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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殷揚]大漢帝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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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2 10:53:49
第一卷 世家子弟 第二十章 漢武帝

    阿嬌還以為他不願:「你這人有意思,出的主意好好玩兒。你陪我逛東市,給我找點好玩的。一天到晚悶在府裡,人家難得出來一回嘛。」

    歪著脖子,眨著妙目,嬌俏可愛,讓人不忍回絕,周陽微一頷首:「好啊!」

    「你真好!」阿嬌右手一伸,就掛在周陽的胳膊上了:「我們走!」

    在堂邑侯府僕傭眼裡,周陽不過是一介白丁,阿嬌掛在周陽胳膊上,這是貴賤不等,就要來阻止,只聽周陽對躺在地上的栗行道:「栗行,我叫周陽,你要是不服氣,到丞相府找我便是!」要想讓周亞夫和太子決裂,這名號必須要報出來。

    堂邑侯府僕傭聽得周陽報了出身,識趣的退了開去,丞相的公子自然是高貴無比,阿嬌愛掛就掛著吧。

    「你是周陽?聽說你是破案好手,是真的還是假的?」阿嬌眨著一雙明亮的妙目,打量著周陽,一臉的企盼。

    「不是好手,只破過一樁案,是我自己的。」周陽如實回答。

    阿嬌眨著眼睛打著周陽不說話,周陽有些愕然:「怎麼了?我臉上是不是有朵鮮花?」

    「不是啦!你真了不起。你破案的事兒我聽說了,要是換個人,肯定是吹噓得不得了,你如此謙遜,好有品德哦!」阿嬌誇讚不已。

    實話實說而已,怎麼又和美德掛上鉤了,周陽一陣無語,帶著阿嬌進了東市。身後傳來百姓對阿嬌的誇讚聲,此起彼伏,良久不絕,阿嬌挺挺小胸脯,妙目格外明亮。

    堂邑侯府的僕傭一大群,跟在後面,聲勢極大。

    東市裡面與外面大為不同,一進市場區,就聽見嗡嗡的聲浪響個不停,吆喝聲,侃價聲響成一片。放眼一瞧,人頭攢動,人挨人,肩摩肩,在這裡交易的人少說也有數萬之多。

    東市是商賈集中地,主要進行貿易,在這裡出售的貨品無不應有盡有,奇珍異卉更是不在話下。

    匈奴的皮貨,遼東的貂皮,高麗的人參,南越的象牙、犀角、珍珠、玳瑁,西域的昆山之玉……在這裡都能買到。

    周陽最想見識這些奇珍,可是,阿嬌想的卻是吃:「我們先去買果干,好不?」語氣雖是打商量,卻是拽著周陽直奔賣果干的地方,根本就不容周陽有發言權。

    女孩子怎麼總喜歡吃呢?和女孩子逛街,男人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扮演好跟班這一角色。周陽感慨不已,只得跟著阿嬌去了。

    阿嬌對這裡是太熟了,拽著周陽三拐五拐的,不大一會兒,就到了賣果干的地兒。周陽一瞧,嚇了一大跳,萬未想到這裡的果干名目如此之多,現代社會的大型商場也不過如此。

    光是梨就有數十種之多,紫梨、青梨、大谷梨、小谷梨、細葉梨、紫葉梨、縹葉梨、琅琊梨、瀚海梨……名目各異,散發著撲鼻的芳香。

    李也有數十種之多,綠李、朱李、黃李、青綺李、青房李、同心李、車下李、含枝李、金枝李、燕李、蠻李、侯李……

    「同心李,三斤。」阿嬌如玉般的右手一指,很是急切。

    店主應一聲,稱了三斤同心李,包好遞給阿嬌。阿嬌接在手裡,抓起就吃了起來,大嚼特嚼,一點也不顧形象。

    「二位,誰會帳?」

    阿嬌吃得正歡,眼睛掃了一下周陽。和女孩子逛街,受傷的總是男人,周陽只得付錢。阿嬌抓了一把同心李在手裡,把包裹往周陽手裡一塞:「你幫我拿著,不許偷吃哦!」

    周陽再次無語,阿嬌卻是展顏一笑:「和我們婦人在一起,你們男人就得出錢出力,這才是男兒本色!」

    男兒本色就是淪為婦人跟班?周陽再次見識了阿嬌不凡的一面:「誰告訴你的?」

    「髭弟弟說的!」阿嬌細嫩的脖子一扭,俏臉上閃過一抹甜蜜。

    漢武帝?

    七歲的人就深得泡妞精髓,不愧是中國歷史上有名的多情帝王!

    「四王子?」漢武帝的豐功偉績,讓後人目眩,周陽對這位千古罕見的帝王也是推崇,於漢武帝的英雄事跡並不陌生,就是沒想到漢武帝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泡妞的高明手段。

    仔細想想,這也在情理中,誰叫漢武帝對女人的需求是中國歷史上罕見的,無女不歡,能與他相比的皇帝估計沒有。有關漢武帝的艷事極多,流傳下來的不在少數,這種八卦緋聞最是引人注目,周陽就知道不少版本。

    一提起小漢武帝,阿嬌的話匣子就打開了,一臉的幸福之色:「髭弟弟可厲害了呢!別看他年紀小,懂得的東西可多了,他讀書一目十行,過目不忘,讀書之快捷勝過箭矢。嗯,就是大黃箭也沒有他讀書的速度快。」

    大黃箭是漢軍硬弓專用箭矢,又粗又長,由硬弓射出,速度非常快,李廣射進石中的就是大黃箭。

    對小漢武帝的事跡,周陽很有興趣,聽著阿嬌講說。阿嬌一邊吃著同心李,一邊講故事:「髭弟弟四歲時就能背誦伏羲以來圖書數萬言。他不僅能背,還盡解其意,就是老儒也比不過呢。周陽,你說髭弟弟厲害不厲害?」

    四歲的娃娃能識得幾個字,就給人認為了不起。像漢武帝這般,能背能解數萬言文章,不是厲害二字能讚揚得了的,是罕見的天才了。

    「不是厲害,是厲害無比!」周陽誠心讚揚。

    阿嬌的俏臉上綻放出了一篷鮮花:「髭弟弟是厲害哦,可是,我比他更厲害!」

    在周陽的愕然中,阿嬌嘻嘻一笑:「髭弟弟可好呢,我要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他要是不聽話,我就……嘻嘻!」

    周陽屁股上一疼,阿嬌一臉的不懷好意,周陽大是愕然,我又不是漢武帝,你幹嗎掐我屁股?

    阿嬌幸福復現俏臉上:「髭弟弟知道我愛食同心李,每次來都要帶一包給我。」

    周陽恍然大悟,這麼多的果干,阿嬌獨要同心李,原來和小漢武帝有關。瞧阿嬌這幸福樣兒,對漢武帝很是心儀。這也不奇怪,像漢武帝這樣聰明絕頂,英雄過人的帝王,最能俘獲女人的芳心了。

    轉念一想,兩人自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感情應該很深厚,金屋藏嬌的愛情故事更是流傳千古。可是,兩人最後卻是以悲劇結束,阿嬌被廢,打入長門深宮,鬱鬱而終,讓人歎息。原委在於阿嬌太過驕縱,蠻橫無理,漢武帝無法忍受。再加上阿嬌不能生兒育女,最終被廢。

    如今兩人的感情甚好,要是阿嬌不再那麼驕縱、蠻橫,會不會給廢掉呢?真要若此的話,金屋藏嬌的愛情故事就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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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世家子弟 第二十一章 大有收穫

    周陽搖搖頭,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和阿嬌相處時間不長,對她的多變性格已經有所領教。今天是她心情不錯,要是心情不好的話,絕對沒這麼好說話,這事只能想想。

    對小漢武帝,阿嬌是不吝嗇溢美之詞,讚不絕口,說了好多小漢武帝的故事,諸如景帝把他抱在膝上,問他願不願為帝,小漢武帝回答說「由天不由兒」,博得景帝大笑。

    說完了這些得意事兒,阿嬌又大曝小漢武帝的短,說他如何如何調皮,在眾兄弟中最是多智,往往是他出主意,兄弟們去惹事生非,就是太子劉榮都要聽他的。

    小漢武帝指使兄弟們如何偷看宮女洗澡換衣,興起之時還會把宮女的衣衫偷走,藏在讓人找不到的地方。偶爾還會帶著一幫子兄弟突然衝進去,看著宮女光溜溜的身子嬉笑一通,聽著宮女的尖叫聲開懷暢笑……

    聽著阿嬌講故事,周陽大是意外,沒想到千古罕見的帝王也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隔壁的阿姨洗澡,偷偷摸摸的去瞅上幾眼,滿足一下好奇心;鄰居家的果子熟了,順手摘幾個……誰個小時候沒有這些爛事兒呢?又倍覺親切。

    阿嬌雖是在曝小漢武帝的短,卻是大讚特贊,讚揚小漢武帝如何能馭眾,如何能出奇計,讓人想不到。總之一句話,小漢武帝與眾不同,超凡出眾。

    這是周陽第一次如此詳細瞭解漢武帝,不得不感慨,天才是天生的,天生就有與眾不同之處!這也更加堅定了周陽要周亞夫和太子決裂的決心。

    阿嬌今日的心情不錯,說完了小漢武帝的事兒,又說起自己的事兒。開口閉口悶在府裡不好玩兒,小嘴翹得老高,可以掛幾個油葫蘆了,卻是嬌憨可愛,惹人憐。

    今日,阿嬌好說歹說,才說得劉嫖同意,出來逛街。意外遇到栗行橫行霸道一事,她以為趁火打劫,必然是有趣之極,這才叫僕傭們不管三七二十一對栗行的人大打出手。哪裡想得到,竇昌和弓高侯家的韓當二人逼於栗行的淫威,與她作對。

