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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愛潛水的烏賊]一世之尊[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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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8-13 23:57:59
第二百七十一章 “調查團”成員

    皓月家族?殺狼會?又是兩個讓孟奇頭大的名字,他們的首領薩仁高娃乃戒殺道人,撫養狼王長大的女子,救過自己一命,但也有化不去的仇恨,正四處尋找自己的下落,試圖殺孟祭狼。

    古爾多覆滅皓月家族之後,一直在追殺他們,從未放棄,就連改變天下局勢的大戰前,都還憂慮此事,找人解決,確實蹊蹺!孟奇心中暗忖,疑惑問道:“宗主,古爾多已是地仙,過去辦不成的事情如今多半輕而易舉,動動小手指的事情,為何還委託我們去做?”

    韓廣負手踱步,走到帳篷邊緣,周身仿佛沐浴著月光:“消息來得突然,古爾多與陸大、沖和氣機遙遙交感,針鋒相對,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麾下金帳武士達到宗師境界的足足十八位,沒必要找不事事一條心的盟友。”孟奇不敢離韓廣太近,於帳篷中央屹立。

    天下宗師不過數百,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不算半步,頂尖勢力最多也就七位,最少才三位,可見其珍貴,古爾多吞併融合了多少部落,也才擁有十八位宗師的嫡系,長生教統合了絕大部分部落薩滿,亦只二十二位宗師,整個草原能夠動員起來的宗師人數也就六十出頭,北周和南晉各自正道宗師的人數比草原稍多,但也多不到哪裡去。

    韓廣臉色如常,只是在月光之下顯得有些陰森:“皓月家族能屢次逃脫的金帳的追殺,實力手段都不會差,烏力罕坐化前,金帳武士尚能差點殺掉薩仁高娃。可他壽盡而亡後,就只有一次次的徒勞無功,古爾多怎會放心?”

    烏力罕乃曾經的金帳武士統領,半步法身,地榜最高排到第三位。可惜太過年邁,幾年前已壽盡坐化,目前草原勢力除了古爾多和大滿兩名法身,半步這個層次出現了空白,畢竟天下之大,地榜有名的半步法身不過十八位。不入地榜的,以孟奇目前的見識,覺得應該也寥寥無幾:六扇門總捕頭司馬石,趙氏趙警世,當代玄女。神秘的鐵衣樓樓主,已是半步但秘而不宣的“寒冰仙子”葉玉琦,以及可能存在的遠在海外或極西的人物,說是坐化但實際苟延殘喘者。

    也就是說,半步法身的數量比法身也多不到哪裡去,畢竟壽元有差距,且左道若不突破,又容易走火入魔。一方大勢力出現半步的短缺再正常不過,西域如此,南荒亦如此。

    從目前的地榜來看。佔據膏腴之地的北周和南晉正道的雄厚實力正在這裡,各有六位,畢竟法身不是有足夠的資源、頂尖的功法、天資橫溢的弟子和隨之而來的機緣就能出現,心性、努力、專注等缺一不可,所以,半步法身的數量往往更能體現一方大勢力的蓬勃與衰頹。中原武道昌盛便應在此處。

    韓廣繼續說道:“在古爾多前,長生教與金帳並稱。甚至在許多部落,薩滿的重要和號召力超過金帳。但隨著古爾多崛起,長生教亦只能退讓半步,大滿心中有什麼想法,雖然不太清楚,但總能猜測一二。”

    “古爾多外表粗豪狂放,貪酒貪色,可能證得法身,便知他非無腦之輩,所以,絕不可能將此事託付給長生教,若真有什麼重大秘密,就被大滿抓住痛腳了。”

    孟奇恍然道:“沒有薩滿一系的神通秘術,難怪金帳武士一次次徒勞無功,怕是很少找到正主。”

    韓廣背對孟奇,看著帳篷邊緣的清冷月華:“正是如此,甚至不乏有薩滿暗中阻撓。”

    “古爾多如何得到天誅斧之事,無人知曉,但它確實出現在覆滅皓月家族後,總讓人猜測萬分……”

    後面一句話,韓廣說得意味深長。

    “古爾多的天誅斧從皓月家族奪得?他忌憚皓月家族是怕對方還有秘法影響天誅斧?”孟奇震驚道。

    這是實實在在的震驚,因為他見過戒殺道人,觀其功法,不像是天誅斧一脈,誅罰之意基本沒有,盡是殺戮之氣,所以從未往這方面想過!

    韓廣沒有轉頭:“只是有可能,古爾多態度蹊蹺,值得探究,反正不過順手之事。”

    “若古爾多真心有顧忌,肯定會找藉口看住我等法身,這件事情就得靠你了。”

    孟奇心念電轉,比起可能影響天誅斧的秘密,哪些勢力暗中投靠了草原顯得不再那麼重要,前者可以直接挫敗古爾多,打垮左道聯盟,而且顧妖女似乎也要去,自己有機會抓到她,得到相關消息。

    自蓄氣認識以來,顧妖女的神秘莫測、喜怒無常、縝密謀劃和無法預測的行動都讓自己一次次吃虧,面對她總有弱勢的感覺,不願招惹,而後來難以擺脫的牽連加深了這種感覺,漸漸成長為“心魔”。

    心靈需得時常拂拭,一時圓滿非時時圓滿,這或許便是自己外景階段最大的心靈破綻。

    若連面對她擊敗她都辦不到,談何將來阻止她做惡事?

    再有背景,再有後手,再機變百出,再深謀遠慮,也並非不可擊敗!

    直面她,戰勝她,自己才能以最圓滿的心靈迎接將來的法身難關!

    “宗主,屬下必竭盡全力,但不知此次任務有哪些人參與,屬下怕力有未逮。”於是,孟奇爽快接下了任務。

    韓廣右手輕拍左手手背,仿佛在回憶某段旋律:“古爾多知曉自己的蹊蹺態度瞞不過別人,又要借助薩滿與我們左道的秘術神通,所以指定‘大羅聖女’顧小桑和金帳武士‘九曲飛鷹’陶格斯為首,各派分出一位宗師,以互相監視,讓懷有鬼胎者不敢輕舉妄動。”

    “顧小桑不提,陶格斯乃八重天的宗師,據說最近深得古爾多信重。開竅時擅長回環飛擊,外景後以閃現挪移為能,馬刀神出鬼沒,正面交手比不仁樓藍階刺客棘手很多,且逃遁能力不比他們遜色。只要他不死,其他人都不敢覬覦這個秘密。”

    “素女道派出的是邪欲菩薩,她靠著采補奇遇才晉升宗師,之後一直未有提升,困於七重天,這次在古爾多身上也收穫不多。實力最弱。”

    孟奇專心致志聽著,這可是法身高人的點評,對自己之後的行動有著至關重要的指導意義。

    “長生教派出的是‘天母薩滿’托婭,能借‘如意天母’之力,大概有七到八重天的實力。擅長諸多詭術,不好對付。”韓廣提到了薩滿神“如意天母”。

    這種神靈,有的是天生之靈,庇佑某些部族後,漸漸成為他們的薩滿神,受到的限制較少,有的則是後天自香火願力中凝結誕生,守護信奉的部族。無法離開太遠,限制不少。

    長生教歷經多代,才將它們一一征服。納入自身體系,每個薩滿神的最高祭司實力基本等同於祂本身,天母薩滿”托婭便是“如意天母”的最高祭司。

    而薩滿神的最強者便是長生教信奉的“長生天”,一位已經三次從香火中重新誕生的法身級神靈。

    “修羅寺和血衣教之人已趁夜離開,不知曉此事,歡喜廟‘六欲真佛’自告奮勇。主動加入,嘴上說的是傾慕大羅聖女、邪異菩薩和天母薩滿。實際居心不難猜測。”韓廣語氣帶上了一絲嘲意,“采補之道。因外物而成事,歡喜廟又沒有素女天界可以安心圈養培育爐鼎和玄女一脈庇佑,衰落已久,若非底蘊還在,早就淪為普通邪道了。”

    “他們目前沒有半步法身,最強者便是兩位外景巔峰,方丈當代‘歡喜真佛’和這位六欲真佛,後者黑榜十三,地榜五十八,實力最強,最難對付,但你擅於詛咒偷襲,若有顧小桑牽扯正面,機會不小。”

    “到了宗師這個層次,諸多秘寶已比不得自身功法神通,還多了催發使用的環節,除了神兵、神兵主材和極品符篆法器等可遇而不可求之物,其他也就極品寶兵不算日常所用,而極品寶兵雖少,但該有的都有,只是不富裕罷了。”

    “本座的權杖給了無面,沒有多餘賜你,還好之前幫你煉製了一件‘極惡惑心幡’這極品法器,當能派上用場。”

    你要是賜我權杖,我還不敢要,輪回者之間給予類似物品是要完成任務的……孟奇腹誹了一句,還好韓廣小氣,否則當場揭穿,總不能說:哇,宗主,你也是輪回者啊,真巧!

    極惡天魔的芥子環自己檢查過,多是魔道秘寶法器,怨氣深深,污穢極重,甚至有活人煉製而成的,最好的便是漆黑小幡,原來乃韓廣幫忙,其餘法袍和天魔手寶兵僅上品。

    說到這裡,韓廣笑了一聲:“上次之事,生死無常宗折損嚴重,只剩宗主這位半步法身和兩名宗師了,一位鎮守總壇,一位和他一起佈置幽冥邪神陣,分身不得,故而,只出了一位宗師級活死人,乃半步法身軀體煉製,靈智不高,勉強可以自主行事,最好對付。”

    生死無常宗只剩一位半步法身與兩名宗師了?孟奇還是首次得到這個消息,聽韓廣的意思,是他幹掉的剩下所有?

    那自己真武連環任務的最後一步豈不是容易了不少?

    而且,生死無常宗躲在長生教地盤是為了什麼幽冥邪神陣?

    孟奇只覺聽君一席話,收穫良多,差點情真意切喊一聲二哥了。

    生死無常宗宗主“幽冥帝君”神秘無比,出手不多,總是讓人震驚,本尊出面時,從未失敗,也就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知道他的姓名,若非與蘇無名隔空交手時惜敗一招,地榜排名不會至於第五。

    他也是如今的黑榜第一,力壓當代歡喜菩薩和不仁樓樓主。

    “顧小桑疑似無生老母降世,手段非凡,神秘非常,你暫且不要打她主意,最好能夠聯手,若得到天大秘辛,兩家分享也是可以的,當然,你得提防她對你動手,記住一直用極惡惑心幡護住元神。”韓廣叮囑了一句,每個人具體的功法情況,滅天門都有相應資料,他自不用細說。

    看著韓廣飄然離去,孟奇臉色忽地沉了下來,第二次沒做準備就直面魔師了!

    在法身稍微用心打量就能發現自己秘密的前提時,一次可以說是魔師漫不經心,暴露可能有但不高,還沒超過自己的預警底線,可繼續潛伏,但第二次又來,韓廣依舊漫不經心的可能又有多高?

    雖然他看起來尚未發現自己假冒,但兩次疊加的暴露可能已經不小,超過了自身的預警底線,也就是不管實際徵兆如何,都必須撤離的底線,小心才能使得萬年船!

    所以,這次離開就不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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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他心通

    月光灑在帳前,留下一片清芒,孟奇來回踱步,思緒電轉,既然暴露可能不小,那就先假作韓廣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身份。

    這個前提下,再重新理一遍事情,弄清楚他為什麼是這個態度,有什麼算盤,從而擬定之後的方略,做好準備,哪怕判斷出錯,假作非真,也就是浪費點時間而已,可一旦正確,那就是逃出生天的希望所在!

