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玄幻奇幻] [愛潛水的烏賊]一世之尊[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741
匿名  發表於 2016-8-11 17:43:31
第二百四十一章 甕中捉鱉

    「不仁樓青階和藍階刺客?」石曉秀脫口而出,尾音發顫,驚駭之情溢於言表。

    不僅是她,石小當、周管家和那名外景長老亦是同樣反應,凌躍手中竹棍橫胸,虎目四顧,雖無懼色,可警惕防備到極致的狀態也說明了一些問題。

    傳聞不仁樓總部就在北周,高階刺客活動頻率明顯高於大晉,凌躍、石曉秀等人對各階刺客的瞭解不可謂不深,而瞭解越深,越是對不仁樓忌憚,等閒不敢招惹。

    刺殺之事九成以上成功;同一件任務失敗超過三次就放棄,退回報酬;正常不會有報復舉動;總部飄渺無蹤……關於不仁樓的點點滴滴迴蕩在他們腦海,勾勒出一個冷酷強橫,沒有任何情緒,理智到變態的刺客門派。

    正因為如此,不仁樓才能傳承幾千年,冷冷看著一個個囂張的殺手組織興起又衰亡。

    至於紅橙黃綠青藍紫的刺客劃分,他們同樣瞭然,非是按本身境界劃分,而是根據能殺掉什麼層次的對象決定,紅階指可以殺掉半步外景的刺客,橙階和黃階則能殺掉一流高手中的弱與強者,綠和青階類似,對應絕頂高手的強弱之分。

    而到了宗師,誰人不是佼佼者,誰沒掌握點絕學殺招,除了寥寥幾個不可以常理視之的怪物,都不可小視,並且不仁樓再是底蘊深厚,能殺掉宗師的刺客也屈指可數,再劃分為兩個位階實在沒有必要,因此只得藍階。

    紫階刺客每一代最多最多兩位,往往是不仁樓樓主,能殺掉半步法身,再往上,便是幾千年來,不仁樓僅出過三位的天階刺客!

    此時此刻。聽到能殺掉幾乎全部絕頂高手的青階刺客或威懾宗師的藍階刺客在旁窺視,石曉秀等人怎麼可能無動於衷?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這方面,差點忽略了孟奇後半句話。

    「還有線索沒抹去?」「癲棍神丐」凌躍最先反應過來。

    「以不仁樓的風格,一擊得手,當即遠遁,不會留任何意外發生的時間,此時還在附近窺探,說明人雖然殺了,但任務還未完成,沒能將重要情報的線索完全掐斷。」孟奇侃侃道來。手中多了「天之傷」,斜斜垂著,沉穩大氣之中又帶著點刀客的勇武。

    見孟奇沒有畏懼害怕,也沒有形於外的過度反應,石曉秀等人被其感染,心中緊繃的那根弦悄然放鬆了一點,「狂刀」蘇孟當真不是浪得虛名,不僅能察覺青階甚至藍階刺客的窺視,感應達到宗師。而且沉穩自若,視這等可怕的刺客於無物。

    難怪人人皆稱他未來地榜第一可期!

    孟奇的天之傷已然極品,對窺視的感應還強過八九玄功少許,故而他的精神半是附於長刀。以刀為眼,以刀為耳,半是重新打量石天奇死亡的現場。

    「周圍枯死的林木是石堡主所為?」他狀似隨意問了一句。

    「是,是家父的『筆批死章』。」石小當年紀不算太大。可對父親的武藝如數家珍。

    孟奇微微點頭:「從傷口看,出手刺客只得一人,而兩具屍體相隔很近。沒有移動痕跡,若是令尊先遇刺,那位金帳奸細肯定會試圖逃離,至少會拉開一定距離,所以,當時情況應該是先對付的金帳奸細,令尊發現後,曾經試圖幫忙,但被刺客繞到身後,一劍戳入了玉枕穴。」

    「這很正常,孤狼身負重要情報,乃刺客主要目標。」周管家微皺眉頭道。

    「這不對。」凌躍明白了孟奇的意思,「青階或者藍階刺客會想當然地認為殺掉孤狼和石老兒便抹掉了所有線索嗎?肯定不會,除非他早就確定孤狼沒在別的地方留下線索,沒別的同伴躲藏,而如果他能確定這一點,說明他對孤狼的行蹤瞭若指掌,既然如此,何不早早滅口,非得牽扯上石老兒?」

    孟奇補充道:「所以,當時的情形應該是刺客先出手對付孤狼,試圖以劍意封住元神,拿下活口,轉而再除掉石堡主,可惜孤狼發現刺客的時候雖然來不及防禦,但能引動自毀準備,從內到外化灰,這為石堡主出手創造了機會,也正因為孤狼的自毀舉動,刺客明顯能判斷他有後手,所以一擊成功後又悄然遁回附近,窺視來人。」

    「但我們讓他失望了,什麼都不知道。」石曉秀泛起一絲自嘲苦笑。

    難怪不仁樓刺客不殺自己幾人滅口!

    凌躍依舊警惕戒備著四周:「孤狼會留下什麼樣的線索,該怎麼尋找?」

    「他明知此行危險,還執意南下,情報的重要可見一斑,為何進入周地後,不潛伏於暗,大肆宣揚?情報一旦廣為人知,他的危險性就大幅度降低,頂多面對報復而非滅口。」孟奇先提出了自己的一個疑問。

    凌躍搖頭道:「不行的,每年都有大量的謠言從草原傳來,什麼古爾多突破至地仙,又更進一步喚醒天誅斧,即將南下,征服周地,什麼古爾多走火入魔,被身邊人殺死,草原大亂,正是進攻良機,什麼葛氏、夏侯氏、上官氏、曹氏暗中勾連金帳,試圖改變周地格局,剛開始大家還會警惕審視一番,到了現在,只要不是信賴路子傳來的消息,都當笑話來聽了。」

    「而加上『孤狼』的綽號於情報內,傳遞到知情石家堡的速度還不如他飛遁趕來。」

    孟奇看向周管家:「孤狼可有親眷?」

    「有妻有子,但不知是否帶著南下了。」周管家詳盡回答。

    「或許孤狼將妻與子留在了別處,只要超過幾日沒會合,就將消息傳遞出去,也或許孤狼預先將情報隨意託付了一人,太多可能,實在難以尋覓,除非對方主動跳出來。」孟奇沉吟道,「不若先回石家堡,讓石堡主的屍身得到安寧。」

    凌躍感應附近,沒發現別的線索,於是捲起周管家,一行人返回了石家堡。

    剛入石家堡,孟奇就提議道:「有青階或藍階刺客窺視,不若開啟禁法。」

    石曉秀等人巴不得如此,當即前往城堡中樞。

    少頃,幾人在石天奇書房重新會面。

    孟奇負手立於窗邊,看著外面蒙上的層層霞光,狀似欣賞景色,讓石曉秀、周管家等人面面相覷,不知他在想什麼。

    忽然,孟奇轉頭,走向周管家,請教道:「孤狼與石堡主的關係,除了你們三人,還有誰知?」

    「怎麼可能讓別人知道?」周管家搖頭道,「即使送孤狼去金帳的部落頭領,也不清楚,中間輾轉了多次,有的線索已經掐斷,不可能查得過來。」

    「堡主為人謹慎嚴苛,不會在這種重要事情上犯錯。」

    石曉秀和凌躍都微微點頭贊同,這符合他們對石天奇一貫的認知。

    孟奇緩緩頷首:「孤狼南下,清楚自身危險程度,行蹤必定隱秘,沒被青階刺客或藍階刺客發現,否則早被滅口,連後手準備都來不及,事情悄然無聲便被抹掉。」

    「對,如果不仁樓刺客提前發現了孤狼,完全沒必要牽扯上石老兒。」凌躍一陣悲憤,他脾氣暴烈剛直,並不擅長思考,只是覺得孟奇反覆說這些略一思考就能明白的過程有什麼意義?

    孟奇嘆了口氣:「也就是說,不仁樓刺客其實找不到孤狼,那為什麼能在落魂澗埋伏?」

    同樣的意思,換了個角度,頓時讓凌躍、石小當、石曉秀等人震動,隱約把握到了什麼!

    「基本可以肯定,不仁樓刺客一直跟著石堡主,通過他與孤狼的見面才找到孤狼。」孟奇緩行兩步,環視眾人,「孤狼是奸細,得到情報後秘密南下,但若非清楚內情之人,誰會想到監視石堡主來獲得孤狼行蹤?」

    他目光一下投射到周管家臉上:「周管家,你說除了你們三人,沒誰知道內情,這個疑問,何以教我?」

    周管家臉色大變,刷得一下蒼白,牙齒微動,雙目凝固死意,然而,絲絲縷縷電光浮現,一下鑽入了他的身體,封禁住他的元神,讓吞服毒藥之舉戛然而止。

    「周管家,是你!」石曉秀和石小當又驚又怒,不敢相信陪伴父親比自己兩人還久的周管家會背叛。

    這時,另外那位外景長老恍然,指著周管家道:「難怪你前幾日送兒子去長樂遊學!」

    「還專門讓周嬸陪同!」石曉秀亦明白過來,眼睛裡怒火噴發,淚珠滑落,「周管家,父親待你恩重如山,你竟然背叛害他!你竟然勾結草原蠻子!」

    凌躍忍不住看向孟奇:「你早就猜到他有問題?」

    「落魂澗時就猜到了,不過藍階刺客在旁,若是點破,必然遭致滅口,連累大家,現在開啟了禁法,有足夠時間拷問周管家了。」孟奇平靜道。

    難怪提議回堡!難怪提議開啟禁法!石曉秀和石小當又恍然又震驚,看著孟奇,不敢相信大家年齡相當,有種面對前輩,面對武林名宿的感覺!

    而且,外面有可怕的不仁樓藍階刺客潛伏著?

    周管家深受打擊,支支吾吾,眼神猶豫,似乎想交待什麼。

    就在這時,他體內有暗火燃起,孟奇救之不及,瞬間就化作灰燼!

    很類似六道的手段……孟奇皺起了眉頭。
匿名
狀態︰ 離線
742
匿名  發表於 2016-8-12 11:06:17
第二百四十二章 當世豪傑

    暗火升騰,大好之人瞬間化為烏有,凌躍左手一抓,發出一股奇怪難言的吸力,可惜慢了半拍,未能阻止。

    就連孟奇都救之不及,何況他?

    石曉秀、石小當等人更不用說,呼吸之後才反應過來,發出又驚怒又沮喪的聲音。

    孟奇舒展眉頭,狀似不動聲色,心中翻滾著各種猜測,是表現相近但實質不同的薩滿秘術,還是六道流傳出來的契約?若為後者,這件事情是否牽涉到神話,或者說周管家本人便是神話的外圍成員?

    「完了,完了,線索都斷了……」石曉秀屢受打擊,終於有點支撐不住,身子晃了晃,右手急忙扶住書桌之角。

    凌躍深吸了口氣,似乎在壓抑內心的悲憤。

    孟奇右手撫摸著刀柄,沉聲道:「那可未必,事物之間有必然的規律,只要把握到關鍵,就能窺出部分真相。」

    清晨陽光從窗戶照入,灑在他的身上。

    石曉秀神情一振,慌忙道:「蘇少俠,你看出別的問題了?」

    「最近幾年,周管家或者他的妻兒有什麼反常現象,比如突然之間實力大幅度提升,比如有了奇遇,比如納了美妾,比如在堡中的勢力膨脹?」孟奇詳細舉例。

    旁邊的石小當一邊思索一邊道:「周管家和他妻子一直都是老樣子,中規中矩,行事穩重,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穩守自家一畝三分田,偶爾於堡中其他人面前狐假虎威,零敲碎打,他兒子武道天賦一般,在儒學上倒是頗為出色,一直嚷著要去長樂學宮求學,最近才得到周管家首肯……」

    這麼看來。周管家和他妻兒是神話外圍成員的可能很低,沒有任何利益獲得的事情,願意為之冒險的人委實不多。而若是脅迫,六道契約並不便宜,非是特殊情況,最少也得預備成員檔次才有資格用,其他辦法,以石天奇手眼通天的路子,嚴謹細緻的性格,周管家只要稍微做點暗示。他都能明白並找到辦法解決……孟奇大致有了初步的判定,沉吟了一會兒才確認般問道:

    「周管家與你們父親結識幾十年,起於寒微,一手一腳壯大了石家堡,深得信重?」

    「是。」石曉秀的眼眶依舊紅彤彤,「堡中之事,我們不知道的,周管家肯定知道!」

    「他家底殷實,在堡中地位頗高。且本身武道早就沒了希望,兒子年紀又不大,還一心儒學,實在看不到背叛了很久的跡象。」孟奇背對窗戶站著。染上了一層金色,「而且,如果他早已背叛,孤狼之事肯定外洩了。不管背後是草原金帳,還是別的勢力,既然已經精誠合作。哪會留給孤狼得到重要情報的機會?」

    「為什麼不能是另外一方勢力,就像不仁樓一樣,接受委託做事?」凌躍覺得孟奇的判斷有點牽強。

    孟奇正色道:「讓深藏金帳的孤狼不顧一切南下,請動不仁樓藍階刺客滅口,這些都表明事關重大,如此重大的事情,金帳又怎會交給不值得信賴的勢力?」

    不仁樓冷酷理智到變態的形象來自於幾千年的風格,金帳能夠相信他們不會藉機圖謀什麼,其他勢力怎麼保證?