    幸好周陽制住了栗行,要不然,她今日的虧就吃大了,對周陽特別有好感。尤其是周陽幫她出主折磨栗行,逼迫栗行賠償百姓,博得一片好名聲之事,更是讓她念念不忘,對周陽大是讚譽。

    不得不承認,阿嬌誇讚人還真有一套,接二連三的讚美之詞拋出來,把周陽贊成了聖人,周陽的骨頭都有些飄了。

    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阿嬌雖然把周陽誇成了聖人般的存在,卻也讓周陽苦不堪言,那就是非要周陽跟他逛街不可。和女人逛街有多辛苦,周陽在另一時空深有體會,有心拒絕,可是,阿嬌眨著明亮的妙目,眼巴巴的瞅著他,好似一個無助的小妹妹似的,周陽無法拒絕,只得強打精神跟著阿嬌逛街。

    這一逛就是多半天,逛了小半個長安,阿嬌這才意興闌珊。此時的周陽手裡大包小包的東西不知道有多少,吃的、穿的、玩的……無不應有盡有。

    僕傭們要幫忙拎著,阿嬌不允許,祭出了小漢武帝的泡妞理論「辛勞操持是男兒漢的本色」,當然,前提是在女人面前。

    手酸腳板疼的周陽在心裡大是誹議小漢武帝,這是什麼狗屁泡妞理論。可是,一想到在現代社會的切身經歷,與女朋友上街就得拎東西,得掏鈔票,不得不承認小漢武帝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

    把東西放到馬車上,周陽雙手一輕,辛苦總算是結束了。

    阿嬌坐在馬車裡,掀起窗簾,沖周陽嫣然一笑,彷彿盛開的百花:「周陽,謝謝你!沒有你,我今日不會玩得這麼開心!」

    女人的開心就是男人的幸福,周陽精神一振。阿嬌接著道:「擇日,我再約你玩!」

    別,別,千萬別!沒等周陽反對,阿嬌已經拍板了:「就這麼定了。來,這個給你。」把一塊玉塞在周陽手裡。

    車奴一甩鞭子,虛響一聲,馬車馳了出去。

    柳鐵把周陽手中的玉略一打量,臉色一變:「公子,這是西域昆山之玉,價值千金,翁主出手好闊!」

    周陽打量手中的玉,發出柔和的玉光,讓人看著就舒暢。玉上溫熱舒適,讓人通體舒暢,絕對是罕見的寶玉。

    這是今天的辛勞費?似乎太貴了!一眼望去,阿嬌趴在窗口,沖周陽不住揮手,似乎很是不捨。

    把手中的玉拋拋,這玉雖然價值不凡,不過,比起阿嬌的好感和依戀就算不得什麼了,這才是今天最大的收穫。

    如今,和栗行的仇怨已經結下,接下來就該是把裂痕製造出來,讓周亞夫和太子決裂。今天成功得到阿嬌的好感,未來的回報必然很豐厚,今天的收穫還真不錯!

    回到府裡,周陽是腰酸背疼,叫僕人熱了一大鍋熱水,雙腳泡在裡面,一股舒爽勁直透腦門,太爽了。

    「柳鐵!」周陽叫一聲,柳鐵大步而入。

    周陽泡腳時找柳鐵是很不禮貌的事兒,柳鐵粗豪漢子也不放在心上:「公子喚我何事?」

    「柳鐵,走了一天,你累嗎?」周陽把柳鐵打量一通,只見他跟沒事似的,這話白問了。

    柳鐵微微一笑,頗有幾分自豪:「公子,身子骨是打熬出來的,要想不累只有打熬了。」

    周陽眼睛一亮:「你是說練武?我能成麼?」

    「公子,只要有心,哪有成不成的。」柳鐵的話很有哲理:「嫌苦怕累,自然是不成。只要一咬牙,橫下一條心,沒有做不成的事!沒跟公子說,我當年的身子骨比起公子還不如,打熬多年,也還過得去。」他太謙虛了,他武藝高強,豈是過得去能說明得了的。

    周陽很是熱切:「那好,你教我練武。」

    柳鐵想了想,道:「公子要學,我自是會盡力。可是,我的身手不算高明,恐怕會誤了公子。」

    「你的武藝這麼高,你能教我,是我的榮幸。」周亞夫府中的兵士全是細柳營出身,上過戰場,殺過人的,武藝自是不用說了,個頂個的棒。

    柳鐵搖搖頭:「公子誇獎,我真的不敢當。要說武藝高強,劇孟大俠那才稱得上高強呢。放眼當今天下,能有幾個人是劇孟大俠的對手?」眼中閃著光芒,甚是崇拜。

    「劇孟?」周陽眉頭一擰,這名字有些熟悉。

    柳鐵臉上放光:「劇孟大俠可是了不得的大俠客,武藝高強不說,還急公好義。他不僅僅是江湖俠客,更關心國事。丞相當年平定七國之亂,就得到劇孟大俠的幫助。丞相曾說過,得劇孟大俠,無異於得萬軍。劉濞兵敗之後,逃到東越國。劇孟大俠千里追殺,最後在東越國砍下了劉濞的人頭。」

    吳王劉濞苦心孤詣經營數十年,即使兵敗,身邊的死士不少,更不乏武藝高強之輩。劇孟追殺千里,取得首級,何等的不易,周陽大是讚賞:「此真豪傑!」

    「可不是嘛!」柳鐵大拇指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怎樣才能找到他?」如此豪傑,不要說得他指點武藝,就是能與之說一通話,飲一盞酒,也是美好的回憶。

    柳鐵出主意:「公子要是想跟劇孟大俠習武,可以請丞相幫忙。丞相和劇孟大俠是莫逆之交,要是丞相首肯,找到劇孟大俠就不是問題了。」

    「這主意不錯。可是,劇孟神龍見首不見尾,就是要找他也要費很多時間,我還是先跟你練起來。」接下來的時代是熱血橫流的偉大時代,要奮擊匈奴,這武藝必不可少,周陽知道時不我待。

    這事一說定,柳鐵就開始給周陽講解習武之要,周陽越聽越感興趣,在柳鐵的指點下開始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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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世家子弟 第二十二章 興師問罪

    未央宮,養心殿。

    景帝一身尋常深衣,頭纏帕頭,跪坐在矮几上,雙手按在膝上,閉目養神。

    那個長相尋常的中年人出現,仍是普通衛士的裝束,沖景帝行禮:「見過皇上!」

    「先生請坐!」景帝睜開眼,朝面前的矮几一指。中年人謝一聲,跪坐下來。

    景帝明亮的眼睛在中年人身上一掃:「先生此行睢陽,收穫如何?」

    中年人微一躬身:「幸不辱命。」

    「哦!」景帝精神一振:「老三可有動靜了?」

    「回皇上,梁王並無動靜。整日裡與枚乘、莊忌他們飲酒作賦,效那神仙快活事。」中年人如實回答。

    景帝有些失望,略一沉吟:「朕的羊太瘦,引不起他的興致。也罷,朕就再扔一隻肥羊。」

    中年人略一頷首:「此番離京,我順道去看望了先生。先生於朝中局勢甚是擔憂。」

    「先生安好?先生怎麼說?」景帝眼裡光芒四射,很是熱切。

    「先生說,皇上的想法甚好。匈奴是華夏心腹之患,數十年來侵擾大漢,以往是大漢國力不振,不得不忍,不得不行和親之事。如今,大漢的國力大振,擊胡之勢漸成。與匈奴之戰,必是傾盡國力之大戰,生死存亡在此一戰,凶險萬端,必要一非常之君方能進行。」中年人轉述「先生」的話:「太子雖無大的錯失,卻僅能守成,不堪進取。若要成就漢家大業,必要另擇賢君。先生說了,皇上既已選定,就應不惜一切,造就明君!周亞夫,梁王,還有那些隱在暗中的勢力,若要阻擋,就以雷霆手段剷除。」

    景帝眼裡閃著淚花:「多年未聆先生教誨,先生還是如以前一般,事事料在機先。」

    中年人接著道:「先生托我轉達一句話:成大事者,不顧親情!」

    「成大事者,不顧親情!」景帝瞳孔猛的縮小了:「先生這話不是指梁王吧?」

    中年人點點頭:「梁王之所以驕橫,還不是有所倚仗。」梁王的倚仗是誰,都明白,不需要點破。

    「這事太大,朕得細細思量!」景帝右手指節不住輕擊在御案上,長歎一口氣:「但願不要走到骨肉相殘的地步!」

    中年人從袖管裡掏出一捆竹簡,放在御案上:「梁王近日新得一文士,叫司馬相如,字長卿。此人是蜀郡人,極善為賦,甚得梁王寵信,這是他作的《大人賦》,請皇上過目。」

    「《大人賦》?」景帝展開竹簡閱讀起來:「世有大人兮,在乎中州。宅彌萬里兮,曾不足以少留。悲世俗之迫隘兮,朅輕舉而遠遊。乘絳幡之素蜺兮,載雲氣而上浮。建格澤之修竿兮,總光耀之采旄。垂旬始以為幓兮,曳慧星而為髫。掉指橋以偃□兮,又猗抳以招搖……」

    「好賦!好賦!筆力雄渾,罕有其匹,就是枚乘也不過如此!」景帝讚歎不已。

    「砰!」景帝的讚歎聲一落,竹簡重重砸在御案上,恨恨的道:「老三,你的手伸得也太長了,文士賢才都到你那裡去了,朕這裡還會有誰來效力?你就不知道給朕留幾個人才?」

    景帝的眼睛瞪圓,彷彿九天之上的烈日!

