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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愛潛水的烏賊]一世之尊[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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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3 10:54:43
第三十二章 天羅功

    陸化生表情茫然,倉促之間不明白這是哪一齣。

    而與孟奇不太熟的羅勝衣嘴角抽搐了一下,只覺先前成形的「真定」形象被顛覆了,這貨平時的樣子是裝出來的吧?

    阮玉書長長地「哦」了一聲,「哦」的孟奇頭皮發麻,總感覺她想到不好的地方去了,趕緊言歸正傳,眉心發脹,精神外散,絲絲縷縷侵擾陸化生感官,從而影響他的情緒。

    「這段時日裡,有哪些人來找過你和使者,分別代表何方勢力?」孟奇聲音變得沉穩,彷彿成竹在胸,滿是威嚴和壓迫。

    陸化生忽地想起適才看到的似天魔如惡鬼敵人,內心恐懼油然而生,似乎面前站著之人乃自己生平最怕最畏懼的師父!

    若他完好無損,以他的境界和實力,幻形大法很難影響他,可他現在穴道被封,真氣遭禁,無法護體,根本不能排除侵擾,兼且心靈之中被孟奇那一刀種下了恐懼的陰影,如今一下爆發,再難自持。

    他恍恍惚惚間道:「『稱天劍』宋明來過,代表四皇子詢問我們的和談條件,瞭解之後再未上門;鬼王來過,幫七皇子談判,願意付出一定代價換取我們退兵,雙方的條件還有差距,正在反覆商談;『九指神捕』聶問來過,同樣也是替太子私下裡詢問條件,給出了自身的籌碼,不過,談得好好的,突然中斷了;『煙雲刀』冷默來過,代表三皇子,與七皇子心思類同。」

    羅勝衣雙手抱胸,略微發窘:「若能付出可以接受的代價換取西虜退兵,爭取時間,三皇子也是想和談的,不過,我會盡力阻止或破壞。」

    孟奇正要再問。卻聽陸化生繼續說道:「『征西將軍』徐進來過,詢問了一下我們的底線條件。」

    「征西將軍?」

    「徐進?」

    孟奇和羅勝衣同時脫口而出,蓋因此人實在太過重要,他是樞密院樞密副使,京師禁軍統帥,負責京畿安危,人間巔峰的高手,關鍵時刻,他能封鎖京城,封鎖皇宮。乃軍中勢力的代表之一,若要爭奪皇位,他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他與右相王德讓一樣,只忠於昏迷的老皇帝,對幾位皇子的拉攏從來不屑顏色。

    「他怎麼會摻合進和談之事?」羅勝衣要助三皇子繼承大寶,對京師各大勢力的瞭解比孟奇強很多,「莫非他已經私下裡效忠某位皇子了?」

    孟奇聲音威嚴地道:「說,他代表著誰?什麼時候找你的?」

    陸化生掙紮了一下,還是老實回答:「他只說代表自己。在『九指神捕』離開不久,便假扮成貨郎入了雲雁館。」

    並非夜色人靜才是秘密談判的好時機,那時候出入醒目,容易被人發現。倒是白日,趁人流眾多而混亂的機會進雲雁館,是不錯的選擇,九指神捕和征西將軍就是如此思忖的。只不過羅勝衣一直盯著九指神捕,沒有被他瞞過,而征西將軍神不知鬼不覺地找到了陸化生。

    「代表自己。難道他還能當皇帝不成……」孟奇若有所思地道,「你們是否想用和談拖延,儘量整頓內患,一旦解決掉絳族等部落之事,就會再次南下?」

    「是。」陸化生老實回答,「大汗雄心勃勃,想一統天下,看不上小小的割地。」

    又詢問了陰師、大汗等人的事情後,孟奇邪劫連刀代鞘一伸,戳在陸化生胸口,勁氣外吐,震碎了他的心臟。

    「事情恐怕比我們預料的更複雜。」羅勝衣似乎想通了什麼。

    孟奇鄭重點頭:「對,我們忽略了一個事情,那就是老皇帝真的昏迷了嗎?或者最初確實昏迷了,但早就已經甦醒,冷眼旁觀……」

    若皇帝甦醒,結交四位皇子只會讓陸觀徹底失去信任,還好選擇了暫時中立,做鐵桿皇黨!

    不過若是皇帝想和談,那陸觀就絕對得不到信任。

    「嗯,要想裝昏迷引蛇出洞不弄假成真,必須對局勢有很強的掌控能力,右相、征西將軍一文一武應該就是『昏迷皇帝』控制朝堂的兩隻手,若沒了他們,或者他們投靠了某位皇子,假昏迷就會變成真中風,真駕崩……」羅勝衣微笑道。

    沒有了朝堂掌控能力的皇帝和死了沒什麼區別!

    孟奇踱了一步道:「征西將軍接觸西虜使者代表的可能就是老皇帝,嗯,我們必須確認他究竟昏沒昏迷,當前是什麼狀態!」

    若他一心想要和談,那還不如真的昏迷!反正任務描述之中沒有限定皇帝是誰,至於「重獲信任」,一樣可以有別的解釋,比如幾位皇子原本都信任陸觀,想拉攏他,結果他嚴守中立,讓人失望。

    總之,關鍵在於陸帥拜將,對付西虜!

    「皇宮高手雲集,又有右相鎮壓,縱使大宗師也難一探究竟。」羅勝衣沉吟道,「征西將軍本身實力與鬼王等人相仿,若我們三人聯手,還是有望擒下他,不過他常年居於軍中,身邊有著一流高手組成的親軍,很難靠近,若身陷軍營,十個我們也難逃死劫。」

    這種練武的世界,軍隊裡不乏高手,普通精兵也身手矯捷,孟奇和羅勝衣又不是以一敵千的非人,蟻多咬死象,換了大宗師身陷軍營,被強弓勁孥和潮水般的好手包圍,一樣也討不了好,或許只能勉強保命逃竄。

    「先不急,我回去探探陸觀的口風,他向右相表明了態度和立場,或許見過皇帝了。」孟奇覺得這個可能性很低,至少目前看來,若皇帝未昏迷,他是傾向於和談的,招陸觀入京只是備用,不會信任他,將這種秘密展示給他。

    不過,總得試探一下,很多事情就是自作聰明,不肯詢問,這才造成惡劣的後果。

    羅勝衣微微點頭:「好,我也提醒一下三皇子。」

    他坦率說出自己的想法。示之以誠。

    「沒問題。」孟奇沒有介意,至少目前為止,三皇子也是自己的備選之一。

    搜了搜陸化生的屍體,孟奇只找到一些療傷和輔助修煉的丹藥,沒什麼特別貴重的物品。

    他將這些事物均分給了羅勝衣和阮玉書兩人,沒有保留一點,畢竟自己得到了陸化生修煉的魔門秘笈,叫做《攝陰秘訣》。

    將陸化生屍體沉入洛水之中後,三人分開,各回各處。

    孟奇和阮玉書輕功都不錯。一個快若狂風,變化莫測,一個優雅靈動,飄飄若仙,聯袂而行,在黑夜裡給人夜遊神和仙子同時出現的感覺。

    過了一陣,驛館將至,前方忽然傳來幽幽一嘆,彷彿響在兩人心頭。

    孟奇頓時止步。左劍右刀齊齊出鞘,將阮玉書擋在身後,面色凝重地看著不遠處的大樹,來者實力非常可怕!

    大樹陰影裡緩緩走出一個女子。她白紗覆體,起伏不定,呈現出驚人的美態,哪怕沒有裸露一絲皮膚。也讓人內心燥熱,想看又不敢看。

    她臉上蒙著半透明的面紗,隱約能看到一張無限美好的臉龐。整個人風姿綽約,成熟美妙。

    孟奇從牙齒縫裡蹦出了兩個字:「魔後!」

    「不知本座是否配你用劍?」魔後聲音略微沙啞,卻異常勾人。

    夜風吹過,陰冷刺骨,魔後緩步向前,像是周圍天地的中樞!

    這種感覺非常可怕!

    孟奇沒有去想她為什麼現於此處,為什麼突然攔截自己兩人,此時氣機交鋒,自己被魔後壓制,若是貿然詢問緣由,就會洩了戰意,一敗塗地。

    他精神如水,蔓延在刀劍之上,彷彿它們是自己身體的延續,隱約之間,他感應到周圍空氣中彷彿有一根根絲線在蕩漾。

    想起羅勝衣的提醒,孟奇不再藏私,圓滿的金鐘罩第五關全力運轉,膚呈暗金,流轉淡芒,宛如佛廟的羅漢金剛之像,讓絲絲縷縷的陰氣無法入侵,被陽剛佛意盡數消融。

    「咦。」面對孟奇的變化,魔後輕輕咦了一聲,顯然沒想到一直冷峻如雪、風姿出塵的劍客小孟會變得如此威猛,如此像佛門中人!

    這一聲輕咦讓她不斷攀升的氣勢略微中斷,孟奇邪劫揚起,心意內守,猛然爆發,一刀斬出!

    就是這個機會!

    這種時候,還要什麼畫風?死了就什麼畫風都沒有了!

    這一刀,孟奇精氣神意盡數融入,全力施展,而且還融入了這段時日掌握的少許天刀緊要,「斷清淨」威力更勝往昔。

    世事繁雜,恩愛際會,仇恨纏身,恐懼貪婪,絲絲縷縷,如天魔誘音,清淨不存。

    突然,琴聲響起,嘈雜煩亂,像是被生活瑣事壓榨得精疲力盡之人痛苦的吶喊,房子住所昂貴煩心,衣衫破爛無錢煩心,吃食簡陋難嚥煩心,時時都有瑣事煩心……聽得人煩躁不安,難得清靜。

    古琴聲聲,與孟奇的「斷清淨」配合得恰到好處,讓他的刀意再次攀升,讓他精氣神意達到了有生以來的巔峰。

    刀光如水中日芒,閃爍不斷,遊走不定,盡顯一種刀道精義,帶著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恨會斬到了魔後身前!

    孟奇精神沉浸在紅塵之中,刀法變化完全映照於心內,纖毫畢現,順著魔後護體罡氣的流轉斬落!

    這一刀乃他學會「斷清淨」後斬出的最強一刀!

    魔後雙眼呈現出少許迷茫,似乎回到了年輕的時候,魔尊失蹤,魔門復散,自己難以阻止,及至「天羅功」有成,又瑣事纏身,宵小輩出,始終無法得償所願。

    護體罡氣運轉出現了一絲空隙,孟奇的邪劫電光閃爍,順著斬了進去。

    可是,越往前斬,「邪劫」的速度越慢,似乎被層層絲網包裹,負上了千斤重擔。

    一條條電蛇躍出,擊碎著陰氣絲羅,艱難地斬破了魔後護體罡氣,與她的皮膚只有幾層紙的距離了!

    可這時,她已經清醒過來,纖手微探,按住了刀身,不怒不驚地道:

    「好刀法。」

    一戳黑髮掉落,切口焦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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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4 01:03:56
第三十三章 破氣

    夜語無聲,唯風亂心,魔後身在孟奇面前,卻給他空空蕩蕩不在此間的感覺。

    「好刀法。」沙啞魅惑的聲音絲絲縷縷傳入耳朵,撥動心弦,孟奇正處在「斷清淨」反噬之中,忍不住心神搖動。

    就在這時,琴聲一變,高山流水,清曠怡情,孟奇一下收斂住情緒,邪劫後抽,「冰闕」揚起,呈送貼的姿勢,距離如此之近,看你還耍什麼花招!

    長劍剛揚,魔後略顯滄桑的雙眸浮上一絲嘆息,左手輕揮。

    孟奇只覺自覺身體似乎被什麼事物纏住拽住,生生往旁邊拉歪,劍勢難成,倉促無法出招!

    陰氣天羅!

    雖然金鐘罩護體,陰柔之氣無法侵入孟奇的肉身,直接操縱他的真氣和肌肉,但卻能像一條條無形絲線般纏繞上來,影響孟奇的動作。

    身陷天羅功範圍內,便如蜘蛛網上的獵物,越掙紮纏得越緊!

    而魔後就是那靜靜捕食著獵物的毒蛛!

    魔後右掌一探,五指微曲,抓向孟奇頭部,指頭如花瓣綻放般微微蠕動,變化不定,難以揣測,但勁風淩厲,層層疊加,宛如實質,內蘊爆發,中人必死。

    普通的開竅期高手雖也能打出掌風、劍氣,但傷人效果不明顯,往往幾步之外就等同於強風撲面,毫無殺傷性了,除非是劈空掌等術業有專攻的絕學,而且就算距離頗近,對方若實力相差不大,一樣能硬抗下來,頂多受些輕傷和幹擾,所以他們之間的戰鬥,依然是近身相博為主,掌風劍氣頂多作為輔助。

    而隨著開竅數目增多,內功增強。掌風劍氣的殺傷性也隨之變強,到了魔後這種境界等於或超過半步外景,肉身也相差不遠的大宗師程度,已經能真氣外放,形成護體罡氣,掌風、指風亦變得恐怖異常,十幾步外就能一掌取人性命!

    面對他們強橫的內力,可怕的掌風指風等攻擊,普通的招式已然無用,因為根本近不了身!

    當初尤還多進攻劍法莫測卻內功被廢的孟奇時。就想著長劍之外一掌將他劈死,結果被武功完好的孟奇用阿難破戒刀法坑了一把。

    指風如刀似劍,遠遠激射而來,爆發內藏,層層疊疊,讓孟奇即使看出魔後身法的破綻,長劍遞想要出,也由於勁風如同實質,難以穿透。

    魔後速度並不快。彷彿帶著身周黑暗一起前行,緩慢沉重卻莫可抵禦!

