讓王陸神色肅然,眉頭緊鎖。

    「地仙陣營中確有背叛者,但我完全無法鎖定目標。事實上,放逐玄墨等人也好,在群仙城內自爆底牌也好,只不過是我試圖將水攪渾,引蛇出洞的手段。」

    「換句話說,你根本是在瞎矇了?」王陸搖搖頭,這形勢可比他最初預期的還要惡劣不少,「數量呢?」

    帝琉尊說道:「無法確定,或許是一個,或許是更多。」

    「……什麼都無法確定,你又憑什麼確定真的有一個叛徒?」

    「這是他留給我的遺言,我不認為會有錯。」

    王陸耳朵一動,帝琉尊話中的他,難道是……地仙曾經的領袖,拉起反抗大旗奮戰在抗衡墮仙第一線的那位傳奇地仙?

    ……老實說,還真是傳奇一樣的存在。因為到現在王陸都不知道那位首領的真名是什麼,每次聽玄墨等人提起,都是老大老大叫的敬畏有加,連真名都不敢隨意提起。

    而如今聽帝琉尊說起那人,語氣中雖然沒有那種不敢望其項背的謙卑,但也滿是敬重,甚至隱約將其置於自己之上。

    這可真是稀奇了,堂堂帝王,理應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帝琉尊卻甘願將自己置於他人之下?

    一邊想著,王陸一邊接過帝琉尊的話題:「萬年前留下的遺言?然後你們到現在都沒找到那個叛徒?」

    帝琉尊說道:「他也是在沉睡前才終於做出了判斷……那個時候已經太晚了。我本以為會將這個秘密永遠留在黑暗中,但萬幸我醒了過來,又有了挽回的機會。」

    王陸越聽越覺得疑雲叢生,尤其是第一句話:「沉睡前?那個人……難道不是在墮仙之戰中身隕道消了嗎?」

    帝琉尊看了王陸一眼,清澈的目光讓王陸頓時意識到,這裡面的水恐怕比想像的還要深。

    總之,不妨如此推測:地仙的首領其實並沒有在決戰中喪生,他的死訊要麼是故意釋放的謠言,要麼是玄墨等人的誤會。總之首領其實是和他們一道遁入了群仙墓,陷入永久沉睡,只是沉睡前作出了隊伍中有背叛者的判斷。可惜帝琉尊未能來得及找到真兇……直到萬年以後她意外甦醒。

    然而這裡面卻有個問題:為什麼這件事,他不和其他任何人說,唯獨告訴了帝琉尊?

    「恕我冒昧,但這個問題很重要所以必須確認一下。你和他,究竟是什麼關係?」

    帝琉尊輕輕一笑:「孫不平是我的道侶。」

    「……」王陸沉默了一會兒,覺得這個答案似乎也不那麼出人意料。

    尤其是考慮到先前玄墨在談及帝琉尊和那人的關係時,略顯奇怪的態度……其實自己早該猜到一些端倪了。也只有這個答案,才能完美地解釋帝琉尊身上的一切特質。

    而且,孫不平這個名字……細細咀嚼起來,卻覺得韻味無窮。

    僅僅三個字,卻讓王陸恍惚間看到了這樣的情形:

    他是地仙的首領,是那個年代最為驚才絕豔的修士,雖然停留在九州大陸,卻擁有不遜色真仙的絕強實力。然而這位不遜陸地真仙,卻始終沒有選擇飛昇仙界,而是留在九州大陸,為了庇佑芸芸眾生,向一群墮落的真仙揮劍宣戰。

    這當然是一場沒有勝算的戰爭,對手中的任何一個,都是凌駕於當今九州大陸的絕強存在。九州億萬修士孜孜以求的飛昇,不過是真仙的起點,雙方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存在。

    但孫不平仍選擇了站在九州一方。

    因為不平,所以拔劍以順心意,縱有荊棘遍地,我自勇往直前。

    帝琉尊倒是找了個好老公。

    輕輕擺了擺頭,王陸回過神來問道:「你繼承了他的遺產?」

    帝琉尊聞言嗤笑:「我何需繼承任何人的遺產?只是,他在永眠之前將肩上的擔子託付給了我。而夫妻一場,我便為他最後做一件事。待此事了結,我與孫不平再無瓜葛。」

    王陸一怔:「你倒是看得開。」

    「逝者已矣,雖然和孫不平在一起的時候很是快活,但他既然死了,我絕不會深陷在他的影子裡。」帝琉尊說著,又笑道,「說到這個,關於聯姻的事情,你該給我一個答覆了吧?」

    王陸頓時咳嗽一聲:「這個嘛,恐怕還需要再斟酌一番。」

    「斟酌?」帝琉尊反問,「你現在還有斟酌的餘地?知道了這麼多秘密,你應該要為自己的安全考慮一下了吧?」

    王陸心中頓時一聲臥槽,你這是**裸的威脅咯?