    XXXXXX

     周陽在柳鐵指點下,開始習練武藝。說起武藝,周陽啃過武俠,欣賞過動作片,卻是新媳婦上花轎,頭一遭練習,頗多新鮮感。柳鐵教得認真,周陽明悟,學得快,越來越有興致,不知不覺中天就黑下了。

    腳步聲響起,一張冷若玄冰的臉孔出現,正是陳尚快步而來。陳尚是柳鐵的上司,忙迎上去:「見過大人。」

    陳尚狠狠剜了柳鐵一眼,柳鐵對他本就有幾分畏懼,立時嚇得手足無措。周陽問道:「陳尚,你來有何事?」

    「公子,丞相要你過去。」陳尚冷冰的聲音響起,眼睛仍是盯著柳鐵:「你自己去領二十軍棍。」

    軍棍又狠又重,就是柳鐵這等武藝高強之士,挨上二十下也是難受得緊,柳鐵很是詫異:「大人,為何要責罰我?」

    「哼!要你保護公子,你卻惹事生非,大行令現在正在丞相府問罪。你說,你有沒有罪?」陳尚的臉都快擰出水了。

    周陽之所以要折磨栗行,就是要讓周栗兩家反目成仇,為與太子的決裂製造裂痕,一聞是言,大是欣慰,大包大攬:「那是我下令的,不關柳鐵的事。」

    「公子的事自有丞相處置,我們做軍士的自有軍規約束,不勞公子費心了。公子,丞相還在等著你呢,趕快出發吧。」陳尚走到周陽身後,擺出一副押解的姿態。

    「陳尚,你老是板著一張臉,累不累?笑一笑,會死?」周陽調侃一句,大步而出,趕去丞相府。

    栗青來了最好,正要再加把火,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麼周亞夫和太子的決裂就是必然之事,周陽的心情大好,風風火火趕到丞相府。

    丞相府一如既往的忙碌,周陽在陳尚的看管下,直奔周亞夫的房間。一進屋,就見正中的矮几上跪著兩個人,一個是周亞夫,鐵青著一張臉。另一個是個四十來歲的男子,一襲朝衣,頭戴二梁進賢冠,濃眉大眼,面如傅粉,自有一股上位者才的威嚴。

    此人正是大行令栗青,陰沉著一張臉,瞪視著周亞夫:「丞相,今日你若是不給我一個滿意的交待,休怪我不認得丞相你。哼,貴公子還沒去陪太子讀書就無法無天,不把我放在眼裡,我要是給栗娘娘說,他還能去陪太子讀書麼?」

    正常情況下,失去陪太子讀書的機會,就是失去榮華富貴。如今,不是正常情形,周陽要的就是這種結果,接過話頭,冷冷的道:「栗青,你治家無方,縱子行兇,打傷百姓,我代你管教管教,你應該感激我才是。你不僅不感激,反而來興師問罪,你真會顛倒黑白!」

    栗青本來就氣得不得了,好像火yao桶,只差一點火星。周陽這話無異於火星,立時把火yao桶點燃了,栗青彷彿裝了彈簧似的,一蹦老高,臉色又青又白,雙眼噴火,鬍子直翹,指著周陽,想喝斥,卻是驚怒過甚,說不出話來。

    周陽嘴角一扯,右手一把抓住栗青手指:「你兩父子都一個德性,愛指手劃腳。我今日就教教你,何謂禮節?你大行令不是管著禮節的麼?這麼無禮。」大行令後來叫鴻臚卿,專司禮儀之事。

    只要把栗青的手指拗斷,這仇就結下了,無論如何也是化解不開,周陽一叫力,狠狠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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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世家子弟 第二十三章 賞賜

    「逆子!還不放手!」隨著周亞夫的怒斥,周陽手腕一緊,彷彿給鐵箍箍住似的,根本就使不出力氣,哪怕是一分一毫。

    正是周亞夫閃電般出手,抓住周陽手腕,栗青趁機甩脫周陽的控制。

    栗青是大行令,兩千石命官,還是栗娘娘的長兄。栗娘娘是太子的生母,雖未封為皇后,母以子貴,做皇后是遲早間的事情,栗青這身份就大為不同了,百官見了他的面就得請安問好,誰敢給他一點臉色?

    世事多變,難以預料,如此高貴的一個大行令,周陽絲毫不放在眼裡不說,還要斷他的手指,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好大的膽子!」氣怒之下,栗青終於咆哮出聲了,眼珠都快砸到腳面,左手食指又指著周陽:「你竟敢不把我放在眼裡?我是誰?我是朝廷的命官,是太子的舅舅,栗娘娘的長兄,皇上的大舅子,你目無法紀,藐視朝廷命官,侮辱皇親國戚,我要上奏,我要稟明栗娘娘……」

    口沫橫飛,如雷的咆哮不停,說了一大串仗勢欺人的話,就沒有一句說到正理上。

    讓他想不到的是,周陽左手一伸,又把他的食指抓住了:「你還沒學會禮儀!你這種人,只會仗勢欺人,不會用自己能耐,可笑!」

    周亞夫一把抓住周陽的手腕,厲喝一聲:「逆子!你太放肆了!」右手一揮,勁風陡起,一個老大的巴掌直奔周陽臉蛋。

    巴掌未到,風聲呼呼,要是給打實了,周陽很不好受,無奈之下,只得用上了流氓動作,往地上一坐,周亞夫的巴掌從頭頂掠過,束好的頭髮散亂,披散在肩上。

    頭頂一陣隱疼,要是再慢點,給打實了,一張臉會腫得老高。

    栗青發威,那可不得了,說動了栗娘娘,周亞夫的日子很不好過。更重要的是,一條光明坦途就此葬送,周家的美好前途沒有了,這是何等的讓人憤怒?

    周亞夫氣不打一處來,右手一舉,狠狠朝周陽臉蛋打了下去。老大一個巴掌,要是打實了,周陽絕對會暈頭轉向。

    周陽要躲,卻給周亞夫控制得死死的,根本就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巴掌落下來。

    「丞相,住手!」

    一個焦急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周亞夫收住手勢,一望門口,只見一個身著朝服,頭戴三梁進賢冠的官員快步過來:「丞相,先把小公子放開再說話。」

    「魏其侯,這是我的家事,輪不著你管!」周亞夫臉色鐵青,毫無憐惜之色:「逆子膽大包天,我非抽了他的筋不可!」

    竇嬰一把拉住周亞夫的手,喘著粗氣:「丞相,你的家事我是管不著,可是,我是奉栗娘娘的懿旨,前來為二位排解紛爭。你瞧我這樣兒,我是從宮裡趕來,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你先放開,讓我喘口氣再說話。」

    太好了!要是栗娘娘責備周亞夫,這決裂就鐵定了,周陽大是興奮。

    「栗娘娘?」周亞夫沒想到這事都驚動了栗娘娘,很是驚訝。這事要是惹得栗娘娘發火,周陽就不能去陪太子讀書了,到手的前途就沒有了,周亞夫氣得七竅生煙。

    「竇嬰,娘娘是不是要你來問罪?你快問罪吧!他不把我放在眼裡,欲斷我指,你一定要秉承娘娘旨意,嚴責這無法無天的狂徒!」栗青指著周陽,惡狠狠的,口中白沫亂濺。

    讓所有人意外的是,竇嬰卻是彎腰把周陽扶了起來,一雙手不住在周陽身上拍動,為周陽撣灰塵:「大行令,你好不魯莽!要不是娘娘英明,你還不知道闖出多大的禍端!」

    「我闖禍?」栗青好似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好你個魏其侯,你敢妄傳娘娘旨意,我這就去見娘娘,看你怎麼收場?」

    「大行令,請吧!」竇嬰往旁邊一閃:「娘娘正等著你回話呢。大行令,看在你不是存心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娘娘正在氣頭上,你要是這時去見娘娘,不知你有沒有法子讓娘娘消氣?」

    「呃!」栗青嘴裡發出一陣磨牙的聲音:「娘娘為何生氣?」

    「還不是你那寶貝兒子,他竟然敢信口雌黃,言及宮中秘事!」竇嬰的聲音突轉嚴厲:「這等宮中秘事,嚴禁外傳,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放言無忌,就是憑這一條,誅你滿門也不是問題。」

    栗青想強嘴,張了張嘴,又找不到說詞。

    竇嬰的臉色更加難看:「大行令,你還不服氣,是不是?你可知道,數年前,宮中數十名太監宮女失蹤的事?那是他們知道了他們不該知道的宮中秘事!天家之事,豈容洩露?你不好不好反省,卻胡作非為。」

    「我我我……」栗青語塞。當年宮中太監宮女失蹤一事,他也是知道的,皇帝一旦追究起來,後果不堪設想,不由得心生懼意。

    竇嬰接著數落起來:「大行令,你應該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兒子了,別讓他一口一個太子!太子是君,豈容他隨口亂說!太子的名聲,都讓你們這些人給壞了!」

    這才說到主旨上,周陽盯著竇嬰,此人個頭不算太高,卻是精明過人,能說會道,明明是要打壓栗青,用此事拉攏周亞夫,卻給他說得義正辭嚴,真是好口才。

    栗青也隱隱約約猜到栗娘娘發火的原委了,那就是栗行打著太子的旗號胡作非為,欺壓良善,壞了太子的名聲,栗娘娘一怒,不理睬他的話,他就沒有了靠山,後果非常嚴重,不由得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大行令,你還有話說?」竇嬰臉一沉,兩道濃眉一擰,威勢立現。

