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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愛潛水的烏賊]一世之尊[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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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4 01:57:36
第三十七章 準備

  大雄寶殿正門,段向非、洛青、車婉秀等人看著孟奇一步步邁出,發散的想法漸漸收斂,全身心都在觀摩這一戰上。

  超越宗師的真定法師與三大秘藏齊開的再世天魔對決,怎麼看都是一場能讓他們這些宗師收穫匪淺的戰鬥。

  他們各自體會過「落紅塵」直指人心的神妙,對真定法師戰勝再世天魔沒有半點疑慮,唯一的問題在於,三大秘藏齊開之後,蓋遠究竟到了什麼層次,是否能給真定法師製造一些麻煩。

  因此,他們都不自覺地希望真定法師出盡全力,不給蓋遠任何可趁之機,爭取速戰速決。

  「若是真定法師那『通神一刀』不收力,老朽肯定命喪刀下,縱使蓋遠比老夫多開了一個元氣秘藏,內力流轉,生生不息,但也並非什麼要緊事物,沒有本質上的提升,估計同樣擋不了真定法師一刀,唯一可慮的是,三大秘藏齊開後,似乎自成一體,與當前有所不同。」段向非沉吟道。

  洛青想了想,言簡意賅地道:「一刀。」

  只要真定法師不受幻覺影響,以他勝過那可怕劍法的刀法,蓋遠難擋一刀。

  車婉秀輕吸口氣:「我也覺得是一刀。」

  她這是出於對落紅塵的體會,蓋遠身入魔道,情緒極端,很容易被這難以想像的刀法影響。

  想至此處,她忽地回想起當時的沉迷,略施脂粉的臉上忍不住再泛潮紅。

  「阿彌陀佛,貧僧見過蓋施主。」孟奇停於蓋遠對面,宣了聲佛號,然後低目垂眼收斂心神,將剛才一步步行來營造的氣勢盡數內化。

  蓋遠咧嘴一笑,聲音冰冷地道:「某對法師聞名已久,倒要稱量一下真假。」

  他三大秘藏齊開,自信極度膨脹,對傳聞並不盡信知道真定法師厲害,但也只當做三大秘藏齊開的強者,而非能打破虛空,還能來來回回的仙人。

  說完,他也不客氣,一下膨脹,化為了渾身黑氣的兩丈巨魔,巨魔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從四面齊拍孟奇。

  三大秘藏齊開後他幻覺影響的範圍變大,近乎籠罩整個廣場,讓不少觀戰之人心神顫慄,彷彿真有天魔降世!

  可怕!

  實在可怕!

  孟奇精氣神意全部「融入」紅日鎮邪刀中,整個人彷彿木雕泥塑,「空空洞洞」。

  與此同時,他左手手背紫色雷痕浮現,一絲彷彿來自九天之上的威壓散出。

  試刀,就要試一試全力而為之下的威力!

  轟隆!

  陰云密佈的天空似乎有所感應,忽地炸響一道悶雷蓋遠心神顫抖,竟有天罰當前,伏地求饒之感。

  段向非渾身一個機靈倒退一步,雙腿發軟,額頭泌汗,洛青渾身顫抖,死死握住長劍,車婉秀臉色煞白,左手緊握住夫君的手像是回到了小時候,變回了那個最怕雷鳴的小女孩。

  其餘人等更是不堪,有人直接從樹上滑落有人膝蓋一軟,跪坐在屋頂生平第一次有了「雷神之威」的明悟!

  轟隆!

  面對蓋遠拍下的「四掌」,孟奇猛地抬頭,雙眼精光四射,絲絲金芒匯聚,耳朵微微抽動,風聲掌聲分明,眉心發脹,精神徐徐外散。

  四竅與幻形大法之下,蓋遠的天魔幻覺再也無法影響孟奇,匯聚的精氣神意猛然爆發。

  一抹刀光絢爛,彷彿蘊含了每個人心中求而不得之物。

  十丈紅塵在他們心中衍化,讓他們無法自拔,有人臉紅,有人耳赤,有人激動,有人狂笑,種種失態,不一而足。

  轟隆!

  又是一聲炸雷,驚醒了眾人,帶來愈發恐怖的威嚴。

  廣堊場之中,蓋遠呆立原地,半空金蓮飄落,真定法師已是不見蹤影。

  怎麼回事?眾人又驚又愕,極目望去,恰好看見蓋遠眉心出現一條細細血痕,越來越大,蔓延往下,直至咽喉。

  啪,他仰面到地,氣息全無,雙目圓瞪,凝固驚懼,似乎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刀通神,一刀通神!」有人驚呼起來,打破了短暫的凝固。

  「一刀通神!真定法師一刀通神,斬殺蓋遠,打破虛空了!」

  …………

  白氣氤氳,神獸環繞,孟奇重新出現於輪迴廣場之上,而他的包裹也由於沒被別人持著,同樣浮現在他腳邊。

  這一次,沒有旁人,整個輪迴廣場只得孟奇自身,安靜而清冷,讓他有種遺世獨立之感。

  他喘息了口氣,就地坐下,閉目調息,剛才斬出的那一刀乃自己精氣神意與「落紅塵」的融匯,不僅消耗極大,而且反噬嚴重,慾念滾滾,險些把持不住。

  因此他一刀之後直接選擇了離開,免得被人所趁,不得不使出閻羅帖,使出捨身訣,而且,就算沒有這些,到時候一刀通神、淡然出塵的真定法師色眯眯地看著前來恭賀的俠女,顏面何存?形象何存?

  過了一陣,孟奇壓下了旖念,拿著包裹走到中央光柱前,丟了進去。

  「總計一百七十六個善功。」六道輪迴之主就像收破爛的老人,計算出了這堆秘籍的價值。

  有段向非幫忙,有雪神宮眾多的人手和渠道,又有兩個月的時間,孟奇蒐集到的秘籍自然比江芷微多不少,若非普通秘籍終究有個極限,或許還能更多。

  孟奇想了想,又將《融雪點穴手》秘籍和洛青的心得也丟了進去,自己已經記住內容,且點穴手差不多入門,卻是不需要再帶著。

  「《融雪點穴手》,開竅期功法,能換一百二十善功。」

  「洛青的劍法和精神秘藏心得,開竅期,能換一百八十善功。」

  孟奇原本打算將洛青的心得和江芷微等人分享一下的,可想了想,時間不等人啊,下一次的任務不知道什麼時候再來,而自己金鐘罩第五關接近圓滿,也許短時間內就能封關,而師父還不知道和哭老人打到哪裡去了,自己想要修煉第六關只能自食其力。

  於是,他選擇了全部換給六道輪迴之主,總計獲得四百七十六個善功,加上剩餘五個,共四百八十一個善功,然後花費四百善功,兌換了金鐘罩第六關的秘籍。

  「還剩八十一個善功,兌換點什麼好呢?」孟奇自身還有許多需要兌換的,還沒到可以存留善功作為備用的階段,因此冥想苦想起來。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自己腰間懸掛的「冰闕劍」,心中一動:「我現在使劍也是右手,若想日後刀劍雙絕,左手必須得開發一下。」

  有了這個想法,他趕緊查找起來,整整一個時辰後,才找到一個合適的——他提前歸來,時間尚餘一日,能從容查找。

  「左手熟練,天賦技巧,直接灌體需七十善功……」孟奇考慮到回歸後面對安國邪,說不得要用上「閻羅帖」,到時候可能換上長劍,所以若兌換技巧法門修煉的話,肯定來不及,不如奢侈一點,直接灌體,當然,日後得常常鍛鍊左手,彌補得自六道輪迴之主的基礎不穩。

  而這種左手熟練屬於較低層次,也就是說,孟奇只能在不用右手的情況下,才能比較熟練地使用左手,一旦兩手並用,就會手忙腳亂,若要提升,可兌換「左右互博技巧」,灌體需五百善功。

  孟奇走入繚繞仙氣的光柱之中,很快感受到一陣萬螞噬咬般的麻癢,但旋即平復。

  他踏了出來,左手抽出「冰闕劍」,施展起劍招,劍花紛飛,煞是好看。

  「嗯,再鍛鍊一天的話,勉強能湊合。」孟奇做出判斷,隨手將冰闕劍放入光柱內,鑑定一下它的價值幾何。

  「冰闕劍,利器,用寒冰之精混合百煉精鐵製成,透明反光,能照射人眼,劍刃鋒利,蘊藏寒意,傷人後產生血脈凍僵之感,價值一百四十善功,能換七十善功。」

  「還算不錯。」孟奇收起長劍,打坐調息,恢復消耗。

  之後,他花費半日熟練左手,又美美地睡了一覺,養足了精神。

  等到快要離開時,他換好僧袍,請求六道輪迴之主給予偽裝,也就是偽裝成丹田破碎,右手被捏斷的樣子——因為洩露輪迴世界存在,會遭遇抹殺,所以六道輪迴之主也相應地免費提供「還原偽裝」,這樣就不至於渾身血淋淋之人猛地一塵不染。

  上次孟奇被般若掌拍傷,回去時亦是做了偽裝,這才沒被戒律堂首座發現。

  看到自己慘兮兮的「樣子」,孟奇輕吸了口氣,低聲道:

  「將紅日鎮邪刀、冰闕劍傳送於所在神廟的香桌下面。」

  「將悲酥清風放於神廟另外一側,直接下毒。」

  這是六道輪迴之主有償提供的「開瓶」服務,價值十個善功,孟奇如此做,是為了更進一步引開安國邪的注意力,讓他以為是別人用迷藥來營救自己,從而完全地忽視自己的威脅性。

  「回歸。」孟奇將悲酥清風解藥置於鼻端,深吸口氣,緩緩吐出。

  真的好臭!

  光影變化,眼前昏暗,孟奇再醒之時,已是重歸破舊神廟,外面安寧靜謐,無有野獸之聲,內中香桌在旁,安國邪打坐恢復,與離開前沒有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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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5 01:35:21
第三十八章 仇不過夜

  之前客棧裡被孟奇求救的雪山派弟子等人,畏懼哭老人一脈的睚眥必報,不願以身犯陷,只得顧公子顧長青一人胸有俠氣,起了惻隱之心,悄悄綴著安國邪和孟奇,確認了他們進入神廟過夜。
  
  到了夜裡,他提著長劍,悄無聲息地繞過小湖,抵擋神廟附近,但他不敢進去,畢竟只開了兩竅的自己與安國邪差距極大,貿然救人,除了送死還是送死。
  
  他這次亦非來救人,而是準備打探情況,找個機會確認被俘小和尚的身份,如此到了下處綠洲,才好請幾位前輩聯手驚走安國邪——單打獨鬥,他們也未必是安國邪的對手。
  
  嗖嗖兩下,他攀上神廟周圍的一顆大樹,躲在樹冠裡,極目看向破爛的窗戶。
  
  他已是開了眼竅,目力出眾,透過窗戶殘缺的地方,大概看到了神廟內的場景,那個小和尚躺在香桌之前,雙目緊閉,狀似昏迷,右手軟若無骨地垂在身側,彷彿受了極大的創傷,而「白頭禿鷲」坐於一丈外,盤腿調息,並無異狀。
  
  顧長青收斂心思,耐心地等待機會,只要安國邪分心,自己就將手中的紙團丟進去,讓小和尚看到,方便之後的事情。
  
  身後湖泊倒映著綠洲裡漸漸稀少的燈火,寧靜而荒涼。
  
  孟奇鼻子中臭氣襲腦,精神異常清醒,微微側頭,果然看到香桌之底,帷布之下,略呈暗紅的紅日鎮邪刀和包裹著淡金劍鞘的冰闕劍正安安靜靜躺著,刀柄劍柄向外,很方便自己拿起。
  
  六道輪迴之主做事真妥帖……孟奇讚美了六道輪迴之主一句裝作痛苦呻吟往香桌挪動了一步,拉近了之前顯得比較遠的距離,並且左手在下地側臥著。
  
  安國邪睜開雙目,看了「痛苦蠕動」的孟奇,冷笑一聲:「這點痛苦就承受不了啊?我覺得你沒辦法體驗完我所有的酷刑。」
  
  他的語氣頗有幾分遺憾。
  
  孟奇被「激」,強行忍耐住「痛苦」,安國邪笑了笑,繼續閉目調息,他的傷勢已經穩固,雖說想要徹底恢復得耗費些時日可也不需要再難以中斷地療傷了。
  
  精氣神意圓潤如一,孟奇將自身調整到了最巔峰的狀態然後耐心地等待著機會。
  
  這一次,自己將有進無退!
  
  殺不了安國邪,就很可能是自己死!
  
