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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殷揚]大漢帝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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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2 11:01:48
第二卷 漢家宮闕 第三章 舌戰群臣

    在群臣注視下的周陽,仍是那般平靜,一副不驚不躁的樣兒。

    誰也不知道,在這鎮靜的外表之下,周陽卻是激動難已。這是機會,天賜良機呀!周陽完全可以趁這機會,給景帝灌輸一些現代文明,歷史就會大為不同,或許會更加輝煌燦爛,這不正是周陽一直想要的麼?

    「皇上垂詢,臣不敢不言,若有不當之處,還請皇上恕罪。」周陽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侃侃而言:「欲舉武事,必先修文政!大漢草創之初,天下奄奄待哺,無力與匈奴大戰,是以數十年交戰,無甚大勝仗,實不足為奇。」

    「欲舉武事,必先修文政!」景帝品評一句:「此言深得治國之要呀!打仗嘛,打的就是國力!接著說。」

    周陽應一聲:「數十載下來,大漢國力恢復,若要興兵,當能戰而勝之!」

    不久之後,漢武大帝就要大舉擊胡,橫行的匈奴會給打得大敗,這是不爭的史實。然而,此時的漢朝,對匈奴是談之色變,一提起匈奴二字,就有大臣心驚膽跳,認為匈奴是不可戰勝的。

    周陽這話無異於火星落在火yao桶裡,立即引發了群臣的爭議。

    許昌首先反駁:「周陽,你不過一個小小的郎官,也敢妄議國事?你可知道匈奴自小生長在馬背上,可以在馬背上過一生,騎射嫻熟,兵利弓勁,來去如風,無從捉摸,何來戰而勝之之語?以高皇帝之雄武,三十萬大軍被圍平城,若不是陳平出奇計,豈能脫歸?」

    莊青翟馬上就附和:「許大人此言極是。大漢與匈奴打了數十年的仗,連千人以上的大仗都沒有,為何呢?是因為匈奴來無影,去無蹤,今日在東,明日在西,連影子都看不見,這仗還怎麼打?」

    「嗡嗡!」

    二人的話深得文臣的心聲,馬上附和、支持、聲援,七嘴八舌的說來,好像蜂群在盤旋。

    與文臣為匈奴長志氣的看法截然不同,武將們卻是大聲鄙夷他們,不住沖文臣裂嘴角。

    「哈哈!」周陽放聲大笑,群臣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周陽,你好大的膽子,你竟然敢在朝上狂笑?」許昌哪會錯過這等良機。

    「許大人,你可知我為何發笑?我這不是狂笑,是嘲笑,嘲笑你等見識淺薄。」周陽於他的用心瞭若指掌,毫不留情面:「匈奴是騎射了得,戰騎驃悍,來去如風。可是,你可知大漢最大的優勢是什麼嗎?」

    「大漢的優勢在於土地遼闊,人口眾多,錢糧不計其數,這誰不知道?」許昌扯扯嘴角,很是氣憤,周陽居然用這種考童子的問題來問他,這是瞧不起他。

    群臣不住點頭,就連景帝都贊成他這話。

    周陽卻是出語驚人:「許大人錯了!錯得離譜!大漢最大的優勢,不是土地之遼闊,不是人口眾多,更不是錢糧無數。」

    「哼!」許昌冷哼一聲,不屑辯駁。

    景帝眉頭一挑,問道:「周陽,你說說看。」

    「皇上,臣以為,大漢最大的優勢是在於文明悠久,技藝精巧。」周陽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技藝就是科技,這是古人的說法。