    栗青的氣焰頓矮:「魏其侯,既然是娘娘的懿旨,我還能有什麼好說的呢?」

    「明白就好!」竇嬰臉一凜:「娘娘懿旨:栗青,你好不曉事!栗行無狀,欺壓良善,本該重責,念其年幼無知,暫且記下。你,趕緊向丞相賠罪!」

    「賠罪?」

    不僅栗青愣住了,就是周亞夫也糊塗了。依他們想來,栗娘娘知曉此事後,必然是怒不可遏,讓他們意外的是,栗娘娘不僅沒有發怒,反倒是要栗青賠罪,這太出人意料了。

    「怎麼?大行令,你可是要抗旨?」竇嬰眉梢一挑。

    「我……栗青魯莽,多有得罪,請丞相恕罪!」栗青萬分不願意,向周亞夫賠罪,眼睛餘光狠狠瞄著周陽。

    「不敢,不敢!小兒無禮,還請大行令不要放在心上。」周亞夫忙回禮。

    「帶進來!」竇嬰雙手一拍。

    幾個傭人手執銀盤,端著東西進來,上面用紅綢蓋著,不知盤裡是何物。

    「娘娘懿旨,周陽接旨。」竇嬰面對周陽。

    「聽著呢。」周陽已經猜到個大概。

    「跪下接旨!」周亞夫喝斥起來。

    竇嬰搖手:「娘娘說了,周陽不必跪,站著接旨。栗行欺壓良善,周陽為百姓討回公道,此事甚好!甚好!賜周陽黃金百斤,白譬二十雙,東珠十顆,錦衣一襲!」

    「謝娘娘!」周陽淡淡的道,無驚無喜,彷彿沒發生過似的。

    周亞夫暗自搖頭,要不是此時不宜,肯定要揍周陽了,敢如此慢怠栗娘娘!

    竇嬰大是詫異,瞄了周陽一眼,隨即揭起銀盤上的紅綢,盤裡的黃金、白璧、珍珠陡現,閃閃發光,一時間,屋裡光華閃閃。

    以栗青和周亞夫的不凡眼光,一眼就看出,這些東西價值不凡,值很多錢。栗青眼裡閃過一絲妒色。

    「好手段,好手段!」周陽暗自驚訝,這個栗娘娘不簡單,非常不簡單!在這種情況下重賞周陽,一分賞賜抵得上平時的十分賞賜,惠而不費,周家和太子就拴得更緊了!

    果然,周亞夫虎目中閃著淚花,感激涕零的道:「謝娘娘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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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世家子弟 第二十四章 太子

    事已至此,栗青沒有達到問罪的目的,略一施禮,帶著一肚子的鬱悶離開了。臨去之前,還狠狠剜了周陽一眼,周陽毫不示弱的回瞪他一眼,差點沒把栗青的鼻子氣歪。

    栗青沒有達到目的,周陽同樣沒有達到讓兩家結仇的目的,周亞夫對栗娘娘的感激之情更增幾分,這事更加棘手了。

    這事也說明了眼前局勢的可怕,很明顯太子的地位快不保了,要不然,栗娘娘不會如此做,寧願犧牲自己的侄子,也不願開罪周亞夫。

    周亞夫和太子拴得更緊了,離家破人亡就更近,要想說服他,是不可能的,周陽沒動這念頭,這事得另謀他策。

    竇嬰一臉的笑容,打量一陣周陽,誇讚起來:「小公子不凡,相貌堂堂,正氣凜然,主持公道,竇嬰佩服佩服!」

    周亞夫原本有些不屑,經他這一誇,臉上泛起了笑容,拈著鬍鬚:「魏其侯過譽了,小兒一味胡鬧,讓你見笑了!」

    「不不不!」竇嬰輕輕搖手,臉上的笑容更增幾分,親熱的拍著周陽的肩:「周公子人中龍鳳,少見吶少見!丞相,別的不說,就說東市之事,栗公子發威,誰個敢捋虎鬚?周公子認理不認人,為百姓討回公道,這等膽識,世家子弟雖多,有幾個人有?」

    「呵呵!」周亞夫喜悅爬上眉梢。

    周陽卻是不鹹不淡的道:「竇大人,你才了不起呢!」

    竇嬰忙道:「不敢!不敢!」

    「竇大人好厲害的權謀之術,說起假話來,比真的還要真!這些賞賜,都是你的主意吧?不愧是太傅,處處為太子著想,連這種事也能說服栗娘娘,了不得呀!」周陽一抱拳:「竇大人,告辭!」轉身就走。

    周亞夫臉一沉,喝斥道:「陽兒,不得對太傅無禮。明日,你就去陪太子讀書,太傅就是你的先生,快行大禮參見。」

    周陽道破竇嬰的心思,他卻連臉都沒紅一下,還是那般親切,呵呵直笑:「丞相言重了,如周公子這般英才,我哪敢為師!能與周公子切磋,是竇嬰的榮幸!」

    不僅權謀之術厲害,臉皮也是一絕,比長城倒拐還要厚,周陽算是見識了,退了出去。

    此時的柳鐵給打得屁股開花,行動艱難,周陽叫僕傭套了一輛車,把他送到尚冠後街的家裡。回到家,僕傭把柳鐵抬到榻上,柳鐵屁股生疼,不能仰臥,只向俯臥。

    「柳鐵,疼嗎?」周陽檢視著,軍棍真不是一般的狠,是夠狠,柳鐵這樣的硬漢子吃了二十棍就皮開肉綻了,要是尋常人,早就趴下了。

    「不疼!」柳鐵咬著牙,努力把話說得平穩。

    「是麼?」周陽右手在柳鐵屁股上狠狠一擰,柳鐵殺豬似的慘叫:「公子,你做什麼?」

    「說假話不好,疼就疼!男子漢大丈夫不是嘴硬出來的,是做出來的。挨軍棍雖然疼,你能挺過去,這已經了不起了,叫兩聲疼有什麼不得了的?」周陽拍拍手。

    「公子,你說話真新鮮!」柳鐵有些意外。

    「光新鮮,難道沒道理?」周陽反問一句。

    「有理,很有理!」柳鐵忙回答。

    周陽手一招,一個僕傭端著一個銀盤進來,上面整整齊齊的擺著馬蹄金,周陽接過,放到柳鐵面前:「柳鐵,今日你挨軍棍,我卻得賞賜,這對你不公。這些金子,你拿著花用,這樣才叫公平!」

    「公子,我我我……」柳鐵萬未想到,周陽有這一手。

    周陽在他肩上拍拍:「你上過戰場,在死人堆裡打過滾,在血水裡洗過澡,以你的戰功,就是做校尉也太低了。可你寧願不要功名,到丞相府做一侍衛,我很欽佩。像你這種大丈夫,不是金錢所能動心的,這金子並不是要讓你感激我,而是我認為不分些給你,這太不公平了。你就收下吧!」

    象柳鐵這種人,金錢不能動其心,可是,在這種時候金錢還是有效用。果然,柳鐵眼含淚水:「公子,這可如何使得?」

    權謀之術,不光是竇嬰了得,我也會!

    次日一大早,周陽還在榻上與周公相會,就給許勝叫醒了:「公子,陳尚陳大人來了。」

    「他來做什麼?」周陽迷迷糊糊的,還沒有清醒過來。

    「公子,你忘了,今日是你去北宮陪太子讀書的大日子呢。陳大人是奉丞相令,前來送公子前去。」許勝小聲提醒。

    狗屁的送,明明是押,怕我不去!周陽翻身坐起,許勝幫著著衣。叫來僕傭送上熱水,淨完臉,匆匆用了點心,吃了點果干,出來與陳尚相見。

    「見過公子!柳鐵有傷在身,丞相特命我前來護送公子。」陳尚仍是冷著一張臉,上前見禮。

    「走吧!」周陽拿起扇子,快步出門。扇子是漢代讀書人必備的道具,周陽不得不帶上充門面。

    陳尚知道周陽不太願意去陪太子讀書,周亞夫這才要他前來押送,沒想到周陽沒有任何反抗,略感意外,快步跟上。

    一到院裡,四下裡一瞅,黑洞洞的,伸手不見五指,天根本就沒有亮。古人讀書真夠早的,要是現代社會如此早開學,肯定會給媒體指責。

    其實,這不算早。就是皇帝五鼓就得坐朝,若是等到早上**點鐘再坐朝,就會給人指責為「荒怠國事」,甚至會給斥為「昏君」。

    漢朝的東宮是指長樂宮,不是指太子居住之地,因為長樂宮在東面。太子居處是在北宮,在未央宮的北面,緊挨「馳道」。

    周陽騎著馬,僕傭提著燈,冒黑前進。眼前黑洞洞的,彷彿行走在不測之淵中,這讓周陽想到了周家現在的處境,周陽每向前走一步,周家就離家破人亡近一步!

    XXXXXXXX

     北宮,太子書房。

    太子劉榮模樣兒妞好,面如傅粉,雙睛明亮,頭戴進賢冠,身著錦綢深衣,跪坐在鋪有軟席的矮几上。栗行一雙手纏得厚實,侍立在劉榮身側。

    「表哥,你有傷在身,不必前來侍奉,何不去歇著?」劉榮扭頭相詢。

    栗行躬身施禮:「太子,臣昨日出去尋獲一樣寶貝,今日趕來敬呈太子。」

    「哦!是何寶貝?」劉榮好奇心起。

    「太子,你瞧!」栗行從懷裡取出一卷絹帛,遞到劉榮面前。

    「嘻嘻!是這種寶貝!」劉榮展開一瞧之下,眉飛色舞,邪笑上臉,眼裡閃著異樣光芒:「孤著你找這寶貝,你總是推三阻四,為何今日又獻給孤了?」

    栗行臉色慘然,眼裡的淚珠兒掛在臉上:「太子,臣昨日去尋這寶貝,周陽妄圖奪取,臣不肯,他還折了臣的手指,請太子為臣做主。」

    「周陽?他今日不是要來陪孤讀書麼?」劉榮的眉頭一擰:「他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搶孤的寶貝,還傷了表哥,哼,看孤怎麼收拾他!」

    栗行一臉的喜色,在劉榮耳邊低語一陣,太子不住點頭,栗行眼裡閃過一抹陰狠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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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世家子弟 第二十五章 春色十二宮

    駐守漢宮的軍隊是建章營,建章營是大名鼎鼎的「羽林軍」前身,漢武帝改建章營為羽林軍,從此以後,羽林軍成了精銳軍隊的代名詞,流傳千古!