    琴聲清越,孟奇心頭一懾,強行收斂。不受這種氣勢的壓制、精神的幹擾,運轉阿難破戒刀心法,讓心靈處在出刀前的空靈狀態。

    雖然經過一陣子的休息,他恢復了精力。剛才正常使出了「斷清淨「,但現在要想再來一刀,必須運轉捨身訣。不過,他是借助心法,保持心境,免得氣機交鋒之中一下崩潰。

    他肌肉鼓脹,將夜行衣撐起,暗金流淌,就要先掙脫「陰氣天羅」的纏繞。

    突然,他心中一動,停止了這個嘗試,精神順著纏繞自己的陰柔之氣往外蔓延!

    他空靈平靜如水面的心靈裡倒映出了周圍的場景,一根根無形的陰柔絲線四面八方晃蕩,有的纏向手臂,有的繞著腳踝,有的在附近結成羅網。

    它們都是出自魔後之身,依然受到控制,所以孟奇借助纏繞自己的絲羅,精神反向窺探,感應到了魔後的真氣分佈,身法變化和五指玄奧!

    他的心靈古井無波,映照一切,魔後身周護體罡氣的流轉規律,指風勁力層層疊疊的強弱分佈,清楚地展現了出來。

    這一瞬間,「破氣式」的文字浮現於孟奇心中,頓時有所明悟,原來要想練成這招,現在這種心靈境界或不死印法精神知敵、真氣查敵的能力不可缺少。

    他長劍刺出,在千條萬縷的陰柔之氣裡「行走」,歪歪斜斜,彷彿被莫名之意引導,穿透了過去,正正刺中指風最薄弱也是承前啟後的位置。

    噗,指風消散,魔後輕咦了一聲,五指屈起,悠然一彈,姿態美妙地彈中了孟奇劍尖,將它盪開。

    忽然,琴聲一變,尖銳刺耳,似乎連琴絃都斷折了,一股銳利勁風激射而來,打向魔後。

    魔後袖袍一揮,陰柔之氣連結,帶開了這股勁風,讓它打中旁邊樹木,噗地留下深深傷痕。

    阮玉書還有這招?琴有古怪?

    孟奇來不及驚訝,抓住機會,長劍斬出。

    劍光純粹,凝練森然,彷彿九幽的召喚,電射向魔後眉心,時機和位置恰好,正是她護體罡氣流轉的破綻之處!

    魔後輕哼一聲,右手一抓,數不清的陰柔之氣回收,在她眉心一層層纏繞,結成了一個陰柔氣繭。

    有進無退,有前無回,劍光之快似乎蘊含法理,氣繭尚未徹底成形,長劍已然抵達。

    砰!

    陰柔氣繭炸開,長劍前進之勢被阻,魔後左手食指點於長劍劍尖,勁氣四溢。

    由於真氣包裹,也由於「閻羅帖」之勢被氣繭破壞,她潔白如玉的手指沒有一點傷痕。

    她的面紗忽地裂成兩截,緩緩飄落,露出一張彷彿沒有歲月侵蝕的如玉臉龐,五官精緻,容顏驚豔,時光似乎只是讓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滄桑和疲憊,讓她的氣質多了幾分成熟魅惑。

    「好劍法。」魔後再次用沙啞的聲音讚了一句。

    孟奇咬牙就要運轉捨身訣,拚命來一記「落紅塵」,借助剛才感應到的真氣流轉和絲羅分佈,稍微逼退魔後,轉身就逃!

    就在這時,手指抵住劍尖的魔後身體飄起,宛如紙人,隨著夜風就落於遠處大樹之下,與黑暗、樹木、草石等形成融洽整體,若有似無。

    原來她剛才還沒來得及用出全力……孟奇一下瞭然,魔後只是隨意抓了一記。

    孟奇頭上一縷縷黑髮飄零,因為沒有金鐘罩保護,被指風波及了。

    「你們想探皇宮。弄清楚老傢夥的真實狀況嗎?」魔後沒再出手,而是眼神淡漠滄桑地看著兩人。

    聽她這麼一問,孟奇心中略定,但戰意不敢消失,如今雙方依然氣機相纏,若沒了戰意,魔後保不準就趁勢出手了。

    孟奇刀劍擺出進攻態勢,冰冷地道:「你想合作?」

    「本質手下找不到你這樣的高手,也沒有你潛行的功夫。」魔後坦然道。

    她之前全程目睹了我們劫持陸化生?怎麼可能如此湊巧?而且鬼王不是投靠她了嗎?一個個疑問在孟奇心中浮起,表面不動聲色地道:「你想怎麼做?我憑什麼相信你?」

    「本座若想殺你。你今晚在劫難逃。」魔後不炫耀不得意地平淡說道,經過剛才交手,她依然信心十足,當然,也可能是心靈暗鬥,「你想確認老傢夥的狀況,本座也想確認,在這件事情上,我們有著共同的目標和利益。至於之後,是盟友還是敵人,誰也不知道。」

    「最遲後晚,最早現在。我們夜探皇宮,本座負責引走和牽制住王德讓,你們潛入寢宮,確認老傢夥的狀況。」

    孟奇靜靜思索了一下:「你不怕我騙你確認的結果?」

    「一旦確認。不管老傢夥是什麼狀況,總會有相應變化,不用你說。本座也能知道結果。」魔後沒有一絲情緒變化。

    「好,不過我得先問陸帥,若他不知道皇上的狀況,那明日我們就夜探皇宮。」孟奇頷首答應。

    而且自己今晚連續出刀用劍,精力消耗比較大。

    魔後輕輕點頭,向後一步,消失於陰影裡,順時應人,韻味悠長。

    孟奇側過頭,看著重新綁上琴絃的阮玉書,略微慶幸剛才只是頭髮寥落,而不是假髮掉落:「想不到你還能彈奏出真氣之曲?」

    剛才她撫出了形同利劍的勁風!

    這簡直就等同劍氣縱橫,遠程傷敵了,世家嫡女果然不能小覷!

    「家父較為寵愛,給了這張古琴。」阮玉書還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樣子。

    「你開了幾竅?」孟奇忍不住問道。

    阮玉書坦然道:「四。」

    和我年紀差不多,或許更小的傢夥……當初江芷微在這個年齡,也不過這個程度她借助了天聰丸,但老實說,以她的天賦,再過一兩個月,也能正常開耳竅了……孟奇一邊想著,一邊檢查自身,發現只差一點的金鐘罩在剛才陰氣天羅的壓迫和侵擾下終於成功入門,自己總算踏入了第六關的行列,可以凝練鼻竅相關竅穴了!

    回到自身院子,孟奇沒有急著去問陸觀,而是打算調息穩固。

    「為什麼不找劍皇?」阮玉書忽地發問。

    聞言,孟奇轉頭望去,嘿嘿笑道:「這個問題你憋很久了吧?剛才就想問了吧?」

    阮玉書腦袋一揚,轉身便走。

    孟奇趕緊道:「因為四皇子敵我不明,所以找劍皇非常危險,而魔後好歹勉強算盟友。」

    「盟友?」阮玉書停下腳步,疑惑問道。

    「我臨時起意,去捉陸化生,結果魔後卻全程旁觀,你覺得有那麼巧合嗎?」孟奇微笑道。

    阮玉書黛眉微皺:「羅勝衣?」

    他出賣了自己兩人?

    「不是,若羅勝衣出賣,魔後無需冒著被發現的危險旁觀,只用等著他稟報即可。」孟奇有點得瑟地道,「知道我們要去的還有一個人。」

    「三皇子?」阮玉書明白了過來。

    孟奇輕輕點頭:「對,三皇子,真正勾結魔後的不是七皇子,而是三皇子!因為勾結魔門若暴露,滿朝文官都會反對,所以他故意讓魔後對羅勝衣動手,製造假像,也使得羅勝衣不再懷疑。」

    「剛才魔後自己不也說了,她手下沒有像我一樣的高手,若她支持的是七皇子,鬼王不比我稍差。」

    「鬼王是鬼王,魔後是魔後,鬼王投靠了七皇子,不表示他投靠了魔後。」

    「而且,只有秘密佈置多年的魔門支持,三皇子的情報消息網才能如此高效!」

    阮玉書神情略微浮動:「莽金剛也有機敏一面……」

    孟奇略微得瑟的笑容頓時僵硬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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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5 02:07:59
第三十四章 天人交感

    咳咳,孟奇回過神來,故意轉移了話題,抬頭望天,嘆了口氣:「秋雨綿綿,電閃雷鳴的天氣越來越少了。」

    這段時日來,陰雨天氣間或有之,卻都是濛濛細雨,雷聲難聞。

    孟奇真正想說的是若明晚出現雷暴天氣,自己就不怕魔後翻臉或設下陷阱了,當然,這種事情可遇而不可求。

    阮玉書抱著古琴,不動聲色地道:「明晚應該有。」

    「你會伏皇神算之類的絕學?」孟奇驚愕交加,飽含期待。

    阮玉書搖了搖頭:「目前不會。」

    「那你為什麼說明晚可能會有電閃雷鳴的暴雨天氣?」孟奇疑惑問道。

    雖說只是可能的話,每天都有,但孟奇覺得阮玉書不會隨口胡言,莫非她在安慰開解自己?不像啊!

    阮玉書抿了抿嘴唇,淡淡道:「魔後、右相的心靈境界接近外景,肉身境界距離半步外景也只差一層窗戶紙,處於內外天地感應到交匯的中間,若他們全力出手,必然天人交感,引動天象變化,雖然無法像真正的半步外景般少少借用天象,但也一樣近乎神魔,到時候,最容易出現的天象就是烏雲匯聚,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認識這麼久以來,孟奇還是第一次聽阮玉書說這麼多話。

    「你怎麼知道?能肯定嗎?」孟奇愕然問道,雖然按照自己對外景和半步外景的瞭解,魔後與右相若全力出手,多半會天人交感,雨落宮廷,雷劈皇城,但這種事情,必須小心求證。

    阮玉書平平靜靜吐出幾個字:「《武林紀要》。」

    「這是什麼東西?」孟奇覺得有點摸不著頭腦。

    「朝堂記載江湖之事的秘檔,有不少大宗師交戰的實例。裡面明確記載了天人交感,暴雨灑街。」阮玉書一副事情就是這麼簡單的樣子。

    孟奇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什麼時候看的《武林紀要》?」我怎麼不知道?!

    阮玉書瞥了他一眼:「你去拜訪幾位皇子的時候,我請陸帥幫我借的。」

    朝堂和武林互相之間的影響到了這種程度的的世界,朝廷要是不對江湖之事做記載就奇怪了!

    孟奇老臉微紅,略略發窘:「你不是說無聊才不去的嗎?」

    「你覺得呢?」阮玉書腦袋微揚。

    哈哈,孟奇乾笑兩聲:「快把《武林紀要》給我看看。」

    阮玉書輕輕點頭,轉身步入自己的廂房。

    看著她背影搖曳,步伐優雅地消失於門口,孟奇忽地傻笑起來:「若真有天人交感就好了,到時候。不管誰對我設陷阱或動手,我都能高冷地道:『今晚我強大的連自己都感覺害怕!』」

    當然,若魔後和右相等人全力出手時會天人交感,天雷未必能劈死他們,但這至少不是他們能抵禦的進攻。

    少頃,阮玉書拿著一本厚厚的書冊走了出來,遞給了孟奇。

    孟奇收斂笑容,沉靜心神,正經又專注地翻閱起來。果不其然找到了重點標註的「魔尊殺龍象和尚之戰」,「魔尊與天和真人禦道長街之戰」,「魔後與國師皇陵之戰」,「劍皇與右相裴河中央之戰」。「右相與活佛小輪山之戰」,「劍皇入大雪山與活佛之戰」……

    這些戰鬥,無一例外都出現了天人交感的現象,十幾次交手裡有七八成是電閃雷鳴暴雨侵盆。有兩三成分別是烏雲蔽日、彩虹橫空、雪山霧消……

    孟奇越看,神色越是鄭重,也就是說。魔後與自己交手時,確實未曾出盡全力,難怪最後能信心十足地說若想殺自己,自己在劫難逃,哼,你若全力出手,天人交感,我亦不是沒有手段!

    當然,也可能是必須面對同層次的大宗師,氣機糾纏、互相激發之下,他們才能藉此觸摸更高境界,從而天人交感,與自己交手時,想做也做不到。

    至少從這些戰例看,出現天人交感異象的都是大宗師之間的戰鬥,無一例外,不過除了魔尊搏殺龍象和尚之戰外,其餘大宗師之戰都沒有真正的性命相搏,頂多有一方落在下風後退走,否則孟奇懷疑,他們早就藉此踏出重要一步,靈魂、肉體和生命盡數昇華,破碎虛空而去。

    「能三番五次從近乎全力出手的魔後手下逃脫,邪君的實力應該比我們交手時表現的更強……」孟奇覺得裴河中央之戰時,邪君是因為面對從未遇過的神奇刀法,才一時謹慎,直接退走,實力未曾真正展露,若性命相搏,自己恐怕得用出捨身訣才能將他擊退或擊傷,「嗯,屢次逃脫也可能是因為不死印法的特殊和強橫……」

    合上書籍,孟奇悠然神往,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在這種秘檔之中有「驚神劍與邪君皇城之戰」,「驚神劍拜意廬與劍皇之戰」,「驚神劍與魔後霧滿攔江之戰」……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在人榜之中有「雷刀狂僧與大羅妖女廢墟之戰」,「莽金剛與刀氣長河江心之戰」……等等,我為什麼要想雷刀狂僧和莽金剛,呸呸呸!