  他不能等「悲酥清風」完全發揮作用,因為安國邪開了鼻竅,對毒氣味道非常敏感,而其身九竅齊開內天地構建,自成循環,一旦出現不對,立刻能察覺到,所以,在悲酥清風剛發揮作用時,在安國邪警醒於外界敵人時,必須出刀。
  
  這樣的專注裡時間彷彿過得很慢,孟奇沒有一點不耐。
  
  安國邪閉目調息之中,忽然覺得內息運轉有點艱澀,頓時一驚,屏住呼吸,精神置於鼻竅,若有似無卻敏銳無比地感覺著種種問道。
  
  內息運轉越來越艱難,漸漸消散,安國邪鼻竅已經分辨出問題所在,左手暗扣的鐵彈,帶著勁風,打向氣味飄過來的地方。
  
  與此同時,他全力運轉狂沙神功,抵禦著這莫名毒氣的侵襲。
  
  啪啦,鐵蛋擊中小瓷瓶的聲音在安靜的神廟內突兀響起。
  
  孟奇右手一探,內蘊的精氣神意陡然爆發,一抹不明亮不血腥的刀光躍出,彷彿來自內心的召喚,玄妙難言地斬向安國邪。
  
  他左手的手背雷痕凸顯,紫色慾滴,天罰雷威瀰漫了出來。
  
  安國邪一部分注意力在抵禦毒氣,排除影響之上,另外一部分則分心於味道飄來的方向,以及神廟其餘地方,怕被人聲東擊西,救走小禿驢。
  
  但就在這時,刀光亮起,滾滾紅塵!
  
  安國邪眼睛是掩飾不住的錯愕,驚訝和不敢置信,明明被自己打碎了丹田,捏斷了手臂,小禿驢怎麼可能還斬得出驚豔一刀?
  
  他根本沒有任何防備,甚至到了刀光臨身,他才恍然是誰斬出的!
  
  「蠢材,你的鼻竅白開了,連毒氣都分辨不出來!還不如把它割掉!」
  
  「你有什麼用?居然被這樣的小伎倆欺騙,信不信老祖我把你封住穴道,丟出去喂狼!」
  
  「沒用的東西,自我了斷吧,免得老祖我浪費氣力!」
  
  來自老祖的喝罵聲聲入耳,老祖的「可怕威壓」清晰加身,安國邪渾身顫抖,內心喃喃自語道:「我錯了,老祖,我錯了,饒了我吧……」
  
  老祖盛怒,連威壓都比正常恐怖了許多,與自己曾經目睹妖物渡劫時感受到的天雷之威隱隱相通,讓自己身心顫慄,恨不得叩頭認錯。
  
  劇烈的疼痛襲來,安國邪一下回神,視線裡是一口暗紅的戒刀,刀身滾燙,隱有花紋浮現。
  
  它已經劈入了自己額頭,劈入了臉頰!
  
  不!
  
  這危急時刻,疼痛愈發刺激,安國邪所有潛力爆發,啪啪啪,包括頭骨在內,他周身所有骨骼都在塌陷。
  
  孟奇這一刀剛剛得手,就感覺刀下之人宛如無骨,隨風而退,虛不受力。
  
  安國邪眉心、臉頰半開,鮮血流淌,頭暈目眩,終於贏得了喘息之機,右手抬起,一掌將紅日鎮邪刀拍開。
  
  孟奇沒有驚懼,依然沉靜,如果一刀就能殺死這九竅齊開的大高手,那才反而會驚訝!
  
  他左手抬起,一支黑色鐵鏢猛發而出,與此同時,他腳尖一挑,冰闕劍出鞘,落入左手。
  
  安國邪剛剛拍開戒刀,還未來得及回氣,就見一支黑色鐵鏢迎面打開,只好咬破舌尖,發揮狂沙神功的玄妙,強提一口氣,左掌斜揮,身形右閃。
  
  娘的他從哪裡來的暗器?
  
  老子明明搜查過他全身上下!
  
  他目光忽然一凝黑色鐵鏢飛到近前,突地裂成七道,分別打向七個不同方向!
  
  左掌打飛了一道,身形右閃躲過了兩道,可剩餘四道結結實實打在了安國邪身上!
  
  安國邪痛吼一聲,臉上浮現一層黑氣,之前狂沙神功逐漸抵禦住的「散功毒氣」頓時失控,內氣消逝,劇毒攀升。
  
  我不甘!他雙掌已是勢盡,內心怒吼一聲狂沙神功逆行,不管不顧地運轉。
  
  安國邪身體猛地膨脹如沙暴之初,毒氣、劇毒盡數外排,飛鏢亦倒落往下。
  
  可正是這個時候,他瞳孔裡映照出孟奇的身影,灰色僧袍破爛骯髒,面孔俊秀莊嚴左手持劍,擺出了送帖姿勢。
  
  然後,一道純粹凝練的劍光亮起,帶著森森死氣,以有進無退,有前無回的氣勢直貫安國邪面門。
  
  他還會使劍……
  
  他從哪裡來的劍……
  
  面對孟奇連續三波進攻,安國邪變化已盡,回不過氣來只能用力往下縮著頭顱,彷彿要將它藏到肚子裡。
  
  孟奇一刀「斷清淨」之後,在沒有捨身訣的情況下,雖無再來一刀之力,但並未虛脫,還能施展別的刀法,還能用出「閻羅帖」。
  
  他所有的精神,所有的心思,全部「凝聚」在長劍之上,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劍光森嚴,氣勢逼人,殺氣畢露,以毫釐之差,搶在安國邪柔化骨骼,將頭顱下移之前,貫通了他的眉心!
  
  安國邪表情古怪,似哭似笑,似不敢置信,似怨怒不甘,嘴巴微微張開,想要說些什麼,卻只有荷荷之聲。
  
  他的眉心釘著一口半透明的長劍,鮮血一絲絲溢出。
  
  輸了……居然輸給一個剛剛開竅的小禿驢……
  
  怎麼會這樣……他為什麼能傷勢全好,武功大進……為什麼有刀有劍有暗器……
  
  可就算如此,只要讓我回過氣來,一樣能將他虐殺……
  
  我不甘啊!
  
  啪,他仰天倒地,露出尖端沾染著鮮紅與乳白的冰闕劍,眼睛大睜,死不瞑目!
  
  死者:安國邪。
  
  身份:哭老人之徒孫;白頭禿鷲;九竅齊開的高手;人榜第三十六位。
  
  死因:眉心中劍,劇毒發作。
  
  死狀:骨骼軟化,皮膚發黑,臉頰有刀痕,身上中暗器。
  
  殺人者:真定。
  
  看著安國邪倒地,孟奇不敢怠慢,右手紅日鎮邪刀伸出,用力一揮,將安國邪的腦袋與身體分家,這才長舒了口氣。
  
  總算殺掉他了!
  
  總算自我解救了!
  
  若閻羅帖多一絲猶豫,安國邪肯定就縮短了脖子,躲過了要害,自己只能運轉捨身訣,催動「落紅塵」,做最後一擊了,到時候縱使能殺得了來不及回氣的安國邪,虛脫無力的自己之後亦將艱難一段時日,隨便來名馬匪,都能幹掉自己,畢竟這是第二次用捨身訣了,反噬會更加嚴重。
  
  看著安國邪死不瞑目的臉龐,孟奇忽地回想起之前所受的折磨,頓時心情暢快,大笑出聲,不是說要捏斷我身體其餘地方嗎?不是說要用種種酷刑炮製我嗎?現在怎麼躺著不說話了?
  
  哼,爺慈悲心腸,就不折磨你的屍體了。
  
  孟奇得意了一陣,不管有多麼出其不意,不管安國邪實力殘存有五成,還是六成,能以四竅的實力斬殺一位九竅高手,都是值得驕傲的戰績,是能讓人驚掉大牙的不可思議之事。
  
  而且,這說明自己的刀法、內功真正地踏入了高手行列!
  
  「安國邪排名人榜三十六位,現在我殺掉了他,莫非會頂替他的排名?可這樣不好啊,我真正的實力連初入人榜的水準都未必有,若不是安國邪根本預想不到,再來一百次,都是我輸。」孟奇向來是思維發散的傢伙,莫名其妙就想到了人榜的問題,有點想上,又有點不想上,因為若排名很高,又沒有相應實力,肯定對付不了接踵而來的挑戰者
  
  「算了,這種沒譜的事情先不考慮,還是將安國邪『毀屍滅跡』或『借屍誤導』吧,瀚海馬匪橫行,有近三分之一聽從哭老人一脈則羅居的號令,若是被人知道我殺了安國邪,恐怕我剛出綠洲,就被馬匪包圍了……」孟奇很快收斂住各種異想天開,做出了決斷。
  
  於是他提起長劍,勁氣吐露,破壞著安國邪身上的傷口,免得被人看出自己的絕招。
  
  望著安國邪睜大的雙眼,孟奇忽地笑了一聲,對著屍體道:「我說,這算不算仇不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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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6 01:15:03
第三十九章 顧長青

  顧長青趴在樹幹上,專注地看著神廟內的情況,等待著機會,然後他看到安國邪猛地望向右側,看到昏迷在地的小和尚斬出一道不夠明淨卻彷彿亮在自己心頭的刀光,想起了衰落的家族,想起了被人輕視的實力,怨懟難消。
  
  接著,他看到安國邪被一刀斬中,骨骼軟化,險之又險地拍退了戒刀,看到小和尚打出暗器,挑起長劍,看到安國邪左掌勉力揮出,看到暗器半空分成七道,大部分繞過了安國邪的防禦,無視了他的閃避,打在他的身上。
  
  再之後,他看到安國邪身體膨脹,彷彿即將肆掠的沙暴,看到小和尚左手持劍,刺出一道決絕堅定又殺氣森然的劍光,看到安國邪眉心中劍,無力倒地,再無生息。
  
  等等,安國邪眉心中劍,無力倒地,再無生息?
  
  顧長青之前似乎在看著一幕幕閃現的畫面,直到這最後一幕才驚醒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白頭禿鷲」安國邪竟然眉心中劍?
  
  九竅齊開的他竟然就這樣死掉了?被一個看起來實力弱小的和尚擊殺了?
  
  顧長青的嘴巴半張著,有種自己剛才在做夢的感覺,安國邪與小和尚的動作彷彿都在腦海回放裡變成了慢動作,一點也不覺得真實。
  
  他下意識舉掌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疼痛讓他明白一切都是真的,哭老人最出色的徒孫之一,九竅齊開的高手,人榜排名第三十六位的強者,「白頭禿鷲」安國邪,真的死在了自己面前,死在了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小和尚手裡!
  
  而且就在幾個呼吸之前,他還是絕對的勝利者,將那小和尚折磨得死去活來,昏迷沉睡。
  
  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內心如此吶喊道,但有一點,他可以確認,那就是小和尚絕對是高手,比自己厲害很多的高手!
  
  孟奇破壞掉安國邪身上的刀傷劍痕後,正要搜一搜這貨身上有什麼,忽地聽到外面遠處有異動,頓時轉身向外,沉聲道:「誰?」
  
  不知是友是敵,他只能出聲警告。
  
  顧長青收斂震驚,坦然躍下樹梢,走向神廟:「小師父,之前你在客棧內求助,所以在下過來看看,打算確認你的身份,然後邀請幾位前輩來助,誰知道,你自己就殺掉安國邪了。」
  
  說到後面半句話時,他還有一種不太真實的微妙-感。
  
  孟奇差點沒回想起對面這文弱書生樣的傢伙是誰,對於顧長青來說,這不過是傍晚時分的事情,僅僅過了幾個時辰,但對孟奇而言,這差不多是三個月前發生的故事了,又僅僅是一面之緣,稍微求救了一下,若非自己記性好,估計真會脫口而出「大哥,你誰啊?」
  
  他這段時日經歷豐富,不動神色地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因著家師之事,小僧被安國邪擒住,飽受折磨,所以看到幾位少俠之時,才會忍不住求救,不知少俠高姓大名,能得你之援手,小僧感激不盡。」
  
  他刻意沒去提剛才那一戰,因為還沒想好藉口。
  
  顧長青擺了擺手,有些羞愧地道:「在下是顧家堡顧長青,只是過來看了一下,哪裡稱得上援手?」
  
  「能有救人之心和實際行動,足可說明顧施主俠肝義膽。」孟奇真心誠意地說道,同時心中一動,顧長青似乎是西域本地人,對浩瀚戈壁應該頗為瞭解,自己尋找小師弟的行動還得勞煩他幫忙一下。
  
  他並非無情無義之輩,所以脫困之後就想著尋找和救援小師弟,而師父那邊,雖說少林沒料到哭老人失蹤多年後突然現身,攔截自家師父,但他們既然敢派師父到西域質問金剛寺這「地主」,那絕對是肯定他有足夠自保之力的,因此他頂多被哭老人擊傷——再說,外景境的交手,自家也根本幫不上忙。
  
  聽到俠肝義膽這個評價,顧長青臉上控制不住地浮現出一絲愉悅和自得:「此乃我輩正道人士應有之舉,當不得小師父謬讚,不知道小師父法號為何?能殺掉安國邪,當非大晉籍籍無名之輩。」
  