    其實他早料到知道太多不會有好下場……不過,剛才帝琉尊所說的那些秘密,實在讓人忍不住不去聽啊。

    結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八卦一時爽,地仙床上躺……雖然帝琉尊確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王陸對其頗為認同甚至深有好感。但絕不願意和她聯姻啊!

    轉瞬間,王陸開動腦筋,想辦法回絕掉這門荒唐的婚事。

    「……這個嘛,我倒是無所謂,但你才應該認真考慮一下啊,堂堂地仙之尊,若是和我這區區金丹……哦不元嬰聯姻,未免太荒謬了。地仙和元嬰之間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異還要大,你我聯姻,形同****,恐會被天地所不容啊。」

    帝琉尊不以為然:「修士與靈獸結合的例子我見得多了,****又如何?你在靈劍山上還不是養了兩條靈犬?而你二十多年前在雲台山被那山靈吸引時,又何曾考慮過****的差別?」

    「我靠,連那種私密隱事你都挖出來了?」

    帝琉尊說道:「玄墨等人一直很重視你,對你進行了相當深入的挖掘,他們對你的評價極高。對此我本是將信將疑的,但是現在我信了,你的確不是完全屬於九州大陸的人物。」

    「……」王陸心中咯噔一聲,「不屬於九州大陸,難道你要把我發配到西夷不成?」

    「西夷?恐怕你是來自比那更遙遠的地方吧……」帝琉尊說著,正色起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會再深入探究什麼。我願意相信你,也希望你能擔負起我的信任。」

    「帝琉尊前輩,你是個好人,但……」

    帝琉尊忍俊不禁:「行了,別以為我不知道好人卡的意思,甦醒之後,我對現在的九州大陸可是觀察過很久,你們的流行文化我也知曉了。不過,既然你心中抗拒,我也不強求。但此事你最好認真考慮清楚,不要日後追悔莫及。」

    「……日後追悔莫及,這話的內涵真是豐富啊。總之我會考慮的。現在先回到正題。關於那個藏在地仙隊伍裡的背叛者,你還知道什麼,咱們不妨對照著一起分析一下,看看能不能將他鎖定得更清晰一點吧。」

    帝琉尊點點頭,說道:「目前嫌疑最高的有五個人,黑、玄墨、白澤、落雪……以及百曉星君。」

    王陸聞言皺眉,前面三個都是老熟人了,落雪則是通曉百藝,多次在群仙大比中以碾壓級的優勢取勝,威名赫赫。但百曉星君又是何方神聖了?

    「我是借了百曉星君的神通,才能在你那套行測申論的比賽中獲勝的。」帝琉尊淡淡解釋著,「以知識量而言,他堪比你們萬仙盟的渾天問策。」

    「……堪比渾天問策?不愧是地仙級數,但先前可低調得很啊。」

    帝琉尊說道:「所以我也懷疑到了他,但是相對而言,他的可能性最低,目前來看,我懷疑最深的人仍是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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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哈哈哈哈周末到啦!

    黑這個人真的是非常奇怪。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此人都非常可疑,然而直到帝琉尊蘇醒前,他都是地仙陣營中的無冕之王,權勢威望比起孫不平的副手白澤還要重得多。而地仙們無論是否認同他的做事風格,都對他抱有相當的信賴。而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為孫不平信任黑,所以其他人也就不去懷疑。這一點在玄墨身上体現的尤未明顯。

    這當然是非常不合理,這種信賴根本是盲信盲從,就算孫不平有天大的面子,也不該愛屋及烏到這個地步。何況依照帝琉尊所說,孫不平在最后時刻是意識到自己信錯了人的,地仙隊伍中出現了背叛者,而他卻始終沒有發現。

    那個人可能是黑嗎?

    現在看來,似乎極有可能。

    帝琉尊說道:“但是我並沒有確鑿的證據,如今回想起來,黑做過的很多事都只能說是可疑,並不足以將其定罪

    王陸問:“有必要那麼講究麼?既然值得懷疑,就先殺了再說唄,你見誰家的領導于部是依法合規做事的?你身為帝王,應該有天子犯法管屁民何事的覺悟啊。”

    帝琉尊沉聲道:“若是那樣,我至少要手刃三分之一的地仙。在那個年代,值得懷疑的人和事實在太多了。”

    “……你們這個隊伍到底怎麼帶的?”王陸簡直佩服,“帶著一群可疑之人鬧革命?你們這隊伍建設也太稀松了吧?”