    景帝劍眉一挑,眼裡精光四射,盯著周陽,臉上帶著明悟之色:「周陽,細細道來。」

    周陽這話太驚人了,漢朝主和與主戰兩派論戰了數十年,說起漢朝的優勢,不外乎錢糧人口、土地子民,就沒有如周陽這般立論的,可以說是驚世之言。

    不僅景帝好奇,殿上這麼多官員,誰個不驚訝?周陽再次成了焦點。

    「諾!」周陽解釋道:「文明是何物?文明就是祖先精髓的傳承,從三王五帝開始,華夏就在傳承老祖宗的精髓,到如今,三千年過去了。三千年的精髓沉澱,是何等的博大精深,匈奴連文字都沒有,他們何來文明之說?大漢的軍隊有軍規軍令,大漢的臣民有大漢律法約束,反觀匈奴,雖有約束號令,不過是粗製,難與大漢相比。」

    這些都是實情,景帝不住點頭。

    「光有文明還不夠,還要有發達的技藝。」周陽這才說到重點了,作為現代人,深知科技的重要性:「華夏有著發達的技藝,而匈奴有嗎?匈奴連冶鐵都不會,他們用的主要是青銅武器,穿的是皮甲,而大漢冶鐵之術遠在匈奴之上,我們的軍隊穿鐵甲,用鐵兵器,何來匈奴兵利弓勁之說?」

    「你胡說!」許昌很沒面子。

    一個年青將領,名叫公孫賀,站出來力挺周陽:「許大人,你去過邊關嗎?你見過匈奴長什麼樣兒麼?周大人說得不錯,匈奴就是這樣子。他們的兵器,遠遠不如我們。」

    又一個青年將領,名叫公孫建,他的嗓門更大:「我在邊關殺過數十匈奴,難道還不如許大人臆測?」

    許昌臉紅得賽過關二哥,無言作答,狠狠一跺腳,乖乖閉嘴。

    把許昌的窘迫樣兒看在眼裡,周陽暗笑:「匈奴自小生長在馬背上,騎射嫻熟,這恰恰說明,匈奴必敗,大漢必勝!」

    匈奴的優勢,還成了匈奴必敗的理由,這話太繞,立即引來一片指責之聲,就是景帝也是一皺眉頭。

    周陽不去理睬百官的指責:「匈奴除了騎射以外,還有什麼優勢呢?沒有了!而大漢還有很多的優勢,是以,匈奴必敗,大漢必勝!匈奴是善騎射,大漢也可以訓練敢戰之士。即使在騎射上不能超過匈奴,我們還有強弩可用。蒙恬收復河套之地,不是使用了很多強弩嗎?大漢邊關上,不是也有不少強弩?弩的射程比弓遠,射速更快,是匈奴最懼怕的利器。」

    強弩一直是中國古代獨步世界的利器,即使西方的羅馬帝國,在弩上的成就,比起漢朝要遜色很多。

    到了唐朝,強弩與輕騎兵、陌刀相配合,使得唐軍縱橫無敵,橫掃了天下,滅國數十,唐朝也就成了夢幻般的王朝!

    「此言極是!此言極是!」公孫賀、公孫建一班武將大聲贊同。

    景帝微微頷首,右手拈著鬍鬚,聽得很是享受。

    許昌吃了憋,時刻不忘找回面子,抓住機會問道:「周郎官,就算你說的有理,可是,馬匹怎麼解決?要養馬,就得有草場,沒有草場,怎麼養馬?」

    真是個可人,周陽正要說這事,他就提起來了,甘當丑角的精神可嘉。

    周陽強忍住笑:「至於馬匹,其實很好辦。養馬嘛,一定要有草場,這沒錯。華夏之大,難道連點草場都找不到?匈奴的馬匹是好,可是,大漢也可以養出上等戰馬,因為,馬的種性是可以改良的。只要皇上重視戰馬,啟用精通此道的人才,要不了多久,大漢就會擁有很多優良的戰馬。」

