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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愛潛水的烏賊]一世之尊[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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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5 03:26:35
第十二章 小孟的「兼職」

    「張遠山張師兄?」符真真蒼白著一張臉,眼睛亮得可怕,彷彿自己聽錯了般反問道,尋求最後一絲希望。

    道士隱約覺得有些古怪了,但他是出家之人,一時沒往男女感情糾葛上去想:「張遠山乃真武派這一代七子之一,雖然只是排在末尾,但亦備受重視,若要結親,也只有他才能讓宋氏滿意。」

    他以為兩人是懷疑張遠山作為結親對象的必要性。

    旁邊的孟奇想要阻止他回答,已是來之不及。

    「好,很好。」符真真失魂落魄地轉過身,離開隊伍,往著城外別的方向而去。

    她不知覺用上了輕功,快若驚鴻,似乎想要將這無法接受的事實拋在腦後。

    這個時候,孟奇當然不能自行上山,嘆了口氣,施展開「捕風捉影」,追了上去。

    隊伍其他人都驚訝地看著他們,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有的猜測是兩人鬧了口角,有人覺得與張氏招待不夠隆重有關。

    道士皺著眉頭,暗暗道了一句:「莫非是張氏小子惹的風流債?」

    符真真見山過山,見水跨水,在野外胡亂跑著,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只是下意識地想要逃避。

    孟奇綴著她,沒有上去勸說,這種情況,他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沉默跟著,防止她出意外,也算盡一份小夥伴的職責。

    跑了很久,符真真終於體力耗盡,速度慢了下來,越來越慢,前方是一處幽靜的小山,上面隱約能看到精舍。

    她雙手摀住臉,發出嗚咽的聲音,孟奇嘆了口氣。還是決定上去勸兩句,沒了情郎,好歹還有家人師門,莫要自暴自棄。

    突然,一陣莊嚴的鼓聲傳入了兩人耳朵。

    當!

    鼓聲之後是悠揚深遠的鐘聲,彷彿響在每個人心頭,蕩去煩惱執著。

    符真真渾身一震,雙手下滑,呆呆地看向鐘聲傳來的方向,腳步邁開。沿著小山石階往上,追尋著鐘聲的由來。

    孟奇搖了搖頭,緩步跟了上去,心裡組織著語言,想著等等怎麼勸說。

    這座小山有著幾處寺廟,是道門附近頑強存活的禪林,香火一般,來往僧人皆是身手平凡的樣子。

    符真真一路上行,越過了幾座佛廟。停在了一間尼姑庵前。

    她轉過頭,臉上猶自掛著點點清淚,眼神略顯空洞地看著孟奇:「一直以來,師父都讓我出家。成為影華庵真正的嫡傳,擺脫紅塵誘惑,潛心研究《救人經》,但我總想著找個好夫婿。紅袖添香,畫眉點額,攜手闖蕩江湖。就像我爹娘一樣,所以堅持只作俗家弟子。」

    「直到今日,我才知師父所言非虛,世間夫妻,能像我爹娘一樣恩愛的能有幾對,山盟海誓是空,耳鬢廝磨是空,言猶在耳,已是與他人結親,紅塵多苦,皆是虛幻,為什麼不能出家?」

    孟奇張了張嘴,剛才組織的語言又派不上用場了,不過他也稍微鬆了口氣,出家總比報復社會好,以符真真用毒用藥之能,說不定張遠山就得冥婚了。

    符真真只是述說,壓根兒就沒指望孟奇回答,轉身走入庵堂,尋找主持師太。

    孟奇吐了口氣,也跟著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不大的尼姑庵,擺設陳舊,比丘尼只有十來位,穿著樸素,有老有少,神情安詳,讓供奉菩薩的佛堂充滿了清淨的味道。

    「你想出家?」主持師太並未因為有人皈依而顯得喜悅和激動,反倒是鄭重地詢問了一句。

    符真真低眉垂眼,跪在蒲團之上:「是。」

    「你眼角帶淚,身後跟著男子,應是情傷,若一時衝動,還是不要出家的好。」主持師太勸著符真真。

    孟奇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只是熱心的小夥伴,這件事和我沒關係!

    符真真將剛才對孟奇說的話語重複了一遍,雙眼泛著迷霧地看向主持師太:「情愛虛假,還請師太成全。」

    主持師太嘆了口氣:「既然是佛門弟子,那貧尼就順了你的意思,但願你能靜心研究佛法,真正地大徹大悟。」

    符真真乃影華庵之人,度牒取名之類的肯定回去再弄,因此這邊並沒有太過繁瑣的步驟,很快就讓符真真跪在了菩薩像前。

    主持師太看了一眼孟奇,沒有攆他離開,任由他旁觀,手持剃度刀,走到了符真真面前。

    「再問你一次,真的想要青燈古佛嗎?」她神色變得莊嚴。

    符真真望著前方青燈,微微點頭:「是。」

    孟奇下意識走了一步,嘴巴張開,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勸阻,看著主持師太將剃度刀放在符真真頭頂,看著一縷縷青絲飄落。

    「煩惱落盡,紅塵遠離。」主持師太一邊剃髮,一邊對符真真誦唸著這句話。

    符真真牙齒緊咬,隨著頭髮漸漸落光,她稍微放鬆了一點,露出解脫不少的神情。

    聽著「煩惱落盡,紅塵遠離」的話語,孟奇似乎又回到了初臨這個世界的時候,想到了師父師弟,心中忽地悵然。

    很快,符真真落完了青絲,到後堂換了一身淄衣,戴上了僧帽,平靜了不少地走到孟奇面前。

    看到她這一身尼姑打扮,看到禪堂青燈如豆,孟奇一下心有所感,各種情緒上湧,低低淺唱了一句:「繁華聲遁入空門折煞了世人,夢偏冷輾轉一生情債有幾本……」

    符真真原本還想強笑一句孟奇唱的鄉野俚曲,可入耳之後,卻漸漸聽得痴了,又是兩行清淚滑落。

    青燈搖曳,說不盡的孤寂清冷。

    孟奇收斂住了情緒,停住了淺唱,長嘆一聲。

    符真真勉強笑道:「你怎麼突然唱起鄉野俚曲?」

    孟奇看著他,笑了笑:「不唱這個,那給你唸佛經。」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他聲音平和,佛經迴蕩在禪堂內,竟真有幾分紅塵如夢的味道。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符真真低聲重複了幾遍,愈發痴了。

    唉,痴兒,孟奇內心再嘆一聲。

    良久,符真真回過神來,刻意轉移了話題:「我還以為你會幫他阻止我出家的。」

    畢竟孟奇與張遠山認識更久,交情更深,她毫無疑問地相信,孟奇會站在張遠山那邊。

    「若心不淨,縱使青絲落盡,身在空門,亦只不過是表面功夫,根本不算出家,隨時都可以還俗,若心已空,看破了紅塵,哪怕夜夜笙歌,享盡榮華,也是出家之人。」孟奇表情正經地說道,「心外無佛,出世入世、空門紅塵,都只在你心中,我又怎麼阻止得了?」

    符真真聽得入神,末了泛起一絲苦笑:「我一直以為你是不太正經的和尚,想不到你離開少林之後,卻反而像得道高僧了。」

    「當然。」孟奇毫不「謙虛」,「所以,剃度不算什麼,你若想通了,自然可以像我一樣還俗,要是又悲傷絕望了,隨處找間庵堂,還能繼續出家,出出入入,就是這麼簡單,只是頭髮難長啊。」

    符真真縱使心痛魂傷,也差點失笑出聲,剛剛還讚他像位高僧,轉眼就不正經起來。

    不過,這樣才是熟悉的小孟啊。

    孟奇看了一眼符真真,忽地嘆了口氣:「想了想,出家為尼還是不好。」

    「你現在才想阻止我?」符真真哭笑不得地問道。

    孟奇鄭重點了點頭:「反正是遠離紅塵,何苦一定要當尼姑呢?道姑也是出家人啊,不用落髮,比你現在好看多了,以後出出入入也方便。」

    噗,符真真終於忍不住笑,小孟真是跳脫風趣,這麼嚴肅難過的事情,他都能插科打諢,緩解氣氛。

    笑著笑著,她的眼淚又出來了。

    過了一陣,她幽幽嘆了口氣:「孟奇,多謝你開解,我現在感覺好多了。」

    「我說的心裡話。」孟奇才不承認剛才在寬慰勸解符真真,一本正經地說道。

    這時,門外有一道熟悉的男聲響起:「師太,可曾見過一女一男,女的個子這麼高……」

    張師兄追來了?定親宴結束了?孟奇一愣。

    符真真臉色大變,慘白著對孟奇道:「我不要見他!你幫我打發走。」

    「我會和張師兄聊聊的。」孟奇知道符真真這個時候情緒激動,張遠山進來多半又是一出瓊瑤苦情戲,而且說不得還適得其反,因此打算出去拉走張遠山,讓符真真靜靜,自己也弄清楚定親之事,看有什麼誤會或可以補救之處。

    說完,他突地想起一事,內心略有悲哀浮起,唉聲嘆氣道:「我一直以來的夢想是成為白衣飄飄、瀟灑不羈的劍客,誰知道現在,現在,像個居委會大媽!」

    專門調解感情婚姻家庭問題……這畫風越來越不對了……

    「居委會大媽?」符真真疑惑了。

    「算了,你不懂。」孟奇掩面走出庵堂,迎向張遠山。

    「真,孟師弟,真真呢?」張遠山看到孟奇出來,激動驚喜地問道。

    「讓她靜一下吧。」孟奇吐了口氣,「走,咱們喝酒去,你說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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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6 01:32:04
第十三章 真武內況

    張遠山的髮髻原本扎得一絲不苟,此時卻顯得有點凌亂,臉上透著焦急徘徊自責痛苦等明顯的情緒,孟奇第一次知道一個人的臉色可以如此精彩。

    他完全沒有了平時沉穩幹練的風範,聽到孟奇的話後,眼神閃爍了幾下,痛苦內疚地看向庵堂,戀戀不捨地轉過頭,吃力點頭道:「好。」

    沿著石階往下,走過小路,進入官道,前行沒多久,便看到了一個還算熱鬧的小鎮,裡面來往之人部分穿著真武派標誌性的八卦袍,有道士打扮的,也有俗家模樣的。

    一路行來,張遠山一直保持著沉默,眼神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孟奇也沒有急著開口,清官難斷家務事啊,這種事情,自己作為雙方的朋友,根本不知道該有什麼立場。

    「這是真武山西面的銅龍鎮,經常有弟子下山來這裡喝酒。」張遠山很是勉強地擠出一句話。

    「那找個不熟的酒家。」孟奇平和說道,努力用自己的平靜感染張遠山,免得他情緒崩潰,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而相熟的酒家難免有認識張遠山之人,若聽到一言半語,或看見張遠山痛苦爛醉的樣子,傳揚出去,總是不好,畢竟涉及張氏和宋氏的聯姻。

    唉,我考慮的真周到……這一瞬間,孟奇想到了居委會大媽,想到了知心姐姐,想到情感熱線主持人,若非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張遠山沉默點頭,帶著孟奇穿過小巷,找到了一間很是簡陋的酒家,牆上多是腳印泥痕,偶爾還能看到染上的鮮血。

    酒家是平房,裡面隨意擺了十來張桌子,味道難聞,喧囂嘈雜,坐滿了各色各樣的江湖好漢,但唯獨缺少真武派弟子。

    兩人穿過一個個喝得臉紅耳赤的漢子,在角落找到了一張空著的桌子,孟奇解下腰間長劍,將它橫放在桌上,便於拔出——坐下後,拔劍總是會受到阻擋,不太方便,雖然對自身這個實力的好手來說影響不大,但生死之間,慢上剎那便是天淵之別。

    經過這麼久的闖蕩,孟奇已經有了基本的江湖人士自覺。

    而張遠山看到孟奇這麼做,才忽地醒悟過來,解下了螣蛇劍,他原本不是如此粗心大意之人,可今日實在魂不守舍。

    兩人相顧沉默,直到小二按照吩咐,送來了兩罈女兒紅、一碟蠶豆和碗筷。

    孟奇提起酒罈,給自己和張遠山各倒了一碗,端起道:「乾!」

    張遠山吐了口氣,端起酒碗,與孟奇碰了一下,仰起頭,喉結蠕動,咕嚕咕嚕就喝完了一碗。

    孟奇同樣如此,只覺一股灼熱從喉嚨一直燒到胃裡,然後再倒了一碗:「乾!」

    雖然酒不夠烈,但連續三碗後,很久沒有喝酒的孟奇還是有了點眩暈,胃袋翻滾,差點吐了出來,趕緊夾了幾顆蠶豆,放入口中。

    張遠山喝得很急,酒意上湧,臉皮發紅,怔怔望著面前蠶豆,突地開口道:「孟師弟,還記得你第一次喝酒的時候,被酒嗆得咳嗽嗎?」

    「記得。」孟奇老臉微紅,那是完成朵兒察任務時,自己忘了這具身體之前並未喝過酒,一口乾了以後,不僅反胃難受,而且嗆得咳嗽,而張遠山早有預料,很會照顧人的遞來一杯清茶。

