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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愛潛水的烏賊]一世之尊[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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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0 00:57:30
第七章 衝穴

    孟奇強提一口氣,準備起身搏命,自己虛弱無力,傷勢沒有穩固就要追下來的安國邪肯定也好不到哪裡去!

    可是,他剛剛提氣,丹田就是一陣刺痛,全身乏力,毫無精神,眼睜睜看著安國邪欺近,左手一揮,封住了自己幾處大穴。

    「捨身訣」後又被冷水浸泡的後遺症比自己想像的重!

    孟奇沒有絕望,因為他發現安國邪居然沒有直接殺掉自己,這說明自己還有用處,而只要不死,就還有機會!

    咳咳咳,安國邪劇烈地咳嗽起來,肆意狂笑道:「你是最近五年來弄得我最狼狽的一個敵人,而且是我五年裡遇到的對手裡境界最低的一個,為了趕上你,我完全沒有顧及傷勢,已經損傷了本源,還好沒有讓你走脫,哈哈哈哈!」

    那種隨手殺掉的傢伙根本不算對手。

    他傷勢很重,雖然實力猶存六七成,但短暫調息後就馬不停蹄地追來,還是傷到了本源。

    不過,本源只要不是連續損傷,丹藥功法調理之下,還是有可能恢復過來的,而在蓄氣期就能打開眉心玄關的神奇功法,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將你打開眉心祖竅的功法告訴我,或許我會留你一條性命。」安國邪喘了幾口氣,直截了當地發問。

    孟奇頓時恍然,原來他追擊自己的動力是這個!

    早知如此,自己完全可以換一種方法的!

    自己這次最大的失誤,就是判斷錯了安國邪抓到自己的渴望程度,正常而言,他為哭老人辦事,哪怕失敗之後有懲罰,也不會拿本源受損,或許影響日後晉陞來冒險,但一門可以輕鬆打開眉心玄關,幫助他踏入半步外景的功法,就值得他如此行事了!

    而之所以誤判,是因為自己知道「幻形大法」的真相,知道它其實沒那麼神奇,下意識就低估了它在不明真相群眾眼裡的價值,否則此時安國邪肯定還在療傷,自己調息恢復一點力氣後就能從容東歸,何至於失手被擒?

    懊惱後悔等情緒短暫浮現,但很快就被孟奇壓下,事已至此,再想這些已是無用,還是摒除情緒干擾,尋找辦法逃脫吧!

    「我拿什麼相信你的話?」孟奇冷靜地問道。

    老實說,他根本沒辦法將幻形大法告訴安國邪,因為最後廢物利用時,自己已經將它換給了六道輪迴之主,再私傳,就會被抹殺。

    安國邪嘴角帶著壞笑:「小禿驢,你已經落在我手中,是砧板上的肉,任我宰割,我不會立下元神誓言的,也不用你相信,因為你只能選擇相信。」

    「有所求,就有弱點,你不立誓,我死也不會說。」孟奇試探著安國邪的底線在哪裡,他其實並不清楚什麼叫元神誓言。

    安國邪收斂起笑容,冷酷地看著孟奇:「小禿驢,想死沒那麼容易,放心,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的,唉,這裡缺點刑具,還是將你帶回『哈勒』好好炮製吧,到時候,嘿嘿,你肯定哭著喊著把功法告訴我,求我殺了你。」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自語道:「追了快兩天,不知道老祖那邊怎麼樣了,我抓到小禿驢,應該不會被責罰了吧……」

    他抓起孟奇背心衣物,快速往流沙集返回。

    …………

    流沙集中,行人稀少,聳立的胡楊木依然千姿百態,但卻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砂礫,顯得灰濛蒙,黯淡無比。

    遠處的小山已然倒塌,變成了無數亂石,掩埋了附近地域。

    宗師級的交手實在可怕!

    安國邪早就封住了孟奇的啞穴和上半身穴道,並將他雙手反綁,自己牽著那根繩子,走向「瀚海第一家」。

    他對老祖很有信心,相信那位宗師級的玄悲即使能保命,也不可能反敗為勝,在客棧內等自己送上門去。

    若真是如此,以宗師的感應能力,自己早在集外就會被發現了!

    踏入客棧,大堂內稀疏了不少的客人紛紛將目光投射過來,在看到安國邪那標誌性的白髮和年輕臉龐後,又全都低下了頭顱,默默吃著食物,嘈雜戛然而止。

    這裡面就包括了馬匪三人眾,他們之前正慶幸沒有打玄悲師徒的主意,看前日裡交手的場景,自己等人若打劫,或許不會死,但說不得就被「度化」入空門,生不如死了。

    此時,看到孟奇被安國邪擒住,他們愈發感受到哭老人一脈的強橫。

    「九娘,老祖殺掉那和尚了嗎?」安國邪問著一臉別人欠了她三萬兩銀子表情的瞿九娘。

    瞿九娘抬起頭,纖手一拍桌面:「九娘也是你能叫的?」

    安國邪哼了一聲:「別人怕你,我可不會怕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瞿九娘雙眼裡彷彿有沙暴醞釀:「老娘讓你滾,聽到沒,滾!」

    安國邪勃然大怒,可看到瞿九娘冰冷的眼神後,又冷靜了下來,能震懾住九娘的是老祖,不是自己,若惹惱了她,被她教訓一番,只要沒有鬧出人命,老祖肯定不會出手討公道的,畢竟他的大事很多很多,而且瞿九娘背景神秘,誰也不知道動了她會惹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好漢不吃眼前虧,安國邪低下頭道:「還請掌櫃告訴我之前那一戰的情況。」

    瞿九娘粉唇蠕動了兩下,臉上掛著不屑的表情,厲聲吐出一個字:

    「滾!」

    安國邪深吸口氣,拉著孟奇走入大堂,朗聲道:「誰能告訴我老祖與那和尚交手的結果?」

    馬匪三人眾的老大,那位挎著腰刀的沙客討好地道:「安國老大,老祖宗與那和尚一路戰到了瀚海裡,之後我們就不清楚了。」

    安國邪眼皮跳了一下,那和尚竟然如此強橫?

    此時,小二送菜上來,笑呵呵地道:「小的聽掌櫃講,他們一時難分勝負,沿路打到瀚海深處去了,尚未有人返回。」

    安國邪沉吟了一下,決定馬上帶著小禿驢離開流沙集,返回哈勒,免得老祖殺不掉那和尚,被他掉頭堵上。

    途中,只要拷問出那門功法,立刻就殺掉小禿驢!

    他頓了頓,再次開口問道:「還有一個小和尚呢?」

    自己那三個師弟有沒有完成任務?

    小二不假思索地道:「兩位高人剛戰入瀚海,那小和尚就跑出了客棧,說是要去找師父、師兄,之後似乎也進入了瀚海,失去了蹤跡。」

    真慧去找自己了?孟奇不知為什麼,心中突然一暖,可真慧蓄氣尚未大成,瀚海又廣袤多險,會不會從此走失?

    這種擔憂很快消失,因為孟奇想到了自己,自己的處境似乎更堪憂,還是先想辦法逃出「白頭禿鷲」之手吧!

    安國邪低聲唾罵道:「三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連個蓄氣小成的小和尚都抓不住!回去看老祖怎麼收拾你們!」

    他覺得是窮究生死奧秘的摩柯伏魔拳嚇到了那三個蠢貨,使他們躲到了遠處。

    又仔細詢問了戰鬥的「細節」後,安國邪提著孟奇背心直奔瀚海。

    瞿九娘抬起頭,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然後她拿出一張白紙,提筆寫道:

    「哭老人與少林玄悲戰成平手,打入了瀚海深處,預計玄悲重傷,哭老人敗逃,蓋因哭老人低估了對方且沒有拚命之心,而玄悲恨意入骨。」

    「玄悲兩個弟子,一個走失,一個被安國邪抓住,日後或許會布下陷阱引玄悲入死局。」

    「兩者皆有拉攏可能。」

    ……

    她舌尖伸出,舔了舔嘴唇,突然異常的魅惑,然後吐了口氣,茫然又感嘆地低語道:

    「自古天意高難問……」

    她將紙條捲起,收入懷中,沒有署名。

    …………

    瀚海之中,安國邪不敢耽擱,只想早點回到哈勒,所以提著孟奇,馬不停蹄,一路急趕。

    但他終究損了本源,傷勢恢復不過五六成,連續趕路還是支撐不住,到了傍晚,不得不找了幾塊風化岩石的中央,生火烤肉,調息打坐。

    孟奇吃了幾塊羚羊肉,喝了些水後,那種身虛體乏的感覺消解了不少,只是額頭依然發燙,昏昏沉沉,宛如大病。

    不過,讓他驚喜的是,修煉過《易筋鍛骨篇》的自己,資質改善,筋脈骨骼改善,恢復能力比預計強了不少,加上開竅後肝氣生生不息,被封穴道已然鬆動,體內已有細絲般的內氣開始凝聚。

    他小心翼翼,緩緩運氣,嘗試著衝擊被封的竅穴——雖然此乃金鐘罩這門主修功法自帶的點穴、衝穴法門,專業不對口,頗為淺薄,但總比沒有好。

    這個過程中,孟奇始終關注著安國邪的舉動,發現他服用療傷丹藥後一直專心於恢復傷勢,無暇他顧。

    距離竅穴被封已有半日,它們本身鬆動了不少,所以,孟奇衝擊之下,愈發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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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1 01:07:54
第八章 真正的機會

    一絲絲真氣匯聚,行而往上,衝擊著堵塞的竅穴,虛弱生病的孟奇強行支撐住精神,保持著冷靜,按照衝穴法門,凝氣成刺,狠狠刺向那團盤踞著自己竅穴的外來內力。

    噗,無形的聲音響在孟奇心底,那團本就鬆動消解了很多的外來內力一刺之下潰不成軍,穴道解開!

    孟奇一鼓作氣,真氣鼓蕩,急行衝穴,很快將剩餘幾處竅穴全部衝開。

    真氣運轉不再晦澀,雖然實力恢復不足一成,連金鐘罩自行運轉都辦不到,但孟奇好歹恢復了行動的自由,也有一定的出手能力了。

    雙手輕輕用力,繩子無聲崩開,孟奇小心翼翼地除去最後阻礙,看向安國邪。

    他依然盤腿而坐,雙目緊閉,調息養傷,心無旁騖,衣衫換了一件,可脖子下方的傷口還是顯露了出來,彷彿一條猙獰的蜈蚣,在緩慢地蠕動復原。

    孟奇眯了眯眼睛,想著自己是使用風神腿逃走,還是趁這個機會要安國邪的命,一勞永逸!

    他知道安國邪重傷歸重傷,可恢復也有大半天了,服下的療傷丹藥更是不少,此時傷勢應該已經穩定,能發揮出五六成的實力,與自己捨身訣後的狀況有著天壤之別。

    衡量了自己現在的實力,以及戒刀折斷的現狀後,孟奇自忖就算拼盡全力,羅漢拳打中要害,估計也殺不了安國邪,頂多讓他傷上加傷,重傷復發,畢竟傷勢穩定後,他的護體罡氣肯定已經自然運轉。

    所以,要麼再等待一下,等待自己實力恢復到三四成,要麼現在就遠遁。

    而孟奇自身敢於拚命歸敢於拚命,卻不是魯莽沒有理智的愣頭青,思考清楚後就決定選擇後者,畢竟此地不宜久留。

    如果這個時候暴雨梨花針在就好了,孟奇看著「姿勢太好,讓自己有點忍不住」的安國邪,惋惜地想道,接著緩緩起身,踏著神行百變的步法,悄無聲息地往後,一旦拉開距離,就毫無顧忌地施展風神腿狂奔,不再怕驚動安國邪。

    突然,他眼前一花,身體一麻,愕然看見安國邪出現於自己身邊。

    「我還以為你會趁機偷襲我的,你上次暗殺我的時候,不是那麼不怕死,那麼一往無回嗎?」安國邪似笑非笑地說道。

    孟奇驚訝失聲:「你早就發現了?」

    「老實說,怎麼折磨你,我都沒有顧忌,可你知道我為什麼只是封住你穴道,沒用其他手段嗎?」安國邪笑容浮起,在冷月照耀下顯得頗為猙獰,「因為我喜歡看到別人的希望在我手上變成絕望,所以,我要給你希望,給你逃走的希望,然後在你充滿希望的時候,親手毀掉它,你現在的表情讓我很滿意,不枉我假裝療傷等待這麼久。」

    心理變*態!孟奇忍不住暗罵一聲,上次這麼罵的人是顧小桑。

    安國邪笑容滿面地搖了搖頭:「不,絕望還不夠,小禿驢,私自偷跑是要受到懲罰的。」

    他一邊說,一邊伸出右手,按在孟奇丹田之上,勁力吐出!