    這前景實在是誘人,景帝的眼睛瞇在一起了:「話是不錯,可是在哪裡去找那麼多人才?」

    此時的漢朝,還沒有興建「太學」,讀書人雖受重用,國家還沒有設立教育機構,這要等到漢武帝改制,才設立太學,正式開始培養人才。

    「皇上,臣有一策,可以解決此事。」這可是絕佳的機會,周陽絕對不會錯過。

    「哦!」景帝很感興趣,眉頭一挑,身子略向前傾:「何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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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漢家宮闕 第四章 獻上一計

    「皇上,世不絕賢,國不乏聖,大漢人口眾多,豈能沒有人才?」周陽剛一開口,又得到景帝認同,微微頷首。

    人才,是不缺的,只是沒有發現,沒有用好罷了。

    「精通技藝的人才更是不少,皇上可以從其中擇取優秀者,讓他們教徒授課,把技藝傳承下去。」周陽開始兜售自己興辦科教學校的想法了:「一個良工教出十個,十個良工教出一百個,這樣下來,既可使得技藝不失傳,又有更多的良工。有了這些良工,大漢的軍械會更加鋒利,大漢的戰馬會更加優良,大漢的糧食會更多,大漢的水利會更加堅固,大漢的鋼鐵會更加堅硬……」

    一連串的例子舉下來,景帝的眼睛越瞪越大,興致越來越濃厚。

    許昌冷笑一聲,打斷周陽的話頭:「周郎官,你說得比唱的好,可是,良工的技藝都是秘而不傳,要他們教徒授課,癡人說夢。」他一口一個周郎官,是在譏笑周陽官位低下。

    這丑角他是越當越上癮了,周陽暗中好笑:「這事很好解決。良工之所以把技藝秘而不傳,無外乎他們要養家餬口,若是別人知道了,就會餓肚子,養不活家人。這有一個最大的弊端,那就是技藝會失傳。」

    中國古代科技非常輝煌,有好多就是用現代的眼光來看,依然是很先進,有些東西我們的祖先做到了,而現代科技還無法解決,熟悉科技史的朋友都知道這點。

    這是讓人痛心疾首的事情,周陽的聲調有些高,人人都能聽見。

    許昌又要說話,景帝揮手阻止:「周陽這話大有見識,秦末戰亂,多少技藝、多少書籍不都毀於戰火嗎?若是要有更多的人知道技藝,有更多的人讀書習字,這些技藝,這些書籍就不會毀於一旦。這可是我們老祖宗的精髓呀!」

    秦末戰亂,很多書籍毀掉,讓無數的文人為之歎息,不少文臣對周陽此言大是贊同。

    「丞相,魏其侯,你二人牽頭,擬個條呈出來,呈朕閱後,立即實施。」景帝當場採納了周陽的建議:「良工呀,他們吃飽了,家裡有餘糧了,他們也樂於教人。至於學徒,朕下旨,選良家子弟聰明多智者充徒。若學有所成,做出重大功績者,與軍功同,賜爵。」

    景帝不愧是明君,周陽要說還未言的事,他就決定了,周陽對景帝的欽佩之情更增幾分。

    「皇上聖明!」周陽真心稱讚一句。

    景帝看著周陽,臉上帶著笑容:「周陽,你出了這麼好一個主意,朕不得不賞你。賜你爵一級,你是不更爵,晉爵一級,大夫爵吧!」

    「謝皇上!」周陽謝恩。

    周陽原本是最低階士爵的最高爵位不更爵,賜爵一級,就晉階了,進入了大夫爵,可以戴一梁進賢冠了。這一級賽過數級。

    「公孫賀,你是建章營的校尉,朕今天給你找了一個新兵,周陽就給你了。」景帝看著周陽,問道:「周陽,你可願去建章營?」

    建章營的兵士每一個都是經過千挑萬選的,人人有一身過人的本領,外放到軍隊中去,不是校尉就是軍司馬級別的軍官了。

    漢軍的編制是每五人為伍,設有伍長;兩伍為什,設有什長;五什為隊,設有隊率;兩隊為屯,設屯長;兩屯為曲,設軍侯;兩曲為部,設軍司馬;五部為一個獨立的作戰單位,設校尉或者將軍統領。

