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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愛潛水的烏賊]一世之尊[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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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8-14 00:02:11
第二百八十章 滿座黑榜無人動

    身軀昂藏,膚色古銅,古爾多彷彿半截山峰屹立帳篷內,呼吸時,虛空似乎都在隨之鼓蕩,讓其他人生出自己被擠到了帳篷邊緣,難以喘氣之感。

    唯有韓廣瀟灑儒雅依舊,神魔般的英俊臉龐泛出一絲笑意:「大汗當真信心十足。」

    古爾多雙眼燃燒著戰意,透過層層虛空,看向遠方,似與陸大先生與沖和道人氣機交鋒,他哈哈一笑:「突破至地仙境界,天誅斧甦醒加深後,本可汗還擔心天下無人能擋一斧,幸好兩位老朋友也各做突破,共襄盛舉。」

    「地仙之爭已上千年未有,光是想到,就讓人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動手。」

    他沒有正面回答「魔師」韓廣的話,但語氣中絲毫不掩飾自傲之情。

    環視一圈,古爾多沉聲道:「幾位法身入後帳,確定明日之事。」

    韓廣頭紮木簪,寬袍大袖,雙手負後,腰背挺直,閒庭信步般跟隨,附近虛空蠕動,近乎透明的人影邁出,一閃而逝。

    渾身裹著黑袍,唯有一雙眼睛閃爍著金黃色澤的大滿杵著一根青黑色怪異藤杖,以老態龍鍾的模樣入內。

    禁法開啟,隔絕內外,其他邪魔左道的強者都隱有不滿,尤其歡喜廟方丈等人。

    雖然他們並稱邪魔九道,但作為合作對象,還是會被分成三六九等,沒有法身的勢力天然就弱勢!

    「大汗不問,狂刀之事就不管了?」略顯尷尬的氣氛裡,一道蒼老腐朽聲音響起。

    話音未落,在座諸位左道巨擘都已感應到開口之人,他同樣裹著黑袍,身上彷彿積滿了歲月的塵埃。儼然便是羅教十二神使之首的奉典神使,黑榜第五,地榜二十六位,老不死中的老不死。

    「當然要管?貧僧可憐的六慾師侄慘死巴彥,豈能不管?」一位白白淨淨,個子高瘦的和尚低宣了聲佛號,語氣裡滿是仇恨之情。

    他外表也就二十來歲,斯文俊秀,彷彿富家公子。但肌膚蘊著一層寶光,顧盼之間皆有邪異的經聲佛號飄蕩,乃歡喜廟方丈,當代歡喜佛,執掌神兵,黑榜之上僅次於三位半步法身,位列第四,地榜亦排名二十一,禍害過不知多少女子,聲名最為狼藉。但能活到現在,足以說明他的實力。

    當代歡喜佛抬起頭,一雙彷彿藏著漩渦般的漆黑眼眸環視眾人道:「九曲飛鷹、天母薩滿、邪慾菩薩、活死人飛廉和極惡天魔雖然未必是狂刀下的毒手。但肯定與他脫不了關係,各位沒什麼想法?不想報仇?尤其奉典和掌燈,大羅聖女還在巴彥,岌岌可危,你們卻端坐猶豫,不迅速救援,是何章程?」

    被他這麼一說,金帳武士、長生教、素女道和滅天門的宗師們都微微點頭。只得生死無常宗和羅教最為平靜,前者於帳篷邊緣擺放著兩具棺材,血紅之霧繚繞,始終未曾說話,羅教則老神在在。

    「法王確認,聖女已脫險。」掌燈神使輕咳一聲道,「聖女有老母庇佑,有法王護持。些許風浪,何足道哉?」

    也是,顧小桑身上肯定有渡世法王給予的「令牌類」物品……不少宗師暗自想著,悄然記下這點,日後若與大羅聖女衝突。必須防備此事。

    「顧聖女脫險,狂刀呢?」當代歡喜佛追問道。

    「法王言。狂刀未曾隕落。」奉典神使用老邁沙啞到極點的嗓音回答。

    當代歡喜佛沉吟了一下,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有一樁事物,乃鄙寺傳承多代之寶,喚作『闢地神梭』,只需二十息,便能從金帳趕到巴彥,而狂刀歷經大戰,遁走必定未遠,各位同道有誰想與貧僧一起前去找他報仇,順便將大汗委託之事完成?」

    就在不少金帳武士、長生教薩滿欲欲躍試之際,歡喜菩薩突然輕笑了一聲,音如銀鈴,但又多了幾分婉轉嫵媚,像是撓在人心最深處,無論男女,都有血脈賁張之感。

    「狂刀身上有多少秘密,你們知道嗎?」她糅合了嬌媚與聖潔兩種矛盾感官的臉龐上掛著一絲揶揄笑容。

    「菩薩,你知道多少?」問話的是當前金帳武士首領,外景巔峰的哈斯烏拉,原本的黑榜第十一,地榜四十九,目前隨著哭老人的身亡,排名各自上漲一位。

    歡喜菩薩習慣性橫了他一眼,似嬌似嗔:「即使從前段時日狂刀還只是六重天的境界,如今就已經宗師,便不難窺見一二,他不到四年邁過兩層天梯,越過六重天,再是四劫加身,最基本的水磨工夫還是得有,說他沒掌握時光流速不同的秘境、洞天或者宙光碎片,反正我是不信的。」

    「當然,這並不重要,若狂刀有能力有時間再做突破,肯定會八九重天后才來,所以不用擔心他突然之間又變強了。」

    奉典神使沙啞笑道:「菩薩是在鼓動我們圍獵狂刀?他的身家真是讓人垂涎,神兵主材,時光流速不同的秘境、洞天或者宙光碎片,怕是能當五位乃至十位宗師,這還是浮在水面上的。」

    說不得就有勝過東極長生丹的仙丹妙藥!

    雖然在座都是宗師,但聽到奉典神使的話後,還是忍不住有點熱血上湧,呼吸沉重,一直知道狂刀氣運極隆,奇遇極多,所以才能屢屢創造契機,可一直以來,他仇家不少,行蹤不定,難以找到,而若花費巨大代價,又得考慮對方的氣運很可能讓自己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歡喜菩薩端坐蓮台,但周身上下都透著慵懶,輕笑一聲:「奉典你一把年紀了,還這麼猴急,等我將話說完嘛。」

    她一顰一笑皆是風景,顧盼生姿道:「不考慮狂刀短時間內再做突破之事,那我們就來推斷他目前的實力。」

    「能勾動**,挑起內訌,本身就說明他的實力不凡。有類似心魔的功法,而極惡天魔肯定是被他生擒,這才能瞞過魔師,在座有幾位保證能辦到?」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覺得肯定能做到這點的只有神秘莫測的生死無常宗宗主「幽冥帝君」,發問的當代歡喜菩薩本人,以及執掌本派神兵的歡喜廟方丈,而且他們「肯定能做到」還是沾了神兵的光,若不然。宗師在半步法身面前還是有保命逃走希望的。

    沉寂之中,奉典神使最先開口,蒼老沙啞得讓人頭皮發麻:「既然狂刀有類似心魔的功法,肯定是預先尋找到機會影響極惡的心靈,讓他主動踏入陷阱,重重佈置之下,自然不難生擒,若讓本座覓得類似機會,同樣可以。」

    光憑三言兩句,他就近乎還原了孟奇得手的場景。薑是老的辣!

    不少黑榜排名靠前的左道巨擘聞言微不可及點頭,戰鬥之事,不是比較境界比較功法就能決定的。天時地利人和都很重要,如果能創造出機會或導入比較理想的狀況,自家也有望生擒極惡天魔。

    「好吧,極惡天魔之事先略過,那麼誰能短時間內殺掉哭老人?」歡喜菩薩笑語盈盈,暗香浮動。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沉默,地榜三十三位的外景巔峰。不遇上法身高人或者半步法身手持神兵,極端難被殺死。

    「若是哭老人身邊有內應,關鍵時刻突然暴起,兩相夾擊,也不是不可能殺掉他……」外形沉穩如岳,實際狡詐如狐的幻滅天魔微微皺眉,這是純粹從刺殺的角度來講。

    但他說著說著就沒能說下去,根據如意天母的消息。當時哭老人是與薩仁高娃聯手,趁六慾真佛被漆黑怪劍殺意震懾的機會,一擊成功,換句話說,除非薩仁高娃是內應。否則沒誰能暗害哭老人。

    「會不會是大羅聖女祭出了真空令幫忙?」當代歡喜佛用眼神詢問奉典神使和掌燈神使。

    掌燈神使搖了搖頭:「法王沒被借用力量。」

    「真是狂刀在極短時間內殺死的哭老人,還是大羅聖女做的?」一位長生教高層祭司依舊不太相信。

    「魔師已明確說是狂刀。」歡喜菩薩只半邊臉有酒窩。「並且我知道他殺哭老人那一刀的名堂,也只有那一刀才能如此乾脆利落,殺哭老人如殺雞狗。」

    「什麼刀法?」掌燈神使等宗師齊聲發問,不弄清楚這一刀,他們覺得自身會寢食難安,生怕哪一天就步了哭老人後塵,那可是地榜排名三十三位的真正強者!

    歡喜菩薩有意吊胃口,也有意洩露孟奇之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容光煥發般道:「狂刀雖也使劍,但劍法向來弱於刀法,而他刀法主要分成三個路子,一是剛猛霸道之路,以部分神霄九滅和霸王六斬為核心,摻合了自悟的陰陽流轉意境,免得剛極易折。」

    神霄九滅?霸王六斬?素女道在狂刀手上吃過虧?難怪瞭解得如此詳細!奉典神使等人沒有流露驚色,但各自心中難免有所起伏,難怪狂刀刀法強橫,原來是得了部分神霄九滅和霸王六斬的傳承,真是讓人嫉妒和害怕,不可小覷!

    歡喜菩薩抿了抿嘴道:「二是他在無字碑悟出的那一刀,以『快』與『無物不破』為核心的一刀,不似法身勝似法身,從而衍化出種種變化,但萬變不離其宗。」

    「三嘛,就是少林逆刀,阿難破戒刀法。」

    這兩點眾人皆知,安靜聽著。

    「他殺哭老人那一刀便是阿難破戒刀法最後一式『沾因果。」歡喜菩薩終於說到重點。

    「他竟然練成了這式無解之刀?」狡詐深沉如幻滅天魔都忍不住脫口而出,少林立派以來,能真正練成阿難破戒刀法的高僧少之又少,基本都有破戒後又重新入門的經歷,而能練成最後一式「沾因果」的那就更加少了,五指可數!

    在座多位強者只聞無解之名,從未見過。

    「不對。」說話的是年紀最大的奉典神使,他沉吟道,「沾因果確實無解,先殺人後還果,但所有因果加身。肯定承受不住,同歸於盡,而狂刀還活得好好的。」

    他年輕時有幸見過一位少林老僧以沾因果這刀與某位左道前輩同歸於盡。

    歡喜菩薩嬌笑兩聲:「狂刀所練的破戒刀法似乎與少林所藏不同,另有奇遇,更加可怕,得到如來神掌總綱後,他才勉強練成。」

    佛門武學神通都能歸於如來神掌,就像「唯我獨尊」是「他心通」的源頭,分外克制它一樣。「阿難破戒刀法」歸根溯源也是如來神掌。

    她再次環視一圈,聲音輕緩道:「狂刀的『沾因果』只有最重的因果加身,未必承受不住,未必了結不了,而且誰也不知他有沒有別的奇遇,能劈出兩刀三刀。」

    「而在座各位,誰有相應的因果秘術或寶物抵禦?」

    類似功法,絕大部分都是法身,而且大部分功用非此,僅寥寥幾位宗師略得皮毛。但他們捫心自問,擋不擋得住沾因果誰也不知,全看天意。

    「所以。誰想去追?誰敢去追?」歡喜菩薩連問兩聲,滿座黑榜有名的左道強者竟無人敢應。

    要知道,他們一位位都是當世呼風喚雨的人物,什麼奉典神使,什麼幻滅天魔,光憑名聲就能讓諸多外景強者退避三舍,可現在,一個個沉默不語。被一刀之威鎮住!

    誰敢拿自身性命去試探「無解之刀」?

    日後怕是聽到「狂刀」之名,都會繞道而行,除非不是生死之戰,彼此有退讓餘地,不用逼得狂刀拚命!

    雖然幾人聯手可以「破解」,但誰願意犧牲自己成全他人?

    過了良久,一具棺材裡才傳出威嚴淡漠的聲音:「吾有孟婆法,能短暫洗去因果。不怕無解之刀,而且以他的境界,只要手持神兵,亦能護住自身,讓無解之刀難以得逞。」

    「不過吾還得佈置大陣。沒法追趕。」

    歡喜菩薩咯咯笑道:「所以,就由他去吧。到了大戰之時,再有無解之刀,又能殺得了幾名宗師,扳得回什麼局面?」

    她眼波一橫:「若非大家結盟,這種秘密我可不會透露,不看著你們挨上幾記無解之刀,怎會快意?」

    似詛咒似嬌嗔。

    …………

    水面清淺,波光粼粼,孟奇沉聲道:「薩仁高娃與冥海劍有關?」

    冥海劍,位於六道兌換譜第一頁,十件最強絕世神兵之一,和天誅斧、光陰刀、人皇劍、妖聖槍、魔皇爪、霸王絕刀等並稱。

    鑄劍者是與魔主並稱的天殺道人,九幽邪神之首,和真武大帝敵對多年,祂用自身精血與九幽最底層的冥海鑄就了這口絕世寶劍,六道輪迴之主評價為「殺生第一」。

    難怪僅是略微傷到,自己就差點身死道消。

    「對,天誅斧乃感應冥海劍行將出世的氣息才有所變化,被古爾多所得,雙方並沒有更多聯繫。」顧小桑一副正經臉。

    「可在六道那裡,冥海劍可以兌換。」孟奇疑惑道,又想起了阮家度人琴之事。

    顧小桑酒窩淺而俏美:「或許六道能隨時收回之物便算不缺。」

    意有所指啊……孟奇琢磨著顧小桑話裡的意思,同時,抓緊時間道:「也就是說,薩仁高娃與天誅斧秘密有關是古爾多故意誘導,方便自身做別的事情並觀察聯盟內部的狀況?」

    顧小桑小雞啄米般點頭,轉而道:「除了沒有退路的幾個,大部分暗中依附投靠的世家門派都僅能算牆頭草,若局勢不對,隨時可能倒回去。」

    她說得頗為詳盡,對洩露秘密沒有半點內疚,似乎壞掉羅教這事讓她很開心。

    「嗯。」孟奇微微點頭,只會提醒沒問題的宗門和世家小心他們,暫時不會發難,先團結所有能夠團結的力量。

    要知道,暗中倒向草原的包括了北週四大世家,陪京曹,葛州崔,盧龍夏侯,巨原上官,以及更多的次一級世家和宗門,就連頂尖門派中的太岳派,態度也曖昧不清,若不分輕重發難,內憂外患之下,北周怕是當即土崩瓦解!

    對他們而言,誰統御這片土地沒什麼區別,當然,首要最好是力量平衡。

    顧小桑笑吟吟道:「他們只是隨風之草,勢不起就成不了事,尤為重要的是頂尖門派中的內應,比如無面天魔。」

    「他是誰?誰是他?」孟奇當即問道。

    「若妾身都能知道,滅天門早就完了。」顧小桑笑了一聲,「不過『無面天魔』應該不是滅天門嫡系,而是被慢慢腐蝕拉攏的門派墮落者,目前說不定是哪家宗門的高層乃至核心,只有這樣的內應才能起到大作用。」

    「可無面天魔出手比較頻繁?」孟奇頓覺疑惑。

    無面天魔目前黑榜第六,地榜三十,戰績不少。

    顧小桑莞爾道:「說是他出手,誰又知道是誰呢?反正我們調查過,有幾次是幻滅天魔刻意偽裝成無面天魔動手,也就是說,滅天門很可能通過不同天魔乃至魔師的輪換,製造出一個活躍的『無面天魔』,以掩飾實際的無面天魔。」

    「會是誰呢……」孟奇覺得這個事情很緊要。

    顧小桑衣襟隨風飄蕩,彷彿飛天而去,似笑非笑道:「再往前追溯,有一樁滅門公案,或許便是真正『無面天魔』的投名狀,法王和妾身都懷疑他是藏劍樓的人。」

    藏劍樓……孟奇暗自思忖。

    顧小桑看了看天色:「相公快點離去,說不得有法身高人追來。」

    她淺淺一笑,似打趣調侃似發自肺腑:「下次再會,或許妾身就要取你項上人頭。」

    孟奇看了她一眼,扭頭遁走,快出多拉蘇海時,又忍不住回頭望了一下,只見顧小桑漫步於波光之上,白裙聖潔,聲音妙曼,哼唱著悠揚的小曲:

    「天黑路危~道阻且長~生死叵測~不見明日~」

    「焚我身軀~燃我心神~燦爛剎那~爭輝日月~」

    聲音漸遠,孟奇飛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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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正道的佈置

    到了宗師境界,踏虛觔斗步已算得同階一等一的飛遁之法,巴彥又靠近北周與草原邊境,沒過多久,孟奇已脫離草原。

    直到此時,他才稍微鬆了口氣,因果異變之事和顧小桑的話語讓他心靈陰霾、精神壓抑,調整後才慢慢恢復少許。

    經歷過這麼多苦難危險,見識過不少生離死別,孟奇早非過往的普通人,心靈圓潤不提,樂觀和執拗的一面發茁壯,向命運低頭,束手等死,絕非他的行事風格,死也要搏一把才是真小孟。

    大丈夫在世,自當轟轟烈烈,快意恩仇,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孟奇暗自咬牙,頂多日後涉及「掙扎之事」更加謹慎,借助玉虛宮、碧游宮等不讓大能察覺,免得殃及親朋,但絕不能屈服待死,安分守己,一輩子做別人圈養的「兩腳羊」!