    孟奇「後怕」地揉了揉太陽穴,忽地想起一事,疑惑地看著阮玉書:「你怎麼特意強調烏雲匯聚,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阮玉書的古琴背在了身後,背負雙手,慢悠悠走向自己的廂房,清冷地傳音入密道:「雷暴陣雨之中,引天雷一道斬殺『青玉手』元孟支,我想你肯定很期待電閃雷鳴的天氣。」

    我……孟奇呆愣了一下,我去!人榜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六扇門果然居心叵測!

    「等一下。」孟奇壓下心頭奔騰而過的一萬匹草泥馬道。

    阮玉書輕巧轉身,眉毛微挑,看著孟奇,等待他說話。

    「我們今晚去探一下皇城,弄清楚周圍佈置,不要明日急就章地行事。」有時間的情況下,孟奇做人做事還是傾向於提前準備周全。

    阮玉書點了點頭,贊同孟奇的決定。

    兩人再次潛出驛館,往著皇城而去,忽高忽低,沿著陰影遊走,過了一陣,已是到了皇城外圍。

    兩人躲在一株行道樹樹冠之上,孟奇看著皇城,皺起了眉頭。

    皇城周圍百米是白色石頭砌成的廣場,沒有一株樹木,坦坦蕩蕩,一目瞭然!

    而皇城城牆之上燈火通明,將廣場照得宛如白晝,不說一個大活人,就算老鼠飛鳥,只要躥過廣場,一樣會被城牆上警戒守衛的大內護衛們看到。

    想要潛進去很困難啊……孟奇和阮玉書差不多已經繞了皇城一圈,發現城牆之上三步一衛,皆是身手矯捷、目光敏銳的好手,而牆外全為百米寬的廣場,毫無躲藏和隱蔽的地方,並且也無法借助樹木越過三四丈高的城牆。

    果然是對付江湖高手經驗豐富的朝堂……這樣的佈置讓孟奇有種老鼠拉龜,無處下口的感覺,同時也覺得理所當然,若是江湖之中高手輩出,朝堂不對此有所防備,那才奇怪!

    不算魔後等人,在有著如意僧、鬼王等人間巔峰高手的世界裡,朝堂若是毫無防備,任由他們出入皇城似自家院子,孟奇真要懷疑這個朝廷是怎麼存活下來的!

    「選實力較弱的位置,用幻形大法,倒不是沒有可能穿過廣場,可三四丈高的城牆,我又不會壁虎遊牆功,怎麼上去……」孟奇冥思苦想著。

    幻形大法若直接對人,能幹擾他們的感官,使得他們出現幻覺,產生位置上的偏差,而要是包裹全身,實力不高的人望過來,距離越遠,越容易被精神幹擾亂「反饋」,下意識忽略此處,即使實力較強,若沒有全神貫注,也可能「忽視」,孟奇就是想依仗後者,但上面守衛的實力由於隔得太遠,難以判斷,突破位置的選擇有點憑運氣。

    真是有點固若金湯……孟奇感嘆了一句,與阮玉書返回驛館,決定將這個煩惱拋給魔後,自己則穩固金鐘罩第六關,琢磨「神宵九滅」第一式「天打五雷轟」殘缺的變化,看能不能借助天刀精要裡講的九種刀道精義,從中衍化出一式或者幾式開竅刀法。

    翌日,孟奇早早便去拜見陸觀,旁側敲擊地問道:「陸帥,不知皇上身體如何了?你可趁見到?」

    「遠遠見了一眼,還在昏迷。」陸觀真心實意地嘆了口氣,頗為惆悵,他乃老皇帝簡拔於微末之人,在西北局勢糜爛的情況下一步步創建了鐵山軍,收復失地,驅除敵人,堪稱君臣相得,時時想報知遇與國士之恩,可後來懷璧其罪,被奸細誣陷擁兵自重,引起了老皇帝的猜忌,這才被貶越西。

    孟奇點了點頭,不再多言,找了個藉口告辭出來,帶著阮玉書就去找羅勝衣。此行危險,多一個幫手多一份全身而退的把握,並且羅勝衣顯然被三皇子排除在了核心之外。

    羅勝衣聽完孟奇的講述,微微眯眼,似笑非笑地道:「三皇子真是雄主啊……真定,什麼時候去?」

    「等魔後來找。」孟奇回答道。

    到了末時,陽光正熾,魔後就出現於他們三人面前了。

    「跟本座走。」魔後重新蒙上了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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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潛入

    一處臨街院子內,魔後帶著孟奇三人推開了廂房之門。

    「尊主。」屋內之人趕緊起身,神情敬畏尊重到近乎虔誠。

    一看到他,孟奇就明白了魔後的潛入打算,因為這是一名中年宦官,從服飾打扮看,應該是品階不低的宦官,看來是魔門多年前就佈置的秘密棋子,今日終於派上用場。

    皇城確實固若金湯,可人心誰能盡握?孟奇忽地升起這個感慨。

    魔後矜持地點了點頭:「此事危險,你還有什麼心願未了?」

    這種事情,一旦被發現,魔後和孟奇等人尚能仗著武功逃之夭夭,這名宦官就絕無幸理!

    中年宦官激動地道:「屬下願為聖門的復興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好,很好,此番事了,你就回門內擔負重任。」魔後不是學武功學到腦子癡傻的首領,自然懂得給予鼓勵和拉攏人心。

    她轉頭看著孟奇等人介紹:「魚同恩,負責採買的太監。」

    普通的宦官一般稱呼內侍、內官等,能有「太監」稱呼的,至少是皇宮某項事務的頭目,這位魚同恩顯然便是出宮採買的掌印之人,能坐到這個油水很是豐厚的位置,他與宮內大太監們的關係不可謂不好,所以孟奇聞言放心了不少。

    互相點頭打過招呼,魔後言簡意賅地道:「入宮之後,等待夜色降臨,宮門落鎖,我會直接去勤政殿突襲王德讓,將他纏住,你們潛入太極殿,確認老傢夥的狀況。」

    勤政殿是皇帝處理日常事務的地方,旁邊為政事堂值守之所,右相王德讓夜宿禁中時。一般就居於此處,它與作為皇帝寢宮的太極殿相隔很近,以右相的實力,鎮守這裡便等同於鎮守太極殿,防止有人刺殺皇帝,篡改遺旨——作為外臣,直接宿在皇帝寢宮內不符合禮儀,而王德讓又是尊古復禮的大儒。

    「我需要大內防衛佈置和巡邏路線圖。」孟奇雖有幻形大法在身,但皇宮內高手雲集,指不定就被誰眼尖地看穿了。因此必須以正常的潛入為主。

    魚同恩沒有多話,直接拿出幾張紙遞給孟奇:「看完燒掉。」

    之後的時間,孟奇與羅勝衣、阮玉書一起研究防衛佈置和巡邏路線圖,商量潛入的事情。

    到了申時,太陽往西漸落,魚同恩起身道:「我得採買回宮了,諸位請。」

    他帶著孟奇等人穿過一條密道,到了隔壁院子的倉房內,裡面有豬牛羊、瓜果蔬菜等物。共裝了九車。

    「豬腹、牛腹已經掏空,你們躲在裡面便可,記得呼吸輕微。」魚同恩叮囑道。

    孟奇微微皺眉:「多了一個人,車輪壓迫地面的痕跡和聲音是不同的。」

    重量很顯然會有不同。守衛宮門的又都是身手不錯的侍衛,不可能察覺不到這方面。

    「最底下的十幾袋麵粉只有外面一層是真的,裡面是紙屑絲綢等輕柔之物,加上一個人剛剛好。」魚同恩沒有疏忽這方面的事情。

    因為一個人的重量好掩飾。幾個人就比較麻煩了,所以孟奇和魔後四人是分在四車的,另外還有五車沒有問題。虛虛實實,真真假假。

    孟奇再無疑問,挑了一口肥豬,鑽了進去,血腥之氣撲鼻而來,中人欲嘔,呼吸艱難。

    他運轉金鐘罩心法,呼吸變得微弱,陷入半龜息的狀態,然後魚同恩用絲線將肥豬牛羊的腹部切口一一縫上,並且把蔬菜瓜果等覆蓋於上,乍眼看去,難以分辨。

    做完這一切,他召喚外面院子的小宦官們進來,套上馬匹,驅趕車輛回宮。

    孟奇只覺身體起起伏伏,時而碰到凸起之物,震顫一下,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隱約聽見一道聲音:「魚公公,又是大豐收啊。」

    魚同恩聲音尖利地笑道:「這段時日諸位辛苦了,咱家自然得給你們準備好肉好菜。」

    「多謝魚公公了。」宮門守衛走上前,隨意翻撿起瓜果蔬菜,戳一戳牛羊肥豬。

    感覺到他越來越靠近自己藏身的肥豬,孟奇頓時提起精神,身體緊繃,隨時準備出手。

    這時,魚同恩靠了過來,低聲笑道:「咱家聽戲耽擱了工夫,怕被王總管責罵,還請幾位高抬貴手,讓咱家趕上時辰。」

    他悄悄塞了一包銀子給幾名守衛。

    「魚公公你向來是戲迷,不知又看中了哪個名角?」守衛頭目聞絃歌知雅意,淫笑退開。

    魚同恩附和著笑道:「回頭再說。」

    馬車重新啟程,穿過深深的門洞,進入了皇宮大內。

    聽著空曠迴蕩的聲音,孟奇產生了一種安靜空靈的感覺,心中感慨道,縱使防衛安排做得滴水不漏,可有人便有人心,人心總是充滿漏洞。

    馬車拐了很多彎,終於抵達了禦膳房的倉庫,魚同恩高聲道:「天色已暗,你們快去用晚膳吧,找些粗使過來搬貨即可。」

    粗使是這個世界宦官體系最底層的存在,只能做體力活。

    「多謝魚老公!」他手下的小宦官們一個個興高采烈,覺得魚公公太善待自己等人了!

    等到他們離去,魚同恩輕咳幾聲,發出暗號——他的貼身小宦官給他準備晚膳去了。

    一根根絲線崩裂,孟奇等人鑽了出來,躲到了倉房深處。

    孟奇聞著自己一聲血腥味,再看了看白裙白衫依然出塵的魔後和阮玉書,忍不住腹誹道,莫非剛才她們一直用真氣抵禦環境的侵襲,真浪費啊……

    粗使們卸下貨物後,魚同恩將他們打發走,帶著孟奇等人離開倉庫,藏到了禦膳房內,此時,夜色降臨,晚膳已過,禦膳房內除了一直蒸著。保持溫度的糕點,以及幾名看火粗使,再無他人,很適合躲藏。

    幾人躲在樑上,糕點香味絲絲縷縷鑽入鼻孔。

    阮玉書神情專注地看著下麵的蒸籠和無需保溫的糕點,嘴裡喃喃自語:

    「豌豆黃,蓮子糕,馬蹄糕,芝麻卷,豆沙卷。翠玉豆糕,桂花糖蒸栗粉糕……」

    孟奇隱約能聽到她吞嚥唾沫的咕嚕聲,於是強忍笑意道:「吃吧,我請你。」

    「真的?」阮玉書猛地轉頭看著他。

    「晚膳剛過,一時半會兒沒人會想吃點心,等到有人發覺,我們早就確認狀況,離開皇宮了。」孟奇笑呵呵地說道。

    縱使有人發現,最先也會懷疑小宦官或粗使偷吃。等查清楚,時間早過去了。

    阮玉書難得贊同孟奇的意見地點了點頭,悄悄滑下柱子,趁幾名粗使看火的機會。纖手一伸,抓了好多塊無需保溫的糕點——都是一堆只抓一塊,讓人看不出痕跡。

    然後她又蹲了下來,轉到蒸籠之後。接著蒸籠阻擋視線,慢慢把它抬起一道縫隙,抓了幾塊糕點出來。

    整個過程。她小心翼翼又一氣呵成,似乎內心已經排演了很多遍。

    回到樑上,阮玉書小口卻極快地吃著,忽然,她停頓下來,猶豫不捨地抿著嘴唇,遞了一塊給孟奇,眼睛始終望著前方,似乎看過來就會後悔:「給你的。」

    孟奇肚裡暗笑,老實不客氣地接過塞入口中,味道確實不錯。

    羅勝衣和魔後皆閉目養神,等待夜色加深。

    過了大半個時辰的樣子,魚同恩在外面發出暗號,四人離開禦膳房,在花園角落找到了他。

    他遞給孟奇等人三套侍衛服與飛爪繩索等物後,直接轉身離開,整個過程,沒人說話。

    孟奇三人各自找了隱蔽處,換好了侍衛服。

    「半個時辰後,本座就動手,你們能抵達太極殿嗎?」魔後照例問了一句。

    太極殿有眾多高手看護,若勤政殿那邊沒有動靜,魔後自問自己想潛進去也比較困難,所以時機得把握恰當。

    孟奇點頭道:「沒有問題。」

    有巡邏路線圖和防衛佈置,最大問題就是太極殿的守衛,半個時辰應當能抵達皇帝寢宮附近。

    魔後不再多話,腳步不快不慢地離開,背影搖曳,似乎正一點點融入黑暗,「真正」地融入黑暗,很快就消失不見。

    孟奇三人對視一眼,也未交流,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方向和路線出發了,沿途時機把握恰當,總是能在兩撥守衛之間,在屋頂侍衛目光轉移之際,越過長廊,越過門洞。

