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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殷揚]大漢帝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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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2 23:47:17
第四卷 漢宮風雲 第二十章 大漢軍略

     周陽這一講,不得了,足足講了一盞茶時分,直到講得口乾舌燥,這才停下來,端起茶盅猛灌。

     “完了?”景帝一抹嘴角的口水,意猶未盡。

     主父偃撫著臉蛋,發燙呢,聽周陽講辦學,比他這個讀書人的想法還要高上十籌,不,一百籌!

     “咕咕!”周陽美滋滋的喝著茶水,真享受啊。

     “周陽,你講得太好了!”景帝猛的站起來,不住踱圈子,越踱越快,輕飄飄的,彷彿在飛。周陽的話,在他耳際縈繞。

     周陽所講中,最吸引景帝的是三點:一是人戶之數增多。

     中國是傳統的農業大國,在古代科技水平不高的情況下,沒有工業這一說法,農業佔大頭。有了更多的人口,就可以開墾更多的土地,養活更多的人口,可以組建更多的軍隊,就可以開疆拓土,這是任何一個帝王嚮往的夢啊。

     哪個帝王不想開疆拓土,文治武功達於鼎盛呢?

     吸引景帝的第二點就是​​,百姓人人有肉吃。在漢朝,由於科技水平的限制,農業的產量不高,老百姓能裹腹就不錯了,就是讓人讚嘆的仁政。正是因為糧食不足,沒法大規模養家畜,人都不夠吃,誰還來養家畜?

     因而,老百姓吃肉就成了天大的難題。現代社會,不說頓頓有肉吃,至少隔三岔五會來上一頓,漢朝的百姓遠遠沒有這麼幸福。一個月能吃上一頓肉那就是幸福,一年能吃上十頓肉的話,估計睡著了都會笑醒。

     正因為肉食難得,“肉食者”和“膏粱子弟”就成了做官和大富大貴之家的代稱。

     肉對人的重要性,不需要說的,誰想體驗,隔幾天不吃肉就行了。若是讓百姓頓頓有肉吃,老百姓的身體能不好嗎?幹活能沒有力氣?打仗能不勇猛?

     聽到這裡,景帝眼裡已經冒出一長串美妙的星星了。

     吸引景帝的第三點,就是培養無數的良醫,為​​百姓治病,讓百姓更加康健。古代醫術不發達,良醫短少,這是限制人口增長的重要因素。

     歷史學家測算,在古代,治愈率達到百分之八十五,就是良醫;達到百分之九十五就是名聞天下的神醫了。如此低的治愈率,在現代社會,那是醫療事故不斷,牢底都會坐穿。

     在古代,限制人口增長的一個非常重要因素,就是嬰兒的存活率不高。

     若是有了更多的良疾,有了更高明的醫術,嬰兒的存活率更高,百姓的身體就會更好,要人口不增加都不行。

     “周陽,這是朕這輩子聽到最美妙的話了!”景帝笑得鼻子眼睛做了一家人,興奮的撫著額頭,很燙手:“比接到你長城大捷的捷報要還讓朕振奮!長城大捷固然好,可那是一時之功,這事做好了,就是千秋大業!根本之道啊!”

     這話說得很對,長城大捷固然讓欣喜,可是,那是一時之功,辦學卻是千秋大業。

     對於國家來說,什麼東西最重要​​?人才最重要!

     人才哪裡來?地裡不生,土裡不長,只能靠培養了。

     良好的教育,決定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前途!

     “周陽,你這話固然好,可是,還不具體,你有更詳細的想法嗎?若有的話,一一道來!”景帝興奮的搓搓手。

     “茶來!”周陽卻是沒有馬上接著講,而是要春陀送上茶水,美美的喝了三盅,這才接著道:“皇上,這事,正是臣這幾天苦思之結果,自當一一講來!”

     主父偃那四策著實好,切中了時弊,可是策略再好,也需要人來做,需要人才。周陽這是解決的根本之道,豈能不想通想透徹。

     放下茶盅,周陽接著講起來。參照現代教育,再結合漢朝實際情況,一條條的講來,條分縷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方方面面,學風、教學內容全部涉及。

     說到最後,又給景帝描繪全民教育的美妙前途。在漢朝,不可能馬上進行全民教育,只能做為遠景規劃。

     全民教育,開啟民智,帶來的好處,還需要說嗎?周陽只是把現代全民教育帶來的好處說了幾件,景帝眼裡再次冒出無數美妙的星星。

     愚民之策,那是後世昏君的昏招,景帝是個賢明之君,想都不會想。把周陽狠狠誇了一通,歡喜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等到周陽說完,已是第二天早上了,天都快亮了。三人這一談,真是不得了,竟然忘了時間。

     “好!這事,就這麼辦!”景帝當場拍板:“周陽要練兵,沒時間來做這事,就主父偃,你來做這事。你是讀書,又是寒士,深曉其中利弊,你來做,合適。”

     主父偃對周陽的​​想法大加讚賞,很是熱心:“臣領旨!”

     周陽放下心來了,這學一辦起來,即使廣川董仲舒出山,掉起他那三寸不爛之舌,著上十部《春秋繁露》,也不可能翻盤。儒家被獨尊,百家被罷的情形不可能再出現了。

     這是影響深遠的大計!

     對於戰國百家之學,周陽限制在選學的範圍,有興趣就去看看,沒興趣就算了。對這一說法,主父偃非常贊成,他精研百家之學,於各家的長短了然於胸。

     景帝給周陽洗腦,灌輸“學以致用”的說法,大加贊成。文章寫得再好,不實用,那有什麼用呢?景帝是個務實的皇帝,當然贊同此言了。

     “周陽,你練兵,朕處理內政。等你兵練成了,就可以立即出兵漠北,擊破匈奴!”景帝歡喜不已,毫無睡意。

     擊破匈奴,完成數百年沒有人完成的偉業,那是何等的讓人振奮,讓人嚮往!景帝不再有九五至尊的肅穆,而是狠狠一握拳。

     “皇上,臣以為,大漢如今當奉行先南後北的策略。”周陽卻是另有看法。

     “先南後北?”景帝有些愕然,打量著周陽,問道:“此話怎講?”

     “皇上,臣想,要打匈奴,必先收百越!”周陽略一凝思,開始剖析情勢:“與匈奴一戰,少則數載,多則十數年,一打起來,必是消耗巨大。若是百越趁大漢全力北上之際,相互攻殺,一旦有人滅掉其他的越國,在大漢南方就會出現一個巨大的威脅。”

     “此言有理!”主父偃點頭贊同。

     景帝沒有說話,微微點頭。數十年來,南越、閩越、東甌一直牽扯了漢朝不少兵力,為了應付嶺南之事,在長沙屯有重兵。

     這還是三家分治百越,力量較弱的情況,一旦有人統一了嶺南,那就是一個巨大的威脅,與匈奴一南一北,會陷漢朝於極為不利的境地。

     “練兵需要數年時間,改革積弊,也需要數年時間。正好利用這數年時間,來收復百越,徹底除掉這一隱患!”周陽的話聲並不高,卻是擲地有聲。

     趙佗的預言,變成了現實,周陽真的是想到了先收百越,再破匈奴的方略。

     “收復百越,一直是大漢的大事。可是,數十年來,百越臣服於大漢,就算朕要出兵,也是師出無名呀!”景帝眉頭微皺:“名不正則言不順,師出無名,可是大忌呀!”

     主父偃大是讚同景帝這話。名,也就是藉口,就算要出兵嶺南,總得找個​​像樣的藉口吧。

     “皇上,不收百越,則無法擊匈奴。”周陽可沒那麼多顧忌:“要說名嘛,百越本是華夏之土,大漢收復,名正言順。再說了,數十年來,百越對大漢是附了又叛,叛了又附,要找個藉口,一點不難。真要到了出兵的時候,即使沒有藉口,也可以製造一個。”

     “周陽啊周陽,你還真夠詭的,怪不得單于不是你對手,這話有理!”景帝沉吟著道:“可行!可行!你得先把兵練好了,那時,再把他們派到百越去,熟悉熟悉。雖然嶺南和大漠大為不同,可是,刀光劍影,生死搏殺,那總是一樣的吧?哈哈!”

     收復南越,既可以解決一大隱患,還可以用來磨練軍隊,何樂而不為呢?

     “皇上聖明!”周陽也是這樣想的。

     “如今已屆年關,要練兵,也來不及了,就過了年再說​​。”景帝雙眉一擰,沉吟起來:“周陽,你先回去歇息。歇好了,去一個地方。”

     “皇上,去哪裡?”周陽有些好奇。

     “你不是出身建章軍嗎?你可知建章軍真正的秘密?你不知道。”景帝笑道:“朝中大臣,只有周亞夫知道一些,那還是朕念​​在他是名將的份上,才讓他知曉了一些。你如今要練兵,也該去看看了,對你有益處。”

     建章軍真正的秘密,周陽聽周亞夫說過,卻是言之不詳,一聞是言,大是好奇:“皇上,建章軍真正的秘密是什麼?”

     “這個嘛,你自個去看。”景帝卻沒有回答:“建章軍真正的秘密,並不是能打能拼,而是在一處隱秘之地。此處離長安有些遠,你去看了回來,正好過年。哦,這天有些冷,得帶上御寒衣物。”

     景帝笑呵呵的:“數十年來,大漢雖然行和親之策,卻沒有忘卻奇恥大辱,這才有建章軍,這才有建章軍的隱秘。哦,你把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他們一併帶去。馮敬就不去了,他是讀書人出身,就在朝中做事吧。”

     馮敬打仗也不錯,可是,更善於為政,若他在朝中為官,有這個從北地打出來的人奔走,對擊破匈奴有莫大的好處,周陽沒有異議。

     周陽辭別景帝,回府去了,景帝卻是毫無睏意,和主父偃接著談。

     周陽回到府裡,派人給李廣他們送信,要他們準備一起去看建章軍的真正秘密。李廣他們自然是沒二話,忙著準備。

     周陽安排好,這才睡覺。

     ……

     未央宮,猗蘭殿,傳出一片喧鬧聲。

     “放開我!放開我!”阿嬌尖叫不已。

     此時的阿嬌,正被人欺負著呢,欺負她的不是劉彘,是南宮公主,陽信公主和​​隆慮公主。

     陽信公主僅僅摟著阿嬌,讓她動彈不得,而陽信公主卻是一臉的得意,粉嫩的臉蛋上滿是笑意。隆慮公主一雙潔白的玉手扯著阿嬌的臉蛋,拉得老長。

     阿嬌大叫:“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你再叫,你再叫!”南宮公主捋起袖子,露出兩截蓮藕似的玉臂,一臉的惡狠樣兒,右手舉得老高,輕輕拍在阿嬌小嘴上。

     南宮公主人極美,雖是努力裝出一副凶狠樣兒,卻是嬌媚可愛。

     阿嬌雖是叫嚷得兇,卻是沒哭,反倒是臉上帶著笑意:“你們憑什麼欺負我?憑什麼?我又沒惹你們。”

     “你沒惹我們,彘兒惹我們了。”南宮公主很會找藉口:“你是他媳婦,我們找不到他算帳,找你也一樣。夫有債,妻來還!”

     “彘弟弟?”阿嬌有些想不通,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南宮,快放開阿嬌。”王美人喝斥起來。對這個嬌憨可愛的兒媳,王美人還是心疼的。

     “不行,別放!”陽信公主開口了:“彘兒那壞東西,老惹我們!再有阿嬌,這兩夫妻還不把天給捅漏了,我們得先管管,免得到時管不住!”

     她口氣不小,王美人不由得莞爾,笑著把阿嬌從三姐妹的魔爪下救了出來。

     阿嬌衝南宮公主一吐舌頭,很是得意。南宮公主指著阿嬌,很不服氣:“阿母,你瞧,這能不管嗎?得好好管管!”

     “嘻嘻!”阿嬌嬉笑中,躲到王美人身後,衝南宮公主扮鬼臉。

     南宮公主揮揮小拳頭,就要衝上去打鬧,就在這時,只見門口出現一個人,正是劉彘。此時的劉彘,一頭的汗水,一身的泥,也不知道他在哪裡瘋夠了,玩累了,這才回來。

     “彘弟弟!”一見劉彘,阿嬌就是歡喜不禁,飛也似的衝了過去,很是愛憐的打量著劉彘:“彘弟弟,你怎麼這麼臟?”

     “臟?”劉彘頭一昂,胸一挺,笑道:“阿嬌姐姐,這不叫臟,這是男兒漢!男兒漢才能穿成這樣!”

     “羞!”南宮公主、陽信公主、隆慮公主三人同時刮臉羞他。

     明明是整得一身臟,還要美其名曰男兒漢,有你這樣的男兒漢嗎?

     “你們婦人,才會穿得乾乾淨淨,整潔異常,見到長繩像大蛇,尖叫一聲。”劉彘反唇相譏:“男兒漢才會不怕吃苦,不怕累,不怕髒!”

     “彘弟弟說得真好!”阿嬌拍手叫好,右手閃電般擰在劉彘屁股上。

     劉彘一裂嘴角,忍住疼沒有叫,愕然打量著阿嬌,上一刻還在叫好,下一刻就痛下殺手,這變化也太快了。

     “誰叫你說我。”阿嬌不滿的撅起了小嘴。

     “我沒說你啊。”劉彘聰明的表白,安慰起阿嬌:“阿嬌姐姐,沒有的事,真的沒有。”

     “你適才說你們婦人,不是也有我嗎?”阿嬌也不是那麼好哄的。

     “我不是說阿嬌姐姐你,是說南宮姐姐、陽信姐姐和隆慮姐姐。”劉彘趕緊辯白。

     “什麼?你敢說我們?”南宮公主三人圍上來了,一副凶狠樣兒,可是,劉彘不怕,笑嘻嘻的看著她們,眼珠不住亂轉。

     南宮公主三人對他是太熟悉了,每當劉彘眼珠亂轉,那就是在冒壞水,此時上去對付他,那是自找苦吃,不由得停了下來。

     劉彘得意的衝南宮公主三人一閃眼,緊接著就是慘叫,只見阿嬌狠狠擰著他的屁股,數落起來:“你惹了南宮姐姐,她們不能找你,就找我。哼,什以夫債妻還的,我奉還給你。”

     這種時候,要麼任打任罵,要麼趕緊閃人。劉彘選擇了後者,嘻嘻一笑:“阿嬌姐姐,我身上臟,先去洗洗,待會兒再來陪你。”

     也不管阿嬌的反應,擺脫阿嬌就跑。

     阿嬌哪會罷休,就要衝上去,卻給王美人拉住,哄她:“阿嬌,別鬧了。彘兒身上臟,讓他先換衣衫,再陪你玩。”

     “玩?”阿嬌好看的彎月眉一蹙:“你們有好玩的麼?”

     南宮公主搖頭:“宮裡有什麼好玩的?天天呆在宮裡,都呆膩了。”

     “現在是年關,我們可以出宮,不如出去玩。”陽信公主雙眼放光。

     “好啊!好啊!”阿嬌一雙小手不住拍著,又蹦又跳:“我們先去街上逛逛。逛累了,就去……去……找周陽,聽他講打匈奴的故事,我還沒找他呢。”

     “找周陽?”南宮公主她們的眼睛瞪大了。

     “是啊!你們不去,我去。”阿嬌甚是得意:“我和周陽可熟著呢。他講故事很好聽,打匈奴的故事一定精彩,人家早就想聽了嘛。”

     “誰說不去了?”南宮公主眼裡閃過一抹異樣光輝,笑道:“快,快,收拾收拾,我們這就出宮。今兒,我們要好好的逛逛。”

     宮中的規矩大,有很多束縛,哪有外面的樂趣大,陽信公主她們齊聲附和,這事就說定了。南宮公主她們不再打鬧,各回各的房間,整理東西。

     等到她們重新出現時,已經改穿了男裝,那是不想舍麻煩。

     南宮公主背上多了一個包袱,鼓鼓的。

     “南宮姐姐,你背的是什麼?”阿嬌好奇的問道。

     “阿嬌,別問。”南宮公主可沒有告訴她的想法。

     “不問,我就不能看?”劉彘也不知道什麼時間出現在南宮公主背後,一把抓下包袱,三兩下打開,露出一件男子錦袍。

     南宮公主氣惱上臉,就要來搶回去,卻給陽信公主、隆慮公主、阿嬌拉住了,只有眼睜睜的看著劉彘給打開了。

     王美人她們看著地上的錦袍,不明所以:“南宮,你給誰縫的袍子?”

     “我……”南宮公主張大了嘴,不知從何說起,粉臉通紅。

     劉彘卻是三兩把包好,給南宮公主放到背上,大叫一聲:“走嘍,玩去嘍!”

     飛也似的衝了出去。

     “彘兒,你這壞東西給我站住!”南宮公主氣不打一處來,飛也似的追上去,可惜,劉彘早就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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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漢宮風雲 第二十一章 公主上門

     “陽兒,多帶點衣衫,莫要凍著了!”許茹笑呵呵的,忙著為周陽收拾東西。

     周陽要離開數日,自然是要給周亞夫和許茹打聲招呼,不能不聲不響就走了,卻讓父母不知情。周亞夫沒話說,一再為周​​陽歡喜。建章軍的秘密,他也所知不多,這次,景帝要周陽自己去看,那就是要把建章軍所有的秘密向周陽敞開了。

     自從建章軍成立以來,其秘密所知者不多,除皇帝知曉以外,朝中大臣又有幾人知曉?這是莫大的榮幸,還有景帝的無比信任,周亞夫笑得嘴角的紋路宛若溝壑般清晰。

     許茹就不同了,很是憐惜,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囑周陽,要小心,不要給凍著了,不要給餓著了。話語雖然嘮叨一點。卻是讓人心頭生暖。

     說了一大堆不算,她還不放心,趕到周陽府裡,要親手為周陽收拾東西,衣物更是得一件一件的挑選。

     看著忙前忙後的許茹,周陽心中溫暖如春。

     “公子,張通來了。”柳鐵進來稟報。

     “張通?”

     周陽有些意外,上次去張家,雖說把張通收入軍中,並沒有說要他什麼時間來,只是要他把家里安頓一下再來。如今離年關不遠了,過了年來也行,現在就來了,周陽還真是意外。

     “在哪裡?”周陽問道。

     “在前堂。”柳鐵回答。

     “去瞧瞧。”周陽大步一邁,出了房間,直奔前堂。

     一到前堂,只見張通正跪坐在矮几上喫茶,身邊放著一個包袱,想必是他的衣物。

     今天的張通,與以往大不相同,一臉的興奮之色,精神振奮。這也難怪,追隨周陽,就有建功立業的機會,留侯世家就有復興的可能。復興留侯世家,一直是他的心願,如今,這希望更大了,他能不激動?

     一身曲裾深衣,一把漢劍懸在腰間,再加上他身材高大,很是威猛,精神抖擻之下,活脫一隻鬥獅。

     周陽大是讚賞,不愧是張良的後人,能有如此精氣神。

     “見過大帥!”張通一見周陽進來,忙站起身見禮。

     周陽抱拳回禮:“張通,馬上就過年了,你怎麼不過了年再來?”

     “大帥,張通的家就在長安外,若要回家,很是方便。”張通並沒有隱瞞,如實說起自己的想法:“在下是想早點入軍,習練軍中本領。 ”

     這話也是,兩不擔誤,周陽微一點頭:“張通,去建章營受訓,你可願意?”

     周陽身為大帥,為建章軍挑選兵士不是問題,只要有適合的人,一句話的功夫。張通身材高大,力氣不小,雖未從過軍,的確是個好苗子,放到建章軍去訓練,正合適。

     “建章軍?”張通的下巴差點砸在地上,眼睛瞪得滾圓,嘴巴張得老大。

     “願意!願意!謝大帥!謝大帥!”張通一愣之後,方才明白過來,他給一塊巨大的餡餅砸中了,歡喜無已,忙衝周陽施禮。

     建章軍是什麼地方?漢朝最精銳的軍隊!進入建章軍,也就是前途無量。

     張通為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包圍著,一口氣不知道謝了多少次。

     周陽臉一肅道:“你要想好了。建章軍的訓練相當的苦,沒有一天不訓練,沒有一天不流血受傷,流血受傷,那是進補!是吃肉!”