    劇痛沖腦,孟奇被金鐘罩和鐵布衫改造過的肌肉皮膚全部鼓起,對抗外力,但巨大實力差距之下,它們迅速癟下,丹田彷彿被鋼刀刮了一遍,寸寸碎裂。

    「好了,廢掉你的武功算是懲罰。」安國邪神色之中洋溢著一種病態的愉悅和滿足,「小禿驢,不要絕望啊,再接再厲,哈哈!」

    「你現在告訴我那門功法,就不會有這種折磨了,我會將你丟在這裡,讓你自生自滅,怎麼樣,心動了吧?」

    丹田劇痛,渾身脫力之下,孟奇卻沒有安國邪想像的那麼絕望,畢竟生死關頭都走過來了,這個時候他依然保持著難得的冷靜,知道就算可以交出幻形大法,安國邪也絕對不可能放過自己,於是不屑地轉過頭,對安國邪的要求不予回答。

    安國邪嘿了一聲,不再多說,重新封好孟奇穴道,坐下調息。

    「丹田被毀,他對我的戒心會降到極點,逃跑還有機會!」孟奇並沒有太過糾結於武功被廢的事情,在安國邪真正療傷後,倒頭就睡,努力恢復精神和體力,「沒有武功的普通人」一樣有辦法逃走。

    之後幾日,安國邪提著孟奇在瀚海邊緣繞行,對他這種九竅齊開的高手來說,戈壁深處的妖獸、妖怪也相當危險,正常情況下,或許能闖一闖,目前身受重傷,還是繞行比較妥當。

    而孟奇保持著非常合作的態度,耐心地尋覓和等待著機會。

    這日,安國邪帶著孟奇抵達了瀚海之中一處綠洲,這裡原本是頗為繁華熱鬧的所在,但隨著風砂侵襲,綠洲範圍越來越小,環境越來越惡劣,絕大部分人不得不離開家園,另尋別的綠洲。

    所以,一眼看去,這裡的綠色之上始終蒙著一層灰敗,樹木掩映間隔中的建築物大部分老舊破爛,只有中央處的客棧和附近房屋還算修葺得整齊乾淨,而在淺了許多的湖泊另外一邊,有著廢棄的神廟、宮殿。

    由於不少商隊會經過此處,客棧裡的生意還算不錯,十幾張桌子差不多都已經坐滿,部分是客商、沙客打扮,部分是江湖俠客樣子。

    其中一桌,坐著四位一看就是俠少俠女的年輕人,他們意氣飛揚,躊躇滿志,似乎整個江湖正等待著他們征服,分外引人矚目。

    踏進客棧時,孟奇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們,不是因為他們勁裝打扮顯眼,而是其中一個男子,手背上鑲嵌著一朵冰晶的雪花,腰間長劍比正常尺寸短了七寸,狹窄怪異。

    這一切只說明一件事情,他是雪山派獲得下山遊歷資格的弟子!

    只有雪山派,才用的是這種形制的長劍,也只有他們,才會在下山遊歷的弟子手背上鑲嵌冰晶雪花,作為門派標誌。

    而作為持劍六派之一,作為與金剛寺等爭雄西域的武道大宗,雪山派下山云游的弟子至少開了兩竅。

    這是一個機會,孟奇默默對自己說道。

    安國邪外形特異,甫入客棧就引來一道道目光,那位雪山派弟子也不例外,可他旋即皺起了眉頭,似乎認出了安國邪的身份,然後,他若無其事地與同伴交流起來。

    與少林不同,雪山派就在西域,安國邪能不招惹他們,自然不會招惹,拽著孟奇到了角落,點菜休息。

    孟奇仔細看了看雪山派弟子那桌,發現除他之外,還有兩男一女,女的嬌小玲瓏,五官秀氣,談不上多漂亮,卻分外讓人覺得親近,一個男的著黑色勁裝,個頭很高,五官普通,正笑容滿面地與雪山派弟子說話,另外一個男的,穿著打扮、外形相貌都像文弱書生,可鼓起的太陽穴說明他實力並不低,孟奇懷疑他們都已經開竅了。

    而那雪山派弟子,身著白衣,長相平凡,鼻樑很高,氣質帶著幾分清冷。

    「雪山派並無惡名在外,不知道會不會伸下援手……」孟奇暗自想道,但他並沒有魯莽求救,畢竟不是每個大派弟子都像江芷微和自己,能了悟真意,搏命手段強橫,哪怕那位雪山派弟子已經開了四竅,其他人若只是初步開竅,聯手也未必是受傷的安國邪對手——哭老人的傳承亦是不凡,不比大派普通嫡傳差多少,安國邪又是九竅齊開的高手,境界高很多。

    他默默吃著食物,趁安國邪不注意,偷偷咬破食指,在自己這面的桌腿上悄悄寫下「救命」兩字。

    等到用過晚飯,安國邪背身往客棧樓上走去時,孟奇抓住機會,側頭看著那幾位年輕俠客,嘴巴張開,比出「救命」的口形,並往自己坐過的方桌揮手。

    連續三遍,他轉過頭,跟著安國邪往上。

    他不求對方能看懂自己的口形,只是引起他們注意,從而發現桌腳上寫的「救命」二字,然後在認得安國邪身份的情況下,邀請足夠份量的幫手來救援。

    走了幾步,安國邪突然頓住,笑著對孟奇道:「唉,還是住破廟習慣。」

    說完,他拉著孟奇走出客棧,穿過樹林,繞過湖泊,走進了一座破敗的神廟。

    看著安國邪離開,雪山派弟子等人果不其然皺起了眉頭,去孟奇坐過的方桌查看了一下。

    「他是向我們求教。」文弱書生低聲說道,隨手擦去了血字,「傅兄,要援手嗎?」

    被稱為傅兄的雪山派弟子皺眉道:「那是『白頭禿鷲』,我們力有未逮,而且那和尚身份不明,說不得是邪魔外道自相殘殺呢?」

    他不太樂意以身犯險。

    聽見是白頭禿鷲,少女和黑衣勁裝男子都搖頭對文弱書生道:「顧公子,莫要逞強,雖然行俠仗義是我們的目標,但也不能做明知必死的事情,到了下一處綠洲,我們聯絡幾位前輩再來救援可好?」

    「我省的,我不會魯莽的,但須得弄清楚那和尚的身份,才好邀請前輩出手。」顧公子沉吟了一下道,「今晚我去打探一下,爭取有所收穫。」

    「好吧,你得小心。」雪山派弟子板著臉道。

    …………

    破廟內,孟奇剛剛坐下,安國邪就走了過來,呵呵笑道:「你覺得他們會來救你嗎?」

    又被他發現了?孟奇略微驚訝,但立刻收斂住了神色,不言不語。

    「就是這種表情。」安國邪愉悅地說道,接著蹲了下來,拿起孟奇的右手,仔細打量,「剛才就是這隻手寫的血字吧?」

    「你要做什麼?」孟奇發現他表情裡透出瘋狂的意味。

    「我想做什麼?只要你交出功法,我什麼都不做,還會放了你,若不然,我會一寸寸捏斷你的右手。」安國邪一臉你最好不要答應的表情。

    孟奇咬著牙,冷笑道:「請自便。」

    安國邪哈哈大笑,雙手用力,一寸寸地捏碎著孟奇右手的骨頭。

    這種痛苦直鑽心頭,孟奇差點就暈了過去,之後更是折磨,彷彿受了一遍十大酷刑。

    「下次就是左手了,然後左腿,右腿,子孫根……」安國邪滿意地收回手,再次謹慎地封住孟奇穴道,然後自行打坐休息去了。

    孟奇躺在香桌前,右手毫無知覺了,只有一陣陣疼痛讓他半昏半醒。

    還有機會,他竭力告訴自己。

    昏昏沉沉之中,孟奇眼前一黑,旋即聽到了一道驚訝的女聲:

    「小和尚,你怎麼弄成了這幅鬼樣子?」

    「申請治療,善功從我這裡扣,我拿身上丹藥換取善功。」

    孟奇嘴角擠出一絲微笑,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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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2 01:39:24
第九章 小夥伴們的主意

    乳白的光芒灑落,浸潤著孟奇的身體,就像甘霖降臨於久旱的地方,復甦著萬物。

    疼痛急速消失,丹田重新溫潤,孟奇精神恢復,趕緊對六道輪迴之主道:「治療用的善功從我身上扣除,我用金鐘罩前四關和『捨身訣』換。」

    到了這種地步,孟奇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反正六道輪迴之主本身就有「金鐘罩」和「捨身訣」,而江芷微身上的丹藥,說不定是接下來輪迴任務反敗為勝的關鍵——能提前恢復一分實力,就是重要的籌碼!

    唉,不太重要的原則果然容易屈服於現實,還好沒有觸及自己的底線……孟奇暗暗唏噓了一把,對師父有點內疚。

    「小和尚,不用見外,我準備了好幾粒『百草丹』。」江芷微勸阻道,百草丹是洗劍閣的療傷靈藥,勝過真武派的「草木生生丸」和少林「小還丹」,她實力日漲,即將下山遊歷,所以獲得資格,去丹藥閣領取了一瓶。

    孟奇沉浮於乳白光芒之中,對江芷微等人擺了擺手:「能自己解決的時候,還是儘量自己解決吧,老實說,我對少林並沒有太多歸宿感,嘿嘿,這樣用掉你們的人情太不值得了。」

    只是頗為對不起師父的關照,唉。

    「怎麼能叫用掉人情?大家乃生死之交,互相幫助是應有之義,真定師弟你不也分享了『幻形大法』給我們,還指點我兌換?」張遠山氣度沉穩地說道。

    孟奇連忙道:「非也非也,正因為大家是生死之交,所以我才不想拿自己能夠解決的問題麻煩你們,真到了需要你們幫忙的時候,我可不會客氣,我臉皮一向很厚,哪怕非常危險,也會找你們相助。」

    「比如,輪迴任務之中,如果我再次受傷,芷微,你可不能吝嗇百草丹啊。」

    他一邊闡述自己的心態,一邊隱晦地指出「百草丹」還有更重要的作用。

    「好吧,小和尚,有你這番話,我就不堅持了。」江芷微笑了一聲,收起「百草丹」瓶子。

    她和張遠山、齊正言都知道孟奇出身雜役院,真正步入武道是從輪迴世界開始,對少林沒有歸宿感很正常,所以也就不再阻止孟奇將兩門功法換給六道輪迴之主。

    大家商量完畢,六道輪迴之主的聲音不出意外地響起:

    「療傷耗費善功一百六十。」

    「金鐘罩前四關換取善功一百一十,捨身訣換取善功兩百。」

    「剩餘善功一百五十。」

    乳白光芒點點消散,孟奇只覺右手如常,力量歸來,差點感動得淚流滿面。

    「咱又是一條好漢了!」

    「安國邪,這次我會帶著暴雨梨花針、紅日鎮邪刀回去的,你洗乾淨等著吧!」

    看到孟奇這幅陶醉激動的神情,江芷微忍俊不禁,噗嗤一笑:「小和尚,你好像過得蠻悽慘的啊,到底誰把你弄成剛才那鬼樣子的?」

    孟奇回過神,壓下丹田被毀,手臂被捏斷的噩夢迴憶,唏噓道:「『白頭禿鷲』安國邪。」

    「你怎麼跑到西域去了?」同為人榜有名的年輕高手,江芷微對安國邪還是頗為瞭解,一時有些愕然。

    張遠山也皺眉道:「安國邪應該不會隻身入大晉的。」

    少林雖然有派僧人去各宗門通報此事,但江芷微等人還不是宗門決策層,不特別打聽的話,並不會瞭解。

    孟奇簡略描述了一遍,聽得江芷微、齊正言等人面色沉重。

    「我覺得真常的自殺很有問題,他若是有勇氣自殺,當時就會直接搏命殺掉小和尚你了,再不濟,也會選擇跳崖,說不得還有一線生機。」江芷微從勇氣方面評價著真常的自殺。

    齊正言也點頭道:「換做我,寧願被抓,寧願被廢除武功,逐出少林,只要不死,就還有機會。」

    六道輪迴之主,專治疑難雜症!