  他從孟奇的口音聽出他乃大晉僧人。
  
  「小僧法號真定,剛才只是靠著獨門秘法,悄悄解開了穴道,而且又身藏一瓶毒液和一根毒鏢,才趁安國邪療傷難以分心之時,將他擊殺,實力遜色他很多。」孟奇已經想好了藉口,推到有絕學能衝穴之上,反正安國邪已死,沒人知道他曾經廢掉自己的丹田,捏斷自己的手臂,也沒人知道那一刀一劍是不是他的戰利品,被自己利用。
  
  顧長青回想了一下剛才的過程,除了開頭略有不對,好像蠻符合的,而且真定這法號確實籍籍無名,於是微笑點頭道:「安國邪縱橫瀚海,殘忍強大,卻終究死在了自身的大意之下,真是天道好還,因果報應啊。」
  
  面對我這種開掛的傢伙,誰都會大意……孟奇內心自嘲了一句。
  
  顧長青繼續說道:「但真定小師父你的刀法劍法亦是神妙,縱使遠遠旁觀,在下亦有身陷幻覺,驚心動魄之感,不知你出身何門何派?」
  
  「小僧乃少林弟子。」因著要請顧長青當嚮導,尋找小師弟,孟奇並未隱瞞。
  
  顧長青下意識哦了一聲:「原來是少林弟子,難怪難怪,剛才那刀法、劍法怕就是阿難破戒刀法和達摩劍法吧?」
  
  金剛寺善刀,所以西域用刀之風強盛,就算顧長青是使劍之人,亦聽過天下刀道前列的阿難破戒刀法。
  
  至於達摩劍法,則是他本身興趣所在。
  
  「才疏學淺,當不得謬讚。」孟奇用默認的態度回答,轉而說道,「顧施主,因著安國邪,貧僧與師弟走散,不知可否見過一個年紀比我還小,亦是這般打扮的僧人?」
  
  「沒有。」顧長青搖了搖頭,「西域僧人打扮不同於大晉,在下未曾見過,你們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分開的?」
  
  孟奇斟酌了一下,想到面對安國邪這九竅高手,顧長青也有勇氣前來打聽,做行俠仗義之舉,於是大概將事情講過描述了一遍,只是未提自己試圖逃走之事,末了道:「不知顧施主對瀚海地形瞭解多少,可否為小僧分說一二,讓小僧不至於沒有頭緒尋人。」
  
  「玄悲大師激戰哭老人,此等驚世之戰,恨不能親眼目睹。」顧長青長吁短嘆了幾句後道,「在下家族世居瀚海,對地形還算瞭解,它繁複無比,非是一時能詳盡,若小師父不棄,在下願意為你引路。」
  
  孟奇本打算向他請教「地理知識」,介紹可靠嚮導,誰知他竟然主動請纓,一時有點愣住:「顧施主,你的幾位同伴呢?」
  
  顧長青臉露少許鄙夷:「我一直以為他們亦是俠肝義膽之人,能與我肝膽相照,如今看來,卻都膽小怕事,比起小師父冒險尋找師弟之舉,實在上不得檯面,故而,在下願襄助小師父。」
  
  要想找到真慧,肯定得深入瀚海,到時候馬匪橫行,則羅居勢力極大,危險處處。
  
  聽到顧長青這麼評價那三個同伴,孟奇就想著還是不去結交雪山派弟子了,他們膽小怕事,很可能出賣自己的行蹤。
  
  他雙手合十,誠摯道:「阿彌陀佛,小僧代師弟先行謝過顧施主。」
  
  「真定小師父,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我好回去告辭。」顧長青說做就做。
  
  孟奇擺了擺手,微笑道:「不急,等天亮之後,到時還得請顧施主幫忙買幾套衣物和幾頂帽子。」
  
  「也是,你這身打扮太顯眼,容易被則羅居和尤還多的手下盯上。」顧長青恍然道。
  
  尤還多是哭老人另外一個開了九竅的徒孫,綽號「立地閻羅」,乃赫連山七十二匪之首,他們雖然主要活動在赫連山附近,但瀚海商道亦是他們重要的財物來源。
  
  孟奇補充道:「綠洲之中可能有馬匪奸細,若是小僧自己去買,很可能被盯上,所以還請顧施主幫忙。」
  
  「沒問題,呵呵,到時候小師父得換一換口吻了,不要老是施主來施主去,這樣別人依然能看出你是和尚。」顧長青笑著說道。
  
  商量好之後,孟奇彎腰搜著安國邪的屍體,可惜收穫不多,他這次是來幫師祖做事的,身上自然沒有秘籍之類的事物,而且他不用兵器不用暗器不用毒藥,類似之物亦沒有,只找到了一瓶似乎挺不錯的療傷丹藥,一袋碎銀子和幾顆寶石,一串黃銅鑰匙。
  
  「這是哭老人一脈的『冤魂補身丹』,療傷效果雖然比不得百草丹,也不錯了。」顧長青認出了那瓶丹藥,可惜裡面只剩兩粒。
  
  他對這些事物沒有表現出任何貪婪之色,看著孟奇將他們收起,因為這是他的戰利品。
  
  孟奇則想的是日後尋到小師弟後,自己再付酬勞,這樣顧長青比較容易接受。
  
  「這串鑰匙是做什麼的……」孟奇甩著那串黃銅鑰匙,叮叮作響。
  
  顧長青想了想道:「安國邪是瀚海有名的大盜,身家豐厚,只不過誰也不知道他的居所在哪裡,這恐怕就是他各處居所的鑰匙吧。」
  
  「誰也不知道……這怎麼找……」孟奇遺憾地道,若是得到安國邪的財寶,自己離開少林後,亦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顧長青仔細看了看,沉吟道:「也不是沒有線索,不同國度不同綠洲,鑰匙的形制都不太一樣,我們可以憑藉鑰匙縮小範圍。」
  
  「有道理。」孟奇讚歎了一句,然後將此事暫時放下,與顧長青一起,將安國邪的屍體綁上石頭,丟入了小湖,毀屍滅跡。
  
  翌日,孟奇換上「心儀已久」的白色儒衫,戴上紗帽,與顧長青一起離開了這處綠洲。
  
  到了午時,一位看店夥計緊皺起眉頭,事情有點不對啊,安國大爺昨晚入了神廟,怎麼到現在都還沒出來,按照慣例,他會過來晃蕩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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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7 01:30:56
第四十章 重回流沙集

    他又等待了幾個時辰,眼見天邊暗紅如火,眼前金燦遍地,已是日落西山之勢,安國邪卻還未過來晃蕩一圈,心中愈發焦急,隱隱察覺到不對。

    這名夥計退入店中,從後門離開,不過已換了一身打扮,白色罩袍,白色包頭,典型的沙客模樣。

    他步伐極快地穿過市鎮,繞過小湖,抵達了原本宮殿所在的區域,接著,踏入了昨晚看著安國邪走入的神廟。

    剛入神廟,他一顆心就急速往下沉,即使時間過去了很久,空氣裡依然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以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讓人不太舒服的味道。

    藉著夕陽光芒,他一寸寸地搜索起地面的痕跡,突然,他目光一下凝固,在破爛神像前方的地面,隱約有點深黑色斑塊。

    雖然明顯有人處理過痕跡,但這塊飛濺的血液藏得極深,若非此時夕陽光芒恰好照於此處,顯出特殊,自己根本發現不了。

    這名以夥計身份作為掩飾的馬匪怔怔呆立,不用檢查,他都猜得到這是安國大爺的血液,他恐怕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畢竟若是他殺了別人,何必那麼麻煩處理痕跡?只要他不是殺了老大的親眷,殺了老祖宗眷顧的弟子,殺了雪山派、金剛寺、修羅寺、歡喜廟嫡傳中的嫡傳或要緊人物,誰能拿他怎麼著?

    事情大發了……這名馬匪奸細心里長長嘆息一聲,這已經不是自己能夠處理得了!

    老祖宗最看中的兩名弟子之一,九竅齊開、人榜有名的大高手,竟然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被殺了?

    兇手的實力絕對遠超自己想像!

    他再仔細搜尋了一陣,沒發現別的線索,不敢耽擱,悄悄繞過店中,詳細地將所見所聞和自己的猜測寫成一封信。

    到了夜裡,他躥到小湖旁的樹林邊。捏起下唇,吹起了口哨,三長兩短之後,一隻白頂黑羽的怪鳥從林中飛出。歡快地落到他的肩膀之上,翅膀輕拍腦袋,極其親熱。

    馬匪與怪鳥交流了一陣感情,喂了它幾根鮮肉條,這才將信綁在它的腳上,讓它振翅飛入高空。

    這名馬匪在原地呆愣半響,輕輕嘆了口氣,悄悄返回店中。

    翌日,他照常看店賣貨,到了傍晚。正當他在掌櫃吩咐下準備關上門板時,眼前一花,卻是出現了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他沒有包頭,黑袍罩身。頭髮短粗,鬍鬚滿面,左眼戴著黑色眼罩,腰間挎著一口狹長邪異的黑色馬刀。

    「老大。」這名馬匪低下頭顱,尊敬地喊道,用的是西域的語言,而非商路之上不成文的大晉語言。

    此人正是瀚海三大馬匪之一的則羅居。哭老人的弟子,外景境的高手,綽號「瀚海邪刀」。

    則羅居聲音沙啞,有著特別的磁性,同樣用西域語言道:「神廟在哪裡。」

    安國邪乃九竅齊開的高手,是哭老人一脈中。則羅居和延師車外最厲害的兩人之一,他的死事關重大,所以則羅居收到密信後,親自趕了過來。

    馬匪不敢多說什麼,看了掌櫃一眼。發現他毫無所覺,似乎店門邊根本沒有則羅居這個人一樣,心中頓生感慨,不愧是瀚海邪刀。

    他趕緊關上了店門,從後面離開,帶著則羅居進入了神廟。

    則羅居看著地面那塊難以發現的血跡,緩緩取下眼罩,空洞沒有眼珠的左眼忽地亮起一抹幽綠光芒,裡面彷彿有一條條游魚般的事物在遊蕩盤旋,廟中頓時有冤魂聲陣陣,變得陰氣森森。

    他的左眼被哭老人挖掉,卻因禍得福,練成了一門極難練的神功——「幽冥邪眼」,這亦是邪刀外號的來歷之一。

    幽綠光芒越來越亮,整座神廟都彷彿被映照得碧光蕩漾,陰森可怕,那名馬匪戰戰兢兢,心神顫慄。

    則羅居看了一陣,轉身走出神廟,緩步來到小湖邊,然後將手一抬,狂風捲起,湖泊陡生漩渦。

    嘩啦啦,漩渦迅速擴大,猛地爆發,白浪衝天,兩塊石頭被帶了上來。

    而石頭上分別綁著一具無頭屍體和破爛腦袋。

    馬匪凝目一看,雖然屍體臉部已經被湖裡游魚咬得血肉模糊,但那標誌性的白髮卻明顯證明他就是安國邪,確實已經被人殺掉!

    「殺得好,這個狗崽子我早就想殺掉了。」則羅居聲音平淡無波地說道,「但再該殺,也只能我們動手!」

    他的「幽冥邪眼」並無辨識傷痕之能,於是重新戴上眼罩,蹲在屍體旁仔細檢查。

    「眉心臉頰都有傷痕,但被人刻意破壞過,加上魚類啃咬吞噬,無法確認是哪種武功造成,也無法確認是否致命之因……」則羅居自言自語般低聲說著,而那名馬匪也聰明地沒有接話。

    「有暗器傷痕,身中劇毒,心臟因此受損嚴重,當為主要死因之一,經脈內殘留毒氣痕跡與內氣生前消散跡象……」則羅居半是沉思半是觀察地說道。

    「骨骼完全軟化,應該是躲避刀劍時做的,能夠讓狗崽子做到這個程度,要麼實力完全壓制他,要麼來得匆忙,反應不及……狂沙神功有逆運跡象,結合前面,當為對抗毒素和散功毒氣影響,若是實力能壓制他的,不必如此麻煩……」

    則羅居拍了拍手,站起身來,對那名馬匪道:「兇手實力不超過六竅,善於用毒,善發暗器,為人隱忍,刀法劍法應該都很不錯。安國邪是自己犯錯,沒了提防,被人用散功毒氣熏了熏,又趁他不備暴起發難,刀劍是幌子,絕門暗器才是致命之因,不過,從他刻意破壞刀劍傷痕看,當有刀劍方面的絕招,不能忽視。」

    「老大,應該是那個小和尚,以他的年紀,估摸著就是初開眼竅,該怎麼做?」馬匪詢問道。

    「不能輕視,我會傳令下去,瀚海之內,所有兄弟共殺此賊。」則羅居要處置瀚海諸多事宜,見兇手實力並非想像那麼強,靠著諸多取巧手段才殺掉安國邪,因此並未親自追殺的想法。

    可猶是如此,瀚海之內三分之一馬匪搜索追捕,圍殺追殺,亦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這些馬匪裡面,開竅高手不計其數,又都是亡命之徒,熟悉地形,呼嘯聚眾,彼此聯絡,若是被一夥馬匪綴上,卻不能及時逃出瀚海或隱匿行跡,縱使開了九竅的高手,亦有可能飲恨此間。

    「是,老大。」那名馬匪不敢直視則羅居鋒銳如刀的右眼。

    …………

    流沙集,白色儒袍的孟奇與文弱書生模樣的顧長青騎馬歸來,彷彿兩位遠遊的士子。

    「總算到了。」顧長青吁了口氣。

    路上,他帶錯好幾次,比預計晚了一日才抵達流沙集。

    孟奇嘴角抽搐,這貨似乎有點不靠譜啊,靠他去瀚海深處尋找小師弟會不會自作孽不可活?