    也正是因為這個舉動,自己才真正覺得平時沉穩得彷彿領導的張遠山是值得結交的朋友。

    「那時候雖然有性命危險,有任務壓力,但卻比現在快活很多……」張遠山痛苦地說道,又斟了一碗酒喝下,不待孟奇回答,又自顧自地繼續說著,「我沒看到真真,但我知道她肯定很難過很痛苦,因為我也一樣。「

    「我一直打算的是闖過真武北斗陣後,下山往北周遊歷,用途中結識、兩情相悅的藉口將她領回家,可是,可是,家主和父親突然讓我與明溪師妹定親。」

    孟奇算好節奏,輕輕敲著桌子,用篤篤篤的響聲中和著張遠山外散的聲音,儘量只讓自己聽到。

    他沒有再大口喝酒,之前連干三碗主要是讓張遠山放鬆一點,創造傾述的感覺,若開解之人把自己都開解醉了,那就丟臉了。

    張遠山再喝一碗,眼圈發紅地道:「我知道他們的意圖,所以我拒絕不了,我張家看似風光,可實際並非如此,四十七年了,再沒有一位族人成為宗師,登上地榜,全靠老祖宗撐著,在門內愈發艱難,而姚家興盛,連續三代都有地榜登名的宗師存在,現在的姚家兄弟也齊齊被列入了真武七子。」

    「道脈清修,只要俗家支系的明爭暗鬥不超過限度,他們從來都是無為治之,姚家則咄咄逼人,步步緊逼,不給我們喘息的機會,於是和處境相同的宋氏聯盟成為最好也最有效的選擇。」

    真武派分成道脈和俗支,雖然掌門一直專屬道脈,但並不禁止俗支弟子修煉根本**,算道門三宗裡的奇葩。

    張遠山說話還算有條理,並未失去基本的理智,可說著說著,他的情緒就有點激動了:「我乃張家子弟,一身血肉全拜父母所賜,飯食、武功、丹藥、衣物,哪一樣不是父母家族給予?家族已經到了現在的境地,我又怎能兒女情長,讓他們陷入危機?」

    「親恩如山重。」孟奇嘆了口氣。

    張遠山灌了一碗酒,語帶哭腔地道:「但我捨不得真真,不想看到她難過,不想讓她痛苦,想要與她策馬江湖,東海放歌……」

    孟奇一邊敲著桌子,一邊靜靜聽著,心裡突地冒起一句話:「情之一字,最是傷人。」

    平日裡沉穩溫和的張師兄,天生有著首領氣質的張師兄,現在完全看不出一點往常的風采,無論換了誰來看,都只能看到一個為情所困的醉鬼。

    等到張遠山稍微平靜了一點,孟奇才道:「張師兄,你與我有著過命的交情,真真也是我的生死之交,你們兩個的事情,一邊是親恩大過天,一邊是情深意重生死相許,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提什麼建議,所以之前就言,你說我聽,有什麼困難,我二話不說,立刻去幫你辦,作為朋友,我只能做到這樣。」

    「不過,為什麼聯姻非你不可?」

    張遠山發洩了一通,稍微好過了一點,苦笑道:「宋家直接點的我。明溪師妹是真武七子之一,要聯姻,張氏子弟裡,他們也只看得上我,好歹我也是開了六竅,初步掌握了一式外景巔峰的劍招,位列真武七子。」

    孟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依照時間看,或許是受家族境況的影響,張遠山用「天視地聽丸」強行打開了鼻竅。

    張遠山自嘲道:「我一直很清楚,聯盟的基礎不是定親,而是雙方的利益,可父親卻告訴我,若連定親都辦不到,憑什麼讓別人相信你聯盟的誠意?這讓我怎麼拒絕?」

    他醉意已重,自問自答地道:「無法拒絕。這一代真武七子裡,最被看好的是陽和,其次便是陽泰與姚家兄弟,我和明溪師妹相對差不少,兩家只有聯合起來,才能讓掌門,讓道脈看重。」

    「陽和雖然只開了四竅,但卻像當初的江師妹,年紀不大便悟得《真武七截經》裡一記法身級殺招,哪怕僅僅粗得皮毛,也讓人讚嘆和畏懼。」他思維發散地絮絮叨叨著,「陽泰六竅穩固,將太極神功練至了小成,得了意境,不僅不比任何掌握外景招式的人稍差,基礎反而更加穩固,日後突飛猛進不在話下,前日裡已是闖過真武北斗陣,下山遊歷去了。」

    「姚星痕同樣六竅穩固,早早便悟得了兩式外景殺招,實力在我之上,正準備闖真武北斗陣,姚星流年剛十七,已是開了四竅,初步掌握了也是外景巔峰的劍招,他是個武痴,專心武道,被眾多長老看好……」

    聽著張遠山的訴說,孟奇暗暗翹舌,名門正派裡的競爭真可怕,好在自己已經離開了少林,而真字輩才開始七八年,少林武功又往往進展緩慢,還未到開花結果的時間。

    「我現在比不過他們,只能為家族這樣略盡綿力。」張遠山眼神空洞,聲音變得飄渺,「有的時候,我會覺得父母、期望、定親、真武七子、家主、老祖宗這些好像一根根繩索綁在我身上,好像一塊塊石頭壓在我心頭,讓我不得自由,讓我壓抑沉重,恨不得一劍斬斷這些枷鎖,還我自在。」

    「不過,也只是偶爾想想,他們對我如此好,我怎麼忍心辜負他們?只能,只能……」他眼圈愈發的紅了,倒了一碗酒,仰頭喝下。

    孟奇搖了搖頭,很是正經地道:「張師兄,雖然作為朋友,我只能陪你喝酒,幫你做事,但有句話還是不吐不快,不管你做什麼決定,都一定要盡快,不要拖泥帶水,黏黏糊糊。」

    「若你以家族親人為重,那便正式告知真真姑娘,徹底斷了她的念想,給她恢復的機會,如果你選擇真真姑娘,那一定要鼓起勇氣,做好被家族驅逐的準備,想辦法解除定親,儘量不要耽擱和傷害了無辜的明溪姑娘。」

    張遠山怔怔出神,眼睛裡滿是掙扎,而孟奇慣性地敲著桌子。

    這時,旁邊有一位喝醉的劍客搖搖晃晃走了過來。大聲罵道:「從開始進來,你這小子就一直篤篤篤,篤篤篤的敲,敲得老子好生煩躁,你以為你是山啄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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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7 21:53:21
第14章 姚家小鬼

    這確實是自己的不對,孟奇歉意地對酒家眾人點了點頭,收起了敲桌子的左手。

    可那劍客卻不依不饒,醉醺醺地罵道:「臭小子,這樣就算道歉?那是不是我斬你一劍,點點頭就算翻過去了?」

    他衝向孟奇,連鞘帶劍,斜斜斬下,準備給臭小子一個教訓。

    孟奇微微搖頭,隨手將桌上橫放的長劍挪動了一下位置。

    劍客長劍還未斬下,忽地看到自己正撞向對方的劍柄,而且明顯會在斬中對方前自己撞中腰間大穴!

    他慌忙變招,長劍橫揮,帶動自己往旁邊邁步,躲過了不動的劍柄。

    酒醉之下,他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狼狽異常,引得酒家眾人哄堂大笑。

    劍客惱羞成怒,身法展開,打算繞到孟奇身後,連鞘帶劍刺向背心。

    可他腳步剛邁,就看到那長劍不知什麼時候改變了方向,依然是劍柄衝著自己的腰間大穴,分毫不差,時機恰當,雖然兩把劍一樣長,但自己還未刺出,肯定會先撞上。

    與此同時,孟奇看著張遠山,語氣溫和,態度誠懇地道:「張師兄,若是一時想不清楚,那就回去好好睡一覺,睡醒之後再做決斷,無論你選擇親情還是真真姑娘,作為朋友,我都會幫你。」

    劍客強行改變身法,閃到了孟奇左側,長劍準備橫揮。

    突然,他腰間一麻,整個人呆在原地,難以動彈,不知什麼時候。對方的長劍早就擺在了那裡,只不過這次換成了劍鞘的尖端安靜地等著自己撞上去!

    他嚇得酒意全消,眼睛裡滿是驚恐和畏懼,對方都沒有出過劍,移過腳。抬過手,就擊敗了自己?

    酒家內看熱鬧的眾人再也笑不出聲了,這位劍客的武功不算太好,但也是常來這間酒家的江湖人士中公認的好手,雖然他已經喝醉,腳步虛浮。握劍之手不穩,但實力底子還在,在場酒客沒人敢說能輕鬆擊敗他,可是,那位彷彿文弱公子的年輕人卻不出一招,專心聊天。僅僅變了變自身長劍的擺放,就讓劍客自己封閉了自己的穴道。

    這是何等神鬼莫測的劍法?

    由於孟奇未曾使用內力,劍客麻痺了一陣後就恢復了正常,他見對方沒有搭理自己,趕緊溜出了酒家。

    「陪我出去走走,吹下風。」張遠山咬了咬牙,站起身。拿起長劍,丟下一塊銀子,走出酒家,打算冷靜一下後做出最終的決斷。

    他內功比孟奇深厚,即使喝了大半罈子酒,步伐依然穩健,說話沒有結巴。

    孟奇喝得不多,沒有什麼不良影響,握著長劍,跟了出去。

    天色已經昏暗。夕陽消失在了西面。

    「已經定完親了?」孟奇問了一句。

    張遠山嗯了一聲,雙眼無神,內心似乎在進行激烈的掙扎。

    兩人一前一後,繞著銅龍鎮緩步而行,夜風拂面。帶來絲絲涼意,蕩去了孟奇喝酒之後的燥熱。

    到了外面野地裡時,一道背著雙劍的人影從樹後轉出,擋在了兩人前面。

    藉著明月東昇帶來的光線,孟奇看清楚了對方,他個頭較矮,容貌清秀,滿身稚氣,眼睛微抬,是個傲慢的少年。

    「姚師弟,你為何攔住我們?」張遠山沉聲問道,他心情極差,沒有慣常的溫和。

    姚師弟,這就是姚家兄弟裡的姚星流?孟奇剛才聽張遠山介紹過,從年齡判斷對方不是姚星痕——雖然姚家子弟眾多,但值得張遠山如此重視的沒有幾個。

    不是說他年滿十七了嗎?怎麼比我還矮半個頭,像個十三四歲的小鬼?呵呵,也許是發育遲緩……孟奇思緒發散地想著。

    姚星流看了兩人一眼:「張師兄,剛才我路過酒家,見這位朋友劍法出眾,想要切磋一下。」

    嘖,不愧是武痴,不過有那麼巧合路過酒家時恰好看見我擊敗那名劍客?孟奇半是感嘆半是疑惑。

    張遠山側過頭,詢問孟奇的意見,他沒有越俎代庖地做決斷。

    這小鬼和我一樣是四竅,一樣掌握外景招式,不知誰強誰弱……孟奇升起濃濃戰意,想要和武道大宗境界相當的嫡傳弟子較量一番,用衡量一下自己在同輩中的真正水準。

    他還未回答,姚星流就哼了一聲:「放心,我不會用『陽虛陰實』的,只切磋開竅期劍法。」

    「好啊。」孟奇也不想拔出紅日鎮邪刀,暴露自己的身份。

    張遠山退開幾步,勉強收斂住心思,旁觀切磋,必要時候出手,防止誤傷。

    姚星流抽出背後兩口寶劍,一長一短,右手長左手短,也不說話,雙手之劍各劃了一個不同的半弧,招式古怪地攻向孟奇。

    他右手長劍陽和硬朗,左手短劍陰冷柔弱,配在一起,卻出奇的和諧,一圈圈弧形勁氣蕩出,似乎能帶開所有兵器。

    沒有破綻,不,破綻不斷隨陰陽改變而變化……孟奇臉色凝重,退後一步,冰闕劍依然插在劍鞘內。

    孟奇一退,姚星流隨之上前,長劍短劍忽地交叉,彷彿兩個背對背的半弧,勁風凌厲,陰氣暗襲。

    孟奇依然沒有拔劍,再次退了一步,避開長劍範圍。

    姚星流得勢不饒人,踏步前行,連攻了七招,而孟奇還是沒有拔劍,連退了七步。

    不過,他這七步都退得恰到好處,剛剛脫離姚星流招數籠罩的範圍。

    陽劍在上,陰劍於下,陰陽輪轉,渾成太極,姚星流使出了第十招。

    突然,孟奇拔劍了,普普通通的一劍,準確無比地刺向了太極陰陽魚的一處魚眼。

    叮叮兩聲,姚星流雙劍被各自圓弧之力帶向兩旁,胸腹空當大開。

    孟奇沒有趁勝追擊。而是長劍還鞘,拱手道:「承讓了。」

    姚星流怔怔看著手中雙劍,不敢相信自己這就敗了,轉瞬之間,攻守易勢。勝敗已分。

    雖然他還有保命絕招,還有好幾式拚命招數,但這是切磋,自己已經確鑿無疑地敗了!