    「也就是說,真常不太可能是輪迴者。」孟奇一聽齊正言如此講,頓時明白了他隱含的意思,「那他為何會被**盜取秘籍?若不是自殺,又是誰動的手?」

    張遠山則思考著另外一件事情:「哭老人剛傷癒重現就能準確地攔截住玄悲大師,很詭異;他九年沒有一點消息,玄悲大師剛抵達西域,就重出江湖,也很詭異。」

    哭老人遠在西域,玄悲一路行來,雖不算快,但也不慢,除非早就關注他的動靜或有人特意告知,否則怎麼可能會知道玄悲將至,而最為重要的一點是,玄悲到了流沙集,他重出江湖的事情才有風聲,之前沒有半點消息,若是早就知道了,少林肯定不會派玄悲來。

    「感覺幕後有只大黑手啊。」符真真見氣氛壓抑,特地感慨了一句,緩解這種氛圍。

    江芷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笑吟吟地看向孟奇,明豔嬌美之中帶著幾分颯爽灑脫:「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最重要的事情是,小和尚你回歸之後,怎麼對付安國邪?」

    「他損了本源,傷勢也還未痊癒,實力不足全盛時七成,而且,他根本料不到被廢掉武功、捏斷手臂的我能突然恢復正常,還多了一口利器級戒刀,多了一件恐怖的暗器,所以,有心算無心之下,我就算不用捨身訣,暴起發難斬出『斷清淨』,再射出暴雨梨花針,也有不小把握將他斬殺當場。」

    孟奇說著說著,忽然覺得好笑,忍不住腹誹了一句,安國邪若臨死知道真相,恐怕會大聲疾呼:抵制一切「外掛」。

    張遠山老成持重地道:「不能小視九竅齊開的高手,實力的差距太大了,你或許能再次重創他,卻未必能殺掉他,擊敗他。」

    「嗯,『狂沙神功』對普通毒素有很強的抵禦能力,暴雨梨花針未必會致命。」江芷微也覺得孟奇這樣不過五五之數,畢竟「狂沙神功」並非什麼籍籍無名的功法,兌換譜上價值八千!而安國邪能九竅齊開,說明他已登堂入室,不可小覷。

    她沉吟了一下,繼續道:「輪迴任務的時間一般都比較短,你不可能再開耳竅,除非結束後直接灌體,可這樣需要的善功很多,未必湊得夠,而且隱患也極大。」

    「輪迴任務的時候,你能保證不用暴雨梨花針保命?」齊正言也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孟奇輕吸口氣,確實啊,輪迴任務是機遇,也是危險,說不定善功收穫不多,還消耗了暴雨梨花針,而自己對安國邪這九竅齊開的高手也下意識有點輕視,因為交手兩次,自己都達到了最初預定的目標。

    可仔細想一想,第一次是靠著安國邪不知道幻形大法,也料不到自己掌握了阿難破戒刀法,並且一刀命中後當即遠遁,才順利逃脫,第二次則是靠著環境與幻形大法隱匿了蹤跡,形成了類似暗殺的局面,還有捨身訣提升「斷清淨」的威力,安國邪想不到自己已經開竅,才造成重創他的效果。

    而現在,自己這幾方面的底細已經被摸清楚了,安國邪不會再手忙腳亂,紅日鎮邪刀是重要籌碼,卻非決定性因素,暴雨梨花針又不一定能保存到回歸,也不一定能對安國邪造成致命創傷,光靠出其不意,猝不及防,有點太單薄。

    唉,變數太大,孟奇暗嘆一聲,看著江芷微等人道:「你們有什麼好主意?」

    符真真和孟奇不太熟,怯生生地道:「我栽培出了七星海棠,回歸時,你若還有暴雨梨花針,我就把它弄成毒液,塗抹於銀針針頭,要是暴雨梨花針沒有了,我有幾根它製成的小蠟燭,你屏住呼吸,含住解藥,悄悄點燃便可,它無色無味,毒性猛烈,安國邪應該無法完全抵禦,到時候,你再出刀制敵。」

    她在尼姑庵長大,還不習慣喊打喊殺。

    好主意啊!孟奇眼睛一亮,同時暗暗讚嘆,符真真在藥物毒物上面真有天分。

    齊正言彷彿也受到了啟發:「『悲酥清風』一瓶配解藥只要兩百善功,以現在的主線任務報酬而言,應該容易兌換。它是奇毒,安國邪就算不失去全部內力,也會大受影響。」

    我去,小夥伴們都好狠!孟奇聽得目瞪口呆,但也大受啟發。

    張遠山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這是一方面的準備,另外一方面,真定師弟你還得重新兌換一式搏命招數,畢竟『斷清淨』起不到出其不意的作用了,最好留作後手,當然,如果你覺得不保險,可以讓六道輪迴之主幫你開耳竅,這大概需要六百善功,若兌換時間修煉,一個月大概要兩百善功。」

    正常兌換「天視地聽丸」,需要兩百六十善功,直接幫忙開竅,是兩倍以上,前提還是耳竅相關竅穴凝練完畢,當然,六道輪迴之主也能包辦。

    「如果善功足夠,全選是最好的,若不夠,到時候就根據善功數量選擇其中部分準備吧。」孟奇輕輕頷首,心情放鬆了許多,半是腹誹半是好笑地想道,可憐的安國邪。

    「若說開竅期的搏命招式,我倒是有一招。」江芷微突然開口,笑意盈盈。

    外景境的招數,目前可遇而不可求,孟奇到時候要兌換搏命刀法,肯定是開竅期的——那種拆分成一式式兌換的,若沒有總綱和大部分招數,也就只能發揮蓄氣和開竅水準的威力。

    聞言,孟奇疑惑地看著她:「芷微,你不是只會劍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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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新「隊友」

    「我說的就是劍法。」江芷微一臉的理所當然。

    孟奇覺得她在調侃自己,於是苦笑道:「我不會劍法啊,而且劍法難學難精。」

    「反正你現在也兌換不了好的搏命刀式,輪迴任務的時候跟著我學學劍法也不浪費時間啊。」江芷微抿嘴笑道,分外嬌美,「最主要的是,我想看一看,我這招劍法在初學者手上會暴露出什麼破綻,方便我修正,嗯,你有不錯的武功底子了,劍法也容易上手不少。」

    孟奇隱約猜得出她後面一句話是想打消自己的為難,可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修正?這是芷微你自創的劍招?」

    張遠山、齊正言、符真真都愕然看向江芷微,她竟然能自創劍招了?

    說是天生劍客,也小看了她!

    孟奇也有創造招式的經歷,但基本是從「斷清淨」的變化中衍化而來,自創部分略等於沒有,想不到江芷微就已經開始融匯自身所學,創造新的劍招了。

    「對啊,我想著『劍出無我』使用困難,一直打算簡化成一式開竅期的搏命劍法,作為日常之用,可之前始終找不到思路,直到將聖靈劍法有情部分和無情部分融會貫通,才一下琢磨出了新的東西,結合兩者點滴,自創了一式劍招。」江芷微坦然說道。

    接著,她少見的臉泛薄紅,如同晨曦破云,明豔不可方物:「我自己感覺,在開竅期內,它也算是最頂尖的搏命劍招了,所以,我取名叫『閻羅帖』。」

    這種自誇的話讓她有些羞赧。

    「可,可這不算私傳門派絕學嗎?而且私傳聖靈劍法,會被六道輪迴之主抹殺的。」孟奇聽得頗為心動,他對劍法有著根深蒂固的執念,而且江芷微說得很對,自己現在也兌換不了新的搏命招式,回歸時再兌換,只能花費大價錢直接灌輸,或同樣花費善功兌換時間修煉,所以,輪迴任務的時候,趁機練練劍法,屬於不浪費時間的表現。

    江芷微臉色恢復正常,笑吟吟地道:「它是我新創的招式,僅僅暗通兩者的少許劍理,算不得門派絕學,也不會被六道輪迴之主抹殺,我剛才悄悄問過了。」

    「這樣啊,可它多半和『劍出無我』還是有點相似,會不會被你們洗劍閣誤會?」孟奇大為心動地問道,「阿難破戒刀法」真意傳承這種東西,要麼得水磨工夫,要麼得另有機緣,才能領悟出新的招式,新的刀意。

    江芷微揚了揚頭,故意做出高傲的樣子:「你若在洗劍閣弟子面前使用這招,被他們誤會,我必親自出手,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殺掉你這偷學洗劍閣絕技的賊禿。」

    賊禿……孟奇表情發窘,內心卻很是感動,因為江芷微這明顯是在打擦邊球,修煉「劍出無我」和聖靈劍法體悟的心得,新創的劍招,嚴格來講,也該歸入洗劍閣劍法的行列,但既然六道輪迴之主認為這不算聖靈劍法的衍化,那相應的也勉勉強強可以不算門派絕學,端看江芷微自己怎麼想。

    想到此節,孟奇雙手合十,真心誠意行了一禮,不管輪迴任務的時間裡,自己能否劍法入門,學成「閻羅帖」,至少這份心意值得感激和銘記。

    江芷微也不矯情,大大方方受了孟奇這一禮,然後笑道:「還有一件事情,你既然已經開了眼竅,就該修煉金鐘罩第五關了,這可是實打實的提升。」

    「對啊。」孟奇輕輕一拍自己的光頭,差點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事情,自己明明都開竅了,居然沒想著修煉金鐘罩第五關。

    究其原因,在於自己還想著回少林不花善功地翻閱金鐘罩秘籍,所以下意識忘記了在六道輪迴之主這裡可以兌換的事情,可現在山高水遠,路途迢迢,身邊又有大敵,根本來不及等待回少林再修煉。

    而一旦現在兌換,輪迴任務之中,自己很可能第五關入門,對普通利器和一般開竅高手的進攻能大幅度減傷,不易破功,至於圓滿,那就是水磨工夫了。

    金鐘罩從第五關開始,每一關圓滿後有一個「封關」的說法,取決於每個人的資質、努力、領悟的深入程度等,最高能「封」到一品,威力強過九品近乎一倍。

    如此一來,每一個修煉金鐘罩的人,不會在每一關圓滿之後實力全部相同,而只有每一關都封到前三品的,最後才有望證得金剛法身。

    這也是武道常理,同一門功法,同樣的圓滿境界,絕大部分人都會有高低之分。

    被江芷微提醒後,孟奇趕緊拿出玉冊,翻看起來,任務之前的休整不會太長,再遲一點就會進入任務了。

    「額,第五關秘籍需要兩百善功。」孟奇目標明確,迅速找到了開竅期的金鐘罩第五關到第八關名錄,它們分別需要兩百、四百、六百和八百善功。

    孟奇想了想自己身上除了紅日鎮邪刀和暴雨梨花針,也沒什麼好兌換的了,於是忍住羞赧為難的情緒,笑嘻嘻地看向江芷微等人:「各位生死之交,你們看,我這麼快就要求你們幫忙了,只借五十善功就行了。嘿嘿,我就是這麼厚臉皮的人。」

    江芷微忍不住莞爾,小和尚真是蠻歡樂的:「你有一百五十善功,我換一粒百草丹應該夠了,這樣你就欠我六十善功了。」

    百草丹是開竅期療傷靈藥,一百善功一枚,換給六道輪迴之主的話,不會像秘籍那樣貶值,大概能換六十到七十善功。

    齊正言突然開口:「江姑娘,沒必要換百草丹,大家湊湊善功應該還是夠的,我有三十善功備用。」

    百草丹是療傷靈藥,在場每一個人都可能靠它保住一條性命,沒必要這樣浪費,要知道,一瓶頂多三四粒。

    「那夠了,我還有十個善功,江師妹應該也剩下了十個善功。」張遠山雙掌一拍道。

    湊了湊善功,孟奇順利將金鐘罩第五關的秘籍兌換了出來,然後賤賤地看著齊正言、江芷微等人:「各位生死之交,你們得盡力保護我了,要是我死了,你們的善功就收不回了,哈哈,欠債的人最大。」

    這貨太跳脫了,江芷微無語望天,白霧氤氳,如天庭,似仙境。

    幾人又聊了聊這半年之中彼此的經歷,過了片刻,有三道乳白光芒浮現。

    「新人?」張遠山拉著符真真的手,示意她不用緊張。

    光柱消散,出現了三個陌生人,兩男一女,女的個子高挑,五官分開來看都不好,眯眯眼,小鼻子,厚嘴唇,但整體組合起來卻頗為融洽,也算得氣質美女,她大概二十多歲,身著暗紫勁裝,腳踏黑色馬靴,腰挎長短不一的鴛鴦刀。

    兩個男子也頗為年輕,都二十歲出頭,一個濃眉大眼,身材魁梧,肌肉將衣服撐得緊緊的,自有一種豪邁懾人的氣質,他身上沒有武器,讓人覺得乾淨灑脫,一個賊眉鼠眼,笑嘻嘻地打量著孟奇等人。

    他們都沒有初臨輪迴世界的驚懼和疑惑。

    「你們就是這次的隊友吧?自我介紹一下,在下羅勝衣。」身材魁梧的男子拱手笑道,氣場十足,「這是我的同伴夏初臨,夏丹丹,他們是姐弟。」

    姐弟,這相貌差距也太大了吧,一個氣質美女,一個賊眉鼠眼……這是孟奇的第一個想法,緊接著反應過來:「同伴?」

    江芷微等人也疑惑地看著對方。

    羅勝衣笑得很坦然:「輪迴世界裡,經常有不同的小隊被安排著聯手完成任務,事後或許還會合併在一起。」

    「所以,這次的任務要麼很艱難,需要我們兩個小隊聯手,要麼是陣營對抗任務,總之,都很危險,肯定會死人。」

    看來輪迴世界有不少小隊……孟奇和江芷微、張遠山等人對視了一眼,心中是類似的想法,然後張遠山向前邁步,大概介紹了自身五人,不過他說得含含糊糊,連出身門派都沒提,鬼知道對方是不是將來的敵人。

    「我覺得我們應該坦誠一些,至少各自的武功水準得說一說,這樣任務時才好安排,我已開了七竅,擅長用拳,小有薄名。」羅勝衣當然不會自曝底牌和武功,只是粗略說了說自身的境界。

    「小有薄名……你是『鐵拳無敵』羅勝衣?」張遠山一下想起了對方是誰。

    「正是。」羅勝衣不自傲也不自謙地回答。

    看見孟奇懵懂茫然的表情,江芷微傳音入密道:「他做了幾件以他的境界不可能完成的大事,名聲大噪,當前人榜第三十位。」

    這比「白頭禿鷲」安國邪排名還高,不可小視啊!孟奇輕輕點頭,暗自決定日後不能光顧著逃跑修煉,得找找天地人榜看看了。

    正當張遠山要開口說話時,眾人眼前皆是一黑,耳畔響起六道輪迴之主冰冷淡漠的聲音:

    「魔墳即將開啟,四大門派準備聯手圍攻魔教總壇聖火山,消滅對方主力,重新封印魔墳。」

    「主線任務一,前往風雲莊,加入四大門派聯盟,攻伐魔教,打破魔教總壇,封印魔墳,完成獎勵三百善功,失敗扣除相應善功。」

    「主線任務二,陣營對抗任務:殺死魔教陣營的輪迴者。每殺死蓄氣期一人,本陣營成員各獎勵五十善功,反之每人扣除五十;每殺死六竅以下一人,全員各獎勵一百善功,反之亦然;每殺死六竅以上一人,全員各獎勵兩百善功,反之同樣;最後善功不夠者,抹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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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風雲莊

    冰冷冷的善功獎勵和扣除,聽在孟奇等人耳中,卻異常的血腥和殘忍,每一筆的善功扣除,每一筆的善功獎勵,都將是一條人命的消逝!