    自己屢次擾亂韓廣之事,但被他知道的那些都非不死不休之仇,天庭之行,他還得到了三生玉碟,而且以韓廣的城府與克制能力,即使是不死不休的仇恨,只要還有大用,他肯定會選擇隱忍不發,所以,察覺自己而不發難並非不可能,前提是自己有用處。

    有什麼用處?傳遞假消息矇蔽和擾亂正道一方?有這個可能,顧小桑「震懾」羅睺的舉動有點湊巧,不過此事應當為真,陸大先生與沖和前輩晉陞地仙確實讓修羅寺一方動搖,曹獻之也非剛剛被殺,震懾是應有且必行之事,頂多選擇了自己也在的時間,從而能傳遞出這個消息,讓正道人人自危,互相懷疑,無法擰成一根繩。

    另外,第一次撞見韓廣的時候,他就說過幾日有重要任務給「極惡天魔」,應當便是指皓月家族之事,而此事關系重大,以韓廣之智,明顯該派實力更強處事更加狡詐的幻滅天魔,用所謂的心腹有點勉強,初知不覺有問題,但有了被發現的「前提」,反過來再想,就會感覺「生硬」。

    他號稱「魔師」,肯定懂得在什麼時候用什麼人,而不是拘泥於心腹之分,他過去的事蹟都充分說明了這點。

    換句話說。也許第一次撞見,韓廣便發現了自己的身份,然後迅速決定讓「狂刀蘇孟」去做這件事情,因為自己屢次創造奇蹟,福緣深厚,且與被大汗點名主持此事的「大羅聖女」關係匪淺,關鍵時刻或許能有奇效。

    那麼韓廣對自身實力的判斷呢?他本身是輪迴者,清楚輪迴符的用處,知曉自己四劫加身,而做的事情是潛伏入金帳打探消息這種極端危險的任務。所以,他有理由相信自己會用輪迴符提升到宗師再來,八九玄功變化的看穿難度和極惡天魔被生擒也會佐證這點,所以,自己沒辦法靠著已提升至宗師這個底牌來讓韓廣的的圖謀失敗。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篤信自己和顧小桑聯手能覆滅調查團其他成員,獨享秘密。

    那麼他想做什麼?皓月家族之事目前看來關係天誅斧,否則古爾多不會如此重視,而以韓廣的梟雄之姿。絕對不想看到將來古爾多無法制衡,想得到這個秘密理所當然。

    若他想得到這個秘密,明知自己是「狂刀」蘇孟,獲悉此等重要秘密後。幾乎不可能再返回金帳,會怎麼做?會如何保證秘密到手?

    他自己肯定會被古爾多看住,無法分身,那多半是另派一名強者暗中跟隨。最後取「調查團」內訌火並,以及與皓月家族餘孽激烈交手的漁翁之利!

    這位強者不會是當前暴露於金帳的「幻滅天魔」等人,金帳武士肯定會嚴格關照宗師們。不讓一人隨意外出,所以,是「無面天魔」,還是秘密告知的「神話」成員?

    總之,自己必須時刻提防和探查「跟隨」強者!

    孟奇心中想法漸漸成形,知道自己該防備什麼,真正的危險是什麼,當然,若是猜錯前提,亦就是浪費點精力的問題。

    鬆了口氣,孟奇重新回到雲床,盤腿坐下,調整狀態,等待明日的「調查」。

    這時,他心中一動,既然自己是宗師,顧小桑在韓廣眼裡又與自己近乎夫婦,關係極深,光靠一名做「黃雀」的強者能保證成功嗎?

    若是他的後手失敗,自己得到秘密回到北周,陸大先生和沖和前輩有了準備,就有機會重創古爾多,彌補其他戰線上的損失,整體形勢不會潰敗,於韓廣而言,雙方拼得你死我活,隕落幾個法身,但又沒分出勝負,渾水一灘,怕是最稱他的心意!

    ——若光有秘密就能弄死古爾多,孟奇相信薩仁高娃早就公佈天下了,陸大先生和沖和前輩一次突襲或許便能搞定古爾多,何至於等到現在,這個秘密頂多是創造一個獲勝機會。

    並且,顧小桑回去,韓廣還能拿「與蘇孟勾結取走秘密」為由,威脅她交出秘密,若是順利,就能對古爾多遺憾地說,未曾發現蘇孟潛入,不知他變化之能如此強悍,犯下疏忽之過,於是,所有的鍋又被自己背上了,人韓廣多清白多為古爾多著想啊!

    尼瑪,怎麼感覺他已經贏了!無論結果如何都贏了!孟奇眼皮跳動了幾下,但思前想後,自己也得拼盡全力,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獲勝機會」流逝?

    不愧是「魔師」,請叫我背鍋小能手……

    得從其他地方找回來才行!

    孟奇深吸口氣,平復心境,還是按照之前的提防來做。

    …………

    旭日初升,照得河流閃爍金芒。

    「九曲飛鷹」陶格斯從金帳走出,眯著眼睛看了看「母親河」,然後邁開步伐,走向早已等待的幾位宗師。

    他臉上皮膚粗糙黝黑,像是飽經風霜,眉毛濃而短,有種極為強硬的感覺,彷彿草原上隨處可見的中年牧羊人,但所有認識的人都知道他的強勢,曾經單對單創傷過一位外景巔峰,烏力罕還在世時,尚能壓得住他,如今金帳武士統領外景巔峰的實力已不能讓他低頭,以至於桀驁日盛,態度跋扈,終於被統領在古爾多面前告了一狀,漸漸被冷遇。

    陶格斯眯了眯眼睛,還好大汗知道自己的實力,知道自己的忠誠,明白自己只是不願意聽從那弱者的吩咐,最近又開始重用自己,如此重要的任務也交給了自己。自己必定竭盡全力,以報信任,獲得更大的賞識!

    腳步頓足,陶格斯已經站到了幾位「隊友」的身前,他目光一掃,先看到了一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女子。

    她眉如遠山,雙眼大而明亮,如同兩汪秋水,披著淡金之袍,顯出幾分聖潔端莊。乃素女道邪慾菩薩,看似天仙下凡,實際凹凸有致,膚光雪白,引人邪慾……陶格斯吞了口唾沫。

    第二位是老「熟人」「天母薩滿」托婭,個子高挑,皮膚蒙著一層螢光,不辨黃白,五官端正卻沒什麼神情。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手中拿著一柄淺色如意……陶格斯的目光冷冷滑過她,看到一個死氣沉沉的披髮男子,大半臉龐被頭髮遮掩。顯得像是瓜子臉,膚色會青,瞳孔黑色之中透出幾分暗紅,血肉旺盛到彷彿一輪大日就在眼前。嘴巴緊閉,沉默無比,乃生死無常宗能自主行動的活死人「飛廉」。

    然後。陶格斯的目光落在了一個披著紅色喇嘛服的和尚身上,他肌膚淡金,狀若天生,肥頭大耳,看似慈祥,目光不斷在托婭、邪慾菩薩身上游動,宛若實質,彷彿能點燃木柴。

    死淫僧!陶格斯暗罵了一句。

    「阿彌陀佛,施主不知性空之妙,豈能妄言『淫』字?」笑眯眯的聲音響在陶格斯心底。

    陶格斯頓時凜然,他心通!六慾真佛有他心通在身!

    不愧是黑榜第十三位的左道巨擘!

    他強行克制念頭起伏,看了白裙如雪的顧小桑,她五官精緻難言,容光照人,聖潔空靈,嘴角含笑,竟然讓自己自慚形穢,不敢直視。

    不愧是無生老母降世!就連六慾真佛也不敢太褻瀆!

    餘光之中,他看到了錦袍木簪的成熟男子,目光滄桑,臉龐蒼白,暗藏瘋魔,似笑非笑,狀似雅士。

    極惡天魔……他瞭然點頭,心中有了判斷,六慾真佛乃外景巔峰,有他心通等可怕神通,最值得重視,顧小桑是大羅聖女,疑似無生老母降世,神秘非常,據說出道以來,無事不成,實力雖然頂多剛入宗師,但也得和六慾真佛並列重視之首。

    托婭巫術神通詭異,需要提防,而邪慾菩薩和極惡天魔困於七重天多年,鋒銳已失,略加小心即可,不用太在意,活死人「飛廉」就更加等而下之。

    「大汗得到消息,皓月家族的薩仁波娃組建了殺狼會,日前剛在衛特部落出現過,我們首要之事就是抓住衛特部落的首領,拷問出薩仁波娃的行蹤,據說他是殺狼會一員,有禁法在身,此事多靠大師相助。」陶格斯言簡意賅說了一遍,最後對六慾真佛頷首。

    六慾真佛笑得像是彌勒:「施主心中如此重視老衲,老衲豈敢不應?」

    不要炫耀他心通……陶格斯額頭青筋跳了跳,揮手道:「出發!」

    所有人都自覺地與六慾真佛拉開了距離,似乎不喜歡置於他心通範圍內。

    遁光飛過天際,投向了衛特部落。

    …………

    衛特部落中,陶格斯抓住了首領,正交由六慾真佛拷問,「天母薩滿」托婭和極惡天魔配合。

    忽然,他眼角餘光發現「大羅聖女」顧小桑稍微移了一步,與邪慾菩薩拉開了距離,像是不喜歡和這種人站在一起,垂下的左手五指如同青蔥,纖細優美,飛快掐動了幾下,然後停止。

    她想做什麼?陶格斯警惕著,但一切沒有變化。

    過了幾個呼吸,六慾真佛呵呵笑道:「有結果了。」

    話音剛落,邪慾菩薩旁邊的活死人「飛廉」突然暴起,眼中是痛恨和執念,沒了剛才的呆滯,一下就撲向了邪慾菩薩,周身血肉鼓脹,行將自爆!

    活死人失控了?

    竟然失控了?

    陶格斯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竟然有點反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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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內訌團

    若生死無常宗的活死人如此容易失控,他們早就自滅滿門了……這個瞬間,陶格斯腦海內最先浮現的便是這樣的念頭,他的感應中,邪慾菩薩明顯也是沒有預感,雖然一直有提防變化,但事起突然,又是最不可能內訌殺人的「飛廉」自爆,她始料未及,只能倉惶應對。

    邪慾菩薩腳下生出一朵七品蓮台,紅白交雜,白色清新,如空似幻,紅色濃郁,**深重,勾勒出既邪異墮落又清淨安寧的感覺,綻放出無量毫光,於周圍幻化出巨大蓮花,一瓣瓣綻放。

    與此同時,她雙手結印,腳步連踩,身體行將虛化,似乎要顛倒陰陽,改變天地氣機,讓遠處虛空與自身所在折合重疊,一步遁出活死人自爆的核心地帶。

    她的感應裡,無論是顧小桑、陶格斯,還是六慾真佛、極惡天魔、天母薩滿,都無人援手,要麼沒反應過來,要麼略微愣神後選擇了退後,似笑非笑,一副看著自己死的模樣。

    不會如你們意的!邪慾菩薩清楚這次的調查團面和心不和,表面客客氣氣,內心都恨不得彼此橫死,可真正遭遇這種冷漠,還是氣不打一處來,不過,能成為宗師者都是歷練甚多,氣歸氣,心湖已然平靜,行將遠遁。

    就在這時,她臉色大變,虛化的身體彷彿卡在了原地,未能如意離開!

    「飛廉」眼中露出了幾分解脫,每一滴鮮血每一寸皮膚每一塊肌肉都在膨脹,原地似乎有大江大河奔流而過,自爆之勢已然無法阻擋,他靈智不高,可身軀是半步法身!

    轟隆!

    陶格斯先看到熾白的光芒和翻滾的火浪,繼而才聽見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他心念電轉。身軀一晃,直接挪移到了首領帳篷外,避其鋒芒。

    然後,他看見六慾真佛、極惡天魔和大羅聖女等人各施手段抵擋,有身軀巨大,高座蓮台,金手大手狠狠拍下的,有手持漆黑魔幡,抖出重重濁浪的,有白蓮飄落。四周清寧,虛空如實,平息火浪和風暴的,也有眉心長出豎眼,背後神靈若隱若現,一指分波平浪的。

    有了他們的阻攔,恐怖的自爆被遏制在很小範圍,只有狂風捲出,吹飛了一頂頂帳篷。

    光芒消逝。陶格斯視線和感應恢復,只見原本的首領帳篷所在已經夷為了平地,一塊塊破碎的蓮台散落,沾染的血液蒸乾。僅得若有似無的痕跡,少許淡金衣物隨著殘餘之風飄飛,兩口有裂痕的短劍凌亂擺放於地,皆是寶兵。邪慾菩薩本人和她身上的其他物品全都支離破碎,肉眼難見了!

    半步法身軀體自爆之威真恐怖……陶格斯感受著邪慾菩薩殘餘的不甘心怨念,眼角跳動了一下。換做自身,位於「飛廉」正面,若不能及時遁出核心範圍,恐怕也是屍骨無存的下場。

    一位邪道宗師就這樣不甘心地隕落了。

    「極惡天魔,你之前與活死人相隔最近,他的失控恐怕不是偶然。」突然,清越如同泉水的聲音傳入陶格斯耳中,乃神秘莫測的「大羅聖女」顧小桑開口。

    對!活死人失控絕對不是偶然!有人想藉此殺人,獨吞最後的秘密!陶格斯從震動中恢復,目光隨之望向頭紮木簪、臉色蒼白的極惡天魔。

    目光滄桑的極惡天魔淡淡一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顧聖女在飛廉自爆前恰好離開的舉動未免太刻意了,莫非早就知曉?」

    這時,六慾真佛惋惜嘆氣:「邪慾大好的皮囊竟這樣沒了,而作為一名宗師,心靈剔透,對已經臨身的危險應當有少許感應,可老衲沒發現這點,只看見飛廉自爆無法遏制時,邪慾還茫然失措,或許哪位施主混亂了天機,矇蔽了她的靈台。」

    陶格斯腦海頓時閃現出一副場景:纖纖五指飛快掐動,姿態優美。

    「是你!」陶格斯怒視顧小桑。

    剛才就是她在遮掩危險徵兆!