    軍司馬統領四百人,相當於現在的營長級別了。按照編制是五曲為一部,事實上並不一定是兩千人,這要視情況而定。

    也就是說,建章營的兵士,相當於現代的營團級軍官了,更何況還是景帝親自選定的。建章營的兵士來源有三種,一是從軍中挑選,其條件太過嚴苛,能給選中者太少。二是功臣子弟、貴族之弟充當。三是皇弟特旨。

    這三種情況裡面,最難得的就是皇帝特旨了,沒有特別情況,沒有非常特殊的人,皇帝是不會下旨。這麼多年來,皇帝下特旨為建章營選兵士的次數扳著指頭也能數過來。周陽雖是普通一兵,卻是榮耀無比,不少大臣眼裡閃爍著艷慕之光,巴不得自己和周陽對換一下。

    周亞夫是紅光滿面,歡喜無限。他本就是將軍出身,更是兩代將門,若是周陽去了建章營,那就是承繼祖業。最讓他歡喜的是,周陽通《論語》,要是再有軍職經歷,在軍中歷練一番,那就是文武雙全了。

    文武雙全的官員,在朝中有幾人?

    周亞夫本人就是由將入相,算得上是文武雙全了。可是,他知道,他善統兵,不善為政,而周陽對局勢的把握,對景帝心思的琢磨,在他之上,要是周陽有了軍職的經歷,那麼前途真的是不可限量了。步周亞夫後塵,出將入相也不是不可能。真要如此的話,那就太美妙了。

    「謝皇上隆恩!」如此賞賜,比萬兩黃金,加官晉爵更讓人歡喜。周亞夫搶在周陽之前,匍匐在地上,向景帝謝恩。一想到美妙的前程,聲音都有些發顫。

    周陽原本想趁此機會說服景帝重視科技,有了科技做為基礎,漢朝肯定會更加輝煌燦爛,接下來的「漢武盛世」必然會更加鼎盛。倒沒有加官晉爵的想法,能讓歷史更加輝煌,就不枉白來漢朝一回。

    當然,好事誰也不嫌多,更何況還是去建章營,哪有不同意之理:「皇上,臣沒有從過軍,只怕做不好。」

    景帝於周陽這份謙遜很是讚賞,要是換個人,景帝特旨,肯定是拍著胸脯,歡喜得不知東西南北了:「這有什麼好怕的?建章營嘛,是調教大漢最精銳軍隊的地方,你去了,一定能把你訓練成能征善戰之士!你好好用功吧!退朝!」

    景帝站起身,袍袖一甩,大袖飄飄而去。

    周陽還想向景帝建議,要他保護專利,已經退朝了。雖然有點遺憾,卻不用擔心,以景帝之精明,以後再說也是一樣,他一定會採納。

    先進的文明,凝聚了華夏;發達的科技,鑄就了華夏的輝煌!

    遊牧民族與華夏最大的差距就是文明不夠先進,科技不夠發達,並非他們不敢善戰。最終才有匈奴給擊破,突厥給滅亡的歷史發生。

    契丹、女真、蒙古、滿清這些遊牧民族,雖然武功強盛,甚至征服了中原,最終卻給漢族同化了。原因就在於,他們沒有先進的文明。

    想想蒙古人橫掃歐亞大陸的歷史,帶了多少漢人工匠,為他們打造武器、弓矢、攻城器械,要是沒有這些漢人工匠的支持,只會盤馬彎弓的蒙古人什麼也不是。

    周陽今日之語,實為精闢之言!

