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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大力金剛掌]茅山後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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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17:43:47
第五十章 煙霧彈

    「什麼東西…!?」張毅城一皺眉,又用手指頭捅了捅,有點像死豬肉,而且是那種被速凍後又解凍的死豬肉,「苔蘚?」張毅城一痛瞎猜,乾脆用指甲蓋摳了一點出來,用手捻了年,確實像肉,聞了聞又沒什麼味兒,「莫非是『太歲』?」當是報紙上曾經登載了某人家菜窖里長了塊「怪肉」的新聞,後來一幫專家也沒鑒定出個所以然來,但據老劉頭的說法,那東西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太歲」,實際上是一種菌類,有很高的藥用價值。

    「怎麼長的這了…?」張毅城繼續把手往上移,希望能接到點泉水,但是但凡手能摸到的地方,都是這種軟鼓囊囊的東西,絲毫沒有水流,只能聽見聲音。

    「人要是倒了霉,喝口涼水都塞牙…」張毅城縮回了手,看著這個裂縫運了半天氣,只能又回到了剛才的路上,但奇怪的是,剛才的手電光忽然不見了。

    「莫非是發現我了…?」張毅城趕忙躲到了路邊的草叢裡,從包裡拿出一包用塑料袋裹著的石灰,之後又翻出了一團嶄新的擦自行車用的棉紗,心說你小子但凡敢動我,這一包生石灰老子全盤奉送。上化學課時,學老師曾經以教授課外知識的形式講過,生石灰有乾燥劑的作用,可與水反應生成氫氧化鈣,同時放出大量的熱,所以生石灰如果誤入眼楮,很可能燒壞眼楮,同時絕不能用水清洗,正確的方法是用食用油清洗。其實老師教的時候是好意,希望能給學生長點課外知識,但被張毅城這壞小子學到就不是好事了…

    就在張毅城暗自琢磨的時候,忽然發現一個黑影順著山路急匆匆的往下山的方向跑了過來,並沒打手電。

    雖說當時月光還算「皎潔」,但張毅城藏身的地方距離山路少說十幾米,也看不太清楚,這時張毅城開始心理鬥爭了︰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歹徒,平時老師總教育我們,要與壞人壞事作鬥爭,現在壞人壞事就在我面前,如何處理?我還是一個未成年人,對面的卻是功夫不次於大爺和老爹的武林高手,就算我的「煙霧彈」正中目標,對方能不能就範?看著黑影眼看著就到自己正前方了,張毅城的思想鬥爭也愈發強烈︰當初搞李村那個盜墓的,老伯寫了份材料我就成見義勇為好少年了,中考還加了分,這次倘若再隻身抓住一個殺人嫌疑犯,沒準高中畢業上大學就保送了說不定啊…

    想到這,張毅城猛的一下從草叢裡站了出來,哇呀一聲大叫,緊跟著一大塊沾滿生石灰的棉紗拖著一股白霧就扔了出去。

    在山路上狂跑的黑影猛然間聽見一聲喊,也是一愣,頓時停住了腳步把頭轉向了發出聲音的地方,但這一轉頭可不要緊,只見一團白糊糊的東西徑直飛向自己面門,還沒等反應過來,只感覺撲哧一下,兩隻眼楮頓時如火燒般灼痛。

    「誰呀這是…啊…!我的眼楮…!!」山路上的黑影暴跳如雷,發瘋般的用雙手揉抓臉。聽見這一聲喊,張毅城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爸…爸爸…!?怎麼是你…!?」

    「我打死你個小兔崽子…這是什麼東西…!?」原來,被張毅城的「煙霧彈」擊中的不是別人,正是張國忠。

    「別動…!別用手揉!」張毅城喘著粗氣走到張國忠跟前,「那是生石灰…,咱們趕緊下山…」此時此刻,張毅城也崩潰了,倘若老爹的雙眼真因為自己這一時的正義感而失明了,自己這罪責一輩子也洗不清啊…

    「你用這東西砍我幹嗎!!?」張國忠的語氣好像有點氣急敗壞。

    「我以為你是壞人呢…等到家我再跟你解釋…」張毅城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能拉起父親的手,以最快速度下山…

    下山的路上,張毅城正好碰上喝的東倒西歪的孫大鵬,正打著手電上山,據孫大鵬說,他家確實沒手電,這手電是現到村長家借的。見師傅看不見了,孫大鵬二話不說,竟然把張國忠背了起來,跟在張毅城後面開始往村裡狂奔,要說這山裡人,跟城市人就是不一樣,雖說體格、身材孫大鵬和張毅城差不多,但真要說走山路,張毅城恐怕真不是對手,只見這孫大鵬雖說背著個活人,但速度仍舊不比張毅城的下山速度慢多少。

    到了孫大鵬家,張毅城第一件事就是讓孫大鵬弄了半瓶子炒菜的油給張國忠洗眼楮(孫大鵬家甚至連炒菜油都沒有,還是現到隔壁砸門借的),一通忙活之後,張國忠可算睜開了眼,「你個小兔崽子,下回看清楚再砸!」雖說能看見東西了,但張國忠這兩支眼楮卻依然灼痛,視力也是模糊不清。

    「爸!剛才我一個人在屋裡呆著,看見周文強家進人了!」張毅城把看見黑衣人翻入周文強家中的事和張國忠說了一遍,「那小子身手不次於你和大爺啊…」張毅城皺起眉頭,「甚至說…比你和大爺還利索…」

    「嗯…我也看見了…確實不是一般人…」張國忠道,「估計我已經打草驚蛇了,剛才我鑿石柱子的時候看見有手電光就躲起來了,那人也到了石柱子附近,好像發現那石柱子被人動過了,在周圍找了一大圈,幸虧我躲的遠…,後來我看他又往北山那個石柱子方向去了,才趕緊往山下跑…」

    「那…那咱怎辦…!?」張毅城似乎有點擔心,「對了爸爸,說句實話,你打得過他嗎?萬一找到這怎辦?」

    「師兄,你…放心…」孫大鵬喝的滿身酒氣,一口一個師兄叫的還挺親,「這村裡都沾親,我喊一嗓子能來個二三十口子,一個人打不過他,一村人還打不過?」

    「那怎辦?組織村裡人抓他?」張毅城皺眉道。

    「抓個屁,有槍怎辦?」張國忠也陷入了沉思,「大鵬啊,你們村裡有電話沒有?」

    「有,村長家就有!」看來孫大鵬喝的雖說不少,但還有點理智。

    「那好,大鵬,你現在趕緊去村長家打電話報警,就說周文強家又回來人了!對方好像會點功夫,讓公安局多派幾個人來,我和毅城在這守著!」

    「嗯!」孫大鵬答應了一聲,東倒西歪的出門了,之後張國忠開始用剩下的半瓶子菜油繼續洗眼楮。

    「爸,我跟你說,今天我在山裡發現一個『太歲』!」看孫大鵬出門了,張毅城開始故作神秘。

    「什麼太歲?」張國忠一時間有點發懵。

    「前些日子,報紙上不是登過某人家菜窖水缸里長了塊怪肉嗎?說泡水喝能提神,一幫專家也沒研究出來個所以然,我大爺說那東西就是『太歲』,能入藥,值不少錢吶!明天臨走的時候,咱弄點回家養著怎麼樣?」

    「別聽你大爺胡說八道,他自己也沒見過太歲,專家都看不出來,他怎麼可能知道?」張國忠有點不屑一顧。

    「哎,爸我跟你說,就這麼窄的縫…」張毅城開始比劃,「裡頭大概一條胳膊深的地方,有像肉的東西,我還摳了點下來,也沒什麼味兒,你說,這麼大個石頭縫,裡頭不可能有什麼動物吧?植物,不可能有肉的感覺吧?我看那東西就是『太歲』,據說弄一塊泡水裡自己能長,你要不弄,等明天白天我自己去…!」張毅城還就認定了那東西就是太歲了…

    「哎…你隨便…」張國忠可懶得想什麼太歲不太歲的東西,他目前擔心的柳東昇的兩條腿,現在看來,那兩個石柱子陰陽有問題,輕易還動不得,而且自己的行動那個黑衣人好像已經有所察覺了,也不知道其會不會幹出什麼狗急跳牆的事…哎,走一步算一步吧…別回頭親家的病沒治好,反倒把自己跟兒子搭進去…

    大概又過了半個鐘頭,張國忠越等越心煩,心說那個村長家也不知道在哪,孫大鵬怎麼這麼半天還不回來?就在這時候,櫃子上的鷂子忽然喳的一聲,渾身的羽毛瞬時豎了起來,與此同時張毅城也開始拚命的用手指頭捅張國忠,並做出了一個「噓…」的姿勢,「爸…那人回來了…」

    ----------------

    註解︰

    太歲︰民間傳說中的生物,近年來曾經有不少人發現過一種介於原始菌類向植物動物演化過程中的粘菌復合體,很多人認為這就是「太歲」,但具體與否目前尚無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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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17:44:13
第五十一章 啞嗓子

    揉了揉眼楮,張國忠也湊到了窗戶邊上,但因為下山時眼楮被生石灰刺激的時間過久,視力始終是模模糊糊的,只能隱隱約約看見有個黑影鬼鬼祟祟的湊合到了周文強家的矮牆底下,這矮牆雖說矮,但也有一米六七高,沒想到這黑影竟然是「旱地拔蔥」,噌的一下蹦了過去,甚至連手都沒用,要知道,一般的跳高運動員,想過這個高度,至少也得主跑幾步再來個「跨越式」,想原地蹦過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當年師父馬真人「旱地拔蔥」的極限也就是一米五六!但憑這一下彈跳,張國忠便斷定此人的功夫並不在師父馬真人之下,甚至說,還要略強一些。

    「你看見的人就是他?」張國忠揉了揉眼楮,仔細的看,發現此人進院後並沒開燈或開手電,院子裡黑呼呼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看身材應該就是這個人,但這次看姿勢好像手裡拿了什麼東西…」張毅城也把眼楮瞪圓了,顯然比張國忠看得清楚。

    「你在這等著別動,我過去看看…!」張國忠邊說邊從大旅行包裡拽出了用布包著的巨闕劍。

    「爸,你打得過他嗎?」張毅城好像挺擔心。

    「我又不跟他打,我就是過去看看!」張國忠拿著劍,又用馬糞紙擦了擦眼楮,「你個小兔崽子,以後看清楚是誰再扔…!」

    鬼鬼祟祟貓著腰潛伏到周文強家院外之後,張國忠從牆頭露出了腦袋,藉著依稀的月光,大概能看明白這個周文強家院子裡的佈局︰院子的面積並不大,至多有十米見方,北邊是兩間瓦房,靠西南角是一間菜窖和一間廚房,廚房旁邊是一碾大號的石碾子,但看樣子應該有年頭沒用過了;此刻院子裡並沒有人,蹦進去那位顯然是進屋了。

    聽小朱的敘述,自從天津那邊找到血衣後不久,當地警方曾經搜查過這間屋子,甚至動用了警犬,但仍舊是一無所獲,而依照此時此刻的情況看,這間屋子似乎仍舊藏有什麼秘密,而周文強和眼下這個翻牆的,也不知道用什麼方法竟然能瞞過警犬的鼻子。

    「我看看你到底想幹啥!」見院子裡沒人,張國忠又躡手躡腳的往瓦房後面轉,想到窗戶底下聽聽動靜,可就在自己剛一邁步的時候,忽然感覺腳底下一軟,撲通一下就摔了個馬趴,且與此同時兩條腿一點力氣用不上,情形與當年在李村和師父處理那個「虯褫」時差不多。

    「操他娘的,這種地方怎麼會有這東西!?」摔倒後,張國忠腦袋裡的第一反應就是「有『虯褫』!」但轉念一想不對啊!理論上講,虯褫這東西屬於有靈性的畜牲,現代生物學認為,蛇屬於冷血動物,是沒有什麼「智商」可言的,而「虯褫」這種東西,雖說在道數上被歸類為「孽畜」,但按現代科學也可以解釋為自然界所謂的「基因突變」,這種東西不但有智商,而且很高,《茅山術志》中甚至有這樣的記載︰虯褫者,靈若也,心若豺狼,不可馴哉。意思是說「虯褫」的智商可以和犬科動物媲美,能夠擁有與「狼」相當或是更高的智商,但卻如同豺狼一樣不可馴化。

    一直以來,「虯褫」這種東西雖說很厲害,但其自己更是知道人類的厲害︰蛇膽自古被奉為靈藥,「虯褫」雖說是休閒的畜牲,但總而言之也是蛇,相傳在東晉時期,道教玄學得以發展,因傳言霜懷子*以「虯褫」之膽煉丹,服後成仙,故刮起過一股抓捕「虯褫」用以煉丹的風潮,甚至好多富甲權貴亦已沉溺其中,每隻「虯褫」的市價更是被「炒」到了白銀三千兩,這在當時而言可謂是天價了,足夠一個普通人買房子置地,衣食無憂的瀟灑一輩子(東晉時期的白銀消費比率為︰當時在首都建康最豪華的飯館,點上一桌足夠十個人胡吃海塞的酒宴,僅需白銀三到五兩)。

    在高額報酬的驅使下,很多並不懂道數的普通人也曾鋌而走險去抓捕「虯褫」,其結果就不用說了,但與此同時,很多精通道數的人因為也想升仙卻掏不起三千兩銀子去買「虯褫」,便也加入了親自尋找並抓捕「虯褫」的大潮,且其中不乏成功者。

    一時間,「虯褫」曾一度被抓捕到了近乎絕跡的地步,直到東晉滅亡天下大亂為止。雖說用「虯褫」之膽煉丹,吃了以後是否真的能「成仙」並不得而知,但這股抓捕大潮卻讓「虯褫」的整個「種群」都對人類有了敬而遠之的心理,就好比如果有狼死於獵槍的話,整個狼群都會害怕「槍聲」一樣,一直以來,虯褫與人類始終處於「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除非人類主動挑釁,否則這東西絕不會主動找人的麻煩,當初王子豪家的虯褫,因「毒玉」被引至王家多年亦未曾傷人,便是這個道理。

    理論上講,自然界的「虯褫」,大多生活在深山老林或是古墓洞穴一類人跡罕至的地方,住進尋常人家的可能性基本上是沒有的,如果王子豪家沒有那塊「毒玉」,「虯褫」也絕不會去他家落戶,當初柳東昇在山裡著了道,倒還有情可原,而今這村莊裡頭,怎麼也可能有這東西?