    大汗委託的重要任務出現岔子,他難免惱羞成怒,情緒激盪一點似乎很是正常。

    顧小桑聖潔依舊,眸子像是藏著浩瀚星空,淺淺一笑:「佛門擅長超度,大師又有他心通在身,雖是左道邪宗,喚醒個把活死人想必並不困難,小女子只是見有機會,推波助瀾一把。」

    六慾真佛目不轉睛看著顧小桑的美態,嘿嘿笑道:「若是老衲動手,豈會讓你察覺,如此恰到好處遮掩危險,豈是見機行事能夠解釋?真空家鄉號稱一切生靈的故土,最終的歸宿,讓活死人解脫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

    有前面的事情佐證,陶格斯更傾向於六慾真佛的話,冷聲道:「大師,他心通可有收穫?」

    他已蓄勢待發,即使怕得罪羅教,不好殺人,也得將顧小桑拿下,避免她繼續挑撥殺人!

    六慾真佛笑道:「極惡施主心思坦蕩,一方面覺得此事十有**乃顧施主所為,另外一方面又下定決心,不管是不是,都要當做是,聯合我等,將顧施主拿下,她神秘莫測,手段非凡,一旦有機會,就得首先『排除』。」

    陶格斯看見極惡天魔蒼白的臉龐微微變了顏色,似乎沒想到六慾真佛的他心通如此恐怖,能在諸多刻意湧現的雜想念頭中捕捉到真實想法。

    之前六慾真佛僅是在自己面前炫了炫他心通,其他知道這點,但並不清楚具體「效果」。

    顧小桑眉毛舒展,似笑非笑看了極惡天魔一眼:「不愧是極惡天魔,是也是,不是也是。」

    語氣含笑,但能聽得出森然殺意。

    六慾真佛繼續道:「顧施主一念不起,心靈凝結,老衲聽不到,但如果不是心懷鬼胎,豈會如此?」

    「大師真是舌綻蓮花,以白為黑。」顧小桑依舊嘴硬。

    「哼,這樣都還不承認?那就拳腳上見!」「天母薩滿」托婭冷哼道。

    六慾真佛微微轉移視線,上下打量著托婭,從她端莊的臉龐到凹凸有致的身材,看得她心潮浮動,恨意上湧,似乎被這淫僧愛撫了一遍。

    「托婭施主,你很慶幸,也嘲笑著我們,慶幸我們沒發現,嘲笑我們沒發現。」六慾真佛咧嘴一笑。

    托婭臉色頓時大變:「你,你,你……」

    竟已語不成聲。

    六慾真佛笑眯眯道:「最後關頭,邪慾有五六成希望遁出核心地帶,但未能如意,凝在了原地,這絕非天要她亡。」

    「你覺得自身有秘法能隔絕他心通,所以輕視老衲?」

    「如意神咒!」陶格斯恍然大悟,這是「如意天母」的詭異神通,能化如意為不如意,改不如意為如意,自身早就見識過,但當時急於遁出帳篷,未有發現。

    托婭臉色一沉:「你這淫僧覬覦我的身體,信口胡言,我們又沒有他心通,怎能知道你有沒有撒謊!」

    「老衲所言是輔助,重要的是根據之前情況判斷,相信陶格斯施主已經明了真相,做出決定。」六慾真佛收斂笑容,一派高僧大德模樣,但他接下來的話語就破壞了這種形象,「陶格斯施主,老衲不敢碰無生老母,但托婭施主,還請生擒,讓老衲把玩,老衲必有報答。」

    說得理直氣壯,絲毫不以為恥。

    陶格斯微微點頭,身體忽然消失,出現於托婭背後,一刀劈將下去,刀如電閃,不見其他異象。

    他最擅長的便是突然發難,尤其現在心中惱怒痛恨,只想將托婭劈成重傷。

    長生教的薩滿屢次在這件事情上壞金帳的好事,陶格斯積恨已久,此時發現又是她們,自然新仇舊恨同時湧上心頭,洶湧衝破了克制,率先出手。

    另外一邊,他感應到六慾真佛和極惡天魔同時攻向「大羅聖女」顧小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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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死不瞑目

    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用這句話形容「九曲飛鷹」陶格斯的攻擊再貼切不過,他閃現挪移宛若鬼魅,身影還在前方,刀光已經從托婭身後劈出,讓人把握不準,手忙腳亂。

    還好托婭深知陶格斯性子和厲害,又擅長術法神通,及時反應過來,眉心裂開一隻豎眼,金黃神聖,放出億萬毫光,纏繞於身,彷彿神靈天降。

    馬刀劈中,金黃毫光無聲無息分開,斷口看似光滑,實則扭曲,朦朧漆黑,像是虛空挪位造成的分離,沒激起元氣波動,給人無物不破之感,這便是陶格斯仗之橫行草原的「虛空神刀」!

    他背後浮現出近乎透明的人形法相,八臂六腿皆宛若觸手,深入虛空,勾連各處,宗師領域已是打開,心靈之內,方圓幾十里區域化作無數小點,每一點都隨時能和他自身疊加,無處不能去,無物可以阻。

    能蔑視外景巔峰的金帳武士首領,桀驁跋扈,陶格斯豈會沒點真本事?

    他常常不忿,若非自家聲名被首領壓制,僅限於草原,絕不會無名地榜,怎麼也能進入前六十吧?

    虛空挪位,托婭的金黃毫光沒起到半點作用,馬刀已是觸及她的背部。

    關鍵時刻,她心不亂神不慌,背後猛地現出一尊女性神靈之相,臉如滿月,膚色如玉,雙眼金黃,頸戴瓔珞,頭頂華蓋,手持一柄玄黃之氣與諸多願力光點纏繞而成的玉如意,端部恰到好處擋在了「虛空神刀」前方。

    虛空神刀一閃,竟然憑空挪移,出現於托婭身前,與面門只有一尺之距,她的頭髮一根根斷裂,而斷髮沒有飄落,詭異浮在半空,像是處在另外一個世界。

    托婭一直有聽聞「九曲飛鷹」的恐怖名聲,但從未想像過他會如此可怕。忽然發出尖叫,吐氣成箭。

    這一箭沒有擊中虛空神刀,更碰不到陶格斯,可如此短的距離內。馬刀竟然滑了很大一個弧度,從托婭頭側劈過,未能斬中,如意如意,不隨心意!

    托婭背後的如意天母「神相」高舉起了那柄玉如意。方圓有青橙黃綠青藍紫等光點飄落,地上綻放出一朵朵草原常見的「聖山花」,潔白似雪,翻滾成浪,如意與不如意之感充塞天地,雖然陶格斯的挪移不受阻攔,雖然他的虛空神刀依舊神鬼莫測,劈得托婭狼狽異常,但總是差之毫釐,無法如意。甚至差點被托婭的如意擊中腰部。

    哼!陶格斯內心惱怒更甚,手中馬刀忽然輕輕飄飄斬出,可手臂還未舒張,握刀之手與馬刀就已然消失不見,臉色為之一白。

    豎眼放出的金黃毫光之內,如意不如意流轉之中,一截刀尖突兀在托婭脖子處冒出,握刀之手顫抖,可異常堅定。

    所有的防禦,所有的神異。盡被拋在了後面!

    這一次,距離不足半寸,刀光迸發,。再無「不如意」之情纏身。

    無聲無息,托婭脖子之上的部位與身體出現了挪移,像是被搬到了旁邊。

    啪!托婭的頭顱突然自碎,化作願力光點,脖子斷口處綻放出一朵潔白似雪的花朵,徐徐綻放。清光迸發,又長出了顆一模一樣的腦袋,端莊之中透著後怕。

    若非天母庇佑,關鍵時刻願力代刀,自身已然身亡,難怪「九曲飛鷹」一直覺得他能坐上金帳武士首領的位置。

    陶格斯收回馬刀,當即挪移,閃現到別的地方,避開了反擊,於他而言,這樣一刀需要蓄力,暫時無法劈出第二刀,但他多年戰鬥的經驗告訴他,類似的替死手段,托婭頂多還能用兩次,自己殺掉她只是遲早的問題。

    想要逃走?論虛空挪移,論遁逃之術,她能比得過自己?

    而在另外一邊的高空,天地已變得清濛,有混沌之感,又有清淨之意,一朵朵白色蓮花從天而降,每一朵都綻放出顧小桑絕美又神聖的身影,她們同時點出一指,手指如玉,光華流轉。

    「紅塵如獄,眾生皆苦,輪迴不止,憂患不休,憐我世人,有神天降,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這滿天「一指」剛剛點出,六慾真佛肥嘟嘟的臉上忽地掠過一絲訝異,彷彿聽到了顧小桑心裡的念頭,提前反應,右腳一邁,腳底現出紅白蓮花,一下就閃出了手指所向,神足通,三界皆可達。

    他心通在身,永遠的料敵機先,提前避過,除非對方發在意先。

    然後他看見極惡天魔慢了半拍,周圍虛空變得粘稠,彷彿陷入了淤泥,再想飛遁已是艱難,像是琥珀中的小蟲,像是回到了家鄉的遊子,只能眼睜睜看著一根根手指點來。

    大羅聖女果然已入宗師,晉陞速度不比那位名震天下的蘇孟慢啊!六慾真佛肥肉一抖,背後現出金身佛陀之相,面目猙獰,一絲不掛,腰間坐著一位花容月貌的天女,披著淡淡薄紗,嬌軀若隱若現,勾動眾生慾火,正上下起伏,**不斷,彷彿真正的明妃而非法相,方圓之地頓時蒙上了粉色光芒,曖昧朦朧,一對對男女身影凸顯於其中,演繹著各種姿勢,闡述著陰陽交合之妙,法慧性空之解。

    身陷其中者,慾望難平,心靈不淨,越打越是心潮起伏,情慾如焚,實力隨之下降。

    六慾真佛右手抬起,一掌拍出,金身佛陀之相亦然,兩掌重疊,化作金色巨掌,五指蠕動,彷彿游魚,無孔不入,一下就穿透了層層白蓮,處處幻影,拍到了虛空某處。

    手掌一滯,顧小桑身影浮現,往後退了一步,就是這一步,她變得高遠飄渺,彷彿置身在了另外一個世界,無論六慾真佛這一掌如何無孔不入,都沒辦法穿透無垠星空般的距離,臨近顧小桑的身體。

    與此同時,顧小桑絲質的層層疊疊袖袍一揚,虛空之中有無數莫名蠕動出現,剛因六慾真佛打斷而從真空家鄉加無生指中擺脫的極惡天魔臉色微變,手掌一翻,往前一抓。漆黑冒出。

    氣流被吸蝕,元氣被吸蝕,虛空之中被吸出了一條條近乎透明的飄帶,如千絲。似萬羅。

    飄帶忽然一合,化作一口扭曲的長劍,點向了極惡天魔的手掌。

    噗!

    長劍重新散成了飄帶,極惡天魔倒飛出去,撞入了陶格斯與托婭交手的範圍。

    托婭背後的如意天母突地擲出手中願力如意。打向還未恢復的極惡天魔,這種戰況下,對她們而言,幫助大羅聖女就等於幫助自己,

    陶格斯不知為什麼心頭一軟,或許是想著多留點有生力量好完成任務,憑空閃現於極惡天魔身前,一刀劈飛了願力如意。

    突然,陶格斯背心一痛,心靈內映照出了極惡天魔蒼白卻淡漠的面孔。雙目滄桑,不見一點感情,但他右手持握的漆黑小幡已經插入了自己的背部,無數惡念遊走,污穢著肉身,墮落著元神!

    他和托婭**她們是一夥的!

    該死的叛徒,奸細!

    陶格斯並不慌亂,身影一暗,準備挪移到遠方,這並非致命之傷。

    就在這時。他只覺四周虛空一下凝實,再沒有穿行無礙之感,瞳孔猛地收縮,看到了似笑非笑的顧小桑。她白裙聖潔,巧笑倩兮,右手五指蠕動,演繹著奇怪法印。

    六慾真佛呢?他怎麼不擋住顧小桑?

    心中恐懼念頭爆發,然後陶格斯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六慾真佛,他出現於自家面前。右手與佛陀之掌重疊,金色流轉,拍向自己!

    他們全都是一夥的!陶格斯激發了保命之物,但是毫無作用,因為又不如意了!