    張遠山比姚星流更驚訝,自己四竅的時候,或許因著有豐富的實戰經驗。要略微勝過現在的姚星流,可姚星流敗的如此乾脆,自己縱使始終太極守勢,恐怕也有失敗的可能。

    而且,自己兩人雖然都有外景巔峰級劍招作為壓箱底絕技,但孟奇師弟也有!

    最為重要的是。他更擅長的是刀法啊!

    難道那門叫做「獨孤九劍」的劍法真是如此強橫,與「堪虛劍法」開竅期時的表現相仿?

    孟奇外表淡然瀟灑,似乎勝得不值一提,可精神卻異常疲憊。

    剛才與姚星流的交手,端得上自己「獨孤九劍」入門後最竭盡全力的一次劍法戰鬥,剛才退的九步,乃是以退為近。一步一步引得姚星流踏入自己的節奏,露出破綻,而最後那一劍,更是時機、角度、手速、變化等缺一不可,算自己劍法融為一爐的大成之作。

    所以,這一劍比拚一次「閻羅帖」還累。

    他聲音平和地道:「你若單使陽劍或陰劍,我可能沒法一劍就得手,而你陰陽合璧之後,變化較為生硬,不夠圓潤。陰陽互沖,未得相生之道,這才給了我可趁之機,不過也得多謝你,這番交手。我受益匪淺。」

    這是大實話,姚星流左右雙劍合璧的演示給自己刀劍雙絕提供了新的路子。

    姚星流若有所思地將雙劍插回背後劍鞘,撇了撇嘴道:「輸就輸了,沒什麼不好承認的,雖然輸給笨蛋有點丟臉。」

    「你說誰笨蛋?」孟奇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小鬼嘴真臭。

    姚星流嘿了一聲,抬頭望天:「如果我是張師兄,就會安撫那位姑娘,然後定親不變,等到闖過真武北斗陣後,於下山遊歷中意外橫『死』。」

    「額?」孟奇和張遠山同時愕然看著姚星流,他不是巧合路過!他究竟聽到多少?

    不過姚星流的話卻讓孟奇充滿了靈感,剛才當局者迷,一下竟然沒想到這出!

    姚星流依然看著天空:「意外橫『死』,婚約自解,宋師姐就不會有被退婚或未婚夫逃婚的污點了,而且到時候,張家和宋家肯定已經合作多次,聯盟基礎穩固,有沒有你們的婚約,毫無影響,頂多便是你父母難過一陣,可你還有弟弟妹妹,對了,你日後得隱姓埋名,不能再用現在的名頭了,要重新打下江湖地位。」

    「等風頭過去,你悄悄再見父母便是,張家肯定不會自行洩露這個秘密的,若想風風光光回來,那就努力成為宗師。」

    「即使我將此事外洩,只要找不到你還活著的證據,張宋聯盟就不會有變化。」

    張遠山越聽眼睛越是發亮,整個人像是擺脫了重重束縛。

    孟奇聽得一愣一愣,利弊分析得簡直太好了,和自己剛剛想到的一樣!

    他脫口而出:「你不是武痴嗎?」

    什麼時候武痴也能說出這樣的話語來?

    姚星流輕蔑地看了孟奇一眼:「我是武痴,但我不笨啊。」

    「小鬼,你什麼意思?」孟奇臉皮一跳。

    姚星流哼了一聲:「光會喝酒不會想辦法的就是笨蛋。」

    「來來來,小鬼,咱們再大戰三百回合!」孟奇惱羞成怒,決定述諸武力。

    姚星流臉皮抽搐了一下,沒好氣地道:「你自己也是小鬼!」

    孟奇實際年齡比姚星流還小,只不過個子較高,氣質成熟,看起來像十七八歲。

    孟奇恨得牙癢癢,卻沒有辦法,突然,他靈光一閃,想通了某些事情,於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姚星流道:「姚家之人,毫無破壞張宋聯盟的想法,將張家宋家之事當成了自己的事情,這是什麼樣的精神?」

    姚星流臉色一變:「你什麼意思?」

    「作為一名武痴,傍晚『恰好』去沒有高手的酒家,聽到了我們的對話,這是什麼樣的巧合?」孟奇似笑非笑的表情越來越明顯,「除非他從一開始就跟著。」

    姚星流當即轉身:「我有事在身,先告辭了。」

    「他為什麼跟著呢?為什麼會關心此事呢?為什麼不站在家族立場,反而誠心誠意幫我們出主意呢?」孟奇聲音加大,表情「莊嚴」而「肅穆」,「真相只有一個!」

    「姚星流喜歡宋明溪!」他略微大聲地喊道。

    姚星流一個踉蹌,差點栽倒,跑得更快了。

    張遠山之事解決有望,孟奇心情舒暢,得意大笑道:

    「思春的小鬼,來來來,咱們再大戰三百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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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邪劫

    「一直以為姚師弟是專心武道的小孩,想不到時光荏苒,轉眼他就不是那個紮著沖天辮的小鬼了。」張遠山神色平靜,看著姚星流的背影,感慨了一句,「定親宴後,我匆忙下山,確實遇到了他,可能臉色不好,他又關心此事,所以悄悄綴了上來,而我心神不屬,竟然始終未能發現。」

    孟奇仔細想了想,自己倒是注意到過姚星流,但壓根兒不認識他,看他個矮青澀,還以為是哪家小鬼離家出走呢。

    看著張遠山明顯不同於剛才的表情,孟奇笑了笑:「張師兄,想通了?」

    「嗯。」張遠山緩緩點頭,望著遠處起伏連綿的山脈,像在強調般道,「這段時日,我要多為家族做事。」

    聞絃歌知雅意,孟奇才不會傻乎乎地問到底是什麼答案,呵呵笑道:「那我們去見真真姑娘吧,她差不多也冷靜下來,沒那麼衝動了。」

    「好。」張遠山用力頷首,無需孟奇催促,自顧自地發力,奔向庵堂所在的小山。

    一陣風掠過,被拋在原地的孟奇表情呆滯,這也未免太重色輕友了吧!

    他「哀怨」地嘆了口氣,轉身跟上,可縱使風神腿威力全開,還是比不上真武嫡傳的「八卦驚神步」,始終慢了一步。

    到了尼姑庵前,張遠山停了下來,忐忑憂心地看著孟奇:「真真會不會還是不見我?孟師弟,要不你先進去說說?」

    孟奇牙疼地道:「既然你追來,真真姑娘只要以前是真心實意的,總會抱著點僥倖,想著聽你解釋一番,尤其我和你聊過後未曾阻擋你進去,她可能更加期待,快。快進去,她正等著你。」

    傻子才進去摻合狗血的事情!

    張遠山向來沉穩,做事幹練,此時壓下內心患得患失,對孟奇點了點頭,轉身邁入了庵堂。

    孟奇嘖嘖兩聲,回頭走到一株菩提樹之後,靜靜聽了一陣,發現沒有大的動靜和爭吵,終於放下心來。盤腿坐下,開始修煉金鐘罩第六關。

    這一關若是入門,金鐘罩不僅防禦更堅,還會具備反震之力,自身內力更是如同修煉了龍象般若功般雄渾厚實。

    不過金鐘罩亦是修煉緩慢、基礎紮實、後續廣闊的類型,沒有奇遇或六道輪迴之主灌體的情況下,孟奇雖然從離開天海源後便開始修煉,但現在都還未入門,更別提凝練鼻竅的相關竅穴了。

    真氣搬運。改造著肌膚經脈,孟奇正修煉得入神,忽然感覺到微微的眩暈。

    他睜開雙眼,眼前是氤氳變化的白雲。仙家氣派的廣場,姿態各異的神獸,以及那讓人難以忘懷的巨大光柱。

    「又開始輪迴任務了……」孟奇不知是喜是憂地感嘆了一句。

    他起身四望,卻沒有看到江芷微、張遠山等人。心中微驚,揣測起這次的任務,莫非又是單人任務。但附帶了引領新人的任務?

    白雲之中垂下了一道霧氣蒸騰的光柱,露出一道人影,他濃眉大眼,身材魁梧結實,自有一種豪邁懾人的氣度,正是人榜排名在孟奇之前的「鐵拳無敵」羅勝衣。

    兩人不熟,互相頷首算是打過招呼,自顧自地分別走到中央光柱兩側。

    孟奇一邊等待江芷微等人,一邊抓緊時間將「洗劫」馬匪的收穫丟入了光柱裡,換取善功,他早就迫不及待,飢渴難耐了,它們起碼價值一兩千善功!

    「嗜血劍,利器,能換取九十善功。」

    「冰意斬馬刀,利器,能換取一百善功。」

    「《橫渠劍法》,開竅期劍法,能換取一百三十善功。」

    ……

    「『陽關三疊浪』,開竅期絕招,能換取二百二十善功。」

    ……

    「《寒風刀法》,開竅期刀法,羅輝所創,品質中等,兌換譜缺,價值增加,能換取三百三十善功。」

    ……

    孟奇一共從馬匪手中得到了八本開竅秘籍,一式開竅絕招,五本蓄氣秘籍,兩把利器,總計換取了一千八百三十善功,而最大的驚喜來自於《寒風刀法》,它由馬匪首領羅輝創出未久,六道輪迴之主這裡並沒有,因此換取的善功大幅度增加。

    「一千八百三十善功……」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孟奇還是有點激動,這是他收穫的最大一筆善功了,能極大地彌補自己當前的不足。

    「要不是和則羅居一夥有仇,真想重回瀚海。」他頗為咬牙切齒地自語道,說不得掃蕩一遍後,自己就湊夠兌換紫雷七擊加八九玄功蓄氣、開竅篇的善功了。

    他深吸口氣,平復下心情,想了想,直接將紅日鎮邪刀也投入了光柱。

    「紅日鎮邪刀,利器,能換取八十善功。」

    這一次,孟奇準備換刀,因為自己好歹得了「神宵九滅」部分傳承,身負雷神印記,若不好好利用,那真是死了都沒人同情,所以,他打算兌換一口雷性之刀,讓自己如虎添翼,而且雷電至正至陽至剛,同樣是邪物污穢的剋星,肯定具備紅日鎮邪刀這方面的特點。

    當然,他並沒有立刻兌換,而是翻閱起法身神功行列的「神宵九滅」。

    「『神宵九滅』,法身級神功,遠古雷神所創,練到極處,一刀滅界,但必須雷神之體才能作為根本大法,否則只是招式,威力大降,價值十三萬善功。」

    孟奇仔細地看著六道輪迴之主的介紹,發現「神宵九滅」總綱需要三萬善功,最後一式「滅天闢地」兩萬善功,而包括「天打五雷轟」在內,其餘八式每一式都是一萬善功。

    他踏入光柱,請求補全。

    「『神宵九滅』真意殘缺,只能悟出第一式『天打五雷轟』,補全真意傳承,需要十二萬善功。」

    「補全『天打五雷轟』殘式需要五千三百善功。」

    「善功不足,無法補全。」

    孟奇只是試一試,並沒有抱任何希望,也不沮喪。開始挑選起自己需要的利器長刀。

    因為怕任務隨時開始,孟奇沒有過多對比,直接往好的看,不考慮「性價比」,很快發現了一口非常不錯的長刀:

    「邪劫,利器,價值六百七十善功,由雷池金石打造而成,刀身堅硬,非寶兵不能斬斷。刀刃鋒銳,削鐵如泥,能傷開竅期絕大部分肉身硬功,使用時,會竄出絲絲電芒,身具雷霆至正至陽至剛之性,陰邪辟易,肉身麻痺。」

    這是一口通體黝黑的長刀,形狀古樸。佈滿荒莽古老的雷痕,時不時流轉青雷之色,由黝黑變得暗青。

    善功充足,孟奇沒有猶豫。選擇了兌換,抓出了這口長刀。

    刀剛入手,孟奇頓時覺得微麻,但這並未刺激到金鐘罩。反而讓他升起一種血脈相連,邪劫便是自己身體延伸的感覺。

    他的左手手背,紫色雷痕若隱若現。又緩緩沉寂。

    「好刀!」孟奇心情舒暢,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邪劫」在手,自己實力起碼增強三分。