     “大帥放心,張通不會讓大帥失望。”張通的激動還沒有退卻,聲音有些高。

     “你雖是我推薦去的,也得遵守建章軍的規矩。建章軍沒有門第、身世之別,有的只是兵士,不管你有多高的身份地位,不管你是誰推薦去的,那也是建章軍的兵!”周陽非常認真的道:“就是我,奉皇上特旨去建章營,也不例外。”

     張通靜靜的聽著,沒有說話,眼睛卻是熾熱無比。

     “我去建章軍聽到的第一句話便是:你就是周公,那也是我的兵!”周陽非常認真,嘴解帶著一抹笑容。

     當時聽到蘇建這話,有些扎耳朵,如今回想起來,卻是讓人溫暖。若無蘇建的嚴格要求,刻苦訓練,周陽雖是大帥,在慘烈的長城大戰中,能否活下來,還是兩說。

     “大帥放心,張通一定遵守建章軍的軍規軍令,絕無二話!”張通這話的聲音並不高,沒有高喉嚨大嗓子,卻是不容置疑。

     周陽微一點頭,叫過兵士,要他帶張通去建章營。

     張通謝過周陽,臨去前,從包袱裡取出一件錦袍,遞給周陽:“大帥於我張家有厚恩,無以為報,這件袍子不知合不合身,請大帥笑納。”

     他沒有明說,周陽也是想得到,這是出自張靈兒之手。腦海裡浮現張靈兒那俏媚的臉蛋,心裡泛起陣陣漣漪,雖是與張靈兒只是匆匆一晤,其倩影卻是深印腦海。

     “言重了,什麼恩不恩的。”周陽笑著接過袍子:“多謝張兄了。”

     張通原本有些緊張,擔心周陽不接,不由得暗鬆一口氣。張通這不過是代張靈兒送袍子罷了,若是周陽接了,那就是周陽心中有張靈兒,這婚事有戲。若是拒絕了,那就沒希望了。對這門親事,張通打從心裡贊成,倒不是他想攀高枝。

     “不敢!不敢!”張通呵呵一笑:“區區之事,不敢有當大帥謝意。”

     告別周陽,張通在兵士的帶領下,趕去建章營報到。

     周陽撫著錦袍,袍面絲滑,很是柔和,指端傳來陣陣舒適之感,嘴角泛起一抹笑容。

     “得找個機會,把靈兒姑娘約出來,好好聊聊。”周陽暗道。

     象張靈兒這般心靈手巧,不計辛勞的女子,並不多,這樣的女孩子做老婆,那是男人的幸福。渴了,有人給你遞水;餓了,有人給你做飯;冷了,有人給你暖被窩……那是男人無上幸福呀!

     拿著錦袍,回到房間,許茹眼尖,卻是瞧見了,一把奪過來,展了開來,東瞅瞅,西瞧瞧,笑道:“陽兒,這是哪家姑娘給你做的?這針線活兒,沒得說,上等!”

     於針線之事,她是行家,眼光獨到,一眼便能瞧出好壞。

     “阿母,這是張通給我的,哪是哪家姑娘,莫要亂說。”周陽嘴硬。

     “張通?”許茹一聽這話,捂著嘴直笑:“陽兒啊陽兒。張通又不是婦人,怎麼做這些針線活兒?準是靈兒姑娘做的。陽兒,打仗你那麼厲害,這些事兒,怎麼就想不到呢?陽兒,你不是婦人,不了解女兒家心事,靈兒姑娘對你有意,這才做了這袍子要張通送來,這送的不是袍子,是情意。”

     這誰想不到?你又何必說得那麼明白呢?

     “陽兒一個大男兒漢,還害羞了,不及人家靈兒姑娘。”許茹笑得更加歡了,取笑周陽:“陽兒,馬上就過年了,娘把靈兒姑娘請到家裡來,你和她好好處處。”

     周陽正有此意:“但憑阿母吩咐。”

     “這才是為娘的陽兒!”許茹笑得鼻子眼睛擠到一起了。

     把袍子披在周陽身上,又是一通好點評:“靈兒姑娘真是好眼光,這袍子做得多合身,就是為娘給你做,也不過如此。陽兒,你老實告訴為娘,你是不是偷偷告訴靈兒姑娘的?”

     “差不多!”周陽眼睛一眨,調笑起來:“阿母,你現在才想到。”

     “陽兒,你還跟為娘來這一套。”許茹給周陽逗樂了。

     “公子,阿嬌翁主來了。”柳鐵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翁主?”周陽還沒有說話,許茹倒先笑了,催促道:“翁主好久沒來了,陽兒,快去看看。翁主可乖呢,人可好呢,我也去。”

     阿嬌刁蠻人,愛發脾氣,竟然成了好人,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可是,阿嬌在許茹面前,許姨長許姨短的叫得好不親熱,在她眼裡是天大的好人。

     阿嬌這小蜜蜂來了,準有事,周陽隱隱有些頭疼。給他講故事倒不是問題,問題是怕她突然其來的想法,別玩著玩著就來句“周陽,我要天上的星星,你給我摘下來”,那就慘了,在哪裡去找上天梯?

     ……

     母子二人趕到前堂,一下子呆住了。來的哪隻阿嬌,劉彘、南宮公主、陽信公主、隆慮公主全來了,一眾人伸長了脖子,饒有興致的在前堂裡瞧著,好像前堂有西洋鏡似的。

     她們整日在宮裡,於外界所知不多,很是好奇。

     “公主?”許茹萬未想到,一下子來了這麼多的公主,嘴巴變成了圓形。

     “見過許姨。”南宮公主衝許茹盈盈一福,親親熱熱的掛在許茹胳膊上了。

     “公主!”許茹上次參與盛典,和南宮公主嘮得很歡,一見南宮公主就像見到親女兒似的親熱,摟著南宮公主,笑得臉上的笑容疊了一層又一層,眼裡全是美妙的星星。

     “見過王爺!見過公主!見過翁主!”周陽上前施禮。

     “免啦!”劉彘大模大樣的一揮手,自有一股王爺之威嚴。

     “哇!周陽!”阿嬌誇張的尖叫聲響起,一蹦過來,熟練的掛在周陽胳膊上,催促起來:“周陽,人家想聽你講打匈奴的故事呢,快給人家講哦!”

     周陽暗鬆一口氣,只是聽故事,不是要天上的星星,這難不住人。

     右胳膊一緊,有人掛上了。周陽一瞧,竟然是劉彘,只見他掛在周陽胳膊上,以不容置疑的語氣道:“周陽,快快講來!**姐姐要聽什麼,你就得講什麼。”

     “嗯!彘弟弟。”阿嬌很是幸福的一揚小臉蛋,一臉的笑容,打量著劉彘。

     你這個風流帝王,還真是名不虛傳,時刻不忘討女人的歡心,周陽腹誹不已,笑道:“王子,翁主,先喝杯茶。”

     “不嘛!人家要聽故事,快講哦。”阿嬌心急之人,哪裡能等待。

     “快講!講好了,本王子有賞!”劉彘好像相聲裡捧哏,馬上就催促,這討女人歡心的本事很熟練。

     阿嬌很是受用的昂起了頭顱。

     周陽強忍著笑意:“翁主,你聽故事可以不喫茶,我講故事就得喫茶。要不然,我講得口乾舌燥,把精彩的給忘了……”

     “喫茶!喫茶!”阿嬌沒二話,做事絕不拖泥帶水,馬上就嚷起來了:“上茶!上茶!快上茶!”吼得山響,好像這是她家裡一樣。

     “上茶,上茶,快點上茶!別磨磨蹭蹭的!”劉彘緊跟著吼起來,又是博得阿嬌幸福的眼神。

     這可苦了一眾傭人,奔前忙後的送上茶水,匆匆離去。許茹、周陽招呼一眾王子公主喫茶。阿嬌端著茶盅,大口大口的喝起來,只一口氣功夫,就喝光了。

     茶不是這麼喝的,要品,要慢慢的喝。可是,為了聽故事,不能慢,要快。劉彘與阿嬌的牛飲截然不同,端著茶盅,細品起來,一絲禮儀不失。

     南宮公主端著茶盅,櫻桃小嘴張開,慢慢的品著,一副皇家公主的端莊大方之態。陽信公主和​​隆慮公主雖是不失儀,卻是眨巴著明亮的眼睛,打量著周陽,靜等他說故事。

     周陽暗嘆一聲,今兒這苦差事是跑不了,不把他們打發走,什麼事也別想做,只得清咳一聲,開始給他們講故事了。

     回長安那天,周陽在宣德殿講過,南宮公主他們偷聽過,今日再次聽來,卻是另有一番滋味。那天只能偷偷的聽,聽得入神,一個不小心,就摔在地上了,今天不同,與周陽是近距離接觸,有問題可以問。

     周陽這一講就不得了,驚心動魄的熱血搏殺,讓阿嬌他們緊張得臉色泛紅;屍積如山的慘烈,又讓他們眼圈兒發紅;勝利的時候,他們又是齊聲歡呼,吼得山響,彷彿他們不是在聽周陽講故事,而是置身在血流成河的戰場似的……

     一直講到口乾舌燥,周陽宣布暫停,要喫茶潤喉。

     阿嬌她們雖是很想聽,可是把周陽那副苦樣兒看在眼裡,不好再催促,任由周陽喫茶。

     趁這功夫,阿嬌他們在府裡轉悠起來。阿嬌,陽信公主和​​隆慮公主三人一起東瞅瞅,西瞧瞧,倍覺新鮮,歡聲笑語不斷。

     南宮公主抱著包袱,雙手絞在一起,手背有些發青,好像心事重重似的,一個人在府裡轉悠。許茹最是喜歡她,本來要陪她的,她給支走了。

     “姐姐,在想姐夫了?”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把南宮公主給嚇了一大跳。扭頭一瞧,只見劉彘不知什麼時間來到她身後,下巴抵在她的香肩上,明亮的眼睛盯著南宮公主。

     “彘兒,什麼姐夫?”南宮公主一顆心快從胸腔中蹦出來了。

     “姐姐,你這錦袍是做給姐夫的吧?”劉彘指著包袱。

     “休要胡說,我自個做著玩的。”南宮公主粉臉上一抹羞紅。

     “嘻嘻!”劉彘笑嘻嘻的:“姐姐,你要是想送又不好意思送的話,本王子的辦法多著呢,可以幫幫忙。”

     “你?”南宮公主以為他在說笑,仔細打量,不見他冒壞水時的轉眼珠,有些驚疑不定。

     “姐姐,你為了大漢,寧願身涉絕漠,無怨無悔,愧煞多少男兒!若是姐姐有意中人,彘兒幫你,不正應當麼?”劉彘明亮的眼睛中含有淚水。

     一句話,差點把南宮公主說哭了。身涉絕漠,嫁給單于,誰願意?可是,為了大漢,她沒得選,她不能作主,每每思之,讓人痛斷肝腸。

     “彘兒!”南宮公主捂著臉面,極力忍著淚水。

     “姐姐,你要哭,就哭出來吧。”劉彘很懂事的在南宮公主肩頭輕拍著:“這麼多年,姐姐想哭,卻找不到一個可以依靠的肩頭。姐姐,彘兒的肩頭就借給你用用。”

     “你這壞東西!”一句話,又把南宮公主逗樂了,一雙粉拳在劉彘肩頭輕捶著,緊抿著嘴唇,俏媚可愛。

     劉彘笑道:“姐姐,若是你有意,彘兒幫你傳遞些物事兒。”

     南宮公主這次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卻是俏臉飛霞。劉彘呵呵一笑,手朝在府裡巡邏的兵士一指:“姐姐,是他!”

     “休要胡說!”南宮公主喝斥起來。

     “就是他了!”劉彘又朝一個兵士一指。

     “瞎說!”南宮公主仍是喝斥。

     “那就是他了!”劉彘朝一個人一指。

     “休要……”南宮公主的話才說了一半,沒有了下文,一顆螓首低了下來,雙手抓住衣裾,搓弄起來,粉嫩的脖子上全是紅色。

     劉彘指的不是別人,正是周陽,周陽正在遠處伸懶腰,做著擴胸動作。這講故事也不是那麼好講的,時間​​長了,不僅口乾舌燥,還讓人懶洋洋的。

     “嘻嘻!”劉彘賊笑一聲,一把奪過包袱,直奔周陽而去。

     南宮公主一驚之下,本想奪回來,卻是站著沒動,任由劉彘跑走了。

     來到近前,劉彘站住了,頭一昂,胸一挺,大模大樣的道:“周陽。你故事講得不錯,本王子賞你一件袍子。”說著,把包袱遞了過去。

     周陽也不客氣,接過,打了開來,只見一件做工不錯的袍​​子,調侃道:“四王子,你這針線活兒了得,這袍子做得很好!”

     “卟哧!”南宮公主遠遠聽見,不由得莞爾,笑不可抑,好像盛開的百花。

     “休要胡說!”劉彘一愣,臉一沉:“本王子怎能效那婦人之行!這是南宮姐姐給你做的。”

     也不等周陽的反應,快步而去。

     “南宮公主?”周陽與南宮公主只有一面之緣,那就是回長安那日她們聽故事聽​​入神了,摔倒在地上,周陽見過一面。

     她竟然為自己做袍子,不由得愕然,看著前方的南宮公主,四目交投,誰也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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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漢宮風雲 第二十二章 華夏聖地

     天空陰霾,雪花飛舞,地上的積雪數寸深,周陽的侯府,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一個頂盔貫甲,腰懸漢劍,背負硬弓,精神抖擻,站在周陽身後,彷彿又要奔赴戰場一般。

     周陽一身戎裝,俊朗中更增幾分威武之氣,站在雪地裡,望著大門口。

     他們在等待景帝的旨意,雖說要去看建章軍的真正秘密,可是,到如今,周陽他們卻是不知道要去哪裡。對於這事,景帝的回答是,自會有人帶他們前去,周陽他們只好等待了。

     雖是等待,卻是沒有怨言,這是漢朝最高機密之一,就連朝中大臣所知者也不多,當時的朝臣中,只有周亞夫略知一二。景帝這次要他們去看,那就是把所有的機密向他們敞開了,這是莫大的信任,無上榮耀,李廣他們是歡喜還來不及,哪會有怨言。

     一蹄聲響起,來到府前停了下來。

     這蹄聲非常雄壯,來的必是建章軍般存在的精銳了,該是景帝派人來了。

     周陽正這麼想,只見柳鐵引著一個大漢進來。這個大漢個頭高大,身如鐵塔,頂盔貫甲,威風凜凜,走起路來,蹬蹬作響,威勢不凡。

     “好!”李廣他們齊聲叫好。

     周陽不住點頭,打量起此人。此人除了一身的銳氣以外,更多的卻是精明,看來,建章軍真正的秘密,非同小可了。

     “丁雋見過大帥!”來人上前一步,衝周陽行禮。

     “丁雋!好男兒!”周陽大拇指一豎,讚歎不絕。

     “謝大帥誇獎!”周陽如今是首屈一指的名將了,能得他的讚揚,那是何等的榮耀,丁雋臉上泛著紅光,衝李廣、程不識他們見禮。

     雖是初次見面,對丁雋印像不錯,李廣他們一一回禮。

     “末將奉旨前來護送大帥,以及各位將軍。”丁雋見禮一畢,直說正事,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從眼下起,大帥,以及各位將軍,不得帶任何護衛。你們的安危,由末將擔待。”

     周陽和李廣他們身為名將,自有自己的護衛,走到哪裡就帶到哪裡,竟然不讓周陽他們帶護衛,這事很是意外。不過,周陽他們並沒有著惱,反倒是興奮,如此做,那是為了保密,建章軍真正的秘密能數十年不洩露,正是靠的嚴密防範。

     “那就有勞丁將軍了。”周陽很是爽快。

     丁雋暗中鬆口氣,他最擔心周陽他們堅持要帶護衛,那樣的話,雖然他有旨意在身,也得費一番口舌:“謝大帥成全!大帥,各位將軍。請!”

     “請!”周陽道聲請,翻身上了追風駒,李廣他們飛身上馬,隨著丁雋出了府門。

     一出府門,周陽眼前一亮,只見府前有數十騎,個個身著漢軍服飾,頂盔貫甲,腰懸漢劍,背負大黃弓,列著整齊的陣勢。人數雖不多,那氣勢猶如千軍萬馬,人如龍,馬如虎,氣貫長虹。

     “嘖嘖!”嘴快的李廣讚歎不已,濃眉一挑,問道:“這是哪支軍?如此威武雄壯!”

     這數十騎絕對不在建章軍之下,可是,周陽一個也不認識。數千建章軍,周陽不敢說每一個都能記住名字,至少,能混個臉熟。這數十騎,卻是個個陌生,根本就沒見過。

     “這也是建章軍。”丁雋一笑:“要是在以往,自是不能告知各位知曉,今日不同了,你們知曉也無妨。”

     “呵呵!”李廣拈著鬍鬚,開心的笑了,催促起來:“要去哪裡?快走啊!我還想早點見識見識建章軍的秘密呢。”

     “飛將軍請見諒,地點不能說,可是,到了那裡,你們就知道了。”丁雋飛身上馬,一揮手,數十騎把周陽他們圍在中間,護衛著,馳出了長安。

     ……

     一出長安,打馬西去,到了天快黑時​​,來到一座大山前。只見此山極是高峻,千峰萬壑,雄峻非凡,為白雪覆蓋,雪景蒼茫,讓人讚嘆。

     “這是陳倉吧?”周陽於關中的地圖甚熟,一加印證,立時有了結論。

     “大帥好眼力,此處正是陳倉。”丁雋笑著點頭道:“淮陰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還定三秦,正是此山!”

     韓信在漢中給劉邦拜為大將後,第一計便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成為流傳千古的奇計。韓信在拜大將前,名不見經傳,一眾將領根本就沒有聽說過他,就是高祖劉邦,那也是因為蕭何​​篤定此人有國士之才,這才拜他為將。

     拜將之後,韓信連出十策,劉邦歡喜不已,相見恨晚,大是後悔差點讓韓信走脫。要不是蕭何月下追還,此人不知投於何人帳下,那就損失大了。

     劉邦信服了,眾將不服,對韓信多有不屑。直到此計成功,一幫大將個個服氣,就是周勃、曹參也只有聽命的份。

     這是韓信第一次展示其傑出的軍事才幹,是漢軍的一個神話,儘管韓信給滅族,其故事仍是在漢軍中流傳。

     “此山鐘靈毓秀,頗多軼聞傳奇。”丁雋也是個健談的人,指著大山說起了軼聞:“五百多年前,也就是秦文公時代,有山中獵戶獵到一隻象羊又像豬的怪獸,以為祥瑞,欲獻給文公。可是,在路上遇到兩個小孩,勸獵戶不要去見文公,說這是獍,是凶獸,出生之際就要噬母,長大了更是吸人腦髓,非為祥瑞。獵戶一聽這話,就要把這獸打死,獍突然開口,說這兩童子是神雞,叫陳寶,得男者王,得女者霸。獵戶立時放了獍,去追兩童子,兩童子化為神雞,飛走了。”

     這種傳說故事,周陽不以為意,當故事聽聽便算,李廣他們卻是聽理很來勁,精神抖擻,問道:“後來呢?”

     “後來?”丁雋一搖頭,接著講故事:“雌雞藏於此山中,秦穆公時,為穆公所得,秦穆公是以成伯業,穆公修寶夫人廟,四時祀之。至於雄雞,至今下落不明。”

     傳說,雄雞飛到南陽去了,為光武帝劉秀所得,是以劉秀中興漢室,開創了“光武中興”的大好局面。到了唐朝時,復聞神雞鳴蹄,唐肅宗以為此是祥瑞之兆,遂改陳倉為“寶雞”,這就是寶雞的由來。

     一邊說,一邊在山道上行進。很快就進了山,山道蜿蜒,崎嶇難行,再加上天寒地凍,戰馬行走在上面,有些吃受不住,周陽他們只得下馬,牽馬而行。

     “不會是在山里?”李廣嘴快,率先問出來。

     這問題正是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他們要問的,個個打量著丁雋。

     “飛將軍說對了,正是要進山。”丁雋微一點頭道:“本來有一條大道,只是有點遠,這才抄近路。”

     “哦!”眾人恍然。

     “還有多遠?”周陽問道。

     “大帥莫急,快到了。”丁雋朝山下一指:“就是那,河谷之中。”

     “河谷中?”

     周陽他們正處身山巔上,他不提,還真沒有註意到山下有河谷。朝山下一望,只見山下河谷並不大,一條小河流過。此時的小河已經結冰了,宛若玉帶,素潔如玉,極是好看。

     “這河谷這麼小,能有什麼秘密?”李廣快嘴之人,忍不住了。

     這問題,正是眾人所想,不住點頭贊同。

     “呵呵!”丁雋拈著鬍鬚笑起來:“飛將軍有所不知,此河谷中別有洞天,別看外面小,裡面可大了呢,就是十萬之眾在這裡,也不會為人發現。你們瞧,只需要把這裡,這裡,以及幾條通道一守,任何人不能靠近。”

     這種事情,他不可能撒謊,周陽四下里一打量,還真沒說錯,這絕對是一個藏兵的天然之地,只有幾條不多的山道,一旦控制住了,誰知道在裡面藏有大軍?