    這時,極惡天魔已然退開,陶格斯身前只得六慾真佛這一掌,他身影晃動,化作無數道虛影,讓人把握不住,難以打中真身。

    可是,他發現極惡天魔輕輕搖動了漆黑小幡,自家元神內無數天魔幻影出現,身影一出滯,壓箱底手段暴露了破綻,被六慾真佛無孔不入之掌正正拍中了額頭。

    噗,頭顱完好,元神潰散,陶格斯模模糊糊聽到六慾真佛「阿彌陀佛」了一聲,笑眯眯道:「陶格斯施主,若沒有老衲的他心通勾連,顧施主怎麼能恰到好處在極惡施主喚醒活死人時矇蔽危險,托婭施主又怎麼可能及時阻攔邪慾遁走?」

    「不過,我們最主要的目標是你。」

    「你若不死,我們都無法放心追尋那個秘密。」

    該死!陶格斯殘餘念頭一轉,忽然暴起,手中長刀猛地斬出,先是消失,接著突兀出現於六慾真佛眉心之前。

    六慾真佛沒想到陶格斯執念如此之盛,只來得及微微側頭。

    啪,他一隻耳朵落到了地上,聲音發出後,鮮血才湧現。

    六慾真佛泛起後怕驚恐之意,心靈近乎死守,剛才差點就栽在這裡了,他袖袍一揮,將死不瞑目的陶格斯打成了肉泥,再無聲息。

    托婭在旁暗施秘法,淡淡道:「一天之內,陶格斯的魂燈不會滅。」

    「如此甚好。如今剩下我們四人,還是不要自相殘殺的好,若只剩一兩個,那是去捉拿薩仁高娃,還是去送死?」極惡天魔微微點頭。

    六慾真佛正想贊同,可看到顧小桑的絕色容光和托婭富有魅力的身影後,殘留驚恐與後怕的心頭忽地一熱,冒出旖念。

    即使得到秘密,於歡喜廟而言有什麼用?連半步法身都沒有,就像箝制古爾多這位地仙,簡直妄想!而如果得到大羅聖女和天母薩滿,肆意採補,自己豈不是有望半步法身?

    雖然這違背了師叔的命令,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他精神一斂,感應極惡天魔心中的念頭,發現他對自身實力有清楚認識,不敢逞強,只希望其他三人自相殘殺,好便宜他。

    嘿,可以利用的對象,六慾真佛微笑望了過去,看見極惡天魔回望過來,他頭紮木簪,成熟滄桑,臉色病白,嘴角勾勒著一分若有似無的笑容,像是在高興之前謀劃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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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再臨巴彥

    六慾真佛看著那攤血泥中的馬刀和芥子環,寶相莊嚴道:「該如何處置?」

    大羅聖女依舊收束心靈,一念不起,天母薩滿也做著類似嘗試,即使心靈修為不如顧小桑,可有種種神道巫術輔助的情況下,同樣讓自己的「他心通」僅能感應到若有似無的想法。

    「極惡天魔」拉開了與自家的距離,竭力放空著心靈,但他之前的想法已經足夠讓自己把握住他的心態,揣測出他的行動:

    他覺得目前的四人隊伍暫時不會有自相殘殺之事了,因為薩仁高娃能屢次從金帳武士的追捕中逃脫,僅僅重創於老武士首領烏力罕一次,實力絕非等閒,地榜排名怕是能進前六十,若再折損成員,哪怕不是送死,也基本沒可能抓住她。

    然後他清楚自身實力,希望得到薩仁高娃的秘密後,自己與顧小桑、托婭互相殘殺,讓他漁翁得利,若是不然,他會第一時間選擇逃遁。

    可以利用……

    托婭看了一眼芥子環和馬刀,沒有情緒道:「最好收起,返回後交給金帳,否則沒辦法交代。」

    遇到強敵,陶格斯身亡,誰也挑不出錯處,但既然已經「抓」到薩仁高娃,沒道理陶格斯的物品都不見了?

    地仙當面,還是不要貿然觸怒對方比較好!

    她一說話,念頭就無法收束,六慾真佛「聽」得清清楚楚,知曉她心口一致,於是點頭道:「托婭施主,你來收取,我等畢竟是客人。」

    殺掉主家的客人?托婭心中泛起這個念頭,隨即將陶格斯與邪慾菩薩的殘餘物品收起,大羅聖女與極惡天魔遠遠站著,不發一言。

    六慾真佛屹立在旁,靜靜注視著托婭的舉動,只覺她姿態妙曼,很有幾分美態,絕非外表的木然能夠掩蓋。

    是個極品貨色,差點看走眼……六慾真佛旖念大熾,心湖起波,若再加上天下聞名的大羅聖女,簡直是不少祖師都沒有過的採補之遇。

    她們都看重箝制古爾多的秘密,也相信自己一樣如此,而薩仁高娃實力不容小視,四人合力方才有較大把握生擒,所以,她們應當與極惡天魔相同,認為完成任務前,不會再出現內訌,再出現自相殘殺,主動減員之事。

    這就是自己的機會!

    途中發難,或者在重創薩仁高娃,她們試圖生擒對方時動手,機會不小!

    看一眼空幽脫俗的顧小桑,又看一眼端莊中透出幾分妙曼的托婭,六慾真佛險些把持不住,腦海裡儘是顛鸞倒鳳的場景,他輕吸口氣,平復心境,笑呵呵道:「剛才得到的消息是薩仁高娃似乎受了詭異傷勢,讓殺狼會成員收集珍稀的奇花異草,送到墨爾松峽谷,同時,提到了巴彥這個地名,我們先去墨爾松峽谷,後往巴彥。」

    作為歡喜廟的邪僧,六慾真佛一直很清楚不受控制的欲火有多麼恐怖,故而對顧小桑和托婭覬覦再深,也不敢肆意肖想,除非已經得手,隨時能陰陽交合滿足欲火,否則色空反噬,當即走火入魔。

    不知多少歡喜廟的僧人死在這上面!

    與此同時,提出建議的六慾真佛在盤算著接下來的計畫,突然發難得手的可能不高,因為她們顧忌自身的「他心通」,都保持在安全距離外,而自家實力雖然強於她們,但被她們提前察覺的情況下,都為宗師,單對單只能保證戰而勝之,有一定希望殺掉,生擒基本不可能,以一對二的話,戰勝都無法肯定,若再加上極惡天魔,死的說不定是自己。

    得營造機會……他想到了身上一件物品,袖管內悄然滑落一枚透明珠子,無聲無息融入了泥土。

    裡面封印了一隻惡鬼,受自身驅使的惡鬼,等下自己會藉口消息,帶著她們繞路,讓惡鬼提前趕到墨爾松峽谷,若薩仁高娃不在那裡,則由它偽造痕跡,吸引大羅聖女、天母薩滿和極惡天魔的注意,那個時候,彼此需要聯手,就不會再保持安全距離了!

    緊接著,六慾真佛逆用「他心通」,往極惡天魔心靈內傳音,如此就不會被人窺聽到,之前商討除掉陶格斯之事,便是這般醞釀的。

    「極惡施主,老衲有個想法,不知你可感興趣。」六慾真佛道。

    他感覺極惡天魔沉默了一下,然後才在浮現念頭:「什麼想法?」

    「歡喜廟只求美色,對箝制古爾多施主沒太大興趣,僅是下步閒棋試試,可如今大羅聖女和天母薩滿在側,除了施主,又無他人,老衲垂涎萬分,實在難以自制,尤其前者,姿容絕頂,身段妙曼,天下幾無可以並稱者,而且乃無生老母轉世,身份高貴,粉肌玉骨,內秀至極,雖然似乎失了處子之身,但陰元豐厚到難以想像,元神強大到難以想像,老衲不想錯過,或許這便是成道之機!」六慾真佛說得「情真意切」。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暗自惋惜,不知哪個混蛋拔了頭籌,綜合傳聞,似乎是那個名震天下的「狂刀」蘇孟,真是讓人嫉妒!

    「所以,大師想與本座聯手?你得美色,本座獨享秘密?」極惡天魔的念頭冒出,不帶一絲情緒。

    六慾真佛呵呵笑道:「極惡施主當真七竅玲瓏心,老衲會給施主兩根『六慾紅塵針』,一旦被刺中,情慾入骨侵神,越演越烈,心靈亦就越來越無法把持,實力隨之越來越弱,等擒住薩仁高娃時,施主突然發難,將這兩根『六慾紅塵針』射向她們。」

    「沒了她們,大師要殺本座好像不是太困難?」極惡天魔還是謹慎的念頭。

    「正因為如此,她們才不會防備施主,而到時候,老衲要忙著對付她們,防止她們逃遁,哪有工夫阻攔施主帶著薩仁高娃離開?」六慾真佛誠懇萬分。

    六慾真佛耐心等待著極惡天魔的思考,過了一陣,當「天母薩滿」托婭抹去其他痕跡,防止被人窺出真相,提議出發時,才感應到一閃而逝的念頭:「好,大師得美色,本座得秘密。」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六慾真佛欣喜傳音,再看著顧小桑和托婭妙曼的背影時,已經有一種她們是自家囊中之物的感覺。

    那腰那身段那陰元那精神……六慾真佛欲火噴薄,險些把持不住,好不容易才平復下來,趁顧小桑和托婭拉出安全距離的機會,悄然將兩根暗紅色細針滑落於地。

    接著,他看到極惡天魔以詭異手法無聲無息收起了「六慾紅塵針」。

    雙方沒有簽訂契約,沒有立下誓言,但六慾真佛相信,只要極惡天魔想獨得秘密,完成魔師委託的任務,就必然會按照自家的計畫行事,無需其他保障,利益和人心便是最大保障,就像之前默契圍殺陶格斯一樣。

    再說,這只是自家後手,乃惡鬼創造的機會無法利用時的後手。

    遁入高空,正當六慾真佛尋思如何帶領他們繞路時,忽然聽到極惡天魔沉聲道:「先去巴彥,本座有預感,薩仁高娃就在巴彥。」

    那我的惡鬼怎麼辦?六慾真佛一愣之間,就聽顧小桑笑吟吟道:「確實如此,狂刀斬狼王於巴彥,薩仁高娃肯定就在巴彥憑弔和等待機會。」

    六慾真佛念頭電轉:「好,先去巴彥。」

    就當繞路!

    如果薩仁高娃在巴彥,那就與極惡天魔合作行事!

    遁光轉向,直飛巴彥。

    多倫蘇海已然解凍,波光萬里,水濤淼淼,美得彷彿地上藍天,而巴彥谷位於旁邊一座不高的山峰下,野草盛開,茵茵綠綠,夾雜著白色或淡黃的花朵,清新動人。

    六慾真佛等人降下遁光,沒敢直接進入,怕打草驚蛇,小心翼翼潛入,稍微分開,封鎖逃遁之路。

    行了一陣,前方出現了一道人影,背對幾人而立,藍色道袍,身量高挑,頭髮扎簪,氣質冰冷,彷彿有無窮殺戮慾望內藏。

    四周僅是枯枝敗葉,沒有春的氣息,而那道人影的前方,有一座土墳,墳前立著石碑,上書:

    「狼王鐵升之墓!」

    就在這時,這道人影突然轉身,高鼻鳳眼,長眉飛入鬢角,儼然便是孟奇認識的戒殺道人,也就是皓月家族餘孽,薩仁高娃。

    她環視一圈,彷彿發現了四人,淡淡道:

    「總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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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六慾之死

    「總算來了。」

    薩仁高娃淡然的態度,篤定的語氣,讓假扮著極惡天魔,用元心印竭力挑起內訌的孟奇心中陡然升起危險之感。

    雖然換做自己,若遭遇被宗師包圍的情況,也肯定會這樣裝腔作勢,以動搖敵人的心靈,打擊他們的氣勢,讓他們懷疑落入陷阱,從而出現破綻,為自身拼出血路創造良好條件,心靈戰與氣勢戰一直是強者的標籤!

    但此時此刻,八九玄功危險預感來得如此洶湧如此清晰,再結合薩仁波娃這樣的態度,真實情況如何,不言而喻!

    自家雖然有四位宗師,但分屬左道各派,彼此間勾心鬥角,誰也不會為誰拚命,就像自己在開竅時於山神廟遇上的青散人、烈焰人魔和落魂簫,一盤散沙,有太多可以利用的地方,根本沒可能團結一致,還是各謀前程比較好。

    短短瞬間,孟奇就有了決斷,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當即迎風變化,頭髮所化分身代替本尊留在當場,本尊悄然遁出,打算逃離。

    顧妖女神秘莫測,保命之能與自己孰強孰弱很難說,不用為她擔心……幾次救命之恩和先前的牽連讓孟奇稍微猶豫擔心了一下,可這個念頭剛起,他心中就生出不對之感!