    「也是,金帳和長生教在周地都有不少細作,勾結了諸多背棄祖宗的混賬,有足夠的勢力。」說到類似之事,凌躍又是一陣咬牙切齒。

    「所以,在孤狼情報沒有外洩的情況下,對方怎麼能準確找到石家堡,逼迫或者利誘周管家背叛?」孟奇道出核心疑問。

    「家父明裡是武林大豪,暗中卻牽涉草原細作,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少,或許便是因此找上門來?」石曉秀遲疑著猜測緣由。

    孟奇點頭道:「類似身份的強者肯定不少,對方如何能確定是你父親?」

    「廣撒網!」旁邊的凌躍一下醒悟。

    「對,既然是廣撒網這種動靜不小的事情,其他武林大豪處會沒留下點線索?我們立刻通告最近的畫眉山莊,讓他們通過分佈各地的弟子查證,這種關係重大的事情,最好還是交給頂尖勢力來處理!」孟奇一氣呵成說道,「另外的線索還有周管家妻兒的下落,周管家送他們去長樂前兩三日見過什麼人,以及等待孤狼的後手爆發。」

    自父親遇害以來,石小當和石曉秀一直覺得迷霧重重,力不從心,可如今聽孟奇抽絲剝繭,娓娓道來,頓時感覺茫然消散,有了努力的方向和主心骨!

    「多謝蘇少俠指點。」石曉秀和石小當莊重行了一禮。

    孟奇正待寬慰兩句,忽然心中一動,全身寒毛豎起,危險預感如驚濤駭浪般湧起,但四周似乎毫無異常。

    難道不仁樓的藍階刺客無聲無息穿過了石家堡禁法,藏身在附近,聽到我們分析,有了殺人滅口之心?

    不仁樓傳承幾千年,若論刺殺之事,他們排第二,沒人敢稱第一,身為藍階刺客,掌握著瞞過普通大陣的秘法並非不可能!

    最為重要的是,周管家背叛,出賣的未必只有孤狼的消息!

    能殺死宗師的藍階刺客即將動手了?

    諸般念頭紛呈,孟奇醒悟了自己疏忽之處,危險之感更甚,但他向來越危險越冷靜,不顧汗流浹背,握著刀柄的右手錚的一下抽出了長刀,精神盡數湧入其中,似緩實急斬向左側某處,出刀莫名,方向莫名,一切都顯得莫名其妙。

    以極品寶兵為眼,以極品寶兵為耳!

    這一刻,孟奇只覺天之傷代替了自己的精神,與天地間冥冥之物融合,整座石家堡的一切清晰映入心中,絲絲危險若隱若現。

    長刀劃著玄妙的軌跡,雷光盡數內斂,劈向了左側靠近牆角的陰影處。

    當!

    刀未過半,斬中了一件硬物,幾乎便是孟奇出刀之時,那裡爆發出了一道劍光,帶著純粹死意的劍光。

    陰冷又龐大的力量通過交接處傳來。孟奇渾身巨震,只覺右手痠痛,虎口差點開裂,對方是貨真價實的宗師,不用法天象地的情況下,自己硬碰硬還是差了半籌!

    就在這時,孟奇只覺眼前之人虛化少許,若非氣機牽扯,必然無法感應,無法察覺。而自己腦後玉枕穴忽地刺痛,涼意來襲,心中的危險感轟的爆炸!

    相信八九玄功的預感,孟奇想都沒想,腳踏觔斗步,往前狂奔。

    冰冷尖銳的殺意如跗骨之蛆,似乎比孟奇狂奔的速度快了好幾籌,雖然比預計慢了半拍,但眼看著就要刺中後腦。

    孟奇心跳咚咚咚加快。如同擂鼓,危險預感彷彿已經變成死亡預告。

    這時,他腦海靈光一閃,周身竅穴同時打開。坍縮於血肉,交匯於諸天,最後又歸於最初。

    他四周頓時變得幽暗,腦後有一道殺意劍光即將刺中。但被這種混沌稍微遲緩了瞬間。

    說時遲,那時快,孟奇身體化作刀光。一下剖開了幽暗,迸發出絢爛光芒,斬破了重重阻礙。

    砰,牆壁被撞垮,孟奇以難以想像的速度遁出了百丈,險之又險擺脫了致命劍光!

    既然自己身體堪比中品寶兵了,那肯定能以身代刀,施展「開天闢地」,不求威力,只求速度!

    劈出百丈,孟奇一下轉身,蹬蹬蹬狂奔起來,右手天之傷斜斜拖於身後,像在積蓄著力量。

    剛才從背後刺殺自己之人與正面刺客的氣息一模一樣!

    他會分身之術?

    影子與本尊連環刺殺之術?

    當真讓人防不勝防!

    蹬蹬蹬,兩三步間,孟奇就衝到了刺客身前,拖著的天之傷猛然揮出,彷彿一條電光長龍衝破了束縛,張牙舞爪撲向刺客。

    刺客長劍一點,恐怖電龍一下消散。

    就在這時,天之傷忽地彈起,重重劈下,狀似開山,震動九霄!

    此乃孟奇偷師武皇的幾重勁力內藏技巧,有八九玄功隱瞞之能,當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當!藍階刺客只來得及橫劍一擋,掀飛附近房屋的風浪之中,他被硬生生劈退幾步。

    孟奇正待法天象地,連環進攻,藍階刺客身體陡然虛化,無聲無息消失在原地。

    咯噔一下,孟奇提刀戒備,生怕又有突襲到來,然而四周空空蕩蕩,只餘兩人電光火石間交手留下的痕跡。

    「藍階刺客?」凌躍飛了過來,雙眉微豎,竹棍緊握,一副將死亡置之度外的模樣。

    孟奇點了點頭,嘆了口氣:「一擊不中,已然遠遁。」

    這是不仁樓刺客的風格。

    這個時候,孟奇想到了石天奇之死,他向前攻擊卻腦後中劍,而刺客只得一人。

    這名藍階刺客的特殊神通是在影子與本尊之間無縫切換?

    本尊正面誘敵,影子藏於背後且難以察覺,關鍵時刻互換?

    難怪有殺死宗師之能,自己都差點被騙過去!

    「蘇少俠,你打退了藍階刺客?」追過來石曉秀和石小當睜大雙眼,愕然失聲。

    「擋了幾擊,他見沒有機會,自己退走了。」孟奇如實說道。

    這也很厲害了!這可是藍階刺客!能暗殺宗師的藍階刺客!他們心中同時說道。

    孟奇沒工夫有別的情緒,臉色一正:「石家堡禁法攔不住這名刺客,此地已然危險,幾位速速隨我去畫眉山莊暫避,否則肯定會被滅口。」

    石曉秀臉色一白,囁嚅著嘴唇道:「可,可路上也會遇襲,平白牽連了蘇少俠你,不如,不如你隱遁去請畫眉山莊幫忙,我們堅守此處,等待救援?」

    孟奇將刀一橫,映照著燦爛陽光,朗聲道:

    「此去畫眉山莊,不過一兩個時辰的距離,某長刀在手,不仁樓藍階刺客又如何?」

    石小當、石曉秀一時失神,幾息後才抱手道:「蘇少俠真乃當世豪傑!」
匿名
狀態︰ 離線
743
匿名  發表於 2016-8-12 11:06:41
第二百四十三章 可怕的刺客

    薄雨之後豔陽天,距離夜深還未過去多久,陽光就已然燦爛,照得石家堡處處鍍金,讓昨晚的惶恐混亂,剛才的驚愕恐懼,顯得如同一場夢境。

    凌躍悲痛戒備之餘,看了孟奇一眼:「好,好,好!蘇少俠,老叫花子最佩服你這等英雄豪傑,石家堡又是老叫花子之事,捨了這條命,也要護著他們上畫眉山莊!」

    他環顧左右,吩咐道:「賢侄,賢侄女,製造一點大動靜,讓光華騰空,讓方圓武林同道知曉石家堡有變,並將此事傳揚出去,引來強者的打探,使得不仁樓刺客心有顧忌,說不得就此放棄了!」

    他最後半句話是在寬慰石曉秀和石小當,不仁樓刺客若是如此輕易便會承認任務失敗,就不會有止小兒夜啼的名聲了!

    但這樣一來,他肯定會心有顧忌,刺殺之事上就可能出現破綻,也許便是眾人保命的契機。

    孟奇靜靜看著凌躍吩咐,沒有插言,這等老江湖即使礙於本身性格原因,在明辨局勢,思考事情上有缺陷,可多年經驗絕非白給。

    少頃,一聲轟隆巨響遠遠盪開,翻滾的雲朵與火焰冉冉升起,光華沖霄,壓制了日光。

    石曉秀看著垮塌的部分建築,忍痛回頭道:「好了。」

    這是自己生於此長於此的家,可現在近乎親手毀掉了三成,如何不心痛?

    堡中其餘人等,石小當已安排疏散至週遭建築,以不仁樓刺客的風格,只要自己等人沒有向他們洩露秘密,他才懶得滅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對刺客來說尤其如此,就連取走目標身上的物品都得視任務要求而定,何況沒有意義的殺戮?

    孟奇輕吸口氣,緩緩道:「那便出發吧。」

    他率先騰空。那位外景長老捲著石家兄妹跟隨。凌躍壓陣,三道流光劃破天際,直奔畫眉山莊而去。

    途中肯定有刺殺!孟奇毫無疑問相信這點。還未失敗三次,若就此眼睜睜看著自己等人脫困,進入畫眉山莊,不符合不仁樓的行事風格!

    高空之中,陽光刺眼。罡風猛烈,寒意徹骨,四周雲朵如海,皚皚似雪,美得像是仙境,孟奇八九玄功全力運轉,心湖不起一絲漣漪。感應著對本身的危險,精神則盡數湧入右手的天之傷,藉此將元氣大海等近於無形的存在完全映入腦海,防止刺客先殺其他人,以激怒自己。並消磨自身的信心。

    高手相爭,情緒和心態都是非常重要的因素,尤其孟奇還差了那名藍階刺客一個境界,更要注意這方面,否則十死無生!

    風聲呼嘯,孟奇心臟極盡舒緩之態,一脹一縮,精神則彷彿與元氣大海融合,籠罩方圓,無處不至,照見細微。

    咚咚咚!咚咚咚!劇烈的心跳聲由此傳入孟奇靈台,乃石曉秀和石小當所發,那位一流高手水準的外景強者亦有點無法克制緊張。

    於他們而言,藍階刺客是足以滅掉石家堡滿門的恐怖存在,是天下有數的殺手,是能真正威脅甚至殺過宗師的強者,自家父親(堡主)連一招都擋不住就被殺害,與他相差彷彿的凌躍凌前輩怕是也會如此。

    「狂刀」蘇孟雖然名動天下,但非名震天下,一年多前才剛邁過第一層天梯,就算四劫加身,目前亦頂多五重天,未曾聞已經成為宗師,實力再強,也終究差了大境界,能擋住藍階刺客一次刺殺,兩次,三次呢?在藍階刺客越來越重視,越來越搏命的情況下呢?

    或許狂刀自保無憂,可想護住自己等人,恐怕千難萬難,甚至連累本身慘遭刺殺!

    念頭轉動間,石曉秀和石小當愈發有種淡淡的悲涼,剛剛喪父,又面臨生命危險,還沒有抵抗之力,這讓她們如何不沮喪,如何不悲痛,如何不絕望?

    咚咚咚!

    心如擂鼓,孟奇右手斜斜垂著的天之傷忽然顫動,莫名揚起,斬向了石曉秀背心,電管繚繞,劈裡啪啦,宛若幻覺。

    刺客來了!孟奇相信自己,相信手中之刀,沒有任何猶豫,內景真元和調動的天地之力湧入刀身,層層炸開,讓它陡然加速。

    當!