    哪怕最後失敗,也要死得轟轟烈烈,給不懷好意的大能留點「印記」!

    你們是高高在上的大能,我不過草根庶民,賤命一條,有什麼好怕的?打爛了精緻的「瓶瓶罐罐」,心痛的是你們!

    孟奇將心一橫,只覺沉渣隨之湧出,靈台漸漸清明,這時,他看到一座荒山野嶺,念頭一動,按下遁光,落於一座破敗許久的寺廟前。

    寺廟不大,簡陋但堅固,像是苦行僧人為行路人修的庇護之所,但隨著商路的改變,大道的修葺,終止廢棄。

    孟奇找到一個滿是淤泥的荷池,將顧小桑給的蓮子種於其中。

    小妖女手段神秘防不勝防,雖然這枚蓮子似乎是從多拉蘇海中隨意撈起,但鬼知道她有沒有留下自己目前察覺不了的佈置,留在身上太多風險。說不得被她藉此鎖定行蹤,還是暫時「寄存」此處比較好。

    隨手佈置了個禁法,孟奇再次遠遁,方向非是畫眉山莊和純陽宗,而是藏劍樓!

    …………

    畫眉山莊。

    消息有各種渠道各種佈置傳遞,往往比人飛遁更快,不過大半日的工夫,「寒冰仙子」葉玉琦就收到了孟奇傳回的重要情報。

    「世家真不可靠。」氣質清冷的葉玉琦淡淡評說了一句。

    除了長樂高氏,陪京曹、葛州崔、巨原上官和盧龍夏侯這北周四大頂尖世家竟然都選擇暗中投效金帳。其餘非頂尖世家更是不計其數,葉玉琦看到消息後都覺得有些觸目驚心。

    沖和一襲深藍色道袍,白髮挽成道髻,插著木簪,臉龐肌膚宛若嬰兒,聞言泛起一絲苦笑:「不少宗門亦如此,當真以為僅僅頭頂的長樂高氏、畫眉山莊和純陽宗等換成草原金帳,之後一切如常嗎?」

    若草原與左道的聯合勢力得逞,北周和大晉門派與世家的格局絕對會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犒賞手下、拉攏盟友的寶物和功法從哪裡來?邪魔左道會給自己留下隱患?

    除開極少數有資格下棋的勢力。其餘最終都難逃清洗。

    可惜,大劫來臨,總有人會利慾熏心。總有人會目光短淺。

    沖和道人言外之意,陸大先生和葉玉琦都很清楚,各自搖頭喟嘆,真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北周行將分崩離析的感覺。

    短暫沉默後,陸大先生緩緩開口:「事情也不是太糟糕,除開陪京曹氏和幾個次一級宗門世家,大部分的暗中投效都是兩邊下注。見風使舵,一旦草原有成勢跡象,他們才會共襄盛舉,投入戰鬥,若我們能維持局面或者佔據上風,他們多半會順勢攻擊草原勢力。」

    他坐得筆直,雙手按於膝蓋,長劍放於旁邊方桌。一絲不苟,彷彿濛濛學童。

    「所以,關鍵在於不能露出頹勢,牆倒就會被眾人推。」陸大先生做出總結,就像用劍。直指當前大勢的核心。

    沖和道人沉吟了下道:「你我聯手當能擋住古爾多,而修羅寺的蒙南施主不會為草原火中取栗。行事肯定相對保守,我們可以暫時放空對他的防禦,讓他長驅直入,以集中力量。」

    這是孟奇上次的判斷,而這次的消息則附加了自己多半被識破了偽裝,前一次的消息有可能慘假,但結合修羅寺過去的超然地方,蒙南與草原的關係,他本身的性格和做事手法,陸大先生和沖和道人一致判定,修羅寺的猶豫為真,即使礙於大勢不得不出手,蒙南的用心程度亦值得玩味,因此,沖和大膽提議,不派法身攔截蒙南,要於局部戰場集中優勢力量。

    這便是情報的重要作用!

    「蒙南從西而入,北有葛州崔氏,南有西涼司馬氏,再往東南則是洗劍閣,前者兩頭下注,暫時不會被蒙南攻擊,連帶葛州其他宗門世家亦能暫保安寧。」葉玉琦執掌畫眉山莊多年,說起天下大勢,比陸大先生順溜得多。

    北周的葛州,大晉的西州,與西域接壤,蒙南參戰,除非別有圖謀,否則最划算的方式就是將家門口的敵人除去一二,擴大自身勢力範圍,不冒著危險,與其他法身做生死之爭。

    「至於後兩者,只能慶幸西州與甘州相對貧瘠,有頂尖世家和門派分據的情況下,次一級宗門和世家很少,都收縮入了各自州城,若是太過荼毒生靈,自有蘭柯寺那位菩薩管。」葉玉琦用較為公事公辦的口吻介紹著。

    甘州緊鄰西州,洗劍閣位於甘州南華洲北。

    陸大先生道:「蘇無名和司馬因都是年紀輕輕就邁過三層天梯的俊才,他們手持神兵,拖延蒙南一段時間應該不成問題。」

    司馬因乃耀世雙星那一代的年輕才俊,換做絕大部分時代,他的名聲都會比目前大一百倍,江湖好漢都記得人榜之上雙星耀世,可誰記得雙星之後排名第三那位是誰?

    別的不說,地榜之中,除開蘇無名。他是最年輕的半步法身,排名第十三位,實力可見一斑,如今是西涼司馬氏的家主。

    聽見陸大先生的話,沖和道人微微皺了皺白眉:「蘇無名蘇施主有些特殊,老道遠遠望過他靜修之所,能感受到一種無處不在的微妙,不知他如今處於什麼狀況中。」

    陸大先生輕輕頷首,若有所思。轉而道:「大滿擅長神通巫術,若插手我們與古爾多之戰,會起到決定勝負的作用,不能不管,得請何莊主出手攔截。」

    「血衣教摻合之心甚堅,當是有所依仗,不是蠱神幫忙,便得了古爾多和韓廣暗示,妖族若是插手,有不小可能由此介入。」沖和補充道。

    他們做好了妖族橫插一手的最壞打算。

    沖和繼續說道:「故而得請雲鶴道友暗中佈陣。空聞道友和崔清河道友出面,若沒有別的變化,三位道友聯手。加上大陣,當能於最短時間內除掉血海羅剎,震動他敵,將大勢歸於我們。」

    集中力量創造局部優勢,一旦能擊殺血海羅剎,就可以創造極大的震撼效果,讓牆頭草們不再觀望,做出選擇!

    各個頂尖門派和世家都有底蘊都有神兵。獨自僅能守成,但聯合成勢後,是蔚為壯觀的力量,比如兩名法身纏鬥,一方有陪京曹氏、藏劍樓等強者持神兵幫忙,或者出動准法身戰力,結局可想而知,不能不爭此勢。

    「如果妖族介入。他們三位加大陣亦能擋住對方,不至於潰敗。」陸大先生贊同道,三位大妖加法身中實力墊底的血海羅剎,未必奈何得了空聞、崔清河與雲鶴,尤其後者還能布下大陣幫忙。

    葉玉琦回想孟奇給的情報和判斷。插言道:「魔師韓廣與渡世法王都是唯恐天下不亂者,他們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古爾多獨大。所以冒著性命危險插手地仙之戰的可能極小,不知意欲何為……」

    「高覽施主既然得了人皇劍,北周若是凋敝紛亂,對他沒有半點好處,當能牽制最希望動亂的渡世法王,至於『魔師』韓廣,為人自傲,絕不甘於人下,為古爾多做嫁衣,或許想趁大戰混亂的機會,為自家謀取好處,比如……」沖和道人頓了頓道,看了看陸大先生和葉玉琦,吐出三個字,「光陰刀。」

    「他是神話『天帝』,覬覦光陰刀理所當然。」陸大先生點頭道。

    「當告知守靜道友,謹守門戶,防備內應,互相監視。」沖和臉色不變。

    玄天宗有絕世神兵鎮壓,面臨法身攻擊也固若金湯,除非沒有預想到韓廣的目的,有所鬆懈或者試圖持刀加入法身之戰。

    「藏劍樓的無面天魔得盡快抓出來,否則一個頂尖勢力被攻破的消息亦能造成人心的浮動,大勢的扭轉。」葉玉琦自告奮勇,「姐夫,沖和前輩,要不由我持神兵前往?」

    沖和道人笑了一聲:「蘇小友怕是已經趕過去了,你若離開,誰來鎮守畫眉山莊?」

    畫眉山莊根基尚淺,雖有宗師,不算太強,此時難免捉襟見肘。

    「差不多就這樣了,古爾多氣機已發,大戰將至。」陸大先生閉上了眼睛,右手撫摸著劍身,專注而虔誠。

    沖和道人亦閉目養神,等待著天明。

    天色濛濛,一線金黃染亮層雲,朝霞飛騰。

    沖和道人拍了拍手,臉上掛著慈和謙沖的笑容,縱身躍上高空,感氣機而動。

    陸大先生睜開了眼睛,提起了長劍,此戰危險,不知誰能歸來。

    旁邊的葉玉琦忽地囁嚅了嘴唇,終於有幾分小女兒情態,又頗為咬牙切齒道:「姐夫,我的心意……」

    陸大先生笑了笑:「還記得老夫的綽號嗎?」

    「記得。」葉玉琦一愣。

    陸大先生眼神變得深情,滿是眷戀:「蘇小友說過,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

    話音剛落,劍光就衝入雲霄。

    葉玉琦呆立原地,久久才幽幽嘆了口氣,似自言自語:

    「極於情者極於劍,一生一世一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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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8-14 00:02:47
第二百八十二章 護短

    東方赤霞勝火,腳下山河壯麗,陸大先生與沖和道人成犄角之勢,與極遠處滾滾而來的氣機互相鎖定,各自氣勢狀態早就調整至最佳。

    這時,沖和道人忽然開口:「江東王氏雖然又選擇置身事外,但有送來錦囊,上面共八個字:小處有虧,大勢不糜。」

    「大勢不糜就好。」陸大先生右手摩挲著劍柄,像在追憶著愛人,平淡說了一句,「不過未來難測,千變萬化,卜算之事只是有極大可能。」

    他未提小處有虧,非是自欺欺人,而是做好了這次大戰有法身隕落的準備,包括自身。

    沖和道人慈祥一笑:「老道有些小心思,將祖師的『三劍』留在了宗門,只帶了自家的神兵。」

    純陽宗鎮派神兵曰「上洞劍」,平時一分為三,斷貪嗔,斷愛慾,斷煩惱,故又稱「三劍」。

    「沒有神兵鎮壓,光靠前輩們遺物不太妥當,沒了後顧之憂方能盡展所學。」陸大先生並不介意,在他看來,分心門派會不會受到攻擊而覆滅遠遠比一口神兵重要,專心虔誠才是取勝之道。

    「老道深以為然。」沖和道人微微笑道,透出幾分輕鬆瀟灑的真道人風采。

    陸大先生右手忽地握住劍柄,平平靜靜道:

    「來了。」

    遠處紫電青雷化作龍蛇,張牙舞爪而來,貫通長空。

    錚,那口曾經籍籍無名但如今名鎮天下的「一心劍」脫出了劍鞘,光華照亮一域。

    …………

    長樂城內,不少得到警示的門派與世家紛紛躲入了這座堅城,免得被草原和邪道勢力一鼓蕩平。

    短短時間內,長樂城已是擁擠不堪。人心惶惶,搶購摩擦等層出不窮,糧食都有短缺的跡象了。

    某條巷子中,不少積怨已久又添新仇的武林人士大打出手,撞垮了別人的牆壁,波及了行路之人,只要不超過一定限度,已經忙不過來的北周朝廷和長樂世家們根本分不出心來管制。

    一位路人跌倒,傷了胳膊。恨恨看了他們一眼,繞路而行,七拐八拐進了一座普普通通的宅院。

    經過幾道門房,他熟門熟路踏足一間頗為寬廣的大廳,裡面人頭攢動,跪坐著諸多男女,看他們穿著打扮,不是普通人,就是江湖底層,最前方則立著一個祭台。上面擺放著坐於白色蓮台的神像,面目年輕漂亮,滿懷慈悲之意。

    旁邊主持者帶頭誦唸著經文:

    「紅塵如獄。眾生皆苦,輪迴不止,憂患不休,憐我世人,有神天降,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經文空靈,聲聲入耳。路人臉上頓時浮現虔誠的表情,暗自高興這段時日兄弟姐妹急速增多。

    他匍匐於地,專注誦念:「……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在長樂,在陪京,在盧龍,在巨原,有著一幅幅類似的場景。只不過有的低誦「無生老母」,有的慷慨「自強不息」。

    …………

    掠過堅城,孟奇看到了略顯混亂的狀況,內心不由自主有點沉重,大戰爆發。不知會有多少武者身亡,不知會有多少普通人流離失所。

    雖然太過荼毒生靈的事情會有月摩尼光王菩薩阻止。但不少的悲劇發生在所難免。

    越早終結大戰越好!

    雲煙般的遁光越過大城,直奔藏劍樓山門所在,以孟奇如今的遁速,也差不多用了一天一夜才抵達。

    這裡山勢高聳,崎嶇陡峭,與別處不同的是,最高峰自山腰起,不見樹木,不見碎石,只有一口口長劍筆直插著,宛若劍墳,歷代藏劍樓弟子,只要開竅,身亡後都可將自家本命之劍葬於此處。

    孟奇飛臨山峰,只見劍氣嗖嗖,化作風暴般的屏障,阻隔著外人的進入和窺探——草原勢力南下,藏劍樓不敢怠慢,已是開啟了護山大陣:天殘地缺劍煞落生陣。

    「晚輩蘇孟,求見邱樓主。」孟奇吐氣開聲,形如雷震,傳音入禁。

    藏劍樓樓主邱萬生亦是江湖顯赫人物,與琅琊阮氏阮老爺子同輩,性如烈火,出劍狠辣,極其護短,到老不變,所以戰績一直不斷,如今依舊穩坐地榜第六的位置,人稱「霹靂火」。

    少頃,白茫茫的劍氣以某點為圓心,旋轉凝結,浮現出一面鏡子,凸顯出藏劍樓萬劍殿中的情況:邱萬生一襲黑色勁裝,滿頭白髮,兩者尤為不協調,右手提著一口窄窄的長劍,其劍意內斂,不泛粼光,無有生機,乃藏劍樓鎮派神兵「無生劍」,與無生老母的無生不同,就是劍下無生的意思。

    邱萬生五官剛硬,下巴倔凸,臉龐紅潤,性格躍然紙上,身後立著四位宗師,分別為「奔雷萬鈞」馬游,「天殘劍」南宮恨,「不見桃花」李思濃和「驚鴻一瞥」羽無糾。

    其中「驚鴻一瞥」羽無糾與「不見桃花」李思濃輩分雖低,卻乃地榜有名的人物,勝過兩名長輩,李思濃以八重天的境界排在九十位,與水月庵的千手菩薩「明法」並稱,羽無糾出手不要命,追求極端,七重天,地榜一百三十九位,而隨著哭老人和六慾真佛的隕落,他們的排名都會上升。

    當此危險關頭,藏劍樓召回了所有宗師。

    「蘇少俠來訪,有何要事?」藏劍樓一脈與孟奇並不熟悉,但都知道他與沖和道人乃忘年之交,所以邱萬生還算客氣。

    孟奇拱手道:「邱樓主,在下潛入草原,得到一個關係藏劍樓的重要消息。」

    邱萬生脾氣火爆,性格相對直爽:「蘇少俠,有話直言,滅天門有變化秘術,魔師擅長偽裝,這種時候,老夫可不敢打開劍陣。讓你進來。」

    性子急歸急,烈歸烈,能活到現在,做這麼久的樓主,邱萬生自不乏謹慎。

    孟奇理解邱萬生的謹慎,朗聲道:「滅天門有拉攏腐蝕一位藏劍樓強者,讓他成為『無面天魔』,二十三年前,巨原郡楊家滅門公案便是他所為。之後的『無面天魔』事蹟皆為魔師與其他天魔輪換冒充頂替。」

    他說得斬釘截鐵,彷彿「無面天魔」就是藏劍樓的強者,而非顧小桑那樣的揣測,畢竟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讓藏劍樓提高點警惕亦好!