    薩仁波娃在巴彥設伏,憑什麼敢肯定古爾多正與陸大先生、沖和前輩氣機牽連,氣勢交鋒,無法出手?若到來的是古爾多或者其他法身,她等於送羊入虎口!

    任何人佈置陷阱都不會如此傻如此天真,將希望全部寄託在運氣上,所以。唯一的解釋,有內奸,有內應,故而「調查團」出發時,她就篤定來的不會是法身級高人。

    誰是內奸?

    而此時。薩仁波娃話音剛落,右手往外一伸,半空有呢喃可怕之聲響起,虛無縹緲,十幾個呼吸的內容瞬間說完:

    「我體內藏著『怪物』,渴望著鮮血。渴望著殺戮。」

    「我曾經滿手血腥,殺人無算,總算戒殺,今日此刻,再開殺戒。」

    「『怪物』借給我力量吧。」

    她全身每個竅穴同時亮起。綻放出幽暗妖異的光芒,一路連接,延伸至右手,吐出了三尺劍鋒,除此之外,無有法相。

    這口幽暗光芒凝結的怪劍長三尺三寸三分,通體無光,形容漆黑。無花亦無紋,古樸妖異至極,此劍一現。戒殺周圍的枯枝敗葉全部粉碎,大地出現一條條裂痕,望著遠處蔓延。

    蔓延所至之處,茂盛的草木隨之凋敝,波光粼粼的多倫蘇海冒出一條條死魚,底部水草盡數枯黃。

    裂縫迅速蔓延。抵達了葛根高勒的海拉蘇部族,一位位牧民。一位位武者,一頭頭牛馬成片栽倒。雙眼圓睜,死不瞑目,方圓百多里,無有生機,一片死寂。

    嗚!

    漆黑怪劍發出歡暢的鳴叫,天空變得漆黑,僅僅是「怪物」借給的力量,光芒凝結的物品,就有如此威勢,六慾真佛等人只覺殺氣沖腦,殺意侵神,一時竟然被震懾原地,就連孟奇本尊也腦袋一暈,彷彿有無數劍氣刺入元神,幸好及時觀想金色大佛,指天觸地唯我獨尊,這才緩了過來。

    難怪屢次逃脫追捕,僅僅被烏力罕這位曾經地榜前三的大宗師重創,戒殺道人確實非凡,地榜前四十都有可能排進,孟奇念頭一閃,忽然看到大地再生變化。

    原本僅是開裂,尚有肥沃泥土,可此時此刻,水分以無法想像的速度蒸乾,泥土以讓人瞠目結舌的迅捷風化成砂礫,風吹起,黃沙漫天。

    沙化的趨勢飛速蔓延,巴彥谷外的枯草地所風而散,多倫蘇海的浩瀚湖水肉眼可見的降低,從這裡到葛根高勒,草原化作了沙漠,海拉蘇部族陰風捲起,一位位死人乾癟脫水,飛出模糊陰魂,發出淒厲嚎叫,帶著渾身陰氣怨念,裹入砂礫,被一圈又一圈的旋風帶向巴彥谷。

    一個黑瘦老者出現在了孟奇等人背後,頭包黑巾,身罩白袍,背部微駝,眼生重瞳,眼角下吊,狀似在哭泣,周身冤魂纏繞,發出摧殘元神的尖利叫聲,讓人心神動搖,魂魄躍躍欲動。

    哭老人?

    黑榜第七,進一位又退一位後依舊地榜三十三位的哭老人!

    還未來得及遁走的孟奇被哭老人堵住了後路,趕緊往兩側遠走,自己兩大仇人竟然攪合在了一起,這是為了對付自身?

    此戰便是他們聯手的預演?

    「南無歡喜尊佛。」一朵朵紅白蓮花凸顯,在狂沙陰魂與殺戮昏暗中映照出一片粉紅曖昧的「淨土」,每朵蓮花綻放,皆有一男一女以各種姿勢雙修,男的全是六慾真佛的模樣,女子各不相同,乃他歷年採補。

    實力最強的六慾真佛最先恢復過來,想都沒想,就現出背後金色佛陀與明妃天女之相,一步邁出,腳底生蓮,打算以神足通邁出巴彥谷,脫離包圍,到時候是戰是留就充分主動了。

    他並不懼哭老人,雖然大家有二十多位的排名差距,但境界相同,交手次數也不算少,知根知底,乃老對手老熟人,全身而退還是有把握的,至於戒殺,表現的確實駭人,可依舊處於宗師層次,自己這方還剩三位宗師,聯手之下肯定有獲勝把握,除非敵人再冒出一兩名宗師。

    知根知底之下,六慾真佛腳步剛邁,心如死湖的哭老人踩著黃沙,拍出一掌,如鬼魂在常人眼中般詭異莫測般的一掌,看似阻攔,實際已經在六慾真佛頭頂顯化,帶著深深怨毒落下。

    啪!六慾真佛金色巨手往上一迎,隔開了這一掌,但有絲絲黑氣深入金色,好不容易才排除。

    「哭老兒。憑你也想攔住老衲?」六慾真佛心靈映照四周,薩仁高娃已提著長劍衝向「天母薩滿」托婭與「極惡天魔」,大羅聖女似乎打算過來幫助自己,她嘴角微勾,潔白如玉的臉龐之上綻放淺淺梨渦。說不盡的俏皮可愛,再加上眼波流轉,光蘊深深,嫵媚暗藏,勝過天仙下凡,勾動人心最深處的渴望與慾念。

    騰得一下。心頭壓抑許久的慾念衝破了藩籬,六慾真佛當即慾火焚身,淡金皮膚處處有無形之火噴薄,雙眼赤紅,雖然還未真正走火入魔。但整個人已經短暫迷糊。

    我要她!我要女人!

    兩大宗師交手,皆是外景巔峰,這一迷糊便是亡命之源。

    「六慾,你終究還是死在了老夫手上!」哭老人發出怪笑,一掌拍下,無數扭曲不定的黑影鑽入了六慾真佛的護體禪光,將它沖散。

    孟奇分身被戒殺一劍斬斷,本尊行將遁出山谷。就在這時,他只覺四周虛空變得粘稠,彷彿化作重重枷鎖。困住自身。

    虛空印?

    顧小桑?

    孟奇內心一凜,覺得自己身份怕是暴露了,手中長刀一現,沒有往前開天闢地,而是匆忙往後一擋。

    當!一隻潔白秀美的手掌拍中了天之傷刀身,虛空挪位。層層疊加,陡然爆發出恐怖的力量。以力量為擅長的孟奇都覺右手微麻,身體一重。四周如有氣爆,山壁全部垮塌,煙塵瀰漫,讓為了隱蔽攀岩往上的孟奇跌落。

    流火刺出,被突襲後氣息一岔的孟奇勉力出劍,搶在前面。

    潔白秀美的手掌屈取三指,食指中指如同短劍,指尖如有幽暗漩渦,層層氣流和虛空坍縮往內,孟奇的流火不由自主就遞了過去,綻放的百千道劍光亦然。

    這一指,除了與萬物返虛相仿,而且還吸攝元神,讓周圍變得幽幽暗暗,不辨上下,安寧靜謐,彷彿回到了母親的懷抱,最初也是最終的無。

    這時,流火急速顫抖,於方寸之間,剎那之際,生出重重變化。

    噗!

    層層火光熄滅,孟奇倒飛出去,撞入垮塌的山壁,還好最後以入微的能力演繹變化,抵消了部分力量,剩餘又有*玄功,這才沒有事情。

    他瞳孔之中,映出了白色空靈的身影,眉目如畫,難描難言,神情似笑非笑,但少了幾分靈動,多了不少冷漠,滿是璀錯星光的眸子殺意真真切切。

    啪!

    六慾真佛壓箱底功夫被哭老人一掌拍散,但他本人還未從迷糊中回過神,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隻奪命手掌印在了自己額頭,周身血肉枯萎化沙,元神被吸出,什麼他心通,什麼神足通,什麼無孔不入掌,七情六慾法,歡喜佛陀本願力,全都沒能發揮出來。

    迷迷糊糊間,他元神內響起了顧小桑泉水流動般好聽的聲音:

    「相公辛辛苦苦勾動陶格斯殘餘執念,突然劈了你一刀,讓你心靈近乎失守,從而能種下心魔,打算得到秘密後藉此發難,妾身如今豈能不好好利用?」

    什麼相公?什麼心魔?六慾真佛元神一暗,盡被怨毒之念沖刷,化作了哭老人最強的那尊怨靈!

    真是顧小桑!孟奇漂浮於垮塌的山壁間,全神戒備看著眼前殺意如實的白裙女子,腦海陡然浮現出上次離別時的話語:

    「妾身是妖女嘛,擅長的就是喜怒無常,翻臉無情,濫殺無辜,下次相遇之時,或許便會殺你。」

    她是怎麼認出的自己?

    顧小桑此時莞爾一笑:「相公在妾身心裡最為特殊最為出眾,即使變做牛糞,妾身也一眼能認出。」

    「而且我們因果糾纏,又有血脈骨肉勾連,豈會辨別不出?」

    她摸了摸平坦的肚子,一副笑吟吟的模樣,但雙眼的冷漠殺意未變,嚇得孟奇差點當真。

    「本來這次謀劃就是針對相公,打算勾動古爾多的關注卻找不到薩仁波娃,從而散佈出皓月家族掌有天誅斧秘密的消息,等到正邪之戰開啟,法身和半步法身脫不得身,前來尋覓的強者多半少不了義薄雲天,俠義心腸的相公。」

    「相公,讓妾身殺掉你可好?」

    孟奇心中一動,不對,既然顧妖女在金帳就認出自己,當時渡世法王在,古爾多在,隨便吶喊一聲,自己就只能束手就擒,她想怎麼殺就能怎麼殺,何必辛辛苦苦繞個彎子?

    雖然精神病患者的想法無法理解,但這確實是極大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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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走尋常路

    托婭背後現出如意天母之相,頭頂華蓋,頸戴瓔珞,臉如滿月,雙眼似金,地上綻開朵朵潔白之花,搖曳生姿,不受狂沙影響,滿是如意與不如意的流轉。

    她額頭張開豎眼,一手打出玉如意,一手捏著印法,轉瞬之間就變得模糊,被重重巫術神通包裹,閃爍著或金或白的詭異毫光。

    戒殺氣質冰冷,神情漠然,身軀一側,手中怪劍毫無花俏斬出,虛空頓時變得漆黑坍縮,彷彿死去。

    無光怪劍直直劈在了托婭的玉如意之上,潤澤的光芒當即消散,斑駁腐爛的感覺蔓延在玉如意表面,雖然還未深入內裡,卻一劍將玉如意斬開了!

    或金或白的巫術神通毫光彷彿水點豆腐,被戒殺的怪劍一拉就無聲無息裂開了,駭得托婭身軀急速晃動,圓轉如意,以詭異之法遁到了自家宗師領域的另外一邊。

    另外一側尚未垮塌的山壁前,托婭身影浮現,神情殘留後怕,左肩法袍破碎,被劃出了一道淺淺的傷口。

    還好只是小傷口……托婭暗中慶幸,就在這時,她只覺自家生機氣息就像決堤,洶湧從那道小傷口噴出,鮮血止不住的外流,元神似乎也在四分五裂。

    怎麼會這樣?

    托婭眼神已然模糊,看見戒殺根本沒有追擊,拖著光芒怪劍,越過自身,圍向「極惡天魔」,似乎篤定自己必將身亡!

    怎麼會這樣?托婭仰頭栽倒,視線昏暗,最後浮現出幾個念頭:

    難怪吞併如此多部落後,大汗的金帳武士還是不如長生教……

    難怪金帳武士每一次追捕薩仁高娃,總會折損宗師,除非烏力罕率領……

    難怪金帳武士暗自忌憚薩仁高娃。稱她為殺生邪魔……

    可惜自家長生教與金帳面和心不和,無法得到最準確的消息,否則自己也不至於一劍就亡命……

    噗通,托婭倒在了地上,雙眼圓睜,了無生機,她背後的如意天母相發出淒厲慘叫,急速崩散,彷彿遠在部落祭台的祂也受到了嚴重傷害。

    天空無有烏雲。一片漆黑,陽光不入,山穀草原寸草不生,黃沙飛揚,孟奇提刀握劍,漂浮於垮塌的山壁,看著眼前白裙隨風輕蕩的顧小桑。

    八九玄功的變化之能舉世無雙,自家只針對法身做了準備,從未懷疑同階能夠識破,雖然架不住韓廣神出鬼沒。總是在自己未做準備時出現,但顧小桑那次,為防遇見別的法身。自家是做足準備才前往羅睺處的,法身都不一定能看出,她憑什麼能?