    「嗯,總算到了。」孟奇不再用高僧言語。

    聽到孟奇如此回答,顧長青尷尬又訕訕地道:「我經驗較為淺薄,不是對地形位置瞭解不夠,你看,不是終究到了流沙集嗎?」

    「是的。」孟奇很照顧他面子地點了點頭。

    胡楊樹千姿百態,聳立道旁,流沙集似乎擺脫了當日玄悲與哭老人大戰的影響,恢復了不少人氣。

    孟奇與顧長青聯袂踏入「瀚海第一家」之內,當先還是看到櫃檯在旁,還是看到外貌美豔成熟,性格卻惡劣異常的瞿九娘。

    瞿九娘愛理不理,趴在櫃檯上,一副慵懶誘人的模樣,看得不少來往客人吞嚥唾沫,卻不敢多看。

    「掌櫃,我想打聽一點消息。」孟奇戴著紗帽,遮掩住沒有頭髮的事實。

    「沒消息。」瞿九娘乾脆利落,半點也不想多說話地道,這裡是吃飯住店的地方,不少打探消息的地方!

    孟奇再次有了教她做人的衝動,太惡劣了,不過想到她可能是外景高手,還是強忍住氣,拿出一顆祖母綠:「掌櫃,我願意出高價。」

    一看到這顆品質明顯不凡的祖母綠,瞿九娘雙眼頓時放光,整個人猛地精神起來,愈發嬌豔欲滴。

    「早點拿出來嘛,有錢好說話!」瞿九娘恨鐵不成鋼地道。

    這是進來以後,她第一次正眼看著孟奇,話剛說完,她的臉色略微變化,從頭到腳仔細打量起孟奇,看過了他的眼睛,看過了他的耳朵,看過了他的皮膚,看過了他的雙手,看過了他腰間懸掛著的暗紅戒刀與包裹在淡金劍鞘內的長劍,看得孟奇惴惴不安,她到底在看什麼?

    接著,瞿九娘臉色恢復,愛理不理地道:「既然要打探消息,那就去房中,免得被人聽到。」

    對此孟奇完全沒有意見,自己打聽的消息很可能暴露身份,這裡多半有馬匪奸細。

    瞿九娘出了櫃檯,當先往樓上走去,腰肢纖細,背影婀娜,款款而行,如弱風扶柳,孟奇和顧長青趕緊跟在她的身後。

    有的客人低聲調笑起來:「什麼時候打探消息要去房中了?我記得九娘從來沒有這樣的規矩?」

    「原來九娘喜歡這種小白臉,吃乾抹淨,最是滋補,嘿嘿。」他們笑得好生猥瑣。

    瞿九娘聽得柳眉倒豎,一把端起小二正在擦桌子的木盆,嘩啦一下潑了過去:「滋補你娘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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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9 01:43:18
第四十一章 年少豪氣

    嘩啦啦,說話的幾個客人被淋成了落湯雞,頭髮一縷縷粘在臉上,衣衫濕透,緊緊貼於身體,異常的狼狽,而他們面前的酒菜自然泡湯。

    浪費可恥……孟奇在長華寺內要顧及對面的規矩,在段向非等人面前則要保持高僧形象,已經整整兩個月沒有正兒八經地吃過肉了,僅僅偶爾夜裡溜出去,抓些野獸,自行燒烤,打打牙祭,礙於調料不全,手藝不精,味道實在差強人意。

    而回來之後,與顧長青趕路瀚海,靠乾糧充飢,更是不知肉味,所以,進了「瀚海第一家」後,撲鼻的肉香讓他肚裡饞蟲直動,已吞了好幾口唾沫。

    瞿九娘看了一眼泡得不成樣子的酒菜,哼了一聲:「要吃吃,不吃滾。」

    說完,頭也不回,揚長上樓。

    孟奇唸唸不捨地收回目光,告訴自己,等下就能吃到,快步跟上了九娘。

    那幾位客人亦是常年來往瀚海的商人,算是瀚海第一家的熟客,此時見怪不怪地對視一眼,哈哈笑了起來。

    「呵呵,我就是喜歡九娘這麼辣!」

    「那是,那些小姑娘哪有九娘的味道,唉,可惜剛才不是她的洗腳水。」

    這話聽得孟奇都忍不住為他們抹了把冷汗,再這麼說下去,說不定今晚就能在瀚海看到他們的屍體了。

    瞿九娘恍若未聞,推開一間客房走了進去,大馬金刀地坐於床邊,看著孟奇和顧長青小心合攏房門,然後似笑非笑地道:「好大的膽子,被則羅居發邪刀追殺令還敢回流沙集,實話告訴你吧,下面的客人裡面就有五個馬匪奸細,其中兩人是則羅居的下屬。」

    孟奇沒指望喬裝打扮非專業水準的情況下能瞞過曾經與自己面對面的瞿九娘,好歹她也傳聞是外景境:「小僧特意趕回,是為了打聽師弟往哪個方向離開?家師與哭老人戰到何處?」

    瞿九娘表情冷淡,雙眸眼波流轉,中人欲醉,當然,她的對象非是孟奇,而是孟奇手中的祖母綠:「一個問題一塊寶石。」

    我去,你去搶吧!孟奇罵過罵,還是逃出了一塊鮮紅如血的寶石,一塊碧綠晶瑩的寶石:「三個問題。」

    誰叫這是壟斷生意呢!下去打聽只會暴露行藏!

    瞿九娘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這三塊寶石:「他們最後交手的地方是『播密』,那裡乃瀚海險地,惡人聚集之處,小和尚往正西,應該是追著他們而去……」

    話剛說完,香風撲鼻,沁人心肺,孟奇眼睛一花,手中的三塊寶石就全部落入了瞿九娘手中。

    「還有一個問題沒問。」孟奇努力地爭取著自己的權益。

    瞿九娘目光迷離地把玩著手中寶石,不耐煩地道:「快問。」

    「什麼是邪刀追殺令?家師與哭老人交手結果如何?」孟奇關心地問道。

    瞿九娘猛地抬起頭,一副你別欺負我術數不好的表情:「這是兩個問題。」

    咳咳,孟奇咳嗽一聲,掏出一塊翡翠,丟給了瞿九娘,得自安國邪的珠寶所剩無幾了。

    瞿九娘黑白分明的眼睛晶晶發亮,專注地看著翡翠,招手將它接住,這樣的眼神,配合她成熟美豔的外表和身材,若是用在男人身上,孟奇懷疑沒幾個能抵禦得住。

    「在『播密』的交手兩敗俱傷,但似乎都還殘留再戰之能,至於之後,鬼才知道。」瞿九娘心滿意足地收起寶石,「邪刀追殺令是則羅居稱霸瀚海的象徵,用來對付重要但還不值得他浪費時間出手的敵人。邪刀追殺令一出,瀚海之上臣服於他的馬匪,走單幫的大盜,都會瘋了般追殺此人,因為則羅居會滿足他一個不過份的要求。」

    「此前則羅居發過五次邪刀追殺令,五名被追殺者只一人生還,這還是因為他當時就位於瀚海邊緣,迅速脫離,返回了北周,其餘四人,實力最強的已經開了八竅……」

    聽著瞿九娘介紹,孟奇覺得不太對,瀚海廣袤,馬匪就算十倍於現在的數量,也像小石頭投江,激不起一點風浪,那四人只要避開主要路線,橫穿莽莽戈壁,馬匪還能找到他們不成?

    瞿九娘嘴角帶著一抹譏笑道:「瀚海雖廣,可便於人族穿行的地方卻並不多,除非你是外景高手,能借助與天地的交匯,自行呼風喚雨,製造水源,否則光是清水這一項,就能讓你無法隨心所欲。」

    顧長青家族世居瀚海綠洲,對此頗為瞭然:「是啊,戈壁之中,最重要的就是水源,而水源畢竟稀少,數目有限,馬匪瞭解的就是這些『地形』,所以才敢言追殺之事,不過,孟奇你放心,水源再少,也只是相對整個瀚海而言,馬匪亦不可能盡知盡守,他們還得維持日常生活。」

    馬匪維持日常生活自然是打劫。

    這一路上,為了不暴露身份,孟奇沒再用法號,換回了本來姓名,感覺好生暢快。

    「無妨,馬匪散居瀚海各處,一夥伙來,有何懼之?」孟奇豪氣干云地寬慰著顧長青。

    瞿九娘嗤笑了一聲:「不說則羅居手上馬匪廣養白頭鳥,聯絡方便,一旦被人綴上,就有可能遭遇前堵後截,光是那一個個出名的馬匪頭子,也不是你們能夠對付的,至少有三十人在七竅以上。」

    孟奇微微點頭,他是豪氣與謹慎戒備,若非必要,肯定不會硬拚馬匪頭子,不過他沒有向瞿九娘打聽須得注意的馬匪頭子情報,顧長青乃瀚海子弟,對這方面應該也頗為瞭解,何必浪費寶石呢?就像邪刀追殺令的問題,實在是自己一時嘴快!

    瞿九娘沒再多說,臉色一板:「下去吧,吃完喝完就快走。」

    我去,沒了寶石,翻臉比翻書還快!孟奇腹誹一句,與顧長青回到大堂,點了烤羊腿、拌驢肉等食物,吃得滿嘴流油。

    顧長青舉著筷子,看得目瞪口呆,不是說少林開竅之後就戒除肉食嗎?

    用餐之後,孟奇沒有耽擱,拉著顧長青就出了瀚海第一家。

    懶洋洋支著下巴的瞿九娘望著兩人的背影,嘿了一聲,低聲自語道:「這才幾日,整個人氣質感覺就變了,武功好像也強了不少,說你沒問題,誰信?安國邪這混蛋怕是已經死不瞑目了。」

    她語氣波瀾不驚。

    …………

    帶齊乾糧清水,出了流沙集,孟奇看著莽莽戈壁,忽地說道:「顧公子,則羅居發了邪刀追殺令,這一路前去,必將艱難險阻,危險萬分,你還是請回吧,這幾日我已大概記住你說的瀚海地形了。」

    顧長青沉默了一下,臉色嚴肅鄭重卻好像在放光一樣道:「我輩行俠仗義之人,雖千萬人吾往矣。」

    孟奇有點愕然地轉頭看著他:「顧公子,行俠仗義亦得考慮自身狀況。」

    這種單純的俠客,似乎只會出現於故事裡。

    顧長青笑了笑:「我知道,我亦不會魯莽行事,這一路雖然危險,也不是沒有機會,馬匪畢竟散居瀚海各處,而且,孟奇你不也是這樣的人。」

    「啊?」孟奇頗為茫然。

    顧長青抬起馬鞭,指著正西:「遭遇如此強大的敵人,師父師弟又不知所蹤,你本可直接東歸,安安全全返回少林求救,誰也說不出一個錯字,可你選擇了深入瀚海,直面危險,尋找師弟,如此義氣,當得一個『俠』字。」

    孟奇愣了愣,然後哈哈大笑,咱就是這麼不錯!

    他心中豪氣上湧,抽出紅日鎮邪刀,遙指瀚海:

    「馬匪小兒,何足道哉,洗淨脖子,等著某家試刀!」

    顧長青亦被他的豪情感染,大笑道:「瀚海之事,馬匪豈可一手遮天,且看今日,誰人稱雄!」

    大笑聲中,兩人拍馬急行,進入瀚海。

    …………

    往正西去的第一個綠洲,孟奇和顧長青沒有直接進便於打聽消息的客棧酒肆,而是悠閒地躲於集鎮後方的樹林內,看著集鎮出來的道路。

    「孟奇,為什麼不直接進去,而是中轉託人打聽?」顧長青有點疑惑地問道,他初入江湖,經驗淺薄。

    在他面前,孟奇亦算得老江湖了,略略解釋了一句:「這裡不比瀚海第一家,瞿九娘背景神秘,不懼馬匪,不會出賣我們,而別的情報頭子,客棧老闆,恐怕不敢不給則羅居面子,加上馬匪奸細經常混跡其中,若貿然打聽家師與師弟的下落,肯定會被注意上。」

    安國邪的屍體是他特意留下的,一則放火等方式動靜太大,說不得當時就被馬匪奸細看到,平白耽誤了離開的時間,二則若是被發現,還可以用屍體上的痕跡誤導一下對方。

    「原來如此。」顧長青恍然,「以前被追殺的不少人,恐怕就是打探消息後暴露了自身行藏。」

    兩人雖然頗有豪氣,但也不傻,能不碰馬匪,那當然選擇不碰。

    孟奇剛要說話,忽地閉上嘴巴,因為一位長袍罩身的中年男子正畏畏縮縮地走過來,他正是孟奇請去客棧酒肆打聽真定、玄悲下落之人。

    孟奇的注意力沒放在這中年男子身上,而是關注著他的四周。

    當中年男子接近樹林時,孟奇眼睛一亮,看到一個戴著氈帽的黑臉漢子借助樹木、石塊躲避,悄悄綴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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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20 11:28:53
第四十二章 「跟蹤」

  戴著氈帽的黑臉漢子見中年男子入了樹林,沒有直接跟著,而是繞到另外一側,小心翼翼地鑽入。

  前方樹木蒼鬱,人影綽綽,他極目看去,突然後腦一痛,眼前一黑,頓時沒了知覺。

  孟奇提著他背心衣物,走回原地,丟到中年男子面前,平淡無波地道:「走路小心點。」

  綠洲之中雖然較沙漠涼爽,水汽充沛,但終究沒有中原腹地陽春三月的舒適,中年男子原本有些燥熱,可此時卻背心額頭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一股寒意從心頭升起,居然被人跟蹤了!居然被人跟蹤還不知道!