    「陽兒呀,陽兒!」周亞夫拉著周陽的手,親熱得緊,臉上的鮮花一朵朵,還有那麼一點點艷慕:「你可是建章營的人了呢!阿父也不是從建章營出身的呀!」

    「見過丞相!」公孫賀上前見禮。

    周亞夫打量一眼公孫賀,個頭高大,身板結實,往面前一站,好像一根鐵杵。大手在公孫賀胸膛敲敲:「結實,是個好兵!」

    他是名重天下的名將,是漢朝兵士心目中的大英雄,能得他讚賞,那是無上榮幸,公孫賀臉上泛著紅光,都快樂瘋了:「謝丞相誇獎!」

    「後生可畏,好好練兵,將來建功立業的機會,有的是!」周亞夫勉勵一句:「犬子就交給你了。」

    「丞相放心,末將自會照顧好周公子。」能得周亞夫勉勵,那是何等之榮耀,公孫賀一張嘴都裂到脖子根了。

    「不!不是照顧他,是要訓練好他!」周亞夫臉一肅:「周陽雖是我的兒子,也是普通一士卒,按建章營的規矩辦。陽兒,你這就跟公孫將軍去。到了建章營,得守規矩,不能亂來!我們周家沒有孬種,你一定能成為最優秀的勇士!」

    「謝阿父教誨!」接下來的時代是一個熱血橫流的時代,能去建章營受訓,比起給柳鐵訓練好得太多,周陽暗下決心,要練出一身過硬的本領。

    「丞相,是不是容周公子過了太夫人的壽誕再去?」公孫賀很為周陽著想。

    「不行!治軍者,當朝受命,夕引道,哪有那麼多拖泥帶水,這就去!」周亞夫斷然拒絕公孫賀的善意。

    公孫賀有些為難,周陽笑道:「公孫將軍,我們這就走吧!」

    「丞相,告辭!」公孫賀沖周亞夫行禮告別,帶著周陽,直奔建章營。

    望著周陽的背影,周亞夫無比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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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漢家宮闕 第四章 獻上一計

    「皇上,世不絕賢,國不乏聖,大漢人口眾多,豈能沒有人才?」周陽剛一開口,又得到景帝認同,微微頷首。

    人才,是不缺的,只是沒有發現,沒有用好罷了。

    「精通技藝的人才更是不少,皇上可以從其中擇取優秀者,讓他們教徒授課,把技藝傳承下去。」周陽開始兜售自己興辦科教學校的想法了:「一個良工教出十個,十個良工教出一百個,這樣下來,既可使得技藝不失傳,又有更多的良工。有了這些良工,大漢的軍械會更加鋒利,大漢的戰馬會更加優良,大漢的糧食會更多,大漢的水利會更加堅固,大漢的鋼鐵會更加堅硬……」

    一連串的例子舉下來,景帝的眼睛越瞪越大,興致越來越濃厚。

    許昌冷笑一聲,打斷周陽的話頭:「周郎官,你說得比唱的好,可是,良工的技藝都是秘而不傳,要他們教徒授課,癡人說夢。」他一口一個周郎官,是在譏笑周陽官位低下。

    這丑角他是越當越上癮了,周陽暗中好笑:「這事很好解決。良工之所以把技藝秘而不傳,無外乎他們要養家餬口,若是別人知道了,就會餓肚子,養不活家人。這有一個最大的弊端,那就是技藝會失傳。」

    中國古代科技非常輝煌,有好多就是用現代的眼光來看,依然是很先進,有些東西我們的祖先做到了,而現代科技還無法解決,熟悉科技史的朋友都知道這點。

    這是讓人痛心疾首的事情,周陽的聲調有些高,人人都能聽見。

    許昌又要說話,景帝揮手阻止:「周陽這話大有見識,秦末戰亂,多少技藝、多少書籍不都毀於戰火嗎?若是要有更多的人知道技藝,有更多的人讀書習字,這些技藝,這些書籍就不會毀於一旦。這可是我們老祖宗的精髓呀!」