    再是無生老母轉世,再是神通無算,境界差距在那裡,也近乎不可能,而且當時她並未有運轉秘法的跡象。

    這是孟奇此時最大的疑問,若不弄清楚。簡直寢食難安,是真的如她所言因果糾纏,皆與元始有關,能見因果者一見便知,還是她神不知鬼不覺在自己身上留了暗記?

    最為重要的是,既然認出了自己,最好的動手機會是在金帳內,何必繞個圈子。引到巴彥?

    為了讓戒殺親手報仇?可找法王幫忙,將自己打個半死,完全制住,再丟將過來,豈不更妥當?

    如此舍易取難。不像行事慣來縝密到可怕的顧小桑!

    太矛盾了,她這番行事太矛盾了!

    雖然重症人格分裂行事一向矛盾……這……孟奇並沒有急於出招脫困。而是就這樣望著顧小桑,運轉「元心印」,感應她的情緒和心念變化。

    顧小桑眉目如畫,氣質空靈,臉龐精緻難言,嘴角微勾,似笑非笑,雙眼殺意不減半分,當真殺人談笑間。

    哭老人解決掉六慾真佛後,周身纏繞的怨毒陰靈內多了一尊黑色佛陀明妃相,有宗師的感覺,一下凌駕於其他惡鬼之上,而一旦與哭老人交手,這無數實力強橫的怨靈將飛撲出擊,若沒有克制怨靈之法,簡直等同於遭遇幾位宗師聯手,慘敗可期。

    正因為如此,功法算不得頂尖的哭老人能排在黑榜第七,地榜三十三!

    他一步邁出,高踞孟奇上方,怨靈遍佈四周,狂沙吹捲,干灼身體,防止孟奇拚死打出逃遁缺口,嘴裡冷笑道:

    「這次本是前奏,誰知你自己撞上門來,真是天庭有路你不走,九幽無門你闖進來。」

    「你確實很厲害,讓老夫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懼,擔心你再成長,擔心你前來哈勒報仇,如今總算鬆了口氣,四劫加身又如何?如來神掌在手又如何?秘密突破到宗師又如何?終究只是老夫手下亡魂!」

    「有了六慾,再得一名宗師冤魂,老夫就有望半步法身了,到時候,你死鬼師父一樣會是如此下場!」

    他看似嘲笑,實際一點不放鬆,沒有盲目動手,而是做好全力拖住的準備,等待戒殺除去托婭,形成三人合圍再同時出手,不留一線生機。

    此時,戒殺一劍斬殺了「天母薩滿」托婭,從孟奇左手飛來,沒有立刻動手,而是淡然冷漠道:

    「我不後悔救你一命,鐵升死在你手上乃命中注定,而我破戒殺人亦是命中注定,你亡於我劍下同樣如此,天命之下,事事皆有定數,你逃不掉的,還是放棄掙扎,免受更多痛苦。」

    殺意之中竟有淡淡的憐憫絕望,似乎已屈服於永遠無法改變的天命。

    三位宗師形成合圍,一人手持怪劍,單對單時,殺同階如殺雞狗,一人纏繞無數怨靈,形同幾位宗師聯手,一人神秘莫測,大能轉世,氣氛陡然變得凝固,黃沙狂風嗚咽,似乎在提前哀悼孟奇。

    「哈哈哈哈!」就在這時,處於絕境裡的孟奇長笑出聲,恢復原本模樣,長刀斜垂,勁裝英武,氣質透出幾分霸道,「就憑你們?」

    哭老人眼睛微眯,這是在虛張聲勢,動搖自身心靈?氣勢戰,心靈戰?

    孟奇看都沒看哭老人與戒殺,雙目直視顧小桑:

    「即使沒有韓廣的提示,隊伍之中,某戒備最深的人依舊是你,只是沒想到你早就與他們勾連在一起。」

    他嘿了一聲,豪氣沖霄,又帶著幾分譏諷道:

    「這就是你的佈局嗎?三位宗師中的佼佼者圍殺?除非之外,沒有後手了?這不像是你,某很失望。」

    顧小桑臉色不變,只是似笑非笑的表情顯得有些僵硬。

    孟奇環視一圈,再看向戒殺:「你很強,是值得重視的對手,配上哭老人,確實能威脅到我的性命安危。」

    戒殺不置可否,抬起了手中怪劍,哭老人也確定孟奇是虛張聲勢了。

    此時,孟奇再次看向顧小桑,哈哈大笑起來,接著臉色一肅,拍了拍身邊空氣:

    「過來!你是我的女人,要殺也最後再殺!等某斬殺他們,再與你了斷糾纏,到時候,若我已身負重傷,死在你手,也不算冤!」

    我的女人?哭老人眼睛一眯,想起種種傳聞,下意識就拉開距離。

    不對,他是在挑撥離間,分化自己三人的聯手!

    哭老人正待選擇相信顧小桑,準備全力出手,忽然看到顧小桑神情變化連連,時而聖潔莊嚴時而空靈脫俗,最後眼波流轉,浮現出幾分慧黠笑意,低下頭,一副小媳婦模樣地飛到了孟奇旁邊,只是稍微拉開了距離,並沒有立在一起。

    這……哭老人眼神都呆滯了,冷漠如戒殺也遲緩了自家的揮劍。

    孟奇相信,如果他們知道流行語,現在心裡肯定只有一句話,我他媽真是日了狗了……

    對付重症精神病患者就要不走尋常路!

    前後矛盾舉措表明的是顧小桑內心的矛盾!

    即使猜錯,反正情況不會更壞!

    孟奇哈哈大笑,凌空虛踏一步,笑容一斂,淡然看著哭老人:

    「昔年蘇無名蘇前輩一劍可以重創你。」

    「而我,一刀可以殺你!」

    輕蔑,霸道,俯視之感溢於言表,哭老人被提及傷疤,又被如此輕視,心頭當即泛起了怒火。

    就在這時,孟奇再次朗笑道:

    「黃雀先生,再不出手,飯就被某獨吞了!」

    話音剛落,戒殺背後浮現出一道人影,頭髮花白,衣著破爛,黃沙地面翻騰起咕嚕黑泡,似乎在化作劇毒沼澤。

    韓廣的後手!孟奇的等待!從發現只得三名宗師圍殺時,孟奇就毫不懷疑自家可以獲勝!

    顧妖女也是有極大破綻的!

    尤其她精神分裂的時候!

    背後一掌拍來,戒殺揮劍阻擋,哭老人瞳孔收縮,仰天長嘯,背後黑氣升騰,凝出一扇古樸大門。

    鬼門關開,陰魂衝出,無數怨靈跟隨,將孟奇團團包圍,有好兩位擁有宗師氣象,陰氣森森,可怕至極,與此同時,哭老人身體化沙,風捲而來。

    變化突發,他已有了退意,可直接退走等同自殺。

    孟奇靜靜立在原地,眼睛半開半闔,忽然張開,深邃幽暗,有無數道星線凸顯,長刀隨意往前一斬。

    黃沙收束,現出哭老人模樣,他眼神呆滯,表情驚愕,氣息崩散。

    「你,你……」殘留執念迴蕩。

    孟奇看了他一眼,淡然笑道:

    「某說過,殺你一刀足矣。」

    誰也不知道顧妖女的病情什麼時候反覆,不能多做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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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現世報,來得快

    劇毒沼澤,一劍殺之,條條穢龍,一劍殺之,化靈之毒,一劍殺之,花白頭髮的強者使盡了渾身解數,但全都難奈「戒殺」手中怪劍一斬,不得已,只能避開鋒芒,遊走纏鬥,不拿自身防禦硬碰怪劍,「天母薩滿」托婭的前車之鑑尚歷歷在目!

    這名老者瞻之在前,忽焉於後,臉龐扭曲,眼中魔氣升騰,有種瘋癲偏激的感覺,雙手裹著一層透著殘缺之意的奇怪黑霧,招招不離戒殺周身各大竅穴,平淡樸實,卻彷彿返璞歸真,精純凝練,摧山崩石如搗豆腐,地面漸漸透出血色,滿是嗜血瘋狂之感。

    戒殺神情冷漠,右手無光黑劍揮灑自若,讓花白頭髮的強者難以近身,好幾次險些被劈中,若再有幾個呼吸的時光,她能強行掙脫糾纏,或者抓住機會,以傷換命,從而再次形成圍殺孟奇之局。

    可這個時候,她看見哭老人無力載倒,氣息全無,竟然連蘇孟一刀都沒能擋住!

    這就是傳說中的無解之刀?

    一刀斬落,因果兩分,強敵授首,孟奇元神空冥,只覺四周「無垠虛空」有道道璀璨星線在沸騰,在脫離,扭曲似崩,彷彿天羅地網。

    哭老人因果之重,孟奇歎為觀止,生平所見,怕只有當代玄女能夠勝過他。

    不過他的因果之線絕大部分微弱,來自於被「冤魂十八拍」無辜殺害的幾十上百萬凡人,真正稱得上粗大的因果其實並不算多。

    與歡喜廟的因果,與修羅寺的因果,與蘇無名的因果,與自家師父玄悲的因果……孟奇雖然還未能參悟「道一印」,但光是它存於體內。沾染氣息,自家外景篇的「諸果之因」就有極大進展,修煉事半功倍,能粗略分辨不同因果之線的「方向」了!

    這一條條因果之線還粘在孟奇刀上,行將脫離,只餘最粗最璀璨的那根,它通向虛空深處難以琢磨的地方。

    一統瀚海以西?孟奇略感訝異,哭老人的雄心壯志似乎非本身所願,而是來自於一段極大的因果。讓自身元神顫慄,感覺一旦接下就當場暴斃的因果!

    元始端坐,諸果之因,孟奇手中之刀突然游魚般從最粗因果之線上詭異彈出,主動迎向了次一級的那部分因果。

    電光石火之間,孟奇沒時間挑選,只能根據剛才的印象,避開師父、蘇無名等人因果線所在的大方向,至於能不能成功,他沒有多少把握。只能儘夠人事。

    就在這時,奇變突生,無形之風在「因果世界」裡颳起。幾十上百萬道殺戮無辜的微弱因果陡然合一,化作一根僅次於最大因果的璀璨星線,讓孟奇的長刀「粘」住。

    轟!

    虛空似有震盪,孟奇只覺身周無數怨念糾纏,陰氣凝成實質,貫通長空,蒼天顫慄,彷彿為之震怒。一團混沌色雷雲凝聚。

    多行不義,蒼天乃誅!

    竟然是「現世報」的因果……孟奇內心咯噔了一下,頓生流年不利,諸事不順之感。

    或者說,有誰在勾動因果,暗算自己?

    下意識間,孟奇感應顧小桑,她俏生生漂浮於垮塌的岩壁上。雙手捧著臉蛋,眼波流轉,打量戰局,沒有半點運轉秘法的跡象。

    不是她?

    用「沾因果」最大的好處就是先殺敵人,後償因果。換句話說,便是把其中一個敵人的「解決」押後。以未來的麻煩換當前的爽利和實力的保存,可此時此刻,因果立刻便要償還!

    哭老人修煉多年,所殺無辜不計其數,怨念詛咒早就滿盈,衝擊第三層天梯時,九成九遭受天罰,而剛才的怪風將這諸多因果凝成一道,頓時產生質變,引動了天怒,讓孟奇承受濫殺無辜之果!

    轟隆!

    拳頭大小的紫色雷霆悠然打落,半空頓時密佈細微銀蛇,山谷內的殺戮之意和劇毒沼澤為之一空,至陽至剛的感覺如同實質。

    孟奇頭皮發麻,能感應到這記天罰的恐怖,差不多是半步法身全力一擊了,而且完全鎖定了自己的元神!

    真是現世報來得快!孟奇咬牙切齒,身軀陡然膨脹,法天象地,右手天之傷迸發紫電青雷,左手手背凸顯紫色慾滴的雷痕,以號令諸天雷霆。

    拳頭般的紫雷似乎緩慢了少許,孟奇抓住機會,周身力量、法相與天地之力盡數坍縮於長刀,於刀尖演繹出一個針狀的幽暗漩渦,散發出極其可怕的吸力,讓四周砂礫和岩石飛投而來,化作虛無。

    長刀斬出,迎向紫色雷霆,在半空相撞。

    轟隆!雷霆迸發,漩渦陡然擴大,高空彷彿出現了一道通往未知世界的詭異大門,不斷虛化著雷電。

    一圈圈的衝擊波化作狂風散逸,吹得殘留小半湖水的多拉蘇海掀起狂風巨浪。

    孟奇被生生壓下,雖未受傷,卻有半邊身體麻痺、真元掏空之感。

    轟隆!