     怪不得,建章軍的真正秘密這麼多年沒人知曉,和這地勢有很大的關係。

     “是這理!”周陽、李廣他們不住點頭贊同。

     秦無悔卻是雙眼發亮,四處打量,還很激動,身子有些發抖。

     “秦將軍,你怎麼了?”周陽眼尖,問道。

     “大帥,末將沒事,沒事。”秦無悔忙回答。

     明明有事,只是他不願說,周陽也不好問,跟著丁雋朝山谷行去。

     很快就到了山谷中,只見山谷中有不少蹄印,車轍印。處身之處,河谷甚窄,策馬往裡行了一陣,漸漸寬大起來。

     河谷裡還有不少基址,似乎在多年前,這裡有人居住過,而且人還不少。周陽大是驚奇了,如此之地,誰會來住?

     秦無悔身子微微發抖,胸口急劇起伏,激動不已。

     周陽大是驚奇,正好問他,卻見李廣一雙虎目中精光暴射,四下里搜索,臉上帶著驚疑之色:“飛將軍,怎麼了?”

     “難道這是那個地方?”李廣卻沒有回答周陽的問話,撫著額頭,沉吟起來。

     “哪個地方?”程不識有些沒好氣。

     “先別問,我還拿不准。”李廣沒心情理睬程不識的埋怨:“我去前面看看,那塊碑還在不在?”

     “還在!”丁雋洪亮的聲音響起。

     “傳說是真的?”李廣陡然之間,雙目睜得老大,一拍馬背,衝了出去。

     把他的那急切與激動的樣兒瞧在眼裡,周陽大是奇怪。與李廣相識這麼久,一起滾過刀山,一起趟過血河,就沒見李廣如此激動,難道這山谷大有來歷?

     周陽一拍馬背,追風寶駒撒開四蹄,追了上去。周陽問道:“飛將軍,這是什麼地方?”

     “大帥,你先看看這些地方,對我們練兵大有用處。”李廣歷來對周陽的問話是有問必答,如今卻是改了性子一般,不僅沒回答,反倒是提醒週陽了。

     周陽真想把他的嘴巴撬開,可是,他不願說,只得不問,打量起四周,只見河谷越來越寬,地上的基址越來越多。這些基址築得很結實,雖不知築於何年何月,可以肯定一點,明間不短了,卻是完好無損。

     仔細打量一通,這河谷很大,足以容納十萬之眾。若是在這裡練兵,裡面整得山響,山外也不會有人知道,這的確是個練兵的好地方。更難得的是,基址完好,只需要蓋起營房就行了,可以省很多事。

     “到了!到了!”周陽尋思之際,只聽李廣驚喜的聲音響起:“那塊碑真的還在!”

     周陽朝前一瞧,只見前方有一塊高台,高台上立著一塊石碑。

     李廣一語說完,一拍馬背,飛也似的衝了過去。來到高台前,飛身下馬,衝上高台,一臉肅穆的看著石碑,不再言語。

     周陽來到高台前,翻身下馬,快步上去。程不識他們一個接一個的衝上來,秦無悔激動得緊緊握住了劍柄。

     這石碑足有四五尺高,剝蝕嚴重,不知道是何年立起的。石碑上寫的有字,儘管時間流逝,風雨侵蝕嚴重,字跡模糊,周陽仍是看清了,是用籀文寫的。

     字跡蒼勁有力,宛如蒼龍一般,給人一種巨大的威壓。

     周陽一字一句的讀下去,等到讀完,竟然愣住了,石碑上寫的竟然是秦軍的戰歌:“赳赳老秦,復我河山!血不流乾,誓不休戰!”

     秦無悔激動得熱淚盈眶,不由自主的跪在了石碑前,嗚嗚的哭了起來。

     周陽、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不明他何以哭泣,李廣和丁雋卻是明白原委,長嘆一口氣,惋惜不已。

     “秦將軍,你身為前朝兵士後人,來到前朝練兵的地方,激動難已,這實屬正常。”李廣在秦無悔肩頭拍拍:“前朝已亡,徒留悍風,讓人嘆息!你不要傷心過度,練兵還少不了你,打匈奴更是不能沒有你!”

     “嗯!”秦無悔重重點頭,仍是激動得落淚。

     “前朝練兵的地方?”周陽和程不識他們同聲驚訝起來。

     “前朝練兵的地方多了,此處有甚特別的?”程不識很是想不通。

     丁雋為之釋疑:“若無此處,何來前朝大軍?若無此處,何來伊闕斬首三十萬的戰果?若無此處,何來長平大戰?若無此處,始皇怎能掃滅六國,一統華夏?若無此處,百越豈能歸附?若無此處,蒙恬豈能大破匈奴於河套?”

     一口氣說了不知道多少個“若無此處”,隨之而來的,卻是秦軍一個個輝煌的戰績。伊闕之戰,秦軍斬首三十萬,白起更是終結了冬季不用兵的古訓。

     一到冬天,不論有沒有打勝,所有的軍隊全去窩冬,打死不出戰,這是流傳數千年的古訓。白起在伊闕一戰終結了這一古訓,人們這才明白,冬季也可以用兵。

     是以,這一戰在歷史上沒甚名氣,卻在軍事史上具有重大的意義。

     長平之戰,秦始皇統一中國,蒙恬大破匈奴於河套,更是不用說了,流傳千古的著名事件,竟然和這裡扯上聯繫。

     周陽明白了:“這裡是前朝第一次練兵的地方?”

     “正是!”李廣大聲道:“商鞅變法後,秦國變強,可是,秦國面對的敵人非常強大,秦國的敵人是魏國,是魏武卒。秦國的軍隊在魏武卒面前吃了很多敗仗,丟了河西之地,丟了函谷關,丟了大半個關中,秦國要想收復河西之地,就需要一支能征善戰的大軍。當時,秦國軍隊戰法落後,裝備老舊,根本不是魏武卒的對手。”

     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丁雋接過話頭道:“商鞅審時度勢,命國尉車英在此谷訓練秦國新軍。當時,訓練的只有五萬人。數年之後,新軍練成,商鞅率領這支新軍,在河西打敗了公子卬,收復河西。那一戰,秦國新軍第一次參與實戰,爆發出了驚人的戰力,他們是正面硬撼,打敗了魏武卒。”

     “那是魏武卒啊!是魏武卒!”李廣感嘆不已:“孫臏馬陵道射龐涓,龐涓因此而身死,魏武卒大敗,可是那不是正面硬撼。孫臏是利用複雜的地形,限制了魏武卒的發揮,這和大帥用暴雨限制匈奴的騎射是一樣的。”

     魏武卒,是戰國時侯的一個傳奇!

     一個神話!

     是不可戰勝的代名詞!

     是名將吳起在河西訓練的重裝步兵,這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支重裝步兵。

     魏武卒身著鐵甲,使用清一色的鐵兵器,只露眼睛在外面,其進攻力,其防禦力都是驚人的。

     戰國時期,由於科技的限制,鐵兵器雖在用,卻很少,用得更多的是青銅兵器。青銅兵器很軟,不夠鋒利,象秦軍那樣把青銅兵器打造得和鐵兵器相差不大,那是獨樹一幟。

     每一個魏武卒就彷佛一頭怪獸,無堅不摧,數万、十數万魏武卒出現在戰場上,排著整齊的隊形,橫衝直撞,那將會帶來毀滅性的後果,沒有人能抵擋。魏國正是憑藉這支精銳部隊,稱霸戰國上百年,在這支精銳大軍面前,列國束手,唯有拱手尊魏國為霸主的份。

     苦頭吃得最多的就是秦國了,秦國軍隊屢敗於魏武卒之手,幾乎亡國。不僅把河西丟了,還把函谷關都丟了。丟了函谷關,無異於把大門對魏國敞開了,魏國隨時可以滅掉秦國。

     正是因為魏武卒善戰,在孫臏指揮下的齊軍不敢與其正面硬撼,孫臏才不得不用計,把龐涓誘到馬陵道。馬陵道地形複雜,多山地丘陵,不便魏武卒發揮,才有孫臏大敗龐涓,龐涓方才身死。若在平原地帶,儘管孫臏是著名的兵家,他率領下的齊軍也不是魏武卒的對手。

     在列國眼裡,魏武卒是不可戰勝的神話。可是,就是這支被視為神話的大軍,在河西之戰中,卻給秦國新軍打得大敗,可以說是全軍覆沒。還是正面硬撼打敗了魏武卒,秦國新軍由此聲名大噪,威震天下。

     從此以後,這支軍隊橫掃天下,捲起了一股黑色風暴。

     正是從這裡開始,有了河西之戰,伊闕之戰,長平大戰,六國滅,華夏一,嶺南歸附,匈奴大敗……熱血橫流,關山飛渡,英風烈烈,無數的傳奇與輝煌,任由後人評說!

     周陽激動不已,胸口急劇起伏,眼中噙著淚水!

     來到這裡,那就是來到了華夏的聖地,誰能不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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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2 23:48:22
第四卷 漢宮風雲 第二十三章 無敵大軍

     這的確是華夏的聖地,還是聖地中的聖地!

     儘管秦朝被後人罵為“暴秦”,儘管秦始皇給後人罵為“暴君”,罵得體無完膚,可是,有哪一樣離得開秦朝呢?誰又能離得開秦始皇的影響呢?

     別的不說,我們所用的方塊字,就來自於秦朝,來自於秦始皇。秦國最早用籀文,秦始皇統一中國後,根據當時各國各有各的文字,很不方便的現實,決定統一文字,召集天下學者,創制新的文字,才有如今的方塊字。

     在當時,各國有各國的文明,文明對一個民族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這是根本,若是不統一文明,中國祇能是暫時的統一,很快就會分裂,再次陷入戰亂,和歐洲差不多。秦始皇以秦國的文明為基礎,統一了文明,因而,秦文明也就是華夏文明的主流,一直到今天仍在使用。

     其他的,諸如郡縣制,大一統的格局,至今不是仍在使用嗎?

     這一切的一切,源自秦朝,源自秦軍,都是從這山谷中開始的。若無這山谷,就沒有能征善戰的秦國大軍,就沒有秦始皇那支無敵大軍,何來華夏一統之說?更沒有現在的中國!

     漢朝人對秦始皇統一中國重要性的認知,遠遠不如周陽這個現代人,周陽心中的激動遠非筆墨所能形容,那是一種信徒進入聖地才有的情感。

     李廣把周陽激動的樣兒看在眼裡,並沒有驚奇,第一次來到這裡的人,都會激動,李廣不也激動嗎?再瞧公孫賀、公孫建,不也一樣激動難已嗎?

     他們這些漢人,對秦始皇統一中國重要性的認知遠遠不如周陽。可是,正是在這山谷裡誕生了一支無敵大軍,這支大軍創造了無數的輝煌與傳奇。要是漢朝也能訓練出這樣一支大軍,那麼匈奴豈能橫行?

     他們此行的主要任務,就是為訓練新的漢軍做準備,處身於此,怎能不激動?

     “大帥。這碑叫蒼龍碑。”李廣指點著石碑,為周陽解釋。

     “蒼龍碑?”周陽大是驚訝,一塊石碑竟然有如此響亮的名字。

     “是啊,是蒼龍碑!”李廣微一點頭:“我祖上有言,當日練兵之時,孝公駕臨此處,用指血在此碑上書寫此歌,化身為一條蒼龍。大帥,你瞧,此碑不是有一股蒼龍之氣嗎?”

     那石碑上的確有一股巨大的威壓,可是,周陽並不贊同孝公化身為蒼龍的事。商鞅變法已經過去兩百多年了,肯定會產生很多傳說故事。

     與其信這些,還不如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秦孝公決心變法,指血凝聚了他的精氣,才有此碑,才有此等威壓。

     “那一天,風雲失色,雷鳴電閃。”丁雋接過話頭,聲調有些高,雖是在講前朝之事,卻是透著無比的興奮:“在當時,秦國已經處於亡國之境。魏國有魏武卒,吳起五戰河西,奪取了大片的河西之地。河西之地離關中雖然有些距離,卻是秦國的土地,再加上這里地勢高,是威逼關中的屏障,這對秦國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為了收復河西之地,秦國之民前赴後繼,奮戰了數十年,卻因為魏武卒的存在,儘管他們打得很英勇,不計生死,卻是徒勞無功。”

     搖搖頭,丁雋一臉的惋惜:“為了收復河西,秦國的代價有多大,只需要聽聽他們的戰歌就知道了。'赳赳老秦,復我河山。血不流乾,誓不休戰'。復我河山,就是指的河西之地,為了收復河西之地,他們寧願流乾鮮血,那是何等的英風!”

     作為軍人,對這種不甘屈服的精神,除了欽佩,還是欽佩。

     想想如今的漢朝,與秦朝當時的情況,有些近似。匈奴壓著漢朝打了數十年,為了破匈奴,將士們不計生死,慷慨赴死,那是何等的英雄氣慨!

     嘆息了老一陣,這才接著講:“前朝雖然暴戾,他們打仗,卻是讓人佩服!打得是屍積如山,血流成河,一敗再敗,他們仍然沒有放棄收復河西的念頭,一直在努力,一直在流血!結果卻是,丟掉了函谷關,丟掉了不少關中土地,在當時,秦國的土地很少,已經成了一個小諸侯。商鞅變法裡有一條,要秦國百姓守邊,十日內趕到,若是誤期,要重處。以當時的情況,十天足以趕到秦國任何地方,一個問鼎中原的大諸侯竟落到如此地步,實足可惜。”

     秦穆公稱霸,那是有數的大諸侯國,落到連十日之程都不到的境況,很駭人。

     周陽的歷史不夠好,對這等事根本就不了解,還以為商鞅變法之前,秦國地域遼闊,沒想到,秦國已經到了亡國的境地。正是在這種危急關頭,秦國發生了改變,最後還統一了中國,這是一個奇蹟,讓人讚嘆的奇蹟!

     丁雋對這段歷史很熟,也許是在這山谷中時間長了的緣故:“龐涓看出秦國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只需要再給秦國一擊,就能把秦國滅掉。滅了秦國,魏國就無後顧之憂,可以全力爭霸天下,甚至可以統一國家。他糾結了山東六國,打算滅秦,魏惠文王卻是胸無大志,只想稱伯,錯失了一個良機。”

     機會再好,若是不去行動,毫無用處。

     “魏惠文王雖無大志,秦孝公卻是雄心勃勃,誓要強秦,發布求賢詔,招攬天下賢才。”丁雋對這段歷史非常熟悉,說出了很多後人不知的秘辛: “在當時,最強的就是魏國,承魏文侯遺惠,魏國天下霸主,人才大多趕去魏國,欲求仕於魏。商鞅當時也在魏國,是中庶子,龐涓有招攬他的意思。商鞅用伯術,霸道狠辣,可是,其眼光很獨到,他得到秦孝公的求賢詔後,讚為五百年未有之雄文,匹馬單身入秦,才有商鞅變法,秦國變強之事。”

     李廣接過話頭,接著往下說:“秦國變法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要收復失地,奪回函谷關。這些土地在魏國手裡,魏國國力強盛,魏武卒善戰,要想奪回失地,談何容易,必須要有一支能征善戰的軍隊。商鞅命國尉車英,在此谷中練兵。”

     “這個車英必是蓋世之英才,要不然,不可能練出如此善戰的大軍!”程不識於這段秘史所知不多,大聲讚揚。

     這話正是周陽要說的,點頭贊同。

     “呵呵!”李廣拈著鬍鬚,笑得很歡暢:“程將軍,你錯了,不是車英了得,是商鞅了得。若我祖上不是前朝大將,我也不知這些事。”

     “商鞅?你是說,秦軍是出自商鞅之手?”周陽有些驚異。

     “正是!”丁雋點頭道:“世人皆知,商鞅是法家,卻不知,商鞅是一個極其了得的兵家。”

     “商鞅是兵家?”這說法,周陽他們第一次聽到,周陽、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齊聲質疑。

     “商鞅不僅是兵家,還是兵家中的翹楚!”李廣的大拇指都豎到天上去了:“丁將軍,這事,還是你來說吧,你比我熟。”

     丁雋應一聲,在周陽他們的驚疑中,開始大談這段軼事了:“商鞅是鬼谷先生的高足,先學兵家,後習法家,他出世之後,先在魏國求仕,未被重用,適逢孝公招賢,這才入秦。孝公求賢詔中有'國家內憂,未遑外事,三晉攻奪我先君河西地,諸侯卑秦,醜莫大焉'之語,感人至深。這是秦朝的醜事,歷代秦國之君忌諱,不敢言及,孝公卻寫在求賢詔中,這份胸襟讓人讚嘆!”

     帝王醜事本來就是不能觸及的禁區,即使不好也要說好。秦國與魏國打了數十年,敗仗之多可想而知,涉及數代國君,誰敢提及?

     秦孝公卻寫進求賢詔,這份胸襟著實讓人感動,商鞅入秦,也就是必然之事了,周陽感慨不已。

     在周陽他們的讚許中,丁雋接著道:“為了訓練新軍,商鞅嘔心瀝血,這才有掃滅六國的秦軍,最緊要的就是秦軍的方陣。世人皆知前朝方陣威力巨大,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卻少有人知,這齣自商鞅之手!”

     秦軍方陣的威力有多大,周陽歷史不夠好,並非不知道,周陽在長城大戰中所用的戟陣,就吸取了秦軍方陣的優點。周陽使用戟陣,事先並不知道秦軍方陣中就有戟陣,出於自己的構想。可是,李廣、馮敬向他介紹秦軍方陣的優勢,這給周陽提供了不少參考。

     如此威力巨大的方陣,竟是出自商鞅之手,周陽還真是沒有想到,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秦軍方陣的威力,就是在千年以後的今天,仍是讓人嚮往。

     不僅周陽驚訝,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誰個不是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把眾人的吃驚樣兒看在眼裡,丁雋微微一笑,道:“到了始皇時,前朝方陣與商鞅時期已經有些不太一樣了。那是司馬錯、白起、蒙武、王剪、蒙恬、王賁這些名將在其基礎上進行完善之故。”

     軍事科學是發展的,司馬錯、白起、蒙武、王剪、蒙恬、王賁他們完善秦軍方陣,這是必然之事。可是,這基礎是商鞅打下的,商鞅功不可沒。

     “秦國新軍練成,商鞅率領新軍,與魏國大戰河西。”丁雋接著往下說:“那一戰,魏國出動了魏武卒,可是,遇到秦國新軍,給殺得潰不成軍,幾乎全軍覆沒。吳起訓練的魏武卒,那是橫掃天下的勁兵銳卒,諸侯束手,正面硬撼,無一支軍隊能敗之,就是孫臏也不能,卻給秦國新軍打敗。”

     略一停頓,丁雋有些神往的道:“孫臏是鬼谷先生的高足,精研兵法,孫龐爭鬥,射死龐涓於馬陵道,讓後人讚嘆。可是,孫臏不能訓練出一支大軍,與魏武卒正面硬撼,只能用計,用巧,在馬陵道大敗魏軍。而商鞅卻能訓練一支比魏武卒更加善戰,更加可怕的大軍,在下以為,商鞅在兵道上的成就,遠比孫臏高!”

     “這……”孫臏的名頭很響亮,為後世兵家敬仰,丁雋這說法很新穎,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周陽微微一愕,大是讚成這一結論:“馬陵之戰,固然讓後人景仰,可是,勝了也就勝了,與訓練出一支能徵善戰的大軍比起來,遠遠不能比。一戰之勝,那隻是一戰,若是能打造出一支無敵的大軍,就會有很多勝仗。若是孫臏訓練出一支前朝那樣的大軍,那麼,就不止一個馬陵之戰,會有很多個馬陵之戰。”

     經過周陽這一說,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他們轉過彎來了,不住點頭,大加贊同。

     “大帥這話言之有理!”李廣快嘴,率先附和:“長城大戰,大漢打敗了匈奴,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勝。可是,若是我們不能訓練出騎兵,就不能收復河套之地,不能直搗龍城,不能攻入漠北,長城大戰不外是另一個馬陵之戰罷了。”

     話音一落,方才記起這話有些不妥,忙道:“大帥,末將不是那意思……”

     周陽手一揮,阻止他說下去:“飛將軍說得對,長城大捷固然讓人歡喜,可是,歡喜完了也就完了。這一戰,我們的代價很大,人人帶傷,傷亡近半,之所以有這麼大的傷亡,就在於我們沒有一支能在正面硬撼中打敗匈奴的精銳之師。再來一個長城大戰,我們未必能勝。若是我們打造出一支能征善戰的大軍,在正面硬撼中打敗匈奴,就可以創造十個、百個,甚至更多的長城大捷!”

     這話不是自貶,而是大實話。雁門大戰時,周陽用暴雨限制匈奴的騎射,僅此一次。這種事,可遇不可求,若是漢軍整體實力在匈奴之上,與之正面硬撼,能大勝匈奴,今年戰果會更大。

     真要訓練出這麼一支大軍,漢軍就可以奪回河套之地,直搗龍城,進軍漠北,匈奴安能橫行?這是一個美妙的前途!