    「胡說!」「奔雷萬鈞」馬游厲聲道,他與邱萬生乃師兄弟,亦是暴躁如雷的執拗性子,聞言一萬個不信。

    「無面天魔」能得滅天門重視,怎麼也該是宗師,而在門派內。能成為宗師者,誰對門派不是忠心耿耿,南宮師叔乃自家長輩。雖然孤僻,但一直公正,從不插手派中事務,哪裡像無面天魔?李師侄和羽師侄更是自己看著長大,行得正坐得直,怎麼可能會墮落附魔?

    南宮恨亦懷疑道:「閣下莫非真是滅天門之人假扮,故意挑撥離間,讓我等互相提防。削弱戰力,讓大陣出現破綻?」

    心不齊,事不成,無生劍又非絕世神兵。

    南宮恨原本不叫這個名字,但舊年有恨事難以排解,抱憾終身,故改名為「恨」,有此心魔。他成為宗師後,寸步未進,性格變得孤僻。

    「不見桃花」李思濃抿了抿嘴唇,暗自傳音:「雖然有沖和前輩背書,但狂刀蘇孟與大羅妖女糾纏甚深之事在左道流傳極廣。細節有眉有眼,無風不起浪。對他的話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這是懷疑孟奇順勢投靠了邪魔左道。

    李思濃劍法極精極妙,亡於她劍下的敵人往往只得一朵鮮血之花,故被送了個綽號「不見桃花」如仙,一見殺人似魔。

    羽無糾微微點頭,並未多說,顯然贊同前面幾位同門的意見。

    他們對彼此的熟悉遠遠勝過孟奇,顯然更相信熟人,而非突然冒出來的提醒。

    邱萬生眉毛動了動,沉聲道:「蘇少俠,多謝好意告知,但我藏劍樓門派和睦,師長有道,同輩有愛,絕不會出現背祖棄師的敗類!」

    若非蘇孟背後有沖和,他都會罵一句居心叵測,挑撥離間,敗壞藏劍樓形象。

    好心被當驢肝肺,孟奇起了一陣無名火,但迅速壓下,再次提醒了一句:「邱樓主,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多加防備也是好事!」

    「不必多言!」邱萬生相當護短,執拗回答。

    孟奇額頭青筋忍不住跳了跳,多加提防會死啊?

    …………

    「紅塵如獄,眾生皆苦,輪迴不止,憂患不休,憐我世人,有神天降,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草原之上,空幽飄渺的誦經聲自莫名處傳來,一點點白蓮般的願力靈光匯聚,顧小桑盤腿坐於一尊白色蓮台上,雙手結印,寶相莊嚴。

    她的手中似乎有一粒圓滾滾的琉璃珠子,願力靈光一點點匯聚入內,漸漸凝聚成一尊神像,與顧小桑絕美容貌一般無二的神像,但更加神聖更加飄渺。

    神像凝如實質,越變越大,將顧小桑完全包裹在內,化作一尊兩丈高的女性神靈。

    祂氣息浩瀚,與虛空融一,四周變得混混沌沌,不辨上下和左右。

    這尊神靈忽地站起,白色蓮台飛入眉心,讓祂真正凝實,顧小桑的氣息略微顯露。

    神靈一個邁步,直接往南,與祂一起的還有滅天門弄出來的「六滅閻魔像」,高丈八,覆黑甲,長六臂,威嚴高渺,皆有法身的感覺。

    准法身戰力的「無生老母像」與「六滅閻魔像」分頭南下,騷擾各大宗門,以吸引注意,免得還有人前往救援主攻方向。

    主攻一路,「金帳武士」首領哈斯烏拉將手一揮:

    「我們前往陪京,由曹家引路,急攻藏劍樓!」

    這一路有大部分金帳武士、長生教薩滿,有歡喜廟、素女道歡喜一脈,有投靠的左道邪魔,也有剛開啟了幽冥邪神陣的生死無常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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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8-14 00:03:05
第二百八十三章 圍攻藏劍樓

    陸大先生眼睛半閉,感應著遠處張牙舞爪而來的紫電青雷,一顆心徹底放開雜念,進入最剔透自我的感覺中。

    這一刻,他忘記了高覽會不會如願攔截真空法王,忘記了沒人糾纏「魔師」韓廣,只看得見草原大汗古爾多和他手中的天誅斧。

    犄角之勢的沖和道人頗為羨慕陸大先生這一點,自身雖然狀態攀升至了巔峰,蓄勢待發,但心中還是會閃現別的念頭,憂慮其餘戰場。

    這次的策略是局部集中優勢力量,行閃電之戰,如果空聞、崔清河和雲鶴能快速解決血海羅剎,肯定來得及趕回阻止魔師的破壞或其他圖謀,即使妖族插手,他們力量集中,也不至於潰敗,並且戰場固定,有利於大晉頂尖門派和世家動用准法身戰力來助,形成均勢,說不定還能稍佔上風,但這有兩大隱憂,一是高覽心思依舊難測,會不會坐視不理,二是「魔師」韓廣會先圖謀光陰刀,還是加入這方戰團……

    沖和忽地長嘆一聲,世事哪能妙算無遺,就像藏劍樓那邊,一旦被輕易攻破,將會震懾別的頂尖世家和門派,牆頭草們將倒向草原,形成大勢,他們的鎮派神兵,他們的准法身戰力,又會造成極大影響,一減一增就非常可怕了。

    「不是早就想好了嗎……盡人事聽天命。」沖和道人吐出一口濁氣,心緒復歸平靜,將其餘事情拋諸腦後。

    大局肯定不會糜爛!

    半空烏雲匯聚,彷彿蒼天低垂,帶來浩瀚的威嚴,讓人陡升渺小之感,和天地相比的渺小。

    億萬道紫電青雷攪成一團。纏繞著一口長柄巨斧,後者隨風變大,跨過幾千丈的距離,遮天蔽日斬向陸大先生。

    轟隆!

    雷鳴沉悶,電光離散,亮得天空如同白晝,能清晰看到每朵烏雲和這口長柄巨斧,它狀似青銅所鑄,古樸威嚴。其上有九道銘紋,火焰、雷霆和混洞等皆備,如道化身。

    轟隆!

    斧頭前方,紫電青雷生滅,虛空都在隨之破碎和復原,一旦被劈中,直接撕裂肉身,蕩平元神,天罰之威可見一斑。

    陸大先生雙眼睜開,內中映照的正是這一斧。但更加複雜更加細微,似乎深入了雷電的基本結構,深入了諸般變化的基本層面。

    這一斧於他再無秘密可言。

    「一心劍」點出。劍光平實,精妙變化,正中虛空某處,頓時,億萬紫電青雷結構瓦解,當場崩散,化作雷霆海洋,不僅沒能攻向兩人。反倒阻擋了古爾多的趁勢進擊,烏雲為之一空,清晨的朝陽灑落於身,留下塊塊金芒。

    古爾多內心輕咦,上次交手短暫,只覺陸大有異,未曾細究,如今看來。他怕不是尋常地仙,這對天地氣機的微妙把握,對事物和變化的透徹瞭解,說天仙也不過分,僅僅沒那麼強大而已。

    敵人越強。古爾多越高興,戰意昂揚。遠遠又劈出一斧,極盡變化極盡快速的一斧。

    騰得一下,氣流被點燃,各種火焰化作海洋,結合變化,以燎原之勢湧向了陸大先生。

    它們尚未來臨,就讓沖和道人感覺灼熱,似乎一旦沾染少許,就會燃燒肉身與元神,再無法熄滅。

    陸大先生專心致志看著,忽然,手中之劍隨意揮出,劍光分化,一根根比絲還細,感應都無法感應,接著漫天花雨般斬出。

    嗖嗖嗖,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疊加於一體,燃燒天空般的火海當即消散一空,斧頭被劍尖點中,倒轉了回去。

    「來得好!」古爾多已知陸大不凡,暴喝一聲,現出幾十丈高的「天罰寶體」,通體古銅,布有各種詭異痕跡,滿是毀滅之意,立於那裡,居高臨下,彷彿在代天行道,方圓千里立刻暗無天日,沉悶壓抑,雷光暗顯,地火悄燃,等待著天罰的降臨。

    「再接一斧!」他雙手持斧,宛若戰神般狠狠劈下,無法想像的沉重和磅礡無比的吸力同時出現。

    這一斧劈在空處,就像劈中了湖面,虛空蕩起一道道波紋,迅速垮塌,沉重凝結,半空現出一個飛快旋轉的幽暗漩渦,吸納著光與熱的漩渦。

    下方大地上的樹木、岩石全都違背了常理,蜂擁往上,一座城池稍微抵擋,磚瓦齊齊投向漩渦,常見的江湖好漢和百姓亦然!

    這一斧全憑蠻力和天誅斧本身的力量,陸大先生看出了微小變化卻利用不上,長劍一挺,劍光如梭,不偏不倚直刺幽暗漩渦最核心。

    他的皮膚泛著金屬色澤,有一種不可磨滅的感覺,比起別人的法身,「庚金不滅體」是如此普通。

    就在這時,赤青黑白四道劍光射落,虛空頓時扭曲,將幽暗漩渦對大地的吸力隔斷,時光如水,一瞬間彷彿有了微妙混亂,說不清是四道劍光射落在先,還是古爾多遁出誅仙劍陣在先。

    物質轉化為能量,磅礡浩瀚,灌入幽暗漩渦,終於將它填平。

    四個沖和道人沒有任何停息,各自揮劍,赤青黑白四道劍光齊齊斬向古爾多,不給他喘息的機會,陸大先生趁勢進擊,打算拖著古爾多一起入誅仙劍陣!

    「好!」古爾多愈發興奮,斧頭飄飄渺渺劈出,如水似霧,謫仙殞神。

    四道劍光一被劈中,齊齊變得普通,不復地仙之威。

    …………

    玄天宗。

    守靜道人端坐「光陰刀」前,神情無波,呼吸悠長,像在耐心等待著誰。

    …………

    江東某地深山,一個粉雕玉砌的小孩苦惱哭喊:「不要,不要練這個秘術,就是不要!」

    他眼睛狹長,彷彿蛇眼,說話間信子吐露,隱有幾分含糊。

    顴骨較高。右眉下有黑痣的金離無奈看向夫人:「慈父多敗兒,你來說。」

    沈若璇娉娉婷婷過來,腰肢宛若無骨,笑眯眯道:「乖,不練就不練,以往我們得靠著這個載於《妖皇典》的秘術瞞過強者,混入人族,日後說不得便能大搖大擺了。」

    …………

    藏劍樓山門前。

    孟奇收斂無名火,不再多言。反正自己已經盡到了警示的責任,邱萬生等人再是懷疑自家的身份和目的,也肯定會暗中添加幾分提防,「無面天魔」若是發難,至少有所準備,不至於手足無措。

    時間緊迫,自己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正待孟奇打算離開,仗著有「顛倒大衍符」和「元心印」行那游擊之事,以擾亂草原宗師人心,為正道盡一份力時。突然皺起了眉頭,回首望向不遠處。

    那裡烏雲匯聚,各色光華沖霄。給人一種群魔亂舞的感覺。

    「不好,他們先攻藏劍樓,果然有問題!」孟奇當即遁高,免得被草原和左道勢力堵在藏劍樓山門前,進又進不得,退又沒退路。

    他穿過重重白雲,直到罡風撲面才停止下來,隱匿身形。張開「慧眼」,窺探戰況。

    只見藏劍樓「天殘地缺劍煞落生陣」外,已聚集諸多強者,正猛烈攻打,試圖破陣。

    有一尊陰氣森森的青色邪神,一位寒氣繚繞眼如冰魄的仙人,有掛著一串人頭骷髏的薩滿祖神。

    另外還有兩具翻滾著血黃死霧的棺柩,有歡喜菩薩高踞九品蓮台混亂陰陽。有富家公子般的和尚手提金剛杵,背後面目猙獰的金色佛陀袒胸露乳,懷抱明妃。

    孟奇倒吸口涼氣,前面三者給自己些許法身感覺,應該便是頂尖勢力的准法身戰力。而冰魄仙人似乎乃曹家的地仙遺蛻。

    曹家真是鐵了心……孟奇暗嘆一聲,另外當是各有神兵在手的「幽冥帝君」、歡喜菩薩和當代歡喜佛。黑榜前四來了三個,更別提還有以金帳武士與長生教薩滿為主的其餘二十來位宗師,包括金帳武士首領哈斯烏拉。

    真是豪華陣容啊……孟奇吐了口氣,若藏劍樓沒有內奸,仗著護山大陣、鎮壓神兵、半步法身和底蘊,也不是一定抗不過去,但現在,委實讓人擔心。

    而藏劍樓一破,其他觀望的世家和門派說不得就順勢加入草原行列,勢如山崩了!

    孟奇沒有遠遁,藏在高空,用慧眼窺探,尋覓著機會,看能否幫上忙。

    這一戰沒有私人恩怨和好惡感受!

    「請祖師庇佑。」「霹靂火」邱萬生執掌無生劍,恭敬一拜。

    頓時,陣法略有變動,無生劍射出一道濛濛幽光,衝入了劍墳。

    劍墳搖動,一道道殘留劍意沸騰。

    少頃,一口散發著少許法身意念的赤紅離火之劍飛出,加入劍陣,所觸之物,當場化灰。

    很快,別處劍墳亦衝出一道道非實非虛的飛劍,有的電光凝結,有的捲起狂風,有的沉重如岳,但都肅殺無比。

    這四口藏劍樓法身祖師殘留劍意所凝之劍甫一加入,劍陣威力頓時大漲,原本的搖搖欲墜穩固了許多。

    邱萬生手提無生劍,準備加入劍陣,發揮神兵的威力。

    就在這時,一股無聲無息如同毒蛇的劍氣從側面襲來,深藏殺生之威!

    可邱萬生早有準備,略一側步,就躲開了這一劍。

    「果然是你!」看著偷襲之人,邱萬生目泛怒光。

    他雖然護短,但心中自有計較,暗中提高了防備,果然被蘇孟說中,本門有宗師墮落成無面天魔。

    此時此刻,邱萬生眼中映照出的是「天殘劍」南宮恨,從一開始,他就覺得若有「無面天魔」,當是這位長輩,抱有恨事,寸步未進,有太多墮落的理由。

    邱萬生話音未落,突然止住,一口閃爍著寒光的墨綠長劍從他口中刺出!

    而他的背後,站著的正是他親傳弟子「驚鴻一瞥」羽無糾!用特製的秘寶長劍洞穿了邱萬生的護身之寶,貫入他的頭顱。

    「孽畜!」邱萬生雙眼噴火。

    南宮恨實力攀升,擋住了驚怒的馬游和李思濃,冷冷一笑:

    「我不是無面天魔,你徒弟才是。」

    我是神話的「勾陳神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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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8-14 00:03:32
第二百八十四章 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

    錚!

    邱萬生手中不泛半點光芒的狹窄長劍發出龍吟般的響聲,他背後現出幽幽暗暗沒有具體形狀的「無生之相」,摒除一切生機。

    喀嚓,那口墨綠色的特製寶劍寸寸碎裂,羽無糾悶哼一聲,連連倒退,胸口迸發一道又一道的鮮血,被邱萬生死前勃發的力量傷到。

    邱萬生雙眼渙散,口噴鮮血,可依舊爆發怒火,沒管以一人之力短暫纏住馬游和李思濃的南宮恨,咬牙切齒般道:「太元墨血神劍……你是知道為師有七煞天罡佩,才苦心準備的?好弟子,真是好弟子!」

    七煞天罡佩,藏劍樓秘傳寶物,能應激而發,擋近乎法身的一擊,可一旦遇到「太元墨血神劍」,七煞分化,難起效果,若非對邱萬生相當瞭解,且刺殺之事謀劃多時,到哪裡去找出一口太元墨血神劍?