    混沌色雲團還未消失,一道道青雷不給孟奇回氣的機會,同時落下,彷彿巴彥谷長出了一根根接天連地的青色巨木。

    轟隆!

    青雷滾滾,從四面八方湧向孟奇,沒留下半點逃遁的空隙。

    虛空如有破碎和坍塌,這方地域似乎到了末日,孟奇體內「不滅元始相」端坐眉心,施展陰陽印,轉化生死,強行生出一股力量以運轉周身竅穴,讓它們坍縮於五臟六腑和血肉骨骼,讓一切歸於元始。

    長刀斬出,絢爛無比,彷彿天地間第一縷光,生生斬開了青雷海洋,斬出了一片清淨之地。

    刀光一改,入微演繹重重變化,闡述陰陽兩儀,彷彿在自開一界,天地不存,我身獨存。

    轟隆!

    青雷不斷而來,孟奇刀光劍影守得固若金湯,維持著自身所在的小片天地不被破滅。

    雷霆迸發,生生不息,而孟奇壓榨著血肉骨骼蘊藏的每一分力量抵禦。

    當他快支撐不住時,雷光終於消退,可就在這時,孟奇心生不好預感,想都沒想就現出了不滅元始之相。

    一道單薄的朦朧電光從天而降,無聲無息就穿透了層層時空,一下落到了孟奇頭頂,它看似只得細細一根,但孟奇相信,若被擊中,十死無生!

    四周忽然變得幽幽暗暗,混混沌沌,這道與時光同在般的電光頓時緩慢。

    一切之初,元始之域,孟奇運轉了天心我意訣,將自身宗師領域完完整整呈現,一尊若有似無的道人盤坐混沌之中,給人無前無後,無過去無將來之感,時空略有錯亂,擾動了朦朧電光。

    抓住這千鈞一髮的機會,「元始」睜眼,陰陽衍化,孟奇的肉身化作兩極元磁玄光獸,四周元磁鼓蕩,朦朧電光隨之偏折,擦著孟奇的身體,打在了地面。

    沒有動靜,沒有聲息,方圓十里化作虛無,幽深能見地火!

    直到此時,混沌色雷雲才緩慢消散。

    不過孟奇根本不敢鬆氣,因為戒殺一劍劈了過來!

    見仇人被「天罰」弄得近乎筋疲力盡,戒殺若還不懂得把握機會,那就枉稱殺生邪魔。

    她毫不理睬花白頭髮的強者正一掌拍向自己背心,雙眼極度冷漠,漠視他人,也漠視自家性命,不管不顧斬出怪劍,幽光殺意直衝孟奇而來,沒有花哨,沒有變化,只有最純粹最古老的殺意。

    孟奇接近油盡燈枯,只能端坐原地,似與自身「不滅元始相」重合,藏於幽幽暗暗之中,讓人不辨上下難以鎖定的幽暗,同時望向戒殺,眼中浮現道道璀璨因果之線。

    戒殺身上,一根漆黑如墨的因果之線直衝雲霄,散發出濃重殺意,除此之外的一切因果之線都被它殺掉斬斷了,沾因果無法使用!

    這還是孟奇沾因果有成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失效目標。

    幽光斬入混沌,殺意突地消散了幾分,天地開闢之前,無善無惡,沒有殺意,可惜孟奇的元始領域還只是雛形。

    劍氣破開混沌,但被混亂了準確的時空之感,失之毫釐,謬以千里,孟奇及時側身,讓它僅是斬中左臂。

    淡金流轉,飛速黯淡,蔓延往元神。

    這時,孟奇手起刀落,主動將自家左臂斬斷。

    若沒有八九玄功在身,這一劍就能要了自己的命,根本來不及切割聯繫!

    噗!戒殺噴出漆黑鮮血,被花白頭髮的強者打中了背心,受到重創,肌膚寸寸腐爛。

    她冷漠看了孟奇一眼,見他開始回氣,顧小桑又敵友難明,當即借力遠遁,花白頭髮的強者緊追不休。

    孟奇趕緊拿出屬於團隊的那粒東極長生丹,有選擇的情況下,他不會動用團隊財物,可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還未來得及吞食,顧小桑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妾身在考慮要不要動手殺夫。」

    孟奇哈哈一笑:「儘管來,某尚有餘勇,可堪一戰!」

    「算了,還沒到時機。」顧小桑退後一步,看著孟奇吞服東極長生丹,笑吟吟道,「因果都能異變,出現天罰,相公最近流年不利啊。」

    「本來以宗師水準的八九玄功,潛伏入金帳,有七八成可能不會被撞破,而相公接連遇到偶然,遭遇魔師又遭遇妾身,讓潛伏成為笑話。」

    孟奇神色一怔:「你的意思是?」

    「你背後的大能在警告你,若不安分,隨時能讓你死,或者說,他想看看你有了什麼壓箱底的手段。」顧小桑食指貼著臉龐,似笑非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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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8-14 00:01:15
第二百七十八章 直面顧小桑

    方圓十里,盡付虛無,深達地火,多拉蘇海殘留的湖水倒灌,填平了此處,咕嚕咕嚕冒著氣泡,變成了溫泉之湖。

    顧小桑雙腿彎向一側,娉娉婷婷跪坐波上,姿態妙曼,單手支頰,透出幾分精靈古怪,她右手一撈,似乎從水中捏出了一粒少見的蓮子把玩。

    孟奇斷口處血肉蠕動,緩慢滋長,那口怪劍效力影響下,東極長生丹竟然不能讓他迅速復原,長出胳膊,必須一點點排除殘留的殺意影響!

    真是一口可怕的兵刃!

    「大能警告?或者給予壓力,試探自身有什麼壓箱底手段?」孟奇怔了怔,腦海內油然回想起六道輪迴之中突如其來的惡意。

    從那以後,自己的行動分外不順,宗師層次的八九玄功變化潛入,又有「極惡天魔」的記憶與血肉,只要做好準備,再求見韓廣,就能短暫瞞過他,而韓廣這種人物,向來信心十足,初略審視沒問題就不會太過關注,形成燈下黑,讓自己能順利又安全的行事,誰知道,韓廣對佛魔一體很感興趣,聽聞毒手魔君來投後,竟然直接過來見面,而非通傳,弄得自己猝手不及。

    顧小桑更是,自己試探羅睺與萬蟲尊者僅是臨時起意,她不早不遲,恰好那時過去警告,最為重要的是,自己怕遇到別的法身,已做好萬全準備,她小小宗師居然能看穿自己身份,比法身還可怕,幾次三番,原本有危險但把握不小的潛伏行動就變成了一場笑話。

    顧小桑識破之事不提,那是她有自己始料未及猜測不到的辦法,過去從未暴露,其他事情則都屬巧合,一次正常。兩次三次確實讓人有流年不利之感,如今看來,或許真有大能暗動手腳。

    而能讓韓廣都不察覺地造成類似巧合,光是想想就覺得祂的恐怖,使人毛骨悚然,心生寒意。

    這一切從自己離開玉虛宮開始,莫非與此相關?玉虛宮能屏蔽六道輪迴之主的感應,所以,祂想弄清楚自己究竟在裡面得到了什麼,有沒有將來可能危害祂或者幫助自己跳出祂掌控的事物?神兵煉製任務的惡意非是耍賴非是遷怒。純粹是不讓自己增強實力,方便壓迫,以逼出自身底牌?思緒電轉,孟奇突然之間有豁然貫通的感覺,原來如此。

    經過剛才的因果異變,自家得到「道一印」之事怕是無法隱瞞了,而還在封神世界遊蕩隱藏地球軀體更得小心不被六道發現!

    孟奇雖然不知道這具軀體能發揮什麼作用,但既然是不在六道輪迴之主掌控中的事物,那就得好好珍惜。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要暴露。

    即使回到自身世界,那種神秘的聯繫和太乙分神丹幫助下,孟奇依舊能掌控那具軀體。

    「如果真是六道輪迴之主的試探。那影響韓廣與顧小桑兩名輪迴者就還在情理之中。」孟奇暗自點頭。

    顧小桑單手托著腮,微微歪頭看著孟奇,笑靨如花道:「因果異變,針對半步法身的天罰降臨。相公竭盡全力才能消彌,這個時候,如果妾身出手。配合薩仁高娃,相公若不想死,怕是只能用出壓箱底的手段,而這次不成,日後還會有。」

    也就是說,變數出在顧小桑身上?孟奇回顧著剛才的戰況,日後得更加小心了……

    沒糾纏此事,孟奇斷口蠕動的血肉終於長出了胳膊,揮舞了兩下,以作適應。

    他原本就是盤坐,此時腰背挺得筆直,波光簇擁,眼神幽深,直視著顧小桑一雙星眸,突地開口:

    「你曾經說過,我們是同樣的人,說是開玩笑,其實乃心聲。」

    說話的同時,孟奇精神高度戒備,隨時能夠出招,自家實力、狀態都恢復巔峰,此時再無旁人,剛才感應到的顧小桑矛盾心理又佐證了一些事情,若這樣都還不敢直面她,那這輩子都不用圓滿心靈了。

    顧小桑神情不變,巧笑嫣然:「相公說是,那便是吧。」

    孟奇注視著她的眼睛,沒看到閃爍沒看到退避,只有彷彿裝滿無垠星辰的眸子美不勝收,看不出真情還是假意。

    「我背後不知是哪位大能,總之在垂釣我,你乃無生老母轉世,遲早會成為她,所以你說我們是同樣的人,同樣背負著自身不想承擔的因果,不想失去自我的人,即使那是另外的自己。」孟奇語氣堅定,不因顧小桑的態度有所游移。

    顧小桑淺笑依然,單手托著臉頰,彷彿湖上仙子,沒有說話,靜靜聽著孟奇道來。

    孟奇語速放緩,直視不變,元心印暗運,感應情緒起伏:「按理來說,轉世之人不該有類似恐懼,害怕失去自我的恐懼,除非出了簍子,造成了變化。」

    「我不清楚你究竟遭遇過什麼,但精神應該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個是玉瓏紫,一個是顧小桑,顧小桑有著自我的感情自我的想法,不想失去自我,而玉瓏紫則是無生老母暗留的意念,你的矛盾你的莫測都是因此而起。」

    顧小桑玩著自己垂下的一縷烏髮,顯出嬌憨之態,終於發聲,音如泉湧:

    「為什麼不是相反呢?玉瓏紫是可憐的無辜的玉家小姐,顧小桑才是企圖霸佔軀體,吞掉玉瓏紫的大壞蛋。」

    「因為我後來遇見的一直是顧小桑,她做的事她說的話都在暗示這點。」孟奇緩緩吸了口氣,談不上同情,但確有幾分感同身受。

    天地如銅爐,人在其中,備生煎熬,身不由己,何時才能跳出?

    不等顧小桑開口,孟奇繼續說道:「我第一次遇到的小紫確實是玉瓏紫,你不知出了什麼岔子,讓她佔據了上風。」

    「你之所以說小紫喜歡的都要毀掉,想要殺我,是因為你擔心乃至恐懼無生老母的後手,直到你發現我得到阿難破戒刀法的真意傳承,才改變了主意。」

    「那個時候,光憑真意引動。擾亂心靈,怕是僅能影響少許,根本阻止不了你殺人,真實原因是你由此察覺我也是大能的『魚』,故意放水,希望能借助我糾纏的因果、氣運和背後的大能,幫助你徹底滅掉玉瓏紫!」

    這就像自身故意承接元始天尊的因果,便是為了混亂棋局,找到生機!