    陣營對抗任務很危險!

    眼前的黑暗消失,孟奇耳邊響起嗡隆嘈雜的人聲,就像有無數隻蒼蠅在飛舞。

    舉目看去,孟奇發現自身正處在一間客棧大堂的角落,眼前是粗大的樑柱,擠滿了人的方桌。

    不少人帶著兵器,一看就是江湖中人,可他們完全沒注意到角落裡多了八個人。

    孟奇回過頭,與江芷微、張遠山等對視一眼,從他們眼中看出了同樣的意思,六道輪迴之主實在可怕!

    之前,孟奇還以為六道輪迴之主將自己等人降臨在輪迴世界,都會選擇無人之處,或別人無暇關注的地方,以免被發現,誰知道,哪怕是鬧市中央,哪怕是客棧大堂,也無人覺得怪異,偶爾望過來的目光,都是這裡本該如此的樣子。

    「六道輪迴之主神通廣大,手段遠超我們想像,至少在成就法身前,不要做無謂之舉。」羅勝衣似乎看出了孟奇等人的心思,微笑說道,他並沒有過多的猜想六道輪迴之主的身份,而是直接將它當做一位神仙級人物。

    「多謝羅兄提醒。」張遠山客氣地回答。

    羅勝衣抬手指著夏丹丹姐弟:「夏丹丹,已開四竅,擅使鴛鴦刀,夏初臨,剛開眼竅,輕功出眾,長於隱匿和交際,你們呢?」

    夏丹丹和夏初臨好像對羅勝衣很佩服很尊敬,在他說話的時候,收斂住了臉上的表情,眼神都不亂動。

    見羅勝衣示之以誠,張遠山沉吟了一下道:「在下已開四竅,擅長劍法。」

    然後他指著江芷微:「江師妹開四竅已久,同樣擅使劍法,不過更長於進攻。」

    江芷微是第二次輪迴任務前開的耳竅,經過朵兒察這個輪迴任務和單人任務,以及中間一年半的間隔,鼻竅相關竅穴早就凝練完畢,之所以不兌換「天視地聽」丸突破,是因為她在上次單人任務後,隱約把握到了鼻竅的關鍵,自覺再有一段時間的磨礪,可以靠自身直接突破。

    故而孟奇現在猜測她要麼已經開了六竅,要麼只差一層窗戶紙了,不過還沒有溝通過此事,並不確定。

    「江芷微,四竅,擅長進攻劍法……」羅勝衣聽完想了想,「莫非是洗劍閣江女俠?」

    一位還沒有正式下山遊歷的少女,竟然就被列入了人榜,羅勝衣少不得多加關注,剛才介紹姓名時,他就有所猜測,此時聽到實力水準,愈發確定。

    江芷微輕輕頷首:「正是。」

    她也同樣的不自傲不自謙。

    「有江姑娘在此,這次的任務會簡單不少。」羅勝衣換了個稱呼,拉近關係。

    江芷微沒有回答,張遠山繼續介紹:「齊師弟開了兩竅,武功別有特異,拳腳、輕功和劍法都是不凡。」

    渾天寶鑑包括拳腳、內功、輕功等。

    對齊正言,羅勝衣、夏丹丹和夏初臨完全不瞭解,所以只是頷首致意,沒有多話。

    「真定師弟,已開兩竅,擅長刀法,一身硬功。」張遠山故意介紹得似是而非,既大概說明了孟奇的戰鬥方式,方便安排,又讓人誤會到別的方向——硬功和金鐘罩還是有著很大區別。

    羅勝衣、夏初臨看了一眼孟奇,同樣只是點頭致意,夏丹丹倒是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在紅日鎮邪刀上停留了片刻,畢竟她也擅長刀法。

    「符師妹,剛開眼竅,擅長短劍、掌法、輕功和藥物。」張遠山介紹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我們這邊沒有蓄氣期的隊友,是否說明敵對陣營裡有?」

    羅勝衣看起來輪迴任務的經驗頗為豐富,所以張遠山有此一問。

    「是的,不過也不會多,一般而言,陣營對抗任務的雙方,在實力水準上,六道輪迴之主會安排的比較相近,就算有一方差距比較大,那也可以通過輪迴世界中的土著勢力彌補。」羅勝衣認同了張遠山的猜測。

    孟奇輕吸了口氣,這與自己想的差不多:「這樣看來,我們這次被安排在圍剿方,說明敵對陣營的實力水準高過我們不少,得盡快去風雲莊。」

    「嗯,小師父說得對,我也這麼認為,初臨,你先去打探一下消息,我們稍後出發。」羅勝衣吩咐著夏初臨。

    夏初臨笑嘻嘻地起身,走到遠處一桌,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段,很快與那一桌五六個人打成一遍,推杯換盞,大呼小叫,只差義結金蘭了。

    在孟奇等人側耳傾聽夏初臨套消息的時候,羅勝衣繼續說道:「不過,實力水準和真實戰力是兩回事,有的時候,說不定會出現一面倒的局面。」

    說到這個的時候,羅勝衣一直不動聲色的臉龐變幻了一下表情,隱約呈現出少許陰霾,但旋即被他收斂。

    大家開始閒聊起來,孟奇擔心羅勝衣有什麼特別的偷聽技巧,故而沒有試圖用傳音入密詢問江芷微是否已經開了鼻竅,過了片刻,喝得紅光滿面,更顯猥瑣的夏初臨走了回來。

    「風雲莊就在城外。」夏初臨第一句話就讓眾人安心了。

    「這裡都是打算參加四大門派圍剿魔教的江湖人士,想跟著揚名立萬,蹭些好處,裡面不少小門小幫,我們不會太引人矚目。」夏初臨第二句話讓眾人放心了。

    「不過,我們這麼多人,又關係特殊,最好裝作一個幫派的人,免得到時候被打散拆亂。」夏初臨說完第三句話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羅勝衣呵呵笑道:「那我們就臨時成立一個幫派吧,你們說叫什麼好呢?」

    他說話做事很有一種懾服人的感覺,讓人不自覺就聽他的意見,跟隨他行動。

    取名字?我最擅長這個了!孟奇惡趣味發作,嘿嘿笑道:「叫權力幫吧。」

    大家現在實力還低,就不取什麼「截教」、「天庭」之類狂霸酷叼拽的名字了,至於「青衣樓」、「金風細雨樓」又太文藝了,不匹配。

    「權力幫?手掌天下權,頭枕美人膝,好名字啊。」羅勝衣打趣道,「真定小師父,不知有什麼典故?」

    「是我曾經聽一個說書人講的故事,說是有七個年輕人,志向遠大,欲要掌控天下權利,所以,他們結拜成兄弟,以權利為幫名,發誓在大事做成前,不用本名,只以兄弟排序相稱,比如李大,柳五。」孟奇笑呵呵地胡扯著。

    羅勝衣眼睛一亮:「好豪情,好志向,好做派!李大,柳五……我很喜歡這種稱呼。」

    說著,他看向江芷微等人:「日後大家若成生死之交,也能如此結拜,共創一番大業,不負武道艱難與有用之身。」

    對於他自來熟的表現,孟奇等人只能呵呵以對。

    羅勝衣也不氣惱,躊躇滿志,氣勢雄渾地問著孟奇:「這七兄弟後來做出大事了嗎?」

    「當然做成了。」孟奇微笑回答。

    羅勝衣追問道:「那最後結局呢?」

    「成大事時,只有李大柳五活著。」孟奇沒有講最後最後的結局。

    羅勝衣沉默了下來,右手把玩著酒杯,過了一會兒才道:「我們出發去風雲莊。初臨,路上你繼續講打探到的消息。」

    城外十里便是佔地極廣的風雲莊,一路上,孟奇等人從夏初臨口中知道了大概的常識,比如四大宗門是風雲莊、萬劍派、摘星樓和曉月門,比如它們都有一柄鎮派神兵,威力無窮,是他們之所以成為四大的主要原因。

    而所有的頂尖高手,不是出身四大宗門,就是魔教,幾百年來,未有「野路子」頂尖高手誕生了。

    這一點,讓孟奇覺得頗為怪異,而鎮派神兵也讓他猜測不斷,當然,它們肯定不會是真正的神兵,但也許可能是外景水準的「寶兵」。

    風雲莊門口站著不少僕役,迎接著前來參加結盟大會的江湖好漢,見孟奇等人過來,立刻有僕役客氣地詢問。

    「權力幫?」這僕役聽到羅勝衣的回答後,皺眉思索了一陣,然後禮貌地笑道,「各位好漢,莊裡已然住滿,還請你們暫時居於別處,結盟大會時再來。」

    羅勝衣什麼話也沒說,右手抬起,緊握成拳,輕輕打在門口的石獅上。

    啪啪啪,石獅頓時變成了一堆碎石,看得來往人等瞪大了眼睛。

    僕役又驚又懼,上下打量著孟奇一行人,好半天才道:「幾位好漢請裡面喝茶,我去稟報莊主。」

    進了莊子,羅勝衣才對孟奇等人道:「不展露點實力,就引不起重視,我們這邊實力較差,須得盡快與四大宗門高層聯絡上。」

    「我們也是這麼認為。」張遠山客氣地回答。

    孟奇和江芷微、齊正言互相看了一眼,立刻瞭然了對方有相似的想法,羅勝衣的決斷和處置方式都沒錯,但他完全不與自己等人商量,先斬後奏,略顯霸道。

    …………

    一處花廳內,幾人喝著茶,等待著莊主的召見。

    「老大,我到附近溜躂一下,蒐集點消息。」夏初臨謹慎地說道。

    得到羅勝衣首肯後,他笑眯眯地外出了,他是一個坐不住的人。

    過了片刻,有僕人前來,很尊敬地道:「幾位貴客,莊主請你們去書房見面。」

    「好的。」羅勝衣起身道,然後疑惑地自語了一句,「初臨怎麼還沒回來?」

    話音未落,幾人腦海裡都迴蕩起六道輪迴之主的聲音:

    「夏初臨被魔教陣營的輪迴者擊殺,每人扣除一百善功。」

    什麼?孟奇等人有點呆滯和驚愕,因為沒想到敵人來得這麼快!而且還是在風雲莊內直接動手!

    危險已經開始!