    疑惑歸疑惑,但兩條腿動不了了可是真格的,因為潛伏過來的目的是跟蹤活人,所以張國忠身上除了巨闕劍以外,什麼治冤孽的材料和工具都沒帶,要說治被「虯褫」「覓」上的人,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肇事」的「虯褫」的位置將其幹掉,但此時此刻身上連個羅盤都沒有,拿什麼找啊…?

    此時此刻,張國忠倒是有心叫兒子過來幫忙,但轉念一想,當年在李村治那東西,連師傅都栽了,此刻自己失去了戰鬥力,把兒子叫來萬一再出了什麼危險,回到家李二丫非把自己掐死不可,無奈之下,張國忠只好閉上雙眼,想開一次慧眼,雖說「虯褫」屬「孽畜」,身體陽氣不是很強,距離稍微遠一點或在地下稍微深一點就看不見了,但此刻也沒有別的辦法,如果開慧眼還是看不見,就只能先爬回去,等明天早晨再做打算,實在不行就只能去醫院跟柳東昇當病友,把老劉頭叫來解決問題了…

    閉上眼楮大概有三分多鐘,一團團花花綠綠的光影出現在眼前,但一個個紅彤彤的陽氣光影,要麼像老鼠,要麼像刺蝟,沒一個像「虯褫」的,這且不算,最讓張國忠摸不著頭腦的,就是在周文強家房子的四周,花花綠綠的氣團倒是不少,看情況應該是活的死的(遊魂野魄,甚至是動物的魂魄,在慧眼之中都能夠看到)都有,但是周文強家的房子裡邊卻沒有任何氣團,活的死的都沒有,甚至連個蟲子的氣息都沒有。

    「怪了…」張國忠趴在地上,閉著眼楮皺起了眉頭,無論如何屋子裡邊應該有個活人才對啊,就算隔著一堵牆,但人的陽氣要比一般動物強,穿透力也不一樣,晚上陰氣盛,陽氣比較凸顯,就算隔著牆,應該也能看見,但此刻一沒看見有人從屋裡出來,二沒聽見有什麼動靜,但房子裡邊卻什麼都看不見…

    正當張國忠閉著眼瞎琢磨的時候,忽然感覺脖子邊上嗖的一涼,「誰!?」張國忠猛的睜開了眼楮,本能的用手一摸,手指頭頓時傳來一陣絲絲的隱痛--此時,一柄涼絲絲的利刃已經橫在了自己脖子上,手指在摸上去的同時已經被割破了。憑這股子鋒利以及冰涼的感覺判斷,此時架在脖子上的絕不是一般的菜刀鐮刀,很可能是巨闕級別的寶刃,稍微動一動自己腦袋可就搬家了…

    「你是誰?到底想幹嘛…!?」張國忠立時放棄了抵抗,壓低嗓音問了一句,生怕會驚動張毅城,此人出現在自己身後,竟然沒發出一點動靜,明顯不是自己能對付的了的,萬一兒子腦袋一熱再衝出來扔煙霧彈,豈不是找死?

    「別動!不准回頭!!」一個沙啞中透著一絲尖利的聲音從張國忠背後傳來,聽得張國忠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恨麼有心替這位老哥咳嗽一下。

    當初在巴山的蓆子村,那個李村張的孫子李二壯曾經也用這種聲音說過話,但李二壯的嗓音僅僅是沙啞,而此時身後的這個聲音不但啞,更透著一股撕心裂肺的尖利,好像是嗓子霹了*以後又用假嗓音在說話。

    「你是誰?到底想幹嘛!?」身後的「啞嗓子」把張國忠的問題複述了一遍,把張國忠差點聽樂了,心說屬鷯哥*的啊?怎麼我問什麼你問什麼啊?

    「你是不是警察?」還沒等張國忠說話,後邊這位「啞嗓」又問上了…

    --------

    註釋︰

    霜懷子︰姓張,名路,字曉峰,號霜懷仙人,世號霜懷子,東晉建康人(今江蘇南京),相傳於東晉寧康十二年(公元384年)成仙,但無可考。

    鷯哥︰雀形目、椋鳥科,又名秦吉了、九宮鳥、海南鷯哥、海南八哥、印度革瑞克等。比八哥和鸚鵡更善於模仿人類說話,還善於模仿其他鳥類和動物的叫聲。

    嗓子霹了︰因永久性的聲帶損傷而導致的「啞嗓」,民間成之為「嗓子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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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莫名康復

    「不是…我不是警察…!」張國忠趕忙回答道,「我一個朋友著了道了,我過來幫著看看…」張國忠也不傻,別說自己真不是警察,就算是警察也不能承認啊,眼下小命可在別人手裡攥著呢,說錯一句話沒準腦袋就搬家了…

    「著什麼道了!?說!!」身後的啞嗓子還就開始刨根問底了,問話的同時,張國忠只覺得身後的哥們彷彿是蹲下了,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腰裡的巨闕劍,正撩開自己的衣服想把巨闕劍摘下來。

    「跟我一樣…」張國忠指了指自己的腿,「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救人而已…這位大哥,你要錢我有,求你別拿那把劍好麼?那是我師傅留給我的唯一紀念,我錢包就在左邊褲口袋裡,您高抬貴手把劍留下吧…」要說挨過窮日子的人就是不一樣,雖說此刻命都難保了,但這張國忠竟然還想編謊把劍留下,簡直就是小農意識的集中體現,別看老劉頭表面上要比這個師弟貪的多,但此時此刻要是換成老劉頭,絕對是除了命以外要什麼給什麼…

    「你師傅…是趙慶雲!!??」聽完張國忠這句瞎話,啞嗓子似乎突然間被激怒了,張國忠只感覺架在脖子上的劍刃嗖的一下被抽了回去,想必下一個動作就要砍了…

    「等一下!!等等!」張國忠一聲大叫,心裡一個勁的喊倒霉,心說本來想編個瞎話糊弄糊弄,沒想到撞了槍口了…「別動手!我騙你的,騙你的,我師傅姓馬…!」

    「馬什麼…?」後邊的啞嗓似乎還挺好騙,說什麼信什麼。

    「馬淳一,我師傅叫馬淳一,這把劍是我撿的,但這是吃飯的傢伙啊,大哥您高抬貴手…」

    「馬…淳一?」聽見馬淳一這三個字,後面這位的態度似乎有點緩和,但立刻又開始激動︰「馬淳一怎麼會收你這麼沒出息的徒弟!?貪生怕死!」

    「這次是…真的…」張國忠感覺剛才的劍刃此刻又架在了自己脖子上,「我腰裡有塊玉珮,就是我師傅留給我的,你要真認識我師傅,想必也認識那個…」

    聽完張國忠的話,啞嗓子似乎猶豫了片刻,還真在張國忠腰裡找了起來,不一會,張國忠便感覺腰裡拴玉珮的部位被砰的拽了一下,「我真沒別的目的,我…就是想救人而已…」

    「嗯…」啞嗓子嗯了一聲,約麼有半分鐘沒說話,就在這時候,忽然間頭頂上傳來喳的一聲鷂子叫,隨著這一聲叫,張國忠頓時感覺身後的啞嗓子咚咚咚的往後退了好幾步,從腳步聲的凌亂程度分析,應該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還沒等張國忠反應過來,便感覺有一股嗆鼻子的粉末忽然從天而降,緊接著身後便是斯拉一道閃光,就好像照相機的閃光燈一樣,「毅城你來幹嘛!?」對於身後發生的一切,張國中的第一反應就是張毅城,趴在地上,張國忠真是後悔的腸子都清了,腦袋一熱帶這麼個活寶來,真是不夠他闖禍的,本來這位大哥基本已經被自己忽悠住了,這倒霉孩子偏偏來這麼一手,這不是找死嗎…!?

    「毅城快…」跑字還沒出口,張國中忽然聞見了一股糊味兒,緊接著便是一股痛徹心肺的灼痛,「啊…!」此刻張國忠也顧不得後邊這位了,壯著膽兒回頭一看,原來自己的後背已經燒著了,火光中,只見一個黑影噌的一下躥入了周文強家的院子。

    「這倒霉孩子…弄的什麼玩意這是…」張國忠一咬牙,就地打起了滾,把後背的火壓滅之後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也躥到了院牆的底下,「哎?能動了…?」到了院牆底下後張國忠才反應過來,經過剛才這一燒,自己的腿竟然能動了…

    「毅城!!」翻進院子後,張國忠一邊觀察院裡的動靜一邊喊張毅城的名字,剛準備抬腳踹房門,忽然聽見房頂上有人「噓」了一聲,「爸,剛才那人是誰啊…?」

    「你個小王八蛋!活膩了你!他人呢!?」張國忠這次真是有點生氣了,雖說兒子的做法初衷是為了救自己,但畢竟太危險了。

    「跑了…!」張毅城撲通一下從房頂上跳了下來,「從廚房裡拿了一袋子東西,然後往上山的方向跑了…」

    「你活膩了!!」張國忠真恨不得給兒子一巴掌,但手舉了半天就是沒捨得往下落。

    「我也不想啊!我聽你們聊了半天,但這個鳥忽然叫,我一看要壞事,才迫不得已點火的!」張毅城也一臉冤枉,「爸,那個人太怪了!」

    「有什麼怪的?」張國忠道。

    「你知道他怎麼看你那個玉珮嗎?」張毅城的表情顯得極為詭異。

    「怎麼看?」

    「這樣…!」張毅城伸出了舌頭,像狗一樣的「哈啦」了半天,「開始我以為他在舔,這也不足為怪,我大爺說,有的人鑒定玉,就是靠舔,但後來我看明白了,他的舌頭根本就沒挨著玉珮,而是隔著幾厘米舔,動作是在舔,但舌頭不碰玉珮!」

    「這他娘的…什麼毛病呢…?哎呀!玉珮!!」張國忠剛想坐下仔細琢磨琢磨,忽然想起玉珮被那個啞嗓從腰裡拽走了,雖說那不是什麼值錢的玉,但畢竟是掌教的信物啊…

    翻出院子後,張國忠一顆心可算是放下了,只見玉珮好端端的擺在地上,旁邊還有一團燒焦了的油棉紗…

    「爸,我跟你說,那些火藥少說有半斤多啊,我剝了足足一天呢!過年那陣,五十響一個的麻雷子*我剝了得有十掛…」回到孫大鵬家後,張毅城開始跟父親表功,原來,張國忠潛伏到周文強家院子側面後,從孫大鵬家的角度便看不見了,張毅城起初並沒覺得有多危險,但沒想到父親剛剛從自己視角消失,黑衣人便也從牆頭跳了出去,落地的地方應該就在張國忠身後,此時張毅城再也坐不住了,便拿起鷂子偷偷的從周文強家另一端的院牆爬上了房頂。

    起初,張毅城想揭一片瓦,直接把這位啞嗓哥們一板磚拍在當場的,但一來怕弄出聲音暴露目標,二來看這位大叔實在是怪的可以,不像是一板磚能拍的死的,加上父親貌似已經將其穩住了,便沒動手,但為了以防萬一,張毅城還是從包裡掏出了滿滿一罐頭瓶子火藥,並且準備好了打火機和棉紗,以備不測。