    建章營是漢軍精銳中的精銳,入選條件極為苛刻,其條件究竟有多嚴苛,周陽並不知道,可是,從站在宮門的士卒就可見其一斑了。

    值守宮門的幾個兵士,個個身材高大,好似鐵塔,手執長戟,站在當地,就像利劍插在地上,給人不可撼動之感。

    「好!好了得!」周陽禁不住稱讚。

    「這是建章營,大漢最精銳的軍隊了!」陳尚是軍人出身,一聽周陽讚歎,不由得精神一振:「他們每一個都是千挑萬選,人人有一身過硬的本領,隨便一個士卒,可以做校尉。」

    帶隊的是一個什長,大步過來,攔住周陽一行:「站住!做什麼的?宮闈重地,尋常人等遠離!」

    陳尚飛身下馬,一抱拳:「這位兄弟,在下陳尚。這是我家公子……」

    「管你哪家的公子,有事說事,沒事少扯!」什長的跟陳尚有得一比,冷冰冰的。

    軍人與軍人之間總是有共同語言,陳尚不僅沒有生氣,反倒是更加歡喜:「我家公子奉旨陪太子讀書。」

    「可是丞相的小公子?」什長臉上的冰冷融化了,帶上笑容。

    「正是!」陳尚掏出信印道:「兄弟,你驗過。」

    什長接過,驗看完畢,還給陳尚:「請吧。到了宮裡,自有人帶你去見太子。周公子,請!你們留下來!」

    陳尚他們只能送到這裡,周陽飛身下馬,辭別陳尚,獨自一人進宮。

    周陽多次從皇宮外經過,就是沒有進去過,一步踏入,只見宮裡房屋櫛次鱗比,多不勝數。黑暗中不知其形狀結構,乍一看來宛如一頭頭盤踞的猛獸,極是不凡,氣象萬千!

    「漢家宮闕,千古流傳!漢家功業,萬古流芳,果是不凡吶!」周陽大生感慨。

    作為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文治武功達於鼎盛的王朝,歷史雖然過去了兩千多年,周陽仍是真切的知道現代人對漢朝的喜愛有多深,不下於夢幻般的唐朝!

    「來的可是周公子?」

    一個尖細刺耳的聲音響起,好像有人在殺他似的,讓人聽在耳裡極不好受。

    哦,這應該就是太監。周陽反應過來:「正是!」

    一個提著宮燈的太監快步過來:「周公子,這邊請!」

    藉著燈光,周陽細細打量起太監,這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太監,面皮白淨、細嫩,就是現代社會那麼多的養顏物品保養得法,也不過如此。沒有了那兩顆蛋,卻換來如此嬌嫩的皮膚,真是有失必有得!

    人言太監可惡,讓人生厭,可是,眼前這個太監提著宮燈走在頭裡,屁顛顛的,一臉的笑容,好像見到親爹似的,哪有一點點讓人生厭的形象呢?

    周陽一邊跟著太監走,一邊轉念頭:「敢問公公高姓大名。」

    「周公子言重了,不敢言高姓大名。我叫洪高。」太監平靜的回答。

    「原來是洪公公,失敬失敬。」周陽右手一伸,手裡多出一錠馬蹄金。

    洪高臉上的笑容更加親切了,手忙腳亂的把金餅收了,壓低聲音道:「公子,你要小心!」

    「小心?小心什麼?」周陽有些意外。

    「公子,太子欲對你不利!」洪高左右一望,沒有人,小聲提醒。

    周陽並沒有行賄的想法,他聽說太監貪財,這才用一餅馬蹄金來試試洪高的反應,果然,洪高眉花眼笑不說,還向他透露內幕消息:「太子為何要對我不利?我沒得罪他呀!」

    洪高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公子當心就是了。」

    周陽念頭一轉,雙眼放光,今日前來陪太子讀書本就不願,本著前來壞事的想法來的,太子欲對他不利,豈不是正合我意?這事,得好好利用利用。

    跟著洪高進到屋裡,只見這是一個偌大的房間,準確說應該叫宮殿,狹長的進深,燈火通明,整個殿堂照耀如同白晝。兩廂站著不少頂盔貫甲的士卒,個個身如鐵塔,腰佩漢劍,左手握住劍鞘,右手按在劍柄上,隨時會拔劍出鞘。雙目前視,虎目中精光閃爍,彷彿利劍般,好不駭人。

    又一次見識了建章營的不凡之處,周陽微微點頭:「怪不得羽林軍的大名會流傳千古!」

    大殿盡頭擺著幾張短案矮几,太子劉榮和栗行跪坐在矮几上,兩人額頭相碰,竊竊私語,一臉的邪笑,眼裡儘是邪光,說到歡喜處,嘻嘻發笑,好像叫化子撿到寶貝似的。

    「嘻嘻!」劉榮一雙眼睛盯著短案上的絹帛:「栗愛卿,你為孤尋找的《*十二宮》好不了得,宮宮不凡,每一宮皆有不同,第一宮是正面,第二是側面,第三宮是後面。孤就不明白了,為何前面要四宮,後面也是四宮,側面仍是四宮,前後側面一共就十二宮了。」

    周陽一瞧,劉榮約莫十五六歲,頭戴進賢冠,身著錦綢深衣,衣冠極是華麗得體,卻沒有一點穆穆威嚴之氣,給人的感受就像猴子穿著衣衫裝人似的,嗯,這應該叫「沐猴而冠」!

    更讓周陽想不到的,劉榮的嘴上不過稀稀疏疏的幾根卷毛,連毛都沒有長齊,居然就在研究*了。他還一口一個孤,說得好不自在。早熟不是罪,可不能和「孤」聯繫起來,這太有損天家形象了!

    偏偏劉榮還歪著脖子,陷入了沉思,彷彿他在研究某種高深學問似的。

    栗行眨著眼睛,想了想,也是不得要領:「太子,這個臣就不明白了。太子,要不找個人問問。」

    「好啊!好啊!傳洪高,我問問他。」劉榮做事不經大腦,欣然應允。

    大爺的,這種事得偷偷摸摸的做,找別人問不是顯得自己很無能麼?這方面無能,最不能忍受!要找也要找個正常人,他偏偏找太監,周陽徹底無語了。

    「嗯!」周陽清清嗓子,微一躬身:「周陽見過太子!」

    「周陽?」栗行好像火燒了屁股似的,一蹦老高,一雙眼睛瞪得滾圓,死盯著周陽:「周陽,你來得好!來得好啊!我要找你算帳!我要你知道,你得罪了我是什麼下場?」

    劉榮把手中的*往短案上一放,打量著周陽,臉色轉冷:「周陽,你好大的膽子,敢搶孤的寶貝,你可知罪?」

    周陽聽得不明所以:「敢問太子,此話何意?」

    劉榮把*晃晃:「就是這個。表哥昨日為孤尋找此寶,你橫加奪取,還傷了表哥,孤豈能饒你!來啊,拉下去,斬首!」

    士卒轟然應諾,兩個五大三粗的士卒把周陽押在中間,就要拖出去。

    周陽彷彿沒有覺察到危險臨近似的,眼睛越來越明亮,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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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世家子弟 第二十六章 成人教育

    沖劉榮一豎大拇指,周陽哈哈大笑:「太子不愧是高祖血脈,做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空前絕後!」

    劉榮聽得大是歡喜,暗想這個周陽也沒那麼討厭嘛,至少說話討人喜愛,臉色一緩。栗行忙著拍馬屁:「那還用你說,太子英明神武,千古少見!」

    「那是,那是!」周陽嘿嘿一笑:「太子,我有個疑問要請教,不知太子可否賜告?」

    「哦!你有何事不解,要孤為你釋疑?」劉榮胸脯一挺,頭一昂,極是得意:「先放開他,容孤問來。」

    士卒應諾,放開周陽,站在周陽身後。

    「你問吧!」劉榮得意勁不減,雙手按在膝上。

    周陽強忍住笑意:「敢問太子,若是太子以此事而殺我,皇上問起,太子如何回稟?」

    「這……」周陽身為周亞夫的小兒子,要是無端被殺,景帝能不過問?劉榮有些語塞。

    周陽接著問道:「太子為了一副*就殺我,此事若是傳開,太子威信何在?天家顏面何存?」

    「你少廢話!太子,別聽他的。快,拖出去,行刑!」栗行已經知道不妙了。

    劉榮右手一揮,阻止士卒,臉上的歡喜已經不見了,眉頭擰在一起。

    「太子,你僅憑栗行一面之詞就斷定我搶奪此圖,這也太武斷了。對於這種圖,我還不放在眼裡。」周陽轉身就朝外走:「太子,你快下旨處死我吧!」

    「拉住他,拉住他!」劉榮可急了,這事傳出去,禍事不小。

    栗行知道要想處死周陽是不可能了,只得退而求其次:「太子,周陽狂妄,不把太子放在眼裡,絕不能輕饒,打他五十杖,不,一百杖,兩百杖。」

    「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來啊,杖責一百。」劉榮緊盯著周陽,氣惱上臉:「不管怎麼說,表哥是孤的人,你傷了他,就是掃孤的臉面,不得不罰你。」

    「哼!周陽,你等著吃杖吧!」栗行得意的揮手:「快,行刑!」

    本來是想把這事揭過去就算了,沒想到劉榮如此混帳,緊逼不捨,變本加厲了,你不是想學chun宮嗎?我就教你chun宮,讓你混帳到底!