    “所以孫不平是他們的首領,而我不是。他有那份胸襟魄力去包容一切,我卻沒那個興趣。而事實證明的確是他錯了。”帝琉尊毫不客氣地點評著自己的昔日道侶,“可惜他走得痛快,卻給我留下好大一個麻煩。我現在完全沒法鎖定目標,只好先把水攪渾再說。”

    說到這里,帝琉尊頓了一下,面色更加凝重几分。

    “而且我現在很擔心……在我尚未蘇醒的時候,是否還發生過其他的變化。”

    王陸問道:“其他的變化是指什麼?”

    “孫不平沉睡前對我說,地仙之中有一個背叛者。而一万多年過去,背叛者……或許將不止一個。”

    王陸聞言微微一怔,但心念一轉便即了然。

    因為趨利避害是人之常情。

    所謂地仙,不過是一群修為强大的修士,距離飛升仙界的正牌仙人,仍有質的差距。與墮仙為敵,多少有些螳臂當車的意味。

    孫不平活著的時候,猶如一面光芒奪目的大旗,令一眾地仙士氣鼓舞,屢敗屢戰而不氣餒。但在那場決定性戰役失利后,地仙退居群仙墓,孫不平重傷隱匿,地仙們的士氣就可想而知。

    眼見事不可為,真的所有人都心甘情願進入永眠?百多位地仙,就沒有一個考慮過投降?若是考慮過,難道就不會付諸實踐?

    現在想來,群仙大比開賽時,百余位地仙,只有半數左右實際出現在賽場上,其余人則顯得漠不關心……或許他們並不是對群仙大比漠不關心,而是對反抗墮仙這件事都不再抱有興趣。

    如此境況下,若是那個隱藏在隊伍中的背叛者有心煽動,並不難策反更多的人。

    想到這里,王陸又一次恍然:“所以,你才將原先陣營中威望最高的几個,找了個理由放逐掉了?”

    帝琉尊說道:“沒錯,我蘇醒時,群仙大比已經開賽半年,我實在無法判斷這段時間里發生過什麼,但我至少能阻止事情進一步惡化……以我蘇醒時的所見所聞,具有煽動力的基本就是那几個人,將他們趕走,再樹立自己的權威,至少可以震懾一下場面。”

    “真是用心良苦。”王陸由衷感嘆。

    帝琉尊說道:“別光顧著感慨我,你那邊的情況也是一樣。群仙城的修筑,使得你我雙方的距離前所未有的貼近。半年多的時間里,被策反的或許還有你們的人。”

    王陸有些無奈地聳聳肩:“都不必人家策反,我們這邊投降主義者從來就沒少過……最初的時候甚至有刁民聚眾請願,要求万仙盟為天下蒼生考慮,放棄斗爭,及早投降。媽的,連墮仙的面都沒見過,慫的倒是比狗還快。幸虧河圖老道還不糊涂,及時授權我以鐵腕政策壓住了這群牛鬼蛇神,天下才得以太平。”

    帝琉尊搖搖頭:“天下太平?恐怕沒那麼容易,就連群仙城都已經被人滲透進來。我的化身在仙一區比賽時,曾經聞到過不于淨的氣味。可惜沒法准確定位,不便出手。”

    “不于淨的氣味麼?倒是和王舞那家伙所言相吻合了……”王陸沉吟起來,“這麼說來,恐怕最近還真要有事情發生了。”

    劇痛。

    撕心裂肺,深入骨髓,仿佛滔滔汪洋,滾滾巨浪,瞬息之間便將人吞噬殆盡,令人理智盡喪,如癲如狂。

    在這種非人的折磨之下,甚至連死亡都成為了一種解脫。

    無邊無際的痛苦不知持續了多久,終于,風浪平息,漆黑的海洋中,浮現出一點神智的光。

    “……我,終于死了嗎?”

    少年拼湊著理智的殘片,在心中詢問著這樣一個問題。

    然而下一刻,眼前突然亮起的强光,將他腦海中的遐思一掃而空。

    睜開眼,他看到了無比熟悉的一幕。

    寬敞而華美的臥室,半掩的琉璃窗,以及沁人心脾的熏香……這里,是他在群仙城里設置的新家。家中的一點一滴都是他親手布置,看起來格外熟悉。

    “我……還活著?之前是在做夢嗎?”