    長刀還鞘,孟奇繼續翻看著兌換譜,並未有思索的過程,因為早就想好了需要哪些方面的提升。

    對他而言,一式外景級劍招確實能彌補劍法遇強不足的弱點,不用拚命時總得使刀,但外景級劍招若非直接選擇真意傳承或灌輸,無法像阿難破戒刀法前兩式一樣,直接悟得刀意,初步掌握,只能按部就班地習練,推至小成,循序漸進地掌握意境,而且又非缺了它就沒有底牌和保命招數了,所以非是當前必需。

    選擇真意傳承倒是比兌換秘籍貴不了多少,可能不能從中悟出什麼,全看個人,或許花了善功,依然還是不能了悟真意,白白浪費,而直接灌輸,兩三倍於此,孟奇剩餘的善功根本不夠,並且非是自身悟得和修煉出來的,總是不夠穩固和放心。

    紫雷七擊也算孟奇的目標之一,外景級的刀招沒有多少門比它更適合自己,但問題與外景劍招類似,自己又有阿難破戒刀法,一時半會不是非它不可,若有其他急需提升的地方,可以暫緩考慮。

    孟奇已經想好,「八九玄功」蓄氣篇是肯定要兌換的,在外景前必須得換好主修功法,而且最好是自己一一步一步修煉出來。

    「八九玄功」的修煉需要時間,所以孟奇並不會放棄金鐘罩,八九玄功在外景前主要是提升肉身的強度和抵禦陰邪穢氣的能力,增強力氣與敏捷,不涉變化,與金鐘罩並不衝突,孟奇可以金鐘罩為主,八九玄功為輔,直到八九玄功的進度趕上來,再以它為主。這是應對輪迴危險的權宜之計。

    「先把蓄氣篇修煉好,再兌換開竅篇。」孟奇暗道一聲,花費一百善功兌換了《八九玄功》蓄氣篇,而開竅篇需要一千善功,暫時又修煉不到,所以留待下次。

    將《八九玄功》蓄氣篇揣好後,他稍微斟酌了一下,決定先不考慮神行百變的更換,因為自己的戰鬥風格已經成形,小巧變化類的身份並非急需。

    他內心自語道:「自從獨孤九劍入門,開竅期的劍法就基本沒有兌換的必要了,而我刀法上卻欠缺很多,哪怕已經習練了『寒風刀法』,不用『斷清淨』和『落紅塵』的情況下,還是比不過劍法。」

    「所以,需要類似於獨孤九劍,觸摸了刀道之理的開竅期刀法或心得,高屋建瓴地指導我刀法的修煉……」

    「而且,以我的戰鬥風格,急需一門控制技……」

    他習慣性地用著上輩子某些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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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協作任務

    提到不涉及天地變化卻又接近法理的刀法,孟奇腦海裡最先浮現出來的便是「天刀」!「天刀」宋缺,得法忘法,刀至化境,信手拈來,便是妙到毫巔的招式,偶爾看似普通平常的一刀,卻蘊藏著難以描述的變化,彷彿融入了天地,與獨孤九劍的境界類似。

    所不同的是,獨孤九劍在於破,以對方破綻為主,神鬼莫測,「天刀」在於勢,以自身為主,霸道恐怖。

    兩者分別將刀劍某些特點表現得淋漓盡致,卻有著截然不同的風格,恰似廣義上一陰一陽的搭配,而且隨時可以互相轉化。

    這一點,在與姚小鬼比劍之後,孟奇尤為看重,若以後想真的刀劍雙絕,就不得不考慮刀法和劍法的選擇,當然,若已盡得刀道劍道之理,那就完全可以信手拈來,隨意揮灑,可惜自身距離這樣的境界還有很遠很遠,哪怕江芷微師父蘇無名,也不敢誇這個海口。

    「就選天刀!」老實說,孟奇知道的刀法不多,大部分是沒什麼價值的,小部分強橫凶悍的則屬於外景級,開竅期裡,他看得上眼的只有幾門,而比起井中八法等刀法,得招忘招、得法忘法、得刀忘刀的「天刀之境」更符合自己目前的需求。

    於是,他直截了當地查看起「天刀」相關的條目,最強的是「天問九刀」,不過這個已經屬於外景境,自己的善功有點不夠,而且急需兌換的還有一樣。

    轉而往下,他看到了《天刀》,價值九百八十善功,包含總綱精要、天刀八決以及得法忘法之後的九刀。

    在孟奇心裡,天刀宋缺應該和邪王石之軒境界相似,按自己的理解便是,九竅齊開。元氣、精力、精神三大秘藏打開,只差一點便能打開眉心祖竅,踏破生死玄關,架通天地之橋,而且他的刀法已是接近法理,比自身**還高,故而《天刀》有這個價值不足為奇。

    九百八十善功,孟奇倒是有,問題在於還有一門控制技需要兌換,而《天刀》與獨孤九劍類似。只是拆成了兩個部分,總綱精要與總決式都是四百善功,剩餘刀招劍法作為一個整體,不能再拆,價值五百多善功。

    想了想,孟奇決定只兌換總綱精要,畢竟自己刀法不缺,缺的是高屋建瓴的眼界,缺的是返本歸元的境界。理解和吃透了總綱精要,一樣能衍化出宋缺有法無法之間的九刀。

    光芒閃過,孟奇手中多了一本不厚也不薄的秘籍,灰撲撲。看起來非常普通,卻給人一種氣勢強大的感覺。

    隨意翻了翻,繼續放入懷中,孟奇爭分奪秒地尋找著「控制技」。

    他原本的打算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的「獅子吼」。它有開竅篇和外景篇——畢竟不是招式,開竅為真氣運行的路線和口竅的應用,外景則著重自身禪意與外天地的交匯。對諸淨土的借用。

    開竅期獅子吼一出,大範圍內的敵人耳竅震盪,頭暈目眩,行動一滯,後續遲緩,甚至可能會刀劍落地或昏迷過去,是孟奇心目中非常不錯的控制技。

    不過既然離開了少林,少林的武功就得儘量少用,不是因為自己怕麻煩,而是擔心讓師父難做,因此,孟奇翻看起與獅子吼類似的功法,同樣是不耽擱時間,不考慮「性價比」,快速瀏覽,覺得哪門合適就選擇哪門。

    這種心態上,孟奇很快發現了一門相當適合自己的功法,「雷言」!

    它共九個音節,口綻震雷,效果與獅子吼相仿,並多了衝擊陰鬼冤魂的能力,價值四百二十個善功。

    孟奇覺得以自己身負雷痕和雷神部分傳承的情況,這門功法說不得有額外增強,說不得日後還會有變化。

    他沒有猶豫,直接將「雷言」兌換了出來,秘籍很薄,主要是真氣運行路線、口竅應用與九個音節的配合。

    呼,孟奇吐了口氣,到此,自己急需兌換的部分算是完成了,搶在了任務開始前,剛才真有點一朝錢在手,揮金如廢土的感覺,而現在僅剩餘三百二十一個善功。

    稍微斟酌了一下,孟奇沒有奢侈地留存太多善功,畢竟自己已經不是大派嫡傳,各種資源不缺,多兌換一點,輪迴任務裡活下來的希望才大一分。

    這次,他選擇了兩百善功的「左手精通」,為將來左右互博、刀劍雙絕打下基礎,當然,到現在為止,自己非姚星流,刀劍是無法配合的,只能輪流使出,剩餘的善功,他又兌換了兩瓶「虛形益華丹」,打算這次任務之中,金鐘罩第六關入門,開始凝練鼻竅相關竅穴。

    等到凝練完成,自己還有一枚「天視地聽丸」沒用,完全可以嘗試磨礪打開鼻竅,緊急情況下再用丹藥強行衝擊。

    看著剩餘的二十一個善功,孟奇忽然覺得心痛,深切地體會到了從大富大貴到一貧如洗,從九重云端到沼澤淤泥的感覺。

    定了定神,孟奇悄悄拿出那塊神秘的黑色毛皮,伸入了中央光柱裡,請求鑑定。

    突然,六道輪迴之主的聲音直接響在他的心底,宏大莊嚴:

    「連環任務觸發,揭開真武大帝隕落之謎,示完成程度給予獎勵,第一步,『真武疑塚』世界,或等待輪迴到此,或用輪迴符進入。」

    「此為找到真武疑塚的地圖,並有部分內部結構。」

    孟奇嘴巴半張,處在震撼之中,自己竟然也觸發了連環任務,而且還涉及神話時代道門大帝之一的真武大帝,傳聞在道尊佛祖不現世的情況下,當時他僅次於天帝,與魔主等並稱,掌握了「截天七式」中的三劍。

    目前道門三宗裡的真武派,便是開派祖師偶然得到了真武大帝遺留的部分道統,內藏「截天七劍」之「道滅道生」的真意傳承,才於幾千年前立下。

    於是,他以「真武」為門派之名,昭示道統所在。

    而真武大帝在天帝魔主大戰之前,便神秘失蹤,傳聞他壽元將盡,於是立下仙墳,求死後長存之道去了,不過從那之後,真武大帝再未現身,被認為嘗試失敗,最終默默坐化。

    但是,從六道輪迴之主給的連環任務看,真武大帝的隕落並非大家認為的那麼簡單!孟奇震驚異常,久久回不過神來。

    「揭開真武大帝隕落之謎……最後幾步多半得外景實力才能完成,就像顧小桑的九重天廢墟任務,真正進入,估計也得外景之後了,否則牽涉這種大能的事情,根本沒辦法保證自身安全……另外,最好能有幫手,否則容易獨木難支……」孟奇現在沒有輪迴符,只能隨便想想,略微心熱,不過他很理智,清楚這種連環任務前面幾步的報酬不會太高。

    於是他收斂住心思,看向四周,發現江芷微、齊正言和張遠山等人還未出現,心中疑惑更甚。

    若說他們出了意外,已經身死,所以才沒有進入輪迴,孟奇是半點不信,全部身亡的巧合不提,自己剛才送張遠山入了庵堂,就算符真真衝動得下毒殉情,那點工夫也來不及發作啊。

    「羅兄,這次任務有點古怪啊?」他看著旁邊已經兌換完畢的羅勝衣,決定詢問這位輪迴經驗比自己豐富的陌生隊友。

    他相信連續三個世界都有奇遇的自己屬於少數,提升的速度非絕大部分輪迴者可比,而羅勝衣乃普通人家出身,沒有拜入過大門大派,江湖上又未有他喜歡搶掠的傳聞,能成長到現在登上人榜的地步,經歷過的輪迴世界肯定比自己多不少。

    羅勝衣簡簡單單站在這裡,就宛如一座山峰,氣勢逼人,豪邁自雄,顯然實力又有提升,他微笑道:「應該是單人任務加帶新人任務,而且恰好我們單人任務的世界又相同,於是變成了協作任務。」

    孟奇點了點頭,若沒有羅勝衣,自己也能想到單人任務加帶新人任務,畢竟之前齊正言和張遠山已經經歷過,只不過現在多了羅勝衣,讓自己有點迷惑:「多謝羅兄指點。」

    「真定,想不到你也登上了人榜,委實讓人震驚。」羅勝衣自然看到了人榜,而且知道少林棄徒是誰。

    孟奇表情僵硬地回答:「運氣,運氣。」

    他也知道我雷刀狂僧和莽金剛的外號了?