    夏丹丹臉色大變,黑著一張臉衝了出去,江芷微、孟奇等人不敢怠慢,趕緊跟上,僕役疑惑非常,招呼著護衛追趕。

    打聽了一陣,夏丹丹找到了夏初臨最後的下落,那是一間客房。

    她推開房門,邁步進去,忽然驚呼一聲,下意識退後了一步。

    孟奇墊腳望去,只見夏初臨和一位老者同時倒在房中,表情安詳喜樂,彷彿獲得了解脫,而頭顱以下的皮膚,全部發黃收縮,狀似乾屍。

    「無生指……」孟奇愕然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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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6 01:25:30
第十二章 夜來

    「顧小桑……」齊正言和張遠山也同時脫口而出。

    這種詭異的死狀,這份輕鬆殺掉夏初臨的實力,讓孟奇等人宛如昨日重現,直接就想到了羅教聖女顧小桑。

    無生指乃《無生老母降世經》所載的不傳之密,隱含著回歸真空家鄉,投入無生老母懷抱的最高奧秘,歷代只有教主、聖女和寥寥幾位立下大功的護法尊者才能修煉,所以,孟奇、江芷微等人相當肯定是顧小桑在此——那幾位護法尊者最差也是一流高手,外景境的強者,故而就算是輪迴者,也不可能出現於這次的陣營對抗任務,否則直接過來血洗全莊便是,何必如此麻煩。

    至於羅教教主,更加不可能,他可是證得了「真空法體」的邪魔聖者,天榜第六,估計毀滅這方世界也沒有壓力。

    聽到幾人失聲說出「無生指」和「顧小桑」,一直表現得沉穩不驚的羅勝衣變了臉色,低聲道:「可是無生老母轉世的顧小桑,人榜第四?」

    「對,就是她。」孟奇沒有隱瞞地回答,羅勝衣好歹是一個陣營的隊友,而且開了七竅,實力強大,若是隱瞞此事,讓他不備之下被顧小桑偷襲殺掉,那就不僅僅是扣掉兩百善功的問題了,整個隊伍的實力起碼下降四成,到時候勝算渺茫。

    羅勝衣收斂住驚色,輕輕點頭:「無生指果然名不虛傳……」

    感嘆了一下後,他看向臉色悲痛又震驚的夏丹丹:「三十萬善功,『大羅金符』,可復活初臨一次,不是沒有希望。」

    三十萬善功……孟奇聽得翹舌不已,這剛好與脫離輪迴世界需要的善功相等,換句話說,只有捨去自己離開噩夢輪迴的希望,才能救回一條人命,委實難以抉擇。

    但這好歹還有一線希望,有的時候,人總是要有點希望才能活下去的。

    夏丹丹笑得很淒美:「大哥,三十萬善功不過佛門極樂世界般的畫餅,遙不可及,我並不奢望,只望能殺掉顧小桑,為初臨報仇。」

    羅勝衣誠懇又滿是豪氣地道:「若她不死於別人之手,我羅勝衣必殺她為初臨報仇。」

    孟奇聽得撇了撇嘴,顧小桑又奸猾又歹毒,武功又高,資源又豐富,哪是那麼容易殺掉的,除非她忽然「病發」,變成了小紫。

    這時,風雲莊的僕役和護衛仔細檢查了屍體,個個表情煞白,對兩人詭異的死狀不寒而慄。

    他們分出部分,前去稟告莊主,剩下幾人則轉身看著孟奇等人。

    其中一位老成持重的男子問道:「幾位貴客,剛才聽你們討論,似乎知道兇手是誰?」

    羅勝衣一貫以首領的姿態行事,但顧小桑之事,他知道的並不詳細,所以側頭望著孟奇。

    孟奇沉吟了一下道:「阿彌陀佛,兇手確是貧僧等人的熟識,她乃魔教新晉高手,出手歹毒,為人陰狠,實力只比魔教教主差一線。」

    他還弄不清楚這方世界的實力水準,只好胡編亂造,反正將顧小桑的實力往高了說就行。

    「只比胡大魔頭差一線?豈不是『通幽』巔峰,接近『入神』了嗎?」問話的男子大驚失色,不敢置信,魔教教主和自家莊主向來並稱,分別為正魔兩道的支柱,實力強於其他人等,只差他一線,豈不是萬劍派掌門,摘星樓太上長老,曉月門守闕老人的水準?

    不過也只有這等高手,才能在莊內悄無聲息暗殺掉一位初入通幽的強者。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孟奇一臉的誠實。

    問話的管事又驚又愕:「什麼時候魔教出了這等新晉高手,小師父,她叫什麼名字,長相如何,請細細描述,我好吩咐莊內弟子搜查。」

    「她叫顧小桑,也許自稱小紫,是位十八九歲的少女,五官精緻無匹,容顏清秀絕倫,帶有靈動飄渺的氣質……」孟奇大概將印象中的顧小桑描述了一遍。

    管事輕輕頷首,吩咐左右兩邊護衛:「此等女子肯定分外顯眼,你們讓弟子仔細搜查,注意,千萬不要盲目動手,一旦發現,趕緊大聲呼喊,同時退走。」

    說完,他又看向孟奇等人:「幾位貴客,煩請你們繼續留於花廳,莫要外出走動,等待莊主的召見。」

    出了這種事情,之前莊主的召見只能先作廢,等待他現在的決定,而且這群有僧有道有俗的權力幫幫眾,來歷並不清晰,頗有幾分嫌疑,不能讓他們胡亂走動。

    「客隨主便。」羅勝衣微笑回答。

    夏丹丹抿了抿嘴,開口道:「我能將初臨的屍體背回花廳嗎?若要檢查屍體,辨別武功,請到花廳來。」

    管事見還有另外一具屍體,任由夏丹丹走入房中。

    「等一下。」符真真突然開口。

    她在熟悉的人面前甜美大方,但卻慣來怕生,故而一路少有說話,此時猛地阻止,讓眾人都愣了愣,訝異看向她。

    符真真臉色微紅,盯著自己的腳尖道:「有專門在屍體和衣物上下的毒,以對付密切接觸屍體之人。」

    夏丹丹聞言往後跳了一步,遠離了自己弟弟。

    「初臨被殺,讓我一時控制不住情緒,忘了這麼簡單的陷阱。」羅勝衣嘆了口氣,袖袍一揮,頓時有風吹拂,將夏初臨的衣衫漲起,同時,江芷微等已經開了眼竅的人凝目望去,都看到了淡淡的淺藍色澤於衣裳之上泛出。

    管事看得後怕不已,還好剛才自忖實力不高,沒有亂動屍體,只是檢查了死狀和周圍環境,否則現在已經去見閻王爺了。

    「真真,能去除這些毒物嗎?」張遠山示意符真真處理一下屍體。

    符真真微抬螓首:「這種毒我認得,只要不直接接觸皮膚就行。」

    「顧小桑居然還擅長用毒?」孟奇悄悄對江芷微說道。

    江芷微一直保持戒備,聞言搖頭道:「也或許她有善於用毒的隊友。」

    之後,夏丹丹臉沉如水地撕下衣襟,包住雙手,將夏初臨帶回了花廳,打算離開風雲莊後,找個地方埋葬。

    …………

    過了一個時辰,孟奇等人終於見到了風雲莊莊主古空山,他是位五十多歲的老者,頭髮烏黑,腰背挺立,身材魁梧,不怒自威,身邊跟著三男兩女,有年長的,也有年輕的,不是長老便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幾位同道來自何處?」古空山直截了當地問道。

    羅勝衣早就從夏初臨口中知道了這裡大概的勢力分佈和地理位置,於是隨口胡謅了一個偏遠州郡。

    古空山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臉色沉重地道:「未能發現顧小桑,她應已趁亂出莊了,幾位還得小心,千萬莫離開所住院子。」

    他沒再多說什麼,也沒有問孟奇等人的實力水準,寒暄了幾句後就打發他們回去。

    「古空山看來有點懷疑我們。」回到安排的院子後,張遠山沉吟道。

    羅勝衣淡笑道:「來歷不明,又出了這種事,換我我也懷疑,不過懷疑歸懷疑,他肯定還是會帶上我們,我們七個的實力加在一起非常強大,如果是同道,那可以探路拔險,成為他們的替死鬼,若是魔教奸細,那就將計就計,爭取削弱魔教的實力,奸細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的奸細。」

    江芷微和齊正言都不太待見霸道的羅勝衣,討論了一陣,確定了方略,就各自回房調息去了。

    孟奇也急著回去修煉金鐘罩第五關,沒有耽擱,只留張遠山和符真真與羅勝衣、夏丹丹多聊了幾句。

    修煉沒多久,符真真與張遠山敲響了孟奇的房門。

    「有事?」孟奇訝異地看著他們。

    張遠山微笑指著符真真:「真真調配了一些藥粉,能趨避毒蟲,所以過來給你灑一下。」

    「還有這種好事?」孟奇驚喜地說道。

    符真真與孟奇也算比較熟悉了,捂嘴笑道:「我擔心有敵人夜裡驅毒蟲進屋偷襲,因此用雄黃、五伏子、毒連根等藥物調配了一種藥粉,能讓大部分毒蟲不敢靠近。」

    其實,就是驅蟲的吧?孟奇暗笑了一聲,看著符真真將藥粉灑在門邊,曬在窗戶邊,分外覺得隊伍裡有一個醫道高手或毒藥強者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

    夜深人靜,孟奇端坐床上,皮膚暗金流動,狀若銅像。

    篤篤篤,輕微的敲門聲傳來,驚醒了孟奇。

    「誰?」孟奇收起運轉的內力真氣,戒備地問道,若是顧小桑在外面,自己只好不要臉地大喊「救命」了。

    「我。」江芷微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接著補了一句,「來教你閻羅帖。」

    聽到「閻羅帖」,孟奇頓時放心了下來,不是別人假扮的江芷微,於是開門讓她進來。

    江芷微換了一身衣裙,變成了孟奇第一次見到的那種鵝黃,長發微濕,披散於肩,既有幾分隨意灑脫,又有淡淡的慵懶,呈現出前所未有的氣質。

    她見孟奇有些呆愣,大大方方笑道:「洗浴之後才想起沒教你『閻羅帖』,所以過來叨擾一下,小和尚,不歡迎嗎?」

    一邊說,她一邊丟了一把長劍給孟奇,應是莊內借來的。

    「歡迎,當然歡迎,榮幸至極。」孟奇接過長劍,也不囉嗦,直接請教起劍法。

  江芷微亦不客氣,自行坐於桌邊,侃侃而談,不時演示,她在劍道之上天賦出眾,又專心一致,捨得下苦功,不僅知道該怎樣用劍,也知道為什麼要這樣用劍,因此教導起來,深入淺出,直指本質,讓孟奇迅速進入了狀態。

    而孟奇長於刀法,偶爾從刀道出發的疑問也讓江芷微觸類旁通,頗有收穫。

    兩人一個教的用心,一個學的專心,不知不覺,外面就響起了三更的梆子聲。

    「今晚就到這裡吧,須得保持精神應對突襲。」江芷微摀住嘴巴,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孟奇點了點頭,想起一事:「芷微,你可是已開鼻竅?」

    江芷微笑吟吟地道:「在洗劍閣內,劍法的精進必然伴隨著修為的進步,我能自創『閻羅帖』,肯定已經開了鼻竅啊。」

    話音未落,她豎起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孟奇安靜,同時左掌一揮,滅掉了燭火。

    孟奇沒再說話,靜靜等待,過了片刻,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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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眼光出眾」

    悉索之聲非常輕微,若非夜深人靜,江芷微又特意提醒,自身耳力也已大漲,孟奇根本聽不到。

    接著,窗戶邊也響起類似的聲音,時遠時近,不斷徘徊,偶爾會有碰到房門和窗框的動靜,但卻沒有一點異常滲入屋內。

    孟奇忽然醒悟,低聲道:「是毒蟲。」

    至於符真真布下的「驅蟲藥粉」,江芷微肯定也知道,不必多說。

    江芷微輕輕點頭,傳音入密道:「我們出去看一下,也許弄蟲之人還未離開,呵呵,你初入開竅,遠離師父和門派,連傳音入密這等普通法門都沒人教,只能姐姐我繼續好人好事了。」

    身處緊張的局面中,她不僅沒慌亂失措,反而輕鬆隨意,開起了孟奇的玩笑,當然,她是外鬆內緊,警惕和戒備一點也不少,至於好人好事,純粹是大家聊天時,從孟奇口裡學到的好玩詞語。

    姐姐……孟奇再次無語,只能呵呵了一聲。

    江芷微當先走到門邊,白虹貫日劍一挑,房門向內打開,月光照耀之下,門檻外有著許多蜘蛛、蜈蚣、毒蛇和孟奇還不太認識的怪異蟲豸,它們或滑膩,或毛絨,或噁心,有的呈幽綠色,有的泛著黑光,有的青碧可怖,五彩斑斕,讓人頭皮發麻。

    它們個頭都不大,黑夜之中很難察覺,尤其半空裡還飛舞著的蚊蟲,一隻隻透著絲絲血色,顯然是毒蟲異種。

    這些毒物徘徊於門邊,畏懼於符真真灑下的粉末,不敢越雷池一步。

    江芷微將劍一指,整個人的氣勢頓時變得凌厲非常,彷彿一把鋒芒畢露的寶劍,光是看著她,都有眼睛被刺痛的感覺。

    她輕吸口氣,克服了女孩子對蟲豸蛇蛛的恐懼。牙白短靴一跨,走出了房門。

    說也奇怪,江芷微過處,那些蛇蟲飛蚊似乎都被劍意侵襲,嚇得紛紛退後,自動自覺地讓出了一條道路。

    見狀,孟奇暗自讚嘆了一聲。抽出滾燙的紅日鎮邪刀,同樣跟了出去。

    他還不能像江芷微那樣,一旦勃發了刀意,要麼原地不動,要麼必須出刀進攻,因此踏著神行百變的步伐。在蛇蟲飛蚊之中閃轉騰挪。

    因著這些毒物被驅蟲藥粉弄得有些找不著北,動作變得遲緩,孟奇順利踏入了院子。

    老實說,他並不怕普通毒物,它們縱使咬中自己,自己也中不了毒,因為根本咬不破自己的金鐘罩。談何中毒,之所以用神行百變躲避,是因為這些傢伙太噁心,不太樂意沾上身。

    月華清冷,院子中乾乾淨淨,之前的普通蚊蟲,早就被那些毒物弄得蹤影全無。

    孟奇和江芷微沒有離得太遠,各自搜索著院子一側。

    啊!啊!啊!