    少年摸了摸自己的頭,心有余悸。

    我就說,這群仙城明明是天下太平,怎麼會突然有人公然行凶?而且還是針對自己這樣有頭有臉的大富商?更何況……對方可是赫赫有名的四相真君真傳弟子,前途無量,又和自己無冤無仇,有什麼必要冒著被人抓捕的風險,刻意對自己下殺手?

    然而,正在少年漸漸放下心來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了一件古怪的事。

    瞬息間,毛骨悚然。

    少年發現自己的身体居然失控了。

    此時的他,正盤膝坐在床上,淡淡的紫煙從七竅中彌散出來,仿佛是在修行什麼詭奇的功法。

    少年確信自己絕沒有學過這麼邪門的功法,而且剛剛從鬼門關轉了一圈,他也絕沒有心思在家里潛修。

    歸根結底,他對修仙興趣並不大,相較而言,他更願意當個富家翁,以財富贏得地位。一定要修行的話,他會選擇那些賣相好的……

    但是現在他卻不由自主地噴吐紫煙,手舞足蹈,想停都停不下來

    “這,這到底怎麼回事,手腳不聽使喚了?”

    驚慌間,少年嘗試運起內視法,想看看自己身体究竟出了什麼毛病……然而下一刻,他駭然發現,自己的紫府元神都不見了

    這當然是違背常理的事。一個人若是元神消失,那基本等于魂飛魄喪,死路一條。而且沒有元神,一個人要如何思考?

    從蘇醒之后,少年的思維就一直在快速運轉,而他的思考總要有個寄托之所,元神不在,他的思維能寄托在哪里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啊?死人臉,你……快來救我啊。”

    少年心中的恐懼越來越深,隱約間,他意識到,有些事或許並不是夢。

    拜訪羅霄,被他接引進入庭院,然后在屋中見到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再然后就陷入漆黑……意識蘇醒時,還經歷了一番痛不欲生的折磨。

    如今想來,這段經歷越發顯得詭異離奇,令人完全摸不到頭腦……

    但少年人畢竟在群仙城內有過一番見識,隨著生意興旺,接觸面也越發光,漸漸對一些詭奇功法也頗有了解。所以,少年忽然猜到了什麼。

    “難道說,現在的我……其實是一個受人操控的傀儡?而我的一點意識則是被點綴在傀儡上作為偽裝?”

    “如,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說……”

    少年的心靈因恐懼顫抖。

    “真正的我,已經死了,現在的我,只剩下一縷殘魂?”

    正想著,忽然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僵,淡淡的紫色煙霧則被迅速收回体內。

    少年知道,這是傀儡收到了新的指令,正在蓄勢待發。

    與此同時,屋外響起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死人臉?”

    少年一怔,隨即更深的恐怖降臨。

    他在心中放聲嘶吼。

    “死人臉,快逃有人想要埋伏你快逃啊”

    可惜,他的身体已經身不由己,說出口的,卻是截然相反的一句話:“死人臉啊,我剛剛修行遇到了點麻煩,四肢麻痹,緊急求助啊”

    屋外的腳步聲一頓。

    隨即,死人臉慢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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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貓和老鼠

    死人臉走路向來不快,但此時他的腳步聲,在舒嗣聽來卻是那麼急促。

    一步,一步……仿佛轉瞬之間,死人臉就從寬敞的庭院大門,走到了他的臥房門口。

    而每一步,都意味著距離深淵更近。

    舒嗣恨不得將自己的一點殘魂自爆,以警告他不要靠近,然而此時的他完全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

    然而,死人臉的腳步聲,卻恰好在門口處停了下來。那冰冷的聲音透過房門傳了進來,卻讓舒嗣心中一暖。

    “我讓你去拜訪羅霄尋求合作,此事你可辦成了?”

    語調一如既往的冰冷,但舒嗣發誓他從未這麼期待過死人臉的冷遇。

    趕緊發完脾氣走人吧,千万不要進屋來

    但他所附身的傀儡顯然不會這麼容易就放棄。

    “羅霄說會認真考慮,所以我才提前回來想慶祝一下,誰知道心情激蕩,練功就出了岔子……死人臉你別站在門口盤問我啦,趕快進來幫忙啊”

    這傀儡當真模仿的惟妙惟肖,舒嗣仿佛聽到了另一個自己在說話

    好在死人臉並沒讓他失望。

    “你在修行什麼功法,竟會四肢麻痹,不能動彈?”