    不多時,三人距離太極殿只有一殿之隔,可這裡的守衛愈發密佈了,好幾隊守衛來回巡邏,機會沒有視線空白的時間和地方,而躲藏的亭子與殿閣距離頗遠,無法強行靠幻形大法閃過去。

    孟奇早有準備,深吸口氣,精神外放,裹住自己、阮玉書和羅勝衣,如壁虎般攀上亭頂,怪鳥般飛出,越過了第一隊守衛的頭頂。

    由於幻形大法的效果,聲音微弱,沒有吸引守衛們的注意力。

    半空之中,孟奇就要下墜,猛地拋出飛爪,抓到了附近殿閣的飛簷。

    啪,飛爪抓到飛簷時,輕微響聲發出。

    就在這時,有名侍衛腳滑了一下,發出更大的動靜。

    孟奇用力一拉,整個人再次騰空,落到了屋頂陰影裡,阮玉書和羅勝衣也幾乎同時抵達。

    多虧有幻形大法……孟奇慶幸道,這門功法如今實戰效果很差了,但卻是自己的神級輔助。

    趁侍衛們詢問腳滑之人的機會,孟奇三人越過屋頂,直接跳上牆壁,躲在了太極殿附近的牆壁上。

    太極殿外面每隔十幾步就有一名侍衛,屋頂亦有好幾人,皆是太陽穴鼓起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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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弄巧成拙

    天公作美,冷月黯淡,夜色深重,孟奇三人趴在牆頭,靜靜等待著勤政殿方向的變化。

    時間一點點推移,突然,勤政殿發出一聲巨響,彷彿屋頂坍塌,樑柱崩垮,接著,轟的沉悶響聲爆發,像是兩股強橫內力推動的掌風撞到了一起。

    孟奇隱約能夠看到勤政殿窗紙紛飛,燭光搖曳。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被看守太極殿的侍衛們感應到了,他們提刀握劍,略顯緊張和戒備,不少人就要衝向勤政殿幫忙,場面頓時有點混亂。

    「停!」就在孟奇三人打算趁此機會潛入太極殿時,侍衛首領暴喝一聲,止住了侍衛們自發的衝動。

    他朗聲道:「我們的職責是保護皇上,哪怕山崩地裂在前,也不能擅離職守!各位兄弟千萬不要中了敵人聲東擊西之計,右相若是需要幫忙,自會傳音過來!」

    能成為首領,統率眾人,皇帝和右相看中的就是他做事沉穩,善於鎮之以靜。

    侍衛們紛紛回歸原位,戒備地看著外面,目光專注,不放過任何一點微小的動靜。

    孟奇心一沉,如此狀況下,就算有幻形**,也別想瞞天過海,潛進太極殿,畢竟這些侍衛都算準一流高手,最差的也等同於開了眼竅,若是全神貫注,除非能直接幹擾他們的感官,否則光靠微弱精神包裹全身,「忽視」效果不會太好。

    果然,不能將敵人當成傻瓜……孟奇輕吸口氣,對羅勝衣傳音入密,第二個計劃。

    之前商量的時候,他們沒有大意,將可能遇到的狀況都進行了推衍,分別做好了預案,現在的局面也算意料之中。

    羅勝衣輕輕頷首。藉著牆頭障礙物的遮掩,慢慢與孟奇兩人拉開了距離,而孟奇和阮玉書則沿著圍牆到了太極殿後側。

    藉著一朵烏雲飄過的機會,羅勝衣從牆上滑落,躲到了欄杆之下,然後彈出手中扣著的小石子,啪一聲打中另外一邊的滅火水缸。

    「誰!」侍衛們紛紛望了過去。

    羅勝衣縱身一躍,趁此混亂的機會直撲殿內,快若奔馬,幾乎與火光之下的陰影融為一體。

    「有刺客!」侍衛首領沉穩冷靜。沒有被小石子完全吸引開注意力,一下發現了羅勝衣,高聲喝道。

    錚錚兵器碰撞聲之中,侍衛們動了,圍了過來。

    羅勝衣深吸口氣,腳尖一點樑柱,回折撲向侍衛首領,右拳打出,看似古樸簡單。可勁力與拳風卻在不斷變化,讓人難以捉摸,難以把握。

    這一拳至剛至大,充塞侍衛首領瞳孔。讓他有一種泰山壓頂的感覺,雙腿竟然忍不住微微顫抖。

    他的拳法已然小成,自得意境!

    噗!一名擋在首領身前的侍衛長刀剛出,就被剛猛的拳風打中。口噴鮮血,倒飛出去。

    羅勝衣之拳沒有停頓,在侍衛首領眼裡。天地之間彷彿只有這一個拳頭!

    「殺!」侍衛首領沉胯開聲,扭腰擺臂,全身勁力和真氣盡數融入了右拳,以攻代守!

    砰!

    雙拳交擊,發出沉悶巨響,勁風四溢,侍衛首領嘴角溢血,拳面血肉模糊,連退了三步。

    但正是這一拳,讓羅勝衣之勢遲緩,侍衛們趕了過來,屋頂和遠處之人也開始張弓搭箭,強弩上弦。

    羅勝衣哪會自陷絕境,藉著雙拳交擊的反震,倒飛出去,腳尖再點樑柱,直撲牆頭,左手一按,翻越而下。

    嗖嗖嗖,他剛消失於牆頭,一隻隻利箭就射了過去。

    這一次,不少侍衛追了過去,盡忠職守,捉拿刺客,侍衛首領氣血翻滾,難以阻止。

    而就在侍衛首領喊出有刺客時,孟奇動了,飛爪扔住,抓在屋簷之上,用力一拉,趁著混亂的機會飛了過去。

    阮玉書離開牆頭,躲到了附近花園,等待著接應孟奇,一旦侍衛開始搜索,而孟奇還未出來,她就再次引發混亂。

    三人各司其責,正是之前商量好的計劃。

    孟奇「飛」到了後殿之門,左手一按,震碎暗鎖,閃身進去。

    突然,他眼前多了兩道人影,他們站在大殿靠門的位置,不因為外面的混亂而動,警惕握劍,卻沒料到有人直接推門進來。

    還真是層層防禦!孟奇心靜無波,腳尖一點,身法突然加快,宛如鬼魅。

    到了這裡,距離老皇帝昏迷的屋子已經很近,自己的打算就是硬闖!以快打慢!

    反正又不是想刺殺他,僅僅是確認他的狀況,到時候不管是彈出石子,還是敲山震虎,都有辦法做到,來得及在合圍之前逃走。

    閃到兩名侍衛身前,孟奇長劍一刺,歪歪斜斜,完全違背了劍法之理。

    這一劍,劍尖變化不定,卻以速度見長,後發先至,搶在了兩名侍衛抬劍攔截之前分刺他們喉嚨。

    他們下意識一閃,長劍一揮,喉嚨之中「有刺客」的喊聲呼之待出。

    孟奇的長劍突地由刺變揮,劍光一閃,兩名侍衛捂著喉嚨,荷荷倒地,指縫之間儘是鮮血泊泊而出。

    不到兩招,他們就身亡當場,連發出「有刺客」的喊聲都辦不到!

    獨孤九劍還真是虐菜利器……孟奇忍不住感慨一聲,只要不遇到這個世界准人間巔峰以上的高手,獨孤九劍都能快速解決戰鬥,無需阿難破戒刀法。

    這兩名侍衛倒下後,孟奇施展「捕風捉影」,像一道狂風般席捲過大殿,閃入了走廊,前面有四名高手守著大門的地方便是老皇帝昏迷沉睡的「紫極閣」。

    孟奇心中一動,忽然全力運轉金鐘罩,肩膀一沉,狠狠地撞在牆上。

    「**玄功」蓄氣篇修煉一段時間後,他是力氣大增,兼且金鐘罩第六關已是入門,暗金閃爍之間,砰的一聲沉悶,磚石橫飛,牆上多了一個人形大洞。

    哼,你們守門,我走牆!

    節約時間!

    不過這畫風有點不太對啊……好像人形坦克……孟奇閃入「紫極閣」,腳尖一挑,一顆石子飛起,就要打向龍床,逼老皇帝「做」出反應,確認他的狀況,然後自己就能在守門四名高手反應過來前抽身而去。

    石子飛出,眼看就要落到龍床之上,打中沉睡於陰影裡的老皇帝,忽地有一隻潔白如玉、帶著魔性光彩的手伸了出來,屈指彈飛了小石頭。

    一個錦衣玉袍的中年書生微笑從龍床旁的屏風後走出,他英俊灑然,兩鬢斑白,有著難以言說的邪異魅力。

    「邪君……」孟奇刀劍齊伸,眼睛眯起,他居然會出現在這裡?自己預料過有陷阱,預料過有敵人,但從未預料過敵人是他!

    邪君關應看著自己的右手,嘴角含笑,彷彿萬事在握,揮灑自如,可孟奇卻感覺到無法描述的恐懼,心中戰意頓生,邪劫冰闕各自擺出一個姿勢,精神外放,與周圍環境融洽與共。

    這種氣機交鋒之下,孟奇不敢隨意逃走,到時候氣機相牽,必將迎來邪君巔峰一擊,而自己卻由於逃跑,發揮不出五成的實力!

    部分精神附於刀劍之上後,孟奇只覺它們成為了自己身體的延伸,借助它們,自己心靈之中映照出了附近模糊的狀況,隱約能把握到一點邪君的真氣動向。

    而門口的四名高手對裡面的狀況毫無察覺!

    原來他們已經被邪君制住,沒有一點動靜的制住,不死印法可怕,邪君同樣可怕……孟奇與邪君對視,沒有一點怯意。

    外面漸漸安靜,侍衛們全然沒發現已經有兩人潛入了皇帝寢宮。

    「老鬼裝『死』,布下天大陰謀,卻錯估了人心,弄巧成拙,只好真的死了。」邪君扭頭指著床上的老皇帝,彷彿在與孟奇閒話家常,一派悠閒自在的宗師風範。

    你不知道反派大多數死於話多嗎……孟奇腹誹了一句,凝目看向龍床,只見老皇帝臉色灰白,皮膚鼓脹,七竅流血,死了不知多久了。

    「陰謀?」既然暫時安全,孟奇也想弄清楚這件事情。

    邪君悠哉笑道:「老鬼雖然疏於實戰,好歹資源秘笈不缺,不大不小,也算是個高手,哪會那麼容易中風昏迷?」

    這是應有之意,這種武道世界的皇帝不一定要武功威震天下,但至少應該具備一定的實力,不提預防意外和刺殺的需要,光是強身健體和效果明顯的益壽延年,就讓皇帝難以拒絕練武的誘惑,孟奇對此毫不意外。

    「所以他裝昏迷?」孟奇沉聲問道。

    邪君搖了搖頭:「非也,老鬼年紀大了,卻還沒有享受夠,總想著益壽延年,強健身體,而這次和談伊始,絳族少主便已逃到了京城,找到了王德讓,投靠了老鬼,將聖尊最後的下落告訴了他。」

    「他得到了聖尊遺物,一枚由聖門逆轉精元之法和佛家舍利子之道凝聚出來的奇特晶石,卻因為急於吸收,以提高實力,增強身體,延緩衰老,一時承受不住,這才昏迷了過去。」

    「絳族少主早就找到了右相?在陸帥入京之前?」這個消息讓孟奇有點驚訝,那右相做出尋找姿態又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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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8 20:39:53
第三十八章 老狐狸與小狐狸

    邪君左手負在身後,右手拂了拂胸前衣衫:「當然,否則老鬼到哪裡去找聖尊遺物?」

    他慢悠悠地說道:「昔年聖尊落髮為僧,有過一名小沙彌服侍,在他凝聚出奇特晶石圓寂之後,這名小沙彌偶然結交了一位來自草原的好友,將此事作為奇聞告知了對方。」

    難怪絳族少主知曉魔尊的下落……孟奇恍然,不發一言地看著邪君。

    邪君還是那種語速緩慢悠閒的樣子,不似身處龍潭虎穴的皇宮,而是安閒自在的家中:「老鬼的昏迷只是一時受不了龐大的精元入體,沒過多久就甦醒了,但他卻覺得『昏迷』比清醒好,一則可以看一看四個兒子的表現,看清楚他們的真面目,並用皇位之爭,引幾位大宗師入京,二則能夠散播聖尊遺物的消息,讓大宗師們自動入局。」

    「所以,那晚巴圖被追殺其實是絳族少主自己洩露的行藏?」聽到引大宗師入局,孟奇若有所思地問道。

    若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能讓幾位大宗師做生死之搏,魔尊遺物顯然首當其衝,和它相比,皇位在大宗師的心裡並不重要,畢竟他們卡在當前境界已經很久,距離突破只有一層窗戶紙,卻怎麼也捅不破,急需外力的參考和幫助。

    邪君似笑非笑地看著孟奇:「是,如果不是你攪局,擊退了烈刀,嚇走了如意僧和鬼王,帶離了巴圖和長孫景,恐怕王德讓、巴木爾之外的大宗師們早就雲集圓覺寺,爭奪聖尊遺物了。」

    「據某探查,圓覺寺埋了不知多少斤火藥,只要大宗師們入內,立刻便有死士點燃引線,轟得一聲。全部炸得粉身碎骨。」

    孟奇也不慌不忙,點了點頭:「難怪恰好在右相趕來之前不久,絳族少主自行離開了藏身之處。」

    呼,風颳過樹枝的聲音變得非常清晰,讓人能直觀地感覺到風之大,風之猛,風之烈。

    「王德讓沒想到巴圖會被你們『劫走』,也未料到陸觀會選擇做孤臣,將巴圖帶到了他的面前,而非投靠某位皇子。所以故意拖延了一會兒,派人通知了絳族少主,否則以他大宗師的實力,如此緊要的事情,為什麼不急趕過去,登門制服再說,反而帶著陸觀、巴圖慢悠悠晃蕩前往?」邪君略帶譏笑地道。

    對啊,若是右相自己「找」到絳族少主,他就騎虎難下了。若他不去圓覺寺,其他幾位大宗師何等的經驗豐富,鼻子一聞就知道有鬼,肯定是派手下去探。要是他自己去了圓覺寺,外面的死士是點燃引線呢,還是點燃引線呢?