    忽然。一道道慘叫聲從莊內各處發出,在寧靜安詳的夜裡異常淒厲,讓人膽顫心驚。

    「其他地方也有毒蟲來襲?」孟奇回頭與江芷微對視一眼,各自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魔教反守為攻,大舉突襲風雲莊嗎?

    一道道慘叫聲戛然而止,但同時又有一道道慘叫聲爆發。此起彼伏,接連不斷。

    「賊子敢爾!」一道暴喝從風雲莊中心傳來,聲震九霄,裂石穿云。孟奇和江芷微隔得老遠,也聽得清清楚楚。

    接著,一股狂風從中心升起,向四面勁吹,絕大部分蛇蟲飛蚊難擋其威,竟然被吹得飛上了天,飛向莊外。

    孟奇和江芷微衣衫獵獵作響,各自腳下用力,穩住身形。

    「莊主是外景強者?」孟奇頗為驚訝,那要是碰上了魔教教主,自己等人怎麼辦?

    江芷微皺著黛眉,疑惑地搖了搖頭:「奇怪,徒有天地交匯引發的異象,卻沒有相應的外景境威壓,而且,這種威力,這個範圍,都比正常外景小不少,可又比半步外景多了自主操控的能力,奇怪。」

    她作為洗劍閣這一代最傑出的嫡傳,對外景境的瞭解自然勝過孟奇。

    這陣狂風只覆蓋了莊子中央和兩側的客院,範圍其實並不大。

    江芷微靜靜感受著這陣狂風時,孟奇突然聽到自己身側花叢裡有衣襟摩擦聲,於是計上心頭,忽地一刀斬出。

    紅日鎮邪刀泛著剛從爐火裡取出的暗紅,斬斷了花朵,焦黑了枝條,劃過了衣襟。

    嘶,對方似乎有所察覺,退開了一步,只是被劃破了衣衫,燙傷了皮膚,輕吸了口氣。

    孟奇正要揮刀繼續進攻,卻看到花叢裡冒出了一陣白煙,頓時屏住呼吸,退後避開。

    白煙之中,花木齊齊枯萎,染上了一層幽綠,江芷微提劍過來,謹慎之下也沒有強闖,而花叢中那人翻過牆壁,迅速遠遁。

    「嘻嘻。」這人發出嘲弄的笑聲,身法詭秘,忽閃之間就消失於了黑夜裡。

    「不是顧小桑。」孟奇見白煙消散,吐了口濁氣,剛才那人雖然是女子,但從交手一回合的狀況和聲音判斷,絕對不是顧小桑,應該是她的隊友。

    此時,莊子中央的動靜漸漸平息,那裡似乎沒有敵人,只不過被可怕的毒物侵襲了。

    江芷微緩緩點頭:「肯定是開竅,毒蟲毒藥都很可怕,輕功也不錯,日後遇到,絕對不能留手,能一招斬殺的不要拖到第二招。」

    這種傢伙看似武功平平,危險性卻非常高。

    符真真和張遠山趕了過來,一個忙著蒐集殘留的蛇蟲飛蚊,一個臉色凝重地道:「莊子各處都遭了毒物襲擊,應該死了不少人。」

    他的房屋朝向正對莊子中央,察覺到不少動靜。

    「若每天都來這麼一出,而且還解決不了,整個圍攻魔教的聯盟都會人心惶惶了。」羅勝衣臉色沉靜地從側院走來。

    孟奇笑了笑:「我們的嫌疑好像又大了。」

    …………

    城內,一處普通三進院子裡。

    「小紫,紅袖,做得很好,不僅殺掉了一個敵人,而且還讓整個風雲莊慌亂失措,日後少不得猜忌內訌。」一個年輕男子撫掌笑道,他的長發沒有束冠,也沒有插釵,就這樣隨意披下,他眉毛很濃,彷彿被墨汁畫過一遍,雙眼發亮,顧盼自雄。

    一位身著五彩斑斕衣裙的少女咯咯笑道:「都是云哥哥你謀劃得當。」

    被稱為云哥哥的年輕男子哈哈一笑:「紅袖啊,你真會說話,老實說,最初發現沒降臨於聖教總壇時,我還覺得奇怪,現在看來,也不是沒有好處,小紫,想不到你實力如此強,能輕鬆殺掉一個開竅的敵人。」

    「唔,只是湊巧碰上。」一位眉目如畫,美眸流轉的少女似笑非笑地回答,她身材苗條,白裙飄飄,氣質靈動,宛如天上仙女。

    「湊巧碰上,那你原本是準備做什麼的?」在另外一邊,一位弱不禁風的書生挑眉問道,他身材單薄,臉色發白,男生女相,看起來頗為妖異,並且不斷咳嗽,而在他的兩側,各有一個精緻漂亮的少女攙扶著他的雙臂。

    這兩名少女肌膚如玉,外表清純,但每一處細節都透露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魅惑,就像那嫣紅潤澤的嘴唇,就像那如水欲滴的眼波,就像那隱約纖美的鎖骨……

    云姓年輕男子看了一眼這兩名少女,吞了口唾沫,撇了撇嘴,側頭看著自家紅袖。

    小紫目光迷離:「我只是去看看這次的敵人裡面有沒有我那小情郎,若不殺他,我心難安。」

    「小情郎?有嗎?」云姓男子皺了皺眉。

    小紫眉頭張開,笑靨如花:「當然有,他長高了不少,長得白白嫩嫩,俊俏得很。」

    云姓男子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濃眉一挑道:「小紫,你實力不低,名字又頗為特殊,為何我從未聽過你的名頭?」

    「玉瓏紫這個名字很少見嗎?」小紫笑吟吟說道,「再說,你們兩位也是八竅的高手了,實力不比部分人榜中人差,為何云霆鋒與蘇元英兩個名字,我今日方聞?」

    整個房間內一共七人,除了小紫外,分別是蘇元英和他身邊兩個怪異魅惑的少女,以及云霆鋒、紅袖以及云霆鋒左側一個黑衣消瘦男子。

    「也是。」云霆鋒展眉笑道,「我等都不是爭名奪利之人,名頭自然不會遠播,不過,我始終覺得玉瓏紫這個名字不是你的真名。」

    他含笑看著小紫。

    小紫微微一笑,坦然對視他的雙眼:「是我真名。」

    云霆鋒收回目光,點了點頭:「紅袖,影殺,你們對敵人有什麼看法?」

    紅袖笑嘻嘻地道:「羅勝衣、江芷微不愧是人榜中人,委實可怕,不能小視,道士打扮的傢伙和他的小情人也值得高看一眼,一個步伐驚神,一個精通醫理毒理,至於其他人,不過土雞瓦狗。」

    「雙刀女子還算不錯,死人臉男子和小禿驢僅有點長處,應是他們之中的弱點。」黑衣影殺補充道。

    蘇元英止住咳嗽,聽得很專注,云霆鋒邊聽邊頷首,末了看向小紫:「小紫,你對他們的判斷有什麼意見?」

    小紫笑吟吟地道:「他們眼光出眾,看人極準,說得很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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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通幽

    云霆鋒滿意地笑道:「只要找到機會,我們兩人就分別圍殺羅勝衣和江芷微,他們一死,其餘人等不足一提,呵呵,我們在暗,他們在明,實乃絕佳的機會,不過得小心一點,儘量避開古空山等人,這方世界的絕頂高手不僅強大,而且詭異。」

    雖然小紫輕鬆殺掉了一位開竅敵人,但他並不認為這位氣息不算強的少女能與自己和蘇元英同列。

    說到這裡,他微微皺起濃眉:「剛才古空山的出手,你們應該也看到了,類於外景,又不同於外景,這到底處在何種水準?外家,內家,通幽,入神,前兩者還算符合武道常理,可以理解,但通幽一境與開竅就截然不同了,自生神異,有外景之征,卻無外景之威,有開竅之體,卻無開竅之能。」

    他說的開竅之能指的是眼竅的眼力、耳竅的聽力等。

    至於入神,只是這方世界的傳說,不提也罷。

    「也許是借了外力的緣故,咳咳,君不見四大門派和魔教之外,並無通幽的高手,而且通幽也有三六九等,強的如古空山,風雲激盪,橫掃方圓,弱的像風雲莊外門管事,僅能借風成勢,無風之時,跑起來還不如我這蓄氣大成的侍女快。」男生女相,臉色蒼白的蘇元英似笑非笑地說道。

    「外力?莫非修煉之途與我們截然相反,先借天地之力,再鍛肉體,最後交匯?」云霆鋒雙手十指交叉,抵住下頜。

    蘇元英食指滑動,摸著旁邊侍女的臉龐,微笑道:「怎麼借?」

    云霆鋒若自己想得通,就不會提出來討論了,沉吟了一下道:「蘇兄,你有何見解?」

    蘇元英笑而不語,轉頭看向小紫:「我們這段時日繼續製造混亂嗎?」

    小紫目光迷離地看著窗外夜景。愛理不理地道:「反正我不會去了。」

    云霆鋒接過話頭:「混亂已經足夠,而且風雲莊有了戒備,下次再去,很可能被古空山攔住,不如任由他們人心惶惶,日夜提防,疲憊不堪。到了大漠,再想辦法分隔他們,圍而殺之。」

    「很好,到了大漠,我自有辦法讓他們顧此失彼,混亂不堪。」蘇元英說完這句。就拍了拍兩位侍女的肩膀,在她們攙扶下起身離開。

    等蘇元英離去一陣,紅袖才嘟嘴道:「這個病秧子好生傲慢,哼,自家侍女都才蓄氣大成,有什麼可驕傲的?」

    她分外厭惡那兩名媚骨外露的少女,連帶地討厭蘇元英。

    云霆鋒嘴角含笑。沒有因為蘇元英的傲慢而生氣,摸了摸紅袖的頭髮道:「不要小看了別人,那兩位姑娘怕是練了特殊的功法,成了蘇元英的爐鼎,才很難突破到開竅。」

    「不知他修煉的是什麼功法,竟然需要如此詭異的爐鼎,也不知他有什麼辦法能在大漠裡製造混亂?」

    後面一句話,他是看著小紫說的。

    小紫將目光從窗外收回。姿態妙曼地起身,宛如空谷幽蘭,既清且豔,她一邊緩步走向門外,一邊嘴角翹起,狀似嘲諷:「不就是借外力嗎?和古空山他們區別不大,只不過一個能自控。一個不能自控罷了。」

    「什麼意思?」云霆鋒猛地起身,可小紫沒再理他。

    眼睛眯起,看著小紫消失在黑夜裡,云霆鋒輕哼一聲:「古古怪怪。遲早讓你們知道厲害。」

    「云哥哥,到時候將那小禿驢交給我來對付吧,哼,居然敢劃破人家的衣服,傷到人家的皮膚。」紅袖撒嬌道。

    云霆鋒重新浮起笑意,摸著紅袖的長發:「不要將他玩壞了,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啊。」

    …………

    風如火織,滾燙乾燥,沙似鐵打,吹面生痛,孟奇與一男一女正戒備地前行於半荒漠地帶。

    夏初臨被殺之事尚未引起風雲莊的慌亂,但那晚毒蟲大舉來襲,一下點燃了人們心中的恐懼,人心惶惶,流言不斷,說的有鼻子有眼,彷彿不少魔教妖人就潛伏在風雲莊,伺機破壞。

    這種情況下,孟奇等自然更受冷遇和防備,而萬劍派、摘星樓和曉月門見狀,紛紛停止了前進,生怕捲入這趟渾水,讓自身門派和附屬幫會跟著混亂。

    最終,這三大門派只是掌門前來,草草舉行了結盟大會,然後一改初衷,決定齊頭並進,這樣既能互相救援,又不至於因為其中一路的混亂而影響到所有隊伍,而孟奇等人毫無疑問被劃在了風雲莊這一路。

    聖火山位於大漠深處,沿途不少適合埋伏的地方,所以,風雲莊派出斥候,打探前面狀況,免得落入敵人包圍。

    作為被重點懷疑和利用的對象,孟奇一行七人自然被「曉以大義」,編入了斥候行列,不過古空山也非眼光狹隘之人,做事頗為周到,竟然將十來個得意弟子和管事同樣編入斥候,以免別人心中不滿。

    之後,孟奇等被打散編組,與風雲莊弟子和管事等兩三人一隊,輪流探查前方的狀況,而他們也打算利用這點,用每次前方打探的斥候小隊為誘餌,釣出顧小桑一夥,再由暗中綴著埋伏的同伴發動雷霆一擊,最大程度殺傷敵人有生力量,若有機會,就轉為拖延,等待風雲莊古空山等高手來援。