    長刀在半途於莫名冒出的劍尖相撞,彼此之力竟然完全抵消,詭異地沒有激起半點風波,一道身影在燦爛的陽光中呈現出來。

    身影陡然虛化,孟奇早有準備,左手多了一口赤玉般的長劍,猛地背向身後。

    一點冰涼殺意剛露,流火已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化作成百上千道劍光,連成天羅地網,反向罩去,

    就在這時,前面虛化的身影突兀轉實,冰涼殺意則彷彿薄雪,在日光照耀中迅速消融!

    糟糕!

    孟奇心中念頭剛起,前面身影便連人帶劍旋轉起來,化作一道螺旋「風龍」,凝實成細細一條的「風龍」,一下就帶開了天之傷,衝向了孟奇眉心,閃爍之間,距離化作烏有,孟奇只覺眉心刺痛,元神有割裂之感。

    此時此刻,刀劍都來不及回防了!

    刺客雙目漠然,沒有欣喜,沒有振奮,也沒有痛恨,瞳孔裡映照出的孟奇身影也沒有漣漪,像在做著一件熟能生巧至麻木的活計。

    忽然,一隻潔白如玉的手掌擋在了眉心處。

    噗!

    淡金閃耀,細劍微微停頓才刺入進去,勁力相激,內蘊的劍氣被引爆。

    砰!孟奇在千鈞一髮之際長出的手掌血肉模糊,但緊緊握住了劍尖!

    剛才他根本來不及取出斬玉刀和玄龜劍,也來不及施展招式,催發崑崙道袍,只能將左手手直接擋在攻擊前,憑藉肉身體魄如怪物般的強橫阻攔一二。

    左手緊緊握住著劍尖,鮮血流淌。隱有飛濺,還未離體便失去了生命力,但孟奇雙眼圓瞪,疼痛化作火焰,燃燒著戰意。右手斬玉刀似有停頓。即將驚天動地斬出,流火與天之傷一前一後回轉,十面埋伏。

    刺客的眼神毫無波動。劍尖一抖,發出泥鰍蠕動般的怪勁,詭異莫名從孟奇掌中退出,然後與本身一起虛化,消失在半空。孟奇的攻擊只來得及撕裂氣流,晃蕩虛空。

    一擊不中,再次遠遁!

    剛才一切兔起鶻落,電光石火,凌躍直到刺客長劍被孟奇左掌擋住才反應過來,如今落下的漫天棒影自然落了個空。

    「跑得真快!」凌躍咬牙切齒道。

    孟奇心有同感,若是藍階刺客稍有停留。被自己的刀劍和凌躍的癲棍纏住,自身便能騰出手,取出神兵主材,讓他好好喝一壺!

    石曉秀額頭儘是冷汗,只覺剛才狂刀險之又險。自己也是險之又險,不仁樓藍階刺客當真恐怖無比。

    看到他們畏懼的眼神,孟奇忽然朗聲道:「宵小之輩,不過如此,偷襲都僅能輕傷於我,何足道哉?」

    話中豪意沖霄,石曉秀和石小當內心一震,只覺恐懼如潮水般消退了許多,對啊,能殺宗師的刺客僅輕傷了蘇少俠,按照不仁樓的規矩,他只剩一次機會了,蘇少俠熟悉了詭異後,未必擋不下來!

    剛湧起的自請留下話語被他們再次嚥了下去。

    孟奇沒有多說,再次飛騰前行,心中頗為慎重。

    自己既然擔上了此事,萬萬不會丟下他們獨自逃走,若是如此行事,違背心性,必定會有愧疚,從而出現漏洞,一旦被刺客抓住,十死無生,遠不如現在的處境!

    從兩次交手的情況看,這名藍階刺客的宗師「領域」,也就是法理掌握和利用上的壓制,主要在隱匿身影和詭異分化並切換之上,對自身發揮實力沒有削弱,以至於他看起來比正常七重天宗師稍差,然而,對自己的威脅程度超過這樣的宗師不少。

    遇上七重天的宗師,自己在法天象地結束前,肯定能打得有來有往,若遇到克制或招式境界稍差者,也許還能戰而勝之,可面對這名藍階刺客,自己近乎是在生死之間徘徊,兩次都非常危險。

    他的宗師領域與本身的戰鬥風格、掌握的招式完美搭配,乃真正的殺人機器,稍有不慎,自己便會飲恨當場。

    遁光飛快,轉眼兩個多時辰過去,孟奇等人只差百里就進入畫眉山莊範圍,非是山門範圍,而是法身不刻意感應都能察覺動靜的範圍。

    石曉秀和石小當心中忐忑與放鬆之情同起,凌躍愈發戒備,孟奇更加如此,他相信藍階刺客不會輕易罷休。

    他之所以拖到最後,肯定是想讓這一路上的緊繃和戒備消耗自己的精力,此消彼長後,以最巔峰的狀況出擊。

    想法剛剛湧現,孟奇心湖起了漣漪,手中天之傷忽然輕顫。

    刺客來了!

    沒有多餘念頭,孟奇直接揚起天之傷,重重劈下,施展妖魔授首這範圍攻擊,但雷霆凝聚,被束縛在週遭幾十丈的距離內,不波及石小當等人。

    轟隆!

    紫電青雷炸開,圍繞著孟奇沸騰,幾乎沒有強弱之分。

    你再能分化切換,也得靠近才有用!

    就在這時,孟奇背後寒毛豎起,心中危險預感像是雷霆般炸開了!

    他身邊影子「活」了過來,一口長劍飛出,直取玉枕。

    經過前面兩次交手的少許隱瞞,藍階刺客突然變化了風格,讓失敗成為了故事的鋪墊,讓孟奇專注於了分化和切換。

    這才是刺客,真正的刺客!

    劍光極快,穿過了孟奇剛長出的兩隻手臂,孟奇腦後頭髮嗖嗖掉落,心湖似被劍意震盪出了兇猛漣漪。

    噗!

    劍光刺入了孟奇眉心,勁氣勃發,摧殘了腦袋。

    石曉秀剛反應過來就看到這一幕,頓時尖叫出聲,悲痛絕望。

    然而,孟奇身體突然膨脹,頂天立地,「斬玉刀」飄飄然斬向了未來得及退走的刺客,非是攻擊,拷問心靈!

    在他被刺中的腦袋旁,還長著另外一個頭顱,讓關鍵時刻迎風變化遁出的元神有了重新棲息的地方!

    「抓住你了!」孟奇聲音嗡隆,如同雷震。
匿名
狀態︰ 離線
744
匿名  發表於 2016-8-12 11:06:57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分為三之術

    斬玉刀輕輕飄飄落下,看似毫無威力,速度也慢,然而卻像心靈內的陰霾,若非自身認清,自身走出,否則長隨己身,無法擺脫,無法抵禦,或許覺得已經忘懷,但當特定時候,特定場合,便會觸景生情,重歸過往。

    刺客冷漠抬頭,茫然往上,只見孟奇身軀龐大,彷彿山丘,遮蔽了照射過來的陽光,臉龐陷在陰影之中,僅得一雙眼睛明亮無比,閃爍著電光,深藏著混沌,透著少許憐憫,少許慈悲,少許棒喝,狀如仙神。

    以刀帶掌,唯我獨尊,拷問心靈!

    這個剎那,孟奇感覺到了刺客的短暫遲緩,於是暴喝出聲,晴天霹靂:

    「抓住你了!」

    震得石曉秀等人思維停滯的話音剛落,孟奇突覺不對,以心印心的微妙感應當中,刺客的心靈毫無漣漪,恰似冰湖,不像生人,反如死者,短暫的遲緩來自於莫名其妙的地方!

    電光石火之間,孟奇來不及思考這詭異,既然有了遲緩,暫時無法虛化切換,那就是自己的機會!

    強忍著一個頭顱破滅的疼痛,以及無法再一心四用,雙刀雙劍雙重合擊的減弱,孟奇居高臨下,掌中流火似緩實急刺出,劍尖亮起燦爛日光,迸發出一道又一道劍光,每一道劍光都在分化,沒有強弱厚薄之分,無處不達,無處不止,超越了大日普照的境界,像是智慧之光照亮了寰宇,沒有死角,也就沒有了陰影!

    道傳寰宇,佛說無量之光!

    在沒有總綱。不能直接施展截天七劍的情況下,孟奇將它與大日如來劍法的「智慧之光」,百劍無蹤,萬劍歸元等融合在了一起,自成真正的「無量光」。

    光芒灑落。因為雲層因為孟奇自身所產生的陰影瞬息之間消散。沒有一點殘餘,天下天下,再無陰暗之處!

    他面前那道身影籠罩的黑暗褪去。現出一個裹著夜行衣的刺客。

    而在孟奇背後,一道陰影凸顯,被無量之光撕扯消融,雖然撐得比正常陰影久,但依舊無法抗衡。迅速支離破碎。

    這是刺客的後手,若是剛才沒有偷襲成功,則立刻虛實轉化,影子與本體互換,給予最致命的一擊!

    斬玉刀飄落,孟奇的心靈無限延伸,然而依舊感覺不到刺客那顆萬載冰湖般的心靈有漣漪。有起伏。

    他身體殘留著一圈怪異扭曲的黑影,似乎是他的法相,幫助他詭異莫測在本尊與影子間切換並具備可怕藏匿能力的法相。

    「虛空魔影相」艱難抵禦著一道道無量之光的照耀,刺客身體一動,從遲緩中恢復。體內有真元猛地炸開,毫不擔心內景受損,五臟六腑破滅。

    砰!

    刺客彈射往後,但在無量光照耀之中,燦爛光芒之中,無處有陰影生成,讓他難以切換,難以虛化消失。

    說時遲,那時快,孟奇斬玉刀一挑,將其催發,光芒一暗,四周虛空收縮,變得混混沌沌。

    就在刺客運轉法相,企圖虛化時,斬玉刀破開幽冥,以無法描述的速度和絢爛斬開了短暫的距離,落在了他的身上!

    這不比之前交手,刺客有所準備,能在開天闢地斬出後還來得及虛化消失,倉促之間,身影半透,被刀光斬中。

    噗!開天闢地加極品寶兵催發的威力之下,刀光閃爍之間撕裂了刺客的夜行衣,透身而過,於刺客背後現出孟奇的身影!

    他眉心流出一滴鮮血,豎直貫通身體的血痕迅速浮現,無聲無息間,分成了兩半。

    然而他並沒有死亡,兩半身體鮮血噴灑,各自往旁邊飛出,即將虛化遁走!

    孟奇一刀沒有劈碎元神之感,心中知道不妥,此時天之傷催發,轟然落下,諸般雷霆凝於刀尖,化作針孔大小的雷球,直直斬在虛空某處。

    轟隆!

    雷霆海洋將兩半身影籠罩,一道道紫電青雷生了又滅,滅了又生,絢爛耀眼,轟隆不斷,瞬間將他們吞噬。

    孟奇刻意控制了「妖魔授首」的威力,讓它們止於石曉秀等人身前,又得凌躍出棒抵禦,沒有波及無辜。

    雷霆徐徐消散,半空只得一口漂浮的透明短劍,再無藍階刺客痕跡,孟奇借助長刀,心靈蔓延,感應遠處,不敢有絲毫怠慢和鬆懈。

    「他死了?」凌躍脫口問出,看似擔心安危,確認此點,實則充滿震驚,不敢相信兩三招之間,能一擊殺死自己,能真切威脅宗師的藍階刺客就被「狂刀」蘇孟斬殺了!

    石曉秀、石小當和石家堡外景長老反倒沒那麼大的情緒波動,他們陷在一種做夢的感覺裡。

    剛才「狂刀」蘇孟表現出來的實力和威懾感,與自家曾經見過的兩位宗師一般無二,甚至尤有勝過,藍階刺客更是貨真價實的宗師!

    這時,孟奇沉聲回答:「沒有。」

    無論是斬玉刀,還是天之傷,擊中藍階刺客時,都沒有感覺到他元神的存在,只得那冰湖般沉寂無波的心靈。

    最初拷問心靈時,那遲緩之感似乎從遠處傳來?

    回想剛才戰鬥的細節,孟奇隱約把握到了藍階刺客的秘密,通過之前兩次交手,可以發現他的法相特殊,「領域」之能非是壓制敵人,而是讓自家身體與影子分離,各成相對**的實體,並無縫切換,處於虛實變化中,並且隱匿效果可怕,不到出招,宗師都發現不了,兩者結合,於刺殺之事上簡直是天作之合,無愧於藍階的稱號。

    如今看來,他的法相還有藏於別人影子之中的能力,甚至有將元神與**、影子分離的能力!