     李廣他們眼裡冒出了一長串美妙的星星,興奮得臉上泛著紅光。

     “大帥,我們一定要訓練出前朝那樣的大軍!”李廣的快嘴又最先說話,話一出口,仍覺不足:“不不不,要遠遠超過前朝大軍那樣的善戰之師! ”

     秦朝雖然亡了,可是,秦朝大軍留能後人的卻是絕世雄風,兩千年後仍是讓人讚不絕口,要訓練出與之媲美的軍隊都很難,更別說超過秦軍了,他還真敢說,周陽嘴巴張得老大,半天說不出話。

     程不識卻是喜慰難言:“飛將軍說得有理,說得有理!”

     “我相信大帥一定成!”公孫賀、公孫建齊聲附和。

     訓練出超越秦軍的大軍,固然讓人嚮往,更多的卻是美好的夢,那不可能實現。

     丁雋也是振奮異常,掉起三寸不爛之舌,給周陽猛灌迷魂湯:“大帥,對這練兵,末將倒是有點淺見,不知當講不講?”

     “哦!”周陽大感興趣,問道:“丁將軍請講!”

     “大帥,縱觀歷史,歷代名將,誰個不練兵?不會練兵的名將,不是真正的名將!”丁雋眼睛放光,聲調頗有些高:“孫武入吳,練得三萬勁兵,柏舉一戰,大敗二十萬楚軍。以此三萬勁兵,直入郢都,幾滅楚國。楚國,天下最大之國,縱橫萬里之域,不敵孫武三万精銳,這是何等的讓人感慨!”

     孫武破楚,那是名垂千古的大手筆,以區區三萬之眾,打敗擁有百萬之眾的楚國,那是一個神話。一提起來,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就是一臉的嚮往。

     “再說吳起,為魏將,在河西練魏武卒,魏武卒橫掃天下,諸侯束手,那是何等的勁兵!”丁雋聲音更高:“孫武與吳起,並稱孫吳,為兵家景仰。他們練訓的軍隊,那是何等的精銳之師呀。”

     話鋒一轉:“可是,吳國之軍,不是敗於越國?魏武卒不是敗於商鞅之手?前朝大軍,固然讓人震憾,可是,只要下功夫,一定能訓練出一支超越前朝大軍的強漢大軍!”

     真要有一支超越秦軍的強漢大軍,睡著了都會笑醒,很振奮人心,丁雋使勁握了握拳頭。

     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更是興奮得臉上冒紅光,齊聲讚道:“說得好!說得好!”

     “大帥,你一定成!一定成!”李廣對周陽是信心滿滿。

     周陽的嘴巴張了又閉上,閉上又張開,數次欲言,卻一字未吐。不是周陽結巴了,而是周陽振奮異常,激動難已。

     這的確是一個天賜良機!

     丁雋說得沒錯,真正的良將,必須要會練兵!不會練兵的良將,不是真正的良將。景帝既然要周陽來練兵,那麼,何不打造出一支無敵大軍呢?

     擁有一支無敵大軍,匈奴必破,天下之大,誰是大漢對手?

     華夏文明,必將傳到天之角,海之涯!

     真要如此,周陽的穿越,那就是太值了!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值了!

     “我擁有現代知識,具有現代文明,我就不信不能訓練出一支無敵大軍!”在這一刻,周陽的信心爆棚了。

     “好!我們齊心協力,打造一支無敵的強漢大軍!縱橫在大漠之上,席捲天下!”周陽仰首向天,眼中精光四射,彷彿一把利劍,欲要刺破蒼穹!

     “諾!”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丁雋轟然相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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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2 23:48:41
第四卷 漢宮風雲 第二十四章 蓋世之兵

     周陽沒有說話,卻如一把出鞘的利劍插在地上,戰陣歷練出的氣勢完全放開,威勢磅礡,讓人熱血沸騰。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建建、秦無悔他們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劍柄,彷彿面對匈奴大軍似的。

     “好威猛的氣勢!”丁雋暗讚一聲。

     他雖是久聞周陽之名,今日方才一睹周陽真容,除了俊朗飄逸,沒什麼特別的。沒想到,氣勢一放開,殺氣騰騰,威猛絕倫,這是用無數匈奴人頭餵出來的啊。

     時間在無聲中流失,久久之後,周陽這才平復下來,氣勢收斂,李廣他們放開劍柄。

     李廣他們振奮不已,他們與周陽共事已久,深知周陽如此表現,那是有十足的把握,要不然,絕不會如此說。只要大軍打造出來,匈奴豈能橫行?那就是男兒漢建功立業的時候了。

     撇開建功立業不說,這還是一場盛事!商鞅打造出秦軍,開創了一個時代,若是周陽打造出無敵大軍,必將開創一個時代!他們有幸參與其中,鞍前馬後效力,那是人生的榮幸!

     人生若此,夫復何求?

     “丁將軍,把建章軍所有的秘密展示出來吧。”周陽下令了。

     “諾!”丁雋應一聲,笑道:“大帥有所不知,我們這裡雖說也是建章軍,可與長安城裡的建章軍完全不同。長安的建章軍注重拼殺,要騎射嫻熟,能拼能打,我們這裡,注重頭腦,集中在這裡的建章軍,皆是頭腦靈活,精通韜略。”

     “頭腦靈活,精通韜略,那不是將軍了?怎麼不上戰場?”李廣驚訝得眼睛瞪大了。

     “是呀!”漢朝給匈奴壓著打了數十年,最需要的就是精通韜略的將領了,程不識他們大聲附和。

     “呵呵!”丁雋笑道:“邊關之上,有你們飛將軍,程將軍就夠了,何需我們。我們在這山谷中,只有一個任務,找到打敗匈奴的辦法。”

     “找到了沒有?”李廣快嘴是出了名的。搶著問道。

     對這事,誰不想知道呢?周陽、程不識他們個個睜大了眼睛,靜等他的回答。

     “哎!”丁雋一聲嘆息,就是最好​​的答案:“我們費盡心機,嘔心瀝血數十載,卻不如大帥一戰之威!在長城大戰以前,我們沒有辦法,如今嘛,有些眉目了,這都是拜大帥所賜呀。”

     “呵呵!”一想起長城大捷,李廣他們就很歡喜,發出一陣暢笑聲。

     “我們這裡的建章軍,都上過戰場,與匈奴大戰過。可是,有很多人肢殘體缺,你們不要笑話。”丁雋提醒一句,道:“這屋裡,有些東西,大帥,各位將軍,請。”

     正說間,來到一幢寬大的屋子前,丁雋馬鞭一指。

     來到這裡,就是為了看建章軍真正的秘密,一聽這話,眾人哪裡還能忍得住,飛身下馬,飛也似的衝了過去,竟然把丁雋這個東道主甩到後面了。

     一進屋,周陽一掃視屋裡,立時愕然。

     正中擺著一張巨大的木台,上面擺放著不少木偶,像人、像馬、像弩兵、像戟兵、像車兵。在木台四周圍著不少人,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上面的木偶,一臉的肅穆,顯然正在沉思。

     這些人並沒頂盔貫甲,而是一身紅色的軍服,表明他們還是漢軍。精氣神不錯,不乏精悍之氣,可是,他們中有不少人缺胳膊少腿,一瞧便知上過戰場。

     一見周陽他們進來,這些人抬起頭,驚愕的打量起來。

     “快來見過大帥!”丁雋最後一個進來,大聲下令。

     “大帥?”這些人一陣驚訝,忙上前見禮,衝周陽道:“見過大帥!”

     都知道周陽歲在弱冠,還未行加冠之禮,雖是沒有見過周陽,也不會認錯。

     “見過各位。”周陽回禮。

     “大帥,你來得正好!你當時是怎麼想的?”見禮一完,一個少了一條腿的漢軍馬上就問話了。此人年紀不小,五六十歲了,頦下一部花白鬍鬚,不知是何時的老兵。

     周陽早就看明白了,他們在木台上擺出的正是長城大戰漢軍的陣勢,他們是在研究漢軍的打法。周陽這個始作俑者就在眼前,不問周陽還能問誰?

     周陽也沒二話,快步上前,把木偶一陣擺弄,給他們講解起來。

     對長城大戰,他們沒少下功夫研究,可是,這是周陽的得意手筆,聽周陽道來,遠非他們猜測所能比,聽得一眾人張大了嘴巴,連話也說不出來。

     周陽話音一落,屋裡靜悄悄的,連讚嘆聲都沒一句。他們還處在驚訝中,還沒想到讚歎。

     “奇謀啊奇謀!”過了半天,眾人這才七嘴八舌的讚好。

     長城大戰,漢軍所用戰術,的確是打破了漢軍常規。尤其是那陣勢,更是從來沒有過,說是奇謀也不為過。

     周陽略一謙遜,和他們交談起來,問他們如何看待這一戰術。這些人也不客氣,各抒己見,還真有不少真知灼見,周陽大是讚嘆,不愧是千挑萬選出來的。

     “這是現成的參謀官,更是現成的戰術教官,可以辦一座軍事學院了!”周陽心中暗讚,又有了新的想法。

     談完了長城大戰,周陽和他們暢聊,聽取他們對打敗匈奴的意見。他們又是各抒己見,這可是數十年精研的結果,確有不少獨到的見解。

     雖然還沒有形成一種戰術,可是,若是有人把這些整合起來,擇取其中的良謀,一定會為漢軍制訂出一套完整的戰術。

     戰術,是一支軍隊必不可少的東西,沒有戰術,何來勝利?

     至於用奇用謀,那是在戰術之上,需要戰術來支撐。漢朝在數十年前就在著手研究對付匈奴的戰術,實是高瞻遠矚,讓人欽佩!

     聊完了戰術,時間已經不晚了,天都黑了老一陣。丁雋叫人送上飯菜,一眾人圍坐在一起,一邊吃飯,一邊談打匈奴的事情,愉快異常。

     這一談就是深夜,周陽他們方才歇息。

     ……

     次日,丁雋帶領周陽他們去看他們研究的兵器。兵器和戰術是密不可分的,沒有適用的兵器,何來適用的戰術?

     在丁雋的帶領下,周陽他們來到一間寬大的房子裡,只見屋裡擺滿了兵器,漢劍、長矛、長戟、手弩、強弩、盔甲、戰車……這些漢軍的裝備無不應有盡有,彷彿一個兵器展覽館。

     這裡的兵器,與在北地使用的兵器有些不一樣,比如長矛更加鋒利,更沉重。

     “大帥,這長矛的確是騎兵使用的好兵器。”丁雋解釋道:“自從得知大帥把長矛裝備給騎兵,我們幾經試用,發現騎兵所用長矛與步兵不同,要重些,威力才更大。”

     這很好理解,長矛越重。騎兵的衝擊力越驚人,對匈奴的威脅越大。

     “有道理!”李廣率先贊同:“當時,我們也發現了這問題,可是,沒有時間打造新的長矛,只能將就著用了。”

     丁雋拿起一把漢劍,笑道:“大帥,騎兵用劍,易於折斷,我們把劍身加厚了些。”

     周陽接在手裡一拋,是比邊軍所用的漢劍重些,劍身更厚。在馬上砍殺,漢劍的不足就暴露出來了,太容易折斷了,這場大戰打下來,不知道斷過多少把漢劍。

     “這戟,比起現有的戟要長些。”丁雋指著長戟:“大帥用戟陣阻擋匈奴的騎兵,實是一大妙法。以後,大漢的軍隊中,就應該有這​​些的戟陣,步兵用的戟,長些更合用。”

     一寸長一寸強,步兵手中的戟長些,對匈奴的威脅更大,這話很有道理,周陽他們又是讚同。

     周陽取一把戟在手裡,打量一陣道:“這戟,可以取消了。以後,大漢軍中不必再有戟。”

     “啊!”周陽這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一句話把眾人驚得張大了嘴巴。

     戟陣是周陽這次打敗匈奴的一大利器,正是因為漢軍擁有了戟陣,在戰車給攻破的情況下,漢軍方才守住兩翼與後背。戟陣的威力很大,若是大量使用,再配合騎兵與強弩,匈奴必然是吃不了兜著走。

     李廣他們對戟陣大為看好,周陽卻說要取消,他們哪能不驚訝。

     “大帥,真要取消?”李廣忍不住了,率先問出來。

     “是呀!”周陽點頭道:“戟陣雖好,卻也有缺點。一是需要的人太多,這很窩兵力。二是,用來防禦還可,若要進攻,對匈奴騎兵的殺傷力有限。”

     李廣他們雖是看好戟陣,可是,周陽這話有道理,不得不贊同。

     對付一個匈奴騎兵,往往需要數個,甚至十數個漢軍,持著長戟捅刺斫砍,正是因為需要的兵力很多,用來防禦還可,用來進攻就是大問題了。防禦的時候,漢軍凝神待敵,能一齊出手,進攻就不同了,雖然戟陣整齊,也不可能做到同時出手,這就使得威力大減。

     畢竟,人數越多,越難整合。

     “大帥,若是沒有戟陣,如何對付匈奴的騎兵呢?”丁雋的話很有道理,可謂見解獨到:“大漢的兵種多,得各兵種配合,方能有巨大的威力。只憑一個兵種來打,那是匈奴,匈​​奴只有騎兵嘛。沒有戟陣,光憑騎兵和弩陣,威力大為削弱。”

     “說得好!”周陽大拇指一豎,讚道:“大漢最大的優勢就是技藝發達,可以製造出不同種類的兵器,這些兵器需要配合,方能發揮出奇效。沒有了戟陣,的確是減少了威力,我想用另一種陣勢來取代戟陣。”

     “哦!”李廣他們大感興趣了,眼睛瞪大了,看著周陽。

     “你們想一下,要是我們手裡有一把五六十斤重的大刀,排成一排,穿著鎧甲,等著匈奴衝到,我們舉起手中的大刀,一齊劈下,那會是什麼結果? ”周陽一邊說,一邊比劃,最後雙手做出一個握刀動作,狠狠劈了下來。

     “五六十斤的大刀?哪裡有?”

     周陽這話,可謂軍史上的里程碑,具有非凡的意義,卻換來李廣他們驚奇的眼神。他們驚奇的並不是這種打法的可怕威力,而是這樣的大刀並不存在。

     周陽的歷史不夠好,軍事史更不熟,不知道唐朝有一個兵種稱為“陌刀手”,人人手持五六十斤重的陌刀,穿著明光鎧,身體為鋼鐵包裹,只露一雙眼睛在外面,管你衝來的是人是馬,狠狠一刀便是。

     五六十斤重的陌刀劈下來,那是無堅不摧,成百上千,成千上成的陌刀手一齊出手,那威力是毀天滅地,不要說血肉之軀,就是銅牆鐵壁也會給劈爛。

     是以,陌刀、強弩、輕騎兵,成了唐軍的三大利器。唐軍正是憑藉這三大利器,縱橫無敵,橫掃了世界,打得新興的阿拉伯帝國發抖。

     李靖滅東突厥,蘇定方滅西突厥,裴行儉大戰黑山,高仙芝大戰恆羅斯……這些著名的戰役,不都有陌刀的雄風嗎?

     周陽之所以想到用這種大刀來對付匈奴,那是他想到關二哥的青龍偃月刀。關二哥的刀重七十二斤,一刀下去,足有數百斤重的力道,若是不計其數的漢軍揮著如此沉重的大刀,誰能抵擋?

     不要說匈奴,就是長城都會給劈開!

     使用這種大刀的好處,就在於不會窩兵,一個大刀手就足以對付一個匈奴騎兵,不管是防禦,還是進攻。

     一個戟手卻不能對付一個匈奴騎兵,這窩兵就很明顯了。人嘛,就得吃,就得喝,別的不說,窩了這麼多的兵,光這吃喝就是一個沉重的負擔,得花很多錢。若是把這筆錢省下來,可以做更多的事。

     “怎麼了?”周陽把李廣他們的驚奇樣兒看在眼裡,不解的問道。

     “大帥,你有所不知。”丁雋解釋道:“這鋼鐵很珍惜,一把劍,要經過千錘百煉,方才造出一把。若是使用大刀,一把就要五六十斤鋼鐵,一萬把就是五六十萬斤。要想打敗匈奴,一萬把大刀不夠,需要數万把,再不​​要,五六萬把總是要的,這就需要三兩百萬斤鋼鐵,大漢一年的鋼鐵也不過這麼多嘛。”

     漢朝是鐵器確立的時代,鐵器正式取代了青銅器。可是,在當時,由於冶鐵技術的限制,鋼鐵的產量有限,這是大片刀沒有出現在漢朝,而是出現在唐朝的根本原因。

     一把大刀要用五六十斤鋼鐵,造五萬把,就需要兩三百萬斤鋼鐵,若是用來打造戟陣,那就是數十萬大軍了。

     雖然說,多出數十萬人,這糧草的消耗很驚人,可是,這能用錢買到。在鋼鐵產量不高的情況下,再多的錢也買不到,只能走戟陣的道路了。

     在當時,鋼鐵得靠工匠一錘一錘去鍛打,稱為“百煉鋼”,耗工多,收益小。到了東漢,冶鐵技術的改進,鋼鐵產量大幅提高,才出現了關二哥的青龍偃月刀這樣的重兵器。

     那時候,這種重兵器主要是給軍中力氣大的大將、兵士使用,可是,沒有人把這些重兵器集中起來使用,這是​​一大憾事。

     諸葛亮多智,享譽千古,也沒有想到這一點,讓人嘆息。

     到了唐朝,唐人不再分散使用這些大刀,而是集中使用,打造出了特殊的兵種“陌刀手”,成了唐軍的三大利器之一。

     這是冷兵器時代的一個巔峰存在!

     不得不說,周陽對戰爭有著驚人的理解力,從關二哥的青龍偃月刀就想到了這樣的打法,彌足驚人。可是,要想讓這一打法成為現實,就得改進煉鐵技術,得提高鋼鐵的產量,這問題不解決,這想法只能是鏡中月,水中花。

     “這個……”周陽對此事還真不了解,一聞是言,不由得有些愕然,還以為是現代社會,鋼鐵要多少有多少。驀然間,一個在另一時空無意間記住的東西出現在腦海裡,不由得大喜過望:“放心,這事我能解決!”

     此事一解決了,大刀手就會出現在軍中,漢軍的人數會減少,其威力卻是倍增。打造出一支超越秦軍的強漢大軍就不再是夢想,一定會成為現實。

     周陽心中的激動,遠非筆墨所能形容。

     一旦強漢大軍訓練成功,周陽就會成為孫武、吳起、商鞅般的存在,後人一提起周陽就會豎大拇指,就會說周陽不僅打仗厲害,練兵更厲害。

     周陽激動,李廣他們更加激動,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如此沉重的兵器,威力巨大,血肉之軀不敢攖鋒芒。只要周陽有辦法解決鋼鐵問題,那麼,這種大刀就會出現,一旦在軍中使用,那前景還用說嗎?

     李廣激動難已,抓起一枝戟,雙手緊握著,高高舉起,象握刀之狀。

     “舉刀!”李廣自喊自演:“劈!”

     雙手用力揮下,戟砸在地面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威勢駭人。

     “這還是用戟,就有如此聲威,若是用大刀劈砍的話,地上肯定是一道深深的刀印!”李廣越說越歡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丁雋仿效起來,握著長戟,重重砸在地上,彷彿砸在匈奴的心坎上,開心不已。

     丁雋把手中的長戟一放,眉頭一擰道:“大帥,如此打甚好,可是,這需要戰馬。若是沒有戰馬,大刀雖好,卻也發揮不出威力。”

     這話說得太對了,周陽大是讚成,幾十斤重的大刀,再加上盔甲,人背著行軍,那速度跟蝸牛有得一比了。一個強行軍,會累得吐血,別說打仗了。

     陌刀之所以能在唐朝大量使用,除了唐朝的鋼鐵產量大為提高以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唐朝擁有大量的戰馬,可以馱運裝備。

     陌刀創造了無數的輝煌,可是只在唐朝一朝出現,還是曇花一現,中唐以後就不再見陌刀的雄風。原因就在於中唐以後,唐朝戰馬急劇減少,陌刀已經無法出現在戰場上了。

     至於後來的宋朝,戰馬之短少,讓人震驚。連騎兵都沒有打造出來,更別說陌刀手了。因而,陌刀成了絕響!成了唐朝獨有的豪華兵器!

     “這才還用說嘛,我們繳獲了那麼多的戰馬,不用在此處,還能用在哪裡?”李廣代周陽回答,大笑不已:“哈哈!”

     鋼鐵產量解決了,大刀也就問世了,再有這麼多的戰馬,大刀橫行於戰場上,那隻是時間問題。

     “哈哈!”一眾人縱聲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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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漢宮風雲 第二十五章 環首刀

     周陽描繪的是一幅美妙的前景,已經夠讓人歡喜的了,可是,丁雋還要錦上添花。

     “大帥,我們還做了一種刀,適於馬上砍殺。”丁雋笑呵呵的,眉頭散開,好像是百花在綻放一般。

     “哦!”在北地時,周陽就發現馬上砍殺用漢劍很不合用,要用刀,特的給景帝寫了奏章,一聽這話,不由得大是來勁:“在哪?”