    秦末戰亂,很多書籍毀掉,讓無數的文人為之歎息,不少文臣對周陽此言大是贊同。

    「丞相,魏其侯,你二人牽頭,擬個條呈出來,呈朕閱後,立即實施。」景帝當場採納了周陽的建議:「良工呀,他們吃飽了,家裡有餘糧了,他們也樂於教人。至於學徒,朕下旨,選良家子弟聰明多智者充徒。若學有所成,做出重大功績者,與軍功同,賜爵。」

    景帝不愧是明君,周陽要說還未言的事,他就決定了,周陽對景帝的欽佩之情更增幾分。

    「皇上聖明!」周陽真心稱讚一句。

    景帝看著周陽,臉上帶著笑容:「周陽,你出了這麼好一個主意,朕不得不賞你。賜你爵一級,你是不更爵,晉爵一級,大夫爵吧!」

    「謝皇上!」周陽謝恩。

    周陽原本是最低階士爵的最高爵位不更爵,賜爵一級,就晉階了,進入了大夫爵,可以戴一梁進賢冠了。這一級賽過數級。

    「公孫賀,你是建章營的校尉,朕今天給你找了一個新兵,周陽就給你了。」景帝看著周陽,問道:「周陽,你可願去建章營?」

    建章營的兵士每一個都是經過千挑萬選的,人人有一身過人的本領,外放到軍隊中去,不是校尉就是軍司馬級別的軍官了。

    漢軍的編制是每五人為伍,設有伍長;兩伍為什,設有什長;五什為隊,設有隊率;兩隊為屯,設屯長;兩屯為曲,設軍侯;兩曲為部,設軍司馬;五部為一個獨立的作戰單位,設校尉或者將軍統領。

    軍司馬統領四百人,相當於現在的營長級別了。按照編制是五曲為一部,事實上並不一定是兩千人,這要視情況而定。

    也就是說,建章營的兵士,相當於現代的營團級軍官了,更何況還是景帝親自選定的。建章營的兵士來源有三種,一是從軍中挑選,其條件太過嚴苛,能給選中者太少。二是功臣子弟、貴族之弟充當。三是皇弟特旨。

    這三種情況裡面,最難得的就是皇帝特旨了,沒有特別情況,沒有非常特殊的人,皇帝是不會下旨。這麼多年來,皇帝下特旨為建章營選兵士的次數扳著指頭也能數過來。周陽雖是普通一兵,卻是榮耀無比,不少大臣眼裡閃爍著艷慕之光,巴不得自己和周陽對換一下。

    周亞夫是紅光滿面,歡喜無限。他本就是將軍出身,更是兩代將門,若是周陽去了建章營,那就是承繼祖業。最讓他歡喜的是,周陽通《論語》,要是再有軍職經歷,在軍中歷練一番,那就是文武雙全了。

    文武雙全的官員,在朝中有幾人?

    周亞夫本人就是由將入相,算得上是文武雙全了。可是,他知道,他善統兵,不善為政,而周陽對局勢的把握,對景帝心思的琢磨,在他之上,要是周陽有了軍職的經歷,那麼前途真的是不可限量了。步周亞夫後塵,出將入相也不是不可能。真要如此的話,那就太美妙了。

    「謝皇上隆恩!」如此賞賜,比萬兩黃金,加官晉爵更讓人歡喜。周亞夫搶在周陽之前,匍匐在地上,向景帝謝恩。一想到美妙的前程,聲音都有些發顫。

    周陽原本想趁此機會說服景帝重視科技,有了科技做為基礎,漢朝肯定會更加輝煌燦爛,接下來的「漢武盛世」必然會更加鼎盛。倒沒有加官晉爵的想法,能讓歷史更加輝煌,就不枉白來漢朝一回。

    當然,好事誰也不嫌多,更何況還是去建章營,哪有不同意之理:「皇上,臣沒有從過軍,只怕做不好。」

    景帝於周陽這份謙遜很是讚賞,要是換個人,景帝特旨,肯定是拍著胸脯,歡喜得不知東西南北了:「這有什麼好怕的?建章營嘛,是調教大漢最精銳軍隊的地方,你去了,一定能把你訓練成能征善戰之士!你好好用功吧!退朝!」

    景帝站起身,袍袖一甩,大袖飄飄而去。

    周陽還想向景帝建議,要他保護專利,已經退朝了。雖然有點遺憾,卻不用擔心,以景帝之精明,以後再說也是一樣,他一定會採納。

    先進的文明,凝聚了華夏;發達的科技,鑄就了華夏的輝煌!