    決心一定,周陽歎口氣道:「太子,你要是打了我,你就沒辦法知曉*十二宮為何三招四式了。」

    「你知道?你才多大?」栗行可不想讓周陽搶了他的寵,嘴一扯,極為不屑。

    周陽胸一挺,頭一昂,擺出一副不可一世模樣:「栗行,你太容易忘事了吧?誰個不知,我是長安的小宋玉,不僅長得俊,還玩得瘋。我十二歲時,就出入風花雪月之地,十三歲就睡了好多婦人,你拉過婦人的手麼?你可知婦人什麼部位最軟?」

    以前那個周陽的花名在長安可是大名鼎鼎,栗行語塞。劉榮卻像是撿到寶貝似的,格外歡喜,沖周陽一招的:「哦,你的事孤有所耳聞,忘了這節。孤要弄明白,何必找太監呢,找你就成了。快,給孤細細解來!」

    周陽把士卒一打量:「太子,法不入二門,是不是……」

    「你們下去!」劉榮一揮手,士卒轟然領諾。

    周陽冷森森的道:「今日之事,不得有片言隻語洩露,要不然,哼!」

    士卒望著周陽,心中暗道還是此人見事明快,慮事周到,沒忘了嚇嚇我們,是個人物,齊聲應諾,退了出去。

    「周陽,快來,快來!」劉榮催促不已。

    周陽上前,拿起短案上的*一瞧,差點笑掉大牙。這等貨色,劉榮居然當寶,太沒水準了。所謂*十二宮,就是前後側面三招,每招四式,一共十二式。畫工水準太糟糕,畫中的婦人模糊不清,說不定是某種四腳動物,他們居然當寶。

    再說這十二式,慘不忍睹,姿式單調乏味,哪有現代社會網絡上流傳的「成*人教育」那般活色生香,讓人如臨其境。

    「快說呀!你光顧著看。」劉榮心癢難抑,埋怨起來。

    周陽把*一扔:「太子,此圖粗糙不堪,不必學。太子好學不倦,應該學更高深的,才配得上太子之尊。」

    「這圖我費了好大功夫才弄到手,你敢說不好?哼!」栗行很不服氣。

    要是你知道現代社會網絡上流傳的成*人教育活色生香,會作何想法?要是弄上一台高端配置的電腦,或是高清電視來播放,包管你欣賞之前得準備一盆冷水。當你看得頭腦發熱時,得當頭淋下!

    周陽扯扯嘴角:「太子,宮中婦人多,不如玩3P。」

    「三屁?那是什麼?要怎麼玩?」劉榮充分表現出了好學的一面,身子前傾,眨著明亮的眼睛,極是期待。

    3P嘛,就是……周陽略一解說。

    「周陽,快,坐下來,坐到孤身邊。」劉榮聽得歡喜難禁,拉著周陽的手,硬要周陽坐到他身邊:「三屁名不虛傳呀,好好好!還有嗎?」

    這才轉眼間,周陽之受寵遠在栗行之上,栗行大是鬱悶。可是,周陽所說的「三屁」匪夷所思,他聞所未聞,大有見獵心喜之感,心裡很是盼望周陽再教幾手絕活。男人嘛,這種絕活越多越好。

    XXXXXXXXXX

     未央宮,宣室殿。

    朝議正酣,景帝臉帶笑容:「今日議政,朕心甚慰!昨日接得邊關急報,李廣、程不識及時馳援,雁門郡不僅保住了,還打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勝仗,斬首數百。大漢開國以來,與匈奴大大小小數十戰,勝仗不多,如這般斬首數百的勝仗更是沒有,朕極是欣慰!」

    「皇上聖明,漢軍威武!」

    群臣忙拍馬屁。

    景帝揮手阻止群臣:「這得益於丞相調度有方,才有如此大勝!周亞夫聽旨:朕增封你食邑五百戶,賜錢十萬!」

    「謝皇上!」周亞夫謝恩。

    景帝接著道:「周亞夫,你母親七十大壽快到了吧?人生七十古為稀,萬分難得呀,朕的意思,你應該好好操辦,為老人家過一個熱熱鬧鬧的壽誕!」

    皇帝金口問起,這是何等的榮耀,周亞夫感動莫銘,激動不已:「謝皇上掛懷!」

    景帝彷彿沒有看見似的,緩緩道:「到時,在長安的文武百官都去賀壽,朕也下一道恩旨,你看可好?」

    「皇上隆恩,臣粉身碎骨無以為報!」周亞夫額頭觸在地上,激動得身體都在發顫。

    如此榮耀,漢朝立國數十年來,有幾個大臣擁有?殿中嗡嗡作聲,群臣艷慕之極。

    他們誰也沒有發現,景帝的瞳孔微微一縮。

    XXXXXXXX

     「這事可奇了!周陽,為何要墊個木枕?」劉榮眼裡閃著不解之色,一臉的疑惑,催促起來:「周陽,你快快為孤釋疑!孤自有重賞!」

    「呃!」周陽嘴裡傳出一陣磨牙的聲音。此等事,只能意會,不能言傳,豈可明說?

    劉榮面前擺著一部《論語》,周陽目光所及處,正是「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是以謂之文也」之句。夫子不愧是聖人,早在數百年前就料到今日之事了!

    「哼!」一聲清脆的冷哼聲響起,殿門口出現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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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世家子弟 第二十七章 惹大禍了

    進來兩人一男一女,男的正是竇嬰,身著朝服,頭戴三梁進賢冠,手持玉笏,腰佩組綬,富貴氣十足。

    女的是個絕色麗人,有傾國傾城之貌,乍一看之下不過二十許,渾身上下透著成熟的女人味,仿若熟透的蜜桃,就等著讓人採摘。三千青絲中分頭路,束成兩股髮束,由下朝上反搭,挽成垂雲髻,髻上插一支金步搖。

    蓮步輕移,款款生態,步步蘊妍,曲裾深衣隨著她的移動微泛波浪,仿若仙子臨凡,給人不食人間煙火之感。

    她正是景帝的寵妃,太子劉榮的生母栗娘娘。

    劉榮和栗行一見二人之面,嚇得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機械的站起身,快步迎上去,未說話,額頭上的汗水先滲出來。

    與二人的驚嚇之狀截然相反,周陽平靜如常,跟在劉榮身後,沖栗娘娘行禮:「周陽見過娘娘!」

    栗娘娘冷著一張臉,妙目中閃著冷光,十足一冷面麗人,卻給人另外一種風情。目光在劉榮身上一掃,掠過栗行,最後停在周陽身上,瑤鼻中輕哼一聲:「你就是周陽?」

    「稟娘娘,我就是周陽。」周陽彷彿沒看見臉色不善的栗娘娘似的,仍是那般平靜。

    劉榮和栗行這才清醒過來,有些結巴巴的見禮。栗娘娘白了二人一眼,沒有理睬他們,快步過去,來到劉榮的短案前,潔白如玉的纖手一伸,把*取在手上,展開一瞧,怒不可遏,柳眉倒豎:「栗行,周陽,這是你們二人中誰給太子的?」

    被抓了現形,劉榮嚇得臉色更白了,不住發抖,大氣都不敢出,哪裡還敢說話,畏畏縮縮,好像見到老鼠的貓。

    這膽子也太小了!景帝沒把皇位交在你手上,非常英明的決定!周陽大是不屑。

    栗行哪敢承認,一顆頭顱垂下,死盯著自己的覆尖,屏著呼吸,盡可能輕些。

    「回娘娘,是臣。請娘娘治罪!」周陽攬過來。這可是把事情鬧大的機會,有了這事,栗娘娘生氣,說不定一怒之下把周陽趕出去,就不用再陪太子讀書了。

    劉榮和栗行很是意外,低垂的頭顱抬了起來,打量著周陽,萬分不解。栗行眼裡閃過幸災樂禍之色,劉榮眼裡卻是頗多感激之意。

    「是你?」栗娘娘冷哼一聲:「周陽,你好大的膽子!本宮賜你恩典,你卻誤太子,本宮就是想饒你也饒不了。來啊,給我拖出去,重打五十杖,轟出北宮……」

    太好了,想什麼來什麼!周陽很是放心,五十杖雖然讓人難受,比起給砍了腦袋就便宜多了,寧願挨打,不願掉腦袋。

    「娘娘且慢,臣有話說。」竇嬰搶在周陽謝恩之前接過話頭。

    「太傅有何話要說?」栗娘娘眉梢兒一擰,異樣風情爬上眉頭。

    「娘娘,請借一步說話。」竇嬰瞄了周陽一眼。

    「這裡不能說嗎?」栗娘娘有些不解。話雖如此說,仍是跟著竇嬰去了。

    兩人走出大殿,竇嬰左右一望,沒有人,這才停下來:「娘娘,要是竇嬰所料不差,此圖並非周陽所獻,應是栗行敬呈。」

    栗娘娘有些不高興:「太傅,我一向是敬重你的,可你也不能污蔑侄兒。侄兒心地善良,雖不乏少年輕狂,倒不失為一個好人,他斷不會做出如此之事。昨日,周陽折侄兒手指,你要我不追究,賞賜周陽,我聽了。可是,這個周陽欺人太甚,他好大的膽子,敢把這種污穢之物帶進宮,我沒砍了他的腦袋,已是天大的恩典了。」