     “這刀才做出來,還在試用。大帥,請隨我來。”丁雋頭前帶路,周陽他們一行跟上去。

     “是什麼樣​​的?”李廣急性子,有些忍不住了,問道:“莫要做成了匈奴的彎刀。”

     “呵呵!”丁雋笑得很是歡暢:“飛將軍放心,絕不是那樣兒。”

     眾人在丁雋的帶領下,出了屋,直朝前面行去。那是校場,正有不少漢軍兵士騎在馬上,頂盔貫甲,揮著一把形狀奇特的刀砍殺。

     這些兵士也是建章軍,他們的砍殺動作犀利有力,每一刀下去,就會出現一道匹練,很是駭人。

     “好刀法!”周陽他們忍不住贊一聲。

     “我們這裡除了頭腦靈活以外,也需要一些像他們這樣能打能拼的兵士,護衛這裡的安危。”丁雋指著兵士給周陽他們解釋。

     這裡主要是進行戰術研究,研究破解匈奴的辦法,也需要這些能打能拼,身強力壯的兵士護衛。

     來到近前,丁雋一聲令下,這些兵士策馬過來,衝周陽行禮:“見過大帥!”

     聲音洪亮有力,周陽還禮:“見過各位兄弟!”

     “呵呵!”他們雖是第一次見到周陽,對周陽的大名卻是早就如雷貫耳了,心慕不已。周陽如此親切,沒有架子,與他們兄弟相稱,那距離感一下子消失了,人人露出親近之意。

     丁雋從兵士手裡接過一把刀,遞給周陽,道:“大帥請看。”

     周陽接在手裡,略一打量,此刀長過三尺,直線刀身,厚脊,刀柄上有一個圓環,樣式非常特別,周陽沒有見過。刀鋒閃亮,一瞧便知,極為鋒利。

     “好刀!好刀!”手腕一振,一個刀花出現,周陽大聲讚好。

     丁雋臉上露出笑容:“謝大帥誇獎。大帥有所不知,我們是接到皇上的旨意,說是大帥發現如今的劍不適宜馬上作戰,這才要我們做刀。時間短,才做出來,還沒有定下來,大帥,你試試,給我們一些看法。”

     這刀,周陽雖未參與研製,卻是始作俑者,點點頭道:“也好!”

     一拍追風駒,追風駒一聲嘶鳴,撒開四蹄,飛也似的衝了出去。周陽高舉著刀,對著地上的木樁就劈了下去,一片閃亮刀光中,木樁應刀而斷。手腕一振,刀身劃個弧形,由下向上撩了過來,又是一截木樁斷裂。

     用這刀,比用匈奴的彎刀劈砍舒適得多,用來馬上砍殺,很是方便。周陽大是讚許,又是一陣劈砍,這才一拉馬頭,回去。

     “大帥以為……”這刀好用不好用,得周陽說了算,丁雋很是緊張。

     “飛將軍,你們也試試。”周陽並沒有回答。

     “好嘞!”李廣他們應一聲,取刀在手,飛馬衝了過去,劈砍起來。

     一陣劈砍後,他們先後打馬迴轉,遠遠就讚道:“好用,好用,很好用!比匈奴的彎刀好用得多了!”

     “呵呵!”一聽他們讚揚,丁雋大是放心,不由得舒心的笑了。

     “是好用!”周陽點頭道:“我一個人說好不能叫好,要大傢伙都說好用才那叫好。”

     一種武器的出現,要經過無數次的試用方能定型,周陽雖然有權決定這刀的前途,可是,那樣做的話,說不定會出事,還是讓李廣他們試用之後,大家來商議。這是很認真的態度,丁雋大是讚賞,怪不得周陽能打敗匈奴,從這事就能窺見其作風。

     “這刀的樣式不錯,用起來也順手,適合騎兵使用。”周陽把手中的刀打量一陣,大是歡喜:“騎兵有了這刀,威力會更大,可是,我有一點看法,這刀有點輕,應該再加重些。”

     “輕?”丁雋有些意外,解釋道:“大帥,我們試過了,匈奴的皮甲抵擋不住,輕易就能劈開。”

     匈奴主要就是皮甲,只要能劈開匈奴的皮甲,匈奴也就成了無防了。

     “匈奴主要是用皮甲,這沒錯,可是,匈奴也有鐵甲。單于本部精銳,其鐵甲不在我們之下,對付這樣的鐵甲,就需要重些,方能湊效。”周陽解釋。

     “大帥放心,我們試過了的,匈奴的鐵甲也抵擋不住。”丁雋笑著道。

     “嗯!”周陽微一點頭道:“在馬上砍殺,越重,對匈奴的威脅就越大,還是要重一點,要十來斤吧。”

     “十來斤?”丁雋嚇了一跳,眼前這刀頂多五六斤,那就是說,要翻一倍,提醒道:“大帥,一場大戰,要打很長時間,若是太重了,消耗太大,能禁受得住嗎?”

     這話說得很對,打仗很累人,一場大戰要打很長時間,若是刀太重了,體力消耗會很大,人會吃不消。

     “放心吧,不會有事。”在周陽指揮下的漢軍,打到那種程度,他們仍是在打,增加幾斤又算得了什麼?周陽對漢軍有著無比的信心。

     “既然這樣,那就再加重。”丁雋點頭同意了。

     周陽這一改進,非常重要,在古代戰場上,兵士都穿鐵甲,若是刀輕了,砍在身上,也就是在盔甲上留下一道印痕罷了,傷不了人。現代社會的馬刀,對付身著衣衫的現代軍隊沒問題,要是用到古代,難有成效,原因就在於太輕。

     一力降十會,刀越重,力道越大,對敵人​​的威脅越大。

     “這刀有名字嗎?”李廣掂著手中刀問道。

     “還沒有。”丁雋如實回答,一拍額頭:“這刀是大帥提出的,就是大帥刀。”

     “大帥刀?”周陽猛搖頭:“太拗口了。”

     的確是太拗口,李廣也不贊成:“大帥,要不就用大帥的大名,叫陽刀。”

     “這名字不錯。”程不識馬上贊同。

     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他們大是讚同,不住點頭。

     “不好!”周陽把刀打量著道:“這刀有一個環,就叫,叫環首刀吧!”

     “環首刀?”眾人細品之下,大拇指一豎,讚道:“好名字!好名字!”

     這名字比起大帥刀,陽刀好聽得多了,更重要的是,還很形象。刀柄上有一個環,那是為了防止脫手。

     漢朝有兩種武器非常有名,一是漢劍,二是環首刀。漢劍就不用說了,兩漢、三國、南北朝一直在用。

     環首刀更不得了,是中國歷史上最著名的戰刀之一了,具有劃時代的意義,這是中國歷史上的第一種騎兵戰刀。在此以前,馬上砍殺,多用劍,而不是刀,就是秦朝,其騎兵用的也是劍。

     秦人掌握了刺比劈砍更有效的兵學原理,秦劍比漢劍要長,在馬上也不是劈砍,主要是刺,這是秦朝騎兵的特點。

     漢初,也沿用了這一機制,直到漢武帝改革軍政,大量組建騎兵,方才發現,騎兵用劍不方便,還是用刀順手,這才研發出了環首刀這種名垂千古的利器。

     強漢大軍,正是揮著環首刀,擊破了匈奴,收復百越,平定遼東,進軍西域,衝殺在青藏高原,開創了一個偉大的時代,“漢武盛世”就是用這刀打出來的!

     “犯強漢朝,雖遠必誅”,如此豪言的後盾,就是揮著環首刀的強漢大軍!

     環首刀使用了近千年之久,歷經兩漢、三國、南北朝、隋朝,​​一進到唐朝,才被改進,退出了歷史舞台。

     唐朝著名的橫刀,就是在環首刀的基礎上改進而來。橫刀的改進主要在兩個方面,一是把刀柄上的環去掉了,二是加重了。

     環首刀在漢朝時,不過數斤之重,用來對付匈奴這些游牧民族不是問題,那時期,這些游牧民族缺鐵,沒有好的鐵甲,環首刀足以對付。歷史發展上千年,突厥這些游牧民族也取得進步,雖然遠遠不如中國的進步,他們也有不少鐵甲了,環首刀太輕,已經不能對付鐵甲了。

     唐人把橫刀打造得更重,對付突厥這些游牧民族更加有效,是以,唐軍揮著橫刀,橫掃世界,打造出了一個夢幻般的大唐王朝!

     周陽的歷史不好,兵器史更是一片空白,卻對戰爭有著驚人的理解力,不僅改進了環首刀,還為此刀命名為“環首刀”,也是許是巧合,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不管怎麼說,此刀一出,一個新的時代即將誕生了!

     強漢大軍,縱橫無敵的時代,即將到來!

     接下來的事情,周陽就是與丁雋,還有這裡的人研究漢軍將要採用的戰術。要練兵,首先就得確立使用何種戰術,要不然,這兵練出來也沒用。

     比如坦克,最早出現時,用來支援步兵。古德里安,卻是把坦克集中使用,作為攻堅的利器,納粹軍隊因此而橫掃了歐洲。

     這戰術一定要製訂完成,這非常重要,對這事,周陽有腹案,可是,並不妨礙聽取別人的意見,完善這一戰術。

     博採眾長,兼納並蓄,才是王道!

     這裡的人,人人頭腦靈活,是很不錯的戰術專家,有他們參與,在周陽的主導下,一套影響深遠的戰術逐步完善。

     ……

     長信宮。

     竇太后斜靠在軟榻上,面前的短案上放著蟲罐,發出清脆的蟲鳴,極是歡暢,彷彿在向竇太后邀寵似的。

     竇太后豎起耳朵,聽著蟲鳴聲,極是歡喜,老臉上滿是笑意。她眼盲之人,這麼多年來,就是靠聽蟲聲度日,聽著蟲聲,特別親切。

     “稟太后,梁王求見。”侍女急匆匆進來稟報。

     “阿武?”竇太后一聽,身子一動,就要站起來,可是,又靠了回去,臉一沉,臉上的笑容剎那消失不見了,冷哼一聲:“哼!讓他呆著!”

     “太后,你這是?”侍女小心翼翼的問道。

     梁王是竇太后的心尖肉,她無時無刻不在想念,隨時會問起。梁王進宮求見,她卻不見,這事太讓人想不明白了。

     “他是不是把他的美人賦吟厭了,這才想起老身?來長安這麼多天了,這才進過幾次宮?”竇太后的怒火不小。

     侍女這才明白過來,忙退了開去,此時千萬別去惹她。

     握著龍頭拐杖,竇太后坐了起來,氣哼哼的道:“叫那沒良心的東西進來!”

     “諾!”侍女忙應一聲,快步去傳梁王。

     不多一會兒,腳步聲響起,梁王​​大步而來,一臉的笑容,遠遠就嚷了起來:“母后,母后,武兒看你來了!”

     “篤篤!”竇太后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點,喝道:“沒良心的東西,跪下!”

     “母后!”這事太出人意料了,梁王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母后,你這是何意?”

     “還站著?”竇太后氣哼哼的:“是不是你這梁王翅膀硬了,老身管不住你了?”

     這話很嚴重,語氣極為不善,梁王雖是不願,只得跪下了:“武兒參見母后!”

     “阿武,你這些天都在做什麼?是不是吟你的美人賦去了?現在才想起老身。”竇太后對這個兒子最是疼愛,哪天不想他,偏偏梁王到了長安,不常來請安問好,要她不惱都不行。

     原來是這事,梁王反倒是放心了,笑呵呵的道:“母后,你這就錯怪武兒了。武兒是母后的心尖肉,哪能不念著母后的好呢。母后,武兒這些天在忙,忙著為玉儿訂一門親事。”

     玉儿,就是劉瑩玉,是梁王最鍾愛的女兒,竇太后對這個孫女也是歡喜,一聽這話,滿腔的怒意剎那不存,一臉的急切,衝梁王招手:“阿武,你怎麼不早說呢?”

     “母后,武兒是想讓你歡喜嘛。”梁王手忙腳亂的爬起來,跑到竇太后身邊,一雙手在竇太后身上輕捶著,動作很熟練,看來沒少討太后歡心。

     “你這壞東西!”竇太后回嗔作喜,笑罵一句,在肩頭上指指:“這裡,這裡!輕點!你想把老身的骨頭捶散?就這樣!這才是武兒!”

     笑得鼻子眼睛作了一家人,歡喜不禁,一張嘴裂成了荷花。

     竇太后越是歡喜,梁王所謀越能成功,梁王大是放心。

     “阿武,玉儿好嗎?”竇太后一臉的慈祥之色。

     “母后,玉儿好著呢。”梁王大拍竇太后的馬屁:“玉儿心念母后,天天誦《老子》,為母后祈福。”

     “呵呵!”《老子》,也就是《道德經》,在當時是漢朝治國方略的指導經典。竇太后也好此書,一聽這話,笑得更加歡暢了:“難為這丫頭了!阿武,你怎麼不把玉儿帶來長安,讓老身見見?你不孝,你不孝!”

     “母后,不是武兒不帶,是皇上沒旨意,武兒不敢違旨呀。”梁王抓住機會,給景帝弄禍事。

     “皇上?哼!”果然,竇太后一聞是言,大是不滿,手中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點,問道:“阿武,你要給玉儿訂親,這男家是誰?門當戶對嗎?會不會疼玉儿?可別苦了玉儿。”

     嘮叨不已,卻是盡多疼愛之心。

     “母后,這事太大,武兒也拿不准,這才來請母后作主。”梁王很會討竇太后歡心,話才說了一半,竇太后就拉著他的手,要他坐在身邊,輕撫著他的額頭,笑得跟開心果似的:“武兒有孝心!有孝心!老身的孫女兒,老身不作主,還能誰來作主?是哪家?”

     “母后,武兒一到長安,把功臣子弟,世家子弟,挨個訪查,想給玉儿找一個門當戶對,又能體貼人,最好還能建功立業……”梁王一本正經的說起挑婿條件,非常苛刻。

     “阿武,你這是挑女婿嗎?這樣的人,長安有嗎?放眼大漢,也沒有這樣的人吧。”竇太后嘴裡雖在埋怨,臉上卻是笑容疊了一層又一層,最後下了結論:“你這個做父親的,用心,用心!不像有些做父親的,把自個的女兒當禮物一般送出去,嫁給病夫,哼!”

     雖沒明說,梁王卻知道,那是在說景帝。竇太后越是對景帝不滿,對他越是有利,笑道:“謝母后誇獎。母后,這樣的人不是沒有,雖然不多,還真有那麼一個。”

     “有這樣的人?”竇太后歪著脖子沉吟起來了,問道:“是誰?”

     “母后,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周陽了!”梁王聲調有些高,一副激動之慨,彷彿他的女兒嫁給周陽有無比的幸福似的:“阿母,你是知道的,周陽少年英雄,雖是少年郎,卻為大漢立下如此大功,將來還不知道建立何等功業呢!周陽是世家子弟,知書識禮,玉儿嫁給他,能虧了她嗎?”

     “要把玉儿嫁給周陽?”竇太后很是意外,一臉的詫異。

     “是呀,母后!”梁王還沒有發現不對勁,甚是得意的道:“把玉儿托負給周陽,武兒放心。這事,還得母后作主。”

     “這事,老身作主了,不行!”竇太后臉上的笑容剎那間消失了,手中的拐杖重重在地上一點。

     梁王萬未想到,竇太后竟然不同意,嘴巴張得老大,半天說不出話來。

     梁王要成大事,就得拉攏朝中大臣,周陽這個新近崛起的人物,他能放過嗎?要拉攏周陽的最好辦法,就是結親,只要親事一結成,他就是周陽的岳父,周陽能不幫他嗎?

     周陽幫他了,周亞夫能不幫他嗎?

     周陽風頭正勁,炙手可熱,周亞夫名滿天下,位高權重,這兩父子一幫他,大事成也!

     他和周亞夫有仇,這事他不能出面,得請動竇太后,要竇太后賜婚,一切就不著痕跡了。竇太后出面,周陽就算有心要拒婚,也得好好掂量。

     竇太后心向著他,一心要他做皇帝,這事一說,竇太后必然一口應承。

     可是,誰能想得到,竇太后竟然不同意,梁王寧願相信太陽從西邊出來,也不願相信這事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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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2 23:49:26
第四卷 漢宮風雲 第二十六章 悠悠我心

     梁王之所以決定結這門親事,那是他深思熟慮的結果。

     像周陽這樣的人物,送他錢財嘛,他不見得會收,因為這樣的人不是用金錢能買得到的,收買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結親一途了,周陽功勞再大,總要結婚生子吧?

     要是這門親事不成,那他就沒多少戲了,即使有竇太后支持他。可是,竇太后獨木難支呀,要是那麼容易做成,哪會等到現在,早就讓他做上皇太弟了。

     梁王哪會甘心,忙道:“母后,此事於武兒乾系極大,請母后成全。”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竇太后的火氣更大,臉沉似水,喝斥道:“老身還以為你是真心為玉儿找門親事,原來你是念著你的大事。好啊,老身的兩個兒子,沒有一個念著兒女的,皇上把好好一個陽信嫁給一個病夫,你也學起了你的皇兄?哼!”

     疼兒子不如疼孫子,這是老年人的憐愛鐵則,梁王這話犯了大忌。他若是一口咬定是為了愛女的幸福,竇太后未必不允。

     “這……”梁王真想抽自己兩個耳光。

     “滾!”竇太后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點,喝斥起來:“滾!給老身滾得遠遠的!”

     竇太后對他極是疼愛,是心尖肉,從來沒罵過他,更沒有用一個“滾”字,這是真火了。

     梁王一時之間難以接受,愣在當地,嘴巴張得老大,驚詫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還不快滾!來人!把這不要臉的東西亂棍打出去!”竇太后手中拐杖在地上不住點著,氣哼哼的,臉色發白,這是大動肝火的徵兆。

     數十年來,竇太后還沒發過這麼大的火。梁王不敢再呆了,只得施過禮,匆匆而去。

     梁王滿懷信心而來,卻是弄得灰頭土腦,倉惶而逃,心中的鬱悶勁頭遠非筆墨所能形容。

     “呼呼!”竇太后坐在軟榻上,兀自氣喘不已,呼呼作響。

     “來人,把皇上給老身找來,老身倒要好好問問他,他怎麼就不把兒女的大事放在心上!”竇太后的火氣真是大呀,剛衝梁王發了火,又衝景帝撒氣。

     “算啦!老身這就去見皇上。”竇太后拄著拐杖站起身,慌得侍女扶著,快步而去。

     拐杖重重點在地上,發出一路篤篤聲,預示著竇太后的火氣很大,很大。

     ……

     未央宮,養心殿。

     景帝身著燕居之服,跪坐在矮几上,正在看奏章,短案上擺著小山似的奏章。

     “皇上,皇上!”春陀急急忙忙的衝進來,一臉的惶急之色。

     景帝抬起頭來,打量著春陀,大是詫異:“出了什麼事?你急成這樣兒!”

     春陀有些結巴的道:“皇上,太后來了。”

     “母后?”景帝一笑,沒當一回事。

     “皇上,太后發火了,臉色都白了,火氣大著呢!”春陀深知竇太后的威風,她很少發火,一旦發火,那就是雷霆萬鈞,就是景帝也不好收拾。

     “母后發火?”景帝明白了,要是竇太后的火氣不大,春陀斷不會如此驚惶,看來竇太后的火氣大得不得了。轉念一想,又有些不明所以:“誰惹太后發火了?”

     “你!”一個蘊含無盡怒火的字從殿門口傳來,竇太后已經拄著拐杖快步進來。

     果如春陀所言,竇太后臉色發白,火氣之大,數十年未有。景帝詫異不已,忙過去相扶,竇太后卻是手一甩,氣憤憤的,不讓景帝盡孝心。

     在侍女和春陀的攙扶下,竇太后在寶座上坐了下來,手中拐杖重重一頓。景帝那感覺好像那不是頓在地上,而是頓在他的心坎上,不由得一個激靈。

     景帝一揮手,春陀和一眾侍女忙退了出去,臨出去前,春陀看了一眼景帝,為他擔心。竇太后數十年沒發過這麼大的火,景帝有罪受了。

     “母后,你怎麼發這麼大的火?”景帝小心的問道:“母后,你莫要生氣,要保重身子!”

     景帝不說話還好,他一說話,竇太后的火氣立時撒出來了:“你們一個二個,人事不幹,盡做些蠢事,老身要想不氣都不行!”

     好像氣他的人很多,景帝一下子糊塗了。

     “老身問你,好好一個陽信,你為何要嫁給曹壽那病夫?”竇太后開始問罪了:“曹壽那樣兒,他能活幾年?那不是坑苦了陽信?”