    遊牧民族與華夏最大的差距就是文明不夠先進,科技不夠發達,並非他們不敢善戰。最終才有匈奴給擊破,突厥給滅亡的歷史發生。

    契丹、女真、蒙古、滿清這些遊牧民族,雖然武功強盛,甚至征服了中原,最終卻給漢族同化了。原因就在於,他們沒有先進的文明。

    想想蒙古人橫掃歐亞大陸的歷史,帶了多少漢人工匠,為他們打造武器、弓矢、攻城器械,要是沒有這些漢人工匠的支持,只會盤馬彎弓的蒙古人什麼也不是。

    周陽今日之語,實為精闢之言!

    「陽兒呀,陽兒!」周亞夫拉著周陽的手,親熱得緊,臉上的鮮花一朵朵,還有那麼一點點艷慕:「你可是建章營的人了呢!阿父也不是從建章營出身的呀!」

    「見過丞相!」公孫賀上前見禮。

    周亞夫打量一眼公孫賀,個頭高大,身板結實,往面前一站,好像一根鐵杵。大手在公孫賀胸膛敲敲:「結實,是個好兵!」

    他是名重天下的名將,是漢朝兵士心目中的大英雄,能得他讚賞,那是無上榮幸,公孫賀臉上泛著紅光,都快樂瘋了:「謝丞相誇獎!」

    「後生可畏,好好練兵,將來建功立業的機會,有的是!」周亞夫勉勵一句:「犬子就交給你了。」

    「丞相放心,末將自會照顧好周公子。」能得周亞夫勉勵,那是何等之榮耀,公孫賀一張嘴都裂到脖子根了。

    「不!不是照顧他,是要訓練好他!」周亞夫臉一肅:「周陽雖是我的兒子,也是普通一士卒,按建章營的規矩辦。陽兒,你這就跟公孫將軍去。到了建章營,得守規矩,不能亂來!我們周家沒有孬種,你一定能成為最優秀的勇士!」

    「謝阿父教誨!」接下來的時代是一個熱血橫流的時代,能去建章營受訓,比起給柳鐵訓練好得太多,周陽暗下決心,要練出一身過硬的本領。

    「丞相,是不是容周公子過了太夫人的壽誕再去?」公孫賀很為周陽著想。

    「不行!治軍者,當朝受命,夕引道,哪有那麼多拖泥帶水,這就去!」周亞夫斷然拒絕公孫賀的善意。

    公孫賀有些為難,周陽笑道:「公孫將軍,我們這就走吧!」

    「丞相,告辭!」公孫賀沖周亞夫行禮告別,帶著周陽,直奔建章營。

    望著周陽的背影,周亞夫無比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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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2 11:02:40
第二卷 漢家宮闕 第五章 漢武軼事