    讓張毅城沒想到的是,就在這位啞嗓大叔拿著張國忠玉珮「舔」的正帶勁的時候,身邊的鷂子忽然叫了一聲,這一聲不止是把下面的「啞嗓」嚇了一跳,更是把張毅城自己也嚇的不輕,一看下面這位大叔被驚動了,張毅城一不做二不休便把這一大瓶子火藥都倒了下去,緊跟著點燃了棉紗引燃火藥,正當張毅城揭下兩片瓦準備居高臨下實施第二輪攻擊的時候,卻發現這位大俠已經像猴子般的竄進了院裡,從廚房拿了包東西後身上冒著火苗子就跑了。

    「爸,剛才你趴的地上一動不動,怎麼了?」張毅城忽然問道。

    「著了長蟲的道了…」張國忠雙眉緊鎖,「怪,真他娘的怪,你燒這一下子我就好了,按理說…沒可能啊…你又沒燒長蟲…」

    「是啊…」張毅城也覺得這事不簡單,「你前腳過去,那人後腳就跟出來了,但我在房頂上呆了半天,他竟然沒發現我…而且…而且他好像很怕鷂子叫!」

    「怕鷂子叫?」張國忠也想起來了,剛才自己開慧眼的時候,這人竟然能毫無聲息的走到自己背後,可見此人功夫不錯,而鷂子一叫,這人腳底下竟然發出了咚咚咚的聲響,顯然是亂了方寸了,雖說一般人冷不丁聽這東西一叫也能嚇一跳,但絕對不至於嚇成這樣,叫的再響,畢竟也只是隻鳥,又不是老虎…

    「還有!他那個奇怪的舔玉珮的姿勢…」張毅城道,「跟個狗似的,正常人哪有那麼鑒別玉珮的?我懷疑,這個人可能有神經病!」

    「嗯…」張國忠此時也迷糊了,要說這人認識自己師傅,這倒不奇怪,但當時自己騙他說巨闕劍是師傅傳的,那人便認為自己是什麼趙慶雲的徒弟,好像還挺激動,這劍是從霧靈山趙昆成父親的屍首上撿來的,莫非趙昆成的老爹叫趙慶雲?那人當初把趙昆成扔在香港的孤兒院,說明其一直生活在香港,莫非這位啞嗓大哥跟他還有接觸?也去過香港?這麼說的話,這人至少七十多歲了啊,但聽聲音卻一點也不像,雖說啞點吧,但聽上去至多也就四十歲出頭,莫非是其父輩和趙昆成他爹有仇?

    正琢磨著,門外忽然傳來一陣亂糟糟的說話聲,沒半分鐘的工夫,兩個壯漢子便把前去報警的孫大鵬架進了屋,「哎?你們幹嘛的?」看見張國忠父子,兩個壯漢子不由得一愣。

    「我…噢,我是他師傅…」張國忠趕忙站了起來,「他這是…怎麼了?」

    「哦…這小子也能拜著您這樣的師傅啊…?」一個光膀子的壯漢把孫大鵬放在了床上,伸手擰了兩圈燈泡,屋裡頓時亮了,這一下差點把張毅城氣死,這電燈開關,自己找了一宿也沒找到,剛才給老爹洗眼的時候,因為要監視周文強家,也沒問,原來這個燈壓根就沒開關,緊兩扣就能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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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註解︰

    麻雷子︰泛指點燃一個便能把整個住宅小區的轎車報警器全部震響的違禁爆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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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17:45:07
第五十三章 鑄鐵管線

    「喝多了吹著風了!也不知道他大半夜上我家砸門想幹啥,等我開門他已經這個德行了…」壯漢上上下下把張國忠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人事不省的孫大鵬,一個勁的嘬牙花子,「這位大哥,你說你是他師傅,準備教他點啥?」

    「這個…」張國忠一愣,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萬一說是教茅山術,這位一激動也張羅拜師怎辦?

    「教他養豬!」張毅城話茬子接的還挺快,「我爸開養豬場的!」

    「哦…我看您先教教他怎麼養人吧,人都快養不活了還養豬呢…」壯漢擦了把汗就要出門。

    「哎,這位大哥,等等…」看壯漢要走,張國忠趕忙追了上去,「我讓他去村長家打電話報警,不知道他報了沒有…」

    「報警?」壯漢站在了門口,「俺爹就是村長,你想報啥?」

    「周文強家,剛才回來人了…」張國忠壓低了聲音道。

    「是啊!?」壯漢一聽也是一愣,「那我回去打電話!對了大哥,我勸你還是別收他這德行的徒弟了,早晚壞大事…!」說罷壯漢拍了拍屁股一溜小跑消失在了黑暗中。

    這麼一折騰,時間已近半夜,但張國忠可是絲毫的睡意也沒有,那個神經兮兮的黑衣人萬一回來怎辦?關好門,張國忠示意張毅城去睡覺,但張毅城躺在床上精神頭也是大的很,爺倆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挨了一宿。

    第二天天還沒亮,張國忠靠在門口剛想打個盹,忽然感覺外面傳來亂亂哄哄一陣說話聲,緊接著屋門便被人推開了,幾個警察跟趕集一樣蜂擁而入,為首的警察是帶自己進村的民警王友善,「咋了?聽說周文強回家了?」王友善此次顯然是有備而來,腰裡繫著武裝帶,還別著槍套,也不知道裡邊裝沒裝槍。

    「好像不是周文強…」張國忠道,「那個人…」還沒等繼續往下說,張國忠的眼珠子忽然瞪圓了,只見王友善身後,正是蓬頭垢面的柳東昇和從天津找自己過來的小朱。

    「老柳你…?」張國忠張了半天下巴也沒說出話來。

    「唉呀老張,我真是服了你了,真是老將出馬一個頂倆啊…」柳東昇臉色蠟黃,一臉的僵笑,「昨天白天剛到這,晚上就把事搞定了…」

    「哎,老柳啊,你那個病啊,我覺得跟岔氣差不多,來的快好的也快,不過我勸你回去應該好好查查,人到了你這個歲數最容易出毛病…」王友善站在一邊,雖說不知道張國忠和柳東昇究竟在說些什麼,但也驢唇不對馬嘴的說了一通,「張老弟,你先別著急,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趙村長他兒子打電話說周文強回家了?」

    「不是周文強…」張國忠理了理思路,也懶得管柳東昇是怎麼康復的了,「是一個會功夫的人,穿著一身黑衣服,往上山的方向跑了…」

    「跑了多久了?」王友善追問。

    「得有三個鐘頭了吧…」張國忠道,「應該是上山的方向,但具體上沒上山就不知道了…」

    「嗯…上山…」王友善皺起了眉頭,一個勁的琢磨,「除了咱們進村那條路以外,翻過雙乳山還有一條小路直通309國道,要是真上山了,很有可能是想從那條小路上309國道逃跑…」

    「哎,你怎麼現在才報警啊!」一聽跑了三個鐘頭了,柳東昇一個勁的跺腳。

    「我讓他去打電話報警,結果…」張國忠指了指睡得哈喇子橫流的孫大鵬,「唉!我本想去看看那個人到底在屋裡幹什麼的,但沒想到被發現了,還過了幾招,結果還是讓他跑了…」

    「沒關係!這山路,三個鐘頭走不了多遠!」站在一邊的王友善回身朝身後的一個年輕警察一打手勢,「小王,你趕緊去向分局請求支援,讓他們多派點人過來,最好帶上警犬!嗯…還有,盡快在309國道那邊設個卡子,查查可疑車輛,順便和村長打聲招呼,立即組織村民上山協助搜捕!等會在周文強家門口集合,我們先過去看看…!」

    「是!」年輕警察轉身出屋。

    「等等!」張國忠忽然一擺手,「那個人功夫不錯!三個小時恐怕早走沒影了…搜捕沒意義啊!」

    「哎,老張,你是不是武打片看多了?你當他真會飛簷走壁啊?我就是這山裡長起來的,他要真上山了,三個鐘頭能走十里路算他厲害…!」王友善似乎覺得張國忠的話有點危言聳聽,「走,咱們先看看他回家幹啥了!」說罷,王友善一步邁出了屋門。

    「老張,剛才你說還跟那人過了幾招?」作為一個老刑警,柳東昇並不像王友善那麼武斷,「以你的身手,怎麼讓他跑了啊?實在不行你喊幾嗓子,百八十個村民一圍,他哪跑得了啊?看清長相沒有?」

    「柳大哥,你不知道…!」看王友善出屋了,張國忠壓低了聲音,「我根本就打不過他!差的太遠了!」張國忠簡要把自己和孫大鵬上雙乳山發現石柱子裡的秘密,之後張毅城發現有人進屋,直到自己潛伏過去後如何著道又如何被發現,張毅城如何用火藥燒跑黑衣人的全部經過講了一遍,「不是我不想喊人,當時刀就架在我脖子上,說話聲大點可能腦袋就沒了啊…」

    「這麼說,你什麼都沒弄,我這腿自己好的?」柳東昇一皺眉,「你說你的腿也…後來讓毅城點火一燒,也好了?」

    「對!」張國忠道,「那個人太怪了!好像還認識我師傅,而且知道不少我師傅那代人的事,我覺得,要麼他是聽父輩說的,要麼他歲數就在七十歲上下,但聽聲音也就40來歲!況且我的腿忽然好了,也不像是巧合,所以我覺得咱最好別讓村民摻合進來,就算真追上那個人了,人多也解決不了問題!」

    「嗯…!那你說應該怎辦?」聽張國忠這麼一說,柳東昇也有點猶豫。

    「嗯…就算他懂點歪門邪道,大白天應該也生不出什麼事端來…,而且那個人好像沒有什麼惡意,至少沒傷害我…」此刻張國忠心理也挺矛盾的,萬一是真是馬真人的朋友,讓自己給送進去了,這豈不是不義?「我覺得,人越少越好,以防萬一的話帶著槍就足夠了,憑那人昨天的身手,我覺得追上的可能性不大,要是追不上,咱們就去石柱子那看看,看他到底動什麼手腳了,要真能追上的話我去跟他談,如果不是壞人,就把事問明白,如果真是壞人,就勸他自首…」

    「勸他自首?」柳東昇一陣苦笑,心說這個准親家可真是太天真了,不過眼下也沒什麼其他辦法了,會不會歪門邪道放一邊,如果真像張國忠說的那樣武功高強還帶著管制刀具,組織老百姓搜捕也確實有危險,等分局的支援吧,山路光開車就得走半天,等支援的人到了人家逃跑的可能都出省了…「行…!我去跟老王打聲招呼,別驚動老百姓了…!」說罷柳東昇也出了門。

    周文強家的屋裡,似乎沒什麼特殊情況,而在周文強家的菜窖裡,幾個豎直埋入地下的鑄鐵管線卻引起了眾人的注意︰管線中間並沒填土,是空的,直徑差不多有兩三厘米,用葦子桿捅下去試了試,深度大概有三十厘米左右,整根管線彷彿是個凹形,底面硬梆梆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管線的口則齊著地面。

    「這是幹什麼用的?」柳東昇乾脆趴在了地上,開始仔細觀察這些鑄鐵管線的邊沿,隱隱約約好像有點紅,像是殘留的油漆,更像是血跡。

    「這個…」雖然以前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但張國忠也覺得這些鐵管線絕對不是簡單的「管線」那麼簡單,低頭數了數,一共七個,位置分佈很零亂,雖說一時間看不出來是個什麼圖案,但始終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個…好像是什麼陣法…」此刻張國忠也迷糊了,眼下這堆鐵管線,就算是陣法,也肯定不是古代的陣法,首先一點,古代沒有鑄鐵管線這種東西…

    「這裡好像有血跡…」柳東昇趴在地上,用鼻子聞了聞鐵管線,似乎隱約有點腥氣味,但不明顯,「算了,等他們分局的人帶設備來吧!咱們先去山上看看…老王啊,你派個同志在這守著,分局的人過來之前,誰也不許進院…!」

    一聽說要上山,張毅城吵吵著也要跟著去,說實在的,這小子還惦記山裡那個「太歲」呢…

    「回去睡覺去!」雖說晚上不睏,但到了第二天這困勁可就上來了,張國忠只覺得自己腦袋足有以前兩個大,「我們這是去辦正事!」

    「哎,爸,我在你們後面,萬一有情況…」張毅城把耳朵湊到張國忠耳邊,「昨天那個人怕鷂子叫,你忘了?」

    「毅城,聽話,在家睡覺,等會我們回來接你…」柳東昇可是知道這次上山的危險性。

    「等等…」聽張毅城一提鷂子的事,張國忠也是恍然大悟,「讓他跟著吧,沒事…」

    「得…」柳東昇也鬱悶了,心說這當爹的,怎麼不顧兒子死活啊…

    「年輕人火力壯!」王友善倒是蠻喜歡張毅城的,「老張,老柳,這年輕人,就是得磨練,擱在農村,再大點都該娶媳婦了,老是不讓幹這不讓幹那的,將來怎麼成家啊…?」

    王友善這幾句話雖說是好意,但也把張毅城說得挺鬱悶,自己就是想跟著一塊上山,怎麼扯的成家娶媳婦上去了…?