  「是,是小的太大意。」他呼吸急促地回答。

  孟奇、顧長青與他見面時都是另作打扮,黑布包頭,黑袍罩身,典型沙客的樣子,而且臉上也蒙著面巾。

  「你打聽到什麼消息?」孟奇手中把玩著幾塊碎銀子,看得中年男子忍不住吞嚥了口唾沫。

  他定了定神,條理分明地道:「小的在客棧、酒肆以及各處人家都打聽過了,近十日前確實有位灰袍小師父經過,他沒了盤纏,四處化緣,雖然嘴笨,但長得俊俏,為人憨厚,收穫頗豐,亦被人記住,他打聽了那場天災的路線,往車裂峽去了。」

  從這處綠洲到「播密」,根據水源的情況,有七八條線路,而車裂峽是其中兩條線路的必經之處。

  孟奇輕輕頷首,描述的形象和做事魯莽的風格確實符合小師弟:「還有其他消息嗎?」

  中年男子皺眉道:「有是有,可小的覺得太假,怕污了兩位貴人的耳朵。」

  「但說無妨。」孟奇心中一動。

  中年男子想了想道:「有人說灰袍小師父在街上大哭大鬧,見人就纏著要錢,最後往東邊蔥嶺返回了,嗯,沒別的消息了。」

  孟奇若有所思地將碎銀子扔給他:「回去的時候小心一點。」

  中年男子看著銀錢光芒,略顯激動地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顧長青疑惑地道:「後面的消息太假了,不像你描述的真慧,若是馬匪故意混淆視聽,也該編個像樣點的謊言啊。」

  孟奇微笑道:「就得一眼看穿是謊言,才符合他們的意圖。」

  「什麼意圖?」顧長青有點不解了。

  孟奇似笑非笑地道:「既然能有如此拙劣的謊言,那多半也有符合真慧形象舉止卻在關鍵處故意誤導的消息。則羅居雖然是馬匪首領,稱霸瀚海,但他也只是統領了三成的馬匪,與他並稱的馬匪頭子可不止一位。」

  想要與則羅居作對的馬匪同樣不少!

  「你是說,前面的消息也可能是假的?」顧長青恍然道,「有道理,我就說不該有如此拙劣的謊言,這顯然是則羅居他們的對頭馬匪故意這樣做的,以提醒我們圈套,這樣的人物在瀚海上不止一個兩個。」

  他彷彿一下打開了話匣子:「比如我顧家堡所在的金裟綠洲,就完全沒有則羅居的勢力,因為它屬於『冰雪狂刀』身毒寥……」

  「冰雪狂刀」是瀚海上另外一名強大的馬匪頭子,同樣是外景境一流高手,與則羅居水火不容,傳聞他背後站著邪魔九道中的「修羅寺」,站著凝就了「大阿修羅身」的西域第一高手蒙南。

  身毒、則羅是西域人的音譯名,安國則是西域人的中原式名字。

  說著說著,顧長青聲音漸漸變低,因為這是在揭自己的短,向來以正道自居的顧家堡,居然要托庇於一個馬匪頭子,或許正是這樣,他分外懷念顧家先祖縱橫瀚海,行俠仗義,斬殺馬匪的輝煌歷史,也不自覺往這方面靠。

  孟奇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維護著顧長青的面子。

  顧長青忽地苦笑起來,嘆了口氣:「孟奇,我是不是很可笑?嘴上說著行俠仗義,家族卻要暗地裡靠著馬匪頭子,若你的敵人不是則羅居一夥,而是身毒寥,我恐怕,恐怕沒那份勇氣和豪氣相助,我怕,我怕牽連家人……」

  「你若是不顧及家人而『行俠仗義』,我恐怕會看不起你,連自己家人的生存都無法維護,談什麼正義?」孟奇寬慰著顧長青。

  顧長青看著孟奇雙目,見他眼神誠懇,也就放下心來:「那我們是不是該尋找傳出假消息的那位馬匪頭子?他與則羅居一夥是敵人,肯定樂意幫助我們,給我們提供正確的情報。」

  孟奇擺了擺手:「先不急,說不定他對則羅居的敵意也是偽裝的呢?」

  這種計中計,自己可看過不少,而且不比以往總是會疏忽大意,自己現在也算是江湖經驗較為豐富了。

  「什麼?」顧長青驚愕之後,仔細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不能小看馬匪的奸猾!

  他看著孟奇的眼神再有變化,真定小師父心裡怕也是彎彎繞繞吧,對陰謀詭計很是敏銳啊!

  和他相比,自己簡直又頭腦蠢笨又經驗淺薄。

  「那我們該怎麼做呢?」他真心誠意地請教道。

  孟奇指了指地上昏迷的黑臉漢子:「不是還有他嗎?」

  說著,他踢醒了黑臉漢子。

  黑臉漢子緩緩睜開雙眼,一片迷茫,還沒有明白自身的處境,直到他看見上方兩個蒙臉黑衣沙客,才一下清醒,又驚又怕地道:「你們想做什麼?」

  「我倒是想問你打算做什麼?說!為什麼鬼鬼祟祟跟著我們的人?」孟奇厲聲喝道,努力做出「黑幫老大」的風采。

  「我,我沒有,我只是進樹林方便。」黑臉漢子驚慌失措般回答,「兩位好漢,饒了我吧,我什麼都不知道。」

  孟奇將右腳移到他的手指上,輕輕地,輕輕地踩了踩,踩得黑臉漢子毛骨悚然:「別,別,別用力。」

  「我從來不說自己是殘忍的人,但我殘忍起來不是人。」孟奇「威脅」道。

  黑臉漢子定定看了他一下,嘆了口氣道:「好漢,若我老實交代,是不是就不殺我?」

  「當然,我是一個好人。」孟奇自己給自己發著好人卡,聽得顧長青哭笑不得。

  黑臉漢子深吸口氣,緩緩吐出:「我是大檔子的手下,專門在這處綠洲打探消息,傳遞商隊的情況,這次奉了大檔子的命令,在綠洲內等待打聽小和尚與老和尚行蹤的人,剛才就是這麼跟蹤過來。」

  「大檔子?」孟奇不太瞭解這些匪號。

  顧長青介紹道:「大檔子沈醉,不知犯了什麼事,從中原逃來瀚海,拉起了一支馬匪隊伍,自號『大檔子』,他實力很強,據說已經開了六竅,而且手下得力者眾多,不僅開竅的高手足有五六位,還有善於謀劃的軍師『笑面狐』俞林。」

  「他們慣常在這一帶活動,想不到已經暗中投效了則羅居。」

  孟奇點了點頭,繼續問道:「所以,車裂峽是你們故意放出的假消息?以引我們進入埋伏?」

  「也不是假消息,小和尚確實去了車裂峽,只不過我讓客棧老闆和販賣情報的傢伙們隱瞞了一個事情。」黑臉漢子老實回答。

  「什麼事情?」顧長青追問道。

  黑臉漢子表情扭曲了一下:「隱瞞車裂峽附近山谷是大檔子營地的事實,這樣一來,若是有人詢問小和尚行蹤,就會自投羅網。」

  「那小和尚呢?」孟奇語氣不變地問道。

  黑臉漢子低聲道:「被大檔子抓起來了,等著送給則羅老大,作為誘餌。」

  「回答得很老實,我會饒你一命的。」孟奇右腳用力,踢在黑臉漢子頭部,讓他再次暈厥了過去。

  昏迷了一陣後,黑臉漢子悠悠醒轉,發現樹林內空無一人,臉色變幻了幾下,趕緊起身,往著集鎮返回。

  這時,樹林內突地多了兩道身影,正是孟奇和顧長青。

  「怎麼不去車裂峽救真慧?」顧長青很是不解為何還要原地等待,救人如救火啊!

  孟奇笑眯眯對他說道:「不能別人說什麼,我們就信什麼啊。不管什麼情報,總得核實一下。」

  「怎麼核實?找另外一邊的馬匪?」顧長青疑惑問道。

  孟奇指了指邊走邊四處張望和回看的黑臉漢子——他這是防止被人跟蹤:「『找』他啊,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不殺他?」

  不是因為你是和尚嗎?顧長青心裡嘀咕道。

  孟奇背著手,走出樹林,丟下一句話:「長青,你在這裡等著。」

  他們已是熟悉起來,不用再顧公子顧公子的稱呼。

  「喂,這樣跟蹤會被發現的!」顧長青還真沒見過有誰跟蹤是大搖大擺的,對方只要回頭,就能看到他啊!

  孟奇衣物沒變,只不過取下了黑色面巾,免得引起路人注意,他背負雙手,稍微靠邊地走在黑臉漢子身後,半點也沒有躲避的意思。

  黑臉漢子習慣性地不斷回頭,可他的視線總是穿過孟奇,投向遠方,似乎那裡沒有人!

  看著孟奇大搖大擺走在黑臉漢子身後,而黑臉漢子回頭時卻對他視若無睹,縱使太陽高懸,明亮燦爛,顧長青也有種鬼氣森森的寒意。

  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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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所以我自己來了

  孟奇不過是倣傚段向非故智,用幻形大法進行跟蹤。

  雖然當初段向非跟蹤自己時,已是幻形大法圓滿,自己目前還有些距離,但這次返回天定城世界,卻向他討教了不少應用技巧,回來之後幾日,又由於殺掉安國邪帶來的精神蛻變,幻形大法有了不小突破,而且自己實力強於段向非,黑臉漢子弱於當初的自己,可以跟得近一點,不怕被發覺。

  黑臉漢子茫然無知地繼續著擺脫跟蹤的努力,繞著了一大圈後,才進了一處院子的後門。

  直到此時,他才長吁了一口氣,臉露欣喜地走向一間廂房,咚咚咚敲響了房門。

  「誰?」裡面是一道清越的男聲。

  「二當家,是我。」黑臉漢子渾身輕鬆地說道。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蓄著鬍鬚的年輕男子探頭看了看黑臉男子身後,然後輕笑道:「你再不回來,我就得通知大檔子了。」

  黑臉漢子是「死間」,他原本也沒奢望過他能活著回來,所以聽到他的聲音,分外警惕,還好什麼也沒有。

  黑臉漢子渾然不知自己的身份,後怕地道:「還好我機靈,那人多半又是和尚,心軟手軟,否則我早就慘死了,多謝二當家關心,我的生死不值得通知大檔子。」

  我是通知大檔子準備迎接「客人」了,年輕男子摸了摸自己剛蓄起的鬍子,笑眯眯地道:「進來說話。」

  窗戶紙很厚很嚴,房間內相當昏暗,年輕男子像是喜歡這種環境,並沒有點上蠟燭。

  關上房門後,他負手問道:「可是如『實』將事情告訴了他們?」

  「是的,二當家,我真是佩服你,知道他們小心謹慎,不肯輕信外面的消息,又不會輕易中計。可惜他們再聰明,又怎麼能比得了你?又怎麼猜得到我這看似跟蹤前去的傢伙才是真正的『圈套』。」黑臉漢子滿臉敬佩地說道,雖然他並不知道具體的計劃,但二當家叮囑他不用嚴守秘密時,他大概能猜得到是圈套。

  二當家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笑容:「只是多做準備而已,對於愚笨之人,外面散播的消息足夠引他們去車裂峽了,而比較聰明的傢伙,會去老三那裡自投羅網,而聰明又謹慎的傢伙,就得靠你了。」

  「二當家考慮周到,非我等能及。」黑臉漢子文縐縐說道,因為二當家喜歡別人這樣的語氣。

  二當家微笑頷首:「通知老三不用再偽裝成則羅大人的敵對勢力了,立刻趕回車裂峽,或許來得及看到小禿驢與他的幫手授首。」

  則羅居完全是依據屍體判斷實力和擅長,並不在意敵人是一個,兩個,還是三個,總之他們的實力就是那樣的範圍,無需自己動手,而且別的敵人不用費心調查,只要抓到小禿驢,就一清二楚了。

  「是,我馬上去通知。」黑臉漢子自覺立下了大功,笑容異常燦爛。

  二當家擺了擺手:「不急,先仔細給我說說剛才的情況。」

  若非這傢伙太過魯鈍,又有為了秘密搏命之心,自己當初何苦叮囑他,所以得看看他有沒有犯錯。

  黑臉漢子仔仔細細將對話重複了一遍,末了道:「二當家,沒問題?」

  二當家沉吟片刻,拿起紙筆,迅速寫了封書信,然後點頭道:「沒問題。」

  他從房中鳥籠子裡抓出一隻白頭黑羽的怪鳥,將書信綁在它的腳上,接著推開窗戶,鬆手任它高飛。

  怪鳥翅膀撲騰,正要飛高,突然,陰影裡伸出一隻手,一隻修長有力的手,牢牢將它握住。

  二當家和黑臉漢子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看到一個面容俊秀,黑布包頭,腰間各掛刀劍的少年從陰影裡走了出來,笑眯眯地道:「說啊,你們繼續說啊,我喜歡聽。」

  兩人嚇得魂不附體,他是怎麼冒出來,自己怎麼會發現不了?