    看著一向愛護自己的師父鮮血淋漓,狀若厲鬼,羽無糾難得露出幾分愧疚:「師父,弟子也不想的,但弟子一向做事衝動,愛走極端,被人誘激,一步步踏歪,終至鑄成大錯,再難挽回……」

    他頓了頓,忽地轉為決絕的神色:「師父,你不是一向愛護弟子嗎?就當替弟子死一次,弟子在,藏劍樓就不會亡!」

    「好,好,好!為師,為師今日算認清你了,原來如此自私自利,難怪鑄下大錯後,不是負荊請罪,而是墮入魔道!」邱萬生忽有點迴光返照,仰頭大笑,「歷代祖師在上,是弟子識人不明,才落到今天下場,連累宗門,不若燃去這一身。拚個魚死網破!」

    他積威甚重,一擊得手後,羽無糾沒敢再進攻,聞言一愣,抬手就是一劍,渺如驚鴻,快若流星,直取邱萬生眉心,劍過一陣,方有破空之聲與洶湧的氣爆。

    然而邱萬生體內已迸發出一道道幽暗劍光。吸納了肉身元神,吸納了無生之相,直接投入了那口無生劍。

    正常被殺,若不遇到克制手段,總會有來世的念想,可現在,邱萬生將元神完全燃燒,不留一點退路,剛烈至極。

    錚!

    無生劍再發龍吟。不僅沒有迸發光芒,反倒吸納了周圍光彩,映照出一片浮動的漆黑。

    漆黑一閃,羽無糾身上諸多異彩破碎。他雙眼圓睜,軟軟倒地,不見傷口,但已沒了半點生機。

    死者:羽無糾

    綽號:藏劍樓「驚鴻一瞥」。滅天門「無面天魔」

    死狀:劍意入神,生機盡喪

    戰績:成功刺殺地榜第六「霹靂火」邱萬生。

    死因:亡於邱萬生反擊。

    神兵爆發且鎖定之下,縱使目前展露外景巔峰實力的「勾陳神主」南宮恨也難擋一擊。只能狼狽躲閃,何況羽無糾。

    失了操縱,縱有四道法身劍意加持,「天殘地缺劍煞落生陣」也漸漸變得混亂,外界的敵人窺出機會,攻勢愈發兇猛,青色邪神、地仙遺蛻、薩滿祖神三個准法身戰力在相應宗師控制下,一層層打破著劍陣,周圍幾百里氣溫陡降,一片片冰雪飄落。

    歡喜菩薩、歡喜佛各用神兵進攻,生死無常宗的「幽冥帝君」翻滾血黃色霧氣,侵蝕著劍意,沖刷著禁法,穩步打破。

    「無生劍」有邱萬生殘餘元神加持,短時間內等於法身操縱,漆黑再轉,南宮恨眼皮一跳,慌忙將身一側。

    他手中天殘劍只來得及引開「奔雷萬鈞」馬游,以左邊軀體硬接了「不見桃花」李思濃一劍,從而險之又險避開了無生劍一擊。

    喀嚓,僅僅是無生劍擦過,南宮恨的護身道袍就寸寸破裂,被李思濃的劍光扎出個血骷髏,像是一朵鮮豔的桃花綻放。

    趁劍氣爆發之際,南宮恨捏碎了另外一隻手中的符篆,身影消失,遁出了大殿,直衝搖搖欲墜的大陣而去。

    在神兵發威的時候留於此地非明智之舉,南宮恨打算裡應外合,先破大陣。

    他現在還有少許天殘地缺劍煞落生陣的操縱之權!

    一般護身大陣都乃法身級大陣,平日用神兵或舍利之物鎮壓陣眼,而關鍵時刻,唯有法身才能操縱自如,激發全力,手持神兵的半步法身勉強可以,但得兩位宗師幫忙控陣,查漏補缺,若只得外景巔峰執掌神兵,配上兩位宗師幫忙則僅能達到勉強可以的程度,一定時間內阻擋法身不難。

    邱萬生還得分心四道法身劍意,所以才聚集藏劍樓所有宗師幫忙控陣,以防萬一。

    無生劍化作流光,直取南宮恨背心,同時有融入大陣,穩固大陣的跡象。

    而李思濃怔了怔,內心一陣訝異,剛才無生劍放開禁制,任由自己掌控……

    掌控了無生劍,也就掌控了大陣。

    李思濃瞬間回神,有了沉重的責任和使命感,門派存亡就在自己身上了,她開始遠程掌控無生劍,嘗試收回南宮恨對護山大陣的操縱之權。

    大陣搖晃,一道道劍氣混亂,失了萬劍齊發的恐怖感,草原和左道的聯盟見此心喜,又發現了南宮恨造成的薄弱之處,進攻再無保留,青色巨鬼的狼牙棒彷彿一座小山,不斷擊打,發出可怕的爆炸聲,地仙遺蛻以寒氣凝成冰魄,以冰魄鑄就長劍,一劍劈下,絲絲凍意瀰漫,幽藍蔓延,竟然遲緩了劍陣運轉,薩滿祖神更是連施各種巫術神通,配合歡喜菩薩、當代歡喜佛等人的神兵攻擊。

    一時之間,大陣搖搖欲墜,隨時都會崩塌,幾乎能透過淡淡的薄霧,看到仗著功法玄妙,兩次避開神兵攻擊的南宮恨,看到李思濃飛了上來,右手握住了無生劍的劍柄。

    她已成為新的藏劍樓之主,正打算穩固天殘地缺劍煞落生陣,即使本身非外景巔峰,又是第一次掌控,但有四道法身劍意和馬游輔助的情況下,應當能多撐一陣,到時候。或許戰局就發生了變化,也或許有交好宗門不顧危險前來救援!

    可是,這一切都建立在穩固住天殘地缺劍煞落生陣之上!

    目前,她手持神兵,本身實力也有地榜前一百,劍法更是精妙絕倫,加上「奔雷萬鈞」馬游的配合,足以碾壓南宮恨——只要馬游纏住南宮恨,也就是一劍的事情!

    然而,此時此刻。敵人根本不給喘息的機會,進攻非常猛烈,又有南宮恨的干擾,要不了幾息工夫,大陣就快崩塌。

    具體的情況,外界的哈斯烏拉、歡喜菩薩等人並不清楚,但他們都是老江湖,大陣的狀況怎麼樣,他們很清楚。一旦自身緩氣,也許對方就重振旗鼓了。

    高空用慧眼偷窺的孟奇亦明白這點,藏劍樓存亡就在這幾個呼吸之間了,他心念電轉。尋找著辦法。

    得製造點事情,讓草原和左道勢力混亂,給藏劍樓彌補無面天魔造成的傷害時間……這是孟奇最主要的想法,他不想看到藏劍樓被破。看到左道得意,看到歡喜廟猖狂,看到大勢倒向草原。自此世家宗門望風而從,幫忙攻敵!

    可怎麼製造事情?

    下面有三個准法身戰力,神兵三件,黑榜前四三人,含地榜第五、第十二和第二十一,隨便一個都能讓自己好好喝一壺,更別提還有二十多位金帳武士和長生教薩滿,皆是宗師,聯手之下,自己怕是會落得曹獻之的下場,逃都逃不掉。

    就算「沾因果」乃無解之刀,自己目前也多半奈何不得神兵,未必能對當代歡喜佛和歡喜菩薩等有效。

    剛冒想法,孟奇心中一動,其實有機會!對方有漏洞!

    三個准法身戰力,執掌神兵的三位黑榜翹楚,以及大部分宗師都在全力以赴進攻「天殘地缺劍煞落生陣」,警戒和提防外界援兵的只是少數宗師,沒外景巔峰。

    只要自己不直接攻擊准法身和黑榜前四,引發他們靈覺對危險的預感,當有一次進攻的時間,闖過最外層警戒線的時間,到時候,若把握得當,在被鎖定和集火前,有個轉瞬即逝的機會,能幹點震動草原和左道聯盟的事情並順利逃遁!

    當然,若稍有閃失,把握時機慢了半拍,當就萬般皆空!

    孟奇心靈平靜,利弊種種皆湧上心頭,瞬間就做出決斷,毫不猶豫,瞻前顧後。

    但得怎樣才能將混亂製造到最大呢?

    時不待我,孟奇略微一掃就有了主意,深吸口氣,靈台異常清明,忘去了生與死,忘去了大局與大勢,只有即將完成的目的,專注而虔誠去完成。

    孟奇悄然又飛快潛到近處,進入感應範圍前,忽地現身,臨空踏步,縮地成寸,閃爍著衝向圍攻藏劍樓的草原和左道聯盟。

    蹬蹬蹬蹬,有兩名金帳武士最先發現,各自冷哼一聲,揮出長刀,一做刀光,一個距離較近,直接以本體斬向孟奇。

    蹬蹬蹬蹬,刀光崩散,長刀反彈,將一位宗師震開,孟奇周身泛著淡金,不見半點傷痕,縮「空」之時,身軀急速膨大,幾有十丈開外。

    砰!孟奇肌肉虯結,撞飛了一個施展巫術的宗師薩滿,撞得他口噴鮮血,孟奇腳步不停,一個閃現,撞到一口寶兵上,連兵刃帶金帳武士同時撞飛,而他們的宗師領域,他們的術法神通,他們的武功招式,都還沒來得及展開,即使展開,打在孟奇身上亦如蚍蜉撼樹,絕大部分僅能稍微動搖淡金光芒,僅得少許留下不算嚴重的傷痕。

    蹬蹬蹬蹬,孟奇衝破了第一層包圍圈,心情暢快,只覺邁過第二層天梯後實力全開的**玄功真是人形凶器,人形寶兵!

    這時,當代歡喜佛從最初「疑惑哪個白痴敢來闖陣」,沒停下攻擊大陣的舉動,發展到明了來者蘇孟,狂妄不要命,他收回金剛杵,側過身,一杵即將搗出,打算為師侄六慾報仇。

    不僅是他,青色巨鬼和歡喜菩薩都轉而準備攻擊孟奇,大陣壓力陡然一鬆,李思濃和馬游抓緊機會穩固少許並狂攻南宮恨。

    孟奇心靈剔透,將對危險的預感提升到最高,在極端危險之意冒出的同時,蓄勢很久的「刀光」出鞘了,以自己身體為寶兵的「開天闢地」!

    嗖的一下。刀光劃破長空,以無堅不摧的極快速度斬向了金帳武士首領哈斯烏拉。

    絢爛耀眼,變成山峰般大小的金剛杵落下,打得下方土地凹陷成湖泊雛形,但打了個空,被孟奇提前閃過!

    想來刺殺我?哈斯烏拉冷笑一聲,抽出彎刀,頓時,虛空裡彷彿有一道電光亮起,快得超越了視線。超過了聲音,似乎要脫離大地的束縛。

    我可是外景巔峰,黑榜前十,地榜前五十的強者!

    當!兩刀交擊,孟奇「刀勢」戛然而止,現出本尊,側臉到脖子有一道深深的血痕,刀意滲入,傷勢不輕。以肉身當兵刃硬碰外景巔峰加極品寶兵,難免受傷。

    哈斯烏拉則倒退幾步,手掌微晃,心中駭然。若對方用的是極品寶兵,自己的兵刃肯定會受到一定傷害,真是無堅不摧啊……

    他真慶幸攔下了對方,可以圍攻。突地看到「狂刀」蘇孟揚起了袖袍,心中頓時升起不好之意。

    天地昏沉,混混沌沌。幽幽黯黯,哈斯烏拉身不由己,投入了那越變越大的袖袍。

    乾坤一收,草原和左道聯盟分隊名義上的首領入袖,孟奇縱聲大笑,元神震空發聲:

    「孫子們,來追啊!」

    強力嘲諷中,巨大狼牙棒打落,地面岩石寸寸綿軟粉碎,陰柔又恐怖,但周圍虛空早已裂開,孟奇的身影成幻,只得聲音流傳。

    他一得手就捏碎了破空符,玉虛宮內沒來得及用的破空符!

    「孫子們,來追啊!」孟奇「狂傲嘲諷」的聲音迴蕩四周。

    再沒有比抓走對方名義上的統領更能混亂對方的事情了!

    比「山海弓」滋擾效果更好!

    草原和左道聯盟二三十位宗師和幾位半步法身、准法身戰力,竟然眼睜睜看著「狂刀」蘇孟衝入本陣,於電光石火之間「抓」走了名義上的統領,一種無法言喻的羞辱感沖上了他們的泥丸宮,有的甚至已經紅了眼睛。

    「怎麼辦?」一時之間,群龍無首,不知是該繼續進攻,還是去救援金帳武士首領哈斯烏拉。

    事情倉促,幾位有封禁虛空之力的准法身本身又沒什麼靈智,全靠宗師操縱,還不能阻礙本身同伴行動,故而沒反應過來,而宗師中掌握虛空之能的寥寥幾位則被孟奇沖得七零八落,還未穩住陣腳。

    李思濃則抓住機會,動用陣法和寶兵,將南宮恨直接「拋」出了山門,斬斷了他的左臂,若非他有一件怪異秘寶擋了一下,怕是會身亡當場。

    嗖嗖嗖,劍墳中一口口藏劍樓歷代傳人的遺劍飛起,萬劍齊發,遮天蔽日,明晃晃耀人眼睛,匯入了大陣,有了這個喘息,李思濃和馬游終於穩固住了大陣,能多撐一會兒了。

    直到此時,她才喟嘆了一句:「這就是所謂的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狂刀』蘇孟真名不虛傳。」

    …………

    無形無相的劍光遊走,彷彿化入了天地之間的元氣大海,讓大滿不敢吐納,還好他「長生天」附體,可以通過無視遙遠距離的願力靈光恢復,否則面對何七會頗為艱難。

    自藍血人之事後,「劍狂」何七的有無相劍氣真體愈發精進圓潤了,除開真正的「無相」,行蹤、氣味、痕跡和外顯都徹底不見的「無相」,讓人在他攻擊前把握不到半點有用的東西,只能被動承受,最擅群戰,還可以化入元氣大海,成為水滴,讓人不敢吐納補充,全靠法身之力。

    雖然法身本來就是規律和元氣的具現,不吐納元氣問題不大,但亦有極限,長久以往,實力會慢慢變弱,最終乾涸落敗。

    大滿被「長生天」附體,顯化幾十丈大小的青藍色神靈真身,腳踏水流,手握火焰,烏雲纏身,雷電為眼,頭顱似日,彷彿涵蓋了自然萬物,將方圓近千里衍化做長生天界,一尊尊祖靈和一個個「虔誠武士」 不斷出現,被無形無相劍氣擊碎後又自虛無誕生,起著輔助延緩敵人的作用。

    與此同時。長生天界飄落朵朵願力靈光凝結的雪花,以代替元氣大海,加上各種大範圍術法,各種詭異神通,大滿雖處下風,卻牢牢拖住了何七,讓他無法分身別處。

    …………

    西州州府西涼城。

    大陣開啟,司馬家家主司馬因手持一根四尺左右的竹節鞭,它原本顏色不詳,但似乎能吸收攻擊與光線。故而呈現深黑色,號稱一鞭在手,打滅萬法,正是司馬家的鎮族神兵「滅法鞭」。

    此時,大阿修羅蒙南現出三頭六臂的青黑色真身,忿怒凶厲,周身**,僅裹黑色毛皮於腰間,他眼冒黑火。手持血色長槍,攻向大陣。

    長槍滿是兇殺血厲之氣,污穢緩慢著大陣,讓它近乎沒有阻礙刺入。黑色火焰焚天而來,所觸之物無聲無息化為灰燼。

    司馬因身處大陣,另有幾名宗師在州城或老宅關鍵處幫忙控制,一鞭打出。陣法相隨,焚天火焰熄滅,不知去了哪裡。

    又是一鞭。漆黑流動,血色長槍的凶厲感消失,本身亦差點被「吞沒」,只能飛快退回。

    「大阿修羅」蒙南孤身一人,攻了一陣,見短時間內沒有機會,當即繞過西涼,深入大晉,沿途收割著抱有僥倖心理的世家宗門——他們沒撤入州城。

    …………

    「魔師」韓廣隱遁身影,穿過層層虛空般急速南下,按照他與古爾多的約定,此戰他不能攻擊草原和左道聯盟一方,必須進攻正道。

    飛遁之時,他隱約能感覺到融入虛空的渡世法王亦在南下,或許是去助血海羅剎與大阿修羅,以迅速擊敗一位法身,奠定勝局,也或許有別的目的。

    大家都簽訂了見證於「天誅斧」的契約,大戰中彼此不能自相殘殺。

    因為謀劃得早,時間遠比正道充裕,他們能提前做好很多準備,比如契約!