    「魔墳時,遇到的小紫其實不是小紫。乃你假扮,就是為了引我打開大門,對吧?」孟奇嘴角勾出一絲笑意。

    顧小桑眼睛眨了眨,眸子化開,彷彿一汪秋水,閃爍著波光,笑吟吟道:「相公明察秋毫,妾身無所遁形。」

    依舊滴水不漏,可態度有了些微改變。

    那麼多羞恥的話。也只有你才能毫無心理障礙說出……孟奇腹誹了一句,神色一正,「從那以後,你都是表面喊打喊殺。實際利用我的不正常氣運和糾纏的大能因果達成自己的目的,鄴都對付單秀眉,江東佈置真皇璽,素女天界感悟霸王絕刀。九重天收取三生果,都如此!」

    顧小桑貝齒輕咬下唇,一副委屈的樣子。可眼睛裡含著幾分慧黠的笑意:「人家也是全心全意為相公好,相公哪次沒得到好處的?」

    說到這裡,她低下頭,嬌羞萬分般道:「就連人家的清白身子都給了相公。」

    妖女真是隨時隨地影后級表現……孟奇沉聲道:「分享三生果和雙修,是為了在我們之間構建特殊聯繫,我與顧小桑,非玉瓏紫,因為你越來越無法壓制她,預感到之後會有不好變化,而有了這種特殊聯繫,你就能通過我喚醒你,喚醒顧小桑。」

    「玉瓏紫為了徹底吞掉你,必然要殺掉與你牽扯甚深的我,你當初的提醒便是這個意思,你們之間的矛盾反應到這件事情上就造成了佈局的胡亂,讓我窺出機會,窺出問題所在。」

    顧小桑刷子般的睫毛顫抖幾下,笑得彷彿百花盛放:「相公說是,那便是吧。」

    沒做正面回應,讓孟奇略微皺眉,是小妖女掩飾能力太強,還是另有一些隱秘。

    他轉而道:「你壓制無生老母的意念玉瓏紫,獲得了她的經驗見識,才能對諸多隱秘諸多遺蹟瞭如指掌,可每次近乎預知般的行動,還是讓人感覺不能理解。」

    「莫非與無生老母轉世成玉瓏紫時的岔子有關?」

    孟奇突然喝問,以觀察顧小桑的念頭和情緒變化。

    顧小桑抿嘴一笑,眼波流轉,彷彿一頭狡猾的小狐狸:「你猜。」

    情緒不變,心念混混沌沌,這貨有辦法防備目前程度的元心印……孟奇暗中揣摩。

    顧小桑慵懶美好的伸了個懶腰,含笑道:「相公應該是去過玉虛宮,得了不少好處,比如現在的元心印,剛才的道一印,又不被六道或背後大能知曉,所以才遭遇不正常氣運消失,流年開始不利的事情,若還有收穫未被壓榨出來,將來還有類似之事,大能不容許自家的『魚』有超出掌控的地方。」

    說到這裡,她雖然還掛著笑容,可眼神變得迷離,有了幾分憂傷的感覺,湖水吹過,衣裙飄蕩,讓她略顯瘦削的美好軀體展露出來:

    「身為『魚』,如果不安分,就會事事不順,各種恰好巧合讓你想死,而家人、朋友、師長、情侶會一個接一個死去,除非你服軟,除非你不再掙扎,強如霸王,到頭來,也落得紅顏自毀、部下兄弟全數隕落、自家身死道消的下場,相公還想走這條路嗎?」

    強如霸王,到頭來,也落得紅顏自毀、部下兄弟全數隕落、自家身死道消的下場……孟奇先是怔住,接著泛起濃濃的悲傷和憤怒,如果自家掙扎,那師父、小師弟、表妹、芷微、玉書、齊師兄、老趙他們都會一一隕落?

    身為「魚」,就永遠無法擺脫?

    可自己會甘心嗎?能甘心嗎?

    思緒轉動間,孟奇忽然想起顧小桑說過的一句話:「夫君,若有朝一日,妾身被人所困,你明知危險重重,仍願像霸王一樣來救嗎?」

    她從開始就在暗示自己掙扎的下場?

    小妖女的話真是真真假假,難以分明,看似調笑的話語卻藏著真切的暗示。

    顧小桑緩緩起身,重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這條路危險密佈,隨時都是終點,有的人冷漠自守,有的人放縱感情,只希望留下鮮明印記,不枉來世間一遭,相公你是哪種?」

    沒等孟奇回答,她又道:

    「我們是同樣的人,但我們不是一樣的人,妾身最是自私,也想證得那道果之境,這條路上,不管有誰因妾身而隕落,妾身都不會動搖,就算相公,日後若大能操縱敵對或者阻住了妾身道路,妾身也會毫不猶豫殺掉你。」

    她忽地用兩手捧住臉龐,浮現薄紅,神思飄飛道:

    「那時候,妾身會將相公葬在隱秘小山上,種滿白花,年年祭拜,為你守寡,等到妾身大道已成,才將你復活,夜夜盡歡……」

    顧妖女本身也有點病態啊……孟奇倒吸口涼氣。

    「相公你呢?」顧小桑微微歪頭,笑吟吟問道。

    孟奇正感大能操縱的悲傷和憤怒,又遇到這種問題,搖頭敷衍:

    「若你亡於我手,我為你青燈古佛,直到成就大道,將你復活。」

    顧小桑撲哧一笑,接著臉頰飛紅道:「灰衣俊僧,青燈古佛,只為亡妻,越想越是不錯啊……」

    姑娘,你又病發了……孟奇無法跟上顧小桑跳脫的思路。

    顧小桑將手中的蓮子遞給孟奇:「若有那麼一天,就將它種下,花開見我,而相公若死於我手,妾身亦會在墳塋旁種下一株蓮花,花開見你。」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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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8-14 00:01:44
第二百七十九章 準備妥當

    這枚蓮子形貌普通,似乎僅是品種較為罕見,它殘留著些許水漬和顧小桑手中餘溫,讓孟奇略微怔了怔,花開見我?

    顧妖女對自身能否掙脫棋局同樣信心不足?所以笑談生死,打算留份念想,望將來有人記得這世間曾經有過一名女子叫做顧小桑,不是無生老母不是玉瓏紫的顧小桑?元心印在身,孟奇也把握不住顧小桑的心態,快樂的語氣,跳躍的思維,說著淒美又殘忍的事情,讓自己很有些感同身受。

    很久很久以後,若自己抗爭失敗,又誰能知道有位來自地球的孟奇到此走過這一遭,為了自我的存在而努力?

    從這方面講,自己和顧小桑還真是同樣的人。

    握住蓮子,孟奇已不能用剛才的敷衍態度來回答,陷入沉默。

    顧小桑笑得不帶半分陰霾,透出幾分靜謐,彷彿月破烏雲,灑落湖面,同樣沒有說話,氣氛頓時變得幽靜,寧從靜生,慧自寧起。

    孟奇把玩著手中蓮子,許久才岔開話題:「你能以同階境界勘破八九的變化之能,是因為三生果與雙修製造的特殊聯繫?」

    「相公說是,那便是吧。」顧小桑鼻頭微皺,笑靨如花,重複著模糊不清的答案。

    總之記住小妖女有這方面的能力……孟奇轉而道:「適才追著戒殺,不,薩仁高娃而去的是『無面天魔』?」

    「不是無面天魔。」顧小桑肯定回答,「亦非滅天門之人,不知魔師從哪裡尋來的幫手,其樣貌醜陋,似乎非是天生。」

    神話成員?孟奇疑惑當中,顧小桑已側頭看向旁邊,那裡有一枚奇異的幽暗寶石載沉載浮,它佈滿裂紋。分成無數個棱面,每個面都閃爍著勾動魂魄的幽光,像是一扇又一扇的門,通往九幽深處,鬼門關後的門。

    「幽冥鬼門,哭老人的神兵主材。」顧小桑用一種愉悅的口吻說道。

    最後一道天罰神雷最為可怕,似乎能穿透時空,一擊之下,方圓十里盡做虛無,包括哭老人和托婭的屍首。包括他們身上的寶兵和物品,孟奇自忖,若是自家挨上一記,即使八九在身,那也不用搶救了。

    如今看來,神兵主材勉強可以抵禦那道虛空神雷。

    「曾經他是我心中最邪惡的魔頭,最強大的敵人,幻想過種種辦法將他置於死地,誰知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殺了他。沒有驚天動地的大戰,也沒有轟轟烈烈的激鬥。」見此情狀,孟奇沒有暴起發難,搶奪幽冥鬼門。反倒油然感嘆了一聲。

    至於內中的因果糾纏驚悚危險就不足為外人道也,尤其異變後的因果天罰更是差點將自己置於絕境,若沒有韓廣的後手,沒有顧小桑的矛盾。自己今天就交代在這裡了,只能寄希望於戒殺的怪劍不會影響到另外一具軀體。

    顧小桑梨渦隱現:「說明相公成長了,過去不可戰勝的敵人一刀可破。當今天下,除開法身,足以縱橫了。」

    她眼波一轉:「六慾淫僧給了相公『六慾紅塵針』?」

    語氣裡多是揣測,根據六慾真佛的性格和行事風格而來的猜測。

    「本想得到秘密後,用在他自己身上,誰知他死得這麼快。」孟奇略感尷尬,作為正道少俠,手持此等秘寶,有失身份啊!

    他恢復過來後,戒殺道人和那名花白頭髮的強者早就不知所蹤,追之不及,而顧小桑與戒殺有合謀,說不得已經知道秘密,所以孟奇選擇直面她。

    顧小桑輕笑一聲:「你我夫妻本為一體,有什麼收穫,相公拿著便是,唯有這兩根淫針,妾身得討來,相公留在身上,莫非覬覦哪家女子?」

    對她夫妻相公妾身之類的稱呼,孟奇早就麻木,聞言一怔,這是用六慾紅塵針換「幽冥鬼門」的意思?

    六慾紅塵針乃較為一般的秘寶,只能用在出其不意時,兩相比較,當然是「幽冥鬼門」有價值,孟奇沒什麼猶豫,將六慾紅塵針交給顧小桑,收起了這件略有殘破的神兵主材。

    做完這一切,孟奇忽然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踏波立足,氣勢急速攀升,長刀在握,雙眼直視顧小桑:

    「我不偷襲你,出招吧!」

    薩仁高娃的秘密,暗中投靠金帳的勢力,都要從顧小桑這裡獲得,孟奇對此行的目的沒有一點遺忘。

    剛才若是暴起發難,他有六七成把握制住顧小桑,但最終選擇了正面挑戰,無愧糾葛,無愧於心,圓滿心靈!

    顧小桑看著孟奇戰意昂揚,沒有半點退縮與畏懼的樣子,星眸突地多了幾分笑意,故作泫然:「剛剛才約定生死,情深意重,相公轉眼就翻臉無情……」

    孟奇正面挑戰顧小桑的戰意熊熊燃燒卻不影響靈台的清明,對她的調笑之語聽而不聞,就像微風拂過水面,僅能蕩起些微漣漪,轉瞬平復。

    看著長刀低垂,如同一尊戰神的孟奇,顧小桑收斂了笑容,僅留絲絲一縷:「你我遲早會有一戰,但不是今日,托婭身亡,如意天母可沒死,要不了多久,就有黑榜前五的強者甚至法身高人趕來。」

    說到這裡,她撲哧一笑,眼波一橫,百媚皆生:「相公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妾身便是,何苦喊打喊殺?」

    孟奇本身就是想打這個時間差,讓顧小桑覺得有援手將至,發揮變得保守,從而被自己的氣勢佔據上風,一點點累積勝勢,但此時卻聞言怔住。

    …………

    金帳內,裹著黑色長袍的大滿帶來了「如意天母」的消息:

    「極惡天魔乃『狂刀』蘇孟變化,挑動著內訌並親自出手……」

    「托婭身亡前,七名宗師級戰力只剩大羅聖女一人……」

    「對方有地榜三十三位的哭老人,有殺生邪魔薩仁波娃……」

    一位位邪魔左道的高層聽得臉色微變,七名宗師級戰力,略等於一個頂尖勢力了,就這樣覆滅了?

    雖然他們彼此勾心鬥角,絕非一股繩,但光是七名宗師級戰力就足以讓人望而生畏,差不多有雙方聯合勢力的半成了。

    就這樣一戰而亡?

    韓廣臉色難堪,彷彿在暗運秘法推算,突然輕咦一聲:「哭老人死了,死於狂刀之手。」

    哭老人死於狂刀之手?當代歡喜佛、歡喜菩薩、幻滅天魔、長生教高層祭司等人竟有點面面相覷。

    哭老人乃積年外景巔峰,在場不少強者未必能勝得過他!

    狂刀已經成長到這個地步?比當年的蘇無名誇張了不知多少倍!

    「有點意思。」一直背靠歡喜菩薩閉目養神的古爾多突然開口。

    韓廣當即離座,帶著幾分歉意、悔恨和煞氣道:「是本座疏忽,未能窺破狂刀變化之術,引狼入室,覆滅了多名宗師,壞了大汗的要事。」

    古爾多拍著歡喜菩薩手臂嫩肉,狀極悠閒:「無妨,些微小事而已,只不過本可汗晉陞地仙倉促,有些隱患,需要與菩薩雙修彌補,擔心大家沒事可做,這才委託了這個任務。」

    他眼睛緩緩張開,瞳孔幽深至全黑:「皓月家族之事與天誅斧無關,只是關係另外一口絕世神兵冥海劍,乃本可汗貪心之物。」

    韓廣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沒壞大汗要事就好。」

    「本可汗已準備妥當,明日此時,就會一會陸大與沖和!」古爾多猛地站起,身軀昂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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