    孟奇沒有放鬆刀劍的戒備,感慨地道:「想不到皇帝對大宗師們如此忌憚。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作為天下之主,誰願意有實力近乎神魔的大宗師在外?他們若拼了一條命,很可能殺掉在重重保護中的皇帝。」

    邪君依然左手負後。右手橫胸,「故而一找到機會,老鬼就不會放過,哪怕聖尊舍利他還未吸完,也會拿出去做誘餌的,反正他**已然衰老,就算實力提高,能夠容納吸收的精元也有限,嘿,若非此事沒有王德讓鎮壓,很可能出亂子,老鬼恨不得也瞞住他,讓他亦去圓覺寺送死。」

    「他是一名合格的皇帝。」孟奇嘆息道。

    「對,冷酷無情,鐵石心腸,愛皇位和手中權力勝過嬪妃,勝過兒女。」邪君難得地露出贊同的表情。

    風聲越來越大,空氣變得很濕,頗顯壓抑。

    孟奇刻意問道:「他縱使『昏迷』文有右相,武有征西將軍,內有大內總管,對朝堂對皇宮的掌控能力依然很強,怎麼會突然暴斃?他私下裡派征西將軍接觸陸化生,是鐵了心要和談?」

    要想裝昏迷,大內總管是瞞不過的,畢竟皇帝不是神仙,還得吃喝拉撒,必須有心腹操持。

    「若代價不超過底線,老鬼肯定願意和談,殺掉大宗師,除去不安分的兒子後,再整頓兵馬,重安西北便是,如果實在談不攏,他也招了陸觀入京備用,能穩定西北兵馬之心。」邪君侃侃而談,似乎觀老皇帝的心思如觀自己的掌紋。

    孟奇微微頷首,若老皇帝不死,自己的主線任務要完成只能想辦法破壞和談了老皇帝有絳族少主這枚棋子在手,知曉西虜內幕,肯定不乏辦法讓西虜的假和談變成真和談。

    邪君輕笑一聲:「他以為一切在握,卻錯估了人心,作為皇帝,絕大多數人以為他昏迷了,等同於死亡,他就真的『死了』。」

    「要想假扮昏迷,總會有種種痕跡露出,比如食量,比如排泄物狀態,小宦官們、侍衛們以為皇帝中風昏迷,新皇即將上位,自然急著投效,急著表忠心,將種種消息都傳遞給了太子和七皇子,讓他們判斷出老鬼在裝『死』,在佈局。」

    若非皇帝突然昏迷,讓三皇子和四皇子有了希望,正常而言,其他人心目中的新皇就是太子和七皇子其中之一。

    「難怪我去拜訪太子時,太子閉門不見,嚴守本分。」孟奇恍然道,接著又皺起眉頭,「可七皇子既然也知道,為何要見我?還要說什麼爭奪大位,無法後退的話?」

    邪君身量較高,氣質儒雅又隱現邪異,站在那裡有說不出的灑然:「那個時候,老鬼已經死了。」

    「所以七皇子肆無忌憚,而太子由於不知,閉門謝客?」孟奇覺得不對,不是這樣。

    邪君笑了笑:「太子在假裝自己不知道老鬼已死,七皇子在假裝他不知道老鬼是假昏迷。」

    都是演技派啊……孟奇腹誹了一句,忽地品出了邪君話裡的意思:「殺皇帝的是太子?」

    「可以算是他吩咐,嘿,此事只有寥寥幾人知道,連王德讓也覺得老鬼是太過貪婪,才由於吸取精元過多而暴斃,所以他秘不發喪,給太子拉攏征西將軍。拉攏其他人的時間,讓他做好萬全準備,不發則已,一發就雷霆之勢,讓另外三名皇子沒有反抗之力,以免京師動盪,天下動盪。」邪君說得此事他親身經歷一般。

    孟奇對此沒有疑問,右相王德讓是當世大儒,外面又有西虜兵陳裴河,肯定希望皇位的過渡平穩不動盪。正常情況下,大儒選擇正統簡直不需要解釋,而太子由於長期受打壓,手上文官和武官實力都無法壓住其他幾位皇子,大宗師上,四皇子有劍皇,三皇子有魔後,也不落下風。

    若是貿然宣佈太子繼位,其他皇子很可能不服。掀起反叛,引發分裂,讓京師和天下動盪,讓西虜有可趁之機。

    因此右相壓下老皇帝死訊。秘不發喪,只通知了太子一人,讓他做好準備,拉攏中立勢力。以雷霆之勢制服其他三位皇子,迅速解決皇位之爭。

    「吩咐?那是誰殺掉皇帝?」孟奇再次問出這個問題。

    外面的天氣似乎越來越壓抑了,勤政殿的交手聲夾雜在大風裡傳了過來。

    邪君悠然自得地道:「左相呂令。」

    「奸相?」這是讓陸觀被貶多年之人。

    「作為政事堂之首。實質上的宰相之一,他有夜宿禁中之權,也有探望老鬼之權。」邪君彷彿什麼也不隱瞞地說道,「呂令擅於揣摩心思,深得老鬼信任,隨著陸觀入京,他敏銳地察覺到自己有可能失寵了。」

    「等到太子秘密告訴他老鬼是假昏迷,他就肯定了這種猜測,作為心腹之人,連這種事情都被瞞住,除了說明老鬼要將他作為棄子,沒有別的解釋,嘿嘿,若和談成功,割地辱國,太子和他就是替罪羊,如果和談失敗,陸觀拜將,也得有人來為之前西北局勢的糜爛,為陸觀被貶承擔責任,很顯然,不可能是英明神武的皇上的錯,只能是奸相欺君瞞上。」

    邪君容顏清臒,年輕時候肯定是位美男子,他智珠在握般道:「明白這一點之後,呂令迅速倒向了太子,而他為相多年,出入禁中,少不得拉攏一些內臣和侍衛。這些宦官與侍衛以為新皇繼位在即,自然毫無保留地投靠了他,幫他刺探紫極閣之事,幫他關注皇城司的情報。」

    「等他們弄清楚老皇帝只是假昏迷後,已騎虎難下,只能跟著呂令一條路走到黑,呂令結合種種線索判斷出老皇帝的狀況後,找了一枚加速真元吸收的丹藥,對**有益無害,毫無毒性,讓宦官加入了老鬼的膳食之中,於是老鬼吸納精元過快,暴斃而亡。」

    孟奇若有所思地問道:「此等機密之事,你為何如親身經歷?」

    「因為呂令告訴某的,也是他幫某潛入了這裡。」邪君笑著嘆了口氣,「若無外敵,日後太子必殺他滅口,縱使他宣揚出去,王德讓也會以為他窮途末路,胡亂攀咬,那時候應該沒有別的皇子了,王德讓不相信太子也得信。所以,呂令將此事告知某,謀保身之道。」

    孟奇遺憾地道:「告知你有什麼用?」

    「此時此刻,七皇子應該已經出了京城,往東南而去,發動多年積攢的朝堂和軍中勢力,裂土伐逆。」邪君像是在說著什麼不太重要的事情。

    孟奇頓時就明白了七皇子話中真正的意思,在京師,在右相倒向太子的情況下,他沒有機會,他的活路他的希望在京城之外:「原來七皇子背後之人是你。」

    邪君笑著點了點頭:「是我,而我沒有告訴他老鬼是太子唆使呂令所殺,只是讓他找個藉口討逆。」

    「你想天下大亂?」孟奇一下把握住了邪君的真正心思。

    邪君自傲地道:「若靠謀逆上位,根基不穩,聖門永遠被儒道佛壓制,只有自起義軍,席捲天下,才能讓聖門成為正統,某已在東南備下『火種』,供七皇子使用。」

    槍槓子裡面出政權……孟奇不知為什麼想到了這句話,邪君果然心藏豪情。

    他嘆了口氣:「可天下生靈因此而塗炭。」

    「死得其所,死有餘香。」邪君冷酷無情地說道。

    他忽地笑了笑:「你知道某為什麼要如此多話,告訴你如此多事情嗎?」

    不等孟奇回答,他左手從身後拿出,托著一枚深黃色晶石,裡面彷彿有膠狀無形之物,但卻只剩小半了。

    他嘿了一聲,表情重新變得冷酷:

    「因為某要拖延時間。」

    他收起晶石,氣勢節節攀升,竟然有了幾分魔後給人的感覺。

    「雖然還未徹底吸納,但殺你足夠了!」

    轟隆!

    外面閃電劃過,雷聲響起。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能拿到魔尊舍利,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急吼吼吸納精元,孟奇卻半點也不慌張:「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聽你廢話這麼久嗎?」

    不待邪君回答,孟奇笑得露出兩排白牙:

    「因為我也要拖延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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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9 02:23:01
第三十八章 皇圖霸業談笑間

    此時電閃雷鳴尚不激烈,孟奇怕威力不足,沒敢當即驅使雷神印記,而是暴喝一聲:

    「殺!」

    他舌綻春雷,震得房內事物哐當作響,震得樑柱隱有搖晃,若非此時外面也是天雷滾滾,恐怕屋頂和外面看守的侍衛已經發現裡面不對。

    可邪君氣勢攀到了極點,整個人彷彿處在有無之間,不在此處,不在彼岸,不在中流,完成未受孟奇雷言的影響,勁氣將他籠罩,精神將他鎖定。

    然後,他以虛蓋實,勁氣精神同時變得空空蕩蕩,扯得正全力鼓蕩真氣和精神與他抗衡的孟奇如有撕裂,難受得想要吐血。

    知道不能被動防守,孟奇精神外放,心意內守,一刀斬出。

    這一刀乃是以天刀精要催動的「落紅塵」,刀光飄渺,跳躍不定,彷彿水中魚兒,又似心靈鬼祟,應勢而變,應心而變,難以把握,不想防禦!

    「好!」邪君微微動容,似笑非笑地讚了一聲,虛虛蕩蕩之中,右手探出,中指急點孟奇眉心。

    他的手勢不斷變化,每一個變化又帶起讓人難以分辨的幻覺,順時而動,應勢而為,使人無法窺破真假,看透虛實。

    這一刻,孟奇縱使獨孤九劍又有進步,初步領悟了破氣式,也只覺得邪君這一指真假虛實融為一體,處處是破綻,也處處是危險。

    這說明他的境界和實力已經高過了自己很多!

    面對這一指,孟奇已然無法破招,只能以天刀精要催動的「落紅塵」硬擋。

    刀光跳躍,每一個剎那似乎都在應邪君手勢的變化而改變,這是心靈牽引,自行衍變。

    砰!

    看似**凡軀的中指點在了刀尖,孟奇渾身一震,如遭雷擊。右臂麻木,短暫失去知覺,氣血翻滾,暗金綻放,險些就噴出一口血來,好在金鐘罩第六關入門了。

    孟奇咬牙抽刀,左手冰闕刺出,劍光純粹,死意森森,正是「閻羅帖」。

    劍光凝練。洞開空氣中層層密佈的勁氣,直刺邪君眉心,有進無退!

    邪君輕咦一聲,右手一收,虛虛飄飄拍出一掌。

    這一掌彷彿全無力氣,在孟奇視線裡卻越變越大,幾有籠罩天地之感。

    劍尖眼看就要刺中掌心,邪君掌勢忽然變化,由虛還實。一道道強橫勁力突兀產生,宛如驚濤駭浪,一波皆一波地湧出,形同實質。

    孟奇連退三步。縱使有金鐘罩護體,左手虎口也略微開裂,一絲絲鮮血流出。

    邪君的氣勢依然保持巔峰,剛才凝練的劍氣悄無聲息間就被他化去。表情冷酷,雙掌抬起,整個人似乎變得異常高大。幾有神魔之感。

    轟隆!

    雷聲震天,閃電將天空照得如同白晝,遠處勤政殿的交手已到了白熱化的地步。

    孟奇不再猶豫,右臂已經恢復了知覺,心意運轉,以心驅刀,左手手背紫色雷痕鮮豔欲滴。

    經過剛才的交手,孟奇清楚地知道,以自己當前的金鐘罩實力和刀法、劍法,縱使不顧後果地落紅塵、閻羅帖、捨身訣、斷清淨一輪,也難以真正傷到這樣的邪君,甚至連保命逃走都是五五之數,畢竟幻魔身法如虛似幻,難以擺脫!

    他沉浸情緒,心靈宛如平湖,周圍一切盡數倒映,雖然無法真切地把握到邪君的真氣流行、氣勁分佈,卻似乎聽到了咚咚咚的心跳聲,飽含無數意味的心跳聲。

    一抹刀光亮起,十丈錦繡紅塵,這一刀,依然是「落紅塵」!