    元神自成一體,藏匿遠處,操縱肉身與影子,讓他們的行動看起來像是兩個人,所以自家的心靈拷問並未撼動心湖,只是順著兩者間的玄妙聯繫稍微影響了元神,出現了遲緩,如果當時選擇的是阿難破戒刀法前兩式,說不得連遲緩都未必能造成。

    還好阿難破戒刀法刀刀問心,對自身影響極大,有相似功法的情況下,不是自己第一選擇。

    現在藍階刺客肉身和影子全毀,只餘元神,實力肯定大打折扣,對自身的威脅大幅度降低。

    不過孟奇沒有絲毫放鬆,刺客擅長便是以弱殺強,在最意想不到的時候出手,於是也不收起法天象地,將手一招,攝住那口短劍,低聲一句:「走。」

    距離畫眉山莊範圍不過百里,很快便能趕到。

    「沒死?他失敗三次了……」石曉秀還有點茫然道。

    按照不仁樓的規矩,失敗三次等於任務結束。

    孟奇搖頭道:「相信敵人的規矩就等於相信自家肯定能成就法身。」

    規矩之事僅是約束,說不得那名藍階刺客惱羞成怒,拼著責罰也要再次出手呢?

    絕不能將希望寄託在別人的規矩上!

    石曉秀等人不敢再言,三道遁光劃破天際,急急往前。

    少頃,幾人進入了畫眉山莊範圍,孟奇這才長吁了一口氣,但也沒有太過放鬆。

    即使他相信陸大先生的實力勝過相信自身,可也架不住陸大先生突然外出的可能存在!

    他再無力維持法天象地,但之後一路風平浪靜,順利抵達了畫眉山莊,有目前主持莊中事務的「傾天劍」羅耀坤出面接待,詢問事情經過。

    石曉秀言簡意賅說了一遍,只講重點,沒說自己等人的逃亡。

    羅耀坤臉色微變,當即道:「我先通告各大宗門和世家,不對,能廣撒網,光靠草原在周地的勢力絕對不夠,此事關系重大,容我先稟報家師。」

    他原本能自家做主,但忽然想到這點,趕緊前往後山。

    石曉秀等人頓時放鬆了下來,只覺平和安穩的環境勝過世間所有,剛才步步驚心危險繞身的狀況簡直讓人痛苦無比。

    凌躍深深看了孟奇一眼,嘆了口氣道:「之前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大江後浪推前浪,老叫花子其實有些不太心誠,如今是完全服氣,這才幾年,你就可以登上地榜了,哎,地榜後面那些宗師怕是都無法險些擊殺藍階刺客!」

    石家兄妹大禮拜謝之餘,心中的感嘆和震動不比凌躍少,人說蘇無名一年一重天,「狂刀」蘇孟這才過了幾年,就具備地榜水準了!

    而他和自己兄妹年齡相仿,這簡直……

    孟奇把玩著那口得自刺客的「入影劍」,正待說話,耳邊忽有陸大先生的聲音響起:「來草廬一敘。」

    到了草廬,羅耀坤立於旁邊,陸大先生依舊盤坐,但身前有道模糊影子,被絲絲劍氣滲入,緊緊束縛。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感覺,孟奇心中一動:「藍階刺客?」

    他的元神?

    陸大先生微微一笑:「你們鬧那麼大動靜,老夫豈能不覺?」

    孟奇頓時醒悟,自己忘了陸大先生已然地仙,無需刻意,感應範圍也超過正常法身不知多少!
匿名
狀態︰ 離線
745
匿名  發表於 2016-8-12 11:07:17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人生自是有為難

    地仙人仙,境界之別,於藍階刺客而言,一字之差便代表著生死之別,由此可見準確情報的重要,無論是大俠,還是刺客,用了過期的消息過期的地圖,都會死得很難看。

    可惜的是,陸大先生突破之事,除了自己,恐怕只得寒冰仙子葉玉琦知曉,就連他的幾位親傳弟子也不太清楚,僅僅欣喜於空聞被困之事讓自家師父重新踏出草廬,再入塵世。

    略帶「憐憫」地掃了那名藍階刺客一眼,孟奇突然「咦」了一聲,剛才沒有細看,現在才發現藍階刺客的狀態很奇怪。

    他肉身和影子被自己滅掉,只餘元神,似虛似實很正常,但到了宗師這個層次,元神與法相、肉體等早就有了初步的融合,清晰如真,不該這樣模糊。

    藍階刺客的元神似有膨脹,從內到外都變得模糊,讓人感覺到一股往外擴散的狂暴,然而劍氣如絲,微妙滲入,不斷分化,越來越細,遍及元神每個角落,將它束縛的像是凝固。

    劍氣分化的最後,孟奇已然感應不到,僅隱約察覺力量猶存。

    這是從「道傳寰宇」悟出的另一種變化?孟奇若有所思看向陸大先生。

    陸大先生神情平和,語氣如常:「不仁樓延綿幾千年,得有不少詭異秘法,老夫初將他制住,就有莫名自爆產生,還好先前有所收穫,劍光入微,這才能將爆炸凝固。」

    將爆炸凝固?這不是天帝時光一脈的能力嗎?不僅孟奇,就連陸大先生的親傳弟子羅耀坤都有些茫然,但孟奇好奇的不只這個:「劍光入微?晚輩在開竅期時就有感應入微之能,兩者有何區別?」

    他尚是初次聽聞「劍光入微」這個詞,當然,也可能是層次太高,江芷微都還未接觸,自己亦就不甚了了。

    陸大先生正經解釋道:「所謂區別。也就是入微的深淺,於開竅期,能感應到週遭泥土芬芳,蟲豸爬動,樹木抽長,以及每一塊泥土,每一個石子,每一根草須,敵人每一個毛孔,近乎清晰映照。便算入微。」

    「外景以後,『微』的程度加深,天地之間元氣大海的波動,藏於現象背後的規律法理,自身每一滴血每一點肌肉每一處皮膚,都得能清楚感應。」

    「但這就是『微』了嗎?身由血肉經脈等組成,一滴鮮血呢?由什麼組成?每一種規律法理又是由何而來?不近大道,『微』無盡頭,劍光入微。似虛似實,深入元神每一個細微,自爆產生的每一個源頭,將它們分別束縛。也就凝固了爆炸。」

    孟奇聽得有點目瞪口呆,劍光入微,從爆炸的最初層面束縛,陸大先生的層次真是讓人歎服。讓人難以想像,這種控制力,發展下去。到了最後,豈止滴血重生,還有一點烙印在,再微小都能復活,這也就是「血肉有靈」的最終境界了吧?

    略具傳說特徵的地仙就如此,那真正的傳說大能,再往上的五帝九尊,又該如何?

    羅耀坤不比孟奇的見識,但亦聽得驚駭莫名,師父的境界實力好像與自身所知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還是說法身就是如此,僅僅平常沒怎麼展露?

    陸大先生道:「你擅長變化,對『微』的掌握其實超過了你本身的瞭解,等到證就法身,相信不比老夫如今差。」

    八九玄功,血肉有靈!孟奇暗自點頭。

    「其實,若非你滅掉了他的肉身與影子,稍有阻隔,老夫就來不及凝固自爆了。」陸大先生看了一眼身邊的元神,「如今亦只能小心摸索,慢慢嘗試,方能窺探不仁樓的秘密。」

    滅掉了他的肉身與影子?羅耀坤初聞此事,猛地扭頭看向孟奇,動作之迅猛,讓人懷疑頸骨會折斷。

    「狂刀」蘇孟能重創藍階刺客?

    能重創藍階刺客,就意味著即將地榜有名,自己耗費三十年時光,也就剛邁過第二層天梯,成為宗師,還沒資格列名地榜,他踏入外景才多久,三年半而已!

    這就是四劫加身?

    孟奇暗咳一聲,將三次交手的過程大概道來,不提所用招式,只講效果,就這麼請教起了陸大先生。

    反正最後一戰多半被他盡收眼底了,不抓住這個機會請教,妄稱「見錢眼開」的小孟!

    陸大先生沒有吝嗇指點,所說不多,但都切中要點,讓孟奇收穫匪淺,愈發把握到招式精髓,不拘泥於原本,且將無量光與入微隱約聯繫了起來。

    羅耀坤靜靜在旁聽著,越聽越是心驚,若易位而處,藍階刺客第一次和第二次突襲,自己還能用重傷換取退敵,到了第三次,恐怕難以倖免了。

    他心中油然而生感嘆之情:世人皆道蘇孟四劫加身,理應如此風光,但都忽視了四劫加身外,風光掩蓋下,蘇孟對自身的錘煉,種種危險裡的打磨,能有今日的成就,他本身的努力至關重要,君不見多少天賦橫溢者,折於驕傲自大不願吃苦不願磨礪自身?

    只見人吃肉,不見人挨打,同輩之中,自己入門最晚,實力卻成為前二,私下裡吃的苦,受的難,遠非背後說道之人能夠想像!

    「狂刀」蘇孟名不虛傳!

    身為陸大先生親傳,也不像師兄那般困於前三重天,以至於心靈扭曲,羅耀坤有著劍客純粹的一面,頓時起了惺惺相惜之念。

    請教完畢,孟奇神色一正:「周管家死時狀況很像……」

    說到這裡,他猶豫了一下,不知該不該說後面的話語:這很像神話手筆,而神話組織的「天帝」韓廣似與瘋王高覽有秘密勾結。

    逗比大哥對自己親厚,情義深重,若真的關係到他,讓他身陷險境,於心何忍,良心何安?

    先前告訴沖和道人,純粹是提防為主,還未有實質陰謀顯露。暫時危及不到高覽,所以孟奇說得理所當然,現在,一旦點破,若是為真,事情很可能急轉直下!

    然而,冷酷狀態下的高覽又與逗比大哥截然不同,如果此事真的有他,有驚天陰謀,自己從任何一個方面來講都該說出。否則草原南下,黎民沉淪,人吃人不會是故事,認識的朋友隕落在此劫中亦有可能,於心何安?

    這個瞬間,孟奇體會到了什麼叫左右為難,隱約把握到了幾分齊正言離隊時的矛盾痛苦心態,情義雖重,理念無價。

    幾分矛盾。幾分徘徊,幾分痛苦,孟奇一咬牙,決定將冷酷高覽和逗比大哥暫時當做兩個人來對待。直截了當道:「周管家之死很像『神話』組織手筆,草原之事或許有『神話』在其中牽線搭橋,煽風點火,而『魔師』韓廣與『瘋王』高覽有暗中勾連。高覽得到人皇劍後,野心更是膨脹,此次草原之事。若牽涉神話,則很可能牽涉他。」

    說完之後,孟奇有種脫力感,世間之事,若是都能靠刀劍斬斷就好了。

    「高覽?若要廣撒網,草原勢力暫時還辦不到,若是有他,就順理成章了……」羅耀坤脫口而出。

    「此事老夫有所耳聞,可你不提及神話,老夫怕是不會想到。」陸大先生微微頷首,「但也不能武斷,就此認為是高覽的問題,耀坤,通告純陽宗,兩家聯手,從廣撒網入手,迅速調查,並讓長樂的青紅尋找周管家妻兒。」

    暫時排除其他宗門和世家。

    羅耀坤應了一聲,慌忙離開草廬,安排種種事宜。

    「你先留於山莊,等到事情分明,沒什麼後患才離開。」陸大先生對孟奇說道。

    孟奇還想知道草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自然沒有反對。

    離開草廬時,他戀戀不捨看了一眼藍階刺客的元神,可惜啊,連陸大先生都得小心摸索,等他有所收穫,自己再厚著臉皮來討點好處,以便更瞭解不仁樓的秘密和功法。

    異花之香入鼻,孟奇身心陡然放鬆,先前真是緊繃到了極點,不比被血海羅剎追殺,自己可以算好時間差,從容遁入蘭柯寺,刺客隱匿之能恐怖,根本不知他藏在哪裡,就連與凌躍他們說話,都是全神戒備,一旦分心,或許就身死當場了。

    …………

    神都,六扇門總部那棟朱衣小樓。

    司馬石靜心寧神,沏茶泡水,一舉一動深得自然韻味。

    這時,有金章捕頭請見。

    「總捕頭,北邊或有大事。」這名捕頭直接遞上了紙張。

    司馬石放下茶杯,接過紙張,眼睛一掃,看到了石家堡之事,以及後面的描述:

    「藍階刺客,擅長隱匿,能分化影子、元神與肉體,讓人防不勝防……」

    司馬石右手食指輕敲,狀似自語:「不仁樓藍階刺客很少失手,幾乎沒有特點外傳,如今總算又多瞭解一位了。」

    金章捕頭的表情頓時變得有點古怪,想說什麼又不敢說。

    司馬石看了下去,只見最後寫道:「三次敗於『狂刀』蘇孟之手,肉身與影子破滅,元神逃遁,生死不明,有消息稱已然隕落。」

    多瞭解的一位就這樣沒了……司馬石低頭看著紙張,許久才抬起來,嘆息一聲後微微笑道:「這讓人想起狼王舊事。」

    「三年半,他就即將登上地榜,再有三年半,又會到什麼層次?」

    他眼神略有波動,似乎想到了自己,七年復七年,七年又七年,法身還是鏡中花水中月。

    「重擬地榜,將此事傳揚出去。」他放下了手中紙張。
匿名
狀態︰ 離線
746
匿名  發表於 2016-8-12 11:07:39
第二百四十六章 風起雲湧,大世將至