    就像張國忠所期望的一樣,算上張毅城在內,上山的只有四個人,要說昨天上山,這張國忠還算有的是勁,但這同樣的山若是等熬完一宿以後再爬可就完全不一樣了,本來體格最好的自己,此次卻成了隊伍最後一個。

    「爸,柳叔叔,你們快點啊…」張毅城竄在頭一個,顯得勁頭十足。

    「真是年輕人火力壯啊…」大概爬了半個鐘頭之後,就連號稱山裡人的王友善下巴上都見了汗了,邊爬邊喘粗氣,「年輕人啊…」

    「這小子怎麼…」張國忠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心想兒子昨天也是爬了一天的山,晚上跟自己一起熬的,也沒睡覺,怎麼還這麼大勁頭?年輕人火力再壯,也不應該壯成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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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無骨屍

    「毅城,你慢著點!」張國忠邊喘氣邊喊。

    「你們老年人就是不行…」張毅城壓根沒染張國忠的茬,撒丫子徑直跑向了昨天晚上發現「太歲」的地方,「爸,我說的地方就是這!不信你過來看看!」

    「什麼地方?」張國忠早把什麼「太歲」的問題忘了。

    「我昨天晚上跟你說的,發現太歲…的地方…」張毅城道。

    「這小子…」柳東昇擦了把汗,拍了拍王友善,「老王,我覺得昨天晚上那哥們,別說是真會『輕功』,就算跟這小子一樣有精神,咱也夠嗆能追上…」

    「老柳啊,你是不是住院住糊塗了?他多大那小子多大啊…按老張的說法,那小子得有四十多歲了,四十歲的人,怎麼能跟十幾歲的小伙子比呢?」王友善仍然不信邪,「我覺得,昨天晚上上山的人很可能就是前幾天和周文強一塊上山的神秘同夥,如果說他們倆一塊上山是偶然的話,那昨天晚上那個神秘同夥獨自一個人上山,就絕對不是偶然!他們肯定把贓物或罪證藏在山上了!」王友善還挺能分析,「他要是真想翻過雙乳山從309國道逃跑,至少是一天的路程,現在分局應該已經派人去國道上設卡子了,咱們兩頭堵,我就不信他真能跑出山東!就算咱們追不上他,我覺得他們如果真是做賊的話就必定心虛,這次暴露了行蹤,肯定是驚弓之鳥啊,八成會露出什麼破綻,咱們先上去看看,萬一能找到什麼線索,也好給分局的同志提供幫助啊…」

    說話間,張毅城已經跑到了發現「太歲」的地方,趴下身子把手伸進了巖縫,「爸,太歲就在這裡頭!」

    「太歲…?」王友善擦了把汗,嘿嘿一笑,「是不是那個『在太歲頭上動土』的『太歲』?」

    「別聽他胡說八道…」張國忠氣喘吁吁的跟了上來,「對了老王,你說,從這到國道有一天的路,莫非咱們真追一天?」

    「老張,我知道你昨天沒睡覺,沒事,你要是抗不住了我自己去也行,我倒是想會會那個武林高手啊…」

    「哎…這不行…」一聽王友善要自己去,張國忠立即搖頭,「老王,不是我危言聳聽,一個人真的有危險…他手裡有武器啊!」

    「武器…?」王友善差點笑出聲來,自信的拍了拍腰裡的槍套,「我就真不信大刀長矛真能比槍厲害…」說到這,王友善彷彿有點感慨,「再過兩年就退休了,這東西還沒用過呢…說實話,我倒真不希望用它…」看來這王友善作為片警,似乎也是默默無聞的干了半輩子,此刻似乎是想藉著這次的案子在退休前建功立業一次…

    「哎…!」張國忠搖了搖頭,一屁股坐在了路邊的石頭上呼呼的喘起了粗氣,「那咱們先歇會吧,我跟你們一起去…」

    「老張,實在不行就別勉強,那條路我也有些年沒走過了,現在還有沒有都不知道…」王友善邊說邊走向張毅城掏「太歲」的巖縫邊上,「咱們先在這歇會,喝點水,這巖縫裡有泉水,甜著呢,我們小時候上山玩就是從這喝水…小伙子,你那個太歲等會再掏吧,先讓叔叔喝點水…」

    看王友善湊合過來了,張毅城便從地上爬了起來,舉著手指頭一個勁的聞,「王叔叔,你胳膊長,你能夠著麼?就在裡頭…」

    「夠什麼?」王友善笑呵呵的也把胳膊伸進了巖縫,「哎?怪了,怎麼沒水了?」王友善皺了皺眉頭,也趴在了地上,捋起了警服,把胳膊拚命的往巖縫裡伸,好像是摸到了什麼東西,「這…」王友善的眉頭了皺了起來,藉著陽光往巖縫裡看了看,亂哄哄的都是草,什麼也看不見,但手指頭伸進草裡,卻能捅到一種軟塌塌的東西。

    「老柳,你過來一下,有點不對勁…」王友善並不曉得「太歲」是什麼東西,此刻覺得巖縫裡的東西顯然不像是植物。

    「怎麼了?」聽王友善這麼一喊,柳東昇和張國忠也跑到了巖縫的跟前。

    「我二爺以前是殺豬的,我怎麼覺得裡頭塞的東西像死豬肉呢…?」王友善從巖縫裡抽出了胳膊,放在鼻子跟前一個勁的聞。

    「怪了…」張毅城也一個勁的叨咕,「昨天晚上還能夠著呢,而且草也沒那麼多,現在夠不著了,還多了不少草…」

    「我看看…」柳東昇也把胳膊伸進了巖縫,不一會也皺起了眉頭,「毅城,你確定裡頭是什麼『太歲』?」

    「我…我猜的…」張毅城把報紙的報道敘述了一遍,聽得眾人哭笑不得…

    「等等…我找點東西把草先清了…」憑著一種刑警的敏銳,柳東昇本能的感覺巖縫裡頭的東西絕對不是什麼所謂的「太歲」。從旁邊找了一個粗細適中的樹杈後,柳東昇準備清除巖縫中的雜草。

    「要不…你們在這等著,我去追?」王友善對這個什麼「太歲」好像沒什麼興趣。

    「老王,先等等…」此刻,一團團的雜草被柳東昇用樹杈從巖縫中鉤出,只見這些雜草有的連著根,已經乾枯了,而有的則葉嫩枝鮮,明顯是剛被塞進去不久,「草是剛剛被人塞進去的!這裡面有問題!」

    雜草鉤得差不多以後,柳東昇扔掉了樹杈,藉著陽光往巖縫裡看了過去,「這幫王八蛋…」這一看不要緊,柳東昇的臉色立即就變了--只見巖縫裡的東西哪裡是什麼「太歲」?明明就是一具被擠癟了的屍體!「這…這…」此時此刻,王友善的眼球裡瞬時滿佈血絲,一邊舉著手指頭乾嘔一邊喘粗氣︰「老柳,不用查了!周文強就是兇手,昨天晚上人要不是他,那肯定是同夥!!」

    「小朱,你趕快下山!去通知分局的通知,周文強家暫時先別管了,趕緊派人過來把這具屍體處理一下!」此時柳東昇也驚愕了,沒想到這麼個不起眼的巖縫裡竟然能塞得下一具屍體,不用問,肯定也是被剔了骨頭的。

    「是!」小朱擦了把汗,氣喘吁吁的下山去了。

    「老柳,現在怎辦…?」把人往石頭縫裡塞,如此殘忍的手段,王友善也有點心虛了,下意識的打開了槍套,把槍和子彈檢查了一遍。

    「咱們兩個繼續追!讓老張和小張在這守一會…」柳東昇此刻也檢查了了一下武器,甚至把子彈頂上了膛,「老王,這次的罪犯窮凶極惡,咱們一定要注意安全!就算追上了罪犯,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嗯!」王友善點了點頭,轉而又有點猶豫,「讓他們兩個在這守著,不太安全吧?萬一…」

    「這個不用擔心…既然罪犯的行蹤已經暴露了,那他們返回這裡的可能性是很小的,況且小朱已經下山去請求支援了,估計再有一個多鐘頭援兵就到了…」柳東昇看了看表,「老王,咱們抓緊時間…,老張,這裡就交給你了…!」

    「這…」張國忠雖然無奈,但眼下也只能這樣了,以柳東昇的脾氣,不讓他追是不大可能的,雖說自己知道那個黑衣人的厲害,但柳東昇和王友善手裡都有槍,所以自己也不是太擔心,再懂邪道畢竟還是人,只要是人,無論如何都幹不過槍的…

    「毅城啊,你困不?」看著柳東昇和王友善遠去的背影,張國忠一屁股坐在了路邊的草堆上。

    「不困…」張毅城精神頭十足。

    「那我在這瞇一會兒,你就在我旁邊,哪也不許去!有情況趕緊叫我!」張國忠實在是有點抗不住了,再說等會萬一又有什麼情況的話,眼下這個精神狀態肯定是不行的…

    約麼過了得有兩個多鐘頭,張國忠隱隱約約聽見一陣騷亂,緊接著便感覺有人在推自己,

    「爸…他們來啦…」說話的正是張毅城。

    迷迷糊糊睜開眼楮,只見以小朱為首,氣勢洶洶的來了十幾個警察,好像還帶著警犬,中間還有兩個穿白大褂的,好像是法醫。

    「張大哥,…他們呢?」連爬兩次山,小朱累的臉都綠了。

    「他們追過去了…」張國忠道,「老柳讓我問你,309國道那邊設好卡子沒有?」

    「好了…,各個路口和收費站都設了檢查,有的重要路段還增派了武警,挨車盤查,除非他們坐飛機,否則別想出省…」小朱喘了口氣,好像挺著急,「哎…他們也沒個對講機,怎麼能說追就追呢…」

    沒幾分鐘,幾個民警用鋼索和鉤子等工具從巖縫裡鉤出了一具軟塌塌的裸屍,和天津發現的「無骨屍」不一樣的是,這具屍體好像連頭骨都沒有了;因為過度的擠壓,屍體的頭部也已經完全變型,在後腦勺、腳踝、後背、小臂等幾處部位有很深的割痕,骨頭似乎就是從這幾處被剔出身體的,雖說小朱在天津就見過一次無骨屍,但此刻看見這具屍體,難免又是一具乾嘔︰比起天津的那具屍體,這具屍體雖然尚未腐爛,但卻比腐爛了更加噁心,因為巖壁內有水,所以屍體的全身上下基本上都是白色的,尤其是被擠癟了的腦袋,已經完全成了「餅狀」,臉的面積理論上應該和切菜板差不多大了,別說是小朱,就連現場的法醫都直嘬牙花子。張毅城則更是跑的遠遠的,連看都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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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白蛇進洞

    「能不能…讓我看一眼?」張國忠想湊到跟前看看屍體,立即被現場的一位民警攔住了,「同志,我們正在辦案,請您迴避一下…」看了看肩章,三槓兩星,和柳東昇一樣是二級警督,在前來現場的民警中算職稱比較高的。

    「哦…這位是專家…!」此刻小朱湊了上來,「這位是我們從請來的心理專家…張…張教授…」小朱應變能力還挺強,這可好,來趟山東,別的沒落下,倒當了把教授,「張大哥,這位是劉振峰同志,這次山東這邊的負責人…」小朱介紹道。

    「因為這次的案情十分複雜,兇手作案的手段極其殘忍且匪夷所思,所以我們不排除罪犯因心理變態作案的可能性…這就是我們請來的心理學家,讓他瞭解一下兇手的作案手段,可能對案情有幫助…」小朱說的煞有介事。

    「哦,是專家啊…」這位民警與張國忠握了握手,「您可以看,但您一定要有心理準備,這可不是一般的兇殺案…」

    「哦…我瞭解…」張國忠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了屍體跟前,此時屍體是背著身的,兩名法醫正在拍照。

    「把骨頭剔出去了…?」張國忠皺起了眉頭,理論上講,骨頭和肉是長在一起的,而且還有肌腱相連,想剔骨頭,刀口必須跟骨頭一樣長才可以,怎麼此刻屍體身上的刀口都只有巴掌長短?是刀工好,還是另有什麼特殊工具?這次連頭骨都沒了,莫非他們又研究出頭骨的用處了…?