    竇嬰歎口氣道:「娘娘,竇嬰相信不會料錯,此圖必非周陽所攜。娘娘請想,周陽今日頭一次進宮,他怎會知道太子喜好?即使是周陽帶進宮,娘娘此時也不能責罰周陽,不僅不能責罰,還要好言勉勵。」

    「太傅,你要我顛倒黑白?」栗娘娘怒氣不減反增:「我侄兒多好的人,周陽他敢斷指,要是落下殘疾,豈不給人笑話我栗家?」

    竇嬰臉一肅,頂撞起來:「娘娘請想,是太子的大位重要,還是栗家重要?孰輕孰重,還請娘娘三思。」

    侄兒再親哪裡親得過兒子,栗娘黛眉緊蹙,沒有說話。竇嬰的話起作用了,竇嬰接著道:「皇上諸子中,論聰明、論才氣、論膽識當數四王子。皇上封王信為侯,用意勿需多說,若是沒有周亞夫這個外援,太子之位能否保住,臣實是不好說。」

    「真不計較?」栗娘娘擰著的眉頭散開了。

    「不僅不能計較,還應該好言褒獎周陽的膽氣。除此之外,還當重責栗行。」竇嬰的手腕非常可怕。

    「好吧!就依太傅所言。」栗娘娘歎口氣,軟了下來:「栗行這孩子,為了太子受夠了苦!」

    竇嬰再提醒一句:「娘娘,等到太子即位,再厚加封賞即可。」

    栗娘娘散開的黛眉又擰在一起:「太傅,我就不明白了。皇上既然要廢太子,為何早年要立太子呢?」

    竇嬰眉頭一挑:「娘娘,以為臣之見,皇上那也是不得已。臣自從為太傅以來,才明白皇上真正的用意。七國之亂平定後,梁王建立大功,戰功顯赫,覷覦大位,再有太后之寵,皇上迫不得已,只能先立太子,佔住位子,暫時壓下奪嫡之事,等待皇上選中的皇子長大。」

    「梁王?」栗娘娘貝齒緊咬,格格出聲:「王□,你這個賤人,本宮饒不了你!」王□就是王美人。

    「娘娘,萬萬不可壞了大局。如今局勢對太子極為不利,斷不可再添變數。」竇嬰深知栗娘娘心胸狹窄,明曉此節,定會對王□動手,不得不提醒。

    栗娘娘高聳的胸部起伏如波濤,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謝太傅提醒!」

    兩人回轉,栗娘娘的目光在劉榮、栗行、周陽三人身上一掃。劉榮和栗行感覺她的目光就像利劍,唯有低眉順眼的份。周陽卻是平視之,無喜無怒,彷彿她駭人的目光不存在似的。

    「來人!」栗娘娘沖殿門口輕喝一聲。

    幾個五大三粗的士卒快步過來。栗行低垂的頭顱抬了起來,在周陽身打量著,嘴角掛著一抹冷笑,暗道這下有周陽好受的!誰叫你不把我放在眼裡。

    周陽把事情攬下,劉榮心存感激,有心為周陽說句開脫的話,礙於栗娘娘的雌威,又不敢說,只好選擇不開口。

    「給我打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栗娘娘朝栗行一指。

    「諾!」士卒擁將上去,把栗行掀翻在地上,提起棍子就打了下去。

    「啊!」栗行慘叫不斷:「姑媽,你打錯人了,不是我,該打周陽,打周陽!」

    「住口!打的就是你這不成器的東西!你敢誤太子,沒砍你的腦袋算是便宜你了。」栗娘娘喝斥起來,黛眉含煞。

    「啊!」栗行原本以為是搞錯了,現在不得不信他是霉運高照,又要吃皮肉之苦了。

    聽著栗行的慘叫聲,周陽明白了,太子這方的核心人物不是栗娘娘,更不是周亞夫,而是眼前的竇嬰。竇嬰聰明過人,才氣不凡,精通權謀之術,周陽把如此之事攬在身上,他卻能反其道而行之,此人不好對付!極不好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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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2 10:57:09
第一卷 世家子弟 第二十八章 氣死你

    「嘶嘶!」聽著栗行的慘叫聲,看著栗行在地上不住掙扎,劉榮不住吸冷氣,額頭上滲出了冷汗,渾身篩糠,彷彿不是打在栗行身上,是打在他身上似的。

    周陽看得直搖頭,一點皮肉之苦就把你嚇成這樣了,要是匈奴殺來,你會不會躲回娘肚子裡去?轉念一想,對景帝更加佩服,漢朝現在要解決匈奴這個最大的邊患,豈能把皇位交到如此膽小之人手裡?

    「啊!」栗行慘叫聲不斷,地上已經紅了一大攤,栗娘娘緊擰著眉頭。

    「娘娘,栗行不知輕重,貽誤太子,實是罪大惡極。請娘娘看在栗行年少無知的份上,饒過他這一回。」周陽上前一步,沖栗娘娘行禮,為栗行求情。

    栗娘娘對這個侄兒是喜歡到極點,因為栗行的馬屁拍得她歡暢,礙於局勢不得不打栗行,聽了周陽的話,暗自讚許,這個周陽挺會做人的。

    竇嬰眼裡精光一閃,在周陽身上一掃,微微頷首,不論周陽是真求情,還是假求情,這份機靈勁,這手腕就不容小覷了。

    「罷了!」栗娘娘實在不忍心再打栗行,賣個順水人情給周陽:「看在你真心求情的份上,饒過他這一回。栗行,你要長記性,要是有下回,休怪我不留情!」

    「謝娘娘!」周陽謝一聲,過來攙扶栗行。

    「滾!你給我滾開!都是你,是你害的我!」

    栗行笨得像豬似的人物,沖周陽咆哮起來。這卷*是他的藏珍,這次為了整周陽,不得不獻給劉榮,沒想到沒把周陽整住不說,他還受夠了折磨。

    如此笨的人,可以無視了,周陽一點也不生氣,提醒一句:「栗公子,娘娘面前,不得無禮!」

    「哼!」栗娘娘俏臉一板,瑤鼻中冷哼一聲。

    栗行一個激靈,不敢再強項了,在周陽的挽扶下,站了起來。劉榮這才明白過來,忙過來搭把手,和周陽一道,把栗行挽回矮几上。

    此時的栗行皮開肉綻,屁股上綻放著一朵又一朵血花,周陽終於明白,花兒為什麼這樣紅?要坐是不行了,周陽挪過幾張矮几,拼成一張榻,栗行俯臥在上面。

    「傳太醫,給他用藥!」栗娘娘對這個侄兒還是呵護備至。

    太醫傳來,給栗行上藥。

    栗娘娘把周陽一通打量,不愧是小宋玉之稱,長得俊俏非常。更重要的是,這個周陽不僅容貌俊朗,還機靈過人,別的不說,就說為栗行求情一節,就博得她的好感。越看越順眼,這小子,有時間得和他多親近親近。

    「周陽,你不愧是丞相之子,膽氣、識見均是高人一等,虎父無犬子,此之謂!」栗娘娘精緻的俏臉上帶著春風般的笑容,開始誇讚起周陽了:「榮兒能有你相伴,是他的福氣,栗瑛這裡謝過!」栗瑛是栗娘娘的名字,她用芳名,意在加恩。

    「娘娘言重了,周陽愧不敢當!」周陽一副感激涕零樣兒,激動得眼裡含著淚花了。

    栗娘娘看在眼裡,喜在心頭,暗想本宮一點小小手段,就把他感激成這樣,高聳的胸部一挺,聳得更高了,她卻不知道周陽暗中冷笑。

    周陽這一表演,栗娘娘大是自得,自認為此番目的已經達到了,嘉勉幾句,這才離去。

    她一走,接下來就該是竇嬰授課時間了。太子劉榮把栗娘娘送走,如逢大赦般,腳步輕盈而回,一臉的喜色,比吃了蜜還要歡喜。

    作為帝王,應該深藏自己的想法、心思,讓人無所窺測,他倒好,所有的想法全寫在臉上,讓人一望而知。膚淺,膚淺之至!

    周陽巴不得與劉榮劃清界線,不過,這禮節還是要盡到,為劉榮整理好短案,劉榮跪坐在矮几上。栗行現在行動不便,竇嬰要授課,他也只得跪坐下來,要不然就是不敬,還是周陽扶著他跪坐好。屁股生疼,栗行不住咬牙,直吸涼氣。

    竇嬰跪坐在矮几上,看著周陽心碌,暗中稱讚,此子機靈過人。哦,昨日我為兩家排解紛爭,他還一語道破我的權謀之術,眼光獨到呀!嗯,他這番作為,何嘗不是權謀之術呢!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手段,此子非同凡響。

    周陽最後跪坐在自己的矮几上,雙手按在膝上,擺出一副恭敬之態。

    竇嬰把竹簡攤開,道:「今日習《論語》,敏而好學,知恥下問,是以謂之文也……」

    又一個未卜先知的人,劉榮於某種學問,要是可以稱為學問的話,的的確確是不恥下問,周陽深有體會。哪怕是一個小小細節,他都會挖根問底,不弄明白誓不罷休。可是,那種學問,怎能言說?都是「擎槍之士」,意會即可!

    竇嬰沒念到三句,原本喜色滿臉的劉榮興趣缺缺,奄奄欲睡,忍不住打起了呵欠。這種事,竇嬰自從做上太傅以來,遇到不知多少回了,見怪不怪,接著往下講。

    不得不承認,竇嬰的學識非常好,一部《論語》給他講得精彩紛呈,周陽聽得津津有味。

    聽著聽著,周陽念頭一轉,立時有了主意:竇嬰,我如此一做,包管氣得你吐血。要是你不把我轟走,我就不是周陽,叫陽周!