    兩人不熟,隨口寒暄著無關緊要的事情,但僅僅一會兒,白霧升騰,光柱降臨,現出了三道陌生的人影。

    孟奇眼前當即一亮,來自正常的審美,中間那位少女十五六歲,齊劉海,大眼睛,身高中等,五官分開來看已是非常精緻,組合起來更加透著冷豔,不在江芷微和顧小桑之下,她一襲簡單白裙,抱著古樸的七絃琴,顯得清冷脫俗。

    她表情略變,卻不顯驚恐,目光打量著四周,最後定格在孟奇和羅勝衣身上。

    另外兩人是男子,一個十七八歲,身著青衫,頭戴綸巾,雖然長相普通,卻顯得溫和淡然,滿是書卷氣,此時頗為驚慌,卻還能控制自己,沒有做出過激的舉動。

    還有一個男子三十多歲,眉眼精明,先是一愣,臉色迅速沉靜,凝重地看著孟奇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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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琅琊阮氏

    「我想你們都對自己的遭遇很好奇,老實說,我們也是受害者,當然,也是受益者。」羅勝衣看著他們微笑道。

    孟奇對他的評價是霸道,喜歡掌控整個隊伍,乃天生首領氣質的人,因此毫不奇怪他搶先說話,靜靜聽著他將六道輪迴之主和輪迴世界的事情大概講了一遍。

    而那三名新人都沒有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的表現,都認真地聽著,不發一言地聽完,表情若有所思。

    「這次新人的素質都不錯啊……」孟奇暗自讚了一句。

    中間那位清冷少女抱著七絃琴,微微頷首道:「能將我從家中無聲無息帶走的,至少得天榜大能,是不是輪迴世界,等一下任務就清楚了,我先看下兌換譜。」

    說完,她就腳步優雅輕盈,不慌不忙地走向中央光柱。

    三十多歲的精明男子呆愣了一下,對孟奇兩人歉意地笑了笑,也去了中央光柱。

    溫和淡然的書生樣男子苦笑道:「我學武只為自保遊歷,見識廣闊山河,從未想過與人生死爭鬥,想不到現在卻陷入這輪迴世界,不知兩位高姓大名,在下葛懷恩。」

    很冷靜,接受度很不錯,孟奇剛要回答,就聽羅勝衣道:「大家既然是隊友,生死與共,在下也不報假名,姓羅名勝衣,已是開了八竅,擅長用拳,小有薄名。」

    「你是人榜第三十一位的『鐵拳無敵』羅勝衣?」精明男子剛走到中央光柱,就愕然回頭,沒想到眼前的男子居然是人榜之中的高手。

    羅勝衣輕輕點頭,指著孟奇道:「這位是『雷刀狂僧』真定。」

    x!誰允許你報我外號了!孟奇咬牙切齒地看著羅勝衣,趕緊補充道:「那是江湖之人以訛傳訛,在下真正的綽號是『劍碎星河』,你們可以稱呼我小孟。」

    孟奇這個名字還是大家熟了再說,行走江湖還得用!

    清冷少女和精明男人都看向了孟奇。看了看他左劍右刀的造型,然後輕輕頷首,有點相信他的身份了。

    「想不到兩位是人榜高手,在下是大江幫香主曹戰,已是開了四竅。」精明男子有點誠惶誠恐地道。

    大江幫香主,孟奇一下想到了戚夏和言無疆,忽地有些感慨。

    清冷少女平淡地道:「琅琊阮氏阮玉書。」

    「阮家家主之女?」羅勝衣不露驚色地問道。

    而孟奇則想到了沒有缺字的琅琊阮氏「度人琴」。

    這時,他眼前一黑,耳畔響起六道輪迴之主的聲音:

    「西虜東侵,連戰連捷。朝堂混亂,有人主和,有人主戰,主戰派推舉昔年一手創建『鐵山軍』的陸觀復出,統率大軍,擊退西虜。」

    「陸觀若復出,朝中部分高官難安,於是派出各自高手,打算中途攔截。將他刺殺,魔門也趁此攪亂局勢,圖謀不軌。」

    「陸觀身負天下之望,諸多江湖人士趕來相助。」

    「主線任務一。護送陸觀安全入京,與羅勝衣一行會合,成功獎勵兩百善功,失敗扣除相應善功。且無法開啟主線任務二。」

    「支線任務一:引領新人,任務結束後,每一位新人活著。都獎勵兩百善功,失敗無懲罰。」

    「支線任務二:擊殺惡貫滿盈的『越西虎』高通,以獲得陸觀護衛首領的信任,成功獎勵五十善功,失敗無懲罰。」

    「支線任務三:一位輪迴者死於了這個世界,遺留的『不死印法』秘籍被魔門無名小輩所得,成為一代邪君。擊殺『邪君』關應,斷絕『不死印法』的流傳,成功獎勵三百善功與『不死印法』秘籍,失敗無懲罰。」

    眼前光線恢復,孟奇略微呆滯,因為最後一個任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輪迴者的死亡居然給本世界的無名小卒提供了崛起的基礎,讓他成為了這方世界有數的高手之一。

    這使得孟奇第一次產生了輪迴世界與輪迴者息息相關的感覺,不再是完成任務後,拍拍屁股就離開,不帶走一絲塵埃的隔離。

    「才剛兌換了天刀,馬上就遇見不死印法,難道真要天刀戰不死……」孟奇思維跳脫地想道。

    「……『越西虎』高通屢次想殺害隱居此地的陸元帥,可惜為人狡猾,一有風吹草動便會藏匿起來,讓我等無法刺殺得手。煩請兩位義士除掉這宵小之輩,讓我們護送陸元帥進京再無後顧之憂。」一位四方臉的中年男子正對著孟奇和清冷少女阮玉書說著高通的事情。

    三人身處一間簡陋的房屋,附近再無他人,顯然陸觀躲在別的地方,只有取得了這名護衛首領的信任,才能見到陸觀,開始主線任務。

    孟奇看了看身邊,發現只有冷豔脫俗的少女阮玉書,心中一動,明白葛懷恩、曹戰是與羅勝衣一起,必須到了京城才能會合。

    「陸元帥天下敬仰,還請告訴我等高通在哪裡,這便去取他項上頭顱。」孟奇「敏於行而訥於言」地說道。

    從開始,就要建立一個形象,別人眼中的形象,這有利於以後做出他們預料之外的舉動,而一個專心於刀劍的冷漠高手就是很適合讓別人認為的形象。

    不過孟奇從善功獎勵的數量判斷,高通的實力不算太強,這個任務的難度可能在別的地方。

    護衛首領滿意地點了點頭:「高通乃越西幫的幫主,隨時有身手接近於一流高手的護衛保護,並且他自身實力也不錯,同樣接近一流高手,不過最大的問題是,他為人膽小,善於輕功和隱匿,只要被他的護衛阻擋片刻,他就會逃之夭夭,而越西是他的地盤,躲起來後,恐怕宗師也找不到。」

    「所以,得一擊必殺。」孟奇望著護衛首領,沒有問一流高手到底是個什麼標準,這會暴露底細。到時候觀察高通及他護衛的動作等便能大概知曉實力範圍了。

    「是。」護衛首領隨即將高通的外貌特點、武功風格、喜歡的活動場所等大致描述了一遍,便於孟奇和阮玉書兩人刺殺,末了道,「我是陸府家生子,叫陸中齊,年紀比你們大,你們喚一聲中齊兄便可。」

    孟阮兩人各自通報過姓名,出了房子,踏上街道。

    比起主世界春末夏初的氣候,這裡顯然已經是秋日。傍晚氣爽而微寒,讓孟奇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

    「這個時間,若沒有別的事情,高通肯定會去自家的越秀樓喝酒吃飯,可能會叫兩個粉頭過來,也可能談事,我們去越秀樓等著吧。」孟奇對自己的實力雖然有自信,但也不會在完全不瞭解對方實力水準的情況下誇口說自己可以一擊殺掉重重保護中的高通。

    阮玉書輕輕點頭,臉上浮出一絲禮貌的微笑。可卻透著明顯的疏離,更加讓人覺得冷豔。

    兩人沒有多話,很快便進了越秀樓,說也湊巧。前面正好是高通一行人。

    高通外貌特殊,額頭生著幾顆肉瘤,乍看之下,頗像「王」字。所以外號「越西虎」,孟奇一眼便認了出來。

    他前後左右各有一名身手矯捷的男子保護,更外圍則是越西幫幫眾。層次分明,相當不錯。

    「從上樓的步伐和控制力看,都是開竅到四竅的水準。」獨孤九劍入門後,孟奇眼力愈發出眾。

    然後他看向阮玉書:「你去後面街道等著,防止高通跳樓逃跑,我有把握在五息內正面解決問題。」

    這是最差情況的推算,以孟奇神行百變、金鐘罩和獨孤九劍的能力,只要找準機會,兩三息間便能殺透高通的護衛圈。

    阮玉書微微皺眉:「其實不用這麼麻煩。」

    「嗯?」孟奇帶著疑問看向她。

    「訂高通旁邊的房間便可。」阮玉書秀眉舒展,平淡從容。

    孟奇決定見識一下她的能力,於是花費重金訂下了高通左側的房間。

    進了房,孟奇隨口點了八個菜,然後坐了下來,聽著隔壁的動靜,裡面有絲竹之聲,卻無淫言亂語。

    「似乎高通在宴客。」孟奇判斷道。

    高通這人很是小心,座位遠離牆壁,免得被人用神兵利器隔著厚厚的木板刺死。

    阮玉書耳朵奇怪地動了動,微微點頭,然後放下手中古樸七絃琴,端坐撫琴。

    「這個時候還有閒心彈琴……」孟奇覺得有點古怪。

    琴聲時而厚重,時而清越,恰似高山流水,意境深遠。

    阮玉書芊指一挑,琴聲突地高亢,卻不顯刺耳。

    高通與人分坐圓桌兩旁,聽著粉頭彈奏琵琶,狀似風雅。

    古琴之聲傳入這邊時已經微弱,他並沒覺得受打擾,以不通音律之人的感受而言,他感覺對面的古琴聲更好聽,似乎暗含自己身體的節奏,是大家手筆。

    突然,琴聲一下變得高亢,高通只覺心臟隨之劇烈一跳。

    琴聲越來越高亢,越來越激烈,越來越急促,高通的心跳也隨之變化。

    他大腦充血,想要說話,已是難以開口,視線變得模糊。

    錚!

    古琴發出一記破裂般的殺伐之聲,幾有穿透金石之能。

    砰!

    高通彷彿聽到了自己心臟的「破碎」聲,眼前一黑,身體緩緩軟倒在桌上,碰翻了酒杯,液體橫流,酒香四溢。

    「幫主!」周圍的護衛齊齊撲上,看見高通瞳孔發散,嘴角溢血,已是沒了呼吸,不過嘴角之血並非中毒的黑血,而是鮮紅欲滴之血。

    幫主怎麼死了?莫名其妙就死了?

    房間之中,除了高通,全無異狀!

    阮玉書停下了彈奏,額頭略見香汗地看著孟奇:「好了。」

    孟奇嘴角抽搐了一下,琅琊阮氏不愧是十四大世家之一,果然非同凡響,有自身特異之處。

    這時,小二送來了飯菜,隔壁和外面則喧鬧一片,有人過來查看了一下,發現是情侶幽會,且沒有任何靠近這邊牆壁的痕跡,於是又退了出去。

    他們還未弄明白高通的死因,自然也難以排查兇手。

    比起隔壁的孟奇和阮玉書,送菜的小二、做菜的廚師與沿途遇到的人更有嫌疑。

    「支線任務二完成,高通死亡,每人獎勵五十善功。」

    六道輪迴之主的聲音傳入耳朵,孟奇放鬆了下來,檢查了飯菜後,優哉游哉地舉筷品嚐。

    吃了幾口,他發現阮玉書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享受美食,並未動筷,眼神裡透著點灼熱,時不時掃過桌面的菜餚。

    「吃啊,我請你。」孟奇略微疑惑,笑呵呵地說道。

    阮玉書輕輕頷首,這才拿起筷子,夾起雞肉。

    她動作優雅,吃相秀氣,可速度卻恐怖異常,孟奇才吃了七八口,她就風捲殘云般消滅了小半。

    「額,你……」孟奇目瞪口呆地看著阮玉書,不敢相信一個外表冷豔、氣質清冷的絕色少女會有這樣的表現。

    阮玉書臉色微紅,揚頭道:「你請我吃的,我,我這人一向不太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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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來襲

    孟奇險些失笑,頓時覺得阮玉書的形象親和了不少。

    「剛才你的手段真是神鬼莫測,厲害!」感官一變,孟奇沒那麼侷促了,誠懇讚美了一句。

    阮玉書毫不謙虛地點了點頭,神色略顯得意。

    她吞嚥下口中的食物,拿出一張手絹,擦了擦嘴:「可惜沒能看到你出手。」

    「為什麼啊?」孟奇有點得瑟地反問道。

    「你年紀和我差不多,也是四竅的境界,卻登上了人榜,肯定有特殊之處。」吃了孟奇的嘴軟,阮玉書話多了一點。

    「那是。」孟奇心情很是舒暢地道。

    阮玉書清冷自若地道:「不知雷刀狂僧或莽金剛會是怎樣的風采?」

    孟奇笑容垮了下去:「這是江湖之人以訛傳訛,我哪裡是狂僧莽漢?老實說,我這人風度氣質都還算不錯。」

    只能老臉微紅地自賣自誇了。

    阮玉書再次拿起竹筷,夾向剩餘的食物,視線下移,螓首略垂,嘴角微翹,聲音不大也不小地道:「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

    你聽我解釋,真的不是這樣……孟奇表情頓時凝固,心裡瘋狂吶喊道。

    …………

    回到見面的小屋時,陸中齊已經等待於此,頷首道:「外界皆傳聞高通急病暴斃,但我相信沒有這麼巧合,小孟兄弟,阮姑娘,你們真是為我等除去了後顧之憂,我這便帶你們去見陸帥。」

    陸觀被貶此地多年,他們這種隨行的家生子有的已經在此成家立業,有了後代,雖說早就安排好隱藏躲避,但高通乃越西的地頭蛇,還是有很大可能找到,所以若不除去他。陸中齊等人實在是難以安心護送陸觀上京。

    說話時,他的目光在阮玉書抱著的七絃琴上掃過,表情若有所思。

    他跟著陸觀多年,於觀人察事上很是老道,並不認為冷淡寡言的刀劍之客小孟能如此詭異地殺掉高通,倒是以七絃琴做兵器的江湖人士幾乎沒有,阮姓少女的手段肯定別有特殊。

    「僥倖而已。」孟奇簡短回答,阮玉書更是維持著清冷脫俗的感覺,微微點頭,不發一言。

    陸中齊也不多話。帶著兩人七拐八拐到了城中繁華熱鬧的一條街道,進了臨街的一間雜貨舖。

    他直接穿過雜貨舖,入了後面的院子,鋪中的掌櫃夥計等都目不斜視,視若無睹。

    院子中有著十來位佩刀帶劍的江湖人士,他們有男有女,分成了三四堆,各自說著閒話。

    見孟奇和阮玉書跟著陸中齊進來,他們都略微愕然地望了過來。不是因為別的,而是沒想到新來的同伴會如此年輕,一個十七八歲,一個十五六歲。都還是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實力能有多高?