    「用不用找幾個老鄉上來認人啊?」正在張國忠納悶的時候,旁邊一個警察忽然提議先確認死者身份。

    「不用找老鄉,這附近的村民我大部分都認識,你們把他翻過來讓我看看…」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隨王友善一起過來的那個年輕片警。

    不過兩分鐘,兩個法醫像掀毯子一樣把死者翻了過來,這位年輕片警橫看豎看的盯了半分鐘後,撇著嘴搖了搖頭,「還是找村民認吧…嘔…」看來其不是認不出來,而是實在忍不住噁心了…

    雖說這位片警沒看出門道,但這屍體一翻過來,倒著實讓張國忠吃了一驚,只見屍體的「正面」有幾個並不明顯的破口,破口並不大,約麼有小手指的指甲蓋大小,看上去並不像是利器所傷,「這…」張國忠定楮數了數破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破口一共有七個,其位置不偏不倚,正是此人七脈的位置。

    「什麼東西弄的…?」一旁的兩個法醫此時也注意到了破口,其中一個還用手指挨著個的試探了一遍,「不好說,不像是利器,傷口未貫通,僅到皮下…應該不是致命傷…」

    「這…」張國忠並未在意法醫的結論,而是向後退了兩步,閉上眼楮一個勁的琢磨,「這個破口…啊…!」張國忠忽然想起了周文強家菜窖裡那些埋在地裡的鑄鐵管線的排列形狀,當時並未想起那是個什麼形狀,僅以為是什麼邪門陣法,此時看見這些破口,張國忠又把那些鑄鐵管線的位置回憶了一遍,那哪是什麼陣法啊,明明就是按人體氣脈的位置排的!

    「毅城,快跟我回去!」想到這,張國忠恍然大悟,這剔骨案的秘密,很可能就隱藏在那些奇怪的鐵管裡!

    「哎…專家同志…有沒有什麼結論啊…」看張國忠要走,剛才那位民警還挺報希望的問了一句。

    「厄…這個還得回去研究一下…」說實話,張國忠哪懂心理學啊…

    「怎麼?張大哥,有什麼發現沒有?」小朱這時也湊了上來。

    「現在還不能確定,但我覺得那些埋在地下的鐵管子肯定有貓膩…」張國忠道,「對了,小朱,等會你一定要帶點人順著路去支援一下老柳,他們就兩個人,而且那個王警官好像自從當警察以來從來沒開過槍,我怕他們身單力孤會有危險!」

    「嗯嗯,這個肯定的!」小朱連連點頭,「張大哥,你也一宿沒睡了,趕緊回去休息休息吧,其餘的事交給我們!」

    「好…」張國忠拍了拍小朱的肩膀子,「聽我的,如果真追上了,別和那人進行任何談判,一但反抗最好立即開槍!」

    「哎?張大哥,你不是說那個人…認識你師傅嗎?」小朱也楞了,剛才上山時這老哥還說盡量勸其自首呢,怎麼此刻到鼓動起開槍來了?

    「現在看來…」張國忠歎了口氣,「我師傅絕不可能認識這類人的…!!」說罷,張國忠帶著張毅城一溜小跑下了山。

    山下,周文強家門口。

    一個老大爺正領著四五個大小伙子在周文強家房子周圍轉悠,一看張國忠要進門,立即上前阻攔,「哎哎?幹啥的!?」

    「我是…」張國忠剛想解釋,忽然看見了昨天晚上那個把孫大鵬架回家的所謂村長的兒子就站在老大爺身後,而此人也認出了張國忠,「哎,你不是那個養豬專業戶嗎?爹,昨天晚上就是他讓俺報的警。」

    「他讓你抱的警?」老爺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張國忠,「不行!報警的也不行,不是警察就不能進去!」

    「嘿!?」張國忠這個鬱悶啊,本來還想編點謊話混進去看看的,這可好,讓人認出是養豬的了…

    就在這時候,只見孫大鵬從房前屁顛屁顛的跑過來了,「唉呀師傅啊,你幹嘛去了?俺還以為你不打算收我了呢…還沒吃飯呢吧?俺預備了點飯…走走,吃飯去…」

    聽孫大鵬這麼一說,張國忠這才想起從昨天晚上到現在自己還沒吃飯呢,用手摸了摸肚子,雖然沒餓到看見皮鞋都留哈喇子的地步,但也開始咕嚕咕嚕叫了,正好此刻周文強家也進不去了,便索性跟著孫大鵬回了家。

    「大鵬啊,你對你們村的地形熟悉不?」張國忠蹲在門口吃著勃勃喝著米湯,吃的還挺香,雖然沒什麼鹹淡味吧。

    「那還用說?」一提起村裡的地形,孫大鵬滿臉的神氣,「師傅你說要去哪、到誰家,俺閉著眼打來回…!」

    「那好,你把你們村有多少房子,都在什麼位置給我畫一下…」說罷張國忠用筷子指了指地。

    「哦,這個簡單…」孫大鵬從旁邊撿了塊石頭在地上畫了起來,不一會便亂七八糟的畫了一大片。

    「這些房子裡都有人住?」張國忠把碗筷放在了旁邊,站起身看了看地面的圖。

    「都有人住!喏,這裡是牲口圈,就算沒人住也有牲口住,這是茅房,還有這,堆石料的地方,旁邊有個窩棚,晚上有守夜的,這是俺家,這是周文強家…」

    「好好…」張國忠仔細的研究起了這張雙乳村的地形圖,不研究則矣,這一研究可著實讓張國忠大吃了一驚。

    原來,根據雙乳村的「七關」及陽氣走向,周文強家正好處在全村陽氣最弱的點上,如果這孫大鵬畫的地圖比例準確的話,全村陽氣最弱的一點也就是「七關」中陽氣的出口「太游關」,應該就在周文強家的菜窖附近!

    「他究竟在菜窖裡幹了什麼了…!?屍體七脈上的破口…地裡埋著鐵管線…莫非用鐵管線戳人的七脈…?他到底想幹什麼…?」張國忠不由得往後倒退了兩步,雙眉緊鎖。

    「爸…我覺得,那個人可能是養蛇的…」張毅城一直在旁邊,剛才雖然沒親眼見過那個被擠癟了的屍體,但下山的路上卻聽父親形容過,自從上次在李村擺「四合一超強陣法」時遇到「黼氣不止」的現象,讓自己認識了「七關」這麼個東西後,張毅城也沒少研究,此時看著雙乳村的七關,也有了些想法。

    「養蛇的?這話怎麼說?」張國忠此時也想聽聽兒子的想法,畢竟自己的兒子一向古靈精怪,年輕人接觸的新鮮事物也多,時常能想到大人想不到的地方。

    「爸,你聽過《官場斗》*麼?說宰相劉羅鍋跟大貪官和申人事鬥爭的…」張毅城的表情忽然變的很詭異。

    「哎…現在不是你胡扯的時候!」張國忠這個氣啊,本來還以為寶貝兒子有什麼新奇見解呢,沒想到又是遭遇貧嘴。

    「爸我說正經的呢…」張毅城一臉的嚴肅,「《官場斗》裡邊有一則故事是講劉羅鍋跟和申在皇上跟前比誰家的菜好吃…」

    「嗯…然後呢…?」張國忠沒精打采的斜了一眼兒子,倒想看看兒子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劉羅鍋的菜叫『青龍探海』,其實就是小蔥蘸面醬…」張毅城接著道,「本來,和申家的菜既新鮮又好吃,皇上很喜歡,可後來因為做這道菜的方法太殘忍,有違善道,所以最後皇上還是賞了劉羅鍋,爸,你知道這道菜是什麼菜麼?」

    「這…!!啊!!」聽張毅城這麼一說,張國忠恍然大悟,沒想到這個寶貝兒子的古怪想法,道真的給自己提了很大的醒,「是…『白蛇進洞』!?」

    「唉?爸,你也聽過啊?」看張國忠也知道,張毅城多少顯得有點失望。

    「廢話,劉寶瑞*的老段子,我能沒聽過嗎…」張國忠此時的眉頭皺的跟山一樣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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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七星連珠

    《官場斗》中,和申獻給乾隆皇帝的菜餚所謂的「白蛇進洞」,其做法是將一大塊豆腐與幾條泥鰍魚放進同一個鍋裡,當鍋被加熱的時候,泥鰍魚受不了水溫的升高,便會鑽進溫度尚低的豆腐裡,等豆腐煮熟以後,鑽進豆腐的泥鰍魚亦已被煮熟,且會帶有豆腐的清香,此時再加入佐料,便成了「白蛇進洞」。

    清朝王室是信仰佛教的(甚至在晚清之時,慈禧太后也以「老佛爺」自居),十分相信善惡因果之說,所以雖說「白蛇進洞」這道菜餚做法新穎且味道鮮美,但卻並未得到乾隆皇帝的青睞,反而是劉墉進獻的小蔥蘸面醬,讓這個一天到晚吃膩了山珍海味的皇帝興趣盎然。

    提起這個所謂的「白蛇進洞」,張國忠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即使是修仙的畜牲,哪怕是虯褫,畢竟也是活物,即然是活物,身上多多少少也會帶有陽氣,陰氣太大也會受不了,而且,越是修仙的畜牲,對陰陽的變化就越敏感,加之地下本就屬陰,如果在村子陽氣最弱的地方把這些畜牲埋進地裡的鐵管線中,這些東西勢必會忍受不住地下的陰氣而向上鑽,如果在這時,把一個活人堵在鐵管線的口上,加上這些鐵管線的口正對的又是人身上流通陽氣的「七脈」的話,這些畜牲便會一股腦的從七脈鑽進人的身體,這就如同泥鰍受不了外界的高溫往豆腐裡鑽的道理是一樣的,正好也能解釋死者身上「七脈」的傷口,只不過,這次的「進洞」的,可是真材實料的「白蛇」!

    「他到底想幹什麼…!?」張國忠面如土色,一屁股坐在了門坎上,從古至今,沒有任何一個教派哪怕是降教,有過如此殘忍歹毒的陣法或儀式的記載,甚至在先秦或戰國,那些還保留著「剝皮」或「灌鉛」這類酷刑的野蠻朝代,都沒聽說過有如此殘忍的殺人手法,倘若這些鑽進人體的畜牲有劇毒倒還好,沒咬幾下人便先毒死了,但倘若這些畜牲沒有毒,那死者便會被這些東西在體內活活咬死,臨死前所受的罪就很難想像了。

    「咦…?不大對勁啊…」張國忠似乎又有點猶豫,就算那裡的陽氣再弱陰氣再強,也強不過山裡的陰氣啊…為什麼他不去山裡弄這些東西,反而要去村裡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呢?況且,如此殘忍之手段,莫非死者會一聲不吭的就範?難道就沒有求救或慘叫?

    「大鵬!最近…不不,自從你發現周文強和那個怪人回家以後,他家有沒有什麼動靜?」張國忠轉而問孫大鵬。

    「動靜?什麼動靜?」孫大鵬一愣。

    「類似於救命聲或者慘叫什麼的?」張國忠道。

    「哎,師傅,你說笑呢?俺站在這喊一嗓子,村長家都能聽見,他家離俺家幾步道的事,就算殺人,他也不會傻到在家動手啊…!」孫大鵬晃悠這腦袋還挺能分析,「他們天天半夜上山,俺懷疑就是幹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了!只不過當時俺膽小沒抓住現行而已…」

    「爸,你知道,前幾天,是什麼日子麼?」張毅城掰著手指頭又湊上來了。

    「什麼日子?」張國忠一皺眉。

    「七星連珠*…!」張毅城斬釘截鐵,「我大爺打半年前就跟我說過,七星連珠,天陰大盛,子時不宜作法擺陣,本來我還想求你買個天文望遠鏡觀察觀察呢,結果跟你來這也忘了,剛想起來的…」

    「啊…!」聽張毅城這麼一說,張國忠也是恍然大悟,山裡的陰陽有山體阻擋,是自成體系的,如果外界發生類似於『七星連珠』這類現象的話,山裡陰陽受影響是很小的,而『七星連珠』當夜的子時,山外的瞬間陰氣強度,甚至要強於山中的「聚陰池」!

    「怪不得要把現場搬到周文強家…山裡陰陽倒轉、被釘在石柱子裡的虯褫、家裡埋鐵管線、巖縫裡的剔骨屍、近日來『七星連珠』的天象、加之最開始柳東昇以及其手下人所遭受的離奇的『盜魘』,…這行子到底想幹嘛…!?」張國忠越想越不對勁,乾脆一起身又背起了背包,「走!」

    「哎,師傅,幹嘛去?」孫大鵬看張國忠起身了,趕忙收拾了碗筷。

    「去追老柳!昨天那個黑衣人太邪了!絕不能讓老柳他們跟他硬碰硬!」張國忠一咬牙,「毅城,拿上你那個鳥,快…」

    「哎爸,你…」張毅城也把包背起來了,「咱們應該找個警察跟著啊…」

    「警察…」張國忠一愣,「你朱叔叔現在應該已經帶人追過去了,咱們走快點沒準能追上…大鵬,你認識路不?」

    「哪的路?」孫大鵬問道。

    「從雙乳山通到309國道的小路!」張國忠道。

    「認識認識…太認識了…」孫大鵬道,「嘿嘿,師傅,這件事你問我可算找對人了…」

    上山的路上,張國忠一行人正好碰上抬著屍體下山的那幾個警察。

    「請問,朱警官呢?」張國忠上前問道,

    「哦,帶了幾個同志去找老柳他們了,你不用擔心,跟他一塊去的同志經驗都很豐富…」上前說話的警察正是最開始不讓張國忠接近屍體的那個劉振峰,「對了,你們又上來幹嘛?現場我們已經清理完畢了…」

    「厄…我有件急事要找朱警官…我覺得罪犯很有可能有心理疾病,如果真的能追上罪犯的話,我可以跟他談談,盡量避免動武啊…」張國忠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麼,「您看能不能…」

    「專家同志,情況是這樣的…」劉振峰一抿嘴,好像有點無奈,「柳同志和老王,可能是破案太心切了,就算罪犯真的是翻山逃跑,也不一定就是去309國道,我覺得,罪犯放著這邊的柏油路不走,非要翻山越嶺穿莊稼地去309國道,這個可能性並不大,現在兩邊的必經之路我們全都部署了警力,如果罪犯現在沒出山東,我保證他就出不去山東了,所以,你也不必太擔心,破案的事交給我們好了…」

    「劉警官,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說萬一…」張國忠道,「協助警察破案,是每個公民的義務,如果罪犯從別的地方逃跑,那我至多是白跑一趟而已,但如果萬一罪犯真的是去了309國道,我想我還是有必要去協助一下柳警官的…」此時此刻,張國忠也不知道從哪蹦出來這麼多官方用語。

    「這…」張國忠這麼一說,劉振峰一時還真是不知說什麼好了,當著這麼多手下,難道要說「破案就是民警的事,你們老百姓少摻和」?