    「呼嚕!呼嚕!」

    竇嬰講得興趣,雙手捧起竹簡,搖頭晃腦的讀起來,卻給一陣如雷的酣聲驚憂了興致,放下竹簡一瞧,不由得眉頭一皺,臉色很是難看,抓起木板,重重砸在短案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奄奄欲睡的劉榮,心思恍忽的栗行一個激靈,立時昂首挺胸,一副精神抖擻模樣。

    劉榮眼尖,只見周陽右手支著腮幫,鼻息微微,睡得正酣,哈喇子順著嘴角流了下來,沾濕衣襟,酣聲正是周陽所發。

    「周陽!」竇嬰火大,大喝一聲,仿若焦雷轟在九地之下,聲威駭人。

    劉榮和栗行身子一顫,臉色泛白,嚇得不輕。

    周陽惺忪的睡眼睜開,揉揉眼,打個呵欠,伸個懶腰:「太傅,是不是授課完畢?」

    如此說話,不是在要竇嬰的老命麼?竇嬰的鼻子歪到一旁去了,和嘴巴做了一家人:「周陽,你可知我教授了哪些課?」

    「實是不知!」周陽實話實說。

    「算你有幾分自知之明!」竇嬰的臉色略緩:「周陽,一年之際在於春,一日之際在於晨,現在春guang明媚,正是大好的讀書時節,你得打起精神,用心學習。」

    「春天是讀書的時節麼?」周陽翻著雙眼,一副迷糊樣兒。

    「難道不是?」竇嬰臉色一沉。

    「當然不是!」周陽重重點頭:「太傅可曾聽說過『春來不是讀書天』這話,春天怎麼可能是讀書的好時節呢?錯了,錯了,大錯特錯!」

    劉榮和栗行兩人對讀書沒有絲毫興趣,一聞是言,大起知己之感,栗行對周陽很是怨恨,此時的怨恨之情少了些許。劉榮更是一扯周陽衣裾,送了一根大拇指給周陽!

    竇嬰的鼻子嘴巴重在一起了,一雙眼睛放著冷芒,死盯著周陽,右手緊緊握著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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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2 10:57:30
第一卷 世家子弟 第二十九章 顛倒黑白

    「春天萬物復甦,春暖花開,為何就不是讀書天了?」竇嬰的鬍鬚吹得老好,好像風中飄揚的柳絲,根根向上翹。

    「這道理是明擺著的!太傅學識淵博,明斷過人,為何連這點淺顯的道理也不懂?」周陽臉一肅,反問一句竇嬰。

    竇嬰自小飽讀詩書,用功極勤,對這種翹課學生的翹課歪理哪裡懂得,立時給周陽問了個大張口,無言以答。

    劉榮眼裡閃著異樣光輝,輕聲問道:「周陽,道理安在?」

    「太子垂詢,周陽不敢不答。」周陽一本正經的回答:「太子,你想啊,春季大地回春,萬物復甦,春暖花開,生機勃勃,正是感受天地萬物生機的大好時節。是以,讀書人愛在春季踏青、賞景,陶冶情操,領略天之廣,地之闊,這不勝卻窩在書齋讀死書強麼?」

    一通歪理,卻給周陽說得如此高尚,仿若天經地義一般,還和踏青、賞景這些文人雅士行徑聯繫在一起,聞所未聞,聽所未聽。

    劉榮一顆頭顱點得飛快,比起啄米的雞頭還要快捷:「周陽,你識見不凡,果是驚人之語。孤一直不明白,為何文人士子愛在春季去踏青、賞景,原來還有這般大道理!」

    聽著兩人一問一答,好似唱戲似的對答,竇嬰一張臉變成了青色,胸部急劇起伏:「春天不是讀書的季節,那夏季又如何?」

    「太傅問起,周陽自當回答。」周陽一抱拳,一副好好學生之狀:「夏日炎炎正好眠,也不是讀書的季節!」

    栗行實在是忍不住了,附和一句:「人到了夏日就想著睡覺,渾身象沒骨頭似的,這話說得太好了!」

    他對周陽一百二十個不爽,巴不得周陽倒霉,可是,這翹課歪理卻說到他心坎上了,讓他骨子眼都發癢,不得不讚。

    劉榮把右手大拇指在周陽左腰上一頂,送給周陽了。

    竇嬰氣哼哼的道:「整日裡只知睡覺,那是豬,你連豬都不如!」

    他的學問在朝中非常有名,多少人想請他教授而不可得,周*本就沒有放在眼裡,他實在是氣得不行了,這才爆粗口。

    這是暴風雨的徵兆,每當竇嬰如此氣惱,接下來就是急風驟雨,打手板、罰站這些懲處就會接踵而至,劉榮甩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給周陽,乖覺的閉嘴。

    栗行嘴一張,樂上了,他是巴不得周陽倒霉透頂,雖然翹課理論說得他爽,要是周陽倒霉,那就是爽上加爽,爽歪了!

    「太傅高雅之士,何故出言污穢不堪?」周陽一板一眼的反駁起來:「到了夏季,誰個不想多睡會?誰個不找個涼快地兒納個涼,小睡片時?難道這也有錯?難道太傅就沒有這種行徑?太傅,你敢對天起誓麼?」

    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任誰都有如此想法,竇嬰張口結舌,說不出話。愣怔了半天,竇嬰氣呼呼的道:「春季不是讀書天,夏季太熱想睡,秋季和冬季又如何?你作何說辭?」

    周陽如此渺視他,實在是讓竇嬰受不了,右手食指狠狠指著周陽。要他發指,已經是很遙遠的記憶了。

    「秋有蚊蟲冬有雪,收拾書本好過年!」周陽仍是一本正經的回答,一臉的肅穆,好像這種翹課理論是天經地義一般。

    「好!」劉榮和栗行兩人齊聲叫好。秋天的蚊蟲讓人受不了,冬天下雪太冷,哪有過年那麼讓人心頭舒爽,有吃有喝有玩有樂,其樂無窮!

    「你……給我滾,滾出去!」竇嬰徹底失控了,右手抓起木板,重重砸在短案上,斷成了兩截。還不解氣,手中的竹簡狠狠砸在地上,線索斷裂,竹塊飛濺,散落一地。

    終於成功了,周陽忍著歡喜,問道:「太傅,以後還來麼?」

    「滾!我不想再見到你!」竇嬰不住搖晃,好像風中的稻草,隨時會倒下,喘著粗氣,指著周陽:「快滾!」

    周陽還沒有走路,他倒一甩袖子,大步而去,每走一步都在發顫,不知躲到哪個角落生悶氣去了。

    「太子,周陽告退!」周陽滿心歡喜,一通翹課歪理搞定竇嬰,還真是出乎他的預料。

    按周陽想來,他扮一回翹課的不良學生,氣竇嬰一通,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後找到機會再來上幾通,說不定就不要周陽陪太子讀書了。萬未想到,這能歪理居然有如此奇效,今天就心想事成了,周陽開心之極。

    竇嬰雖是聰明過人,善權謀之術,卻是個極為自負的人,他才氣不凡,一生少有挫折,這輩子就沒有遇到過象周陽這般把歪理當真理的人,不把他放在眼裡,他能不氣麼?沒氣得當場吐血,已經很不錯了。

    栗行一臉的得意,周陽不陪太子讀書,就不能分他之寵,沖周陽一翹嘴角。

    劉榮卻是大為不捨:「周陽,你得抽空來看孤!你如此有見識,說話有見地,討孤歡心呢,孤捨不得你!」

    愛翹課的人才喜愛翹課之人,劉榮天生就是個愛翹課的人,對周陽是引為知己,從懷裡掏出一塊寶玉,塞在周陽手裡:「這是孤賞你的!下次來見孤,記得給孤找些寶貝!」

    他還在懷念*,周陽大是無語。接過寶玉一瞧,是一塊西域昆山之玉,比起阿嬌給他的一點不差,一通歪理得到如此厚賞,天理何在?

    出了北宮,周陽回頭瞧了一眼宮門,暗中鬆口氣,總算是解脫了。剩下的事,就是面對周亞夫的憤怒。周亞夫頂多就是責罵一通,大不了再給關關黑屋,這比起掉腦袋來說,微不足道了。

    周陽滿心歡喜的回到家,把柳鐵叫來,指點他練武。柳鐵屁股上有傷,行動不便,站著指點沒問題,周陽全身心的投入練武。

    過了餉午,周亞夫來了,周陽心知肚明,他必然是來問罪的。倒也不放在心上,迎了上去。讓周陽意外的是,周亞夫快步而來,三步並作兩步,遠遠就嚷開了:「陽兒,呵呵,呵呵!」笑得眼睛眉毛擠作一團,自打來到漢朝,就沒見周亞夫如此歡喜。

    周陽懵了,暗想難道不是東窗事發?

    「阿父何事如此歡喜?」周陽不解的問。

    「還不是你,還不是你,給阿父掙臉呢!」周亞夫笑呵呵的拉起周陽的右手,不住在手背上輕拍著,親熱得緊,未語先笑,都快樂成了笑彌勒!

    周陽徹底迷糊了:「阿父,這話從何說起?」

    「呵呵!」周亞夫以長串的笑聲展示自己好得不能再好的心情:「魏其侯給我說,你過目不忘,讀書用功,見識不凡,解起《論語》來,就是老儒也不過如此,就連他也是佩服。魏其侯的學識在朝中可是有數的,沒幾個人入他之眼,你能得他如此盛讚,為父能不歡喜?」

    竇嬰是不是給氣糊塗了?說話顛三倒四,好賴不分了!一通翹課歪理,把竇嬰氣成失心瘋,這似乎太誇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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