    孟奇不能肯定邪君有沒有怨憎會、愛別離的執念,但可以肯定他胸懷大志,暫時還求而不得,所以,紅塵中人,怎能不落紅塵?

    這一刀比起裴河中央斬向邪君那一刀,更顯刀道精義,更展刀法變化,乃孟奇這段時日戰鬥磨礪的收穫。

    烏雲密集,一道道銀蛇亂舞,忽然,它們結成一道水桶粗的雷光,煌煌從天而降。

    除了勤政殿內交手難以分心的兩位大宗師,皇城內所有人都受到氣機牽引,望向天空,恰好看到神雷天降,壯麗恐怖!

    轟!

    雷光在太極殿周圍侍衛惶恐震驚的表情裡,打穿了屋頂,焦黑了附近之人,直接轟了進去!

    「天雷懲罰?」侍衛宦官們不知怎麼想到了西北的敗局,想到了皇位的爭奪。

    「雷光狂僧……」太極殿旁邊院子裡的阮玉書,帶著侍衛兜圈子繞向勤政殿以圖擺脫的羅勝衣,同時低語道。

    吸精元,破瓶頸,踏足大宗師境界,近乎天人合一,舉手投足皆有莫大威力;

    起義軍,掃天下,以七皇子為傀儡,用聖門為正統,壓制儒道佛,完成歷代夙願;

    等皇位,棄寶座,心意已了,再無阻礙,天人合一,破損虛空!

    邪君正是志得意滿之際,忽地心口一痛,如遭外物侵襲,回過神來,看見閃爍著電光的長刀已斬破護體罡氣,近在咫尺!

    不死印法運轉,便要化死為生,消去刀勁,轟隆一聲巨響,一道粗大雷光宛如天地主宰般落了下來,銀白照耀一室,連孟奇也有點睜不開眼睛。

    雷光盡數纏繞「邪劫」,以毀滅一切的感覺斬到了邪君身上。

    邪君滴溜溜打轉,以身外罡氣所布氣牆,以自己身體經脈,容納雷光刀勁,不顧一切地想要消去它們,化死為生!

    他急速旋轉之中,一道道電光甩出,一股股勁力四溢,直接借力打力將孟奇打飛了出去。

    孟奇撲通一聲跌落,周身暗金欲裂,口噴鮮血,經脈似斷,不死印法的強橫展現無遺。

    電光消失,室內歸靜,孟奇由於金鐘罩第六關入門,**玄功蓄氣篇在體力精力上的加成,不再像上次擊殺元孟支一樣只餘行走之能。勉強爬起,看向邪君。

    這一看,嚇得孟奇趕緊撿起刀劍,擺出起手式。

    邪君站在那裡,背挺得筆直,除了臉色稍黑,依然表情冷酷,直視孟奇,看不出異狀。

    不會吧,天雷一擊也沒辦法幹掉他?孟奇大驚。就要催動捨身訣,再來一刀。

    隨著反噬壓制,心靈平靜,孟奇猛地發現不對,因為感覺不到邪君的心跳聲了!

    他心中一動,就要踢出石子,忽然聽到邪君開口!

    他聲音低弱,眼神空洞,沒有呼吸。彷彿一股執念在驅使著他說話:

    「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砰,他仰面到地,七竅皆有黑煙冒出。身體止不住地抽搐,然後迅速平息,而聲音迴蕩在紫極閣內,久久不散。

    「邪君關應授首。不死印法流傳斷絕,支線任務三完成,獎勵三百善功。《不死印法》自從邪君懷中取,不得兌換善功,不得傳授他人。」

    六道輪迴之主的聲音響在孟奇心頭,讓他長舒了一口氣,終於死了!

    這個支線任務只有參與者才有善功獎勵,因此只有孟奇獲得。

    孟奇定了定神,走到邪君身邊,嘆了口氣,拜了一拜,算是對強橫敵人的尊敬。

    他刀劍還鞘,蹲下身體,摸索邪君懷裡之物,由於邪君施展不死印法,將雷光刀勁盡數納入氣牆和經脈消解轉化,所以外表反而完好,不像元孟支,被劈成了焦炭一塊,身上什麼事物都不復完整。

    不過孟奇也相信,若邪君身上之物確實被雷劈壞了,六道輪迴之主也會重新凝聚一本《不死印法》給自己。

    他最先摸出了一張似毛皮非毛皮的布料,感覺到剛才魔尊晶石的氣息,心裡頓時明白,這是包裹晶石之物。

    天雷的動靜必然驚動了屋頂和周圍的侍衛,他們少不得分出人進來看看有無起火之處,所以孟奇沒有檢視這塊布料,直接塞入了懷中,繼續摸索,摸出了一本厚厚的灰色秘笈,上書四個大字:「不死印法」。

    將秘笈收好後,孟奇再次摸索,發現邪君身上並沒有別的事物,於是聚精會神去摸那塊魔尊晶石,它比較小,一下摸漏很正常。

    很快,孟奇摸到了冰冷冷的它,感覺非常奇異,似乎它不是一塊毫無生命力的石頭,而是有血有肉的死亡生物。

    掌心與魔尊晶石接觸,灼熱與冰冷交雜,孟奇笑著收手。

    就在這時,奇變突生,孟奇感覺到洶湧澎湃的純粹精元一下從魔尊晶石內湧出,湧入了自己體內,好似霸道不顧自己意願的灌體!

    精元灌入經脈之中,撐得孟奇身體像要爆炸,根本沒辦法將晶石甩開,只能全力運轉金鐘罩,吸納入體的純粹精元,不帶一絲雜質彷彿天然生長的精元!

    暗金內斂,孟奇全身心都用在了消化吸納精元之上,只能勉強站起,宛如身負千斤重擔!

    這一瞬間,孟奇明白了為什麼邪君要在太極殿這個龍潭虎穴就吸納精元,提升實力,結果不得不與自己廢話一堆,拖延時間,被天雷劈死,也明白了為什麼老皇帝第一次吸納時會由於太急,昏迷了過去。

    他們也不想的!就像自己現在也不想!

    孟奇心裡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卻不得不收斂心意,努力消化和吸納精元。

    隨著精元的瘋狂吸納,金鐘罩第六關迅速提升,可孟奇一點也不開心,因為屋頂還活著的侍衛跳了進來,檢查天雷有無傷到皇帝,破壞建築,造成起火。

    他們剛剛落地,一下愣在當場,紫極閣內,案幾屏風書桌等盡數損壞,皇上躺在龍床上,卻已七竅流血,毫無生息,而龍床前,有兩人一站一倒,倒的人臉色發黑,也是沒了氣息,站著之中,左手負在身後,右手按住劍柄,頭髮淩亂,卻不失強大自傲的宗師風範。

    孟奇望著屋頂破洞,冷漠之中隱含愧疚地道:「某是秘衛,晚了一步,讓邪君殺害了皇上,只能將他擊殺,以謝龍恩。」

    我這麼說,你們會信嗎?

    兩名侍衛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堅定地搖了搖頭,若有秘衛,自己等人不可能猜不到,畢竟他們總得吃喝拉撒!

    孟奇抿了抿嘴唇,露出一絲嘆息:「那你們想知道新皇是誰嗎?想知道是哪位皇子弒父嗎?」

    兩名侍衛表情一變,忽地扯開嗓子:

    「有刺客!」

    不要這樣!我可以給你們講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裡有個老和尚的故事……孟奇內心無奈吶喊,右手如吊千斤重擔地拔劍出鞘,同時加快金鐘罩運轉,瘋狂吸納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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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0 01:37:26
第三十九章 黑夜已至

    「有刺客!」

    兩名侍衛吶喊出聲後,拔出腰間刀劍,從不同方向攻擊孟奇,作為貼身侍衛,皇帝被刺,他們怎麼也得拚命表現一下,事後才能免死。

    孟奇的經脈幾乎撐到了極點,若非金鐘罩和**玄功都是基礎紮實,增強肉身的神功,將他經脈拓展得異常寬闊和堅固,他早就爆體而亡了,畢竟他比不得邪君九竅三藏齊開,也比不得老皇帝第一次昏迷時有右相這位大宗師幫忙鎮壓和隔斷,全靠自身。

    他皮膚有鼓起的跡象,隱約能看到內蘊的暗金和小老鼠般跑動的真氣,他呼吸粗重而灼熱,想要將體內的鼓脹盡數傾斜出去。

    孟奇的冰闕劍緩緩斬出,速度不快,卻有呼嘯之聲,蓋因他現在真氣太多又無法控制,舉手投足之間皆有不下於七八竅高手的掌風劍風,甚至有點真氣外放的跡象。

    長劍不快,宛如沉重鐵棍,斬出之後,劍非至,劍風就將一名侍衛橫掃出去,砰得撞在樑柱之上,撞得被天雷和孟奇邪君交手弄得有點搖搖欲墜的屋子再次晃蕩了幾下。

    不過孟奇的出招實在太過緩慢,掃飛面前的侍衛後,已無力變招,眼睜睜另外一名侍衛手起刀落,劈向自己。

    他艱難側頭,讓長刀砍在了肩膀和脖子側面,暗金綻亮,猛地將那名侍衛反震出去,撞到牆上,撞得頭破血流。

    消耗之下,孟奇體內的鼓脹舒緩了一些,甚至想讓兩名侍衛繼續攻擊自己!

    這簡直讓人想喊打我啊,打我啊,來打我啊……孟奇苦中作樂地想道,心境已然平復,保持著不慌不怒的狀態,沒有過多去考慮外面侍衛聽到之後湧進來的後果。因為眼前兩名侍衛灰頭土臉地爬了起來,互相喊了一句:

    「他有護體硬功,攻他要害!」

    孟奇長劍橫身,等待著兩名侍衛再攻,同時加快精元的吸納。

    兩名侍衛也是實戰經驗豐富,看出孟奇似乎移動不便,於是身法展開,虛虛實實地上前強攻。

    錚!

    就在這時,宛如刀嘯劍鳴的琴音響起,一道銳利勁風急射而入。打斷了一名侍衛的長劍,穿透了他的胸膛。

    阮玉書左手抱著七弦古琴,白衣飄飄地落下,右手虛撫,一根琴絃跳起,發出刺耳亂神之音,一道勁風由此激發,割開了剩下那名侍衛的喉嚨。

    她出身世家大族,見過一些開竅期催發外景攻擊的手段。明白無論是符篆寶兵,還是其他法門,總之都非常消耗精力,一擊之後未必還有再戰之能。故而一看到孟奇引下天雷,就直接過來接應,守衛空虛的屋頂無人能夠攔截她。

    「拉我走!」看到阮玉書仙子般從天而降,孟奇大喜。

    阮玉書見孟奇情況似乎有點特殊。也不多問,一把抓住他左肩的衣衫,腳尖連點地面和樑柱。騰空而起,飛上了屋頂,跳向另外一邊的牆壁。

    她看到不少侍衛湧入太極殿,因此沒有耽擱時間去背孟奇,先逃離此處再說。

    剛越過牆頭,落到另外一邊,孟奇就看到幾名高手圍了過來,他們都是六七竅之間的一流高手,而阮玉書的七絃琴只剩下五根琴絃未斷了。

    阮玉書鬆開抓住孟奇的右手,撫到琴絃之上。

    喀!

    一名高手腰背斷折,直飛出去,撞到了牆上,再無聲息。

    羅勝衣從旁邊花園裡轉了出來,雙拳如龍搗出,七傷拳、大伏魔拳、百步神拳、裂石神拳、鐵拳盡出,有的已經大成,有的接近圓滿,有的初步小成,自得意境,短短幾招之間便將剩下幾名高手打得皮開骨折,或死或傷。

    解決掉這幾名高手後,他快步走到孟奇身邊,左手抓住他的肩膀,與阮玉書一起往花園裡躲避。

    孟奇一邊吸納精元,一邊疑惑問道:「羅兄,你沒走?」

    按照之前的計劃,羅勝衣引開侍衛注意後就繞向勤政殿,借助兩名大宗師的交手甩開武功較低被壓制的侍衛,然後趁夜闖關,從內而外,揚長離開皇宮,誰知道他竟然又回來了。

    羅勝衣似笑非笑地道:「我這人雖然做事霸道了一點,但從來不拋棄同伴。」

    孟奇召喚天雷之時,他已經借助暴雨和雷聲甩開了追殺的侍衛,可如此大的動靜,他相信太極殿肯定出現了變故,因此去而復返,看有沒有自己能幫上忙的地方。

    孟奇輕輕頷首,記在心裡,對羅勝衣和阮玉書道:「高喊太子弒君!左相下藥!皇上駕崩!」

    奸相投靠了太子,若太子登位,絕對不會重用陸觀,天下之大,能征善戰的名將還有幾位的!

    所以,孟奇要破壞太子的如意算盤,這樣一喊,肯定不會有人當即相信,甚至會以為是離間之計,但至少會在中立派心中種下懷疑的種子,投靠之時猶豫一陣,至少右相會重新思忖整件事情,考慮備用人選。

    對大儒而言,弒父殺君之人罪無可恕,絕對不能繼承大統。

    這是需要做的一方面,出宮之後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孟奇盡力想要完成主線任務。

    羅勝衣明白孟奇的意思,扯開嗓子,聲震雲霄地喊道:

    「太子弒君!左相下藥!皇上駕崩!」

    阮玉書沒有跟著大喊,保持著自己高冷的形象,反正有人喊就夠了。

    「太子弒君!左相下藥!皇上駕崩!」

    羅勝衣不斷變化方向,在傾盆暴雨之中聲音滾滾,直抵各處。

    很快,整個皇城沸騰了,皇上駕崩,還是太子下的手?