    朱衣樓外,「金眼神捕」蘇越著暗金捕頭服,緩步行來,打算稟報幾件邪魔九道活動異常的事情。

    剛剛踏入小樓,他就看見一位熟悉的金章捕頭下來,發現自己後愣了愣,旋即堆滿笑容,拱手道:「恭喜蘇神捕,賀喜蘇神捕。」

    「喜從何來?」蘇越好笑揚眉。

    金章捕頭笑道:「蘇孟,呃,子遠賢侄在北周三次擊退藍階刺客,將其重創,登上地榜乃板上釘釘的事情,見蘇家後繼有人,中興有望,卑職也替神捕歡喜。」

    蘇越眼睛微微眯起,半響無語,好一會兒才哈哈笑道:「不愧是我蘇家麒麟兒。」

    等到金章捕頭離開,他臉上的笑容當即消失,長長嘆了口氣。

    …………

    桓侯府。

    參知政事王文憲看著手中幾張薄紙,陷入短暫沉默,幾個呼吸後才感慨道:「三年多前,為父還對他稱讚有加,覺得是可以提攜的後輩,僅僅『轉眼』,他就幾能與為父並肩,後生可畏啊。」

    國字臉的王載坐於左側椅子,聞言呆了呆,脫口而出:「蘇賢弟進入地榜了?」

    不到四年,從父親後輩登至「並肩」,王載只能想到孟奇一人,再結合他向來事蹟,不難猜測父親手中的紙張是最新的地榜。

    「世事變化,宛若一夢,瓊華之宴,如在昨日……」王文憲再次感嘆,自己是王家這代最年輕的宗師,但「年輕」只是相對而言,若與狂刀比較,那真是早生華髮,歲月催人老啊。

    在他目前的年紀,自己還為人榜前列的排名而耿耿於懷。

    「昔年蘇無名入外景五年而登地榜。比如今蘇賢弟亦稍有不及,不愧多了一劫之人。」王載與孟奇結識多年,早就被打擊得「麻木」,聞言也不震驚失色,笑著打趣了一句。

    王文憲臉孔一板:「你認為他就僅僅由於四劫加身才如此突飛猛進?」

    嚴肅的感覺讓王載將本就挺直的背又挺了挺。收斂笑容道:「四劫加身僅是基礎。沒有足夠的努力足夠的磨礪足夠的思考,再好的基礎亦會荒廢。」

    「你懂得這點就好。」王文憲緩和了神色,「所以你也不必氣餒,我王家功法傳自仁聖,沒有足夠的閱歷,沒有對天地人關係的深入思考,沒有踏足人道。治理黎庶的經驗。實難前行,為父將你召集來京,便是希望你沉下心,擔任一府一縣的主官,從江湖武林與朝廷百姓的矛盾著手,逐步提高自身。」

    王載之前都是通過遊歷來磨礪,而從家族長輩的經歷,他知道自己也會有這麼一遭。正色道:「孩兒遵命,必不辜負父親厚望。」

    他心中樂觀想道。或許等蘇賢弟半步法身後,像如今蘇無名般有所停頓時,自己有望拉近差距。

    說完,他回過神來,皺起眉頭:「蘇賢弟仇家眾多,一旦他登上地榜,即將宗師的消息便肯定會傳揚出去,到時候,怕是會有不少人鋌而走險,司馬總捕頭此舉不太妥當。」

    「此事在北周估摸已傳得沸沸揚揚,司馬參政若隱瞞,天地人榜就會失去信譽。」王文憲端起茶杯吹了吹,「放心,為父會親自照看蘇家的。」

    在神都,有參知政事看顧,除非法身高人出手,其他人等翻不起水浪。

    …………

    平津侯府,也是一老一少在交流。

    尚書左僕射,也就是當朝宰相崔衍摩挲著手中紙張,似感慨似有所思道:「一直都知道蘇孟肯定會突飛猛進,多半能重演一年一重天的神話,但萬萬沒想到他比蘇無名還快還犀利。」

    雖然是大人物,但誰不是從弱小一步步修煉而來,聯想到自家在前面六重天耗費的時光,再看看「狂刀」蘇孟,真是有一種沮喪、嫉妒又無力的感覺。

    和這等人物活在同一個時代,有種莫名的悲哀,尤其自己還經歷了一個個類似的時代,前有陸大先生、自家雙龍、耀世雙星等,中有蘇無名光蓋一代,如今又碰上「狂刀」蘇孟,最讓人頹喪的是,比狂刀比不上還好說,這一代其他佼佼者也能甩當年的自己一條街。

    再次外出遊歷的崔浩只能苦笑以對:「侄孫初逢蘇孟,他還沒有開竅,蓄氣都未必大成,正在少林後山舍利塔下苦修,這十年不到,他就如彗星般崛起,超過了同輩,超過了諸多上代,讓人漸漸從不服氣慢慢變成嫉妒,再慢慢變成了羨慕和佩服,最終只剩仰視,什麼情緒都不再具備。」

    差距大到一定程度,羨慕嫉妒恨都是那樣的無力,漸漸變淡。

    「不過他的輕鬆到此為止,登上地榜後,他就會發現每一個地榜有名者,無論正邪,都是各自時代的出類拔萃者,功法、經驗、心性不缺,各有擅長,各有光彩,絕非易於,昔年蘇無名登上地榜後,亦是一步一個腳印登頂的。」崔衍將紙張放下。

    崔浩輕輕點頭,各大頂尖勢力都只得幾名的宗師,肯定都非普通!

    …………

    竇家店,龍蛇混雜,嘈雜熱鬧。

    有人捧來了最新一期的天地人榜,懸掛於二樓拐角處。

    嘩啦,榜單垂落拉直,顯露內容,一道道目光首先集中到了人榜,這是距離他們最近的榜單,也是他們最可以企及的榜單,自然最為關注。

    低語聲,議論聲不斷,一位位江湖好漢從人榜上找到了諸多談資。

    等到盡興,他們才將目光望向天榜和地榜,天榜人少,變動亦少,很快就被看完,地榜足有兩百,最為花費時間。

    地榜前列無甚變動,到了五十以後才有不同,好漢豪傑們又生興致,說得口沫橫飛,就像街邊車伕,最愛討論政事堂中之蜚短流長。

    說著說著,有人呵呵笑道:「有了新面孔,『狂刀』蘇孟……」

    他的聲音一下凝固。

    「『狂刀』蘇孟?」

    「『狂刀』蘇孟!」

    或驚或疑的聲音響在竇家店內,說是新面孔,這位爺還真算不上,幾年前他是人榜最前,大家耳熟能詳,可才三年半,有人外出準備遊歷還未成行,他就登上地榜了!

    似乎人榜和地榜之間差距不是六七重天,而是小水溝!

    一道道目光從四面八方投向地榜,因為人多,且涉及宗師級強者,每人的介紹都較少,江湖好漢們迅速將內容收入眼底:

    「姓名:蘇孟。」

    「年齡:未滿廿四。」

    「綽號:狂刀,刀王。」

    「功法:不詳,類似金剛不壞神功,刀入至境,問心問道,代天行罰。」

    「戰績:三次擊退不仁樓藍階刺客,將其重創。」

    「評價:從名動江湖到名震江湖。」

    「未滿廿四,名震江湖……」有人狀若囈語。

    …………

    某個酒樓雅間內,啪一聲,有人捏碎了手中的酒杯,他皮膚黝黑,形貌蒼老,身體瘦削,眼生重瞳,狀若一直在哭。

    而在他的對面,坐有一名高鼻鳳眼,氣質冰冷的女子。

    咚咚咚,有人敲門。

    「誰?」彷彿在哭的老者低聲道。

    他竟然無法感應外面之人的具體形貌!

    「助你們殺蘇孟之人。」門外之人淡淡道。

    …………

    十來日後,孟奇見到了趕回山莊的「寒冰仙子」葉玉琦。

    葉玉琦烏黑濃密的頭髮柔順垂落,當面就是一句話:「各處涉及草原奸細的武林大豪反饋,沒有所謂廣撒網之事。」

    自己判斷出錯了?對方怎麼準確找到的周管家?孟奇一下愣住。

    葉玉琦沒解釋,星眸一轉,繼續道:「孤狼後手起效,沒藍階刺客干擾的情況下,有母子秘密找到了畫眉山莊在附近州城的話事人,提到兩件事情:一是近一年前,天誅斧異動,古爾多藉此閉關,最近突破到了地仙。」

    「二是邪魔九道陸續派人前往金帳會盟,打算作為內應。」

    邪魔九道?孟奇微微皺眉,這與自己想的不一樣,而古爾多突破,當真風起雲湧,大變在即!

    然後他才反應過來第一句話,近一年前,天誅斧異動?

    那不就是天罰門被自己弄垮的時候?

    而天誅斧是從那裡孕育出來的……

    葉玉琦說完,看著孟奇:「你有什麼判斷?」

    孟奇嘴角抽搐了一下,苦笑道:「我的鍋……」
匿名
狀態︰ 離線
747
匿名  發表於 2016-8-12 11:07:59
第二百四十七章 無恥「開掛」

    「鍋?」成熟清冷的葉玉琦略有愣神,感覺自己問的與孟奇回答的不在一條河上。

    孟奇趕緊收斂笑容,一本正經道:「鄉下俗語,責任的意思。」

    他又大概解釋了一句:「算算時間,天誅斧異動正是我探索九重天之際,出了不少變故,造成了孕育天誅斧的天罰門垮塌,古爾多晉陞地仙或多或少有我的責任。」

    葉玉琦的注意力迅速被轉移,忽略了所謂的「鍋」,雙眸彷彿星空,深邃又藏著璀璨:「孕育天誅斧的天罰門垮塌,造成天誅斧異動,古爾多由此借勢,時間吻合,應當不假,古爾多看來是真突破至地仙了。」

    她語氣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似乎有點憤憤不平,雖然古爾多晉陞早於自家姐夫,但在得到絕世神兵前,始終差了一點,如今自家姐夫歷經漫長痛苦,總算摸索出道路,往前邁出一步,可他人在金帳坐,就有喜事來,一下追平,怎麼不讓人憤慨?

    「邪魔九道互相之間矛盾極大,讓他們聯手近乎不可能,除非有能夠鎮住場子的高人出現,而古爾多成就地仙就等於解決了這個最大疑難,加上圖謀甚大,智計百出,膽大包天,且擅於牽線搭橋,煽風點火的魔師,呃,也可能是羅教,他們陸續前往金帳會盟並不是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孟奇分析著第二條消息。

    以自己對邪魔九道高層有限的瞭解,有能力有氣魄有動機促使九道會盟的只有「魔師」韓廣和顧小桑顧妖女,具體是哪位,從周管家被滅口的徵兆,孟奇更傾向於魔師,但出現此事後,顧妖女有很大可能插一手,推波助瀾,借雞生蛋,完成自身的佈局。

    天下越亂,邪魔越歡!

    葉玉琦清水出芙蓉的臉龐沉靜如水,緩緩道:「若邪魔九道會盟金帳,北有古爾多和大滿,南有血海羅剎,西有大阿修羅蒙南,中有渡世法王與魔師,法身數量已是媲美正道,若他們再征發草原諸部族、南蠻各部落、西域眾國的強者,招攬南晉、周地和東海的邪魔巨擘,在宗師層面,在絕頂高手層面,已不比門派、朝廷和世家差多少了。」

    道家三宗,佛門四寺,持劍六派,天下六擘,世家十四,除掉咫尺天涯的蘭柯寺,總計三十二家,合力幾乎能與天下相抗,即使分成南晉和北周,單獨的高層戰力都勝過草原、西域和南荒,加上五位正道法身的實力相對較強,邪魔九道又彼此扯後腿,所以能穩穩壓住局勢,讓左道人人喊打或退往南荒等地。

    如今古爾多身證地仙,在世人眼裡再次天下第一,而且與別的法身有了境界差距,又手持絕世神兵,雖然談不上糅合九道,但至少能鎮住他們不起內訌,將他們稍微擰成一股繩,有人牽線搭橋、穿針引線的情況下,左道反撲之勢隱隱約約形成!