    「雖未入大漠,但這沙暴也是恐怖,我們到前方破廟暫避一下吧?」風雲莊女弟子陳瀟用手擋住面門,很怕被沙暴弄壞了皮膚。

    她雖然是在詢問,但對象只有那位風雲莊男弟子,對孟奇這看起來年幼淺薄的陌生小和尚下意識忽略。

    陳瀟長相秀美,男弟子羅友討好笑道:「這種風沙之下,縱是敵人也不會外出,說不定正躲在破廟內,被我們逮個正著,真定小師父,你說是吧?」

    他得了管事吩咐,要重點關注孟奇等人。

    孟奇一直戒備著被偷襲,無可無不可地道:「這樣的風沙裡。也許敵人擦身而過,我們也發覺不了。」

    「小師父說得在理,既然如此,不如躲入破廟。」羅友點頭應是,對陳瀟笑道,「陳師妹,那座破廟據說是以前膜拜魔主的神廟。後來魔主闖九重天,死於仙人之手,神廟就破敗了。」

    這是半荒漠地帶,有些地方長著倔強堅毅的胡楊木,形成了小樹林,而林內就有一座破舊神廟。

    這個神話傳說。孟奇這十來日聽人提過,之後魔主殘軀落地,在聖火山上形成魔墳,長年魔焰不滅,每甲子一開,魔氣升騰。凡被魔氣侵染者,將墮入魔道。神智混亂,但武功暴漲,通幽入神皆有可能。

    因為魔墳之事,這方世界曾經屢次陷入浩劫,直到有天人下凡,鑄就四件神兵,每甲子用神兵封印一次,方才消彌魔墳之患。

    而傳聞若有大機緣大氣運者出世。魔墳之門將徹底開放,讓其得到魔主殘軀和傳承,再次魔行人世,劍指九重天。

    推開半掩著的廟門,羅友和陳瀟也算頗有江湖經驗地檢視了一番,然後才找了一些樹枝枯草,生火取暖。

    孟奇掏出懷裡乾糧。烤了烤,就著腰間葫蘆裡的清水,狼吞虎嚥,補充食物。

    「真定小師父。你看來並未通幽啊,可輕功卻委實不錯。」羅友趁機打探道。

    陳瀟也睜著一雙美眸,看向孟奇,右手下意識放在長劍劍柄。

    孟奇吞下饅頭,呵呵笑道:「許是我天賦出眾。」

    鬼知道什麼叫通幽!

    這段時日來,自己等人頗被懷疑,很難打聽到重要的消息,故而僅僅清楚境界的劃分,不知通幽和入神有什麼特異,不過孟奇這十來日也算收穫豐厚,金鐘罩第五關的運行路線越來越暢順了,也許再有十天半個月就能入門,而劍法常識算是初步掌握了,「閻羅帖」的變化也一一記在了心頭,不用江芷微再每夜私下傳授。

    「原來如此。」蘇友沒有多問,轉而笑道,「若有機會,當向小師父討教,看看是通幽厲害,還是天賦重要。」

    他和陳瀟亦是踏入了通幽,只不過還處在比較初級的狀態。

    「阿彌陀佛,樂意之極。」孟奇早就想試試什麼是通幽了。

    陳瀟看著孟奇腰間懸掛的一刀一劍,捂嘴笑道:「小師父,你到底擅長用刀,還是用劍?」

    「刀劍雙絕不行嗎?」孟奇笑呵呵地說道,三刀三劍三神技之類的似乎也不錯啊……

    陳瀟剛要說話,忽然臉色一變,因為樑柱陰影裡一下竄出了一道影子,直撲自己,形如鬼魅,出人意表。

    她和蘇友初逢此種巨變,竟然反應不及,眼睜睜看著影子撲到身前,臉色變得煞白。

    突然,她眼前暗紅刀光一亮,後發先至,帶著某種難以描述的韻味,一刀斬在了影子之上。

    影子慘叫一聲,身周扭曲的影狀事物猛地消失,仰天倒地,胸腹間是燃燒著黑氣的暗紅刀痕。

    陳瀟後怕地喘著氣,指著地上的屍體:「是,是魔教的通幽長老!他已經能身化幽影了!」

    孟奇皺眉看著地上的屍體,心中很是疑惑,能借影遁形,確實玄妙非凡,但他本身拳腳實力卻是普通,連自己蓄氣大成時都比不了。

    不過,他的黑氣邪異,若非紅日鎮邪刀沒有浪得虛名,一刀或許還要不了他的命,被他趁機遁走。

    陳瀟說完,忽然又驚又愕地看向孟奇,美目圓睜:「你,你一刀,一刀就殺了魔教長老?」

    羅友也是回過神來,不敢置信地看著孟奇。

    「額,他姿勢擺的比較好的緣故。」孟奇似笑非笑地回答。

    …………

    遠處小山的峰頂,云霆鋒等人正望著破廟。

    「蘇兄,就看你的了。」他抱著很大期待地對蘇元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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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獵殺者和被獵殺者

    蘇元英外貌妖異,笑容倨傲:「煩請諸位退後一點。」

    站在這座偏遠小山峰頂的,除了輪迴者外,還有三位周身被黑色長袍包裹的神秘人,他們兜帽之下,隱有妖邪黑氣升騰,狀極詭異。

    面對蘇元英這種態度,云霆鋒不動聲色,揮手讓紅袖與影殺一起退後,小紫始終含笑旁觀,不插一言。

    蘇元英抬起右手,氣息忽然大變,由虛弱妖異變得邪氣森森,氣勢威嚴,浩蕩磅礡,讓人不自覺想要膜拜,想要奉獻一切。

    短短瞬間,他就像換了一個人。

    云霆鋒先是一愣,既而醒悟,嘴角泛起一絲笑意,似嘲諷似警惕。

    他下意識看了小紫一眼,發現對方波瀾不驚,笑容依舊,果然早有預料。

    這時,蘇元英的氣息攀到了頂峰,眉心突地裂開一道縫隙,裡面長出了一隻幽綠邪異的豎眼,光是看到它,就有心神被奪之感。

    這只豎眼的幽綠光芒越來越盛,半荒漠地帶的沙暴猛然劇烈,風沙滾滾,狀似末日來臨。

    之前的沙暴是從荒漠吹來,看似可怕,實際只是餘波,並沒有太大危險,可現在,借風成勢,這裡彷彿成了沙暴的中心,不斷蔓延開來,將破廟淹沒,將附近淹沒,並且滾滾向前,籠罩一切,完全隔斷了風雲莊大部隊與斥候之間的聯繫。

    這樣的天地之威下,每一個身處沙暴中的人都會迷失方向,看不清眼前事物,聽不到附近動靜,救援、埋伏、圍殺等成為空談。

    「好了,已經將他們完全隔開了,我們可以分頭殺之,不怕古空山來援。」蘇元英嘴唇豔紅,似乎剛剛吸了別人的鮮血。臉色紅潤,沒再咳嗽。

    沙暴乃正常出現的天象變化,他只不過借勢將它變得猛烈,並不怕古空山察覺到異狀。

    云霆鋒撫掌笑道:「蘇兄神威,果然不凡,竟能引動天象變化,羅勝衣、江芷微等人絕對料想不到。好好的一場埋伏誘殺居然一下變成了自身絕境。蘇兄,我們聯手圍殺羅勝衣吧,他人榜排名高於江芷微,是最大的威脅。」

    他們之前並沒有制定先殺誰後殺誰的計劃,因為得看對方相隔的遠近,看誰更「孤單」。不過現在看來,羅勝衣、江芷微等人為了掩蓋動靜,方便突襲,選擇了彼此之間間隔較遠的方式——若聚在一起,人多目標就大,不易隱蔽。

    蘇元英倨傲搖頭:「先對付江芷微,引動天象變化對我消耗極大。我需要一個武功高強的女子作為祭品,平復沸騰的鮮血。」

    他並沒有掩飾自己的目的和當前的狀況,因為若誰想趁機對付自己,那肯定能收穫一番「驚喜」。

    說完,他指著沙暴中幾個地點道:「羅勝衣在那裡,江芷微在那裡……」

    引動天象變化時,他隱約與天地交匯,精神如水。順風而行,將江芷微等人埋伏的地方偵查了出來。

    云霆鋒沉吟了一下道:「羅勝衣與江芷微相隔不算太遠,我怕他們正巧碰上,聯手起來,那就不好對付了,不如這樣,我去攔住羅勝衣。請地尊配合蘇兄,圍殺江芷微。」

    因為之前表現出眾,混亂了四大門派結盟之事,云霆鋒、小紫等人得到了魔教的重視。見到了僅次於教主的天地人三尊者中的地尊,與他聯手行動。

    三位罩著黑袍的神秘人當中,那位身材最高大,肌肉鼓起,將寬鬆長袍撐成了緊身衣物的男子聲音嗡隆地道:「吾一人足夠了。」

    「地尊實力深不可測,我等皆是清楚,但怕時間拖得久了,引起古老兒懷疑,既然要突襲,那就得雷霆萬鈞,一擊致命。」云霆鋒呵呵笑道。

    他試過幾位魔教弟子的身手,發現同是通幽,實力差距卻非常大,而且各有特異,有善於影遁暗殺的,有善於火遁借勢的,也有善於污穢搏殺的,如此種種,分外讓他覺得這方世界的通幽境詭秘非常。

    這其中,他與地尊彼此試探了一下,察覺對方確實可怕,自己若不出全力,未必能戰而勝之,有他和更為恐怖的蘇元英聯手,當能殺掉江芷微,而羅勝衣則是自己的目標。

    聽到云霆鋒的恭維之話,地尊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默認了他的安排,在魔教之中,實力就是權力,云霆鋒和蘇元英表現得如此可怕,他自然願意配合他們。

    想到等等就有大收穫,云霆鋒忍不住喜上眉梢:「小紫,夏丹丹想要殺你為她弟弟報仇,就交給你除掉後患吧。」

    小紫無可無不可地頷首答應下來。

    云霆鋒轉而對自己兩位手下道:「紅袖,小禿驢就交給你了,莫要玩壞了他。影殺,那個善於用藥用毒的女子是不小的危險,你趁機將她除掉,她身邊的牛鼻子從步法看應是真武派之人,你莫要糾纏,免得被太極守勢困住。」

    因為要重點對付江芷微,而蘇元英兩名侍女又都只是蓄氣大成,實力不足,所以人手有些不夠,好在自己屬下影殺乃一等一的刺客,這種環境下,於真武派弟子身邊,不難殺掉那名女子。

    紅袖頓時高興了起來,自語道:「我要讓他的皮膚一寸寸潰爛,哭著喊著求我殺死他,哼。」

    她手臂被紅日鎮邪刀劃破的傷痕依然焦黑之中透著暗紅,一時消除不掉,宛如一條猙獰的蜈蚣,讓愛美的她怎麼能忍受!

    聽到她這句話,小紫轉過頭,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她一眼。

    「兩位使者,煩請你們對付剩下那人。」云霆鋒態度和善地吩咐著地尊身邊的兩位使者。

    …………

    江芷微藏於一塊風化岩石後面,聽著風沙急打之聲,心中略覺古怪,這沙暴怎麼會突然猛烈?如此下去,不說埋伏圍殺敵對陣營的輪迴者,就連附近的同伴都難以聯絡了!

    如果這個時候,敵人突襲破廟,那小和尚就……

    她猛地起身,眉心發脹。精神外放,循著記憶中的位置,仗劍急行。

    突然,她心中一動,碎步急退,白虹貫日劍一劃,斜指身邊滾滾風沙。

    就在這時。她原本應該出現的位置多了一個黑色鐵輪,它從附近風沙之中伸出,被一隻巨大如熊掌的手握住,更為詭異的是,這隻手纏繞著絲絲黑氣,若有似無。彷彿融入了風沙裡。

    而她長劍所指的地方,一個男生女相的妖異男子脫出沙塵掩蓋,閃過了這一劍。

    接著,蘇元英抬起右手,掌心雷光迸發,電蛇騰空。

    在他抬手那一瞬間,在師門灌輸下「經驗豐富」的江芷微就察覺到了不對。側身閃開,長劍一引,銀白電蛇頓時被引向了黑色鐵輪處。

    劈裡啪啦,黑色鐵輪脫手,巨熊般的黑袍人從風沙裡凸顯出來。

    「不是外景……」江芷微內心暗道一句,劍法展開,攻勢立刻如狂風暴雨將蘇元英吞沒。

    她一劍快似一劍,根本不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一旦窺出破綻,立刻施展「閻羅帖」。

    蘇元英額頭泌出冷汗,仗著身法詭異,又與周圍沙暴隱有聯繫,這才險險擋下了江芷微這輪搶攻,尤是如此,他也覺得對方劍法凌厲無匹。如驚濤駭浪般連綿不斷,根本不給自己喘息的機會。

    不愧是人榜中人!

    還好這次有地尊相助!

    地尊已經撿起黑色鐵輪,出手之間,風沙交匯。架住了江芷微的長劍,讓蘇元英緩了過來。

    蘇元英狹長的眼睛眯起,眉心幽綠豎眼開始綻放光芒,必須出絕招,速戰速決!