    陸中齊衝他們點了點頭,徑直越過,領著孟奇兩人前往書房。

    「陸帥屢次擊敗西虜。收復河山,卻被奸相陷害,貶於此地。讓不少江湖好漢又敬佩又義憤,此次上京之事傳開後,不少朋友前來護送,不過人多口雜,容易走漏消息,而且有的好漢實力不高,若讓他們加入,平白害了他們的性命。」走向書房的途中,陸中齊隨口介紹了一下,「故而我都觀察實力,設置考驗,婉拒了絕大部分朋友,剩下那十幾位都武功高強又值得信任。」

    這才是應有之意……孟奇冷面頷首,若將護送上京之事弄成了一場鬧劇,自己就算一身是鐵,又能打得了幾根釘?

    穿過幾名家生子護衛把守的道路,幾人到了書房前,陸中齊恭敬地敲響房門。

    「中齊,進來吧。」陸觀疲憊卻不失堅定的聲音響起,他雖不是高手,但也有著不錯的武功造詣。

    陸中齊推開房門,示意孟奇和阮玉書稍等,入內稟報了幾句後,才出來請兩人進去。

    「兩位朋友高義,陸某實在汗顏。」陸觀客氣了一句。

    他身高七尺,皮膚黝黑,頷下五絡長鬚,臉上最出眾的便是那雙眼睛,明亮有神,蘊含堅定,整個人的氣質儒雅而不失剛硬。

    孟奇拱手道:「陸帥乃天下人之英雄,為國為民,俠之大者,我等願意赴湯蹈火。」

    他也不寒暄,言簡意賅。

    「為國為民,俠之大者……」陸觀神色一動,低聲重複起這句話。

    「好,陸帥才是當之無愧的大俠!」陸觀身邊還有兩人,一位是錦袍老者,氣度雍容,一位是負劍道士,獅鼻虎目,說話的便是他。

    陸中齊微笑指著道士:「『虎道人』金言金前輩。」

    然後他又轉向錦袍男子:「觀水樓焦沖焦樓主。」

    孟奇用腳趾頭都能猜到虎道人和焦沖是這批江湖人士裡最頂尖的高手,或許名望也最重,所以差不多成為江湖人士的首領,貼身保護陸觀。

    互相見禮後,慷慨激昂的虎道人讚道:「兩位小友年紀輕輕便有這份身手,當真後生可畏,不過最讓貧道佩服的是你們知曉大義,明白俠之大者,不怕危險,前來相助,英雄出少年啊!」

    焦沖也微笑道:「老夫多年未見如此出色的年輕人了,你們日後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作為前輩高手,兩人半真半假地誇了幾句,而孟奇和阮玉書一假一真,都是陌生人前清冷寡言之人,惜字如金地表達了謝意。

    陸觀回過神來,長嘆道:「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陸某受之有愧,心在關塞,卻身老越西,平白蹉跎了歲月。」

    虎道人大聲道:「陸帥,此番入京,你必將一展平生之志,外破西虜,內除奸相,還皇上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世道!」

    陸觀神色變得堅毅:「此事艱難,但陸某九死不悔。」

    又感謝了一番兩人殺掉高通之事,陸觀讓陸中齊妥善安置兩位義士。

    陸中齊本打算讓他們加入別的江湖人士,分隊巡邏守護,但考慮到兩人沉默寡言。一個淡漠,一個清冷,似乎難以與人相處,於是乾脆讓他們跟著自己。

    過了幾日,孟奇一行悄悄離開了越西,保護陸觀上京。

    …………

    夜宿的院子裡,孟奇拔出「邪劫」,緩緩施展著五虎斷門刀法和血刀刀法。

    這兩門刀法是他刀法的基礎,沉浸最深,如今讀了天刀總綱精要後。重新使來,卻別有一番感覺,似乎明白了什麼,又彷彿什麼也沒明白。

    他動作很是緩慢,時而停頓,一邊思索一邊運刀,看起來刀法笨拙生澀,似乎才剛剛入門。

    「天刀的總綱精要果然包含了宋缺一生刀道的總結,讀懂明悟非常艱難……」此時此刻。孟奇很是羨慕《大唐雙龍傳》裡的寇仲,能面對面與天刀宋缺交手,得他磨礪指點,用刀勢激發他的潛力。短短時間內便真正的刀道入門,而自己不得不抱著秘籍,日夜苦練,艱難揣摩。

    相比較而言。或許是身負雷神印記與神宵九滅部分傳承的緣故,自己的「雷言」修煉一日千里,如今已是小成。

    「小孟。你的刀法才剛學?」虎道人與焦沖輪流貼身保護陸觀,出來透氣時,恰好看到孟奇在練刀,有點可惜那口材質非凡的長刀。

    「不是,在揣摩。」孟奇冷面卻不失禮數。

    虎道人笑了笑,不置可否,轉而問道:「小孟,你似乎刀劍雙修,可為什麼從未看到你練劍?」

    孟奇略微昂首:「在下之劍,出鞘必要見血。」

    劍客高傲自信的氣質展露無遺。

    虎道人臉皮抽搐了一下,往另外一邊散步。

    周圍休息的江湖好漢和陸家家生子個個掩飾不住笑意。

    孟奇對此毫不在意,不管他們怎麼想,至少心裡對自己的劍法會重視不少,肯定認為自己是劍法強於剛入門的刀法,這樣形象就建立起來了。

    阮玉書不知從哪裡溜躂了出來,看到孟奇正用慢動作練習刀法。

    她若有所思地旁觀了一陣,傳音入密道:「你的刀法正在瓶頸期?」

    「嗯。」孟奇點了點頭,阮玉書家學淵源,能看出並不奇怪。

    「若是突破,刀法近理,而且你本身還會『阿難破戒刀法。」阮玉書對孟奇刀法的實力再無疑惑,依然是傳音入密,「難怪能登上人榜。」

    能登上人榜,孟奇還是頗為驕傲和得瑟的,臉上浮現出了笑意。

    「聽說歷代以來,少林只有寥寥幾位高僧才真正練成這門刀法,掌握了真意?」阮玉書似乎有點好奇。

    孟奇輕輕頷首:「是。」

    得瑟愈發多了點。

    阮玉書微皺遠山般的黛眉:「他們好像大部分都先破戒而出了,可最終卻再入佛門,真正成為高僧,你以後還會做和尚嗎?」

    孟奇的臉色當時就黑了。

    阮玉書背著七絃琴,雙手負於身後,嘴角微不可見地翹起,踱步往房中返回。

    這時,外出採買的陸家家生子帶著酒菜返回了,她的腳步頓時放緩。

    按照慣例,他們仔細檢查了毒素,並找來了一條黑狗每樣試吃。

    過了片刻,黑狗依然無恙,這才有人分別拿走屬於自己的那份酒菜,剩下的留給正巡邏守護的那批。

    孟奇正待上前,卻看見阮玉書愣在了那裡。

    吃貨居然沒動,奇怪……孟奇「邪劫」還鞘,疑惑問道:「阮姑娘,怎麼不去?」

    阮玉書眉頭微皺,隱帶不解:「好像不太好吃,有點奇怪。」

    話音剛落,就見好幾個人摀住喉嚨,荷荷出聲,轉眼就臉皮發黑地倒下。

    而那隻黑狗依然活蹦亂跳。

    「下毒?這種下毒能力……」孟奇瞳孔微微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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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毒無常

    好幾個由於各種原因還未開吃的江湖人士如避蛇蠍般將手中的酒菜丟了出去,院子裡頓時酒香四溢,肉味橫流。

    「毒無常!」除了孟奇和阮玉書,包括陸中齊在內,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喊道,聲音裡透著明顯的畏懼,各自擺出戒備的架勢。

    黑狗歡快地吃著地上的食物,毫無異狀,倒地的江湖好漢卻七竅流血,再無呼吸,場面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陸觀、焦沖和虎道人聞聲也趕到了這處院子,看著地上的屍體,表情同樣的凝重。

    過了好一陣子,見沒有別的變化發生,眾人才張羅著收拾,檢查著屍體,可眼底的恐懼和防備卻怎麼也掩飾不了。

    「中齊兄,毒無常是?」孟奇斟酌了一下,冷聲問道。

    面對這種敵人,他也顧不得暴露自己的無知了。

    陸中齊倒是不奇怪,小孟和阮姑娘都年紀不大,武功頗高,性情冷淡,之前專心練武,對江湖之事瞭解較少是題中之意。

    他嘆了口氣:「毒無常乃江南有名的魔頭,善於隱匿和下毒,手法千變萬化,詭異莫測,讓人防不勝防,比如剛才,黑犬吃了沒事,我等吃了卻會身中劇毒,比如才從河裡釣起的活魚,直接用河水煮食,吃了之後依然會中毒,比眾多名聲實力還在他之上的左道高人更讓畏懼和害怕,想不到,想不到,他居然被奸相網羅了!」

    未知最讓人恐懼……孟奇輕輕頷首,剛才他眉心發脹,精神外放,感應四周,依然未能找到毒無常的蹤跡,說明他並未在附近。

    介紹完毒無常,陸中齊隨口說道:「天下絕頂乃國師、魔後這等開始感悟天道的大宗師。不過五指之數,下一層便是人間巔峰的邪君、鬼王、如意僧、洗月真人等,滿打滿算,也頂多十來人,而且彼此間也有強弱之分,其中邪君最有望成為大宗師。」

    「這些都是有數的人物,絕大部分江湖人士根本難以遇到,正常情況下,他們能接觸得是各方成名高手和一流高手。由於交手時容易受各種因數影響,境界並不等於實力。與這個對手戰鬥時的實力也不同於另外交鋒時的實力,所以孰強孰弱,只能根據戰績籠統判斷。」

    「毒無常自身實力較差,未必能擠入一流高手的行列,但他用毒出神入化,隱匿無聲無息,論起名聲,足以算一方成名人物了,可止小兒夜啼。江南人士沒有誰不怕他,遇到別的高手好歹還能拚命,遇見他,只能在絕望和恐慌中毫無辦法地走向死亡。」

    「若非毒性強烈了容易被人察覺。毒性差了又會被真正高手用內力逼出,毒無常都可擠入邪君鬼王的行列了。」

    他一口氣說了很多,似乎在提醒孟奇和阮玉書小心毒無常,但孟奇卻聽出。他在趁此機會發洩內心的惶恐——雖然他對沿途阻攔和危險有所準備,但誰能想到,一開始便遇上了如此可怕的敵人!