    「小陳,你賠專家同志去追他們,應該還沒走遠,看看對講機有沒有信號…」劉振峰思量了片刻,轉過身對著身後的一位年輕警官擺了擺手,「一定要保證專家的安全,不得已的時候可以開槍…!」說罷劉振峰轉過身,向著張國忠敬了個很標準的軍禮,「專家同志,謝謝你…」

    「是!」劉振峰身後的年輕警察敬了個禮,「可是…咱們這只有小王認識路啊,他已經帶朱同志他們去追了,我不認識路啊…」

    「沒關係,俺認識!俺認識!」站在一邊的孫大鵬此時來勁了,「跟著俺走,保證比他們先到…」

    在山裡,對講機雖說也能隱隱約約接收到一點信號,但雜音卻大的很,基本上聽不清說的是什麼,沒辦法,幾個人只能順著山路硬追,不一會便來到了山中的聚陽之位也就是南邊矮粗的那個石柱子,順著石柱子壁上被自己鑿開的縫隙向裡看去,原本被釘在石柱子裡的虯褫已然沒有了。「果然,他果然來過這…!」張國忠站起身,一拍大腿,「趕快!…快追!大鵬啊,這裡…」正想打起精神全力追趕,張國忠忽然發現這個石柱子周圍野草叢生,四面怪石包圍,除了來時的路外,彷彿根本就沒有什麼能走的路,不知道孫大鵬怎麼把自己帶到這裡來了。

    「哎,師傅,這邊…」孫大鵬從一個齊胸高的石豁子上一躍而過,半個身子站在了石豁子外的斜坡邊上,「這邊走,陡是陡了點,但絕對是最近的路…!」

    來到石豁子一看,外邊是40度角的大斜坡,冷不丁一看還真讓人心裡滲得慌,最下面是一條野草繁茂的山澗,一不留神滾下去沒準命都沒了,張國忠不禁一皺眉,「這哪有路?就算到了山下邊,也是山澗啊…」

    「哎,師傅,你就來吧…」孫大鵬一臉的堆笑,把嘴湊到了張國忠耳邊,「師傅,不瞞您說,這條路,方圓三百里不超過三個人知道,前幾年,村裡剛興起用電鑽打炮眼兒,那電鑽可是好幾百塊錢一台啊!有時候那幫開山的晚上懶得回去,就睡在山上,趁他們睡熟了,拿了電鑽從這跑,鬼都找不著!」

    「你…!你偷東西!?」張國忠壓低了聲音,眼珠子瞬時瞪大了。

    「噓…!」孫大鵬嚇的臉上肌肉都扭曲了,下意識的看了看不遠處東張西望的民警小陳,似乎沒聽見,「師傅,俺對天發誓,俺是絕對沒偷過!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偷自家村裡的電鑽,被逮著打不死也得落個殘廢,這條路是俺一個外村的拜把子兄弟告訴俺的,底下本來沒有路,但他們覺得從村裡走太危險,就找到這麼條路,以前有攔路的石頭,也被他們用炸藥炸開了,本來他們想勸俺入伙一塊兒偷,但俺沒敢,不過這條路俺也沒告訴過別人,這裡從上邊看的確沒路可走,但到了下邊您老就明白了!要去309國道的話,得從山那邊的一條小路下去,翻過兩座山才能看見莊稼地,光翻山至少就得走半天多,但從這走,根本不用翻那兩座山,下去拐個彎就能看見莊稼地…」

    「能比他們快多少?」張國忠似乎有點猶豫。

    「師傅,你要是聽俺的,就從這走,你不是著急追別人麼?從山那邊的小路是鐵定追不上的,但從這走可就不一定啦,沒準能在國道上睡一覺等他們啊…」

    看了看精氣神十足的張毅城,張國忠只得無奈的點了點頭…

    ---------

    註解︰

    七星連珠︰30年左右一遇的天文現象,具體現象則是太陽系七顆行星排列在一定角度內,據記載,在1965年3月6日9時曾經發生過「七星連珠」的現象,水星、金星、地球、火星、土星、天王星、冥王星排列在9.3度的範圍內,在視覺上已經形成了「七星連珠」。而電影裡經常提及的「九星連珠」,需要6000年才出現一次,並不是常見的天文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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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將軍廟

    從山上看,這條斜坡約麼有一百來米,但真下起來感覺可要長的多。等幾個人下到斜坡下的山澗,已經是中午了。

    等下到山澗中,張國忠的心算是放下了,只見這山澗中雖說到處荊棘叢生,但也確實隱約有一條小路,路兩側的荊棘也明顯有被人砍過的痕跡,順著路往前看,在兩旁的峭壁中間,也確實向孫大鵬說的一樣,被炸出了一個豁口,寬窄正好能過一個人。「為了偷個破電鑽,費這麼大的勁,有這股子力氣幹點正經活兒好不好…」擦了把汗,張國忠嘟囔著走向了峭壁中間的豁口。

    「嘿?怪了…」別看張國忠挺坦然,但身為嚮導的孫大鵬卻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有什麼可怪的?」張國忠看了孫大鵬一眼,「是不是這條路啊?」

    「是這條路倒是沒錯,但…不大對勁啊…」孫大鵬把嘴湊到了張國忠耳朵邊上,「前些年山裡總丟電鑽,村裡人都怕了,晚上不管多累都把電鑽拿回去,就算睡在山裡,也都留人看著,所以那幫人後來就不幹了,說這話,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但你看著草長的…」說話間孫大鵬用手指頭指了指小路兩旁的野酸棗樹,好像剛被人砍過,「你看,最近明顯有人專門趟過這條路啊…」

    「這…大鵬啊,你肯定他們幾年前就不幹了?」張國忠蹲下身子,看了看路邊荊棘的斷枝,似乎確實是近期被砍斷的,「這條路除了偷電鑽逃跑以外,還有沒有別的什麼用途?你們這還有誰知道這條路?」

    「他們還偷不偷電鑽,俺也不好說,但俺們村裡這兩年基本上沒丟過,至於還有什麼別的用途…不大好說啊,除了逃跑以外,應該不會幹別的了吧…」孫大鵬抬頭看了看跟前的斜坡,「如果不是偷電鑽,俺覺著一般不會有人走這,下這道坡,一個不留神可就是骨斷筋折啊,不逃跑走這幹啥?況且這路通外村,不通俺們村,外村的人不可能來這開荒…」

    「周文強知不知道這條路?」此刻張國忠的心裡基本上已經有答案了。

    「這…」張國忠這麼一問,孫大鵬也是一愣,「俺不知道,自從他娘死了以後,他天天耍錢,估計手頭也緊,我那個拜把子兄弟叫上他一塊偷也說不定定,但俺不知道…」

    「就是他了!」張國忠站起身,逕直走到了坐在地上呼哧帶喘的民警小陳跟前,「民警同志,我們懷疑罪犯是從這逃跑的!你看咱們是不是得回去多叫點人啊?」

    「什麼?」小陳本就不大樂意跑這一趟,心說要不是你個什麼狗屁專家非得管閒事,我早就坐車回局裡喝茶了,此刻張國忠這麼一問,這小陳更是一臉的滿不在乎,心說就憑你也分析起案情來了?「專家大哥啊,我們隊長都說了,從哪跑的現在還不能確定,警力我們已經佈置好了,我的任務是護送你們去追朱警官他們,其它的事您就甭操心啦?行麼?」

    「好吧…」一聽小陳的態度,張國忠也沒脾氣了,「那咱們就去追朱警官…」

    順著這條小路,走了大概一個來小時,遠處果然看見了鬱鬱蔥蔥的玉米地,橫穿玉米地之後,幾個人來到了田邊的一條土路邊上,只見這土路約麼有兩米來寬,大點的汽車肯定是開不了,但是走小面或摩托車應該不成問題,土路兩頭直線連到天邊,除了遠處隱隱約約有個類似於破廟的建築外,基本上沒有其它建築了,「咱們在這等就行,去309國道,他們肯等得過這!」

    「這是哪啊?」張國忠四外看了看,四週一望無際全是莊稼地,除了不遠處那座破廟以外,基本上連個遮陰的地方都沒有。

    「這是將軍廟,他們肯定得從那邊過來…」孫大鵬用手指著遠處破廟的方向,「如果咱們上山的時候他們剛出發的話,那他們至少得一個鐘頭以後到這!」

    「大鵬…如果是上午走的,咱還能追上不?」張國忠真正想追的其實並不是小朱,而是柳東昇。

    「上午走的?」孫大鵬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那就夠嗆了,這條近路最多省兩個鐘頭的路程,上午走的肯定是追不上了,除非有車…」

    「車…?」張國忠四處看了看,別說汽車,連個人影都看不見,雖說沒看見車,可是遠處的破廟卻讓張國忠覺得有點怪︰寺廟本就屬陰,自古來更有「寧住廟前,不住廟後」之說,原因就是因為寺廟聚陰,不利於居住,而寺廟後身的陰氣更要大於廟前的陰氣,容易招惹不乾淨的東西,在《茅山術志》中,平原地區有兩種特殊情況,陰氣強度是可以和山中的「聚陰池」媲美的,其一是寺廟周圍是空曠的空地或田野,這樣四周的陰氣便會被寺廟吸過去,形成一個類似於漩渦的效應,此時漩渦中心的就是寺廟的陰氣強度便會積聚且不易散發,且四外的遊魂野魄也會被吸引過來,如果怨氣不是很重的話更是很難脫離,這種情況在茅山術中稱為「旋魂甏」,甏是大甕的意思,其含義就是冤孽會存於以寺廟為中心的漩渦中央,不會外侵,也不會主動招惹生人;第二種情況便是寺廟四周環境空曠且有墳地,這樣的話,新死者的魂魄也會被吸入陰氣的漩渦中難以脫身,本來能投胎,這下不能投胎了,日久天長必生大怨,很容易形成禍患,這類情況在茅山術中成為「旋魂庋」,庋字是物品架子的意思,也就是說,「旋魂庋」中的魂魄如果怨氣積聚到一定地步,是會主動攻擊生人的,相比起前者「旋魂甏」,後者更危險。而如果寺廟長期無人敬拜或無人居住的話,這兩種情況的嚴重程度則會加重,這也是之所以規模比較大的寺廟都願意修在山上的原因(山中陰陽自成體系,與平原地區是截然不同的),一些中小規模的寺廟即便是修在平原地區,也會作一些防護措施,例如修塔、隔河、開渠瀉陰等等。

    「大鵬啊,那個破廟一樣的建築,是幹什麼的?」張國忠問道。

    「師傅,那個就是將軍廟啊!這一片的地名就叫將軍廟,就是因為有那座廟!」孫大鵬把張國忠拽到了一邊,「對了師傅,那個將軍廟可不是善茬,鬧鬼鬧的厲害著吶…!」

    「鬧鬼?」張國忠一愣,「鬧什麼鬼?」

    「哎,俺這也是聽老人們說的,打老早就傳說鬧鬼,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起初啊,離這個廟幾里遠的地方還有人家,但據說隔著好幾里地,晚上都能看見鬼火,後來就都搬走了…,所以你看這方圓十幾里,沒人住,據說就是那個廟鬧的!就農忙的時候還有點人,還都不願意往跟前湊合…」

    「鬼火?」張國忠微微一笑,其實鬼火與鬧鬼完全是兩回事,鬼火是可以用現代科學來解釋的,那是人體骨骼中的磷元素自燃所導致的亮光,「這附近又沒墳地,哪來的鬼火?」

    「哎,師傅,誰跟你說沒墳地啊?俺聽老人說,這塊地兒解放前是亂墳崗,屍首有主兒沒主兒都往這埋,墳頭子都沒了邊了,解放後改成莊稼地了,用推土機把墳頭子都推平了直接種糧食,連棺材都沒往外挖啊…」