    傀儡答道:“還能是什麼?當然是你傳我的冰心訣啊……”

    “冰心訣?你……從哪里知道這個名字的?”屋外,死人臉的聲音越發冰冷,甚至令舒嗣的一縷元神都開始微微顫抖。

    沒錯,自己從未修行過什麼冰訣,死人臉教給他的分明是玉骨功。

    但是,羅霄設計這個陷阱殺局,恐怕早就將自己調查透了,又豈會連自己修行的功法是什麼都搞錯?

    那麼,到底是誰錯了?

    與此同時,傀儡的操控者聞言后,微不可查地愣了一下,隨即解釋道:“當然是聽人說的。好好一個冰心訣,你非改名叫玉骨功,我和朋友們切磋技藝的時候,人家一眼就看出那根本是冰心訣……”

    死人臉在門外冷冷地打斷道:“你素來不喜修行,哪有什麼朋友和你切磋技藝?”

    傀儡顯得惱羞成怒:“死人臉你不要總是揭穿我好不好?我是被高人一語道破的好了麼?你有時間在門外批評我,不如趕緊進來給我幫忙啊,万一留下什麼后遺症,我這個徒弟丟的可是你這個師父的臉啊”

    這語氣,簡直和真的舒嗣一模一樣。

    但死人臉顯然是覺察了什麼,仍站在門外,不緊不慢地質問:“哪位高人,會管這樣的閑事?”

    “就是羅霄啊我跟他談得投契,他順口指點了我的修行,我說死人臉你廢話這麼多是不是就是想看我難受啊

    死人臉在門外冷笑一聲:“和羅霄談得投契?他前几日一直將你關在門外,你有什麼手段能讓他突然對你熱情起來?”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不可以麼我堂堂慶豐行的大當家,像條狗一樣天天登門拜訪,他被我誠意感化,所以才放我進門……死人臉你到底有完沒完”

    “呵,呵呵,哈哈哈”

    就在傀儡開始惱怒的時候,死人臉忽而在門外大笑起來。

    這時舒嗣第一次聽到死人臉放聲狂笑。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死人臉根本就沒有屬于人的感情,然而聽了這放浪形骸的笑聲,他卻忽而意識到,那張死人一樣的面皮下面,似乎是掩蓋著火一樣的激情。

    “羅霄,這木偶戲你玩得也夠了吧殺我弟子,奪其魂魄倒也罷了,竟敢上門伏擊,在我家中布下殺陣。你當我是木雕土偶不成?”

    說話間,屋外忽然一股熱浪襲來,像是火山爆發,門窗牆壁頃刻間便被融化。露出庭院內的一片火海。

    死人臉腳踏烈焰,居于庭院正中,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向外噴薄著滂湃火氣,一身粗拙的道袍被火焰焚毀,露出金燦燦的法衣。整個人如浴火金蓮,閃耀奪目。

    舒嗣第一次見到他全力出手,這股威勢……恐怕絕不弱于元嬰修士,甚至可能摸到了化神的邊緣。

    這就是死人臉的真實實力嗎?面對羅霄布下的殺局,他總算是肯拿出真本事了……不知為何,舒嗣心中隱隱有了一絲興奮和期待。

    在他印象中,死人臉從未真正展露過他的真實境界,昔日市井相識時,他以為死人臉不過是個游離于修仙界邊緣的散修,能有筑基修為就算不錯。然而在群仙城重逢后,他給自己帶來了太多的意外和驚喜。

    所以,舒嗣心中,甚至不切實際地期待著,死人臉能夠力挽狂瀾,擊敗羅霄,再救下自己。

    雖說……人死不能復生,自己被羅霄所殺,僅余下一縷殘魂,但是,既然他還能思考,還能感知這個世界,或許還有希望能復活回來。哪怕從此只能附身在木偶傀儡上,得不到圓滿的肉身,但他不在乎,只要能活下來,他什麼都不在乎。

    然而下一刻,舒嗣的心就落到谷底。

    因為他看到了羅霄。

    羅霄同樣置身火海之中,熊熊烈焰在靠近他身前三尺時便自然熄滅。羅霄面上帶著一絲俯瞰螻蟻的輕蔑,嗤笑道:“作你的木雕土偶不好麼?難得給你搭建了一個舞台,你卻寧肯浪費這個劇本……真是不知死活。玄陰子,你踏入院門,便是進了死地。你以為自己還有幸存的可能嗎?”