    長樂城中,深深宮殿裡,高覽依舊坐於陰影深重的寶座,目光遙望遠方,似乎沒發現魔師與渡世法王的隱匿南下,也或許發現了但懶得去管。

    他劍眉鮮明,星目幽深,身旁隨意放著那口曾經橫壓上古末年中古初期的人皇劍。

    …………

    血影變淡,近乎透明,隱遁飛行,穿過了層層大山,行將飛入大晉地域。

    突然,他前方出現一尊神人,手持長劍,腦後有一輪紫色大日,周身繚繞著紫氣,迸發著紫光,威嚴昭著。

    「紫氣浩然」崔清河!

    一劍劈來,血影現形,手中薄薄的血色長刀上迎,擋住了這一劍。

    這時,左邊過來一尊金身羅漢,佛音繚繞,降龍之相,左手托著一顆舍利子,右手握拳,飄忽不定打來,像是起自每個心中,隨心意變化而變,難以測度。

    「降龍羅漢」空聞!

    四周咕嚕作響,血海凸顯,翻滾不休,赤色巨浪紛湧,阻擋著這一拳,給血海羅剎創造了閃避的機會。

    可右邊出現位道人,鶴髮童顏,拋出一張氤氳繚繞的混沌符篆,一個個蘊含著玄奧大道樞機的篆字飛出,定住四周規律和元氣大海的變化,星辰凸顯,宇宙降臨,萬象化生,無數殺機形將迸發。

    雲鶴以「混元一氣上清神符」瞬間布下「萬象大陣」,困住了血海羅剎。

    血海羅剎眼角一跳,顯然沒料到還有這麼一位符篆陽神,等同於法身!

    但他不慌不忙,拋出滿是詭異花紋的血色袋子,神識震盪虛空:

    「道友助我!」

    血色袋子飛出三道身影,一為巨大的豔麗孔雀,尾部有赤青黃白黑五根若有似無的羽毛,貫通成光華,沉重異常,一為恐怖白虎,金風繚繞,天地間的金行之力頓時大佔上風,一為獨角夔牛,腳踏青色雷龍。

    三大妖王齊至!

    謀劃之初,韓廣就幫古爾多與妖王們達成了一致,但只透露消息給作為誘餌的血海羅剎,其餘法身並未告知,以防洩密!

    孔雀妖王太離甫一出現,背後赤色光華刷落,一下就將「紫氣浩然」崔清河刷入其中,毫無抵抗力。

    五色神光當真神乎其神!

    赤光搖動,崔清河在裡面試圖脫困,太離不得不避開陣法核心,似乎要竭力鎮壓。

    空聞與雲鶴並不慌亂,三位妖王出現乃預計中的情況,崔清河又非准法身,太離想要鎮壓住他,根本無法分心,等於一子兌一子,還是對方最強的一子,怎麼想都是划算。

    目前二對三,但空聞實力超過血海羅剎不少,又有大陣輔助,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更別提廬陽宋氏、南州青辰派、周郡王氏等即將趕來幫助的准法身戰力!

    可太離避開陣法核心後,並未試圖鎮壓,稍微抵禦住萬象大陣搖落的星辰,赤光一抖,摔出了崔清河。

    崔清河短暫眩暈,但不慌不忙,正待穩住,以至戈之劍阻擋進攻,卻忽然看到一柄鳳翅黑金槍迎面刺來,百鳥齊鳴,米粒大小的無色火焰凝於槍尖。

    妖聖槍?

    甦醒的妖聖槍!

    崔清河震動之中,太離泛出一絲嘲諷和殘忍的笑意,上次爭奪如來神掌總綱時,妖聖槍就已經甦醒,達到地仙層次,和當初的天誅斧一樣,只不過隱忍至今,方才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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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8-14 00:03:51
第二百八十五章 宿敵

    若是狀態正常,崔清河絕不至於泛起一絲慌亂,地仙層次的妖聖槍雖然恐怖,但並不是完全碾壓的的層次和力量,否則早年的人仙古爾多加地仙層次的天誅斧已經橫掃天下,何苦被沖和道人與陸大先生兩人兩劍攔住,始終未能南侵,自己單人獨劍,擋不住還閃不開避不過?

    但他剛被五色神光刷落,抖出來時會有一個短暫的眩暈,發自元神深處的眩暈——如果他和孔雀妖王還有等階差距,,或者對方達到傳說且自身沒相應法門,那更是會直接昏迷。

    所以,等到崔清河穩住,妖聖槍已是點到面前,那米粒大小的無色火焰沒有散發高溫,卻讓人感覺到了焚燒一切的恐怖。

    崔清河收束心靈,法身繚繞的紫氣突地膨脹,將周身籠罩在道道紫霞當中,宛若天降神靈,威嚴神聖。

    紫霞騰空,宛若矯龍,本身乃是一朵朵紫陽火焰所化,點燃著氣流和元氣大海,形成了一個隔絕妖聖槍的絢爛紫霞光球。

    鳳翅黑金槍點中,米粒大小的無色火焰沒有炸開,沒有膨脹,就這樣無聲無息燃燒起「紫陽火焰」,以火燃火,以火吞火,彷彿萬火之祖,凌駕於紫霞之上。

    兩三個剎那之間,妖聖槍洞穿了絢爛的紫色霞光球,刺向崔清河法身,那點米粒大小的火焰變大少許,亦有指頭粗細,輕輕搖晃,燒穿了虛空。

    不過崔清河已得到喘息的機會,手中長劍一封,使出了但凡「戰鬥」都能止住,可不擅進攻的「至戈劍法」,恰好將妖聖槍諸般變化封死,擋住了槍尖。

    砰的一下,無色火焰爆發,沿「至戈劍」附著的力量往上燃燒蔓延。速度極快,似乎要形成燎原之勢,崔清河沒想到這火焰如此恐怖,除了神兵本體未被點燃,其餘盡可焚燒,只能強行切斷了與「至戈劍」的聯繫,用力一甩,將至戈劍上的火焰甩飛。

    火焰落入下風,恰好有一汪平湖,清水當即被點燃。向著四周燎原,方圓千里形成化為焦土,沒半點生機可以殘存,這時,一聲滿是慈悲之意的輕嘆響起,蘭柯寺若隱若現,一隻蒙著琉璃光澤的巨大右手探出,捏著法印,匯著佛光。屈指一彈,連彈三下,總算將火焰打滅,阻止了生靈的塗炭。

    崔清河甩掉無色火焰後。正待借助萬象大陣閃開,重振旗鼓,忽地又看見一道赤色光華刷落。

    視線一黑,他再次被太離的五色神光刷落!

    以混元一氣上清神符布下大陣的雲鶴真人對太離與崔清河戰況相當瞭解。見妖聖槍甦醒到地仙層次,五色神光近乎無解,於是打算調整大陣。讓衍化的萬象殺機集中往太離,解救崔清河,但血海羅剎豈會給他這個機會,收斂血海,化作透明血影,手持「化血神刀」,合身前撲,接連穿透了無數藤蔓,腐蝕黑水,沒受半點傷害,血影大成便是這般妖孽,除非克制或力量相差太多,否則根本沒辦法阻擋。

    雲鶴真人略作遍佈,將手一指,大陣上空一亮,現出一輪燦爛的大日,盡由太陽真火凝結,將四周映得金黃,然後,大日墜落,劃著美妙的弧線,打向了血海羅剎,至陽至正至烈之意內斂。

    血海羅剎頓住,揮出手中薄薄血刀,無聲無息斬中了這輪大日,頓時大日變赤,宛如鮮血染紅,迅速崩解,化作一滴滴血水飄落,而薄薄血刀僅是外層血霧半空,本身沒受灼燒,顯得本質極佳。

    一擊得手,血海羅剎將自身血海展開,雲鶴周圍元氣大海凸顯,但全是赤色,內中開著一朵朵血紅蓮花,隨著血海羅剎的一刀刀斬擊而綻放,釋放出腥甜香味,常人若是聞到,當場化血,這逼得雲鶴真人只能先顧防禦,畢竟晉陞未久,諸般道術尚未完全掌握。

    他周身雷光繚繞,金烏亂飛,與血海羅剎戰得有來有往,同時還得分心用大陣削弱影響夔牛妖王與白虎妖王,故而只能勉強將手一招,萬象大陣忽地澎湃,光華凝聚,射出一道璀璨星線,穿透了高空罡風,穿透了元磁極圈,射入青冥,連接到了一顆飄蕩的不大星球。

    這顆岩石星球顫抖,猛然隨著星線下落,受到牽引,速度越來越快,很快被墜入元磁極圈。

    它與高空罡風摩擦,劇烈燃燒起來,拖出夢幻般的火焰尾光,目標直指「孔雀妖王」太離!

    另外一邊,空聞感妖聖槍甦醒,雖被混亂雷電金風影響,不知具體情況,但也明白崔清河危險,於是將手中舍利子拋出,幻化出一尊菩薩模樣的金身羅漢,祂笑容淺淡,似慈悲似恍然,千種意味萬般感悟盡在其中,手指捏起,做拈花之狀,拂向了夔牛妖王,一時之間,漫空紫電青雷消散,彷彿感悟了佛法,四大皆空,逼得夔牛妖王不得不先圖自守。

    這是少林第六代方丈元空神僧的舍利子,他證得了「迦葉法身」,雖然止步於羅漢果位,卻比普通羅漢金身強上不少,即使是舍利子所化,亦超過一般准法身戰力。

    元空擋住夔牛妖王后,金身羅漢模樣的空聞右手抬起,化作丈許大下,閃爍著金剛意味,一掌拍下,拍斷了金風,拍飛了金行之力凝聚的一根根飛劍長矛。

    大力金剛掌,般若掌,須彌山掌,阿難陀指,無相劫指,空聞信手拈來諸般少林絕學,或力大無窮,或藏須彌於芥子,到了面前再爆發,或專破堅物,或起於無相,難以把握,將擅長萬劍歸宗,操縱金行之力的白虎壓得喘不過氣來,只能勉強抵禦,彷彿面對的是沒有停歇的狂風暴雨。

    突然,狂風暴雨戛然而止,空聞的進攻陡地消失,白虎妖王略感不適,下意識擋了一記,出現了不協調感。

    然後,他看見金身羅漢空聞拇指中指捏住,做拈花之狀。頓時腦袋一空,彷彿悟出了諸般禪理,知道了世事虛幻,心頭暢快至極,嘴角勾勒起來,不自主露出微笑。

    佛祖拈花,迦葉一笑,是為如來神掌「拈花一笑」!

    練到圓滿,若是不悟,一掌當頭。無法躲避,如果開悟,立地成佛,再無敵人,端的是佛門最頂尖的神功。

    空聞沉浸降龍神拳、拈花指和這一式如來神掌百多年,感悟神掌總綱後,歷經幾年苦修,總算將這式神掌登堂入室!

    白虎妖王似悟非悟,心中突然有危險之意冒起。清醒了過來,可空聞以化指為掌,只差少許就能打中它的腦袋。

    虎嘯急響,一層層金行之力凸顯。在妖王頭頂匯聚成一面厚厚的庚金盾牌,它只來得及做這些了。

    砰!庚金崩散,白虎妖王頭頂現出五指之印,絲絲鮮血迸出。頭暈目眩,受到重傷,若非大妖之身強橫。這一掌下不死也得丟掉半條命。

    空聞正待閃過白虎妖王,援手崔清河,卻見夔牛妖王纏著紫色雷龍的巨錘擊來,擋住去路,雲鶴招攝隕石天降時,對兩名妖王的削弱有所降低,「元空」終究只是舍利子幻化,靈智不高,被夔牛妖王使了個詐,騙出了空當,急急幫忙白虎妖王。

    得它相助,白虎妖王總算穩住了陣腳,

    空聞不得脫身,禪心略泛急躁,實力反而下降少許,趕緊收斂心意,重歸清淨,竭力尋找機會援手。

    …………

    太離神情高傲,又是一抖,抖出了崔清河,然後再次一槍刺出。

    五色神光加妖聖槍的組合簡直可怖到極點,一刷一打,一打一刷,崔清河根本脫離不出這個循環,使出了渾身解數,盡展紫陽神功和至戈劍法,依舊狼狽異常,即使打算破空遁逃,亦被刷落回來,幾次之後,已陷入絕境。

    而太離五色神光接連刷落,將雲鶴真人勉強催發大陣打落的雷電、黃沙、火焰、毒水等刷開,沒受到太大影響,眼看就要將崔清河斃槍下。

    到了這個時候,崔清河知道拖延下去絕無倖免之理,一咬牙,腦海紫色大日忽地膨脹,光芒四射,霞彩飛騰,一下隔絕了感應。

    等到太離再有鎖定,卻見朦朧陣法之中,有一輪紫色大日,橫豎有近百丈,表面燃燒著熊熊火焰, 內裡亦然,不斷有事物聚合,製造出恐怖的高溫與光芒,而且它沉重堪比巨山,四周虛空為之彎曲,太離只覺龐大吸力傳來,自身忍不住要投奔過去。

    「紫陽神功」傳承自上古,崔家祖宗奇遇所得,據說練到接近傳說境界,便能化作一輪真正的紫日,高空運行的那種大日!

    生死關頭,崔清河不顧後果,催發法身,施展出至強一擊,以攻代守,拼出一線生機。

    浩浩蕩蕩,紫色大日墜落,宛如一個巨大的拳頭,擊向太離,而太離根本擺脫不了吸力,只能挺著妖聖槍,全力催發,刺向大日。

    就在這時,一團百丈左右的火焰巨球穿過陣法,亦打向了太離,蘊含的爆炸力足以摧毀一地,隕石天降,萬象殺機,金土火行盡在其中。

    太離冷哼一聲,背後五色神光中的黃白赤三道光華齊齊一刷,將燃燒的隕石刷落,手中妖聖槍槍尖已幻化出一頭火凰,點向大日。

    砰!

    槍尖刺中大日,無色火凰反捲,將紫色完全包裹,熊熊燃燒,太離倒飛出去,背後五色神光劇烈晃動,將巨大火焰拋出,拋向下方。

    他口角溢血,顯然受傷不輕,周身一根根羽毛燃燒掉落,而被刺中的紫色大日攻擊不減,還在向他砸開。

    長槍一抖,甩出紫色大日,崔清河已是法身嚴重受創,正要抓住機會遁到陣法另外一邊,眼前又是赤色光華一閃。

    他視線一黑,再次看到天地時,那口鳳翅黑金槍已刺中身體。

    騰得一下,崔清河的法身完全燃燒了起來,氣息消散。

    五色神光加地仙層次妖聖槍能虐殺絕大部分人仙,若非陣法相助,崔清河早就隕落!

    崔清河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催發至戈劍,將它拋向高空,至戈劍嗚嚥了一聲,沒做盤旋,往北而返,遁向平津。

    太離亦不好受,被隕石弄傷,被崔清河紫色火焰燒掉了不少羽毛,鼓起最後餘力才將他幹掉,此時眼睜睜看著神兵飛走卻無可奈何。

    在紫色大日被赤色光華刷落的剎那,空聞已明白了局勢的艱險,不再有猶豫和僥倖,突地召回了元空的舍利子,臉現大慈大悲和義無反顧之意。

    長樂城中,坐於皇位,被陰影遮蔽的高覽眼中如有電芒,望向南面,身旁人皇劍無需催發,自行騰起光芒。

    「宿敵已至,還不甦醒,更待何時!」高覽緩緩站起,神情冷峻,低喝一聲。

    人皇劍最主要就是為了對抗妖族對抗妖聖所鑄,此時妖聖所化「妖聖槍」現世,人皇劍自然應激而動!