    …………

    羅勝衣藏於一株胡楊木上,因為感官被風沙影響而略顯慎重。

    突然,一隻拳頭從風沙裡鑽出,如毒龍出洞,打向羅勝衣背心。

    羅勝衣輕吸一口氣,衣袍微微鼓起,那拳頭剛中衣衫,就有滑不溜手之感,自行滑到了一旁,勁力吐在空處。

    避過這一擊後,羅勝衣轉身出拳,恰好與云霆鋒左拳相擊。

    云霆鋒只覺羅勝衣的拳力分成七股,有陽剛,有陰柔,有剛中帶柔,有柔中帶剛,不僅一浪勝過一浪,而且互相纏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直鑽自己內腑,讓人難以招架。

    他於半空之中,虛不受力,乾脆順著這拳力,往後一個翻滾,落於地上,呵呵笑道:「不愧是鐵拳無敵,這七傷拳我曾經見人使過,你卻能別出樞機,更上一層樓。」

    羅勝衣豪邁大笑:「那再受我一拳!」

    一拳揮出,陽剛猛烈,威不可擋。

    「好拳法!」云霆鋒知道這非七傷拳,雙手微折,掃向羅勝衣雙腕,出手看似平淡無奇,卻後發先至,讓羅勝衣不得不避開。

    「好!再吃我一拳!」風沙之中,羅勝衣衣發飄舞,一拳打出。

    這一拳普普通通,毫無花哨,沒有變化,沒有後手,但在云霆鋒眼中,卻覺得至大至剛,蘊含著某種韻味,乃拳法的返璞歸真!

    他心中一動,右掌一翻,古樸無奇地拍了過去,這一掌同樣拙於變化卻剛猛無匹,韻味十足。

    拳掌相交,云霆鋒雙腳一沉,陷入了砂礫之中,嘴角泌出了鮮血,但他立刻變掌為爪,一把抓住了羅勝衣的拳頭。

    羅勝衣當即感覺自己的真氣內力失控,如決堤的江水,源源不斷地湧向云霆鋒。

    他心中一驚,左拳打出,卻被云霆鋒左掌迎了上來,雙方在狹小的範圍內,捏按捶敲,變化不斷,互有攻守,一時難分勝負,而羅勝衣真氣外洩愈發得快,身體也有了酥麻之感。

    羅勝衣雙目瞪圓,臉色沉重,但沒有因此慌亂。

    …………

    因著符真真只有蓄氣大成,風沙變得猛烈時,張遠山帶著她躲入了附近一處涵洞。

    影殺「融」於陰影裡,悄無聲息地潛入了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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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20 00:59:30
第十六章 簡單粗暴

    涵洞之內的暗河早已乾涸,遠處更有岩石坍塌,封堵了河道,剩下部分亦怪石崚峋,在黑暗之中就彷彿一隻隻張牙舞爪的惡鬼,讓人覺得來到了鬼門關。

    由於怕暴露了目標,張遠山沒有點亮火摺子,全憑開了眼竅後的雙目借助外面透進來的微弱光芒前行,而符真真則緊緊地拉住他的衣襟,牢牢跟著他前行,雖然目不視物,但這種黑暗裡,她卻有種奇特的安全感,似乎可以全身心地信賴和依靠張遠山。

    繞過一塊怪石後,張遠山停止了腳步,不再深入,那樣將無法第一時間發現沙暴的狀況,錯過出擊的機會。

    「影殺」天生夜視,兌換的又全都是隱匿、遁形和暗殺方面的武功,潛入洞中後,如魚得水,悄無聲息地靠近著張遠山和符真真

    黑暗深重,影殺彷彿融入了其中,借影遁形,一步一步地前行,很快,他與張遠山、符真真只有一丈的距離了。

    他右手按在短劍之上,身體弓起,力量、真氣集於一點,準備突襲。他的暗殺技巧,沒有花哨,簡單無華,卻效果驚人。

    張遠山緊握住螣蛇劍,擺著太極守勢,眉心脹痛,精神外放,預防有人偷襲。

    突然,他心中一動,想也沒想就將長劍往符真真身前劃出,由下往上,似乎在畫著一個美妙的圓圈。

    當!

    金屬交擊的聲音迴蕩在涵洞內,旋即消失,萬籟俱寂,彷彿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

    張遠山這一式防禦的滴水不漏,沒有給敵人任何機會,但他心裡卻頗為忐忑,因為一擊不中後,對方消失於了黑暗中,不知藏於何處。不知會從哪裡再襲。

    從剛才交手的感受中,張遠山發覺對方實力就算不如自己,正面交手不難被自己斬殺,可肯定也是開了四竅的高手,又善於隱匿暗殺,在這種環境下,危險成倍提升。一旦自己暴露出破綻,就會招來致命攻擊,必須全身心地戒備,精神高度集中,不能有絲毫懈怠,而若想擊殺對方。卻連對方的影子都找不到。

    張遠山很明白,這種高度專注戒備的狀態對自己消耗極大,尤其眉心眼竅,很難持久,目前脹痛就有越來越分明的感覺,時間拖得越長,對自己越不利。除非外面的沙暴開始變小。

    影殺一擊不中,當即遠颺,躲到了另外一塊岩石之後,與黑暗融為了一體,目光專注地看著對面兩人,耐心地等待著機會。

    作為刺客,他一貫很有耐心,曾經在沼澤裡潛伏了整整七天。就是為了等待一個出手的良機,而結果,那位與自己仇深似海的七竅高手看著喉嚨短劍,死不瞑目。

    沒有耐心,是成不了好刺客的!

    「遠山,黑暗對我們不利,我先點亮火摺子。」符真真溫婉甜美的聲音傳入了影殺耳中。

    影殺一動不動。毫不在意,若有火光就能發現自己,那未免太小瞧自己的隱匿之能了吧,借影而藏。方為影殺!

    他曾經遇見過一位可怕的高手,能借萬物之勢,得他指點一二,才終於修成了兌換來的這門「影藏」絕學。

    「好的。」張遠山的聲音很是低沉,既像嘴裡含著什麼事物,又彷彿太過戒備,澀於話語。

    火光亮起,符真真手中的火摺子將光芒灑到了周圍,昏暗代替了黑沉,可到處影影綽綽,彷彿哪裡都埋伏了敵人,與剛才沒有顯著區別。

    …………

    齊正言潛伏在相對靠後的地方,還能看到少許未被風沙遮掩的太陽,心中滿是戒備。

    修煉「渾天寶鑑」需得借助天地間的異種能量,所以他對天象變化有著超過正常開竅高手的敏銳感覺,依稀發現有點不對,可風沙阻隔,道路不明,他一時也沒有對策。

    突然,齊正言只覺眼前陽光一下變得猛烈,刺目異常,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就在這時,金燦燦的光芒裡,一道人影躥出,手中短劍直指齊正言咽喉,彷彿他一直藏在陽光中!

    而齊正言背後,地面的砂礫泥土猛地膨脹如墳,同樣一道人影躍出,十指鉤鉤,泛著幽光。

    魔教兩位通幽使者的來臨是如此詭秘,如此出人意料!

    兩人毫不懷疑對面的死人臉將斃命於自己手中,因為不管是日遁還是土遁,都超過了正常人的理解,根本防不勝防。

    忽然,兩人眼前一花,原地升騰起了一陣白煙,彷彿云靄落地,又像白霧迷濛,讓人目不視物,再也看不見身周的場景。

    而兩人短劍和十指落處,有赤霞流轉,如蓮華起舞,被直接帶到了空處!

    死人臉竟然是掌握了兩門通幽異能的尊者級人物?

    …………

    夏丹丹握著一長一短的鴛鴦刀,背靠一株胡楊木,暫避著風沙。

    她心中報仇之火熊熊,可天地之威下,還是只能按捺心情,等待減弱,這種狀況下,自己等人圍殺不了,敵人也寸步難行。

    咯咯,嬌笑聲突地在她耳畔響起,她驚愕地回頭望去,只見一位白裙飄飄,空靈絕美的少女從風沙裡款款而來,風雖大,沙雖密,可到了她身邊,卻一下變得馴服,自行消散,故而她一路行來,竟然不染半點風塵。

    這少女看似仙女臨凡,可氣質飄渺,難以捉摸,帶有幾分直指人心的魅惑。

    夏丹丹發覺自己出聲都彷彿變得困難,沙啞著道:「顧小桑?」

    小紫,也就是顧小桑,悠然笑道:

    「紅塵皆苦,憂患實多,何不歸於真空家鄉,共享極樂?」

    周圍風沙變緩,似乎一下亮堂了不少,隱隱約約有空靈之聲降臨。

    …………

    破敗的魔主神廟內,孟奇與陳瀟、羅友也察覺到了沙暴的突然劇烈。

    「還好我們提前躲進來了。」陳瀟欣喜地說道。

    羅友自然讚美著漂亮的師妹:「多虧師妹你明智,要不然如此大的沙暴之中,我們寸步難行,說不得會迷失於荒漠裡。」

    荒漠氣候多變,沙暴時常有之。中間突然劇烈的狀況也不是沒有過,所以哪怕這裡是半荒漠地帶,兩人亦覺得理所當然。

    孟奇卻皺著眉頭,提著紅日鎮邪刀走到了死去的那位魔教弟子身旁,這種突如其來的「天災」,這種違背正常的沙暴,總讓他想到「哭老人」。莫非,是魔教教主親至,就像風雲莊莊主古空山那樣,引動了天象變化?

    當然,這種天象變化肯定沒有哭老人狂沙神功裡蘊含的天地之威,也不可能籠罩方圓百里。宛如末日降臨,幾有毀滅一地的恐怖。

    他一邊暗自提高了戒備,眉心祖竅微啟,精神外放,一邊檢查起地上的魔教弟子屍體。

    死者皮膚蒼白,經絡暗黑,隱有絲絲黑氣蒸騰。但一靠近孟奇,就在暗紅發亮的「紅日鎮邪刀」下消融不見。

    「剛才他躲在陰影裡的能力近乎外景神異了,但實力卻有天淵之別,而且身上邪氣深重……這種通幽異能是怎麼得到的?」孟奇從羅友和陳瀟師兄妹剛才的驚嘆之中,大概知道了這就是所謂的通幽異能,愈發對這方世界的力量體系感興趣了,若是沒有隱患且能學會,配合自己的武功刀法。不失為一招底牌。

    剛才孟奇脫胎於「斷清淨」的那一刀,讓羅友和陳瀟歎為觀止,收起了對他的輕視,而心中對師父要求注意這幾個「權利幫」成員的先見之明,愈發佩服。

    「真定法師,你在看什麼?」陳瀟壯著膽子問道,她覺得自身「風遁」異能和配套劍法非是這小和尚的對手。故而不知不覺改換了稱呼。

    孟奇不想暴露自身對通幽的一無所知,單掌豎起道:「阿彌陀佛,雖說殺生為護生,斬業非斬人。但終究是一條人命,罪過罪過。」

    「法師慈悲心腸,讓我等佩服得緊,不過魔教之人,借助魔氣練功,人性消散,殘忍狠毒,手下冤魂眾多,殺他一人既是救了更多的人,勝造七級浮屠。」羅友口齒伶俐地說道。

    而孟奇的回答讓陳瀟輕輕點了點頭,雖然她也殺過人,但終究還是良善之輩,手下逝去一條生命,肯定不會好受。

    「真定法師,你有此慈悲心腸,日後必成一代高僧。」陳瀟展顏微笑,「剛才你使得刀法……」

    她剛要詢問,孟奇得自幻形大法的奇妙預感再次浮現,猛地轉頭看向破爛的窗邊。

    只見一根細細的管子從孔洞裡伸入,吹出淡淡的霧氣。

    「小心。」孟奇低喝一聲,屏住了呼吸,金鐘罩運轉,周身暗金流動。

    陳曦和羅友順著孟奇的目光望了過去,再次被驚嚇了一跳,是那晚弄得人心惶惶的用毒高手!

    孟奇也知道是對方陣營的用毒高手,明白要速戰速決,於是紅日鎮邪刀一揚,施展出風神腿,蹬蹬蹬直衝窗邊,配合他暗金流轉的皮膚,就像一乘不可阻擋的戰車。

    他衝入霧中,金鐘罩擋住滲透,側身一撞,肩背用力,砰一下將窗戶撞飛,整個人躍了出去。

    神廟之外,風沙濃烈,但地上卻滿是滑溜溜的毒蛇,毛絨絨的蜘蛛,五彩斑斕的蟲豸,而在它們中央,站著一位衣著鮮豔的少女。

    孟奇沒有停止,也沒有使用神行百變的小巧騰挪,直接大步踏入毒蟲之中,奔向對面的少女。

    毒蛇翹頭,蜘蛛躍起,蟲豸騰空,全部落於孟奇身體,可它們撕咬之下,卻像咬中了金石,一個個被反彈了出去。

    孟奇這乘「戰車」,撞破了一切阻攔,兇猛直前,轉眼就奔到了少女身邊。

    紅袖完全沒料到小禿驢的戰鬥方式如此簡單粗暴,勇猛無比,一時有些發怔,但很快回過神來,掌心一扣,將暗藏的唐花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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