  那處陰影不深,又在門邊明顯處,自己兩人怎麼可能注意不到?

  「可惜啊,本來說饒你一條性命的。」孟奇嘆了口氣,右手抽刀,斜斜斬向黑臉漢子。

  刀光亮眼,黑臉漢子回過神來,向著旁邊撲去,以圖躲避。

  刀光一閃,撲到旁邊的黑臉漢子再也沒有站起來,身體之下有鮮血泊泊流出。

  孟奇殺人極快,二當家還未來得及趁機動作,就見戒刀收回,直指自己。

  「你應該就是笑面狐俞林吧?」孟奇微笑說道。

  二當家強行鎮定地道:「是我。」

  他腦海裡無數想法飛轉,努力尋找一個讓自己擺脫生死危險的計策。

  孟奇惋惜地道:「你很聰明,可惜實力太差了,連開竅都還差點。」

  俞林擠出一絲笑容:「這不是很好嗎?實力差便於控制,聰明方便交流,莫非你不想知道那個小和尚去哪裡了嗎?」

  「你這人滿嘴謊話,實在信不得,反正還有一群笨人等著我問。」孟奇還是那副惋惜的表情。

  俞林見孟奇油鹽不進,囁嚅著嘴唇道:「有邪刀追殺令,那名小和尚多半已經被哪名馬匪抓住了,要想救出他,光靠實力不夠,還得動腦子,夠陰險,而我可以幫你,我可以臣服你。」

  只要活下去,什麼都好,遲早都會還回來!

  孟奇笑了笑:「對不起,你是個壞人。」

  啊?俞林茫然不解之中,就見暗紅戒刀斬來,無論自己怎麼閃轉騰挪,它都沒有任何偏差地逼近了自己的喉嚨。

  我,我不想死!我還有滿腹妙計,我還能揣測人心!

  荷荷,俞林捂著喉嚨,鮮血直噴倒地,四肢抽搐了幾下,再也沒有動靜。

  「車裂峽,也就半天的日程……」孟奇若有所思地自語道,在院子中挖了個坑,直接將兩具屍體埋掉——放火動靜太大,容易引起警覺。

  …………

  半日之後,太陽西落,天空昏暗,戈壁氣溫陡降,風帶寒意。

  車裂峽是一條彷彿被仙人用長劍斬出的峽谷,兩邊崖壁光滑難攀,谷內時有霧氣,乃一等一的要害和埋伏之地。

  顧長青與孟奇騎馬眺望著車裂峽,看著兩旁山峰,皺眉道:「你怎麼殺得那麼快,都沒有問出大檔子的營地所在,這該怎麼找?」

  他努力讓自己忘記孟奇跟蹤黑臉漢子時的詭異,不斷告訴自己,那是別人的絕學神技,不能探聽。

  孟奇努力讓自己笑得平和淡然:「他們的營地不過是又一處埋伏,沈醉絕對不在裡面,何必過去呢?」

  「但我們可以假裝突襲營地,引出沈醉的埋伏,再伺機行事。」顧長青也不笨。

  孟奇悠然笑道:「何必如此麻煩,我們直接找上門去。」

  「怎麼找?」顧長青覺得這種說話半遮半掩的傢伙好欠揍。

  當然,這也是孟奇以前的想法,但現在不一樣了,因為自己可以享受這種感覺。

  他笑而不語,轉頭問道:「你能對付幾個開了眼竅的馬匪?」

  顧長青知道這種事情上不能撒謊,否則危險的是自己,皺眉道:「馬匪兇殘,慣於搏殺,悍不畏死,若一對一,仗著家傳劍法,問題不大,兩個的話,就比較危險了。」

  他是開了眼竅才出來行走江湖的,而顧家堡以劍法立族,「貫日神劍」與「顧家劍」都算不錯,相對而言,「炎火訣」這門內功就顯得比較普通了。

  「那就一起去吧。」孟奇輕輕頷首。

  顧長青快惱羞成怒地道:「怎麼去?」

  孟奇呵呵笑道:「自有小傢伙帶我們去。」

  說話間,他鬆開了左手的布袋,那隻白頭黑羽怪鳥飛了出來,在天空盤旋了一圈,投向車裂峽附近的一處山谷。

  「走吧。」孟奇拍馬急行,牢牢跟著白頭鳥。

  顧長青看著白頭鳥,「恨」得牙癢癢,若你之前讓我知道這個,我怎麼會顯得如此蠢笨?

  …………

  一處隱蔽的峽谷內,有著三個帳篷,中間是沈醉自居,兩旁屬於另外四位開竅高手,兩位四竅,兩位眼竅。

  他知道來者殺掉了安國邪,所以不敢輕視,布下了機關圈套,帶上了所有能帶上的助力——即使對方靠著種種手段方才反敗為勝,可安國邪好歹也是九竅高手,人榜中人,對方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正當他在帳篷內專心修煉時,翅膀撲騰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睜眼一看,自家養的白頭鳥回來了。

  他取下紙條,仔細一看,頓生欣喜,到帳篷外喚出四位手下,讓他們做好準備,調理身心,一個時辰後進入埋伏圈。

  四名手下,分成兩組,每組二人,輪流戒備和休息。

  然後他也進了帳篷,抓緊時間休息。

  孟奇與顧長青在附近一顆樹上看著營地,觀察半響,確定沒有埋伏後,跳下大樹,直接衝入營地。

  巡邏和戒備的兩位開竅高手剛反應過來,施展了風神腿的孟奇就撲到了他們面前,戒刀橫斬。

  生死存亡之際,他們馬刀如電,同樣斬向孟奇的身體。

  噹噹兩聲斬中金石般的脆響後,兩名開竅高手一死一傷,死的是只開了眼竅的那位,四竅高手胸膛有一道橫著的刀傷,滾燙髮熱。

  金鐘罩?

  他大驚失色,可根本沒有時間呼救,對方刀法滾滾而來,精妙難言,短短幾刀之間就讓重傷的他斃命倒地。

  顧長青剛剛追上,就看見兩名開竅高手橫死,心中一怔,對孟奇的實力又有了全新的認識。

  原來不用絕招,不用暗器,不用毒藥,光靠刀法和金鐘罩,他也強過普通的四竅高手整整一個層次!

  孟奇衣服破了兩個傷口,一個只有白痕,一個刀傷不深,留血不多,眼看就要復原。

  剛才的動靜驚醒了沈醉,他提劍衝了出來,大喝一聲:「誰?」

  昏暗的光芒下,孟奇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聽說大檔子找我,所以我自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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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實力的衡量

    沈醉內心一沉,自己也算聲名在外,戰績赫赫,對方敢這麼直接找上門來,說明他對自身的實力武功有著絕對的自信,當然,也不排除他是那種完全的愣頭青,可是,愣頭青能殺得掉九竅齊開的安國邪嗎?

    哪怕他有實力相差彷彿的幫手也不行!

    此時,另外兩個休息的馬匪也從帳篷裡鑽了出來,一人持刀,一人提劍,刀是普通馬刀,劍是細窄長劍,上面有著兩條深深的血槽。

    孟奇「打完招呼」,不待沈醉說話,戰車般衝了過去,紅日鎮邪刀一揚,將沈醉和其中一個馬匪籠了進來,刀光滾滾,一刀快似一刀,時而剛猛,時而怪異,時而精妙,時而古樸,將自身的刀法淋漓盡致地施展了出來。

    顧長青長劍一刺,接過了另外一名馬匪,劍法精湛,嚴守門戶,先待自身之不敗,再求戰勝對方。

    與孟奇交手的兩人之中,持刀馬匪被狂風暴雨般的進攻完全打懵了,感覺四面八方,任何地方,對方戒刀都可能出現,防不勝防,難以抵擋,自身實戰中磨練出來的殺人刀法根本沒辦法展開,只顧著手忙腳亂的防禦。

    好在他身邊還有沈醉,他手持一把看似普通,卻彷彿內蘊了一層血痕的長劍,劍勢成圓,守得滴水不漏,一看便是從太極劍法衍化而來的某門劍法。

    叮叮噹噹,接連不斷的碰撞後,沈醉大概摸清楚了孟奇的刀法,長劍忽地一挑。

    這一劍看似緩慢,如負重物,卻暗藏玄妙,後發先至,叮一聲刺在孟奇刀身之上,刺得他刀勢為之一滯。

    沈醉的眼力、耳力,在這一劍中表現的淋漓盡致。

    孟奇最開始打的是速戰速決,靠金鐘罩強突沈醉防線的主意,可沈醉每一劍,都不離眉心、眼睛、喉嚨、太陽穴、下陰等橫練功夫的常見要害,顯然是老於江湖,防患於未然,所以孟奇打他個措手不及的如意算盤落空,乾脆沉下心來,消除浮躁,借他「磨」刀。

    刀勢被打斷,孟奇只見沈醉劍法一變,如滾滾潮水,連綿不斷地襲來,壓得自己只能竭力防禦。

    不愧是成名已久的六竅高手!

    孟奇暗讚一聲,決定先除隱患,面對沈醉的長劍,忽然左跨。

    沈醉長劍一轉,圓潤無痕地刺向左側,彷彿等著孟奇自行拿眉心撞上去。

    可孟奇左腳一點,右腳一滑,突地倒退,脫離了沈醉的長劍範圍,直接撞向那名從背後挺刀而來的馬匪。

    馬匪完全沒料到孟奇會以「背」來襲,馬刀收勢不住,直接砍在他的背上,砍破了他的衣衫,砍起了一層暗金,砍出了一道不深的傷口。

    然後他只覺馬刀彷彿被對方肌肉夾住,無法寸金,暗金綻放,大力湧來,對方帶著自身馬刀,撞入懷中,戒刀倒轉,貫入胸腹。

    暗紅刀光一閃,孟奇腳步一滑,躲過了沈醉如影逐形的長劍。

    那名開了四竅的馬匪摀住胸腹,軟軟倒地,鮮血湧出,腸子掉落。

    沈醉看得目赤欲裂,劍法再變,不再似連綿湧來的潮水,而是驚濤駭浪,一浪高過一浪,孟奇融會貫通後的刀法盡展,也只能勉力維持,畢竟他的刀法除了衍化自「斷清淨」的那些變化精妙,五虎斷門刀法和血刀刀法不過蓄氣期的水準,雖各有特點,卻談不上開竅期的上乘刀法。

    所以,就算融會貫通,孟奇也談不上開竅期裡刀法出眾,面對沈醉這劍法精妙的敵人,頓時相形見絀——沈醉的劍法似乎都是開竅期裡的上乘劍法。

    孟奇衍化自斷清淨變化,又新添加了少許落紅塵變化的刀法,在這樣的淬煉下,越來越成熟,橫揮斜落,總能韻味悠長,勢斷「海浪」,假以時日,孟奇未嘗不能像江芷微一樣觸摸刀法中的「理」,從而化腐朽為神奇。

    當然,這不知道是多久以後的事情了,面對沈醉愈發可怕的劍法,孟奇收起了藉此「磨刀」之心,打算速戰速決,再這麼打下去,稍有不慎就會露出破綻,無論是被沈醉重創,還是讓他逃跑,都會讓自己懊惱萬分,為什麼不早點出盡全力?

    不過經此一戰,孟奇大概明白了自己當前的實力水準,在不出絕招和輔助手段的情況下,大概等於招式不夠出色的六竅高手,遜色於沈醉這種,若使出輔助手段和絕招,那七竅高手亦能斬得,八竅就得看天時地利人和了,十有八九隻能傷到對方,自身逃遁,畢竟開了六竅後,幻形大法製造的幻覺就基本無效了——對方有防備的情況下。

    不過要是不計損失,不慮後果,短暫爆發,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且,等到第五關圓滿封關之後,自身的罩門會少一到兩個,戰鬥起來會更加威猛強大!