    「墳地!?」張國忠一愣,照孫大鵬這麼說,這個將軍廟正好符合「旋魂庋」的條件啊,如果真是那個周文強把雙乳山通往將軍廟的秘密小路給清理了,那麼他那個黑衣人同夥沒準會借助這個將軍廟周圍的「旋魂庋」耍什麼伎倆…「大鵬啊,除了鬼火,那個破廟就沒什麼其它怪事?尤其是最近?」

    「最近沒聽說,誰沒事上那兒去啊,不過以前有!」孫大鵬道,「俺聽俺爺爺說,解放前,這附近有個狀元村,據說是前朝村裡出了個狀元,所以叫這個名,不過後來這個狀元讓皇上砍頭了,而且家裡人連屍首都沒看見就被發配了,你說冤不冤吶,念那麼多年書,書本錢還沒掙出來呢就讓皇上砍了…」孫大鵬只要一張嘴就沒邊,「那陣子這將軍廟附近都是墳地,晚上一般沒人走,後來有一天,村裡有個叫王大高的,對了,這個人外號好像叫王八羔子,名字起的像…」

    「我說大鵬啊,咱以後能不能改改這個毛病?」張國忠實在受不了了,自己這邊都急吐血了,這寶貝徒弟卻一個勁扯閒的,「咱以後能不能別扯別的,直接說正題兒?」

    「哎,好,師傅說怎麼著就怎麼著…」孫大鵬傻笑著撓了撓頭,「有一天晚上,王大高去集上看戲,回來晚了,要是繞大路回家吧,少說得走半宿,要抄小道從將軍廟走吧,一個鐘頭就能走到,這王大高也是懶,就從將軍廟這邊抄小道走了,等他走到將軍廟門口的時候,忽然感覺肩膀子讓人拍了一下,然後就聽見身後有人找他借火兒,當時這小子看戲時喝了二兩酒,也沒多想,就把洋火*掏出來了,結果你猜怎麼著?一回頭,竟然沒人!四周全是墳地,方圓幾十丈一個人影都沒有,唉喲,這下可把王大高嚇死了,撒丫子直接跑回了家!」

    「就這點事?」張國忠都快鬱悶死了。

    「後頭還有呢…」孫大鵬一臉嚴肅,「等王大高剛跑到家門口的時候,忽然感覺有兩隻手攥住了自己的腳脖子,一個大馬趴就栽得院兒裡了,門牙都磕掉了,之後這人是一場大病,在床上躺了一年!王大高有個兒子,當天就嚷嚷著爹背了個女的回家!自從王大高得病以後,這孩子又天天說爹的床上坐了個女的,為這事,王大高的媳婦把孩子打的死去活來,但不管怎麼打,這孩子就是不改口!後來也請先生看過…師傅啊,你知道,俺爺爺跟您老是同行,俺爺爺就被請過去過…」

    「跟誰是同行啊…?」張國忠都快哭了,整了半天,還是被當成算命先生了…「看出什麼來了?」張國忠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孫大鵬道,「不過這事當時可是鬧的挺邪的,可更邪的還在後頭吶︰王大高病好以後,孩子就不再鬧歡床頭坐著女的了,但之後不久王大高的媳婦便懷上了孩子,後來生了個閨女,長的既不像爹也不像媽,為這事兩口子沒少掐架,這時候他兒子又開始鬧了,說妹妹長的像坐在爹床頭的那個女的…!」

    --------

    註解︰

    洋火︰即火柴。因為是19世紀由英國傳入中國,所以民間又稱「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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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鬼胎

    據孫大鵬回憶,當時其爺爺還算有點水平,在附近十里八鄉多少也有點小名氣,因為這王大高自從上次在將軍廟撞鬼後心裡一直彆扭,此時兒子又說妹妹像自己背回來的女人,就更彆扭了,此外更邪的是,這孩子自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就一聲都沒哭過,只是一個勁的笑,而且笑聲陰森森的十分慎人。

    女兒滿月的時候,王大高又請了幾個先生到家裡瞧,但幾個先生的意見很不一致,有的認為只是投錯胎了*,並無大礙,而因為那一年是陰年,孩子出生的時辰也是陰月陰日陰時,所以有的則認為這孩子是陰胎,需要取個「陽名」,只有孫大鵬的爺爺一人認為這孩子是「鬼胎」,萬萬留不得。

    在茅山術中,「鬼胎」也稱之為「怨胎」,指魂魄在怨氣散發乾淨之前便投胎轉世,這樣的孩子生來便帶著怨氣,會給全家人帶來滅頂之災,由於民間術士之方法大都源於麻衣相術與茅山術,所以「鬼胎」或「怨胎」這兩個名詞也被民間術士所廣為採用,據傳說俗語中的「心懷鬼胎」即源於此。

    雖說瞧出了孩子是「鬼胎」,但孫大鵬的爺爺卻並未堅持,原因是一來這個結論關係到一條人命,二來自己的結論和其它幾個先生有很大偏差,如果堅持己見又怕得罪人,所以只是偷偷跟王大高提了一句,王大高也沒在意,後來這孩子就依了一位姓蘇的先生的建議,起了個男孩名。本來,王大高以為這事就算過去了,但沒想到半年不到,王大高家的房子在半夜忽然倒塌,一家老小都被砸死在了屋裡。

    等孫大鵬的爺爺聽見消息又趕到狀元村後,已經是第四天頭上了,屍首都已經埋了。雖說當初那個給孩子起名的蘇先生一再強調王家四口人的死跟那個孩子沒有任何關係,但孫大鵬的爺爺還是堅持讓村民挖出了王家四口人的屍體,其中王大高及其妻兒的屍體被重新葬入了將軍廟的周圍,而後來生的「鬼胎」女兒的屍體則在其指揮下被葬到了將軍廟的院子裡。最後,有村民提議一把火燒了廟堂免得再生事端,但卻被孫大鵬的爺爺攔住了,理由是︰「廟在則魂束,廟無則孽散,拆了將軍廟,這麼多年被聚在這裡的冤魂孽魄一下子全散出去,後果是很嚴重的。」而這座破廟也正因為孫大鵬爺爺的這句話才留了下來。

    「高人…!」聽孫大鵬這麼一說,張國忠對其爺爺的看法順時改變,本來,張國忠認為,民間的那些巫婆神漢騙錢的居多,真正有本事的可以說是鳳毛菱角,但此刻看來這個孫大鵬的爺爺倒像是有點真水平的,別的不說,如果不是茅山教正傳弟子的話,能知道「廟不可拆」的道理便不簡單,就更別提是指導村民移屍,並把罪魁禍首的「鬼胎」埋在廟中間了(王家一家四口雖屬死於非命,魂魄帶有怨氣,但七日之時也會還魂,如果把屍身埋在廟宇周圍甚至廟中,陰氣漩的作用便會將這些怨魂囚困於此,即使這些魂魄不能投胎,也不會出去作祟),不知道這種老能人怎麼會有孫大鵬這麼二百五的後代…

    「照你這麼說,這個廟院裡,到現在為止,還埋著個『鬼胎』?」張國忠一皺眉問道。

    「俺不知道啊,俺爺爺死的時候俺還不記事兒呢,這些都是以前聽俺爹說的…」孫大鵬道,「不過俺覺得這種事俺爹不會胡說八道,如果後來沒人挖的話,那孩子的屍首應該還在…」

    「等等,容我想想…」張國忠一擺手,沉思了片刻,「大鵬啊,你在這等著朱警官他們,我去將軍廟裡看看…」其實,最開始柳東昇和王友善判斷那個黑衣人想從309國道逃跑,張國忠就覺得不對勁,黑衣人離開周文強家的時候是半夜,如果真想逃跑的話,完全有時間從進村的路原路返回,為什麼要捨近求遠徒步走一天的路去309國道逃跑呢?尤其是剛才發現山澗裡小路兩側的荊棘近期被人坎過之後,張國忠便進一步肯定了黑衣人往309國道方向逃竄,其目的很可能並不是真的「逃跑」,而是另有所圖,此刻聽孫大鵬講了這個「將軍廟」的歷史,張國忠便覺得這將軍廟很可能就是黑衣人的目標。

    「哎師傅…」孫大鵬本想攔著,但猶豫了一下卻並未上前,「看它幹啥啊…真是的…」

    「你管他叫師傅?」坐在一邊的民警小陳此時注意到了孫大鵬對張國忠的稱呼,不由得呵呵一笑,「他是你師傅?」

    「哎…對…!」張毅城一看要露餡,趕緊接過了話茬子,「是,孫大鵬本來想考高中上大學的,但當時他爸不讓,非讓他務農,後來他爸去世了,就更沒錢上學了,我爸昨天住他家,覺得他很聰明,不上大學可惜了,準備供他上高中考大學,所以他就管我爸叫師傅了…是吧大鵬?」張毅城邊說邊偷著用手指頭捅孫大鵬。

    「哎…對!對!俺師傅他可是天下第一大好人啊…過兩天俺就去考大學…」孫大鵬反應倒是挺快。

    「你…?考大學?」小陳強忍著笑,「你知不知道咱山東的分數線是多少?」

    「當…當然知道…」孫大鵬傻笑了兩聲,回頭偷偷問張毅城,「分數線是幹啥的…?」

    張毅城崩潰。

    將軍廟距離剛才幾個人等小朱的地方大概有十幾分鐘的腳程,雖說遠看這廟不大,但等走近了一看卻著實不小。整個將軍廟大概有十來間房,分前後兩層院子,院中到處破爛不堪雜早叢生,所有的屋子都是半木結構的,其中大部分已經沒有屋頂了。

    進廟門正對著的是大殿,約麼有個二十來平米,前後都有門,殿中想必曾有泥塑,但此時已是空空如也,雖說當時太陽正毒,室外氣溫少說得三十三四度,但大殿裡卻有著一股莫名其妙的陰涼。站在大殿中間,張國忠不禁打了個冷戰,「像是個招災惹禍的地方…」

    穿過大殿,張國忠走到了內院,只見內院四周的房屋基本上都是空的,院裡的蒿草足有一人高,在靠近院底的牆角,張國忠一眼就看見了一個類似於狗洞的拱形洞口,洞口下面已經平了,僅剩了一道一扎來高的縫隙,想必這就是當初建廟時用來「開渠瀉陰」的「引陰渠」,理論上講渠中應該有水,在廟外也應該連著河流或小溪,之所以這座廟成了藏污納垢的中心,其原因可能就是因為廟外連接著「引陰渠」的小河因墾荒或其它原因被填埋所至。

    「莫非是我多慮了?」繞著內院轉了幾圈,張國忠並沒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似乎近期也沒什麼人來過,「論陰氣,這裡應該比周文強家菜窖裡更厲害啊,莫非那個黑衣人要去的不是這裡?」張國忠皺著眉頭暗自嘟囔,按理說,能稱得上是「旋魂庋」的棄廟,並不是隨處可見的,尤其像將軍廟這種囤陰藏怨了幾百年,卻並未遭到太大破壞的棄廟就更是不常見了,如果黑衣人真是朝這個方向來了,不大可能發現不了這裡的…

    帶著滿腦袋的疑問,張國忠又回到了前院,面向著廟門坐在了大殿的台階上,剛想抽根煙歇會,忽然發現廟門右側不遠處有一個雕花的石墩子不大對勁。只見這石墩子大概二尺來高,形狀大小和公園裡的石墩凳子差不多,石墩表面有一個人工鑿出來的開口,頂上有個碗口大的凹洞,與下面的開口相通,凹洞四沿黑呼呼的,好像被火燒過。

    本來,從外表的蝕損程度看,這石墩應該也是個有年頭的東西,在如此一座古代破廟的旮旯裡出現這麼個東西,換作旁人是不大可能會注意到的,之所以這東西能引起張國忠的注意,完全是因為其表面的雕刻花紋--八卦紋。這座名為「將軍廟」的破廟,起初貢奉的是不是「將軍」雖不得而知,但從建築風格看,大體是以佛教風格為主,在這樣一座廟裡出現道教的圖案,自然也就逃不過張國忠的眼楮。

    點上煙,張國忠走到了石墩子跟前。「怪了…」張國忠蹲下身子,仔細看了看石墩子頂上的凹洞以及石墩子周圍的地面,發現凹洞邊沿的黑色像是新燒上去的,而石墩子周圍的地面上也有一些黑漆漆的碎渣,最大的有綠豆粒大,最小的比小米還小,三三兩兩散落在草叢裡,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撿起地上的碎渣用手捻了捻,張國忠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這些黑渣似乎是用熱油炸糊了的碎肉渣,不但粘糊糊油膩膩的,而且還有一股酸臭味兒。