    孟奇緩緩頷首。轉頭看向阮玉書,傳音入密地道:「得想辦法盡快除掉毒無常,否則就危險了。」

    「嗯。」阮玉書神情不變,清冷回答。

    檢查完屍體和食物,虎道人發現這是一種奇毒,對人類之外的活物無效,毒性雖然不夠猛烈,但毒死普通江湖人士卻綽綽有餘了。

    由於擔心再被下毒,眾人都沒有吃晚飯,餓著肚子等待天明。

    孟奇盤腿打坐,耳聽八方,幻形**運轉,沒放過任何微小的動靜,打算毒無常一出沒,便絕招伺候,務求一擊斃命。

    到了半夜,他忽然聽到有人悄悄起床,踏出房門,翻出院牆,急速遠遁。

    孟奇愣了楞,嘆息了一聲,沒有阻止。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短短一個時辰內,近二十個人翻牆逃走。

    到了天明,孟奇剛走出房門,便聽見了陸中齊憤怒的聲音:「這群孬種!說什麼俠肝義膽,一碰到毒無常就屁滾尿流,夾著尾巴跑了!」

    此時,陸觀身邊除了幾名家生子護衛,只剩下虎道人、焦沖和兩三位江湖好漢。

    陸觀神色平和,不見怒色:「各位朋友來相助是義氣,是陸某的榮幸,擔心自身,想要離開是人之常情,是天生道理,沒有任何錯誤。」

    他莊重地對孟奇、虎道人等殘餘好漢行了一禮:「此行危險,九死一生,還請各位朋友考慮清楚再與陸某一起出發。」

    「貧道既然前來,生死便已置之度外!」虎道人慷慨激昂地道。

    孟奇按著長劍,惜字如金地道:「不怕。」

    阮玉書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頭,示意自己也不走。

    陸觀大受感動,又行了一禮:「諸位大恩,陸某沒齒難忘。」

    一行人再次出發,可比起昨日,人手少了足足七八成,寥落之中透出難以言喻的悲壯。

    途中,陸中齊看著孟奇和阮玉書,感慨地道:「想不到兩位年紀不大,卻有古之俠士風采,護送陸帥上京之事,勞煩你們了。」

    由於人手嚴重減少,他不得不重視起孟奇和阮玉書兩人。

    眾人打扮成商客,穿城而出,很快到了野外,樹木漸漸增多,有的上面還掛著果實。

    由於半天一夜未食,幾名家生子和江湖好漢有些承受不住,於是張羅著採摘果實,填飽肚子,這種天然之物,總不可能也被下毒了吧?

    他們檢查完果實,隨口試吃了一個,然後捧著返回,打算呈給陸觀和孟奇等人。

    突然,他們一個個吐口白沫倒地,身體抽搐,轉眼便沒了氣息。

    居然連天生的果子都被下毒了!

    焦沖搶將上去,打算救回內功不錯,還在努力掙扎的一位,可就在這時,三道毒針從林中射出,打向他的面門。

    焦沖有所防備,往前一撲,閃過了毒針。

    嗖的一聲,一道細細的幽藍光芒不知從哪裡打出,恰好命中了焦沖的左臂!

    焦沖咬牙抽出長劍,直接斬斷了左臂,鮮血噴湧而出,然後他連點幾處大穴,暫時封住了傷口。

    毒無常就在附近!孟奇眉心發脹,全力運轉起幻形**,毒針打出的地方,一切彷彿都浮現於了腦海之中。

    正當他勘察細微地感應時,阮玉書突地傳音入密:「不管他呼吸和動靜掩藏得再好,要來殺人,總是有殺氣的。」

    她一手托琴,一手急撫,聲聲殺伐,慷慨激越,讓孟奇都有點忍不住心中對毒無常的殺意,想要發洩一通。

    這時,一處土包微微地動了動。

    孟奇當機立斷,長劍在手,合身撲了上去。

    土包一下翻開,露出了一個灰撲撲的老頭,臉上帶著明顯的殺意,就要打出毒針,灑出毒粉。

    「轟!」

    忽然,孟奇口綻巨響,宛如平地驚雷,震得陸觀和保護他的虎道人都頭腦眩暈,受傷的焦沖和陸中齊等人更是耳朵嗡鳴,跌倒在地。

    毒無常身體晃了晃,眼神呆滯,透著明顯的眩暈,手中的毒針和毒粉掉落在地。

    孟奇騰空而起,燕子抄水,劍光一閃,落於了毒無常身後。

    毒無常眉心鮮血泊泊流出,啪一聲仰面倒地。

    「在下之劍,出鞘必要見血……」看到這一幕,虎道人心中油然浮現出昨日孟奇傲然的話語。

    他的劍法果然比刀法強,強很多!

    錚一聲,孟奇長劍還鞘,悠然轉身,盡顯劍客之風姿。

    正當他打算走向毒無常的屍體時,蓬的一聲,屍體冒出一陣白煙,附近草木迅速枯萎。

    等到白煙消失,屍體已經化為一攤膿血,再無任何事物殘存。

    「玩毒的就是狠,將自身都製成了毒人。」由於之前的經歷,孟奇沒有慌忙靠近,搜尋戰利品,算是逃過一劫。

    「小孟兄弟,你的劍法比我想像得還好。」陸中齊爬了起來,晃晃悠悠地道。

    陸觀點了點頭,俯身挖起大坑,神情悲傷地埋葬橫死之人。

    「怎麼樣,我劍法如何?」孟奇悄悄問著阮玉書,要為自己正名,我的劍法多麼瀟灑多麼隨意啊,什麼莽金剛雷刀狂僧根本就是以訛傳訛!

    阮玉書清冷依舊:「不錯。吼聲也很威猛。」

    吼聲威猛……孟奇決定暫時不和她說話了。

    堆好土墳,陸觀灑下一點清水,恢復了堅毅的神色:「我們出發吧。」

    焦沖受傷頗重,留了下來,打算返家調養,出發時二三十人的龐大隊伍,如今只剩下了陸觀、陸中齊、虎道人、孟奇和阮玉書五人,其餘逃的逃,死的死。

    這才是遇到的第一個高手,是上京途中的第一個難關!

    看著剩下幾人,陸中齊既覺悲壯,又頗感前路迷茫,忍不住打量起面無表情的孟奇和阮玉書。

    改換路線是應有之意,可不能完全依賴於此,靠他們能行嗎?能一路闖過眾多高手的攔截,抵達京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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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四招

    峰巒起伏,山風淒寒,破舊的山神廟四處漏風,吹得火堆搖搖晃晃,影子扭曲伸張,宛如一隻隻張牙舞爪的惡鬼。

    陸中齊吃著剛烤好的白面饅頭,看著跳躍不定的火苗出神,改變路線後,幾人餐風露宿,繞城過村,避開了絕大部分攔截的高手,終於快要抵達京城了。

    不過,他並沒有覺得安心,越是靠近京城,越是忐忑,彷彿前面大半個月的風平浪靜是在為接下來一兩日的驚濤駭浪醞釀。

    他隱隱有種預感,連毒無常都出動了,朝中奸人絕對不會就此罷手,肯定還有更強的高手到來,這讓他非常擔憂。

    陸觀坐在火堆前,手不釋卷,吃著饅頭,看著兵書,泰然自若,完全沒有身處險境,敵人隨時可能來襲的慌張,讓虎道人忍不住暗讚了一聲,陸帥果然是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的良將!

    想及於此,虎道人微微側頭,看向長劍橫於膝頭、雙眼半開半闔的孟奇,看向神色平靜淡然,輕輕撫琴的阮玉書,心中更是感嘆,兩個小傢伙都比自己鎮定,真是江湖越老越是膽小。

    過了今晚就好了,到了京城外,打出旗號,諒奸人們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襲擊,畢竟陸帥是聖上親自下旨招入京城的,而京畿附近人多口雜,只要走漏了消息,必然是滿門抄斬之禍……虎道人寬慰了自己一句,取下背上長劍,錚得一聲拔了出來,輕輕撫摸。

    這口虎嘯劍跟著自己快三十年了,飲過不知多少惡人的鮮血,希望這次能助自己渡過難關。自己身亡不重要,若讓陸帥遭劫。那就是天下萬民的災難。

    忽然,他摸索著劍身的右手停頓了下來,雙眼精光四射地看向破廟門邊。

    只見那裡站著一個人。一個身材高大的人,一個手中握著闊劍的人。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站在了那裡,靜靜看著廟中眾人。

    「劍將軍……」虎道人猛地站起,虎嘯劍斜指,聲音沉鬱,臉色凝重。

    聽到這個名字,陸中齊嚇得跳了起來,竟然是劍將軍。他是縱橫九州的知名劍客,僅比邪君鬼王等人間巔峰的強者差一點。

    他內功深厚,劍法大開大合,剛猛凌厲,宛如衝鋒陷陣的將軍,故而有了劍將軍的外號,正面戰鬥的實力超過毒無常不知道多少,曾經一人單挑九位一流高手,將他們全部斬於劍下,無論是名聲。還是戰績,都遠遠勝過自己這邊最厲害的虎道人。

    陸中齊擔驚受怕地看向另外三人,只見陸觀放下手中兵書。緩緩起身,似乎打算與虎道人聯手,共抗強敵,神色之間並不顯慌亂,而阮玉書依然在撫琴,琴聲微弱,意境高曠,可這有什麼用?

    愛練刀法的劍客小孟端端正正坐著,臉色無波。似乎眼前的劍將軍是四人,而非高手。

    他嚇傻了吧?陸中齊忍不住這樣想道。畢竟劍將軍身材魁梧,氣勢逼人。哪怕靜靜站在那裡,也如山峰屹立,讓自己心跳如鼓,雙腿發軟。

    早就聽聞超過了正常層次的高手都擅長氣機相爭,心靈交鋒,本以為是無稽之談,今日面對劍將軍,才明白傳聞非虛!即使他不動手,僅僅站立於門邊,也讓自己戰意削弱,慌亂失措,十停功力發揮不出六停。

    劍將軍一步一步踏入,每踏一步,都彷彿讓破廟抖動了一下,七步之後,虎道人握劍的手開始有點顫抖了,眼前的男子似乎越來越高大,就像神話傳說裡的巨人!

    「虎道人,此事與你無關,你若離開,我不阻攔。」劍將軍聲音渾厚。

    虎道人深吸口氣:「陸帥身負天下之望,關係西虜之禍,俗話說,寧做太平犬,莫為亂世人,貧道不才,願以一人性命,換天下百姓安康!爾等倒行逆施,遲早會有報應!」

    他暗暗打了個手勢,示意陸觀趁自己拖住劍將軍的機會逃走。

    陸觀紋絲不動:「陸某從未認為自己的性命高於旁人,馭下雖嚴,卻一向身先士卒,如此方有百戰不退的鐵山軍。」

    他說話的時候氣勢勃發,彷彿正統率著數十萬大軍,讓劍將軍都微微色變。

    陸中齊受此影響,一下消去了心中膽怯,慷慨道:「人未死,陣不退,鐵山在,胡虜滅!」

    劍將軍錚得一下拔出長劍,劍身寬闊,宛如門板。

    「我身受大恩,不得不來殺你,還請受我一拜。」劍將軍莊重行禮,言談之間,彷彿殺陸觀虎道人等如殺雞狗,毫不費力,讓陸中齊再次心中一顫。

    他神色平靜,隱含憐憫,闊劍一展,便要發動攻擊。

    就在這時,一直冷漠撫劍的孟奇突地站起,錚的一聲,長劍出鞘,寒光四射。

    他看著劍將軍,面無表情地道:

    「你若能讓我回劍防守一招,便算我輸。」

    這是何等的狂妄?不僅劍將軍,孟奇這邊的虎道人、陸中齊都有了相似的感覺!

    就算你劍法再出眾,劍將軍也是成名多年,戰績顯赫,縱橫天下的高手,怎麼可能連讓你回劍防守一招都辦不到,即使魔後國師在此,也不敢說此大話!

    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

    就在劍將軍略微心浮氣躁時,孟奇出劍了,往前一步,彷彿踏在他的心頭,長劍歪歪斜斜地斬落,像是小孩的塗鴉。

    咦?同樣的一聲咦,虎道人和陸中齊是驚訝不解,是不敢相信,狂妄自大的小孟怎麼會使出破綻百出的一劍?就像他從未習練過劍法!而阮玉書則是若有所思,彷彿明白了什麼。

    劍將軍眼中的這一劍卻難以描述,破綻雖多,卻不斷變化,讓人無法把握住!

    他之前營造的氣勢被孟奇恰倒好處地破掉了,氣機相爭落於下風,沒有多的辦法,只能闊劍橫掃,彷彿使用的是鐵棍,將孟奇距於防禦圈之外,先圖自保。

    孟奇長劍如落葉,忽地下垂,點在闊劍劍尖。

    劍將軍只覺長劍如吊千斤墜,手腕一重,猛然下沉。

    藉著這一點之力,孟奇長劍反彈向上,斜斜刺向劍將軍喉嚨。

    劍將軍別無他法,只能退後一步。

    在他邁步之時,孟奇同樣也踏出一步,如影隨形。

    劍將軍大吼一聲,不知使了什麼秘法,闊劍抬起,由下往上,似乎要將孟奇劈成兩半。

    他的劍法與普通不同,剛猛異常!

    孟奇忽地躍起,劍尖一抖,由平直變成斜上。

    以兩人的距離,劍尖與喉嚨還有一點空隙,難以刺中,但斜上之後,與下巴卻親密接觸了。

    噗呲一聲,鋒利的冰闕劍沒有任何阻礙地從下頷刺入了的腦袋,帶得他腦袋揚起,帶得他闊劍失準。

    孟奇落於一邊,長劍低垂,鮮血在劍尖凝聚,緩緩滴落。

    撲通,劍將軍魁梧的身材仰面倒地,激起塵埃一片。

    「你輸了。」孟奇冷淡地拋下一句話,重新走回火堆邊坐下。

    劍將軍眼睛圓瞪,殘留著恐懼和驚愕,可卻已經沒有了呼吸,難以回答孟奇。

    他竟然真的沒有讓小孟回劍防守一招!而且僅僅四招便斃命當場!