    正當孟奇打算催動幻形大法,速戰速決時,沈醉也似乎有了決斷,臉色閃過一抹豔紅,長劍陡刺,劍法凌厲異常,一劍快似一劍,接連三劍,奪命懾魄,宛如索魂之鬼。

    如此奪命劍法,孟奇除開「閻羅帖」和「劍出無我」外,生平僅見,好在他也見識過這兩招了,此時心神沉靜,沒受精神上的影響,戒刀劃著怪異的軌跡,滿是紅塵韻味的揚起。

    噹噹兩聲,孟奇連擋了沈醉兩劍,可戒刀被盪開,第三劍長驅直入!

    沈醉之劍直指孟奇咽喉,來勢洶洶,籠罩所有閃避,似乎除了全力運轉金鐘罩硬抗,別無他法,而咽喉屬於罩門,能有多大減傷效果,還得另說。

    可就在這時,孟奇左手一抽,劍光亮起,錚一聲格在沈醉長劍之側,將它帶歪,刺入了肩頭。

    暗金深沉,長劍如中腐木,發出噗的聲音,並未深入多少。

    孟奇只覺傷口鮮血全往長劍湧去,氣血沸騰,險些沒能避過沈醉後續之掌,還好神行八步最擅長這種小巧騰挪。

    後退一步,孟奇長刀一揮,反擊沈醉,來而不往非禮也!

    他眉心發脹,精神外放,卻凝練如刺,狠狠刺向沈醉腦袋。

    沈醉知道自己殺掉了安國邪,對自己不可能不全力戒備,他又是開了六竅的高手,這樣的情況下,幻形大法是無法製造幻覺的——安國邪第一次上當,完全是因為輕視孟奇這尚未開竅的小和尚。

    但是,幻形大法又不止製造幻覺,隱匿行藏一個作用,直接精神襲擊就是它重要的應有法門之一!

    當然,這比不得蘇元英眉心邪眼的效果,頂多能製造一點暈厥,可在差不多勢均力敵的情況下,一點暈厥足夠了!

    沈醉雖然拚命招式未能達到預料的效果,但面對孟奇斬來的戒刀,還是胸有成竹,再找機會逃走便是。

    他長劍揮出,試圖格擋戒刀,可就在這時,眉心一痛,腦袋眩暈,手上動作為之一緩。

    戒刀早有預料般一折,打飛了他的長劍。

    沈醉眼前一黑,旋即清醒,可一切已經完全不同,長於劍法的他赤手空拳是實力大降,對面又是越戰越勇,戒刀銳利的孟奇。

    很快,孟奇察覺到他掌法掌力不如劍法,於是賣了個破綻,用不算重要的羶中罩門硬受了沈醉一掌,將戒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若是利器長劍,孟奇可不敢拿這處快要不是罩門的罩門硬抗。

    趁沈醉有點猶豫是投降還是「自殺」的機會,孟奇左手長劍落地,五指一拂,施展開融雪點穴手,將他胸前大穴齊齊封閉。

    另外一邊的開竅馬匪本來就處在下風,再見沈醉被擒,更是慌亂,被顧長青抓住破綻,刺了個透心涼。

    孟奇戒刀一抽,敲落了沈醉上排的牙齒,怕他咬舌自盡,然後微笑道:「大檔子,我家小師弟過了車裂峽去哪裡了?」

    能將真慧的外貌性格處事能力描述的如此符合,這批馬匪肯定見過真慧,只不過當時沒有邪刀追殺令,他們搶劫一個自身都還需要化緣的小和尚毫無意義。

    「我說了能不死嗎?」沈醉牙齒漏風地說道。

    孟奇面無表情地道:「不能,大檔子,你劫殺商隊的時候,為了剷除線索,可曾給他們活命的機會?」

    沈醉嘴巴不言。

    孟奇忽地笑了起來:「其實吧,我也不是那麼義正詞嚴之人,只不過若大檔子你活著,我的行蹤就暴露了,所以,你不得不死。」

    他話鋒一轉:「但是,死法千奇百怪,有毫無疼痛,有受盡屈辱,大檔子你想選擇哪種?」

    誠懇的說法娓娓道來,聽在沈醉心裡,有著一種奇怪的說服力,你看,他都這麼誠實地表示一定會殺了你,那後面說的肯定也是真的,不會詐你。

    孟奇指著旁邊戒備的顧長青,笑容古怪地道:「我這位朋友最好男色,大檔子年剛過四旬,身材保養也好,氣質容貌亦算儒雅,他早就心癢難耐,不知大檔子可願一試?」

    沈醉聽得臉色煞白,自己享受了半輩子,不能臨死受此屈辱啊,於是囁嚅道:「我,我說。」

    顧長青旁聽之時,先是狠狠地瞪了孟奇一眼,居然編自己壞話嚇人!

    可聽著聽著,他轉眼看了看沈醉……「嘔」,他捂著嘴巴到旁邊乾嘔去了。

    這貨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啊,還好沈醉躺著看不到……孟奇笑呵呵瞥了顧長青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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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23 02:04:35
第四十五章 沈醉的遺產

  「不錯,識時務者為俊傑,大檔子獨在異鄉,單身匹馬拉起一支馬匪隊伍,怎麼看都是俊傑啊。」孟奇收回目光,微笑看著沈醉。

  沈醉隱含恐懼和擔憂地道:「你一定得說話算話。」

  「我對佛祖發誓。」孟奇以前發誓就像喝水,可到了這個有道尊佛祖諸多大能的世界,對誓言就變得比較謹慎了,不過這件事情倒無所謂,畢竟自己能做到。

  沈醉輕吸口氣道:「昨日有白頭鳥傳來消息,『翻天犼』元孟支在通往『播密』的要道『車犁』抓到了你的師弟,準備送往『邪嶺』做誘餌。」

  「翻天犼」是臣服於則羅居的有名馬匪頭子,手下人馬幾百,皆是強悍之輩,本身亦是開了九竅的高手,縱橫車犁一帶,堪比國王,而真慧雖然不笨,但江湖經驗淺薄,又不知道邪刀追殺令,被他抓住實屬正常。

  而「邪嶺」原名「庫爾扎山」,位於瀚海東南,是則羅居的老巢,因他而更名,與孟奇當初殺掉安國邪的綠洲相隔頗近——當初安國邪就是存了必要時候可以躲入邪嶺的心思,才選擇了這條路線。

  「準備送往『邪嶺』?」孟奇皺了皺眉道,這個消息沈醉不可能撒謊,因為若元孟支真想拿小師弟做誘餌,到時候肯定會宣揚的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顧長青喘了口氣,努力忘記噁心,尋思道:「這裡距離邪嶺的距離比車犁近多了,也許我們可以中途攔截,不過就怕元孟支送誘餌的舉動本身就是圈套,引誘我們截人。」

  孟奇點了點頭:「我也這麼認為,邪刀追殺令是針對我,就算抓住小師弟也換不來則羅居的承諾,元孟支若想利益最大化,肯定希望通過小師弟抓到我,從車犁到邪嶺得多久?」

  他這句話是問的沈醉,顧長青沒有走過這條路線,只能大概測算。

  「若不急趕,車犁到邪嶺大概需要十四五日,畢竟瀚海之中諸多危險,其中路線三條,各有必經之處兩三個,你們只要打探清楚路線,都來得及中途攔截。」沈醉恨不得快點交代完,早死早超生。

  孟奇沉吟道:「若元孟支是想我中途截人,那他必然不會刻意掩飾路線消息,要是他並非這麼想,我們只能在邪嶺之前截人了。」

  邪嶺乃則羅居老巢,孟奇和顧長青不敢也可能直闖,若想截人,邪嶺之前的綠洲就是最後的動手機會,不過若元孟支強行趕路,以他九竅高手的實力,帶著真慧不入綠洲,橫穿那處荒漠,也不是不可能。

  「元孟支此人一向自負,而且時間緊張,他肯定會選擇大張旗鼓地送人,將你們引出來抓住。」沈醉忽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孟奇疑惑道:「時間緊張?」

  時間緊張的是自己等人吧?

  沈醉彷彿一下找到了心理安慰,呵呵笑道:「小師父,你好像半點也沒有大派弟子的自覺啊?」

  「啊?」孟奇更是不解。

  沈醉輕笑道:「少林沒有料到哭老人會突然重現,讓你們師徒陷入困境,怎麼可能會不來救援?雖然遠在西域,你們勢力鞭長莫及,不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但總有親近少林的商隊和沙客,他們自會將消息傳遞出去。」

  「算算時間,頂多還有十日,此消息就會傳入少林,到時候,肯定有外景巔峰的和尚來援,說不定『空』字輩亦會來上一位,以他們的速度,日夜兼程的話,不過十日便能抵達瀚海。」

  當初玄悲之所以花了半年才走到瀚海邊緣,純粹是因為等待其餘僧人將此事告知各大門派,而且還帶著孟奇和真慧兩個拖油瓶,真正趕路的話,也就是大半個月的工夫,就像現在,他和哭老人一路打鬥,不過十日便已深入瀚海幾千里。

  孟奇微微頷首:「他們確實時間緊迫,不過元孟支也算有勇氣,明知少林將有援手到來,還要如此行事。」

  如此大張旗鼓拿少林弟子當誘餌,前來救援的僧人哪會發現不了,到時候若引來外景巔峰,乃至半步法身的和尚,那玩笑就開大了!

  「怕什麼?只要過個十五六日,還未引誘到你們,將那小和尚一宰,躲入播密,躲入瀚海各種險地、秘地,還怕和尚找到不成?等到他們離去,再重新出山,收攏隊伍,又是一條『好漢』。」沈醉哈哈大笑。

  顧長青為孟奇解釋道:「瀚海廣袤,能夠躲藏的地方眾多,貴寺高僧又不可能長期待於這裡,除非法身級的陸地神仙親自追殺,可『大阿修羅』蒙南又見不得別的法身高人入西域。」

  「嗯。」孟奇緩緩點頭,所以馬匪不願意招惹雪山派等本地大派,對少林等中原武道大宗卻沒多少顧忌,「所以,我們的時間也緊迫,必須搶在他們殺掉小師弟或送入邪嶺前救出他。」

  元孟支這是光明正大的陽謀,只看孟奇等人到底在不在乎真慧。

  孟奇說完之後,盯著沈醉:「你解釋得太詳細了,到底有什麼目的?」

  沈醉笑道:「我都快死的人,能有什麼目的?無外乎就是求個暢快!若你們去救,肯定會死在元孟支和他麾下馬匪之手,若是不救,坐看小和尚被殺,你肯定抱憾終身,自責難安!」

  「一想到你不會有好結局,我就很開心,哈哈哈!」

  他笑意之中透出明顯的怨毒恨意。

  孟奇平靜地等著他笑完,波瀾不驚地道:「你覺得元孟支會走哪條路線?則羅居目前身在何處?」

  「你真要去?」沈醉巴不得孟奇去送死,以報自身之仇,毫無隱瞞地道,「哭老人酣戰大漠深處,難以分心,『哈勒』出了點異動,延師車自己頗為吃力,所以則羅老大趕去相助了。」

  「哈勒」又不是只有延師車一位外景境高手,就連戈壁馬匪裡面,外景境都有四五位,更別提西域大國「哈勒」了。

  他看著孟奇毫無表情的面孔,繼續說道:「元孟支既然要引你們救人,那肯定會選擇你們不方便逃跑的路線,也就是『關越』——『勃達』——『白山』——『魚海』——『貪汗』這條路線,其中『魚海』乃瀚海繁華之地,龍蛇混雜,方便你們隱藏出手,當然,元孟支也肯定這麼想。」

  孟奇又問了其他一些事情,都得到了滿意答覆,於是輕輕點頭道:「大檔子,我這就送你歸西。」

  沈醉滿眼恨意,淒厲喊道:

  「我在下面等著你!」

  暗紅刀光一閃,沈醉喉嚨多了一抹血痕,鮮血緩緩溢出,雙眼怒睜,似乎想看著孟奇怎麼死。

  孟奇撿起冰闕劍,轉頭看向顧長青:「長青,此事雖然危險,但我總得試一試,否則我日後心結難解,自責終身,你乃無關之人,就不要冒此奇險了。」

  武道之人,一旦有了心結、心魔,也就意味著武功要麼停滯,要麼誤入歧途,徹底成魔。

  顧長青牙關緊咬,滿臉的倔強,過了一會兒才道:「我知道我實力不夠,若是動手,反而拖累你,不過我還是要和你一起去,『魚海』我很熟悉,可以給你尋找躲避之處,給你安排逃跑路線,幫你打探消息,他們不知道我,不會注意到我的,我不會有事。」

  孟奇看著他的眼睛,看到的是一雙倔強堅定燃燒著理想光芒的眼睛,沉吟了一下道:「那好吧,總之,除了輔助之事,其他你都當自己是無關之人,不管成不成功,當好圍攻群眾就行了。」

  這樣一來,當不至於連累到顧長青。

  顧長青用力點頭:「我省的,你也要小心,留住有用之身,還有報仇的機會。」

  孟奇右手提刀,左手握劍,微笑道:

  「救人和殺人是不同的,需要的實力也不一樣,我不是沒有機會。」

  之後,孟奇和顧長青本著「不浪費」的精神,搜尋起沈醉和幾位開竅高手的帳篷,而結果讓孟奇分外驚喜,這貨似乎將大部分財物都帶在了身上!