    而當張國忠回過頭仔細端詳石墩上的雕紋時,心裡不禁又吃了一驚,只見石墩四周的八卦紋四周,還充斥了很多類似於「梵文」的雕花,每個雕花中都隱約的瓖著一道鐵線。

    「散讖益壽紋…?」張國忠不禁一愣,雖說茅山教並非「丹鼎派」,但《茅山術志》中對丹術多少也有些記載,眼前這個石墩上的雕花並非梵文,而是一種叫「散讖益壽咒」的「丹紋」,據說會對爐中丹藥產生特殊影響,理論上講,刻有這種咒紋的丹器,應該是一種始於東周的比較「高端」的丹術器皿,到了戰國末期不知因為何種原因其製作工藝忽然失傳,同時丹士們在用的此種丹器亦同時絕跡,之後也沒再出現過,明清時期,這種帶有「散讖益壽紋」的丹器不知因何種原因,曾經受到了一些丹士瘋狂的追捧,但據說當時市面上帶有這種「丹紋」的丹器大多為唐宋時期的仿製品。

    看著石墩上的「散讖益壽紋」,手裡捻著碎渣,張國忠眉頭緊皺,雖說地上的碎肉渣究竟是什麼時候弄掉地上的不好說,但從碎渣裡還未風乾的油膩分析,時間應該不是很久,看來這個石墩子應該是傳說中的東周「夢幻」丹台--「散讖益壽台」,裡面的空心部分點火加熱,頂上的凹洞處則用來放置配套丹爐--「散讖益壽爐」。

    「莫非又是個假貨?」張國忠不大相信眼前的「丹台」會是東周或戰國時期的正版「散讖益壽台」,如果其真是東周或戰國初期的原裝貨,那麼看來這黑衣人的來歷也著實不簡單…「莫非是在這煉丹…?他到底想幹什麼?」張國忠一時迷糊了…

    --------------

    註解︰

    投錯胎︰傳統觀念認為,本是男兒命,卻錯投女兒胎,或這女兒命投了男兒胎,其長相特徵便會與父母不同,但從遺傳學的角度講,這種情況則可以歸為返祖現象,孩子外貌特徵很可能繼承了其祖父母或更早祖輩的特點。

    陰胎︰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孩子,傳統玄學中成為「陰胎」,如果是男孩,則需要起一個帶「陽」字或諧音的名字來壓,如果是女孩,便需要直接起一個男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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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17:55:33
第五十九章 鬧子

    「看來他肯定來過這…」張國忠繼續觀察丹台周圍,發現丹台底下的雜草被壓死了一片,看來確實是被後搬到這裡的,「沒錯了…」站起身,張國忠大踏步出了將軍廟,迎面正好看見孫大鵬朝自己跑過來。

    「師傅…,他…他們到了…」孫大鵬氣喘吁吁道,「讓您老趕緊過去呢…」

    「哦?你不是說得一個小時嗎?」張國忠開始跟著孫大鵬往回走。

    「俺那就是估計…」孫大鵬道,「那個姓朱的警察好像說人已經到了,不知道什麼意思…」

    十分鐘後,張國忠回到了剛才等人的地方,發現小朱、王友善手下的民警小王和剛才那個小陳警官以及兩個不認識的警察正紮在一塊聊天。「喲,張大哥,你幹嘛去了?」看張國忠回來了,小朱趕緊笑呵呵的上前,「柳隊他們好像已經到了。」

    「到了?怎麼這麼快?」張國忠一愣,「對講機能用了?」

    「用不了,沒信號…」小朱道,「不過我剛才收到一個傳呼,應該是柳隊打的…」說話間,小朱從褲兜裡掏出一個傳呼機,「你看,信息是409,這是柳隊的生日,以前柳隊交代過,只要收到這個號,肯定是他打的,就得趕緊回電話,他能給我打傳呼,說明他應該與309國道那邊布控的兄弟們匯合了。」

    「對講機都沒信號,這小東西能有信號?」張國忠對傳呼機這種東西還真是挺新鮮。

    「哎,張大哥,外行了吧?這可是大老美的最新技術,能收著廣播的地方,它就有信號,我這是127台*的,全國聯網…」小朱藉機還顯擺上了。

    「喲,摩托羅拉的!朱哥,你這玩意多少錢啊?」小陳好像還挺羨慕。

    「不貴,兩千多點,帶一年服務費,托一塘沽*的哥們給買的,進價拿貨,外邊買稍微貴點,但也超不過三千…」小陳嘿嘿一笑,把傳呼機裝回了口袋。

    「對了小朱,我發現那個破廟有點古怪…」張國忠把小朱拽到了一邊,把雙乳山秘密小路近期被人開墾的事以及自己剛才的發現說了一遍,「那個丹台不是普通物件,我覺得他們肯定會回來取那個東西…」

    「哦?」聽張國忠一說,小朱也一愣,「這麼說張哥你的意思是…?」

    「在那守著…!」張國忠斬釘截鐵道,「現在咱們已經打草驚蛇了,他們應該急於逃跑,那個石墩子不像是普通物件,我覺得他們沒準很快會回來取…!」

    「這個…」小朱也是有點猶豫,回頭看了看其餘四個人,「行吧,我跟他們說說…」說罷,小朱又回過身跟其他幾個民警嘀咕了一通,之後又把張國忠拉到了一邊,「張大哥,這個事您最好別太摻合,你看,現在都下午了,幾位同志走了這麼遠的路,連口飯都沒吃,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守上一天兩天很正常,這個主我做不了啊…」

    「你…」張國忠一聽這話火就上來了,「朱警官,他們沒吃飯我也沒吃飯,而且我昨天連覺都沒睡!抓壞人是你們警察的責任,我完全可以不管!情況我已經向你們反映了!重視不重視是你們的事!你要覺得我的話沒有價值,我現在就回天津!!」

    「哎…張大哥,你誤會了…」小朱一看張國忠真急了,也沒底氣了,二話不說把張國忠拉到了一邊,「張大哥,這個案子,案發畢竟是在天津,人家現在是協助我們破案而已,山東是人家的地盤,別說是我,就算是柳隊,在這跟人家發號施令,合適嗎?張大哥,我相信你的推斷,要不這樣,我跟您在這守著,讓他們先回去報信,你看怎麼樣?」

    「這個…行吧…」張國忠也理解,小朱就是個普通偵察員,在人家的地盤,確實也不好做。

    「行,那咱倆現在過去守著…」小朱回身又跟旁邊的幾個警察嘀咕了一通,寒暄了幾句後,除小朱外的幾個警察順著土路走了,「張大哥,我已經讓他們把你說的情況轉達給柳隊他們了,如果上頭認同你的分析,可能會派人過來…」小朱也沒轍,千里迢迢把人家從天津找過來,此刻人家這麼熱心,也不能打消人家的積極性不是?

    將軍廟裡,小朱也仔細檢查了一下張國忠嘴裡的那個神秘的「散讖益壽台」,但憑小朱的感覺,這東西並不值罪犯得冒著被抓的危險回來取,「張大哥,你說這東西是丹台?煉丹用的?」

    「對,而且不是一般的丹台…」張國忠道,「我分析,這個人可能很極端,因為瘋狂的迷信某種傳說,所以會把這種傳說中的東西折騰出來!」

    「傳說中的東西?」小朱一皺眉。

    「對!這東西傳說始於東周,但後來就失傳了…」張國忠道。

    「這麼個東西,有什麼珍貴的?值得冒險回來取?用磚頭搭一個檯子底下點火不是一樣嗎?」小朱對道術丹術可是一竅不通,此刻的話茬子已經近乎於抬槓了…

    「小朱啊,這裡有很多東西你不知道,自古那些追求完美的丹士,都講究『配套器具』,一個丹台只配一個丹爐,這個人既然能把東周的東西折騰出來,應該也是個思想極端的人,我覺得他不會輕易放棄這個丹台的…」

    「哦…還有這麼一說啊…」小朱點了點頭,「張大哥,這東西要真是東周的,我覺得就算抓不住壞人咱也不白來,至少給國家追回了一件文物…」

    「大鵬!離這最近的村子得走多遠?」張國忠把孫大鵬叫了過來。

    「以前的狀元村現在叫團結村,比解放前外遷了幾里地,離這最近,去的話得倆鐘頭,不過回來的話就快了,俺一個表兄住那,家裡有摩托…」孫大鵬道。

    「去,買點吃的回來…」張國忠從口袋裡掏出二百塊錢,「剩下的給你表兄買包煙抽!」

    「哎喲,師傅,俺孝敬您老人家是應該的,怎麼能讓您老花錢呢…」孫大鵬一臉堆笑,不由自主的接過了錢,「俺現在就去,現在就去…」

    「爸,我去吧…」張毅城看著200塊錢也是眼饞。

    「你認識路嗎?給我老實呆著!」張國忠一板臉,「對了大鵬,順便給我也買包煙回來…毅城啊,我躺這睡會兒,七點叫我…」

    夏天天黑是很晚的,可這孫大鵬直到天完全黑下來以後也沒看見蹤影。

    「爸,偉大的孫大鵬師兄,…不會是怕鬧鬼,溜了吧?」張毅城的肚子都餓癟了,一個勁的發牢騷。

    「別瞎說…!」雖說下午睡了會覺,精神好了不少,但張國忠的肚子也是餓的直叫,看了看表,九點多了,「沒準是沒買著吃的…或者說…車壞在半路上了…,再等會兒…」

    「張大哥,剛才毅城說的鬧鬼?是怎麼回事?」聽張毅城這麼一說,小朱心裡也有點發虛,要說這個破廟可是太怪了,大夏天的,往這大殿台階上一坐,後背一個勁冒涼氣;雜草如此茂盛,可卻連聲蛐蛐叫都聽不見,周圍死一樣的寂靜,有時冷不丁的還有這樣或那樣的怪響,像是什麼東西在叫喚,又像是風聲,可周圍還真就是沒有風;「這裡不會發生過什麼血案吧…?分屍?碎屍?焚屍…?」小朱猜起來沒完,三句話不離「屍」字…

    「朱老弟,天底下哪來那麼多『屍』啊…?那就是附近村民瞎傳的…」張國忠也懶得跟小朱解釋,俗話說人嚇人嚇死人,真把那些傳說都跟他說了,就算沒鬼自己也得把自己嚇著。

    「什麼傳說…?」這小朱還就打算刨根問底了,就在這時,忽聽「喳」的一聲鷂子叫,三個人不約而同的出了一身冷汗,只見原本落在牆頭老老實實的鷂子忽然發瘋般的掙扎了起來,不停的用嘴啄拴在腿上的繩子。

    「這…那玩意…怎麼了…?」小朱擦了把汗,小心翼翼的想靠近鷂子看個究竟。

    「朱叔叔別過去…!」張毅城趕忙攔住了小朱,「好像被什麼東西嚇著了,生人過去會挨啄的…那是猛禽!」嘴上說著不讓別人過去,張毅城自己倒小心翼翼的走道了拴鷂子的牆邊,躡手躡腳的把拴鳥的繩子從地上的石頭上解了下來…

    鷂子屬於禽類,禽類的陽氣是很強的,甚至說有的禽類陽氣要更強於人,如果說這種動物平白無故的忽然發狂,那麼便只有兩種原因,一是發現了天敵或受到了攻擊驚嚇,二便是周圍的陰氣強度達到了非常強的程度,以至於超過其本身對陰氣的適應程度,但對於陽氣強盛的禽類來說,這種巨大的陰氣場並不是隨處可見的,換作人口密集地方,就算在一天中陰氣最強的末子交替之時,其陰氣也達不到讓鷂子發狂的強度。

    在張國忠看來,此時此地除了兒子、小朱和自己之外便沒有其他人了,鷂子受到驚嚇的可能性是不大的,唯一的可能便是陰氣強度發生了一次「爆發」。

    「莫非是『鬧子』?」張國忠低頭看了看表,還不到十點。

    茅山術認為,平原地區以及部分山區中,惡鬼出行的時間為「子時」也就是凌晨零點整,當然,惡鬼怨孽是沒有純粹的「時間」觀念的,之所以會選擇「子時」統一行動,完全是因為「子時」是一天之中陰陽的交會點,在未子交替前後,陰氣強度會達到一天之中的「峰值」水平,也正是這個「峰值」給了惡鬼怨孽以出行的訊號。當然,根據天象以及環境的不同,陰氣「峰值」的出現時間也會有所偏差,所以惡鬼出行的具體時間並非在任何地方都是晚上12點整,如果在聚陰池或其他什麼別的地方,夜間陰氣強度會提前達到「激活」惡鬼怨孽的程度,茅山術中將這一現象稱為「鬧子」,就是「子時」提前到來的意思。一般情況下,平原地區出現「鬧子」現象的時間差都在半小時以內,即使是陰氣大盛的「七星連珠」或「九星連珠」,「鬧子」的時間差也不會超過一個小時,沒想到,在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將軍廟,「鬧子」的時間差竟然達到了兩個多小時…

    ---------

    註解︰

    127台︰當時中國電信下屬的數字傳呼服務台,是當時規模比較大,服務比較正規的服務台。

    塘沽︰天津沿海的經濟技術開發區,摩托羅拉中國生產基地即設於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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