     說起這事,景帝就是一肚子的苦惱,很是無奈的攤攤手:“母后,曹壽對陽信也是一片癡情。曹壽雖然有病,對陽信卻是真心的,陽信嫁給他,未必就沒有幸福。”

     “你是給曹壽逼的,以為老身不知。”竇太后手中拐杖重重點在地上,氣憤憤的道:“曹壽他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逼婚,你這個皇帝當得也太沒骨氣了,連自己女兒的婚事都做不了主!窩囊!”

     “母后,曹壽那身子骨那般弱,要是皇兒再不答應,說不定會出事,那會成為笑柄。”景帝是有苦說不出。

     “哼!”竇太后有些蠻不講理:“你是怕做呂太后!做一回呂太后,又怎麼啦?疼自己的兒女,有錯嗎?誰個不疼自己的兒女?”

     呂太后為了魯元公主不給嫁去匈奴,天天纏著高祖又哭又鬧,弄得劉邦沒辦法,只好找假主嫁去匈奴充數。這是數十年來,漢朝行和親之策,沒有一個真公主嫁去匈奴的原委。

     “母后,疼兒女沒錯,可也不能出人命呀。”景帝苦惱的揪著頭髮。

     “曹壽那病夫,他遲早要死,早點死了省心,免得禍害陽信!”竇太后可不是那麼好寬解的:“陽信這事,老身給你記著,要是陽信苦了,看老身怎麼找你算帳。國事,老身一概不問,這家事,老身非得問問清楚!”

     景帝暗鬆一口氣,忙道:“母后放心,皇兒一定把這事辦好。”

     “老身問你,匈奴大敗了,慶典也舉行了,南宮的國書怎麼不下?”竇太后這才說到正事上。

     以前沒下國書,那是不想給人造成漢軍將士浴血奮戰,是為漢家公主的印象。如今,匈奴大敗,元氣大傷,正是廢除這婚事的良機,景帝的國書遲遲沒下,竇太后大為惱火:“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不是沒把南宮的幸福放在心上?可憐的南宮,為了大漢,身涉絕域!”

     說著說著,眼淚花花的,老眼中湧出了淚水。

     她哭得很傷心,景帝反而鬆了一口氣,上前一步,要為竇太后抹眼淚,卻給她氣憤憤的擋開了。景帝笑道:“母后,這事你就是不說,皇兒也要找你商議呢。皇兒之所以遲遲不下國書,那還不是為了南宮嘛。母后,你想呀,南宮多可憐,一個弱女子,為了大漢,身涉絕域,皇兒能不疼她嗎?每每思之,皇兒的心就跟刀刺一樣,疼痛欲裂。”

     景帝在胸口捶了幾下,那種絞心的疼痛方才好些:“匈奴敗了,大漢勝了,南宮不用再去絕域之地,皇兒歡喜無已。”

     四下里一張望,見沒有人,這才道:“母后,為這事,皇兒偷偷哭過好多回。​​皇兒沒對任何人說起過,母兒莫要說給他人知曉。”

     竇太后一愕,臉上的怒氣稍降,讚許道:“你還知道哭,你這做父親的還不算太差!”

     “皇兒一直在想,一定要為南宮找一個她中意的郎君。國書一下,南宮的婚事就要提出來了,若是急切間,出錯了,豈不委屈了南宮?”景帝臉上帶著慈愛之色。

     南宮公主一柔弱女子,為了國家,為了朝廷,隻身入絕域,任何一個父親都會疼她,景帝雖是皇帝,也是人父,柔情大起。

     “母后,南宮親近你,你可知南宮有沒有意中人?”景帝笑著問道。

     竇太后中的拐杖親敲在景帝腿上,怒氣剎那不存,親暱的道:“啟兒啊,你算是問對人了,老身還真了解南宮的心事,她有意中人。”

     “哦!”景帝大感興趣:“是誰?”

     “就怕你做不成。”竇太后臉上的笑意更濃。

     “母后放心,皇兒是皇上,只要南宮喜歡,就賜婚。”景帝頭一昂,胸一挺。

     “南宮喜歡的是周陽。”竇太后一臉的笑容,贊不絕口:“南宮有眼力,周陽這小子不錯,不錯!人俊,又聰明,不乏男兒氣,為大漢建功立業,就是,以前有些花心。這不要緊嘛,花心的男人才會哄人,南宮才會幸福!”

     人嘛,一旦接受了某人,那人的缺點也就是優點了。

     以前提起周陽,竇太后就會嗤之以鼻,說周陽德行不休,為此事還阻止景帝命周陽為將。如今,她認可了周陽,連以前那個周陽的花天酒地,吃喝玩樂都成了優點。

     景帝有些愕然,忍不住好笑:“母后,此言當真?南宮真中意周陽?”

     “你這皇帝當得,還真是不顧家了,連自己女兒的心事都不知道。”竇太后有些沒好氣,卻沒有發火:“你想呀。南宮多可憐啊,小小年紀,就給你下了國書,要嫁去匈奴。一入絕域,那就是走上了不歸路,想死還不行,只有受苦!她盼的是什麼?她盼的就是你下國書,廢除這婚事。大漢打不過匈奴,男人都死絕了,一到緊要關頭,就送女人,丟人不丟人?”

     做為皇帝,不能帶領漢朝走向強大,不能打敗匈奴,不能雪恥,只能靠送女兒去換得“和平”,那是皇帝最大的恥辱,當著景帝的面如此說,那是對景帝莫大的譏諷。

     景帝不僅沒有著惱,反倒是長嘆一聲,沒有言語。

     竇太后也想起了,把話說重了,語氣略緩:“周陽打敗了匈奴,南宮就不用去匈奴了,你說,南宮她不喜歡周陽,還能中意誰呢?”

     這話很有道理,南宮公主天天盼,日日想,就是廢除婚事。周陽的出現,令這一夢想成為現實,她一顆芳心還不能係在周陽身上?

     “不要說南宮,就是老身,設身處地,也會……”竇太后猛然醒悟,這話有毛病,趕緊轉換話題:“皇上,這婚事,你能同意嗎?”

     “母后,皇兒豈止是同意,是拍手贊成!”景帝大是興奮,聲調有些高:“周陽是大漢數十年來,對付匈奴最有辦法的將軍了。這是少年英雄,這樣的人,若是成了朕的女婿,朕能不喜歡嗎?”

     “皇上,你能做成嗎?”竇太后直接問道。

     “這個……”景帝有些遲疑道:“要是朕賜婚,對別人可以,對周陽不行呀。萬一他不樂意,這不是挺彆扭嗎?朕還需要他來破匈奴呢,要君臣相得,不能有芥蒂。”

     帝王賜婚是很榮耀,並非不可拒,這種事史不絕書。以周陽的性格,若他不喜歡,就是景帝賜婚也沒用。

     “你沒賜婚,你怎麼知道他不樂意?”竇太后有些不耐煩了。

     “母后,為了這事,朕還真下了番功夫。”景帝有些為難:“朕捉摸著,他在婚事上的看法,好像有些異常。”

     景帝還真會找詞,竟然把自由戀愛就成異常,不愧是皇帝。

     “母后,要不,我們來試試。”景帝眉頭一皺,在竇太后耳邊輕語一陣。

     “就你的事兒多。”竇太后手中的拐杖在景帝腿上輕敲一下,笑罵起來:“你負責周陽,老身負責南宮。”

     “母后放心,皇兒一定不誤事。”景帝忙道。

     “依老身說呀,直接賜婚,周陽願意也罷,不願意也罷,由不得他。哼,那多省事!”站起身,竇太后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點動,飛也似的去了,景帝要去扶,竟然沒她快。

     這一刻,竇太后絕對不像是眼盲之人,反倒像是目光炯炯之人。

     望著竇太后的背影,景帝搖搖頭,又有地些好笑。

     ……

     竇太后回到長信宮,在侍女的攙扶下,坐了下來,把手中拐杖一放,催促道:“快,把南宮給老身找來!要快!”

     侍女應一聲,忙去傳喚南宮公主。

     竇太后坐在軟榻上,一臉的慈祥笑容。

     沒多久,​​南宮公主趕到,上前見禮:“南宮見過太后。”

     “叫什麼太后?太后就不是你姥姥了?”竇太后笑罵,一雙手伸得老長。

     “姥姥!”南宮公主笑著上前,握著竇主後的手,坐在她身邊,頭靠在竇太后肩上,一臉的孺慕之色。

     竇太后慈祥的撫著南宮公主的秀髮,柔聲問道:“南宮,你父皇馬上就要下國書,廢除婚約。”

     “真的?”雖然此事已是鐵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可是,南宮公主乍一聽之下,仍是驚喜不已,激動難言,妙目中噙著淚水,酥胸急​​劇起伏。

     “姥姥會騙你麼?”竇太后肯定一句。

     “嗚嗚!”南宮激動得撲在竇太后懷裡,嗚嗚的哭泣起來。這麼多年,她天天盼,日日盼,盼的就是廢除婚約的國書,終於盼來了,還能不激動?

     竇太后眼裡滾出淚水,不住在南宮公主背上輕拍著:“南宮,南宮,可憐的南宮!”

     兩人哭了許久,這才收住眼淚,竇太后問道:“南宮,國書一下,婚約解除,你父皇要為你擇一門親事。”

     南宮公主一愕,這也來得太快了,根本就沒有任何思想準備。

     “你父皇千挑萬選,還是我們竇家的竇昌不錯,一表人才,知書識禮,你們又是表兄妹,你嫁過去,正合身。”竇太后一本正經的道:“對這婚事,老身也贊成。”

     “姥姥,不嘛,人家不嫁。”南宮公主真的急了。對竇昌,她可是了解的,只會吃喝玩樂,純粹一紈絝子弟。

     “那可由不得你呀!”竇太后語氣很嚴厲:“皇上那是金口玉言,說一是一,說二是二。”

     “姥姥……”南宮公主真的急了。

     “除非,你有意中人,你給姥姥說,姥姥給你父皇說,不要結這門親。”竇太后繞了老大一個圈子,這才繞到正題上來:“南宮,你有沒有意中人?”

     這種事兒,誰的面子都會薄上三分,不繞不行。

     “姥姥,南宮不願嫁人,願天天陪著姥姥。”南宮公主雙手絞在一起,有些發青,臉上一抹羞紅,這種事兒,怎能輕易說出口。

     “沒有啊,太可惜了!”竇太的樂呵呵的道:“南宮啊,你趕緊物色一個。你那個瑩玉妹妹,都找到了婆家,你還能不急麼?”

     “瑩玉妹妹?”南宮公主有些意外。

     “是啊,阿武適才跟老身說,要把瑩玉嫁給周陽。”竇太后雙手緊握著南宮公主的玉手。

     “啊!”南宮公主彷彿給雷電劈中,緊張得猛的張大了嘴巴,差點跳了起來,俏臉上全是氣苦之色,眩然欲泣。

     “南宮,你怎麼了?你的手怎麼這麼涼?”竇太后很是緊張的問道。雖說這是必要的步驟,可是,真讓南宮公主氣苦,她心裡也不好受。

     “姥姥,是真的麼?”南宮公主急急忙忙的問道。

     “那還有假?”竇太后一本正經的回答,緊接著,有些驚奇,問道:“南宮,你問這做什麼?你瑩玉妹妹的婚事,和你有什麼干係?”

     “這……”南宮公主總不能說,我喜歡周陽,她不能嫁給周陽,一下子結巴了。

     “南宮,不會你也中意周陽?”竇太后一副恍然大悟之態,很有些犯難:“這下麻煩了,麻煩了。玉儿,南宮,老身都疼,可周陽只有一個,讓誰嫁呢?”

     “呃!”南宮公主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雙手緊緊絞在一起,手背全是青色。

     “南宮,你喜歡周陽嗎?要是你喜歡,姥姥讓你嫁過去。要是你不喜歡,姥姥就讓玉儿嫁過去。”竇太后撫著南宮公主的香肩,很是慈愛。

     “但憑姥姥作主。”南宮公主的聲音非常細微,若不是竇太后的耳音極好,還真聽不見。

     “呵呵!南宮有意中人了!”如此說,那就是默認了,竇太后特別開心,一連串的笑聲響起。

     “姥姥,你小聲點,生怕無人知曉似的。”南宮公主大急,埋怨起來。

     “好好好!”竇太后笑得更加歡暢了:“南宮,要想嫁給周陽,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哦。周陽這小子,特有女人緣,想嫁給他的女人多了去了,你得聽姥姥的。”

     南宮公主使勁點頭,脖根兒都是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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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2 23:49:48
第四卷 漢宮風雲 第二十七章 雄心壯志

     “周陽他們到了嗎?”景帝虎目中精光閃爍,很是期待,雙手緊握,不住搓動。

     “這個……”春陀大是驚奇,景帝今兒是怎麼了,已經問了好幾次了:“皇上,還沒到。”

     略一遲疑,春陀還是大著膽子問道:“皇上,大帥又打了勝仗?”

     “勝仗?”景帝驚奇不已:“他又沒去邊關,怎麼打勝仗?”

     “那……皇上為何如此期盼周陽到來?”春陀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呵呵!”景帝暢笑一聲,心情很暢快:“不可對人言說!不可對人言說!”

     春陀一愕,可以想得到,必然是好事,也是喜悅上臉,一臉的笑容,去殿門口候著了。

     “皇上,大帥來了!”春陀略帶驚喜的聲音響起:“還有飛將軍,程將軍,公孫賀將軍,公孫建將軍,秦無悔將軍。咦,他們怎麼那麼歡喜?”

     “歡喜?”景帝有些意外。自己歡喜,那是因為有好事,周陽他們也歡喜,難道他們也有好事?

     “快叫他們進來。”景帝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精神抖擻的看著殿門口,彷彿在期待西洋鏡出現似的。

     周陽,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他們先後進來,手裡拎著一個布囊,身上還帶著雪花。這冒雪趕路,還真不是那麼好受,一個二個的,鼻頭泛紅,凍得臉上泛青。

     景帝目光從眾人身上掠過,有些心疼:“快,春陀,上熱茶,給他們暖暖身。”

     這些都是景帝的愛將,還有“準女婿”,景帝能不心疼嗎?

     春陀應一聲,自去上茶水。周陽他們上前見禮,景帝笑呵呵的打量著他們,笑道:“瞧你們這氣色,朕就知道準有好事。是不是練兵的事有眉目了?”

     李廣快嘴,嘴一張,就要說話,猛然想起,這事還得周陽來說,馬上閉嘴。

     “稟皇上,此事已經有些眉目了。”周陽回答。

     景帝目光落在周陽身上,半天沒有移開,彷彿周陽是大姑娘似的。不能怪景帝,這“準丈人”看“準女婿”,自然是越看越可愛,景帝的嘴角帶著笑容。

     “哦,說來聽聽。”景帝一揮手,有些急切了。

     練兵這事關係重大,關係到能不能擊破匈奴,影響深遠,景帝只好暫時把那件事押後,先過問練兵的事情。

     “諾!”周陽應一聲,把手裡的布囊解開,一陣稀哩嘩啦響過,地上多出不少木偶。李廣他們把布囊解開,倒出木偶。

     “哦!”景帝笑了:“你們都準備好了?”

     “皇上,這些是我們在那裡推演用的,順便帶上了,免得回到宮裡,再來做。”還是李廣嘴快。率先回答。

     “這麼說,你們的收穫不小嘍!”景帝的興致更濃幾分:“這次練兵,騎兵會增加很多,戰車太笨重,行動遲疑,跟不上騎兵的速度,恐怕不能用了。以前,大漢軍中戰車多,騎兵少,如今要顛倒過來,騎兵多,戰車沒有,這打法就得改變。練兵之前,就得明白要怎麼打,不然,沒法練兵。周陽,你打算怎麼打?”

     景帝雖然沒有統兵上過戰場,並不是說他對戰爭一無所知,這話說到要害處了。大量組建騎兵,廢除車兵,兵種的構成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若是沒有一種與之相適宜的戰術,那是無法想像的。

     “皇上,臣這就演來。”周陽捋起袖子,把地上的木偶整理起來。

     李廣、程不識他們幫手,把木偶在地上擺好,然後開始推演。

     一邊推演,一邊解說,還要回答景帝的提問。時間過得飛快,等到周陽他們解說完畢,天都快黑了。

     解說一完,只見景帝不住搓手,快速的踱來踱去,眉頭緊皺在一起,卻是什麼話也沒有說,這是景帝在沉思,周陽他們靜靜的等候。

     突然之間,景帝雙手緊握成拳,用力一揮,歡喜無已:“照這麼打,匈奴連種都不會剩!匈奴那點口眾,肯定不經打!”

     對這說法,李廣、程不識他們大加贊同,不住點頭附和。

     景帝信心百倍,臉上泛著紅光:“軍隊一練成,強漢大軍將縱橫無敵,朕不僅要擊破匈奴,還要滅了東胡,平定遼東!”

     這一刻,景帝雄心勃勃,虎目中射出異樣神采:“收復百越自是不用說了,還有羌族!對,還有羌族,一定要擊破羌族!再往西,聽說還有西域,朕也要讓那裡變為華夏的土地!”

     帝王,最想做的就是開疆拓土,可是,這需要實力,不僅僅需要雄厚的國力,還需要一支能征善戰的大軍。以漢朝的國力,不是問題,最關鍵的就是缺少一支強悍的軍隊。

     周陽他們推演的打法,雖然還沒有實現,可是,以景帝的眼光,不會不明白,這種打法,非常強悍,比起秦軍的方陣還要具有毀滅性。可以說,這種打法是開天闢地以來,最凶悍的打法了。

     在這種打法面前,沒有哪支軍隊能夠抵擋,景帝要不雄心萬丈都不行。

     周陽、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興奮不已,緊握著拳頭。

     最激動的當然是數周陽了,百越就是現在的福建、浙江東部、廣東、廣西、海南島、越南北部;遼東,就是在現在的東北三省和朝鮮;羌族佔據的地方,現在叫青海、西藏;西域,我們現在叫新疆。

     這些中國固有的領土,在當時還沒有併入版圖,若是因為自己的努力,打造出一支能征善戰的大軍,把這些固有領土收入版圖,那是何等的功勞?

     對後世影響之大,如椽史筆也不能讚美啊!

     可以說,任何的讚美之辭都是多餘的!

     人生在世,建功如此,夫復何求?

     周陽緊握雙拳,胸口急劇起來,臉上泛著紅光,熱血奔湧,彷彿已經馳騁在戰場上似的。

     不僅周陽有這種感覺,就是景帝、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哪一個不是激動難已,真想仰天長嘯!

     這一宏圖若實現,景帝必將成為中國歷史上,繼秦始皇之後,對中國歷史影響最大的帝王了。秦始皇統一中國,開創了統一格局,可是那時的領土並不大,福建、浙江東部、廣東、廣西、海南島、越南北部,已給秦始皇併入版圖。

     東北三省、朝鮮、外蒙古、青海、西藏、新疆這些地方仍屬境外之地,這是漢武帝完成的偉業,是以,漢武帝成了與秦始皇並駕齊驅的帝王。

     這前景太美妙了,太誘人了,周陽他們齊聲道:“皇上聖明!”

     這不是恭維,這是真心的讚揚,景帝聽得出來,大笑不已:“哈哈!”

     暢快非凡,當皇帝這麼多年來,景帝此刻最樂,最是歡喜,方知聖君之樂!

     長城大捷時,景帝固然歡喜,可是,也沒有如此暢快。長城大捷,僅僅一戰之勝,而大軍練成,就會有無數個長城大捷那樣的勝利,大漢帝國的版圖將會飛速擴大,華夏文明將會推廣到天之角,海之涯!

     長城大捷,可以使景帝成為明君!

     這前景卻能讓景帝成為聖君,還是聖君中的聖君,二者差距不可以道裡計!

     景帝習慣性的踱起了步,越踱越快,好像在飛。久久之後,猛的停了下來,大聲道:“秦始皇也不過如此!”

     “呵呵!”真要景帝所想實現,景帝的功業不遜於秦始皇,周陽他們以暢笑聲回答。

     “哈哈!”景帝又是一陣暢笑,這才一揮手:“你們去歇著,馬上就新年了,朕要賜宴於百官、諸侯王。今年喜事不斷,這新年一定要熱熱鬧鬧的過,過了年,你們就開始練兵。”

     “諾!”

     這是漢朝大勝的一年,新年怎能不慶賀呢?這是景帝沒有下令,要梁王這些諸侯王回封國的原委所在。

     “周陽,你留一下,朕有事要和你談。”景帝一招手。

     周陽只得留下來,問道:“皇上,你找臣有何事?”