    玄陰子?這是死人臉的真名?

    玄陰子冷笑道:“你以為用那只老鼠騙我進門,就勝券在握了?羅霄,你投了新主,倒是變蠢了不少。”

    “你指望有誰能來救你?你的慶豐商行,還是群仙城的金甲力士?再或者是你那破滅的青冥道場?可惜在我陣內,一絲一毫的聲息也不會漏出去,正是應了那句俗語,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今日這局,你唯一的生機就是不進此門。可惜你的眼力沒有那麼好,看不穿我以殘魂點化的生肉傀儡。”

    玄陰子冷哼一聲,不再多說,火氣洶涌,在庭院內掀起一道道火浪,如欲焚天煮海。

    然而以院牆為界,一道無形的屏障卻硬生生將沸騰的火焰完全阻攔住,收攏約束在一個高不過十丈的狹小空間內。玄陰子的火浪雖然凶猛,卻像是籠中困獸。

    羅霄為了這個殺局,真是廢了不少工夫……他本人是金丹境界內的頂尖高手,而且明顯背后還有層次更高的幕后黑手。此番有心算無心之下,玄陰子雖然隱藏實力也很强大,仍不免敗北。

    不過,羅霄明明已經掌控了局面,卻沒有急著下殺手,反而浪費著寶貴的時間和玄陰子對話。

    “玄陰子,其實我本有一百種方法可以⊥你死得無聲無息,但我特意找上門來,不辭辛苦設下這一局……是因為我有個問題想不明白。我希望你能老實作答:為什麼要讓你的徒弟來送死?”

    聽羅霄提起自己,舒嗣心中一驚。

    只聽羅霄說道:“我雖然不知自己是在何處露了破綻,但既然你已經看穿了我,便該知道最聰明的選擇是盡快將消息上報給通天聖堂的長老,決不能打草驚蛇。但你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讓自己的徒弟三番五次登門造訪,逼得我不得不出手殺你們師徒……你用意何在?”

    聽到這個問題,舒嗣如遭重錘。

    是啊,為什麼死人臉要讓自己送死呢?他要是早看穿了羅霄有問題,明明應該讓自己離羅霄越遠越好不,他之前的確是這麼做的,早早就下令讓慶豐商行將一切和羅霄相關的項目都停下來,為此自己還大惑不解……若是那個時候他就知道羅霄有問題,為什麼偏偏几天前他又强逼著自己去找羅霄談什麼合作?

    那……豈不就是讓自己去送死嗎?

    羅霄又說道:“我思前想后,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你想以此為把柄威脅我。所以你本人不動,將徒弟當作棋子派來試探。明明白白告訴我,你已經知道了我的新身份,至于這探路的棋子是死是活,你當然不會在乎。只不過你大概也沒想到,我動手會這麼快。不惜在群仙城里大動于戈,也要將你殺人滅口。”

    “以上是我能做出的最符合情理的猜測,但保險起見,我給你一個說話的機會。玄陰子,珍惜這個機會,說些能出乎我意料的東西吧……我或許可以留你一命。”

    對于此刻已經掌控全局的羅霄而言,的確就有這種浪費唇舌的本錢。他在火海中淡定自若地注視著玄陰子,等待著他的答案。

    而玄陰子的回應,則是又一聲冷笑。

    “羅霄,你的猜測……只有一點是對的。”

    “哦?”

    “那只小老鼠,的確只是我手中的棋子。但是,我手里從來不會有棄子。”

    聽到這個答案,羅霄的臉色微微陰沉了少許。

    “而且,你對這只小老鼠的判斷還有一個失誤:他修行的的確不是冰心訣。”

    “不是冰心訣?那就是什麼玉骨功咯?”羅霄皺起眉來,“那又如何?”

    “羅霄,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在殺我徒儿,奪其魂魄之后……有好好處理他的肉身嗎?有想過,那具肉身,現在在做些什麼嗎?”

    羅霄面色一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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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21:38: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八章:還有人記得此人...

庭院中的對話仍在繼續。

只不過,對話的雙方,強弱之勢卻似乎在漸漸扭轉。

玄陰子冷冷地看著羅霄:“打草驚蛇,是因為我不打你,你又怎麼會露出這天大的把柄?殘殺慶豐商行的大掌櫃,又在群仙城內設局殺人滅口。有這兩樣真憑實據,就算你那個蠢貨師父想保你也保不住。”

聽到這里,羅霄那一切盡在掌握的神情終于收斂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疑惑。

“如此說來,你真是布局已久了。但是……你是怎麼發現的?連我師父都沒能看出絲毫的端倪,你憑什麼?”