    日月星宿,山川河岳,文字百草,自然與文明盡數凸顯,將陰暗的宮殿照得如同白晝,高覽身披黃袍,頭戴平天冠,俊美無匹,威嚴昭著,雙目無情,一手拿起人皇劍,一手托著北周皇帝的印璽。

    他遙望南方,低低自語:

    「人皇劍近十萬年未曾出現,看來大家都忘了它配上皇帝玉璽會有怎樣的『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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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8-14 00:04:17
第二百八十六章 雙星

    高覽立於陛上,將手中托著的北周皇帝玉璽高舉,人皇劍斜斜指出,淡金光芒隨之大作,將整個宮殿變得金碧輝煌。

    日月星辰浮影於殿頂,山川河岳充塞滿四周,一方宮殿衍化為一方天地,內中匍匐著諸多幻影,有莊嚴高貴的神靈,有漠然世間的仙人,有殺戮墮落的邪魔,也有各種各樣的大妖。

    人皇劍,中止妖亂大地,結束神話時代,開啟人族興盛的一口絕世神兵!

    劍身沾滿了仙神妖魔之血,凝成背面各族身影,又得人族強者代代殘意鮮血融合,數萬年一族心念磨礪,強到絕巔,威壓寰宇,王道第一!

    長樂城內,多日的混亂讓不少庶民百姓惶惶不安,有的求神拜佛,有的依附強者,有墮入邪道,而此時此刻,他們同時心靈一震,腦海內響起威嚴堂皇的聲音:

    「朕乃高覽,大周之主,守護臣民,不教仙神妖魔肆掠!」

    一位位百姓只覺這道聲音充滿威信,不由自主感動,彷彿找到了主心骨,找到了率領自己等人互相扶持躲避災劫的首領,他們有的跪倒在地,有的淚流滿面,有的歡欣鼓舞,有的眾志成城,一股股無形氣息衝入虛空。

    「朕乃高覽,大周之主,守護臣民,不教仙神妖魔肆掠!」

    陪京,盧龍,巨原,北周每一座城池,每一個鄉村,每一位臣民心中都有類似聲音響起,同時響起,沒有距離遠近之分,沒有高低貴賤之別,他們的信念,他們的意志,他們的渴求,無形之中串連了起來。

    一座郡城外,「六滅閻魔像」一掌拍落,崩滅了護城大陣。裡面江湖好漢和普通百姓同時陷入絕望。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高覽的聲音,於是死死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霍然之間,光芒騰空。一尊帝者之像凸顯於城池之上,明黃帝袍,平天皇冠,俊美冷漠,嘴唇極薄。儼然便是高覽本人,他竟然瞬間越過了數十萬里的距離,出現於此。

    高覽手中淡金長劍揮出,背面所刻的仙神妖魔之相齊齊凸顯,昔年融入的強者之血流轉不朽,最終定格在了「邪魔形象」上!

    王道之意彰顯,邪魔氣息消散,「六滅閻魔像」就像遇到了剋星,動作竟然遲緩,周圍崩滅的元氣大海迎刃而開。處處爆炸的毀滅氣團豆腐般變成兩半。

    淡金長劍斬落,六滅閻魔像一分為二,復歸一枚邪異的骨頭。

    人皇劍出,邪魔授首!

    北周與草原邊境,一座城池上空,高覽身影再次突兀浮現,躍入高處,那裡正是大滿與何七的戰場。

    他面容冷峻,同樣背負山川河流日月星辰之相,又是一劍揮出。

    見到高覽攻擊自己。大滿頗為訝異,但迅速恢復平靜,將手一抓,無數願力光點匯成一尊神像。通體燃燒著金黃神火的神像。

    這尊神像甫一出現就撲向高覽,後面還有纏繞身體的藤蔓,滿天飛舞的怪蟲,皆是巫術神通所化,力求阻擋片刻。

    高覽雙目淡漠,薄唇緊閉。以己代天,顛倒方位,頓時就位於神像和種種巫術神通上方,然後豎直劈出人皇劍。

    淡金流轉,鮮血變化,高覽背後的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之圖不變,但繚繞四周的仙神妖魔陡然一縮,只剩神靈之相,尊貴高上的神靈。

    長劍劈中那尊神像,金黃火焰消散,願力光點消散,化作滿天飛雨,竟無半點反抗之力,後面的巫術神通、長生天界同樣一劍而平,彷彿遇到了天生剋星。

    看見這口淡金長劍正面刻日月星辰山川河流,背面有仙神妖魔身影匍匐,劍柄之上書農耕魚牧,人族百態,大滿陡然一驚,脫口而出:

    「人皇劍!」

    人定勝天,仙神妖魔之敵!

    而且似乎甦醒到地仙層次了!大滿知道人皇劍厲害,再無戰意,慌忙施展保命神通,打算遠遁。

    可惜,如果只是單對單遭遇高覽,他還有一線活命機會,此時此刻,當人皇劍斬斷他的「替身」時,不遠處青藍色神靈真身卻被無形無相劍氣逼出,被高覽趕上。

    幾個呼吸後,大滿呆立半空,青藍色神靈真身上有一道道劍氣從內到外噴薄,寸寸瓦解,就連那根青黑色怪異藤杖亦被高覽制住。

    大滿隕落,長生天不死,香火足夠,便能重新誕生,但不知要多少年了。

    這時,何七忽地抬頭,看向高空,只見一顆紫色流星劃過天際,頓時瞳孔一縮,內心驚愕:

    「崔清河隕落了!」

    高覽抬頭看了看,轉過身,面對南面,平天冠不亂,明黃袍隨風而動,威嚴昭著,莊重宣告八方:

    「朕乃高覽,大周之主,凡有我大周之民處,皆有朕!」

    這便是人皇劍加皇帝玉璽的妙用!

    話音剛落,高覽就現身北周與大晉邊境,然後以身合劍,淡金光芒劃破虛空,向著某個等待已久的宿敵趕去。

    …………

    少林寺內,舍利塔中,藏經閣空慧神僧端坐最上層,身前是一口沾滿了紅塵氣息的戒刀,阿難破戒刀,而四周有一尊尊佛像,每尊佛像下都供奉著一顆琉璃般的舍利子,乃歷代高僧死後所化,不乏羅漢舍利,乃至達摩舍利!

    由於他身負暗傷的關係,不僅菩提院首座無思,達摩院長老無妄在此協助控陣,就連面壁十年期間的達摩院首座空見亦被准許短暫外出,巡視寺內各方,預防隱患,唯有入魔甚深的戒律院前首座無淨還被關押在舍利塔下層面壁。

    至於菩提院長老玄悲,空聞方丈的師弟空相,一坐涅槃之關,一坐枯禪,因為遠未到生死存亡之際,且守得固若金湯,並未打擾他們。

    而最不起眼最被忽視的雜役院中,腆著肚子的胖和尚玄心,看了看天色,算了算時辰。忽然站起,丟開了肥肉美酒,笑呵呵的神情變得凝重,又有幾分快意和解脫。

    他搖了搖頭。身軀猛然變大,足有九尺,通體覆蓋滿白毛,背生雙翅,竟然是一頭妖物。以變化之術掩蓋的妖物!

    玄心從口中吐出一個葫蘆,將手一指,葫蘆中騰起一道白光,白光裡懸掛一幡,色分五彩,光映千條。

    「悶了十幾年,總算開始了!」他輕輕一個晃動,後山舍利塔下頓時萬妖齊鳴,其中一股氣息強橫恐怖,不比孔雀妖王稍差。沖得舍利塔搖搖晃晃,沖得內中舍利大放光明,色做琉璃,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妖尊級的氣息。

    「元空祖師鎮壓的白澤妖王還沒死?」舍利塔震動,空慧略感訝異,雖然妖族壽命一向長於人族,但白澤妖王早該壽盡而亡了!

    顧不得分辨緣由,他手中結印,低聲誦念敬畏。一顆顆舍利子飛起,鑲嵌入塔中各處,那枚達摩舍利躍入空慧手掌,與阿難破戒刀交相輝映。無思和無妄則趕緊幫忙控制動搖的護山大陣,那裡由無數萬字符和般若經等經文交織成的琉璃胎藏結界。

    一時之間,舍利塔通體琉璃,呈金剛之界,牢牢鎮壓住塔底萬妖。

    少林山門外,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負手等待。臉龐英俊,頭髮烏黑,隨意紮著木簪,有種神魔般的妖異魅力,正是「魔師」韓廣。

    他沒去玄天宗,而是來到少林寺!

    韓廣身邊跟著一位花白頭髮的宗師,臉龐醜陋,宛若厲鬼邪魔。

    見少林大陣動搖,韓廣似早有所料,右手悠然按住,時光遲緩,層層流轉的萬字符和經文頓時形如凝固。

    轉瞬即逝的破綻被他精準把握住了!

    「進攻」少林寺,亦是攻擊正道!

    韓廣左手一抓,兩道身影消失,琉璃胎藏結界瞬間恢復,似無異常。

    後山某處,韓廣身影一閃而逝,穿透虛空,進入了秘道。

    他速度極快,瞬息間抵達岔路口,那裡守衛著一位外景高僧。

    這位僧人披著紅色袈裟,面容枯槁,彷彿一株朽木,感應到有人靠近,正待喝問,已是陷入了遲緩的時光裡,被韓廣一掌拍下,化作粉塵。

    韓廣腳步不停,一直到了「情義善仁,莫入此門」處。

    他轉過身,對那位花白頭髮的宗師道:「運轉魔功,打開此門,事成之後,將你義子還你。」

    「是,宗主。」這位花白頭髮的宗師面容醜陋,眼神瘋狂,儘是邪異。

    韓廣寬袍大袖,負手等待,臉龐棱角分明,氣質成熟深沉,內心微微一哂:

    「當今之勢,混亂天下,翻雲覆雨,不過細枝末節,唯有提升自己才是王道!」

    …………

    孟奇不知自己破空到了哪裡,反正是個荒山野嶺,附近沒有強者氣息。

    他只覺自身袖袍快要爆炸,趕緊一甩,將金帳武士首領哈斯烏拉甩出,右手長刀銜接極快,跟隨斬向敵人。

    …………

    洗劍閣內,江芷微負責門內秩序,防止有人趁亂胡為。

    突然,她心有所感,看向高空,只見一顆紫色流星劃過天際。

    「崔清河隕落了。」她耳畔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師父!你出關了?」江芷微驚喜轉頭,看到了自家師父蘇無名,一襲青衣,空空蕩蕩,似無我無物,他面容俊秀,但雙目淡漠深邃,彷彿歷經了幾番世事,打滾了諸多紅塵。

    蘇無名微微點頭,語氣中似有幾分感慨:「世間之事總是難以做到十全十美,大衍五十,尚遁其一,無需再過強求。」

    話音剛落,他手中飛出一塊鏡子碎片,漂浮身前。

    這塊碎片黑沉無光,卻彷彿能映照出諸般幻影,無窮宇宙。

    江芷微心中一動,想起小和尚所言之事,脫口而出:

    「昊天鏡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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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8-15 11:24:12
第二百八十七章 對過去疑問的答案

    哈斯烏拉被困在袖裡乾坤時並非渾渾噩噩,對自家狀況很是瞭然,明白遭遇了虛空類大神通,而接下來的變化,他亦能猜測一二,「狂刀」蘇孟既然敢來,那就有抓住轉瞬即逝機會逃脫的辦法,草原和左道聯盟將會因為自己被抓走短暫混亂,讓藏劍樓緩過氣來。

    一想到這些事情,他就血往臉上湧,有被狠狠羞辱的感覺,充滿了自責,若非自身驕傲,覺得擋下那一刀不成問題,足以攔住狂刀,而是選擇遁走避讓,結果將完全不一樣,不說肯定能圍住蘇孟,至少事情不會變得混亂。

    該死的小子!不過仗著奇遇多,初入宗師就敢如此行事,等我脫困,一定要你好看!哈斯烏拉暗下決心,努力打破著屏障,所以,一朝脫困,他是心有定見,剛被拋出,轉身就是一刀,彷彿黑夜裡亮起的閃電。

    當!孟奇銜尾而來的一刀被他斬開。

    哈斯烏拉猙獰著臉孔,似乎與刀合一,化作一道流光,以超過聲音不知多少倍的速度斬向孟奇,快得感官和心靈都近乎無法捕捉。

    他的武道信念和刀法是快,宗師領域也是快,兩者疊加,那就快得超乎想像,足以讓正常人脫離大地束縛,衝入浩瀚星空,故而有十足的自信在孟奇一刀劈來時,閃出袖裡乾坤的籠罩範圍。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而快並不代表弱,快的事物往往能製造更大傷害,撞出更大的爆炸。

    憤怒羞辱盡速轉化為力量後,哈斯烏拉這一刀發揮到了自身的極限,作為外景巔峰,境界、實力、法身招式、武道領悟,他一個不缺!

    孟奇只覺光亮一閃,眼睛都還未眨動。刀光已到近前,僅僅來得及微微側頭,避開眉心罩門。

    咚!刀光斬在了孟奇法天象地後足有十丈開外的身軀上,斬在脖子到左邊肩膀處,刀光與淡金迸發出恐怖的氣流波浪,生成狂風,然後它撕裂了淡金,將頂天立地般的身軀撞往後方,並且緊緊貼著,沒被甩開。割開了紋理分明的皮膚,割開了呈現淡金的凝實血肉,斬在了那根泛著琉璃色澤的肩骨之上。

    到了這裡,刀光之勢已盡,再無法前行,待要收回,再來一刀,以撕裂內天地,卻被肩骨夾著。被蠕動的血肉牢牢纏住,回收緩慢,速度優勢一下消失。

    馬刀被肉身夾住,哈斯烏拉心中一緊。還未來得及做出決斷,就看見一道刀光狠狠劈下,蓄勢已久,由靜轉動。彷彿能劈開一切。

    電光石火之間,他拼盡全力,終於抽回了自家寶刀。借勢往右邊移了移,沒時間催發金帳武士袍了。

    喀嚓!清脆響聲之中,哈斯烏拉看見自家金帳武士袍肩膀處裂開了一道口子,肉身一涼,左手齊肩而斷,切口平平整整,有種鬼斧神工的魅力。

    轟隆!他穿透層層氣流的聲音這才響起,而鮮血剛剛噴湧。

    刀光再亮,哈斯烏拉退往高空,只見孟奇右手提著斬玉刀,面容平靜,無有疼痛的表情,元神震盪虛空,冷冷道:

    「一刀換一刀,再來!」

    再來我就是傻子!哈斯烏拉當然不會蠢得和肉身硬功練到宗師層次的傢伙一刀換一刀,那是嫌命太長,他肌肉蠕動,止住斷臂處鮮血,再次與刀相合,化作流光,斬向孟奇。

    這一次,他吸取了教訓,過滿則溢,過剛則斷,留有餘地,每一刀都是僅能在淡金光芒上斬出白色痕跡的程度,然後一刀得手,立刻閃避。

    他的打算是積少成多,積弱為強,在蘇孟身上不乏傷口的情況下,靠速度製造更多傷口,讓他防不勝防,最後用斬中同一位置的辦法,層層疊加,將某幾處傷口擴大加深,直至能讓刀光鑽入五臟六腑和頭顱,破壞內天地與元神。

    這是對付肉身硬功的主要辦法之一,向來與尋找罩門並稱。

    孟奇左肩受創較重,血肉蠕動一時無法恢復,乾脆又長出兩條手臂,持著天之傷與玄龜劍,在跟不上哈斯烏拉速度的情況下,在不能鎖定他的前提下,先以刀劍衍化「不動金蓮」,演繹出一朵朵綻開般的光蓮,精氣神意通過雙腳竅穴,與往下幾十丈處的大地相連,守得近乎密不透風。

    等穩住一波,孟奇又靠著肉身硬抗,嘗試了一次「轟轟烈烈葬星河」,打算通過範圍攻擊而創傷哈斯烏拉,可惜,他速度實在逆天,一刀劈中後,竟然能在自己出招前遁出十幾里的距離,避開了範圍攻擊的核心,沒受什麼影響,換做威力處處相當的「陽雷蕩邪穢」則自身目前的能力頂多能維持方圓十里。

    法天象地持續不了多久了,孟奇念頭一轉,再顧不得藏私,現出法相,展開宗師領域。

    哈斯烏拉頓覺天空變化,半邊白晝半邊黑暗,白晝能見大日和金烏共舞,黑夜則深邃無垠,繁星浩瀚到密密麻麻,冷月一輪又一輪,其中隱藏著混洞。

    而腳下似圓球似龜負大地,四周有山川河流,火焰水浪,兩極元磁,萬事萬物彷彿盡在其中,演繹出一重重別有乾坤的天地,演繹出一個個浩瀚深遠的宇宙,而蘇孟身邊有一層層朦朧脫俗之界,它們之外則是自身天地。

    哈斯烏拉念頭未起,就見重重宇宙、不同天地、自身天地、脫俗仙界盡速往蘇孟身後坍縮,物質、能量、時間、空間都在坍縮。

    四週一下變得混混沌沌,諸多「能量」坍於極小範圍,粘稠沉重得哈斯烏拉速度直線下降,加上空間與時光的混亂,他有種被束縛在混沌裡的感覺,僅能以還算不錯的速度斬向蘇孟。

    孟奇穩固宗師境界以來,尚是初次完完整整展現自家宗師領域——對陣極惡天魔時,僅僅利用了目前「元始」混沌狀態能粗淺混亂上下前後的特質,此時只覺四周無垠浩瀚的元氣大海都坍縮往了自家不滅元始相,周圍能量凝聚到讓自身都感覺束縛的地步,似乎要被壓垮,隨之坍塌。

    孟奇背後道人之相端坐。彷彿只有一點,四周元氣大海的坍縮凝聚快要達到他的極限了,再過就是連肉身帶元神被壓成一小團並猛然炸開,恢復原狀。

    這個時候,該元始睜眼,「開天闢地」了,化入了「天地不存,我身獨存」後半截陰陽分化、自衍一界等諸多變化的「開天闢地」。

    孟奇正待出刀,忽然念頭一動:

    到了最後,那就是多元宇宙的「奇點」?