     “周陽,你的想法很好,可是有一個問題。”景帝濃眉一擰:“這鋼鐵消耗太大,要打造出這麼一支大軍,需要的時間會很長。”

     大刀需要的鋼鐵太多了,還有與之相配合的盔甲也要大量的鋼鐵,這瓶頸不突破,這一打法無法實現。

     “皇上,對鋼鐵,臣還有些心得。”周陽說著,從懷裡取出一束絹帛:“照這上面煉鋼,應該會事半功倍,大漢的鋼鐵會倍增。”

     “你還會煉鋼。”景帝大是驚訝。

     一個軍事天才已經夠難得了,這個軍事天才還懂科技,他懂的竟然是最需要解決的鋼鐵,景帝能不驚奇嗎?

     “臣略知一二,不敢言會。”周陽很是謙遜。

     這煉鋼法,是周陽在網上看到的,沒有試過,能不能成功,不敢說,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肯定有很重要的借鑒意義。我們的祖先不缺乏創造力,缺少的就是方向問題,若是周陽給指明了方向,以他們的創造能力,必然會使得漢朝的鋼鐵猛增,儘管遠遠達不到現代的程度,只要夠漢朝用就行了。

     周陽很是慶幸,當初竟然記下了這一辦法,派上了大用場。

     同時,周陽又有些遺憾,早知會成為穿越人士,何不把火藥的製法學到手。火藥的三成份,周陽知道的,配方也還知道幾個,就是不知道如何熬硝,如何提煉硫磺,沒有原料,哪來火藥。

     景帝沒有說話,把絹帛一通打量,大是歡喜,不住點頭:“奇思妙想!奇思妙想!這事,朕要人試試。周陽啊周陽,你是朕的蒙恬,不僅會打仗,會練兵,還懂技藝之學!”

     蒙恬,後人只知他是一位能征善戰的將軍,其實,蒙恬是一位非常著名的軍事科學家,改建長城,就是他的大手筆。經過他的改建,長城更加符合戰爭的需要,更加堅固耐用。

     景帝這讚揚是非常高的讚揚了,其實也不過份,周陽這個現代人,學的就是科技,在這方面,遠非漢人所能及。至於打仗這事,來到漢朝,周陽才發現自己對戰爭有著驚人的理解力,要不來漢朝,還不會發現這種才幹,算是意外收穫吧。

     “謝皇上讚譽。”周陽謙遜一句。

     “來,周陽,坐!”景帝招手,跪坐了下來。

     周陽謝一聲,在景帝對面跪坐下來。

     景帝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周陽,今天發現周陽不僅會帶兵練兵,還懂得技藝之道,景帝這樂子就大了,越看越可愛,如此了得的人才,豈能成為別家的女婿?一定得把此事做成了。

     “皇上,你這是?”周陽很是驚訝,和景帝相識這麼久,從來沒見過景帝用這種眼神打量自己。

     “哦!”景帝這才醒過來:“周陽,你是將軍,要帶兵上戰場,這一上戰場​​,短則三五個月,多則數年,人一輩子,能有多少個數年呢?韶華易逝,人生易老,周陽,你得趕緊結門親事,可有意中人?”

     “皇上,你怎麼問起這事了?”周陽大是詫異,絕對沒有想到,景帝把他留下來,竟然過問起他的婚事了。

     景帝卻是沒有回答周陽,而是意味深長的道:“周陽,人這一輩子,有些事,你得把握住了,若是一個不小心,從你手指縫中溜走了,悔之晚矣!朕在你這年歲,火氣大著呢,掄了一張棋盤,把吳王劉濞的世子給砸死了。而如今,這才過去多少年,朕鬢邊見華髮了,你瞧瞧,朕的華髮不少了吧。”

     朝鬢邊一指,感慨不已。

     周陽一瞧,果然,景帝鬢邊有不少白髮。景帝的年紀不算太大,剛過四十,竟然鬢邊出現華髮,這皇帝不是那麼好當的。

     “皇上要保重龍體!”周陽有些感慨。

     “朕是要告訴你,有些事得抓住機會。當年,朕惹下那麼大的禍事,天下震驚,可是,朕並不後悔。若是朕不一棋盤砸死他,那些諸侯王還把朕放在眼裡嗎?說不定,七國之亂早就發生了。”景帝眼睛一瞇,精光一閃,隨之消逝:“這結婚生子,更是重中之中。周陽,這幾年,你主要是練兵,得趁這清閒的時光,結門親事,生幾個兒女。兵一練成,就得征戰沙場,何時方休,誰也說不清,到時,你想生都沒機會。呵呵!”

     拈著鬍鬚,笑呵呵的。

     “皇上,這事,臣……”周陽不是愛口飾羞之人,可是,這種事要說出口,還真有些難,人之常情嘛。

     “春陀,上茶!朕口渴。”景帝突然扭頭,衝殿外吼起來。

     春陀站在殿外,並沒有進來,而是朝殿裡一指,似在鼓勵。南宮公主手端托盤,酥胸急劇起伏,臉上泛著羞色,很是緊張,站著不動。

     “快!”春陀低聲催促一句,實在沒辦法了,右手在南宮公主背上一推,南宮公主不由自主的進了養心殿。

     望著南宮公主的背影,春陀長舒一口氣,一雙手不住在胸口捶著。

     南宮公主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端著托盤,腳步輕盈,走了過去。

     周陽眼前一亮,今天的南宮公主與以往不太一樣,蓮步款款,一步一態,步步生妍,宛如出水芙蓉,清新高潔,而又端莊,落落大方。

     這目光一落在南宮公主身上,再也收不回來,雙手絞在一起,手背都泛青了。

     南宮公主妙目含情,柔情脈脈,看著周陽,俏臉飛霞,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

     景帝把二人的情景盡收眼低,眼裡全是笑意,心中暗道:“有戲!有戲!如此好的男兒,豈能不做朕的女婿!”

     “南宮,你怎麼來了?春陀呢?”景帝明知故問。

     “父皇,春公公給太后叫去了。”南宮嘴唇輕啟,舌吐蓮音。

     周陽聽在耳裡,彷彿明珠撞擊玉盤,煞是動聽。可是,這動聽的話聲帶電,電得周陽有些發僵。

     上次,在府中與南宮公主見面,好像還沒有這種電力,如今這是怎麼了,是南宮公主的電壓升高,還是自己的電阻太小?

     “哦!”景帝微一點頭,不再作聲。

     南宮公主把一盞粥放在景帝面前:“父皇,這是女兒為你熬的粥,你嚐嚐。”

     “好啊,好啊!”景帝大是歡喜:“南宮,你這孩子,怎能只顧著父皇,快給周陽上一碗。”

     “父皇,這不是還有麼?”南宮公主笑著,把一碗粥放到周陽面前,盈盈一福:“南宮見過大帥。”

     “公主言過了,叫我周陽便是。”周陽忙致謝,卻有些手忙腳亂,與率領大軍,指揮若素的表現大相徑庭。

     “周陽,你嚐嚐,這粥怎麼樣?”景帝端起碗,慢慢的吃著。

     周陽應一聲,端起碗,放到鼻端一嗅,香氣撲鼻,讚道:“好香!好香!”

     用箸一扒拉,入口生津,很是好吃,大贊不已:“真好吃!”

     沒幾下就扒拉完了,很是享受的放下碗,南宮公主的粥熬得好,這沒錯。周陽生在世家,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也不至於如此,可是,若是心裡那麼一點點……就不同了。

     南宮公主把周陽那副享受樣兒看在眼裡,甜在心頭,彷彿吃了蜜糖,俏臉上全是笑意。

     景帝吃完,把碗放下,南宮公主收好,施禮退下。

     周陽的眼睛有些不受控制,總是盯著南宮公主的背影,收不回來。

     景帝非常開心,笑呵呵的打量著周陽,直到南宮公主出了養心殿,這才問道:“周陽,你可有意中人了?”

     周陽腦子裡亂哄哄的,還沒有回復正常。

     “周陽,做朕的女婿,怎麼樣?”景帝拈著鬍鬚,不再擔心會不會同意。

     都到了眉目傳情的程度,要是周陽不同意,那就成了怪事。

     周陽絕對想不到景帝會如此直截了當,不由得愣住了,愣怔了一陣,這才問道:“皇上,臣能娶南宮公主嗎?”

     這句話,早就想說了,仍是憋足了勁,方才說出來。

     “咣啷!”殿外傳來清危的金屬撞擊聲,是南宮公主把手中的托盤掉在地上了,雙手掩面,急急匆匆的跑走了。

     “哈哈!”景帝猛的站起來,拈著鬍鬚,暢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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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2 23:50:08
第四卷 漢宮風雲 第二十八章 皇上是我親家

     聽著景帝的暢笑聲,周陽不免幾許緊張,生怕景帝不同意。其實,景帝的暢笑就是最好的回答,可是,事不關己不亂,事一關己則亂,周陽要不緊張都不行。

     “呵呵!”

     景帝把周陽緊張的樣兒看在眼裡,很是享受。周陽越是緊張,說明南宮公主在周陽心目中的地位越重要,南宮公主才有幸福,作為父親,誰個不欣慰呢?

     “皇上,你到底同意不同意?”周陽實在是忍不住了,這事一定要問個確切消息。

     “要是朕不同意呢?”這一刻,景帝特別歡喜。這種歡喜,不是做聖君的歡樂,而是天倫之樂,皇帝最缺的就是天倫之樂了。

     “皇上……”周陽一愕,一臉的堅毅:“若是皇上不同意,臣就學曹壽,懇求皇上同意。”

     景帝臉上掠過一抹黯然,隨即就為歡喜取代:“周陽啊周陽,你用兵打仗,人所不及,怎麼這事就這麼不明白了?這事,朕能不同意嗎?朕歡喜還來不及呢!”

     周陽長舒一口氣,提著的心放了下來,歡喜得鼻子眼睛做了一家人,笑道:“謝皇上!”

     “皇上?”景帝臉一沉,語氣有些嚴厲:“怎麼?你還叫朕皇上?”

     “小婿見過岳父。”只要不擔心,周陽又恢復了精明勁頭。

     “好女婿!好女婿!”景帝這輩子第一次有面對愛婿的樂趣,這種樂趣,比起當聖君也不遜色,其樂無窮。

     “周陽,你先回去。過幾天,朕下旨,去吧!”景帝笑呵呵的一揮手。

     周陽應一聲,輕飄飄的出了養心殿。

     對南宮公主,周陽雖然見面次數不多,還真是印象深刻。回長安那天,與南宮公主匆匆一面,有一種驚豔的感覺。

     第二次見面,是在周陽府裡,南宮公主給周陽做了一件袍子,雖然沒有明說,其情意周陽哪能不明白。四目交投之下,周陽有來電的感覺,時不時就會想起。

     今日是第三次見面,那種來電的感覺非常強烈。這種感覺,在另一時空有過一次,那就是譜寫愛情篇章那一次,周陽就知道,這輩子離不開南宮公主了。

     如今,心想事成,周陽那感覺非常好,比起長城大捷的感覺還要好,一路飄出了未央宮。

     回到府裡,就給許茹迎個正著,許茹一臉的笑容,遠遠就嚷了起來:“陽兒,你回來了。”

     “阿母!”周陽叫一聲,輕飄飄的從她身邊飄走了。

     要是在往​​常,周陽一定會和許茹說一陣話,今兒卻是一反常態,徑直而去,許茹大是驚愕,問道:“陽兒,你怎麼了?”

     “娘,沒事!”周陽樂得一張嘴哪里合得攏,得趕緊回到屋裡,好好回味一番。

     也不管許茹的反應,輕飄飄的去了。一邊走一邊蹦,偶爾還會轉幾個圈圈。

     這表現太反常了,不僅許茹驚訝,就是柳鐵,還有府中的僕人兵士,誰個不驚訝?差點把下巴砸在地面上。

     周陽回到屋裡,把門一關,倒在榻上,回味起來。一會喜,一會笑,一張嘴裂成了荷花。

     愛情具有不可思議的魅力,在另一時空品嚐過,如今再次有幸得嘗這滋味,依然是魅力無窮!

     ……

     長信宮。

     竇太后沒有一如既往的靠在軟榻上,更沒有聽蟲聲,而是手握拐杖,坐在軟榻上:“南宮呢?這小蜜蜂怎麼不來呢?快去找啊。”

     “太后,找過了,不見公主。”侍女忙回答。

     “不見人?”竇太后大是意外,有心要問事情成不成,又不太好問出口:“皇上那裡有消息嗎?”

     這問題誰能回答?誰敢去打探皇帝的消息,那是活得不耐煩了,一眾侍女張大了嘴巴,不知如何回答。

     “母后,皇兒給你請安。”景帝大袖飄飄,快步而來,向竇太后見禮。

     “皇上,南宮呢?成了嗎?”竇太后也太心急了,不斷的問問題。也不容景帝回答。

     “母后,你莫急……”景帝話才一出口,就給竇太后打斷了。

     竇太后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點:“不急!你沒把南宮的婚事放在心上?你這做父親的……”

     語氣嚴厲,極為不善,身子前傾,就要站起來。

     “母后,皇兒明白你的心思,你是為南宮好,可是你總得讓皇兒把話說清楚吧。”景帝身為人父,當然理解竇太后的心情。

     也是這個理,太心急了,竇太后只得忍著焦急:“你說。”

     “母后,周陽都叫皇兒岳父了,你說還能不成嗎?”景帝大是歡喜,人父之樂,不在帝王之樂之下呀。

     “真的?”竇太后老臉上驟然泛起了笑容,樂呵呵的問道:“這小子叫你岳父,大不大聲?親不親切?有沒有口是心非?”

     脖子伸得老長,耳朵豎得老高。

     “親切,親切,很親切!”曹壽逼婚,景帝不得已把陽信嫁給他,心裡並不樂意,沒有什麼親近之感。周陽,卻是他很中意的女婿,怎麼看怎麼順眼,能不親切嗎?

     “親切就好!親切就好!”竇太后大是歡喜:“去,把周陽這小子找來,要他給老身叩頭,叫姥姥。他是老身第一個孫女婿,得樂樂!”

     曹壽才是第一個孫女婿,可是,她不認可。

     景帝有些犯難,搔搔額頭:“母后,這事有些難辦了,皇兒叫他回去歇著了。”

     “什麼?你把他打發走了?”竇太后大是不樂意:“有人叫你岳父,就不能有人叫老身姥姥了?”

     雖是有些著惱,卻是透著濃濃的親情,讓人溫暖,景帝笑道:“母后有所不知,周陽這幾天在一個很特別的地方,為訓練大軍做準備,很累,朕這才要他回去歇著。若是不歇好,給你叩頭,豈不累壞了?”

     “還是皇上體帖人,會安排。”竇太后大是心疼:“給周陽說,不要累著了。嗯,皇上,南宮這孩子可憐,自小就給你下了國書,要嫁去匈奴,身入絕域,那是不測之地,這婚事,一定要辦得氣派,不能虧了南宮。馬上就新年了,趁這喜慶時候,你得安排一下,把這親事先訂下來了。 ”

     “母后,皇兒也是這麼想的。”景帝笑著點頭。

     “雖說是天家,也有人倫,這親戚少不了,得把親戚都請來。”竇太后開始安排起來了:“王美人的兄長王信、田蚡,他們是娘舅,一定要來,娘舅為大嘛。”

     “但憑母后作主。”景帝微笑著點頭。

     “這事,你趕緊和周亞夫商議商議。周亞夫,他這個做父親的,也得出點力。”竇太后大是滿意景帝一切聽從她的,快慰難言,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到時,親戚到齊了,老身就坐在這裡,要周陽這小子給老身叩頭,叫老身姥姥。呵呵!”

     老年人疼兒疼女,卻更疼孫輩,南宮公主可憐,更讓人欽佩,區區一弱女子,擔負著大漢的安危,她心裡是千般疼,萬般愛憐,如今,終身有托,竇太后歡喜得不得了:“皇上,這事你辦得好!不像有些人,為了自己的大事,連……”

     猛然醒悟,這話不能說,趕緊閉嘴。

     “母后,你是說梁王?”景帝猛然一驚。這可是大事,虎目中精光四射,緊盯著竇太后。

     竇太后說漏了嘴,悔之已晚,只得認了:“梁王進宮,來見老身,說要把瑩玉嫁給周陽。這門親事不錯,可是,他盤算錯了,他是為了他的大事,不惜犧牲瑩玉,老身著惱,給他否了。南宮早就中意周陽,老身怎能讓南宮再受苦呢?”

     南宮公主的經歷讓人惋惜,若是不能再嫁得一個如意郎君,她這做姥姥的還不痛斷肝腸。

     怪不得竇太后發那麼大的火,原來是梁王惹起的,景帝不僅沒有見怪,反倒是歡喜。竇太后要搞兄終弟及,這是景帝心頭的一塊巨石,搬不掉,揮不去,如今,竇太后衝梁王發那麼大的火,那是好事,大好事。

     “皇兒代南宮謝過母后!”景帝了解竇太后,討竇太后歡心的手段不在梁王之下。

     果然,竇太后特別受用:“雖說南宮是老身的孫女兒,你這做父親的謝意,老身領了!呵呵!”

     “傳周亞夫!”景帝今天是喜事連連,不僅選得一個愛婿,還博得竇太后的歡心,這可是數十年來,少有的事兒呀,心中的歡喜遠非筆墨所能形容。

     ……

     “丞相呢?”許茹一臉的焦急,急得俏臉變色:“也不知道陽兒怎麼了,一回來就關在屋裡,不出來。他這做父親的,也不來看看。 ”

     “主母,丞相給皇上召進宮了。”柳鐵回答。

     “丞相進宮了?”許茹手足無措:“陽兒不出來,這可怎麼辦?萬一出事了……”

     “主母,你放心,公子沒事。”柳​​鐵倒不擔心:“公子雖然不開門,可是公子屋裡不時傳出歡笑聲,挺開心呢。”

     “真的?”許茹沒有柳鐵的耳音,有些難以置信。

     “是真的。”柳鐵肯定一句:“公子應該有什麼喜事,不願給人打擾。”

     “喜事?”

     許茹就想不明白了,周陽是萬戶侯,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要功或有功名,還有什麼事稱得上喜事,把周陽樂得關在屋裡不出來。

     “丞相回來了。”正在許茹驚疑間,柳鐵驚喜的聲音響起。

     “丞相。”許茹一驚之後,朝門口望去,只見周亞夫大步而來。

     今天的周亞夫與往常截然不同,大步一邁,彷彿在飛一般,一張大嘴裂著,嘴角的紋路清晰可見,宛若溝壑,這是有大喜事的徵兆。當年,他平定七國之亂,也沒有如此歡喜。

     “丞相,你這是怎麼了?”許茹驚訝不已,打量著周亞夫。

     “皇上是我親家!”周亞夫幾乎是唱出來的。

     “皇上是親家?”許茹眼珠瞪出,差點砸在地上,半天回不過神來。

     周亞夫笑聲不斷:“剛剛,皇上召我進宮,與我親議陽兒和南宮公主的婚事,說要在新年之際訂下來。”

     “南宮公主?”許茹眼睛瞪得滾圓,根本就不相信這是真的。

     愣了半餉,驚喜無限的道:“南宮公主成了我的兒媳?公主樂意嗎?”

     “你這話問的,若不願意,皇上能與我商議親事嗎?”周亞夫大聲喝斥,卻是合不攏嘴巴:“這麼多年來,我們周家終於有人娶上公主了!”

     在漢朝初期,公主不多,還真是稀罕,能娶上公主,那是祖上積德。從周勃起,到周亞夫,再到周陽,算得上是三代將門了,榮華富貴,功名利祿都有了,就是沒有這種福份,娶上一個公主。

     如今,周陽把這一缺憾補上了,周亞夫那樂子就大了,比起他打了一個大勝仗還要快活。

     “好啊!好啊!”許茹樂翻了天,恍然大悟:“怪不得陽兒一回來就關在屋裡,偷著樂呢!原來是這事兒!跟你一個樣。”

     最後一句話是衝周亞夫說的,周亞夫一愕:“關我什麼事?”

     “有些人,當年不也是這樣嗎?人家允了,他就回到屋裡樂得茶飯不思。”許茹的聲音很小,要不是周亞夫的耳音好,還真聽不見,俏臉上紅通通的,很是羞澀。

     “呵呵!”周亞夫撫著額頭,大是快活:“這叫子承父德!誰叫陽兒是我的兒子呢?”

     “臉皮厚!”許茹嗔怪一句,有些擔心的問道:“那靈兒姑娘怎麼辦?”