玄陰子忍不住笑了一聲:“憑什麼?問得好,一定要說,因為你我其實是一類人,所以你在想什麼,我又豈會不知道?”

羅霄:“一類人?你和我?真是笑話”

“笑話?你以為,斗戰神血這天底下是你一家獨有?”

這一次,羅霄終于勃然變色:“你竟然也有斗戰神血?”

“所以我很清楚擁有這種血統的人,在情急之下會做出什麼事來。你一直以來都鎖定王陸作為你的對手,但眼看王陸將你越拋越遠,而你連和他同臺競技的資格都漸漸淪喪,狗急跳墻,也是順理成章的。”

“斗戰神血其實並不怕失敗,哪怕屢屢戰敗,只要斗志不失,就有不斷從頭再來的機會。你在華嚴宗也不是一帆風順,花了幾年時間才將內門首席挑落馬下。但是王陸的情況卻又不同,因為你很快就發現,自己連理論上戰勝他的機會也不再有。”

羅霄冷聲說道:“你對王陸也未免太有信心了。”

“是你對王陸太有信心,正因為你深信王陸對你的優勢已經太大,根本無從彌補,你才會放下自己已經擁有的一切,鋌而走險。”玄陰子說到此處,平淡的語氣中略略多了一絲感慨,“身為同類,我不得不承認你的選擇是正確的

“哦?聽起來似乎你真的能理解我在想些什麼……”

“王陸的不可戰勝,是建立在你和他同處萬仙盟陣營這個前提之下。在萬仙盟之中,資源是有限的,王陸拿得多了,留給你的必然就少。他已經將唯一的捷徑搶走,你就算做得再好,也不可能如他一般在金丹境界下就一步登天。所以,唯有跳出萬仙盟這個框架,你才能掙扎出一絲勝算。而在萬仙盟之外,你的選擇余地並不多。”

“其一,邪魔外道。九州大陸雖有萬仙盟,但邪修魔門仍占據相當廣袤的土地。極東之地的魔巢也算威名赫赫。

羅霄冷笑:“連魔界都毀了,九州魔門又能有什麼作為?群仙城明明是萬仙盟開發出來,那些魔門修士卻忙不迭地從魔巢中走出來尋求合作。可見其根基早已不穩固,被萬仙盟逐步蠶食乃至滅門,也是指日可待的。”

玄陰子說道:“其二則是上古地仙……”

羅霄搖頭:“上古地仙看似實力強大無人可敵,但人數稀少,又群龍無首一盤散沙。空有實力上的絕對優勢,卻被王陸一人就玩弄于鼓掌之間。這些人更不能成事。”

玄陰子冷笑道:“這兩條路都行不通,那就唯有第三條路,墮仙。”

羅霄沉默了片刻,幽幽開口道:“能說出墮仙這個答案……看來你真的能明白我在想什麼。不過,你既然明知道我選擇了加入墮仙陣營,為何還敢挑釁我?你難道想不到墮仙有多麼神通廣大?”

玄陰子說道:“昔日的上界真仙,自然神通廣大,但是要說他們無所不能,卻也未必。否則,他們有什麼必要接受你這只微末螻蟻的投誠?若是連你都能從墮仙手中得到莫大的好處,只能說明他們無人可用罷了。”

羅霄嗤笑了一聲;“沒錯,他們空有滅世的神通,但現在還受到相當多的制約,難以在九州大陸施展,所以才需要我這種本地人的投誠,協助其完成布局。至于我是微末的螻蟻,還是珍貴的棋子,咱們可以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不用那麼麻煩,你要做的事,猜也猜得出來。”玄陰子冷笑道,“你投誠墮仙,總要有個投名狀才能取信于人。而以你現在的條件,能夠拿到的投名狀,無非是四相真君。他性格雖然有乖戾之處,但對自己人卻非常信任,有心算無心之下,你收下這投名狀並不難。但是我卻有個問題想要問你:羅霄啊,在我印象中,你雖然不是什麼善人,但做事至少還有自己的底限。四相真君對你就算不說恩重如山,也稱得上是你的貴人。從華嚴宗一步到四相宗,至少節省了你十年苦功。何況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為了一己之私而弒父,心里不會覺得愧疚麼?”