    奔跑之中,孟奇瘋狂吸納著精元,身上暗金越來越亮,金鐘罩第六關節節攀升,往著圓滿層次急速推進。

    孟奇有了一點餘力,開始引導精元洞開自己鼻竅相關竅穴。

    「太子弒君!左相下藥!皇上駕崩!」不知什麼時候,皇城各處都有相同的聲音響起,到處迴蕩著這句話。

    孟奇猜測是三皇子、四皇子和七皇子收買的宦官和侍衛在渾水摸魚,給自家主子創造機會。

    三人越來越偏離勤政殿方向,迅速靠近了皇城外圍,看到了那三四丈高的城牆。

    城牆之上的守衛主要對外,裡面建築物又多,所以三人且躲且行,沒過多久就距離門洞不遠。

    剩下一段距離再沒有可供隱蔽的地方,孟奇又暫時無法施展幻形**,羅勝衣輕吸口氣,竟然直衝門洞,全速而為。

    阮玉書緊隨其後,身法優雅,宛如仙子。

    三人這一現身,頓時被城牆之上的守衛發現,可他們還沒來得及張弓搭箭,羅勝衣就當先衝入了門洞,右拳揮出,至大至剛,如山似峰,掌勁近乎實質,一拳就將三名侍衛打得胸口凹陷,眼見不活。

    阮玉書右手急撫琴絃,錚得一聲,琴絃彈起,銳利勁氣打出,割斷了兩名侍衛的喉嚨。

    門洞內的守衛迅速被清空,羅勝衣震碎鐵鎖,扳開橫隔,打開了沉重大門。

    大門剛開,阮玉書丟了一具屍體出去,嗖嗖嗖,無數利箭飛來,將他射成了刺蝟。

    兩人各自又扔了一具屍體出去,再次又數不清的利箭射來。

    羅勝衣和阮玉書這才電射而出,直奔廣場另外一邊。

    他們速度之快,乃有生以來最強,很快奔到了廣場盡頭。

    這時,才有一根根利箭追來,卻再也無法傷害到他們。

    入了長街,兩人前行一陣,慢慢放緩了速度。

    純粹精元衝擊之下,孟奇鼻竅相關竅穴一個個洞開,接近完成,而精元還在源源不斷。

    孟奇不得不用精元依法凝練起竅穴,稍微分心道:「三皇子,還是四皇子?」

    太子無可能,七皇子已出京,只剩下兩位皇子可供選擇。

    羅勝衣沉吟了一下道:「我的主線任務只要求輔助一位皇子登基,沒指定是誰,你們什麼意見?」

    果然主線任務有不同……孟奇肯定了之前的猜測,低聲道:「四皇子。」

    「理由?」羅勝衣問道。

    「一,從陸化生交代的情況看,四皇子和談之心最弱;二,魔後正與右相激戰,一時分不了身,而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需要一位元大宗師。」孟奇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個時候,他也無法肯定四皇子是否會拜將陸觀,只能賭一把了,反正自己有善功扣除,還能借部分給阮玉書。

    羅勝衣微微皺眉:「什麼事情?」

    「殺太子!」孟奇沉聲道。

    皇帝駕崩之事已然暴露,各方皆會應機而動,這個黑夜將動亂不堪,血流遍地,到了天明,事情多半會塵埃落定,所以連朝臣大將都不認識的自己等人沒時間也沒能力合縱連橫,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選擇變成沒有選擇!

    這就是高手改變局勢的能力,最簡單最直接也最有效!

    「好。」羅勝衣弄清楚了孟奇的想法,冷笑一聲:「等一下我會回去稟報,順便殺三皇子!」

    若非之前在三皇子身上投資的心血太多,他早就無法容忍三皇子對自身的態度了。

    他改變方向,往著王侯坊返回,孟奇掌中的精元還在湧來,鼻竅相關竅穴已然凝練完畢。

    再這麼下去,會被活活「撐」死……孟奇一咬牙,掏出了「天視地聽丸」,決定火上加火,一舉突破境界,化解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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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1 09:54:55
第四十章 兩把「劍」

    羅勝衣和阮玉書之前一直認為孟奇是召喚天雷出了狀況,真氣亂竄,氣血翻滾,還想著到了王侯坊後,先幫他壓制體內狀況,再去見四皇子。

    可他拿出「天視地聽丸」後,兩人對這種丹藥並不陌生,這才察覺到異常,不過他們不瞭解皇宮內的情況,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料到魔尊遺物落到了老皇帝手裡,所以雖然猜測頗多,卻沒有肯定的想法。

    阮玉書出身十四大世家之一,又是深得長輩寵愛的幼女,聽過不少奇聞異事,隱約能猜到孟奇目前的狀況,清冷之中神色略微浮動,饒有興趣地看著孟奇,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真實的情況誒!

    「天視地聽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冷之線從喉嚨蔓延到胃裡,讓孟奇精元過剩的灼熱緩解了不少,開始調和它們,衝擊鼻竅。

    鼻竅相關的九處竅穴在剛才已經凝練完畢,它們分佈位置奇特,連成一體後,外應天地,內溝雙肺,一個接一個亮起,在孟奇閉眼之後黑暗的視界裡宛如一顆顆璀璨星辰。

    星辰的中央,鼻竅若隱若現,彷彿一扇大門,關閉了內外天地勾連的一處通道。

    孟奇運轉所有精元,連通「天視地聽丸」藥力一起,驚濤拍岸,一波又一波地湧向鼻竅,身體和靈魂相應的撕裂痛苦,在爆炸般的膨脹疼痛襯托之下,顯得不是那麼難以承受。

    轟!

    無形之音爆發,鼻竅形成的「大門」堅持了幾個呼吸後就在彷彿源源不斷的精元和藥力衝擊之下洞開了。

    一切如常,卻又似乎不太一樣,樹木的清香,夜風的濕味,羅勝衣的輕微汗意,阮玉書的絲絲清甜氣息,層次分明地鑽入鼻端。

    雙肺變得異常有力。呼吸之間,天地之間的雜氣大部分被鼻竅隔絕在外,精純的天地元氣湧入,浸潤著肺部,浸潤著經脈,改造著肉身,提高著真氣。

    這就是鼻竅在修煉上的作用,它為主,口竅為輔,一旦打開。就能吐納精純元氣,於修煉之上事半功倍,交手之時真氣恢復更加迅速,所以七竅齊開是開竅期小成的標誌,意味內天地初步形成,孟奇距離這一步只差口竅了。

    殘餘精元緩緩流入,彌補著孟奇衝擊鼻竅之後空空蕩蕩的經脈,再無鼓脹之感,沒過多久。精元徹底煉化,孟奇一身內力再攀巔峰,而且與邪君交手之時相比,至少增加了一倍。幾乎等同於普通七竅。

    到了這個程度,孟奇的掌風也能劈死人了。

    「我好了。」孟奇審視了一遍自身狀況,示意不用羅勝衣幫忙了。

    羅勝衣微笑道:「六竅了?」

    剛才孟奇的突破,他近在咫尺。怎麼會沒有察覺?不過事情不明的情況下,犯不著冒險,主線任務雙倍的善功就有一千多了。

    孟奇左手攤開。展現出魔尊晶石,裡面空空蕩蕩,再無膠狀無形之物,也沒有暗黃色的感覺,透明無色,冰冷清涼:「魔尊遺物落入了老皇帝手裡,我一拿到就有精元灌體……」

    直到此時,他才有空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若非今晚我們起意窺探老皇帝生死,再有兩三日,太子就準備妥當,能以雷霆之勢解決其他皇子,登上皇位了,到時候,我們連主線任務怎麼失敗都弄不清楚。」羅勝衣深深地看了魔尊晶石一眼,感慨了一句。

    他這種江湖散修,對奇遇之事總是滿心熱忱,因為正常提升的道路太窄太少。

    孟奇覺得這塊晶石能容納精元,也算稀罕之物,於是拿出那張似毛皮非毛皮的黑色布料,準備將晶石包裹起來。

    他現在才明白,要正常拿起晶石,須得用這塊黑色布料包裹,隔絕血肉。

    黑色布料展開,上面出現了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看到這四個字,孟奇如遭雷擊,整個人呆愣當場,腦海裡無數念頭翻滾,怎麼也靜不下心來,領悟「落紅塵」時感受到的場景一一浮現:

    一個和尚,看不清面容,只知滿臉苦色。

    他身體縮小,化為孩童,乖巧討喜,父母疼愛,長大之後,孝順恭敬,而父母也事事以他為重,及至喜喪,他看著雙親棺柩,長嘆一聲:「原來如此。」

    ……

    他出身皇室,萬千寵愛集於一身,長大之後,權柄在握,口含憲章,一言決人生死,一怒伏屍萬裡,一喜提拔恩寵,十年之後,他負手離開皇宮,只留下一句:「原來如此。」

    ……

    魔尊天縱奇才,不到三十便踏入大宗師境界,以一己之力統一了分裂多代的魔門,成為魔門創派之祖後最光輝萬丈的宗主,其後,他融會貫通九卷《聖典》,距離破碎虛空只差半步,繼而爭雄天下,搏殺大宗師,手下能撐過三個回合之人皆算舉世聞名的高手,現在的老皇帝,當時的太子,被他扶植的八皇子壓得喘不過氣來,眼看就要丟掉皇位。

    就在他鼎盛之時,就在魔門大世即將來臨之時,他忽地大徹大悟,飄然遠去,落髮為僧,青燈古佛,在遺留的奇紙上只落下四個字:「原來如此。」

    孟奇頭皮發麻,他不會就是阿難吧?居然還活著?

    妖聖乃妖亂大地時代的大能,神話末期橫絕一世的大人物,直到人皇出世,於龍台鑄人皇劍,威壓寰宇,這才黯然落幕,開啟中古時代,阿難與她是一個時代的人物,距今至少十萬年以上,怎麼可能還活著?

    莫非他自墮輪迴,苦海沉溺,歷經一代代的轉世,明悟了佛理,卻遺忘了自身?

    空空冥冥,苦海如夢,世事虛幻,忘了也好……孟奇不知怎麼,一下對阿難破戒刀法多了些感悟。

    「怎麼了?」羅勝衣和阮玉書發現孟奇突然停頓,看著手中黑色奇紙發呆。於是倒退回來,疑惑詢問。

    上面的字很大,兩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可卻不明白「原來如此」四個字為什麼會有那麼的大魔力,讓關鍵時刻總是沉穩冷靜的孟奇遺忘了當前緊迫的局勢。

    孟奇深吸口氣,微笑道:「我以為魔尊會留下武功心得,想不到卻是這樣莫名其妙的四個字,一時有點驚訝。」

    羅勝衣、阮玉書和自己不算很熟,阿難破戒刀法之事暫時沒必要告訴他們,回歸之後再與江芷微、張遠山他們討論。

    他現在有點畏懼和戒備。阿難若還活著,刀法修煉下去會不會有什麼隱患?他如此詭異地活著,是不是與刀法有關?

    在弄清楚這件事情前,阿難破戒刀法得少練少用……孟奇暗自想道,不過旋即苦笑起來,輪迴世界危險重重,若不用阿難破戒刀法,自己早就身死魂消了,就像這次的任務。明明是引領新人任務,危險不會太高,卻因為自己的選擇,一路變化。難度節節攀升,不僅阿難破戒刀法不斷使用,連只剩兩次的雷神印記也用了一次。

    當然,相應的收穫也更加豐厚。

    「得盡快有其他外景招式。不能完全依賴阿難破戒刀法!」孟奇下定決心。

    揣好晶石,收斂心思,孟奇加快步伐。與羅勝衣、阮玉書一起奔向王侯坊,此時,皇城裡的喧囂吵鬧和電閃雷鳴已經驚動了大半個京師。

    出了皇城,再無暴雨閃電,三人一路急趕,很快到了王侯坊四皇子門前。

    「我有要事見四皇子,關係皇城驚變。」孟奇直截了當地對門房道。

    四皇子被動靜驚擾卻又一時弄不清狀況,所以府邸燈火通明,戒備甚深,但無人來人往。

    門房認得孟奇,不敢怠慢,轉身入內,稟報四皇子。

    四皇子亦是有決斷之人,親自出來見孟奇,身邊跟著老態龍鍾的劍皇——這種危險的局面下肯定得防止孟奇刺殺。

    孟奇心念一動,沉聲道:「四皇子,我有兩把『寶劍』,不知你要選哪把?」

    四皇子聽出言外之意,鄭重反問:「哪兩把?」

    孟奇神色肅穆:「一把以氣勢為鋒,以金鐵為鍔,以勇氣為脊,以心意為鐔,以自身為夾,上斬頸脖,下決肝肺,一怒之下,血濺五步,咫尺之內,人盡敵國,快意恩仇,縱橫天下,是為劍客之劍。」

    「一把以知勇士為鋒,以清廉士為鍔,以賢良士為脊,以忠聖士為鐔,以豪傑士為夾,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法圓天,以順三光,下法方地,以應四時,中和民意,以安四鄉。此劍一用,如雷霆之震,四封之內,無不賓服而聽從君命,是為君主之劍。」