     “靈兒?”周亞夫愕然起來,略一沉思道:“沒事,這事我給張不疑那老東西說,親事算了。以後,我多照顧著他就是了。”

     “那陽兒萬一問起,怎麼辦?”許茹仍是擔心。

     “陽兒沒說要娶靈兒呀,那就是說沒戲。”周亞夫代周陽決定了。

     對張靈兒,周陽有好感,有好感未必就是愛情,只能說欣賞她,值得了解,還沒有到愛情的程度。

     許茹對南宮公主和張靈兒都喜歡,誰做兒媳還不一樣嗎?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多了,周亞夫忙著發帖,知會親朋好友,要為周陽結親。周陽名震天下,風頭正勁,還是和景帝的愛女,竇太后的愛孫,南宮公主訂親,接帖者倍覺榮幸,自認是祖上積德。

     ……

     長安,梁王府。

     梁王與韓安國、郭解、羊勝、公孫詭、枚乘、莊忌、司馬相如等人飲宴,酒到杯幹,快活異常。飲到高興處,不時大聲說笑,梁王從未有過如此之樂。

     他之所以樂,那是因為郭解師徒的到來。

     郭解是江湖上有名的豪俠,爭相拉攏他的人不少,郭解卻甚少辭色,獨對他梁王,卻是另眼相看,梁王倍覺榮幸。自從郭解到來後,哪一日不宴,哪一日不飲?

     “郭大俠,來,乾!”梁王高舉金杯,大聲喧鬧,快活異常。

     “大王,請!”郭解舉杯在手,遙一示意,一仰脖子,喝乾了。

     “痛快,痛快!”梁王大聲叫好。

     “大王厚恩,郭某感激不盡,若大王有所驅策,郭某赴湯蹈火,在所不惜!”郭解已經有了幾分酒意,臉上泛著紅光,醉醺醺的。

     梁王眼裡閃過一抹驚喜之色:“郭大俠一諾千金,有郭大俠這話,孤歡喜無已。哈哈!”

     郭解雖是無官無職,卻是勢力極大,能威行郡縣,能得他相助,大事的成算又多了不少,梁王歡喜無已。這麼多年來,一直結交郭解,等的就是他這話。

     “大王,宮中傳來的喜帖。”一個侍女快步上前,遞給梁王。

     “喜帖?”梁王微覺驚訝,漫不經心的接過,展開一瞧,不由得驚訝不已:“這這這……”

     “大王,是何喜事?”郭解趁著酒意,問道。

     “皇上要把南宮嫁給周陽。”梁王臉色大變。

     “哦!就這事?”郭解不以為意的一揮手。

     “郭大俠,你有所不知。”梁王很是懊惱,一拍額頭:“前些日,孤進宮,面見太后,要把孤的愛女瑩玉嫁給周陽。孤要圖大事,這門親事極為重要,只需要親事一成,周陽焉能不助孤?週裂嘴雖然可恨,其勢力也不小,與孤對抗了這麼多年,不落下風,若是得到他們父子相助,孤的成算就大多了。”

     “有理!”郭解恍然大悟。

     “可是,太后明明知道此事對孤極為重要,卻是不准。”梁王萬分不解的道:“她這是安的哪門子心思?南宮嫁給周陽,她還一個勁的讚成,南宮是她的愛孫女,玉儿就不是她的愛孫女了?”

     讓梁王與周陽結親,的確是助梁王的一個好辦法,竇太后給駁了,這事讓人想不明白,事後,梁王前思後想,一直不明其意。

     如今看來,一切都明白了,竇太后是要把南宮公主嫁給周陽,這不是明擺著要給他難堪嗎?梁王氣憤憤的道:“可恨,可惱!”

     “大王,區區之事,何必煩惱。”一個粗重的聲音響起,正是郭解的弟子第五齊。

     “哦!”梁王大是驚異:“第五大俠,何出此言?”

     “不就結門親事,這有何難?”楚喬接過話頭,一點也不在乎:“若是沒有了公主,大王不就心願得償了?”

     “沒有了公主?”梁王念頭轉動之際,立時明白他的暗示:“可是,這事太大,孤得好好想想。”

     “大王,成大事者,豈能瞻前顧後?”韓風手中酒杯重重砸在短案上,酒水濺濕了案面:“只要我師兄弟出馬,區區一個公主何足道哉!”

     “對呀!”羊勝、公孫詭恨周陽,一聽這話,馬上就附和。

     “郭大俠,你的意思?”梁王問道。

     “咕咕!”郭解只顧著飲酒,一言不發。

     他不說話,他的意思,他的弟子自然會知曉,刷的站起身:“大王稍等,我等去去就來。”

     梁王臉色變幻不定,對南宮公主痛下殺手這事,他還真沒想過。可是,事情到了這份上,不如此,他大事不成,只能​​一咬牙:“有勞各位大俠了。”

     第五齊、楚喬、韓風三人一抱拳,轉身就要出去。

     “站住!”突然,一個人站到他們面,把他們攔住了,正是韓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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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漢宮風雲 第二十九章 賜婚

     “閃開!”韓風手按在劍柄上,大喝一聲,語氣極為不善。

     他們這些江湖俠客,殺人越貨是家常便飯,他們所殺人中,朝廷官員也少,是以他們能威行郡縣,官府不敢問。韓安國雖是梁國內史,他們還真不放在心上。

     韓安國站著沒有動,冷冷的打量三人一眼,衝梁王一抱拳道:“大王,臣有話要說,請容臣盡言。”

     梁王冷冷的道:“你說吧。”

     對韓安國,梁王本多依仗,可是,這事關係到他的大事,韓安國竟然出面阻止,他心中著惱,語氣極為冷淡。要想與周陽結親,最好的辦法就是除掉南宮公主,絕了周陽的念頭,再請動竇太后出面,把劉瑩玉嫁給周陽。大事便成。

     要除掉南宮公主,得趕在景帝正式賜婚以前,要不然,麻煩會更多。

     “若在下所料不差,大王此舉一定會把天捅漏。”韓安國聲調提得老高,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區區一個公主,何須故作危言!”郭解端著酒杯,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他自高自大,橫行慣了的人,一生殺人無數,他所殺人中,江湖高手、朝廷官員、富商巨賈,無不應有盡有,真還沒把一個公主放在眼裡。

     “南宮公主小小年紀,就給皇上下了國書,要嫁去匈奴。”韓安國瞄了郭解一眼,接著道:“匈奴,苦寒之地,不測之淵,一入絕域,萬劫不復,就算求死,亦是不能,只能忍受千般苦,萬般辱。如此氣慨,愧煞我輩男兒!大王,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憐惜之心?那可是你的親侄女!”

     最後是質問,雖是衝梁王而發,卻是問得滿座嘆息。

     “哎!”梁王嘴巴張了張,最後長嘆一聲,道:“一說南宮,孤還真是惋惜不已。一柔弱女子,卻是挑起大漢安危,愧煞我等男兒漢!”

     枚乘、莊忌、司馬相如等人點頭贊同。

     羊勝、公孫詭二人毫無反應。

     郭解不屑的裂裂嘴角,他的三個弟子一臉的不屑。

     “大王既有憐惜之心,何必對公主痛下殺手?”韓安國再問一句。

     “她是可憐,可​​是,他妨礙了孤的大計!”梁王眼裡閃過一抹厲色:“君子本無罪,可是,懷璧便是有罪!”

     “大王,依在下看,若是大王真對公主痛下殺手,大王所圖之事休矣!”韓安國接著剖析道:“南宮公主身世可憐,太后這才千憐愛,萬般疼惜,若是公主出事,太后會如何想?皇上對這個女兒多所虧欠,難道皇上就不會查過水落石出?”

     南宮公主是竇太后的心尖肉,是景帝的愛女,真要出了事,肯定是驚天動地,就算挖土三尺,也要把兇手找出來。一旦查到梁王頭上,那麼梁王一切休矣!

     他這是骨肉相殘,會傷竇太后的心,竇太后是他最大的支持者,若是竇太后寒心,不再支持他,他也就無能為力了。

     “查?”郭解哈哈大笑,根本不以為意:“我輩行事,不著痕跡,就算要查,也找不到人證物證,能奈我何?”

     梁王知道郭解的能耐,既然他出手,勢必不會拖泥帶水,眼裡厲芒閃爍​​。

     韓安國卻是冷笑道:“你等江湖豪俠,殺人越貨,威行郡縣,膽大妄為,無所顧忌。可是,你們別忘了,天下之大,高人輩出,比你們武藝高強者多的是,你們有劇孟大俠那般身手嗎?”

     “大膽!”郭解自視極高之人,右手在短案上一拍。短案從中斷裂,眼中殺機閃爍,緊盯著韓安國。

     “哼!”韓安國頭一昂,胸一挺,彷彿沒有看見郭解不善的眼神似的:“不要以為,天下之大,就你們師徒武藝高強。宮中藏龍臥虎,高手如雲,若公主出事,必是高手盡出,你等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無藏身之處。”

     略一停頓:“此事一出,周陽必然大怒,這才是最可怕的。匈奴五十萬大軍被周陽打得灰飛煙滅,大王的睢陽城雖然城高垣厚,能抗七國之兵,能抗周陽之怒乎?”

     “噝!”這話宛若巨錘砸在梁王心坎上,倒抽一口涼氣。

     周陽用兵奇詭,今年與匈奴大戰,那是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硬是把五十萬匈奴打得慘敗,梁王雖是善於用兵,自忖無此等能耐。

     竇太后雖怒,卻只能在深宮中,不能出宮一步;景帝天威震怒,梁王也不懼;唯獨對周陽,他無可奈何。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可我等對此之事得心應手,只要小心些,不留下把柄,周陽再厲害,又能怎樣?”第五齊不屑的裂裂嘴角。

     “若大王執意如此,韓安國祇好對不住大王,向皇上如實稟奏。”韓安國眉頭一挑。

     “你敢!”梁王濃眉一挑,大怒起來,眼睛瞪得老大。

     “大王,臣非得已。”韓安國抱拳一禮:“此等事,天怒人怨,大王於臣有知遇之恩,臣不能讓大王做下此等悖逆之事。”

     “我現在就殺了你,誰還能向皇上稟報?”楚喬手中劍一晃,就要朝韓安國刺去。

     “哈哈!”韓安國一點不懼,也沒有避讓,而是坦然受之:“在下​​是梁國內史,也是朝廷的命官,若是猝死,朝廷安得不查?一查之下,此事將大白於天下。大王可知,南宮公主深負民望,此事一旦大白於天下,大王必將成為千夫所指,一切休矣!”

     南宮公主一柔弱女子,身負大漢安危,隻身入絕域,漢朝百姓誰個不憐呢?此事一旦鬧開,梁王必將是聲名掃地,這帝位離他就更遠了。

     “大王,我等願與韓大人同進共退!”枚乘、莊忌、司馬相如站起身,走到韓安國身邊站定,昂頭挺胸,一副慷慨赴死之慨。

     “你們……”梁王對這三個文人厚加結納,視似為腹心,做事不避他們,沒想到,到頭來,三人竟然反對他,他根本就不信這是真的,眼珠都快掉出來了。

     “大王待我等極厚,我等心感。”枚乘這個老牌文壇領袖代表三人說話了:“可是,此等不義之事,天怒人怨,我等不敢為。請大王見諒!”

     “區區一文士,手無縛雞之力,有你們不多,無你們不少。”郭解嘴角帶著冷笑。

     “三位所言極是,孤甚慰。孤那是戲言,戲言!”梁王忙找掩飾之辭:“有韓大人這樣的忠臣,孤很歡喜,歡喜!來啊,賞韓大人金千斤!”

     “謝大王厚愛,在下不敢領受!告辭!”韓安國一抱拳,大步而去。他一走,枚乘、莊忌、司馬相如相繼退出。

     “大王,此等之人,在郭某眼裡不過豬狗,為何放走他們?”郭解問道。

     “郭大俠有所不知,韓安國任梁國內史多年,人緣不錯,門生故吏極多。一旦他出了事,必有人告密。”梁王顧慮慮重重。

     “那大王的意思,此事是做,還是不做?”郭解再問。

     “以後再說,以後再說。”此時下手,是最佳良機,可是,會留下尾巴,不能急切,只能緩圖了。

     ……

     年關近了,天公也作美了,天朗氣清,暖陽高懸,溫暖的陽光灑向大地,人們盡情的享受這難得的冬日暖陽。

     此時的長安,冰雪覆蓋,還未融化,一片銀裝素裹,平添幾許瑰麗之氣。長安的百姓,家家張燈結彩,準備慶新年。

     新年,本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節日,一定要過得熱鬧,要喜慶。

     更別說,今年漢朝揚眉吐氣,第一次在匈奴面前挺起了腰桿,昂起了頭顱,這份喜悅數十年沒有,百姓能不歡喜嗎?

     這已經夠讓百姓歡喜的了,周陽與南宮公主要在年關訂親的消息一傳出,百姓更是歡悅不禁,代二人歡喜,為二人祈福。

     周陽打敗匈奴,在百姓中的聲譽正隆,他訂親,百姓必然是歡喜無限。南宮公主為了大漢安危,不得不嫁入匈奴,多少百姓同情憐惜,如今,她終於脫離苦海,不用再嫁去匈奴,百姓自然是代她歡喜了。

     新年、大捷、親事,三喜合一,這份喜悅還用說麼?長安百姓見了面,說得最多的就是這三件事,言語中總會蘊含著對周陽與南宮公主的祝福。

     張不疑府第,張家一家子準備過新年。他們這個破敗不堪的世家,能有什麼好準備的,不外弄點酒肉,做點好吃的罷了。

     即使如此,這也難得了,一家人忙前忙後,說著笑著樂著,不亦樂乎,這是這個家,難得有的喜悅。

     張靈兒在自己的低矮茅草屋裡,跪坐在一張矮几上,正一針一線的縫著一件袍子。瞧這袍子的樣式,和張通帶給周陽那件差相彷彿,張府雖有不少男子,卻沒有一個有這樣的身板,他這是為周陽縫的。

     “吱呀!”門開了,張通進來,打量一眼張靈兒手中的袍子,嘆口氣道:“妹子,大帥馬上就要訂親了,你還念著做什麼呢?”

     “大哥,你別說了。”張靈兒眩然欲泣:“想是靈兒命苦,靈兒不敢奢望與大帥長相廝守,只要大帥平安幸福,靈兒就滿足了。”

     “哎!”張通撫著額頭,嘆息道:“妹子,大帥人很好,可是,這事得講緣份……”

     猛然醒悟,如此說不是在安慰張靈兒,是在打擊她,忙閉嘴,在嘴邊拍了一巴掌。

     “大哥,靈兒沒有他念,你別說了。”張靈兒彷彿沒有察覺他的失言。

     這是心病,得心藥來醫,張通也找不到什麼言辭,嘆息了一陣,關上門,出去了。

     張靈兒雙手掩面,幾欲哭泣,卻是忍住了,低低祝禱:“皇天在上,張靈兒祝願大帥與公主幸福美滿,無災無妄!若有危厄,張靈兒願以身相替! ”

     張靈兒與周陽雖是匆匆一晤,卻是一顆芳心系在周陽身上,難以自拔。張通那話就是說有緣無份,深深的刺疼了她的心,終於忍不住,珠淚湧了出來,低低的道:“靈兒此生不願再嫁,願為大帥默默祝禱!”

     聲音雖輕,卻是不容置疑,堅定異常。

     ……

     未央宮,為宮燈點綴,喜慶十足。

     宮中的宮女、太監、雜役、兵士,人人臉上帶著笑容,彷彿有天大的喜事似的。

     宣德殿,早已是人滿為患了。

     宣德殿很大,容納數千人不是問題,可是,今兒來的人太多,依然有些擁擠。這裡的人既有朝中大臣,更有各地諸侯王,各地太守。大臣以周亞夫、竇嬰、莊青翟、張歐四人位最尊,高踞尊位。

     諸侯王中還是以梁王位最尊。

     人人臉上帶著笑容,見了面就打招呼,說些喜慶話。

     在這些人中,最歡喜的要數周亞夫了。周陽今兒訂親,他這個做父親的能不歡喜嗎?笑得一張嘴哪里合得攏,嘴角的紋路變成了突起的溝壑。

     竇嬰和周亞夫座位相銜,把周亞夫的歡喜樣兒看在眼裡,大是惋惜“我家的蓉蓉也不錯嘛,怎麼就沒有這福份,嫁給周陽呢?總不能與公主爭夫吧?”

     梁王打量著周陽,眼神極為複雜,按照他的計劃,周陽是他的女婿,樂的應該是他。如今,他一點也樂不起來,還得裝出為了南宮公主終身有靠歡喜不已的樣兒,那感覺就像吃了蒼蠅一般難受。

     在一眾侯爺中,有兩人不時搖頭,那是陳平和蕭何的後人。他們家的閨女,明明請人圖影畫形,送到週府去了,卻是沒了下文,如今周陽成了景帝的女婿,他們能爭嗎?

     要是周陽做他們的女婿,他們這功臣之後就倍加榮幸了,可惜啊,沒這福份了。

     “太后駕到!”

     “皇上駕到!”

     春陀尖細的聲音響起。

     “恭迎太后!”

     “恭迎皇上!”

     所有人站起身,身子躬成九十度,極為恭敬。今天是喜慶的日子,這禮儀絕對不能出錯。

     “篤篤!”一陣急促的拐杖點地聲響起,只見頭髮花白的竇太后拄著拐杖,在景帝和館陶公主的攙扶下,快步而來。

     竇太后腳步輕盈,臉上帶著無盡的喜悅,嘴巴總是裂著,露出潔白的牙齒。一雙已盲的眼睛中,似乎閃爍著特別的光芒。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這是她歡喜到無以復加的徵兆,竇嬰大是歡喜,只要老太太歡喜,天下太平,這喜慶必是喜上加喜。

     梁王眼裡閃過一絲怒意,在三個兒女中,竇太后最是疼愛他,這種場合,一般都是要他和館陶公主攙扶,景帝雖是貴為皇帝,也沒這資格。如今卻是咄咄怪事,把他梁王晾到一邊,景帝代替了他,他一顆心直往下沉,彷彿帝位離他更遠了。

     竇太后來到最中間的位置前,停了下來,轉過身,面向群臣,未語先笑:“今天這是什麼日子?這麼特別!老身用鼻子這麼嗅,就嗅出了一股不同的味兒。你們說,是什麼味兒?”

     “請太后明示!”群臣忙湊趣。

     “你們不知道哇?那是喜慶味兒!”竇太后自問自答,特別開心。

     “恭賀太后!”群臣大聲恭賀。

     “坐!坐!坐!都坐!都坐!”竇太后今兒特別歡喜,不停衝群臣招手,好像好客的主人似的。

     “謝太后!”群臣謝恩,等竇太后在景帝和館陶公主的攙扶下坐了下來,這才坐下。

     “阿武呢?”竇太后扭扭身子,坐得更舒適些。

     “母后,武兒在……”梁王彷彿給餡餅砸進嘴裡似的,激動不已。原本以為竇太后把他給忘了,沒想到,竇太后還惦著他,還是娘親最好,梁王這一刻感覺母親特別偉大。

     然而,下一刻,他就如墜冰窖,全身發冷。

     “你好好瞧瞧,如何做一個好父親!”竇太后的語氣轉嚴厲,手中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點。

     梁王如同吃了蒼蠅,一顆心直往下墜,不得不道:“謝母后!”

     “皇上,開始吧!”竇太后有些急切了。

     “母后,你別急!”館陶公主壓低聲音提醒一句。

     “你這丫頭,你哪知道為娘的心。為娘呀,那是想早點讓那對璧人給老身叩頭呢!”竇太后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阿母,你要是喜歡,就讓他們給你多叩些頭。周陽那小子特別壞,南宮的頭,都讓他來叩。”館陶公主忙湊趣。

     “嗯!”竇太后馬上就贊同這無理要求:“誰叫他是男兒漢呢!為南宮多叩幾個頭,那是應該的。”

     在館陶公主點頭贊同中,竇太后又有些心疼了:“會不會累著他?”

     景帝聽在耳裡,笑在心頭,竇太后這麼多年來,這是最歡喜的一天了。

     掃視一眼群臣,這才輕啟金口:“今兒是年關,這是喜慶的日子,大漢群臣同樂。今年,大漢大敗匈奴,匈奴損失慘重。數十年,大漢從未有過如此大勝,雖然慶賀過了,不妨趁此時節,再慶賀慶賀!”

     “大漢萬歲!”

     “皇上萬歲!”

     一眾大臣諸侯王齊聲歡呼。

     “漢軍威武!”景帝一揮胳膊,大吼起來。

     吼聲停歇下來,景帝這才接著道:“其三嘛,朕雖是貴為天子,也是人父。這一轉眼間,朕的女兒就成人了,朕這做父親的,就得給她擇一門親事。今兒,朕就做一回人父,為女兒訂親!”

     “呵呵!”歡笑聲中,群臣忙著恭賀。

     人倫是大道,誰也擺脫不了,聽著群臣的恭賀,景帝只覺其樂無窮,樂得不住拈鬍鬚,一張嘴裂成了荷花。

     竇太后挺挺胸,歡喜無限的接受群臣的道賀,衝館陶公主道:“丫頭啊,你聽聽,說得多好!這做姥姥,還真是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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