“…”羅霄聞言瞇了瞇眼睛,冷聲說道,“玄陰子,你的廢話未免太多了。”

玄陰子說道:“那我就說些有用的好了……從剛才到現在,你應該花了不少力氣去找那只小老鼠的肉身,不知你找到了沒有?或者說,就憑你一人,夠用麼?”

羅霄沉默了片刻:“你想和我談交易?否則你沒必要在這里浪費時間和我說話。讓我想想看,你明知我是背叛九州大陸,萬惡不赦,卻仍想與我交易……難道說,你對墮仙也有興趣?”

聽到這里,被拘束在傀儡中的舒嗣大吃一驚。

死人臉,你到底想于什麼?

“墮仙?”玄陰子冷笑了幾聲,“若是我對墮仙有興趣,根本輪不到你來投誠。你以為只有自己聰明,只有自己懂得饒捷徑?少自欺欺人了,你只是一個被王陸逼到絕路上,狗急跳墻的喪家之犬。”

“好。”

羅霄點點頭,再不多說,右手凌空虛握,頓時庭院內的焚天烈焰無聲無息地滅了,而近乎化神境界的玄陰子,身上多了一條若隱若現,金銀光芒閃爍生輝的繩索。

“投名狀,未必只有一份。你這麼厲害,真是意外之喜啊。”

玄陰子被那繩索捆著,一身真元禁錮,無從而發。但他面色不變,甚至隱隱有一絲笑意。

“羅霄,動動腦子,你怎麼能在同一個坑里陷進去兩次?忘了玉骨功麼?”

羅霄面色一變,連忙再抬起一只手,想要將玄陰子困的更死。

但終歸是晚了一步,玄陰子在狂笑聲中,眉心燦然生輝,仿佛點燃了一顆太陽。

“自爆元嬰,你瘋了?”

羅霄實在沒想到這個名為玄陰子的修士竟然會如此剛烈

千鈞一發之際,羅霄立刻變換法訣,祭出了一張血跡斑斑的畫卷,那畫卷色澤枯黃,但一經展開,卻生機盎然,仿佛蘊含了一個大千世界。而玄陰子頃刻之間就被畫卷吸入其中。

那畫卷收起玄陰子,重新又飛回到羅霄手上。羅霄接過畫卷的時候,只覺得手心里微微一顫,心知這邊是玄陰子自爆元嬰產生的沖擊,威力當真強悍……可惜對于這張天殘圖來說,也就是微微一顫便能輕易化解下來。

“可惜了。”羅霄搖了搖頭,神色顯得頗為惋惜。

事實上,羅霄對玄陰子是真的沒有殺意,雖然最初在此地設下殺局的時候,是想將其殺人滅口。但一番對話之后,羅霄卻覺得這個和自己一樣擁有斗戰神血的人,或許能在今后的路上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所以他才用出捆仙索,而非殺傷力更強的其他法寶。甚至他當時心中就做出了決定,待將玄陰子制住后,要花費一番心思為他在墮仙面前開脫……誰知,這玄陰子竟如此果斷地自爆元嬰,選擇死亡

資料中,這個出身青冥道場的修士,默默無聞,行事低調,實在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可惜……太可惜了。

處理過玄陰子后,羅霄有些意興闌珊。他來這里是為了殺人滅口,免得墮仙的情報太早泄露出去。現在目標雖然實現了,但既留下了遺憾,也留下了隱患。

他轉過頭,又看向了以舒嗣殘魂點化的傀儡。

這傀儡本是用來誘引玄陰子上鉤的魚餌,現在玄陰子已死,魚餌自然是沒用了。

但還是要留著。

這畢竟是慶豐商行的大掌櫃。死人臉神出鬼沒,知道他存在的人只有舒嗣,但知道舒嗣的人卻太多太多。若是莫名其妙消失掉了,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羅霄有些好笑:“該活的沒有活下來,該死的卻不能立刻去死。”

說話間,庭院外面,悄然飄進一道金色的影子。

一尊赤金力士出現在羅霄面前。力士肩上扛著一個昏迷過去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生的眉清目秀,正是舒嗣

而赤金力士放下年輕人后,便悄然而去,只留下一句話:“下次做事小心些”

羅霄聳聳肩,顯得若無其事,但背后卻已被冷汗浸濕了。

和墮仙打交道,著實不容易……

同一時間,仙五區,屬于組委會總策劃的小院外面,迎來了一位陌生的訪客。

那人看來三十出頭,身材高大,眉目俊朗,尤其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一雙靈動有神的眸子。

而更令人驚訝的,則是他那身紅白相間的道袍。

因為那是靈劍派真傳弟子的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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