  「江東地契三份,神都房契兩份,大檔子看來有金盆洗手,回中原養老的心思啊。」孟奇看著手中的紙張笑道。

  沒有任何一名馬匪想做一輩子的馬匪,他們的主要目的是財富、女人和武功,只要收穫到足夠的財寶,都會有不再做馬匪,安心做個富家翁的想法,而作為一支馬匪隊伍的頭子,這方面的事情則有頗多限制,總不能自己富裕了,卻丟下窮兄弟吧?

  所以,沈醉悄悄將自身劫來的大部分財富換成了這五張薄紙,田地廣闊,房屋華貴,足夠他下半輩子享福了。

  而且,馬匪都有不相信同伴的毛病,所以剩餘的部分財富也換了一袋珍貴的寶石,隨身攜帶,便宜了孟奇——雖然沒有明說,但孟奇和顧長青很有默契,他拿沈醉身上的事物,顧長青得其餘四名馬匪的「遺產」,這可是行俠仗義的報酬!

  孟奇收起房契地契,對日後脫離少林的生活更多幾分嚮往,接著,他拾起沈醉的長劍,抹了抹劍身,只覺劍氣內斂,看似普通的精鐵之下藏著淡淡的血污,隱隱刺痛手指,再回想剛才被刺中後彷彿會被吸走鮮血般的特殊,孟奇肯定這是一口利器,品質和冰闕劍差不多。

  「嗜血……」孟奇唸著劍身上的篆字,心情異常愉悅,這可是善功啊!

  這種振奮又高興的狀態下,孟奇走入了沈醉的帳篷,看到了他之前正在翻閱來不及收起的秘籍!

  「《橫渠劍法》……《兩儀波浪劍》……《趙家快劍》……『陽光三疊浪』……《淨明心法》……」孟奇一本本念了出來,喜不自勝,略一翻閱,發現都是開竅期的功法和劍法,足足四本,而「陽關三疊浪」是一招劍法,乃沈醉最後搏命之用。

  這讓他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行俠仗義果然是好事!」

  「難怪大俠都從滅殺劫匪開始,古人誠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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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25 01:03:46
第四十六章 囂張的「馬匪」

    得意「張狂」了一陣,孟奇收起秘籍,繼續搜尋著沈醉的帳篷,可惜沒有更多的發現了,不過就算如此,他也心滿意足,四本開竅期的功法、劍法,一招開竅期裡也算可以的搏命劍法,一把利器,七七八八加起來,至少有個六七百善功了,抵得過一次輪迴任務的收穫,而且還有地契、房契、寶石等讓自己現實生活舒適的事物。

    若非急著救小師弟,孟奇真想現在就開始自己「馬賊獵人」的生涯,當然,這也是一份危險的行當,差的馬匪沒什麼好貨,厲害的又得冒生命危險,沈醉這種剛好被自己吃掉的屬於少數,而且做的次數多了又容易引起馬賊的同仇敵愾,絕對會被圍剿。

    不過,這怎麼也比輪迴任務好,至少沒有強迫性,見勢不對,可以立刻遠颺。

    吐了口氣,孟奇將暗藏於左手袖口的「天羅地網」整理了一下,免得暴露出來——正常戰鬥時,既然有這金屬暗器的剋星,孟奇自然會做好準備。

    如此一來,大部分暗器對孟奇的威脅性就很低了,首先得過「天羅地網」這一關,其次還得打破金鐘罩的防禦。

    所以,孟奇才沒有一見沈醉就急吼吼地劈一刀「斷清淨」、「落紅塵」,或者乾脆發一張「閻羅帖」,絕招之所以叫絕招,底牌之所以叫底牌,是因為使用它們的代價極大,或者用過就無,若是絕招能隨隨便便施展,那就不叫絕招了,而是正常招數,是自身實力的尋常體現,從根本層次上碾壓了敵人。

    「斷清淨」和「落紅塵」消耗極大,一招之後,僅餘普通戰力,若是出了什麼變故,很可能就不得不用出「捨身訣」了。

    這種自燃精血、摧殘自身的法門,一次比一次反噬嚴重,用得次數多了,必然根基不穩,留下難以彌補的隱患,縱使有六道輪迴之主幫忙修復,焉知它不是更大的隱患?能少用當然得儘量少用。

    至於「閻羅帖」,乃搏命招數,有進無退,有前無回,難以控制,無法收力,很可能就直接殺掉沈醉了,而沈醉死了,自己找誰打聽情報去?

    出了帳篷,孟奇看到顧長青笑得傻兮兮地呆在那裡,身上背了一口劍和一個小包裹。

    這傻孩子,收穫頗豐啊……孟奇心情輕鬆地想道,顧長青在顧家堡亦非什麼受重視的子弟,開竅以後外出遊歷也沒有兵器和財物賞賜,剛才那名馬匪的長劍雖然不是利器,但也好過他現在這把,至於珠寶財物上的收穫,那就更不用說了。

    孟奇沒有打斷他的「美夢」,抽出冰闕劍,小心翼翼地割起沈醉的頭髮。

    「你要再次喬裝?」顧長青回過神來,抹了抹嘴角,疑惑地問道,直接用布包頭不就行了嗎?幹嘛要做假髮?

    他也沒有問孟奇的收穫。

    孟奇點了點頭道:「縱使用布包頭,日常相處下來,還是不難發現無發。」

    「日常相處?我們需要和馬匪日常相處嗎?」顧長青更疑惑了。

    孟奇笑眯眯地抬頭看著他:「對,馬匪當然得和馬匪日常相處。」

    「啊,馬匪?」顧長青先是驚訝,接著若有所思地道,「我們假扮成馬匪過去?」

    「是的。」孟奇輕快地回答,「雖然真慧已經被元孟支捉住,但邪刀追殺令的目標是我,所以,肯定還有不少馬匪會往那條路線趕去,跟在元孟支附近,看有沒有機會撿個便宜,揚名立萬,並得到則羅居的承諾。」

    根據顧長青之前的介紹,元孟支乃開了九竅的強者,有一名八竅副手,還有四五名七竅、六竅的手下,其餘開竅之人更是不少,是瀚海之中一股不容小視的勢力,真慧被他抓住後,大部分馬匪估計都會相信:邪刀追殺令上的傢伙要麼不來救,要麼必然被他抓住,因此,隔得較遠的馬匪,寧願留在自身地盤,不浪費時間,說不定那傢伙從自己這邊經過被發現了呢?

    而離得近一點的馬匪,不難有撞撞運氣的想法,那廝能殺掉白頭禿鷲,哪怕再多巧合,實力也不容小覷,說不定元孟支一時失手,只是重創了他,被他跑了呢?

    到時候,被誰撞到就是誰家祖上積德!

    再說,永遠不缺乏「新入行」又實力頗強的馬匪,他們迫切地渴望揚名立萬,從而拉起屬於自己的馬匪隊伍,這樣的「盛事」豈能錯過?縱使抓不到孟奇,馬匪云集時,打敗或殺掉幾個成名已久的首領,自身就威名遠播了!

    這種「新人」,不懂規矩,也不講規矩,孟奇想要假扮的就是他們。

    顧長青點了點頭:「言之有理,瀚海廣袤,馬匪多如牛毛,彼此不識的反而是多數,就算則羅居自己,恐怕也認不全效忠他的所有馬匪頭子。」

    「哈哈,那我們就出發去『追捕』自己!」孟奇大笑道。

    …………

    滿是砂礫的荒涼之地裡,一汪小湖帶來了難得的生機,周圍長著戈壁常見的扭曲植物,附近分佈著一塊塊風化岩石。

    小湖邊緣,看不到一隻戈壁生物,因為來了一隊氣勢彪悍的人類。

    他們全都備著三馬,褡褳脹鼓鼓,裝滿了乾糧和長箭,馬背兩側分別放著馬刀長劍,強弓硬弩等兵器。

    領頭的是位碧綠眼眸、鬍鬚發黃的男子,他氣勢沉穩,提著一把彎刀,輕輕躍下馬匹,走向小湖。

    其餘馬匪有檢查湖水是否正常者,有搭帳篷生火者,有巡邏四周者,有啃了幾口乾糧,喝了水袋裡清水後外出打獵者,有帶著一個灰袍小和尚入帳篷者。

    「是真慧。」一塊風化岩石之後,孟奇用「傳音入密」對顧長青說道。

    他「黑髮」包起,穿緊身長袍,典型的馬匪打扮,身上背著「紅日鎮邪刀」和「嗜血劍」,左手緊握冰闕劍劍柄。

    顧長青與他裝扮類似,同樣用傳音入密回答道:「確認就好,你什麼時候動手,我好安排退路。」

    「先不急,等時機。」孟奇言簡意賅地說道。

    離開車裂峽後沒多久,他們就確認了元孟支的路線是「白山——魚海」,所以提前在這裡綴了上來,一是先確認真慧是否在他們手裡,二是孟奇說的「等待時機」——由於元孟支將押解人質去邪嶺之事傳得沸沸揚揚,孟奇和顧長青不用打聽就收到了這個消息,故而他們行走在瀚海時,並沒有暴露的機會,加上喬裝打扮,出人意料的身份,暫時瞞過了那些只靠一張畫認人的馬匪。

    「等待機會?」顧長青疑惑地皺了皺眉,見孟奇沒有要說的意思,與他一起轉身走向風化岩石邊緣的帳篷。

    孟奇收斂住其他想法,邊走邊思索般道:「長青,你再把那一劍施展一下。」

    顧長青知他意思,手中長劍一展,連挽了五朵劍花。

    孟奇仔細看著,忽地拔出冰闕劍,虛點一處:「若我攻這裡,如何?」

    「是我劍勢難御之處,若把握住力氣將生未生的時機,我就不得不變招應急了。」顧長青沒有隱瞞地說道。

    這段時日來,由於紅日鎮邪刀乃戒刀外形,孟奇沒敢多用,找了馬刀之鞘,將它與嗜血劍一起背在身後,做出戰利品的樣子——嗜血劍是沈醉的佩劍,說不得有馬匪認識,也不能常用,也得更換劍鞘。

    故而,孟奇這幾日主要在苦練左手劍,翻閱「趙家快劍」等劍法,琢磨「獨孤九劍」,時不時找顧長青「切磋」。

    孟奇有所收穫般微笑了一下,可剛走到風化岩石邊緣地帶,臉色就變了。

    在自家帳篷附近,躺著三具屍體,好幾個馬匪正圍在那裡搜索財物,剝除衣服。

    這三具屍體兩男一女,一看便是偶然路過這處小湖的部落牧民,可今時不同往日,慘遭聚集的馬匪殺害。

    在附近,好幾處營地建起,不少馬匪分幫結派地來來往往,冷眼看著這一切。

    正是由於不少馬匪隊伍已經悄悄跟著了元孟支他們,孟奇和顧長青才完全不怕暴露身份地窺探小湖——這裡做過類似舉動的傢伙,沒有半百,也有三十了。

    孟奇沉著臉,走了回去,看著那似乎還想奸*屍的傢伙,正想找個什麼藉口動手。

    「看什麼看?小崽子!」被打擾了「雅興」的馬匪惡狠狠地側頭看著孟奇,他亦是開了眼竅之輩,向來殘忍好殺,在周圍馬匪裡頗有點名氣。

    孟奇也不答話,左手劍一伸,劍快如梭,直指這名馬匪的喉嚨。

    作為一個隨時準備殺掉「前輩」揚名立萬的新晉「馬匪」,還需要為動手殺人想什麼藉口?

    那名馬匪完全沒料到面前這小白臉半點也沒有徵兆就動手殺人,一時反應不及,而孟奇使得又是快劍,等他回過神來,長劍已經到了脖子。

    他急往後仰,可似乎早在孟奇預料之中,劍尖忽地下沉,從脖子下方貫入了他的身體,一劍斃命。

    啪,這名馬匪仰天倒地,鮮血泊泊流出。

    「你,你懂不懂規矩?」另外一名馬匪又驚又愕,抽出馬刀,顫抖著手,指向孟奇。

    縱使馬匪都是刀頭喋血的亡命之徒,願意進行無意義搏命的也少之又少,他們聚在一起時,自然有些不成文的規矩,用來彼此約束,免得火並,可眼前這貨,毫無徵兆,說殺就殺,眼皮都不眨一下,實在讓人心驚!

    他看起來很年輕,莫非是那種迫不及待想要揚名的傢伙?

    這種傢伙確實心狠手辣,完全不顧規矩,讓人既恨又怕!

    不過,瀚海和各位老大會教他做人!

    能一直不講規矩的馬匪少之又少,要麼死去,要麼用鮮血換來成熟!

    不管哪一個「行當」,做的久了,總會失去銳氣,馬匪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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