    「四皇子,你選哪把?可願拋棄另外一把?」

    四皇子聽得異常震動,連劍皇也微微動容,周圍將士劍客皆望著四皇子,內心激盪,等待著他的決定。

    四皇子背負雙手,來回踱了幾步,臉色漸漸堅毅,看著孟奇沉聲道:

    「孤王選君主之劍。」

    說出這句話後,他彷彿斬斷了什麼,整個人輕鬆了不少,侍衛劍客則神情激動。

    「真的?若四皇子你選君主之劍,可願把書房內的寶劍盡數贈予我等?」孟奇一臉考驗模樣,步步逼問。

    四皇子書房內的寶劍有十把左右屬於利器,其他是有背景故事的百煉之兵。

    四皇子哈哈大笑:「君主之劍不在手上,若小孟你們想要,孤王的寶劍任你們挑選,除了家師贈予的兩把。」

    師如父,所贈之劍肯定不能送人。

    話一出口,他就盯著孟奇三人,等待他們送上足以匹配寶劍價值的情報。

    「太子弒君,左相下藥,皇上駕崩了!」孟奇果然給了他們一個震撼。

    這種時候,提前一刻鐘得到情報就能比別人反應更快,做更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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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2:21:38
第四十一章 咫尺之內,人盡敵國

    「父皇駕崩了……」四皇子右手一震,仰望電閃雷鳴的皇城,喃喃自語,內心情緒複雜,不知是怒是悲,是輕鬆是竊喜。

    他原本以為今晚的動靜是魔後強闖皇宮被右相攔截,沒想到老皇帝已經身亡,還是被太子指使,左相下藥。

    劍皇呼吸悠長緩慢,不怒不驚,等待著孟奇繼續講述,若憑他幾句話就相信了,自己和四皇子老早就被人坑到溝裡去了。

    周圍侍衛劍客們呼吸變得粗重,彷彿在醞釀著火山般的爆發。

    四皇子直視孟奇,嚴肅凝重地道:「此話當真?」

    「皇上接納絳族少主,欲以魔尊遺物為餌,消滅三位大宗師,然太子察覺,指使左相謀害皇上,左相自覺成為棄子,甘冒奇險,於膳食內下藥,加快精元吸納,使皇上在吸收魔尊遺物時暴斃而亡,其後,左相不願被太子滅口,將此事告知了邪君,邪君安排七皇子離京,於東南起義軍,自身被我所殺。」

    孟奇三言兩語將事情講了一遍,各處關鍵都在,其餘事情,四皇子和劍皇肯定能根據自身得到的其他線索腦補出來,也能從事情的邏輯鏈判斷真假。

    說來此事與孟奇有關,若他不劫走巴圖和長孫景,絳族少主就會落入某位皇子手中,讓大宗師們身陷圈套,而老皇帝手中的魔尊晶石會被送出,成為誘餌,第二日清晨,他就沒得吸納,不用暴斃,事情的走向就完全不一樣了,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孟奇需要做的事情僅僅是想辦法破壞和談,難度不可同日而語。

    「有氣魄,嘿……」劍皇冷笑一聲。對魔尊遺物之事徹底瞭然,若非老皇帝已死,他恐怕會去補上一劍。

    四皇子臉沉如水卻不顯驚亂:「七弟離京,天下紛亂了……大哥狼心狗肺,竟然弒父殺君!」

    旁邊侍衛劍客等的就是這句話,刀劍齊齊出鞘,指向天空,錚錚之聲不絕於耳:

    「太子弒君,皇上被害,還請王爺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救萬民於水火,誅奸邪之亂勢!」

    「還請王爺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救萬民於水火,誅奸邪之亂勢!」

    一聲聲齊喝,氣勢逼人,就是要四皇子表態,帶他們爭奪皇位。

    四皇子右手下壓。厲喝道:

    「為人子,為人臣,孤王義不容辭,必誅奸邪!」

    「願為王爺效死!」侍衛劍客們高聲呼喊。

    孟奇老神在在。等到他們平息,才踏前一步:「如今有三事,王爺立刻得做。」

    得了「君主之劍」的回答,他改口稱呼王爺了。

    「哪三事?」事情來得突然。四皇子準備有點不住,只好做出詢問謀主的樣子。

    孟奇臉色沉靜地道:「七皇子已離京,暫時可以不管。必須馬上做的三件事情是:一,請王爺派人去驛館請陸帥,以太子弒君之事打動他,與他一起去城內軍營,逼征西將軍歸附。」

    「此乃頭等大事!」四皇子首肯道,「有陸帥出面,孤王很放心。」

    昔年鐵山軍勢大,陸觀麾下皆是良將精兵,故而在他被貶後,皇帝將鐵山軍分割打亂,三成兵士將領被安排在了京師禁軍之中,歸屬征西將軍統率。

    正常情況下,皇權威嚴,這些將領兵士就算再崇敬陸觀也不敢造次,不敢違抗皇令,哪怕陸觀出面拉攏,亦不會有好效果,所以陸觀才自嘲自己無兵無權,幾位皇子拉攏自己沒什麼用。

    但皇帝駕崩,局勢紛亂的情況下,若陸觀身邊跟著四皇子這皇權象徵,又有太子弒君、七皇子離京的說辭,這些將領兵士有很大可能跟隨陸觀,對征西將軍的命令置之不理,這就是幾位皇子都想拉攏陸觀的原因,以備不時之需。

    到時候佔了京師禁軍兩成的鐵山軍一鼓動,黑夜之中,其餘兵士難分真假,只能被挾裹,征西將軍徐進根本彈壓不住。

    而且陸觀乃借四皇子的身份拉攏兵將,不會讓四皇子事後猜忌。

    當然,征西將軍是人間巔峰的高手,「稱天劍」宋明等人得跟著去,否則被他面對面搏殺了四皇子和陸觀,玩笑就開大了。

    孟奇微揚腦袋:「第二件事情,請四皇子派手下宣揚太子弒君之事,務必讓京師人人皆知,師出有名。」

    最重要的是讓右相做選擇時猶豫,大勢一成,他也無可奈何了。

    「好,孤王不興無名之兵。」四皇子明白這件事情的緊急性,莫要被太子倒打一耙,「孟卿,第三件事情呢?」

    他也改變了稱呼。

    孟奇左手按著長劍劍柄他目前扮演的是右手使劍左手使刀的劍客,冷峻無比地道:「趁混亂,殺蕭王,誅太子。」

    蕭王是三皇子的王爵名稱。

    此言一出,除了劍皇,眾皆嘩然,沒想到驚神劍小孟竟然如此膽大包天,簡單粗暴!

    「老夫能攔住林老兒,你能殺得掉太子嗎?」劍皇語氣平穩地問道。

    至於三皇子,重要性顯然在太子之下,就算不殺,慢了片刻的他已經失了大勢。

    孟奇昂然道:「若前輩能攔住國師,晚輩必取太子項上頭顱。」

    「好。」劍皇做事如同行劍,不再多問。

    孟奇指著羅勝衣對劍皇道:「晚輩這位好友乃蕭王屬下,然屢受猜忌,如今棄暗投明,願為王爺取蕭王之命。」

    「好,真義士也!」三件事情聽完,四皇子內心大定,對著孟奇、劍皇和阮玉書施了一禮,「大哥之事,就拜託了,事成歸來,孤王劍室敞開。」

    他開始有條不紊地發號施令,比如通知心腹朝臣,比如隔斷關鍵道路,比如拉攏中立……

    而孟奇三人與劍皇出了四皇子府,奔向同在王侯坊的太子府。

    到了太子府附近,羅勝衣繼續趕路。他要搶在魔後歸來前殺掉三皇子。

    因著四皇子府的耽擱,太子已經得到消息,各處侍衛把守要害,中門大開,傳令通報之人進進出出,宛如大戰將至。

    太子府的防禦佈置雖然比不得皇城,但亦是層次分明,難以直接闖關,不過孟奇早有盤算。

    他觀察一陣,拉開一段距離。悄無聲息地打暈了一名回報情況的侍衛,剝下了他的衣帽,換在了自己身上。

    「你不知裡面的口令,怎麼混進去?」劍皇難得地詢問了一句,他不像邪君,對精神幻覺有著很深的造詣。

    孟奇微笑道:「請前輩放心,半盞茶後立刻強攻,引走國師。」

    阮玉書則留在附近,作為接應。就像皇城裡一樣,免得出現什麼狀況而沒有援軍。

    劍皇點了點頭,握住了自身長劍,醞釀與國師一戰。

    孟奇貓著腰。躲在小巷子口的陰影裡,等到另外一位回報情況的侍衛經過時,一下躥了出去,綴在他的身後。

    這名侍衛似有察覺。回頭望去,視線卻越過了孟奇,看向他的身後。

    沒有人……他覺得自己太過緊張以至於有點幻覺了。加快腳步,奔到了門邊。

    「口令!」守在門邊的侍衛隊長喝道。

    這名侍衛趕緊道:「今日火燭。」

    隊長聽口令正確,輕輕頷首,示意他可以進去了。

    孟奇埋著頭,緊緊跟在這名侍衛身後,同樣入了大門。

    隊長因他們前後站立,以為是一起的,也不多問,也不阻攔說出口令的侍衛未曾對孟奇的跟隨表示奇怪,其他人想當然就覺得他們一夥,同時去探知消息,如今回報情況,當然不用兩個都說口令。

    看著這一幕,劍皇略有動容,微微挑眉。

    連續五個不同的口令,連闖五關,在前面真侍衛的「掩護」下,孟奇順利就靠近了大廳,太子正在裡面發號施令,國師和左相安坐,如意僧保護,周圍有十幾二十名一流或准一流的高手。

    他們都能看穿幻形大法,可孟奇與真侍衛一起卻相安無事,只會讓人以為他也是真侍衛裡面的大人物哪能認得全護衛?

    太子對刺殺防範很嚴,孟奇等普通侍衛難以入廳,只能在台階上將自身得到的消息告知內侍,由他們轉告。

    「四皇子去了城內軍營。」孟奇沙啞著聲音對面前內侍道。

    那名侍衛聽到聲音,驚訝地看了過來,什麼時候台階上多了一名同伴?莫非是之前就等待在這裡,或者剛剛趕到?

    輕功真不錯啊,走路完全沒有聲音!

    這種事情,他哪會想得太多,以為是自己沒注意,自嘲地笑了笑後,向內侍回報消息。

    內侍有條不紊地來回,將消息匯報給太子,將太子的命令吩咐給侍衛,派給了孟奇再去打探四皇子消息的任務。

    孟奇緩緩走下臺階,準備到了前方陰影,就趁人不備,閃入躲避。

    就在這時,慘叫聲不絕於耳,縱使相隔很遠,孟奇亦能感覺到一股鋒銳之勢,暗合法理,劍氣淩雲。

    這已經不是凡人招式能夠形容的劍道境界了……

    孟奇暗嘆一聲的同時,國師站了起來,迎了出去,不能讓劍皇靠近,否則他若拼了受傷,很容易殺掉太子。

    「林老兒接劍!」一個呼吸後,兩人在外院遭遇了,劍皇蒼老的聲音傳遍每個人耳朵。

    國師的聲音同樣蒼老,卻透著腐朽:「太子大勢已成,沒有用了。」

    勁氣之聲忽然消失,原本黯淡無光的天空,一顆顆星辰亮起,璀璨明亮,將王侯坊照得清冷夢幻。

    「一開始就氣機糾纏,全力出手了……」孟奇明白這是國師的天人交感。

    劍嘯之聲破空,一道彩虹橫跨,赤橙黃綠青藍紫,明豔迷離。

    孟奇輕吸口氣,猛地轉身,抽出刀劍,腳下用力,風一般撲入了大廳。

    剛入大廳,他暴喝一聲:

    「轟!」

    雷鳴動天,剛反應過來的十幾二十名准一流和一流高手忍不住眩暈了一下,只有如意僧無事,右掌握著佛珠,彷彿脹大了一倍,赤紅如血,拍向孟奇胸口。

    忽然,他目光一凝,眼前的高手竟然不做阻攔,腳步一滑,用右胸撞向自己的手掌,宛如自殺。

    砰!

    暗金爆發,旋即黯淡,幾欲破裂,但卻將如意僧震得倒退幾步。

    接近圓滿的第六關金鐘罩在反震反傷之上已然不凡!

    藉著如意僧大手印的力量,孟奇身法再次加快,撲向如意僧背後的太子,長劍揚起,閻羅送貼,周圍高手此時才克制住眩暈,圍攻過來。

    劍光乍亮,死氣純粹,看得人心膽一寒。

    太子也算好手,可面對這有進無退的殺招,氣勢被壓,心靈震動,出招變得緩慢。

    劍光消散,太子連退幾步,眉心一點暗紅,直接坐在了椅子上,頭一歪,再無聲息。

    啪啪啪!

    周圍高手趕到,刀劍肉掌齊齊打在來不及變招的孟奇身上。

    可孟奇已經護住了要害。

    暗金再亮,寸寸破損,炒豆子之聲爆響,孟奇假髮掉落,身軀一展,一下將眾位高手震退。

    同時,他口噴鮮血,直接將左相射成了麻子。

    他金鐘罩破關,傷勢卻不算太重,腳尖一點某人之刀,直接衝破屋頂,在如意僧等人圍殺前,突破了包圍。

    死者:大安太子。

    死因:重重保護之下被人絕爭一線,一劍刺中眉心。

    兇手:「驚神劍」小孟,亦號「血金剛」。

    評價:咫尺之內,人盡敵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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