    對啊。按照自身內景的構成,各處竅穴等於多元宇宙,上覆自身世界與諸天,而它們都自「元始」之中誕生。

    這樣一來,「元始」不就像「奇點」嗎?

    既然是「奇點」,「開天闢地」後該接的不應該是陰陽分化、地火風水誕生等諸般變化,這些變化該隨著刀勢自然而然出現,而這刀勢應是「開天闢地」後自然而然噴薄!

    電光石火間,孟奇忽然有了靈感。想要嘗試一下新想法。

    這便是與強敵交手磨礪才會有的收穫。

    感受到四周能量與物質的凝聚束縛,孟奇已有了想法,眼睛突然睜開,法相依然。長刀猛地斬出。

    這是孤注一擲,不留後路,無堅不摧的一刀。

    哈斯烏拉的刀光正以還算不錯的速度斬向前方蘇孟和他背後的道人法相,忽然看到一抹刀光亮起。切開了混沌,直奔自己而來。

    他剛要抬刀抵禦,突地發現凝聚坍縮的能量被這一刀斬開了束縛。猛地膨脹,發出無法想像的爆炸。

    開天闢地之後當是宇宙大爆炸!

    大爆炸中,陰陽分化,地火風水出現,物質誕生,自然而然!

    孟奇被霸王六斬中悟得的內容影響,差點誤入歧途,與自身內景有別,還好今日醒悟過來。

    他人之道只能參考,不能盡信!

    兩刀碰撞,哈斯烏拉的刀光一散,然後比狂風巨浪洶湧不知多少倍的大爆炸瞬間就將他吞沒!

    轟隆!

    白熾光芒之後不知多久,四周荒山野嶺已是被夷為平地,像是直接消失在了天地之間,方圓百里只得深深坑洞,高空雲氣被打散,直面大日。

    坑洞底部,搖搖晃晃站起一人,正是哈斯烏拉,他頭髮只剩小半,周身**,骨骼凹陷,露出血肉的傷口和焦黑部分不計其數,右手極品寶刀佈滿灰塵,刀刃有一個米粒大小的切口,刀上有幾處斑駁傷痕。

    他最後關頭施展渾身解數,不吝嗇壓箱底手段、寶物和自殘之法,終於閃開了正面,抵禦住了大爆炸,活了下來,但目前傷勢極其嚴重,差一點就處在瀕死邊緣,難以行動。

    突然,他目光一凜,看到半空降下一人,正是「狂刀」蘇孟,他雖然不復頂天立地和兩頭四臂,回歸正常身軀,但氣勢依舊恐怖,目光銳利,正要向自己揮出手中之刀。

    還來!哈斯烏拉心膽俱喪,鼓起餘勁,與刀光合一,以比巔峰慢上九成的速度倉惶遠遁,瞬間就消失在里許外,很快便不見蹤影。

    直到確認他真的逃走了,孟奇才直直墜下,躺在坑洞裡,動也不想動。

    以後再也不臨陣試驗新的自創招式了!

    剛才那一擊升級的「開天闢地」一下就將自己所有力量抽空,大爆炸又不分敵我,還好自身處在最核心,是從那裡往上下**四面八方席捲,避免了直接遭遇衝擊,猶是如此,也不得不榨乾最後一份力氣催發崑崙道袍,全力運轉八九玄功,才能保持形象的良好,偽造氣勢,略微勾動哈斯烏拉心頭恐懼,將他嚇跑。

    若他留下來,自己未必還有力量使用「天心我意訣」,到時候說不得要仗著差點破功的肉身堅硬,才能斬殺,生死大概三七開,不值得冒險,鬼知道這貨還有什麼莫測手段。

    不過這一刀能將一位僅是輕傷且沒消耗多少的外景巔峰斬成這幅鬼樣子,確實值得自豪了,但傷人亦傷己,等閒還是不要動用。

    孟奇吐出一口鮮血,受了不輕內傷,瘋狂吞吐著天地元氣。恢復著力量。

    ………

    方圓千里的天空,斧光縱橫,時而化生混洞,時而呈現打落對手境界的姿態,將陸大先生逼得處在下風,但他劍法精妙,劍光能勾動最微小的結構,總是引動元氣大海與五行、虛空之力,將古爾多的天誅斧擋住。

    自古爾多催發謫仙之力後,兩人竟然再沒有一次劍與斧的碰撞。而沖和道人已經找到機會,將兩人同時納入了誅仙劍陣,赤青黑白四道劍光不斷射落,打向古爾多,崩塌著地火風水,扭曲著虛空,混亂著時光,將物質盡數化為能量,將斧光毀滅。

    但往往天誅斧一轉。謫仙之力一生,便將赤青黑白四道劍光打落境界,消磨一空。

    沖和道人與陸大先生合力,居然還稍落下風。苦苦支撐,等待著古爾多越階使用神兵的極限到來。

    右手一震,赤色劍光打落,沖和看到了紫色流星劃過天際。看到了北方一暗,明白崔清河與大滿皆已隕落,兩種異象同現。

    不是每個法身隕落都有異象。不是每種死亡方式都有異象,但隕落異象出現肯定代表那位法身已經身亡!

    他目光變得幽深,腦海裡突地回想起那句繚繞心頭許久的話語:

    「第六次死亡任務,此次大戰中絞殺陸大先生陸之平,成功,獎勵昊天鏡碎片,失敗,抹殺。」

    …………

    崔清河被太離一槍刺中時,空聞已手持少林第六代祖師元空神僧的舍利子,道道琉璃光華從中灑出,繚繞虛空,羅漢金身隨之膨脹,彷彿化作一尊充塞天地的金色巨佛,而飄渺佛音聲聲迴蕩,直指本心:

    「一切眾生性清淨,從本無生無可滅。即此身心是幻生,幻化之中無罪福。」

    白虎妖王內心一震,念頭躥出,險些脫口:「捨身!空聞禿驢不想活了?」

    「金色巨佛」臉上無悲無喜,似憐憫眾生,似開悟禪心,右手抬起,拇指中指捏著,做拈花之狀,半空飄落一朵虛幻金色婆羅花,恰好落入兩指之間。

    這幅畫面充滿禪意,彷彿闡述種種玄奧無比的道理,但怎麼都無法言喻,無法描述。

    當面的白虎妖王與夔牛妖王同時怔住,腦海裡有無數念頭起伏,想法生滅,似乎悟出了何為空,何為四大假合,何為十二觀智,只覺身心暢快,距離大清淨、大歡喜、大寂滅、大自在只有一步之遙。

    比起剛才的「拈花一笑」,這一次的愈發貼近禪宗本意。

    空聞拈著婆羅花的右手揮出,展指為掌,拍向白虎妖王頭顱,像是在給它當頭棒喝。

    禪音一改,愈發空渺:

    「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

    禪音之中,虛空裡的紫電青雷,金風利器盡數隨心而滅,萬般皆空!

    啪!本就受傷不輕的白虎妖王直到這一掌拍中自身頭顱,才幡然清醒,自身並無開悟。

    「哇嗚!」虎嘯聲淒厲響起,刺入雲霄,白虎妖王頭顱雖未裂開,但完全凹陷,元神飄搖欲散,心靈陷入死寂,眼前近乎虛黑,心滅神滅!

    它倒飛出去,仗著肉身強橫,還未身亡,但處在瀕死邊緣,失去了戰鬥之力。

    空聞並未追擊,讓它確實隕落,而是一步邁出,左手五指連點,無相劫指自虛空中生,打向太離,因為這個時候,無色火焰將崔清河法身焚燒了個乾乾淨淨,天地感變化而生紫色流星異象,太離挺起長槍,往上一刺,萬象大陣頓時被無邊火焰焚燒,雷電成為火焰燃料,星辰成為火焰燃料,青木金風亦然,大陣很快就支離破碎。

    必須趁捨身效果還維持的時候重創孔雀妖王太離!

    白虎妖王眼前昏暗,好不容易保持一線清醒,看見夔牛妖王捨棄圍攻雲鶴真人,過來救援,心中一鬆,結成妖盟後,大家果然少了自相殘殺。

    就在這時,虛空裡伸出了一根潔白近乎透明的手指,點中了它的身體。

    空靈之聲頓響:「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白虎妖王體內一道道血光飛快流入了這根指頭,妖身急速枯萎,他愕然轉頭,看見了一雙無情的眼睛。

    渡世法王目光裡露出一絲嘲諷,不能用無生指吸取簽訂契約的左道法身。但正道與你們這群偷偷摸摸的妖王可以!

    當今之勢,最重要的是提升自己!

    白虎又驚又怒,但轉眼就陷入了永恆的黑暗。

    夔牛妖王揮出了雷電巨錘,但白虎妖王已被吸得一點不剩,肉身元神皆融入了渡世法王的真空法身,將他的氣息一路推高。

    渡世法王遁入虛空,閃現於夔牛妖王背後,兩口透明的短刃刺出,一人一妖大戰起來。

    雲鶴真人則依靠混元一氣上清神符,再次布下層層陣法。與血海羅剎鬥得旗鼓相當。

    孔雀妖王太離看見「金色巨佛」撲來,連點無相劫指,冷笑一聲,背後赤青黃白黑五道光華同時刷落。

    雖然我五色神光尚未大成,但你亦非佛陀。

    五色光華一刷,金色巨佛頓時被刷落進去。

    太離目前是妖王真身,兩爪持著妖聖槍,正待把空聞抖落,複製與崔清河一戰。背後五色神光突然劇烈顫抖,從中分開,顯出一尊好似佛陀的巨大金身羅漢。

    金色羅漢雙手一伸,抓住了太離的兩隻翅膀。頭顱猛地往下撞去。

    這是少林最普通的絕學鐵頭功,但空聞用在此時,恰到好處。

    砰!太離被撞得腰背彎折,口噴鮮血。慌忙把妖聖槍往上一刺,避開「金色巨佛」。

    他捨身之後,竟然有接近菩薩的水準!

    …………

    藏劍樓外。草原勢力和左道聯盟經過短暫的協商,決定派出五位宗師前去救援哈斯烏拉,其中金帳武士三,薩滿二,其餘繼續圍攻藏劍樓,爭取盡快攻破。

    「朕乃高覽,大周之主,凡有我大周之民處,皆有朕!」

    威嚴的聲音響在曹家家主耳中,操縱著地仙遺蛻的曹家家主,他擔心陪京老家被人偷襲,所以將紫電玉尺留給了其餘宗師看家。

    此時,聽到熟悉的聲音,曹家家主忽地流下兩行濁淚,泛出一絲解脫和殘忍的笑意,然後直接催發了地仙遺蛻,讓他自爆!

    根據契約,互相攻擊者死,但我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麼契約?

    地仙遺蛻膨脹,歡喜菩薩、當代歡喜佛等反應過來,盡皆驚恐,有人試圖遠遁,有人想要中止。

    轟隆,翻滾的火焰和光華吞沒了方圓幾千里,上下幾千丈的地方,蘭柯寺的影子又若隱若現了。

    曹家家主疼痛加身,眼前先亮後黑,元神消散,只有意念多殘存了少許:

    北周與草原的中層勢力對比,今日改變!

    獻之,你死得不冤!

    「人皇」會照拂曹家的,會有絕世功法給予!

    當今之勢,不進則退!

    …………

    陸大先生正竭力與古爾多周旋,依靠強橫神兵者總有力疲之時,不如自家消耗頗少,只要穩住陣腳,穩紮穩打,總能逼退古爾多,甚至重創於他。

    就在這時,他只覺時空有所變化,來自熟悉的沖和道人。

    「咦?」劍光護住自身後,陸大先生不明白沖和用意,沒做掙扎,接著發現自己已被移出了誅仙劍陣。

    然後他看見沖和道人一推道冠,元神燃燒,誅仙劍陣赤青黑白四道劍光大盛,並以古爾多為核心急速收縮。

    古爾多只覺誅仙劍陣的劍氣不再只有毀滅,衍生出了重重變化,而每一個變化都在吞噬能量物質和自身斧光以衍生出更多的變化,這個趨勢一生,竟然呈現無法逆轉無法挽回的跡象,混亂在增加,遊歷的能量在減少,一切在往最終的死寂發展,到了最後,恐怕自家法身也會被拉入其中!

    他催動天誅斧,連連劈出謫仙之力,可只能延緩,很快便加入了混亂。

    「沖和在幹什麼?」他望向高空,雖然看不到沖和的影子,卻似乎能看到一雙淡薄平和的眼睛。

    沖和意識融入誅仙劍陣,法身往內添油加醋,心中一片平靜,但忽然閃過一件往事。

    初入輪迴時,自己只是純陽宗一位普通弟子,多得子雲兄照拂,才能活下來。

    那時候,自己等人欣喜於輪迴的神妙、兌換的豐厚,只覺勝過任何奇遇,沒太多迷茫,而子雲兄最先苦惱,提出了一個疑問,若六道輪迴之主給予的任務違背自己的本心,比如殺父殺母,背棄宗門,該如何是好?

    當時自身尚屬懵懂,不明白這個問題的沉重,沒有回答,而子雲兄還未來得及面臨類似考驗,就隕落於輪迴之中。

    今時今日,自己歷經滄桑,總算明了,可以給子雲兄一個答案了。

    誅仙劍陣大盛,沖和法身與劍陣相合,意識飄蕩,回答著過去的疑問:

    「千古艱難唯一死耳!」

    沖和者,淡泊平和,謙沖守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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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8-15 11:24:32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天外神劍

    事情發生在須臾之間,陸大先生明瞭時,眼前已是一片死寂。

    誅仙劍陣收縮後的方圓十來裡半空混亂達到了極致,再無游離的能量,再無任何物質,仿佛也沒了時空宇宙之感,就這麼宛若凝固,形似死寂。

    它的邊緣還在吸收附近的能量與物質,還在蔓延著混亂,像是能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最終的最終。

    這種狀態甫一出現,天地就轟然大變,似乎在排斥著它,厭惡著它,虛空裂開,元氣大海奔騰,像是要重新將它填滿抹平,不再蔓延。

    陸大先生目光裡是不解是悲傷,不明白沖和道人為何要做此選擇,最多再支撐一盞茶的時光,古爾多將接近極限,而自身並未陷入絕境。

    就在這時,九枚道痕從死寂裡飛出,閃速著火焰雷霆混洞等異象,它們繞著一把長柄斧頭,變化著各種玄奧的組合。

    無聲無息間,斧頭艱難地劈開了死寂,裹著古爾多殘缺不全又陷入昏迷的天罰寶體,急速遁往北方。

    陸大先生雙眼堅定,手持長劍,緊追不捨,時而遙遙斬出,時而迫近肉搏,變化入微,與斧光接連交擊,發出叮叮噹當的聲音。

    一逃一追,一斧一人深入了草原,掠過了草原,下方已是白雪皚皚,長青之木。

    …………

    蘇無名身前漂浮著昊天鏡碎片,四周映照出一方方不同景象的天地,它們有無垠宇宙,有漂浮大陸,重疊在一切,又涇渭分明,互不干涉,洗劍閣內變得昏昏暗暗,時而有光影閃過。

    這些宇宙這些世界內的景象飛快變化,迅速定格在一道身影上。

    煙波浩渺的大湖旁,有位劍客端坐崖邊。俯視粼粼波光,目光似醉,右手輕彈著長劍,忽然。他眼現恍然,身影透出一分飄渺,低聲笑道:

    “原來我是蘇無名。”

    白雪堆積的山頭,青衣男子吞吐日月精華,淬煉著本命飛劍。一道碧光繞著身前遊走,矯若驚虹,翩若游龍,突然,他收回飛劍,輕拍旁邊積雪,身影有些飄渺,似與無窮高處有了某種莫名聯繫,慨然道:

    “原來我是蘇無名。”

    劍客白衣,冷漠淡然。眼中只得劍,手中只有劍,超脫如神,霍然,他抬起頭,望向高空,向在看著某人,身體隨風微動,高渺超然,口中平靜自語:

    “原來我是蘇無名。”

    ……

    “原來我是蘇無名!”