    「瘋王高覽與魔師暗中有所勾連,不知會否摻合此事。」孟奇心情沉重提醒了一句。

    葉玉琦眼睛裡彷彿有星河在流淌,久久不語。

    這樣一來,六對六的法身格局,就變成五對七了!

    風自外來,拂動葉玉琦的頭髮,讓她冰寒飄渺的氣質愈發出眾,孟奇則自顧自道:「『大阿修羅』蒙南自西,血海羅剎北上,大晉兩位法身怕是脫不了身,呃,也不知蠱神能否出南荒,呃,空聞方丈觀如來神掌總綱收穫最大,又有之前的磨難,不知是否發祥了降龍羅漢金身,證得了菩薩果位……」

    他思維發散,想到一事是一事。

    葉玉琦收回思緒,搖頭道:「有傳聞以來,蠱神從未出過南荒。」

    「空聞方丈月前來過畫眉山莊,與姐夫談禪論道,聽他的意思,如來神掌總綱一事確實收穫極大,摸到了菩薩果位的門檻,但要突破,還得積累幾年,內密菩薩行,外顯慈悲跡。」

    邪魔亂世,拯救世人,乃證菩薩果位的大好機會,然而對當前局勢沒什麼用……孟奇暗嘆一聲道:「何七前輩,沖和前輩,陸前輩,三人對抗手持天誅斧的地仙古爾多,魔師韓廣,大滿和渡世法王,不知勝負如何,隨時還可能加入執掌人皇劍的高覽……」

    兩件絕世神兵!

    葉玉琦抿了抿嘴唇:「得看天誅斧喚醒到了什麼程度,若是地仙巔峰水準,姐夫一人一劍可勝古爾多。」

    說的是勝,不是擋!

    這一點,孟奇毫無疑問相信,陸大先生的略具傳說特徵絕對不是擺設,即使在這裡不能像神魔世界般一劍出而天地改,也應該有勝於地仙的方面,比如那讓人驚嘆的入微。

    「可天誅斧甦醒到天仙層次呢?」他先做最壞考慮。

    如果是傳說層次,古爾多會盟邪魔九道毫無意義,一人一斧吊打天下,直到別的絕世神兵感危機而甦醒。

    葉玉琦四周虛空似有一點點璀璨浮現,彷彿她就立在宇宙中央,過了一陣才道:「和沖和道人聯手可擋。」

    她對自家姐夫真有信心……孟奇突然品出一點問題:「沖和前輩如今晉陞地仙了嗎?」

    葉玉琦改用傳音:「我回莊前見過天尊,他知曉事情緊迫,本身也是突破邊緣,所以使用了輪迴符,幾息之後,我就見到了地仙級的誅仙劍陣。」

    「地仙級的誅仙劍陣加略具傳說特徵的陸前輩,才能擋甦醒到天仙層次的天誅斧加古爾多?」孟奇聽聞靈寶天尊突破,終於鬆了口氣。

    葉玉琦微微點頭:「我在不少遺蹟裡見過天仙殘留,大境界的差距不是說能抹平就能抹平的。」

    劍狂何七一個人擋三大法身,以及目前還不知立場的高覽?孟奇倒吸口涼氣,只覺事態有點嚴重。

    「也不算絕境。」葉玉琦突然說道。

    「嗯?」孟奇對高層次的戰力瞭解不算太多。

    「古爾多本身只得地仙,操縱天仙層次的天誅斧必然無法持久,而各家各派,誰沒神兵鎮壓,誰沒大陣守護,誰沒點舍利子法身屍骸等底蘊,即使劍狂只能擋下一位法身,剩下兩位急切也滅不了頂尖勢力,只是資源等會被掠奪得較為厲害,江湖中堅勢力難免損失慘重。」葉玉琦解釋了一句。

    頂尖勢力沒一個是易於的!

    類似的准法身戰力要麼無法持久,要麼存在缺陷,靈動不足,即使出動十幾二十個,沒有真正法身的情況下,除非能準確圍住法身敵人,才有擊殺可能,否則很容易被對方放風箏般打,拖得越久越危險,所以,「它們」能在法身戰場或渾水摸魚,或牽扯一二,可一旦正面抗衡,落敗只是早晚的事情。

    但守護宗門和家族綽綽有餘。

    孟奇先是點頭,忽然皺眉:「若一位法身加邪魔九道各自神兵、底蘊,以及南荒、草原和西域的宗師,同時圍攻一家頂尖勢力,能否很快破掉山門?」

    到了外景層次的戰鬥,機動性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與常見的戰爭有了本質不同。

    法身高人能近乎穿透虛空趕路,宗師若分散機動地侵掠各處很容易被一一狙殺,這也就是歷次草原南下沒造成太大破壞的原因,可敵對勢力的法身佔據上風時,情況就會截然不同,南晉和北周的宗師甚至不敢露頭,只能穩守自家!

    葉玉琦沉思了一下:「有一定可能。」

    再強的准法身也不是真正法身,面對這麼多這麼強的敵人,除了目前處在鼎盛狀態的幾家,其餘未必能擋住。

    忽然,葉玉琦察覺到孟奇的語病:「一位法身?還有一位呢?」

    「當然是襲殺救援者。」孟奇吐了口氣,標準的圍點打援,讓准法身戰力無法發揮長處,盡情暴露出缺陷。

    「那就只能各守各家,希望古爾多支撐不住時,被攻擊的那家還能支撐,也可以設下圈套,諸家傾盡全力,圍殺兩位法身。」葉玉琦和孟奇推衍著最壞的情況。

    如此一來,正道江湖中堅層次會遭受毀滅性打擊,出現巨大斷層!

    若讓他們躲入各家各派,則可能引進奸細。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道:「目前天誅斧情況未明,高覽立場難言,諸多消息欠缺,我們憑空討論,有失嚴謹,還是盡快查明這些事情,但有一點現在就得提防,邪魔九道內應之事,他們傳承多代,不乏混入了各大頂尖勢力之輩,若真出現各家只能固守的局面,他們就是最危險的因素,得盡快告知各家各派,調查出內奸。」

    「這種內奸若能輕易找到,早就找到了。」孟奇想了想道,「消息洩露後,古爾多沒有立刻南下,說明邪魔九道的會盟尚未徹底成功,肯定也還在拉攏別的左道巨擘,可以從這方面著手,找到內應,甚至破壞會盟。」

    葉玉琦神情不變:「我正有此意,打算前往陪京,請曹獻之變化潛入。」

    聽到曹獻之的名字,孟奇忽地記起一事,眉頭皺得更緊:「我和沖和前輩在陪京發現金帳薩滿與曹家秘密聯繫,不知曹獻之知不知情……」

    若曹家被拉攏,關鍵時刻反水,不知多少頂尖勢力會遭殃!

    葉玉琦神色微變,透出凝重:「那得先想辦法試探一下他,可調查內應之事耽擱不得……」

    她看向孟奇的眼睛:「不如你用毒手魔君身份出馬?」

    葉玉琦清楚毒手魔君之死,也知道孟奇變化之能,發現黑榜多了毒手魔君後,就大概猜到了虛實,

    孟奇頓時苦笑道:「毒手魔君的身份,羅教顧妖女知曉,.道也應該能猜得到,用『他』出馬等於送貨上門。」

    送貨上門……葉玉琦勉強能明白是什麼意思,聞言沉思起來,打算另想辦法。

    這時,孟奇深吸口氣道:「但可以用毒手魔君身份接觸別的左道巨擘,然後『取而代之』。」

    「以你目前的實力還是太危險了。」突然,陸大先生的聲音響起,「若事有不諧,正道火種不能滅,而你是最有希望的一位,到時候,隱藏修煉,徐徐圖之。」

    孟奇有點感動,朗聲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晚輩與魔師、血海羅剎有仇,沒幾位前輩的庇佑,躲到哪裡都逃不開,事到臨頭,既然沒有退路,那就搏這一把!」

    他默數仇家,忽然靈光一閃:「韓廣與妖族的關係匪淺,到時候,說不得它們會趁火打劫。」

    這樣一來,敵對勢力的法身簡直膨脹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

    「高覽得人皇劍,若摻合進妖族,他的立場會有改變,甚至危機之下,更進一步喚醒人皇劍,情況不會完全絕望。」陸大先生遠遠說道。

    我去,這會不會就是冷酷高覽的目的,救人族於水火,沒有水火,製造水火也要上!孟奇腦海亂糟糟一片。

    陸大先生繼續道:「若你有宗師之境,配合變化之術,混入的危險還算適當,可現在……」

    葉玉琦默默點頭,所以她最先想到的是曹獻之。

    孟奇嘿嘿一笑:「那容晚輩先去提升一下境界。」

    輪迴符該用的時候就得用,日後還有機會獲得。

    這本身也是他擊敗藍階刺客後突然有的想法,先通過地榜將自身狀況散播出去,釣出仇家,然後入封神磨礪,玉虛宮就以後再找機會!
匿名
狀態︰ 離線
748
匿名  發表於 2016-8-12 11:08:17
第二百四十八章 矩子歸來

    葉玉琦是輪迴者,仙跡的「斗姆元君」,陸大先生很早就對輪迴有所察覺,後來更是借助木雕斬破虛空,劍入輪迴,他們對孟奇話裡的意思一個很瞭然,一個可以猜測,略愣之後,不再言語,看著孟奇踏出房間,飄然離開了畫眉山莊。

    天下之大,也只有那麼寥寥幾位說提升境界就能提升境界……葉玉琦收回目光,淡然沉靜的神色多了一絲感慨,自己出身不差,天賦不錯,又有姐夫指點,輪迴加身,境界和實力的提高算是同輩中的佼佼者,早早便成為宗師,然而從不敢言一張輪迴符一年時光就能突破一個境界,除非本身就已處於晉陞邊緣。

    看到蘇孟這樣,再聯想自己,她縱然號稱「寒冰仙子」,心湖亦難免有點波蕩,證法身乃武道修煉路上最關鍵一步,耗費的時間以十年計,君不見逆天如蘇無名,也盤桓多時了嗎?一兩張輪迴符對自己僅是杯水車薪,還是得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登臨。

    她被勾動思緒,久久不語,陸大先生則感慨道:「大世降臨,有邪魔亂世,也有英才輩出,老夫準備一下,北上一趟。」

    「姐夫,北上一趟?」葉玉琦猛地回神。

    陸大先生微笑傳音:「古爾多成地仙,讓邪魔九道暫時放棄內訌,靠的是絕對的實力震懾,老夫北上一趟,劍試天誅斧,讓世人知曉正道並非沒有地仙,從而動搖左道旁門的信心,讓裂縫和仇怨再次出現,並且。如此一來,天誅斧甦醒到什麼層次應該就可以把握了,有利於之後的謀劃。」

    坐守等待不如主動出擊,尤其九道會盟金帳之事還未完全確定!

    「如果天誅斧甦醒到天仙層次,會很危險……」葉玉琦難得皺起柳眉。「姐夫,不如請沖和道人一起北上,我回莊前遇到過他,他亦證地仙之身了。」

    「如此甚好。」陸大先生沒有推辭,此是正邪之爭,無關武道挑戰。否則他會單人獨劍約古爾多於東海深處做生死之斗。

    …………

    仙跡。

    「碧霞元君」瞿九娘念念不捨交易給孟奇六千善功,目光貪婪地拿過「大道之樹」,嘴裡嘟囔道:「你怎麼就能收穫如此寶物,還不是一件兩件……」

    她邁過第一層天梯後,實力提升出現了快速期。其中感悟「道傳寰宇」的收穫用處極大,故而又忍痛湊集了六千善功,再次前來感悟。

    「機緣巧合,機緣巧合。」孟奇「謙虛」道。

    瞿九娘腦袋抬起,鳳眼一瞄:「天尊說你氣運旺盛,可惜……」

    她似乎在可惜這樣的氣運不在自己身上,而且沒辦法共享。

    說到這裡,她眼巴巴看向孟奇。「笑」意泛出:「我們好歹認識這麼多年了,還是我引你入的仙跡,就沒點折扣?」

    孟奇手一翻。露出一張黑色符篆,嘿嘿笑道:「你的六千善功已經變成了它,沒法折扣了。」

    破空符,後人仿破空古符煉製,能用來遁逃一次,價值七千三百善功。

    既然要入封神磨礪。孟奇又非二愣子,當然得準備點逃命之物。

    他身懷八九。不怕捆綁,不憂諸多秘寶神通。又有崑崙道袍,無需再兌換其他,用瞿九娘的六千善功加入影劍換取的四千善功,得到了破空符與附加的一年時間。

    瞿九娘呆了呆,哼了一聲,滿滿的都是心痛,隨即盤腿坐下,開始感悟。

    過了一陣,孟奇收回大道之樹,啟動了輪迴符。

    經歷過多次的場景出現,輪迴世界一一閃過,孟奇選擇了封神。

    「回到封神世界,為時一年零兩個月,可自行選擇傳送於任何一位熟人附近。」

    六道輪迴之主的聲音迴蕩虛空。

    …………

    陳國,上營,郊外。

    田括穿著寬袍,披風擺盪,沿著開鑿出的山路往上,兩旁樹木深深,鳥鳴清幽,風景絕佳。

    這是陳國王室陵園,「遇刺」的陳王亦葬在此處,挖山空腹,極盡奢華。

    「王上一心節葬節用,死後卻得到風光大葬,當真諷刺。」田括仰望山腰,似感慨似嘲笑。

    而最諷刺的是,將王上風光大葬的正是背叛他害死他的那群貴族,他們生怕背上弒君之名,千萬百計潑墨家髒水,可惜世人眼睛雪亮,暗中早已指指點點。

    清風送爽,花香來襲,田括沿著彎路,繞過山壁,看到了前方平坦處,看到了陳王陵寢。

    而在陵寢前,靜靜立著一位黑衣男子,他頭戴高冠,腰佩長劍,衣著古樸,寬袍大袖,玄色深重,手中拿著一樽酒,緩緩灑於墳前。

    四周無有鳥鳴,無有風動,只聞低語之聲:

    「我說過我會回來的。」

    田括瞳孔收縮,似驚似喜,脫口而出:「矩子!」

    孟奇將酒杯扔於陵寢前,緩緩轉身,負手道:「別來無恙?」

    溫暖關切的話語入耳,這兩年多的提心吊膽,種種危險盡數湧上田括心頭,已是外景的他居然像小孩子般模糊了視線,哽嚥了聲音:「我,我還好,只是陳地墨家死了不少同伴。」

    陳地掌權者對墨家忌憚極深,從沒放棄過搜捕和打擊,若非墨家組織嚴密,有共同信念,又得田括等少數貴族庇佑遮掩,早就被連根拔起,猶是如此,在內奸等諸多因數下,依舊有不少墨者被抓到,落得慘死下場。

    「他們都是真正的墨者,損自身利天下。」孟奇走向田括,語氣溫和,「我們邊走邊說,如今陳地狀況如何?」

    田括吸了口氣,壓住洶湧的情緒:「關津之稅廢除,商賈來往頻繁,坊市、酒樓、客棧等蓬勃發展,不少百姓得利,然幾家貴族把持國政,選拔人才先看出身,能者流失他國,並且他們驕奢淫逸,寧願空耗財物,也不大量培養黎庶。」

    「仗著矩子您的策略,陳國短暫變強,而他們又起了野心,時常征伐周圍小國,唐國已有不滿。」

    「最近一年,其餘小國倣傚陳地,紛紛廢除關津之稅,商賈之事已出現停滯。」

    孟奇漫步前行,感慨道:「我為陳王獻三策,不弱,守義,有利,而他們只知有利,不見守義與不弱,實難長久,未曾聞小孩持千金過鬧市能安然無損。」

    「隨著其他小國廢除關津之稅,有利也變得薄弱。」田括頗有見識,苦笑道,「王上勵精圖治,就換來陳國的消亡嗎?」

    孟奇微微點頭:「守義、有利是為不弱換取時間,他們本末倒置耳,究其緣由,目光短淺。」

    他指著遠處田地:「若時光充裕,墨家當鑽研機關之術,草木之道,助黎庶收穫更多,更有積蓄,如此一來,他們就有餘財習武練拳,習武者一多,又有上層鼓勵、簡拔和提供資源,則強者將會變多,這是二十年,三十年,乃至一百年才能見到效果之事,他們看不了那麼遠。」

    說到這裡,孟奇感慨了一句:「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

    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田括回味著,猛地掏出隨身紙筆,將剛才的話語記錄下來。

    「你做什麼?」孟奇訝異道。

    田括一臉熱忱:「矩子之言字字珠璣,深含大道,豈能不記錄下來,日夜揣摩,並教導其餘墨者?」

    孟奇內心一陣酸爽,嘴角抽搐了一下,轉而道:

    「你想挽救陳國嗎?」

    「願聞其詳!」田括手一抖,差點將紙筆掉落。

    孟奇笑了笑:「首要之事,田家掌權,排除異己!」
匿名
狀態︰ 離線
749
匿名  發表於 2016-8-12 11:08:35
第二百四十九章 君子報仇,就在今時

    「田家掌權?」田括失聲,旋即搖頭,「萬萬不可!」

    他正色道:「矩子明鑑,我田括成為墨者,非是為了爭權奪利,讓田家取陳王而代之,實乃見了太多不平殘忍之事,知天下大亂在即,紛亂覆滅不過旦夕之間,這才苦苦思考出路,被矩子您兼相愛交相利、尚賢尚同、不興無義之戰等論震動心靈,覺今是而昨非,只想振興陳國,將墨家學說傳揚天下,消戰止戈,共迎盛世。」

    不錯,還算純粹……孟奇微微點頭,略覺感動。

    他依舊負手緩行,語氣低沉,但帶上了幾分笑意:「若是有利,天下之謗加身又有何妨?」

    「呃?」田括愣住,不明所以。

    他的側前方,孟奇黑袍深沉,大袖低垂,行走緩慢:「田氏掌權,非是為己,乃利陳國眾人,有何不可?莫非田括你擔心別人誹謗,顧及名聲,不願行此兼相愛交相利之事?」

    田括神色微變,喃喃自語,謗滿天下又如何?謗滿天下又如何?

    少頃,他快走兩步,趕到孟奇前面,神色莊嚴而恭敬,大禮參拜:「矩子微言大義,洞穿了田某沽名釣譽之心,謹受此教,若能有利陳國,有利眾人,謗滿天下又如何?」

    孟奇輕輕頷首:「田氏掌權,非是取陳而代之,只是當前幾家驕奢淫逸,仇視墨家,目光短淺,只顧自身,關鍵時刻,他們搖身一變,就是楚唐公族。陳國覆滅也與他們沒什麼關係了。」

    田括若有所思道:「矩子的意思是除掉王家和公羊家?」

    「當初陳國中興有望,國強民富,卻被他們勾結金光洞破壞,如今依舊吸食陳國血髓,不知悔改。此不義,當誅之!」墨家學說成形後,孟奇就相當注意自己的言行,一言一語,一舉一動,都要鍥和此道。或者找得出有力的理由解釋,否則跟隨自己等人的墨者就會懷疑,就會動搖,上下將離心離德。

    雖然自己當初僅僅是為了完成任務,但改變了他們的觀點。將他們聚集起來後,自己就有一份責任在身了,來自於他們全心全意信賴和奮不顧身的責任。

    他們不是物品,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自己做不到始終帶領,至少要留下一個使他們「不後悔」的形象。

    哎,如果是邪魔左道,就沒這樣的心理負擔了……孟奇暗中嘆了口氣。認清自身,照見心靈,圓滿心靈。提升心靈,本身就是武道修煉的一個重要方面,諸多強者心有漏洞,以至於被人以弱勝強。

    田括重重點頭:「此不義,當誅之!」

    當初之事,他親身經歷。對孟奇誅滅公羊增只覺暢快無比。

    說完,他突現尷尬:「我田家也差不多……」

    「若有心悔改彌補。其猶未晚,而且此事對你田家有利無弊。」孟奇立在山道旁。前方是無邊田野,鬱鬱蔥蔥,「金光洞勢大,以墨者之名變革肯定行不通,但若田氏掌權,取溫和之策施行,只做事,不揚墨,金光洞豈會關注?廢除關津之稅的國策不就在附近諸國通行了嗎?」

    田括收斂思緒,雙手拿著紙筆,一邊專注聽著,一邊飛快記錄,生怕遺漏一句,年少時被父親教導文武之事時,都沒見他如此用心。

    「誅滅不義,兼利眾人,絕非宴請歌舞,必有流血之鬥,一旦軟弱,死的就是眾多墨者。」孟奇長嘆一聲。

    田括臉現悲慟,之前兩三年,光自己認識的墨者,就有幾十位以身殉道,自己早已認識到傳揚墨學、兼利天下的艱難和殘酷,不再是當初那個略顯天真的年輕人。

    「金光洞在外,涉及墨者,就會被雷霆撲滅,只有田家動手,以內訌為名,方能瞞天過海。」孟奇語氣漸漸嚴肅。

    金光洞乃世外道門,只要不牽涉他們的利益,哪會管世俗政變之事?

    孟奇思緒已然清晰,流暢說道:「一旦田家成功,王家和公羊家連根拔起,包括依附他們的公族,如此就騰出諸多資源、諸多官職,而田家就能以彌補陳國損失的實力為名,選賢尚能,廣開公學,培養簡拔武者,不讓人與墨家聯繫起來。」

    「虛弱的陳國亦能趁機昭告周圍小國,不受攻不外侵,而在唐國眼裡,沒了宗師又消停下來的陳國與其他小國沒什麼區別了,然後暗中派說客賄賂唐國重臣,可保一時無憂。」

    「等陳國根基穩固,左右逢源,則能等待一個好時機,將自身賣一個好價錢,讓王室與田家至少保有資源和食邑。」

    田括正聽得意氣風發,結果最後一句便如當頭一棒,讓他差點以為聽錯,不是挽救陳國嗎?

    孟奇回頭看向他:「天下之勢已動,陳國又錯失機會,以目前的弱小,沒可能再追上,除非有逆天奇才,十年內證道法身。」

    「也是,吳王在伍浩輔佐下,用時一年,擊潰了叛軍,如今休養生息完畢,得到不少道門佛脈支撐,正侵吞南方諸國,勢成燎原,逼得其他強國或多或少做出變革。」田括吐了口氣,心情沉重。

    孟奇微笑道:「也不用如此沮喪,若我們墨家在齊地崛起,中興齊國,未曾沒有誅滅不義之力,到時候,天下墨者是一家,兼相愛,交相利,陳國或許能保留封號。」

    田括雙眼一亮,情緒變得振奮,同時也覺得墨者的身份超越了家族、國家的界限。

    「矩子,具體該如何行事?」他請教道。

    「說動你父親,在商量國事時動手,將王家公羊家一網打盡,接著通告諸國和金光洞,言王家勾結玉虛餘孽,試圖奪權,先出其不意滅了公羊家,後因內訌,被田家及附屬家族剿滅,如今田家尊奉陳王,依附楚國和金光洞,與過往無二,並誠懇請楚國和金光洞派遣強者,暫時駐守陳國,以防其他小國趁火打劫。」孟奇侃侃而言,最後的表忠心乃題中之意。

    田括一邊推敲著計畫,一邊道:「公羊增父子被矩子您誅滅後,實力大降,金光洞很是憤怒,有派遣一位絕頂強者守護公羊家並督促陳地搜捕墨者,據說就是當初那位赤霞道長的親傳弟子。」

    「如此甚好。」孟奇頗感驚喜。

    田括沒察覺他的情緒變化:「玉虛餘孽從何而來?」

    金光洞和楚國不是那麼好欺瞞的!

    「當然是蘇某。」孟奇指了指自己,露出一絲笑容,意味深長,「到時候,你們就將玉虛餘孽的逃遁線索和消息告知金光洞。」

    陳王知遇之恩,慘死之禍,還未報完!

    不行此事不足以磨礪自身!

    …………

    朝會大殿內,年紀幼小的當代陳王居於高位,雙目無神,暈暈欲睡,下方大司徒王丹、大司寇田橫、大司空公羊高等人正在商議著國事,金光洞絕頂高手於子恆捧劍盤坐旁邊,背靠柱子,雙眼半開半闔,似神遊天外。

    田橫拿著卷宗,怒氣勃發:「這幾日,上營出現諸多為非作歹之事,讓商賈膽寒!」

    「盜匪之事,豈能禁絕?」王丹年紀老邁,眼簾垂下,語氣雲淡風起。

    「何止盜匪?」田橫轉頭對自己兒子道,「具體唸一唸。」

    小司寇田括嚴肅道:「有王家子弟當街鞭殺奴隸,手段殘忍。」

    「都說了是奴隸,要死要活,與外人何干?」王丹老神在在,心中暗自揣測,田家突然拿這種事情發難,莫非是要交換什麼好處?

    田括沒有多說,繼續念道:「有王家子弟於酒樓欺凌商賈,掠走歌女。」

    「老夫讓人責罰過了,刑不上大夫。」王丹略感惱怒,田家這是在針對。

    田括將整理的王家、公羊家諸般為非作歹之事一一念出,末了面向陳王,拱手道:「上營之繁華來之不易,此等害群之馬需速速除之。」

    小陳王嚇了一跳,從夢中驚醒,抹了抹嘴邊不明水液,茫然看著田括,不知今日他為何請示自己?