    陸觀、虎道人和陸中齊看了看神色平淡,似乎剛才只是動手烤了個饅頭的孟奇,又看了看死不瞑目的劍將軍,油然而生對他劍法的恐懼。

    回想方才的戰鬥,他們發現孟奇的每一招都不算精妙,相反破綻百出,普通平常,但是他時機、角度、輕重的把握卻妙到毫巔,彷彿對劍將軍瞭若指掌!

    世上竟然有這樣的劍法!竟然有這等劍客!

    虎道人原本以為自己比較瞭解小孟的實力了,可現在看來,他劍法的恐怖猶在自己想像之上,恐怕已經接近於鬼王如意僧的層次了。

    他才多大啊?莫非真有天生劍客?

    有小孟在,這次入京看來是有驚無險!陸中齊長舒了一口氣,感激地對孟奇點了點頭,跑到劍將軍面前,俯身搜起屍體。

    劍將軍是來殺人的,本身風格又大開大合,所以身上僅有一包乾糧和一袋銀子,以及一封書信。

    陸中齊把劍將軍的闊劍拾起,放到了孟奇身邊,這是他的戰利品。

    孟奇不動聲色,不置可否,內心卻暗爽不已。

    「不好!」陸中齊隨手打開書信,看了一眼,驚呼出聲。

    虎道人急問:「怎麼了?」

    陸中齊表情難看:「寫信給劍將軍的是鄭家四凶,他們也要來刺殺陸帥!」

    「鄭家四凶?」虎道人臉色大變,陸觀也微微皺起眉頭。

    陸中齊知道目前唯一能依靠的便是小孟,趕緊為他介紹道:「鄭家四凶單獨來看,都比劍將軍稍遜,但他們有聯手秘法,慣來又同進同退,所以曾經被列入鬼王洗月真人他們的層次,不過後來聯手襲殺邪君卻被輕鬆擊敗,成為了他的僕役,這才不再被認為屬於這個層次的高手。」

    「即使如此,他們四人聯手也有著極度接近於人間巔峰的實力,絕非劍將軍可比!」

    聯手秘法對付別人確實效果好,可面對不懼群攻的「不死印法」只有找死的命……孟奇暗笑一聲。

    「最可怕的是,鄭家四凶目前是邪君的僕役,他們出手意味著邪君也插足此事了!」陸中齊再次倉皇失措,「小孟兄弟,阮姑娘,要不然我們連夜趕路吧?」

    「遲了。」門外有人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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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6 20:33:39
第二十一章 夜鎮山神廟

    砰一聲,門板被撞飛,四個人如旋風般衝了進來,站定於劍將軍身前。

    他們虎頭虎腦,滿臉橫肉,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全都空著雙手。

    「遲了,你們來不及逃跑了。」最左側的那位再次陰笑道。

    「因為我們已經到了。」他身邊的兄弟跟著說道。

    「有我們在,你們都得死。」右側第二位強調著。

    「所以逃與不逃毫無意義。」最右側的傲然環視孟奇等人。

    孟奇握著冰闕劍劍柄,專注地看著劍尖,彷彿除此之外,再無別的事情吸引他,而陸中齊連連倒退,不知不覺就躲到了孟奇身後,虎道人緊緊護衛住陸觀,目光下意識掃過孟奇,阮玉書輕撫古琴,對面前之人視而不見。

    「他死了。」最右側的鄭家兄弟看著劍將軍的屍體道。

    「武功不夠好,所以死了。」右側第二位道。

    「我們比他強,肯定不會死。」左側第二位用力強調。

    「死的將是你們!」最左側的那位陰測測地看著孟奇等人道。

    他們位置站得很奇怪,似乎永遠要呈半圓形,說話也必須按照一定的順序來。

    在陸中齊、虎道人的期盼下,孟奇握著長劍起身,動作不急不緩,彷彿眼前四人不過土雞瓦狗。

    「邪君來了嗎?」孟奇眼睛看著自己的長劍,漫不經心地問道。

    「主人沒來。」鄭家四凶最左側的大哥回答道。

    「因為沒有必要來。」左側第二位解釋原因。

    「你們還不配他出手。」右側第二位崇敬地道。

    「我們足夠了!」最右側的小弟非常自傲。

    孟奇抬起頭,長劍斜指,冷淡地道:「真可惜,沒人替你們收屍了。」

    他說的理所當然,陸觀、陸中齊和虎道人由於目睹了他適才輕鬆殺掉劍將軍,竟然也有了點理所當然的感覺,不過轉眼想起面前是鄭家四凶,想起他們的赫赫凶名。又變得忐忑不安。

    「不需要人為我們收屍。」右側的老小冷哼道。

    「我們肯定會贏。」右側第二位抬起雙掌,擺出動手的架勢。

    「需要收屍的人是你。」左側第二位反唇相譏。

    「可惜沒有。」左側老大踏步上前,四人如同一體,八掌齊下,宛如天羅地網,難有空隙!

    孟奇突然開口,舌綻春雷:

    「疾!」

    就在這時,阮玉書琴聲一下變得刺耳,與孟奇的吼聲融為一體,穿心刺肺!

    鄭家四凶只覺耳朵嗡隆一聲巨響。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頭暈目眩,手腳遲緩,若非雄厚的內力自然抵抗,說不定都呆滯當場了。

    孟奇抓住機會,欺身上前,長劍一掃,施展出「破箭式」!

    啊!

    鄭家四凶幾乎同時發出慘叫,眼睛閉上。卻有鮮血和液體流出。

    眼睛瞎掉後,他們胡亂揮掌,任意邁步,非常混亂。

    孟奇俯身衝入他們之間。劍光連閃了四下,然後傲然而立,長劍還鞘。

    撲通,鄭家四凶難分先後地倒下。全是喉嚨中劍,位置不差分毫,若有人看到。恐怕會以為是一具屍體和它的三個倒影。

    三招,僅僅三招,威震江湖、凶名赫赫的鄭家四兄弟便伏屍當場,從頭到尾,毫無還手之力!

    虎道人覺得自己一輩子的震驚加起來都比不過今日,根本就像在做夢!

    什麼時候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劍將軍、鄭家四凶變得如同普通人,在小孟的劍下沒有半點抵抗能力!

    據說他們聯手可比鬼王洗月真人,那小孟單人獨劍呢?

    他和陸中齊看著孟奇的眼光徹底改變了,不管有多麼難以相信,事情都確鑿無疑,眼前這位將來或許就是現在的「劍皇」,能與魔後國師等人鼎足而立!

    孟奇轉身走回火堆前,對陸觀的感謝輕輕頷首,接著與往常一樣,不發一言。

    老實說,這並非自己的雷言強大到這種地步了,也不是阮玉書的琴聲加成讓威力倍增,而是鄭家四凶只有聯手才能算得真正高手,單獨對抗雷言加琴聲,僅僅比毒無常稍好,換了鬼王邪君這個層次的高手,雷言僅僅能讓他們略微眩暈,遲緩剎那,錯失良機。

    一旦頭暈目眩,暫時無法聯手,鄭家四凶的結局就已經注定!

    陸中齊再次搜索起鄭家四凶的屍體,可惜他們慣來魯莽,身上除了吃的,還是吃的。

    「有封信!」搜到最後一人時,陸中齊驚喜交加地說道,這或許是朝中奸人指使行刺的證據,到時候呈到聖上面前,肯定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什麼內容?」陸觀不慌不忙地問道。

    陸中齊檢查了一下,拆除信封,展開一看,臉色大變:「是邪君的信。」

    他下意識念了出來:「關某手下魯莽,還請陸帥恕罪,異日必親自上門,請陸帥等候。」

    看似客氣的話語,卻透著霸道和自信,彷彿在說,你項上人頭,我取定了!

    而且這還是在鄭家四凶失敗前寫的,似乎他能未卜先知!

    「裝神弄鬼,彫蟲小技。」孟奇冷冷道了一句。

    虎道人一下醒悟過來:「邪君寫這封信是有備無患,若鄭家四凶能得手,信自然不會被我們看到,回去燒了便是,若他們失手,說明我們這邊有和他幾乎同層次的高手,這封信就能起到擾亂心靈的作用。」

    「魔門小人!」陸中齊怒罵一聲。

    他平復情緒後,忽地嘆了口氣:「但至少這說明邪君肯定會出手。」

    「是啊。」虎道人同樣長嘆一聲,山神廟內再次變得安靜沉默,只有意境高遠的古琴之聲迴蕩。

    他們都沒有說話,小孟雖強,劍法莫測,但比起成名多年,不死印法與幻魔身法威名遠播的邪君,恐怕還是差了點。

    「邪君」關應曾經分別在國師、魔後手下逃脫,也曾力敵鬼王、絕刀、如意僧聯手不敗,實力可見一斑!

    淒風自然有苦雨,山神廟外漸漸飄起了秋雨,夜色更深。

    陸中齊沒再提趁夜趕往京城之事,因為這樣的環境下,走夜路很容易遇襲,到時候小孟根本來不及救援,還不如固守山神廟。

    風大雨急,打得瓦片啪啪啪作響,更添夜深人靜之感。

    這時,四面窗戶猛地被撞開,五六道人影躍了進來。

    他們剛要動手,卻看見孟奇長劍橫膝,不動如鐘,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們,沒有任何出劍的跡象。

    來襲之人一愣,目光下意識四下打量,看見接近山廟之門的地方,橫七豎八倒著五具屍體。

    一人身材高大,臉龐粗獷,雙眼圓瞪,死不瞑目,眉心傷口極深,另外四人虎頭虎腦,長得一模一樣,傷口位置和深淺也一模一樣,全在喉嚨之上,全是劍傷,乍一看去,讓人以為是自身幻覺。

    這幾人驚恐交加地收回目光,看向破廟內最引人矚目的孟奇,看到他冷面冷口,眼神森然,看到他長劍之上還有幾縷鮮血緩慢流向劍尖,結成一滴血珠,搖搖欲墜。

    輕微聲響,血珠滴露,落於地面。

    「逃!」這幾人齊喝一聲,怎麼來的就怎麼躍了出去,只不過沒有了殺氣和矯捷,顯得狼狽驚慌。

    廟內再次恢復了安靜,這一次,陸中齊、虎道人等都放鬆了不少,阮玉書的古琴之聲改變,流水潺潺,盈動清越,陸觀乾脆拿起了兵書,就著火光細細品讀。

    外面又來了一撥人,他們看到了撞壞的窗戶和大門,感覺到裡面毫無動靜,心中一驚,沒敢輕舉妄動,悄悄到了窗邊,打量裡面。

    這一看,他們嚇了一跳,陸觀一行人彷彿郊遊般悠閒,根本沒有被圍追堵截的慌亂和緊張。

    而最吸引他們目光的是一位長劍橫膝的年輕人,他雙目半開半闔,神情冰冷淡然,讓人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寒意和畏懼,比那位可遇而不可求的絕色少女更顯眼。

    他們吞嚥了一口唾沫,仔細打量破廟裡面的狀況。

    忽然,他們目光一凝,瞳孔收縮,失聲道:「劍將軍!」

    「鄭家四凶!」

    短暫的沉默後,不少人轉身便走,頭也不回,連鄭家四凶都死在了這裡,誰敢動手?

    還有幾位比較膽大的留下了,他們覺得有些古怪,裡面之人既然能殺掉鄭家四凶,為什麼不出來幹掉自己等人?莫非另有蹊蹺,殺鄭家四凶的非是他們,且已離去,所以他們只敢嚇人,不敢真正動手?

    有人鼓起勇氣,縱上屋頂,找準位置,一下打破瓦片和木樑,凌空下擊!

    另外幾人趕緊回頭,看向裡面,一旦他們暴露出虛弱,自己立刻動手。

    啊!

    一聲慘叫傳來,他們根本沒看清楚交手的過程,就發現剛才突襲之人已經倒在了地上,頭破血流,手腳骨折,但致命傷是眉心一劍。

    而那名冷峻無情的年輕人,依然盤膝而坐,長劍橫放,只不過劍上多了一絲絲鮮血,它們迅速匯聚,在劍尖聚成血滴,一滴滴落下。

    滴答滴答,微弱的聲音彷彿是敲醒在他們心頭的鐘聲,他們一個個沉默著轉身離開。

    之後,又來了幾波人,但再也沒誰敢進入山神廟,全都是旁觀了一陣就默默無言地退走,冒雨來,淋雨去!

    雨消云散,天色漸明,孟奇緩緩起身,平靜無波地道:

    「該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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