    一道道無形又莫名的聯繫從這些宇宙這些世界裡延伸而出。落入青衣冷清的蘇無名體內。

    他的身影開始膨脹,一道道劍氣從虛無中誕生,演繹著各種各樣的劍法,呈現各種各樣的性質。有烈火之劍,有癸水之劍,有虛空之劍,有無情之劍,有殺生之劍。

    劍氣縱橫,蘇無名背後現出一尊目光淡漠的“太上道體相”。它與蘇無名的容貌一模一樣,但更顯高遠和飄渺,包含了各種各樣的規律和劍氣,仿佛在俯視著天地萬物,沒有厚薄愛恨之分,一視同仁。

    “太上道體相”一步跨出,與蘇無名肉體與元神重疊,劍氣一道道飛入,讓它們一寸寸融合。

    這個過程極快,沒有阻澀,蘇無名似乎積累甚深,甚至沒遇到瓶頸。

    轟的一下,江芷微眼前一花,只覺劍意浸體,待仔細再看,蘇無名就是太上道體,太上道體就是蘇無名。

    那一道道莫名聯繫糾纏,蘇無名青衣之像再次膨脹,足有十丈開外,他立在那裡,卻讓江芷微感覺他不在此處,高高於上,像完好九重天般俯視著山川河流重重宇宙,覆蓋萬方,無處不在。

    直到此時,半空才有異變,虛空裂開,一道混混沌沌的電光以靜止萬物般的狀態轟然劈落。

    天地仿佛凝固,電光瞬間穿過遙遠的距離,落在了蘇無名身上。

    蘇無名拔出了佩劍,一道純粹凝練的劍光亮起,再無別的花俏。

    轟隆!

    江芷微耳朵一聾,元神一震,眼前盡是白光,然後看見混沌雷霆與師父都不見了。

    她下意識抬起頭,發現師父位於莫名高處,像真正的九重天一般,空濛飄渺,無處不在。

    蘇無名面容淡漠,抬起了手中長劍,一道燦爛如驚鴻的劍光往下斬出。

    三頭六臂的大阿修羅蒙南繞過洗劍閣,打算深入大晉膏腴之地,忽然心中一動,抬頭往上,看見了蘇無名,看見了那口天外神劍。

    劍光劈來,大阿修羅一震血色長槍,毫無畏懼迎了上去。

    可這時,他發現四面八方都有劍光來襲,無我無他,無過去無未來。

    怎麼回事?蘇無名竟無處不在?

    蒙南大驚,三頭六臂齊齊打出,火珠黑蓮,刀劍長槍,旋風般席捲左近,抵禦住了劍光。

    他沒有火中取栗的心思,見蘇無名狀態詭異,已是起了退去之心,抵住劍光後,當即施展保命手段,一下遁出幾萬里。

    某座荒山野嶺上空,蒙南現出身影,正覺擺脫了蘇無名,試圖喘口氣,瞳孔突然收縮,高空又是一道斬斷未來的劍光來襲!

    蘇無名依舊高居於上,不移不動,似乎一直在這裡等著自己。

    費盡全力擋住一輪攻擊後,蒙南不得已,催發了一道珍貴符篆,虛空裂開,三頭六臂真身遠遁,一下就閃現於瀚海之上,遠離了大晉。

    這時,他再次看見一道純粹凝練到沒有外物沒有其他感覺的劍光從高空斬落,蘇無名神情淡漠,雙眼滄桑,高高俯視著自己。

    這都能跟上?這都無法擺脫?

    蒙南心生寒意,只能且戰且退。

    …………

    與此同時,大晉和南荒交界處,空聞與太離,渡世法王與夔牛妖王,血海羅剎與雲鶴,正在酣戰。

    太離受傷頗重,但靠著五色神光與妖聖槍,漸漸穩住局面,空聞捨身效果開始慢慢褪去。

    後兩對中。渡世法王佔據上風,但一時贏不下來,也阻攔不了夔牛妖王逃離,血海羅剎與雲鶴則旗鼓相當。

    突然。半空一道璀璨劍光斬落,接天連地,雋永淡漠,一分為二,二分為四。以無別有情的姿態分別斬向太離、渡世法王、夔牛妖王和血海羅剎,太上忘情。

    四位法身同時莫名其妙遇襲,有點手忙腳亂,抬頭仰望時,看見一襲青衣的蘇無名漂浮於莫名高處,揮灑著《太上劍經》所載劍法。

    他成法身了?他竟然來援得這麼快?不管大阿修羅蒙南了?

    四道劍光皆是強橫,蘇無名一下就接過了戰局,劍光似無處不在,還有空聞與雲鶴作為對手的太離、血海羅剎頓時狼狽異常,夔牛妖王與渡世法王默契不戰。雷霆炸開,虛空挪移,各自擋住劍光,然後撲向蘇無名。

    夔牛妖王越飛越高,但始終無法靠近蘇無名,心中正在打鼓,忽然背心一涼,一道劍光已破開方圓幾十裡的雷霆森林,刺入自家背心。

    它感應之中,背後又出現了一位蘇無名。像是一直在那裡。

    渡世法王愣住,眼中流露出驚懼情緒,脫口而出:

    “傳說!”

    他想都沒想,當即融入虛空。倉惶遠遁,但芒刺在背,惶惶不安,似乎蘇無名一直在背後,一直在那裡。

    渡世法王的感覺沒錯,一道劍光斬來。險些將他貫穿,而他的視線裡,蘇無名卻出現在前方莫名高處!

    …………

    大阿修羅蒙南且戰且退,已是臨近修羅寺,經過幾番交手,他漸漸掌握了一些情況,蘇無名出劍斬向自己時,會短暫失去那種無法觸摸、無法靠近、居於莫名高處的感覺,似乎能夠攻擊。

    但蒙南不想冒險,硬受一劍,逃入了修羅寺,開啟了層層禁法。

    他雙腳剛剛落地,正感慨蘇無名的狀態詭異,忽然看見一道劍光橫掃而來。

    禁法無效?無處不在?

    蒙南此時接近力竭,又身負傷勢,來不及躲避,只能挺起長劍,砸出玄火之珠硬抗。

    劍光一折,美妙一旋,蒙南兩顆頭顱三條手臂掉落。

    這痛得他哇哇大叫,忿怒上湧,抓住蘇無名出劍的瞬間,將黑色蓮花解體,至深至暗至幽的火焰噴發,而禁法層層,禁錮住蘇無名的法身,讓他難以躲避。

    火焰一下將蘇無名包裹,無聲無息燃燒。

    蘇無名法身被焚,氣息迅速消失,隕落當場。

    蒙南還未有情緒出現,虛空搖晃,一個身著青衣、面容俊秀的淡漠男子凸顯,劍出無我,璀璨光芒直奔他的眉心,又是蘇無名!

    噗,劍光刺入了蒙南眉心,他眼露不敢置信的神彩,轟然倒地,法身再無生機。

    死者:蒙南

    身份:大阿修羅,天榜高人,修羅寺主持,西域之主

    死狀:兩頭三臂掉落,最後一顆頭顱眉心中劍,倒在層層禁法保護下

    死因:劍意絞碎生機

    殺人者:“天外神劍”蘇無名

    一朝入天榜,神劍斬法身!

    …………

    渡世法王被一道道劍光從前後左右上下時不時來襲,斬得異常狼狽,想攻擊蘇無名又打不到,猶如喪家之犬,若非虛空之道了得,怕是已經受傷。

    他一咬牙,祭出了一張符篆,光芒騰起,將身包裹,飛向不在此界的莫名之處,瞬間消失。

    四周空空蕩蕩,混混沌沌,安寧靜謐,渡世法王一踏入這“真空家鄉”,總算鬆了口氣,知道蘇無名確實不可能追擊到這裡。

    “怎麼可能有一步傳說之事!不對,只有人仙的攻擊力,而且似乎也不能持久……”渡世法王微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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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8-15 11:24:50
第二百八十九章 隻手能翻天下浪

    一斧一劍,一前一後,兩道光芒時而交纏,時而分開,以穿過重重虛空般的速度掠過了草原,掠過了白雪皚皚的大地,腳下已是波濤起伏,處處冰山,或晶瑩剔透,或一片白茫。

    突然,一道劍光從天而落,彷彿宇外驚鴻,美妙絕倫,毫不意外地斬在了天誅斧之上,將它斬得停頓,將濛濛光芒斬開,將火焰雷霆斬滅大半。

    陸大先生瞬息追上,劍光一亮,分化成感應難知的細微劍芒,剎那間就神奇地滲透過剩餘防禦,道道斬中古爾多的天罰寶體。

    無聲無息間,天罰寶體從相當微小的結構開始崩解,古爾多的氣息飛快消散。

    就在這時,天誅斧光芒大亮,九枚道痕再次飛出,形成漩渦般的幽暗混洞,將自身吸納入內,恐怖的吸力讓陸大先生不得不回劍守住,免得法身被撕裂壓垮。

    然後,「混洞」有拔高之感,變得飄渺空濛,像是遁入了更高層次的地方,比如九重天,讓緊隨而來的一道劍光斬了個空。

    混洞消失,天誅斧亦隨之消失。

    陸大先生微微抬頭,看見了半空似無處不在的俊秀男子,他一襲青衣,波瀾不驚,雙目淡漠滄桑,正是蘇無名。

    「古爾多還殘存一點真靈。」陸大先生沒有分心,說著剛才之事。

    蘇無名目光忽地幽深,盯著陸大先生,淡然道:「法身已毀,藥石無用。」

    他向來不耐口舌,轉而道:

    「你亦略具傳說特徵了。」

    「十年之後,我挑戰你。」

    陸大先生微微笑道:「好。」

    作為天下第一劍客,陸大先生亦不乏論劍之心。

    等到蘇無名身影消失,陸大先生才嘆了口氣:「可惜了。」

    蘇無名本該做得更好更圓滿,為了此戰,提前晉陞。未盡全功。

    不過世事難料,若真想做到極致,難免消磨本心,被無數「投影」的記憶與性格影響,變成瘋子。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

    天誅斧打落某層禁法的位階,然後輕鬆斬開,遁入進去。

    這是蒼青色的世界,處處飄蕩著願力光點,匍匐著尊尊祖靈與虔誠武士,日月星辰同在。 不分晝夜。

    天誅斧飛快往前,穿過重重宮闕和帳篷,抵達了核心之處。

    願力光點在這裡凝聚成液,一朵朵火焰般的液體,然後匯成寬廣的海洋,祈禱聲和讚美聲迴蕩半空。

    香火之海中央漂浮著一顆青藍色半透明珠子,它給人神聖尊貴、高渺強大、掌控一切的感覺。

    天誅斧散發的光芒內,一點真靈飄出,化作古爾多的容貌。他近乎透明,氣息彷彿風中殘燭。

    凝目望去,古爾多輕咦一聲:「長生天界?這是長生天的『神髓珠』?」

    香火願力聚集到一定程度,便能在漫長時光之中緩慢衍化出「神髓珠」。蘊含著神力與神靈代表規則的「神髓珠」。

    然後,再經一定時間,神髓珠內將誕生神靈真身,掌控著天地少許權柄的神靈真身。

    神靈真身即使壽盡而亡。或者被人所殺,神髓珠若在,香火依舊。幾年十幾年內便能重新誕生,如果神髓珠也被毀掉,光靠香火願力,那就幾千幾萬年才能重新衍化出來了。

    短暫的驚疑後,古爾多似乎明白了天誅斧的意思,陷入了沉思。

    自己只剩一點真靈,不可能直接恢復法身,必須奪舍再修才有望重登地仙境界,沒幾十年的工夫不可能成功,而且奪舍的身體與真靈有排斥,再證法身的希望並不大!

    但如果趁「長生天」神靈真身被滅,神髓珠只印記,沒有意識時,將真靈與它融合,那幾年十幾年後,自己就能獲得一具神靈真身,依據「長生天」的積累和信仰人數,未必不能花費工夫,推到地仙級,蠱神都行,何況長生天?

    只是如此一來,自己就轉入神道,沒那麼逍遙自在了!

    古爾多亦是一代梟雄,很快便下定了決心,咬牙切齒道:

    「『長生天』掌天誅斧也算恰當!」

    「沖和這個瘋子,又不是沒有勝機,犧牲自己做什麼?他娘的,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碰到一個瘋子!」

    他一點真靈投向神髓珠,口中呼道:「斧兄助我!」

    沒有天誅斧幫忙,光靠一點真靈就想融合神髓珠簡直痴心妄想,沒宗師的修為,只會淪為神髓珠的養分!

    …………

    少林寺內,妖吼之聲陣陣,但舍利塔琉璃光轉,將它們慢慢鎮壓下去。

    白毛玄心變回人類模樣,收起了招妖幡,等待著時機,若繼續保持妖身,很快便會被空見或大陣感應到,而身陷琉璃胎藏結界內,逃都不要想逃掉。

    「不愧是妖皇陛下遺留的『完美人化法』,沒有特定法門,除非法身當面,運轉全力,仔細檢視,根本發現不了。」玄心拍著腿,內心讚歎不已,同時撇了撇嘴,「在少林待了十幾年,不敢吃人不敢戰鬥,簡直快悶死咱了!」

    韓廣的偷入,似乎並沒有被發現,在大陣防備外敵,舍利塔竭力鎮壓妖物時,秘道難免有所疏漏,連一位外景長老的隕落都未曾發現,而魂燈所在,對應琉璃燈並非一下熄滅,而是緩慢變暗,彷彿被時光所遲緩,讓看守弟子一時察覺不了。

    當空慧借助舍利子與舍利塔,即將把底層的妖王妖尊們重新鎮壓時,「情義善仁,莫入此門」處,光芒一閃,韓廣與花白頭髮的宗師重新現身。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韓廣此時亦有點感慨,語氣透著幾分欣喜。

    自偶得上古秘辛,發現宙光碎片內的衍生阿難淨土,發現由於傳說唯一,那裡只得阿難破戒刀真意傳承與少許物品,最上面最珍貴也是真正的阿難淨土只得少林後山才有後,他謀劃多時,歷經挫折,終於成功。

    韓廣頭髮烏黑,紮著木簪,似道人似儒士,寬袍飄飄,說不盡的瀟灑,而他目光深沉,左眼瞳孔內有一尊穿著黑色盔甲、滿是毀滅氣息的六臂邪魔,右眼則是高踞最上、俯視萬方、尊貴威嚴的飄渺帝者,眉心則透出一個金色萬字符,時而正轉,時而逆轉,彷彿架通了勾連兩邊的橋樑。

    他乃左道魔門不世出的奇才,修煉「六滅閻魔身」一日千里,入輪迴後,更是將自身心狠手辣、智謀深遠的特點發揮得淋漓盡致,並得到《天帝玉冊》上,然後靠著自家聰明智慧,毅力悟性,生生將兩門絕世功法糅合為一,自開道路,證得了「閻魔帝身」。

    但六滅閻魔身乃九幽之屬,天帝是九重天象徵,兩者互為死敵,近乎截然相反,以韓廣的智慧與悟性,糅合之道亦難免遭遇阻礙,證得法身後,修為開始停滯,為了彌補隱患和徹底糅合,他嘗試了諸多辦法,而那次得到的秘辛和阿難淨土衍生體內見到的一些事情讓他眼前豁然開朗,找到了方向,找到了道路。

    靠佛法來連接「九幽」與「九重天」!

    韓廣單手負後,右手握著一口波光粼粼的長刀,悠然吟道:

    「非魔非神亦非佛,在此在彼在中流。」

    「道是無情卻有情,隻手能翻天下浪。」

    長刀斬出,刀光空濛,順著密道,斬到了舍利塔某層之門。

    琉璃腐朽,大門化泥,佛說金剛,但天下豈有永恆不磨之物,人亦然,佛亦然,時光沖刷,舍利塔結界一時崩解。

    吼!

    妖王氣息抓住轉瞬即逝的機會,衝出了舍利塔,後面道道遁光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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