    「爾敢!」王丹、公羊高皆是喝道。

    「今日朝會到此為止。」王丹一拂寬袍,走向門外,他不明田家目的,先強行中斷,再做計較。

    忽然,他腳步放緩,看見殿門口多了一位古服高冠的年輕男子,色尚玄黑,襯托得氣勢沉穩古樸,面目陌生。

    「爾是何人?擅闖禁地!」王丹厲聲道。

    孟奇背負雙手,平視於他:「除害群之馬者。」

    話音剛落,他右手伸出,從上往下蓋落,五指如玉,蒙著一層螢光,充滿滄桑荒莽的可怕氣勢。

    天地變得幽暗,沉重的力量之下,四周的虛空都在收縮,散發出可怕的吸引之力,王丹想要倒退,但卻身不由己迎了上去,而收縮扭曲的虛空讓他身體沉重,舉止變得緩慢,想要掏出暗藏的秘寶,想要施展神通秘術,功法招式,都遲緩難言!

    他的視線裡,那隻潔白的手掌越來越大,充斥滿視線,似有魔性,然後拍在了自己額頭。

    喀嚓!

    應激而發的光罩破碎,王丹額頭裂開,腦漿迸出,身體癱軟在地,竟無一塊完好的骨頭。

    「翻天印?玉虛餘孽!」金光洞弟子於子恆躍了起來,語氣裡帶上了幾分倉惶!
匿名
狀態︰ 離線
750
匿名  發表於 2016-8-12 11:08:54
第二百五十章 憑你?

    倉惶歸倉惶,金光洞高手于子恆早非三歲小孩,脫口而出更多是引開注意,左手已是暗扣秘寶神釘,失聲同時,兩道湛藍流光呼嘯打出,互相纏繞,螺旋前行,瞬間鑽破重重阻礙,打到孟奇身前,專破護身神功!

    眼看即將得手,于子恆心頭一喜,突然,湛藍流光之前多了五根手指,潔白如玉,修長有力,繚繞著玄黃光點、黑白二霞和紫色福氣,充滿尊貴神聖,外邪不侵之感。

    那中指悠然屈起,輕輕一彈,湛藍光芒頓時崩散,化作光雨,瀟瀟而落,本體亦碎裂,叮叮噹噹砸在地面,而中指依舊潔白,玄黃黑白明紫簇擁,不見半點腫脹,沒有一絲血跡。

    以指代拳的三寶如意拳?對招式已然信手拈來,隨意施展,不拘泥於本身?于子恆愈發肯定對方是玉虛餘孽,而且實力境界、招式境界都似乎遠超自己!

    他心中生了退意,但又想到大殿內王家和公羊家尚有不少外景,大家聯手,未必會輸,是攻是逃,一時竟然猶豫了。

    就在這時,他瞳孔裡映照出來的黑袍身影一個邁步到了身前,甩開了其他外景強者的攻擊。

    玄袍古樸,少有花紋,身材挺拔,居高臨下,雙眼滄桑悠遠……這個瞬間,于子恆彷彿在仰視對方,然後看見孟奇右掌施施然抬起,再次翻天而落,沉重外露,彎曲虛空,讓自身如被束縛在這小小天地內,行將覆滅破碎的天地,難以躲避,難以逃遁!

    手掌泛著神魔般的潔白,天地變得幽暗,于子恆只覺自身手腳乃至內景都變得遲緩,像是背負著一座山峰。不說出劍抵禦,就連從芥子環內取出秘寶都難。

    好在有隨身攜帶的保命符篆!于子恆背後忽地現出兩道霞光,紅白交纏,繞成巨大陰陽魚,徐徐轉動,勃發出恐怖的往外推力,稍微遲緩了覆蓋蒼天般的手掌落下。

    趁此機會,他精神點燃符篆,化作一道金光,拔地而起。衝出大殿,遠遁天邊。

    金光極快,遠超聲音,飛遁於藍天白雲之間的于子恆總算鬆了口氣,忽然,他感覺四周再次變得幽暗,臨近正午的陽光似乎被什麼給遮掩了。

    感應往上蔓延,他一顆心頓時急速下沉,只見藍天白雲之上有一隻巨大無比的手掌。潔白似玉,紋理清晰,籠罩了天地,遮蔽了日光。無論自己逃得再快,都脫離不了掌心!

    手掌蓋下,于子恆忽地清醒,發現自己依舊立於殿中。面前高冠古袍者依舊「充塞天地」,宛若神魔,他的右掌飄忽。已至眼前,剛才覆滅天地、倒傾乾坤之感和自己使用保命符篆的舉動只是一場幻覺!

    唯我獨尊問心之意,阿難破戒刀法以心印心之能,以前兩者推動的不死七幻,共同營造的幻覺!

    于子恆恐懼爆發,出招抵達前,孟奇右掌已至他的額頭,四指屈起,徒留中指,四周頓時變得幽幽暗暗,彷彿再無任何物質存在,就連天地間元氣大海都被分解,化作無形無質的太初。

    中指點在于子恆眉心,砰的一聲,他整個人當即膨脹炸開,混沌一片,無形無質,肉眼難見,彷彿最純粹的能量,然而,這磅礡能毀掉整個宮城的能量風暴莫名融入了變化後的元氣大海,讓它沸騰,讓它愈發充盈,在場外景都有精神一震的感覺。

    啪,于子恆身上最堅固的芥子環落地,驚醒了目睹這一幕而難以回神的眾人。

    于子恆復歸最初,填補天地了?王家和公羊家的外景寒從心頭起,升起無力抵抗之感!

    與羲一戰後,總算將五太五德拳衍化的太初指等徹底掌握了……孟奇負手而立,目光淡漠,就這樣看著兩家剩下的外景。

    「王家、公羊家弒君背主,天下之大不義,吾田家今日當誅之!」司寇田橫不知什麼時候已立在小陳王身前,做出保護的模樣,並且開啟了禁法,防止外景交戰的威力毀滅整個宮城。

    此戰之後,田家獨掌陳國,走上巔峰,還得強力高手援助,他自然得搏一搏!

    公羊高知今日無法善了,慘然一笑:「大家拚命,只要逃脫一個,他們十死無生!」

    田家心腹外景湧上,大家交手激烈,餘波橫溢,即使有大陣保護,也能看到牆壁垮塌,屋頂掉落,樑柱斷折,廣場凹陷!

    孟奇漫步戰場,彷彿閒庭信步,不時抬起右手,三德護持,就有外景敵人腦漿迸出而亡。

    時不時有打過來的秘寶,都被他「隨意」擋下。

    喊殺聲,慘叫聲,爆炸聲,破碎聲,漸漸平息,王家和公羊家沒有一個人逃出宮城。

    …………

    無當山金光洞,赤霞道人盤腿坐於雲床,鼻孔吞吐著一道道泛著赤色的黑氣,它們從地底升騰而來,矯捷似龍。

    突然,他睜開眼睛,一隻泛著赤霞,一隻蕩著金光。

    「心有不寧……」他掐指推衍,臉色慢慢變得難看。

    「赤霞師叔,不好了,不好了,子恆師兄的魂燈滅了!」一位金光洞弟子從外進來。

    赤霞眼睛眯起,射出一赤一金兩道光芒,頗有點咬牙切齒道:「貧道已知。」

    金光騰起,將他一裹,投向陳地。

    …………

    多有縞素的上營城內,宮城不時能見破敗。

    赤霞道人背負雙手,冷冷看著面前的小陳王、司寇田橫和小司寇田括:「王家利慾熏心,倒行逆施,勾結玉虛餘孽,打算覆滅公羊家和田家,獨掌大權,然後將事情推到墨家復仇之上?」

    他將剛才詢問的內容重複了一遍,語氣明顯透著不信。

    王家哪有這等氣魄殺害金光洞弟子?

    田橫目光懇誠,臉現悲慟:「確實如此,若非王家有心腹外景見金光洞弟子被殺,擔心後果,臨時反叛,將事情秘密告知了我等,怕是田家也會踏入陷阱。全軍覆沒。」

    「反正對王家來說,殺金光洞弟子之事亦能推到墨家身上,不會牽連自身,而且暗通玉虛餘孽,自有高人遮掩。」

    說到這裡,他長嘆一聲,老淚橫流:「可憐的公羊兄,正待重振家族,卻慘死於此……」

    見他說的誠懇真切,赤霞道人有些遲疑了。莫非說的是真事?

    這時,小陳王一臉天真道:「大司徒帶著那個玄袍男子打死了好多人,差點就衝上來……」

    小孩子都這麼說了……赤霞道人暗忖之中,打算推衍他們所言真假與否,並準備用手段詢問當時參與戰鬥的外景。

    突然,田括踏前一步,手中捧著一根斷髮:「這是那名玉虛餘孽逃走時被斬下的髮絲,道長可有用處?」

    赤霞道人眼睛一亮:「來得正好!」

    雖然受傷或斷裂的軀體生命流逝,不會有能用於秘術的精血殘留。但藉此可以追索行蹤了!

    當然,前提是對方遮掩天機之能不強。

    赤霞道人一手持著斷髮,一手推衍,過了片刻。哼了一聲:

    「想逃!」

    他已是發現玉虛餘孽行蹤,正在陳國北面,似乎想遁往齊魯之地。

    顧不得其他,赤霞道人腳上升起赤光。將他包裹,並與大地連接,瞬息之間就遁出百里。急趕而去,徒留話語:

    「金光洞會派人處理後續……」

    到時候再徹底弄清楚原委!

    田橫看了一眼田括:「參與戰鬥者可都妥當了?」

    「已用秘術立誓,還灌輸了虛假的記憶。」田括傳音道。

    在外景強者們放開心靈防備,不做任何抵禦的情況下,孟奇逆運變天擊地大法,製造了虛構的記憶碎片灌輸,預防金光洞手段。

    田橫點了點頭,轉而看向小陳王,誇了一句:「王上,做得不錯。」

    小陳王收起天真:「若非司寇一直以來護佑,他們兩家早就另換大王了。」

    …………

    縱地而遁,閃爍之間,千里如街,赤霞道人沒用太久就追到了陳地北面的崇山峻嶺,而推衍鎖定中的身影還未逃出陳地,似乎身懷傷勢,正打算在隱秘處潛修恢復。

    這與田家的消息一致!赤霞道人收起髮絲,以防對方僥倖逃脫,然後他盤旋半空,居高臨下,俯視山巒,手中多了一口古樸長弓,輕輕拉開,金光凝成利箭,嗖得一聲飛出,速度極快,不見絲毫減緩,正中一座深谷。

    砰!嘩啦!

    深谷垮塌,填滿了落石,灰塵騰起,遮蔽視線。

    塵霧裡飛出一道身影,古袍高冠,玄色沉重,氣勢沉凝,左手握著流火,右手提著電光,正是孟奇,面目已恢復墨家矩子之相。

    「原來是你?故意引貧道前來?」赤霞道人正待攻擊,卻認出孟奇,發現他全無傷勢,心中微動,明白中計。

    孟奇也未趁勢進攻,沉聲道:「某來為陳王報仇,與你光明正大一戰,讓你死得明白!」

    這裡非九重天,有法理壓制,也沒有同伴幫忙,更不存在敵人放水,所以,這將是藍階刺客後,自己再一次與真正宗師面對面碰撞,報仇之中磨礪自身!

    此次入封神,就是為了磨礪突破!

    赤霞道人先是一愣,忽然長笑:

    「憑你?」

    非宗師無幫手沒埋伏,拿什麼與自己光明正大一戰?

    他臉現譏色,嘿了一聲:

    「貧道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宗師!」

    話音剛落,他背後飛出絢麗赤霞,周圍繚繞燦爛金光,氤氳交纏,帶動方圓天地變化。

    孟奇頓感四周地磁異常,左右兩側皆有勃大吸力傳來,拉扯自己的身體,同時,身體一重,往下墜落,好不容易才穩住,而刀劍沉重了何止兩倍。

    欲要前行,則吸力轉為推力,將他阻隔,赤霞道人遙遠得彷彿無法靠近,光是法相呈現,營造「領域」,沒有動手,就如此可怕!

    「怎麼樣?貧道的『赤霞金光元磁相』如何?」赤霞道人冷笑道,他右手拇指泛著赤霞,食指滲出金光,兩者相對,激出絲絲可怕電弧,搭在弓弦上,吃力拉動。

    金光成箭,閃爍間如同漿水。

    「即使你修煉元始金章,掌握了陰陽印,不入宗師,能奈貧道何?」赤霞道人喝道,手一鬆,金光迸出,呼嘯而至,速度似乎固定,沒半點遲緩,所過之處,氣流和塵埃盡被解離,閃現弧光,似化雷水!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1-17 06:04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