    養心殿,景帝一身燕居之服,和那個中年人對面而坐。

    中年人撫著額頭,頗有些意外:「真想不到,這個周陽還挺有些鬼點子,居然和本門宗旨不謀而合。」

    景帝微一頷首:「貴派勸朕注重技藝之學,而貴派卻把良工深藏之,不輕易示人。周陽反其道而行之,要朕大張旗鼓的推行技藝之道,比貴派更有辦法。」

    中年人微微搖頭:「皇上真相信周陽此法可行?」

    「朝中熙熙,多為利來;朝中攘攘,多為利往,只要良工們吃得飽,穿得暖,親人有所奉養,不會不用心,一定能行。」景帝重重點頭。

    中年人有些想不明白:「我有一事不明,皇上為何要周陽去建章營?」

    景帝微一沉吟道:「朕是臨時起意,本想叩問周陽的文課,周亞夫說他通《論語》。你是知道的,周亞夫直性子,斷不會說假話,朕要是再考他文課,就沒意思了。朕反其道而行之,考他兵法。卻沒想到,周陽還真不愧是將門虎子,頗通兵法。」

    「既如此,皇上何必把他派往建章營呢?那點時間夠嗎?」中年人甚是擔憂。

    景帝卻是信心滿滿:「朕相信周陽能行!命案一事,連郅都也束手了,周陽卻能自奮,破此一案,這說明周陽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只要不放棄,橫下一條心,沒有辦不成的事!至於朕為何要把他放到建章營去,那是因為真金亦須真火鍛,只有去建章營這種最為嚴苛的地方方能顯出真本色!」

    XXXXXXXX

     周陽跟著公孫賀趕往營地。建章營的營地設在一塊叫做建章的地方,就在未央宮的旁邊。不久之後,漢武帝會在這裡建造建章宮。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話。公孫賀道:「周大人,你雖是丞相的公子,到了營裡,也是普通一士卒,萬不可弄氣。」

    雖然周亞夫有言在先,可是,他仍是有些擔心,萬一周陽耍橫使驕,他還真的沒辦法。周陽不僅是丞相的兒子,還有景帝的特旨,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擁有的,不得不慮。

    「公孫將軍,你放心吧,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周陽知道他的心思:「我是建章營的士卒,自然會遵守建章營的軍規。我聽說,軍中無貴賤,只有兄弟,你別一口一個大人,聽著彆扭,叫我周陽好了。」

    聲音並不高,不激越,可是,真誠之意自在其中。

    公孫賀眼裡光芒一閃,在周陽身上略一打量,笑道:「軍中無貴賤,只有兄弟,這話說得太好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有人的時候,我是校尉,你得聽從我的號令。我比你癡長些年歲,沒人的時候,我叫你聲周兄弟。」

    「多謝公孫兄。」周陽抱拳一禮。

    公孫賀大是歡喜,臉上帶著笑容:「周兄弟,今日在朝中聽聞你的高論,我是一百二十個贊成。朝中大臣論戰這麼多年,我也聽過不少,就沒有如你這般言論讓人驚訝的。我聽說,皇上的老師晁錯當年論兵,連出九章,也沒有你這般有見識,讓人一聽就明白。」

    作為現代人,最大的優勢在哪裡?

    不是比古人更聰明!論才智,周陽雖然不笨,也不見得就比景帝、竇嬰、漢武帝這些人聰明。

    周陽最大的優勢就是現代文明,比起漢朝人多了兩千年的文明熏陶,深深的懂得「科教興國」的重要性。從文明與科技立論,正是發揮所長,絕對是振聾發聵。

    「公孫兄過獎了,一得之愚,不敢當公孫兄盛讚。」周陽謙遜一句。

    公孫賀點點頭,意示讚許:「建章營是大漢最精銳的軍隊,也是所有軍隊中最辛苦的。訓練最苦,值更最苦。訓練的時候,就算是鐵人,訓練完,也會軟得像泥巴。這值更就更不用說了,宮中的事,不該知道的最好不要知道。」

    宮闈秘辛,絕不容許外洩,若是一個不小心知道了,那就是殺身之禍,他這是在提醒周陽,當值的時候,別去打探什麼秘密。

    這話太有道理了,周陽點頭:「謝公孫兄提醒。」

    「周兄談吐不凡,這事我不擔心。」公孫賀接著道:「在宮中值衛,少不了要和嬪妃、王子、公主見面,見到他們,小心為是,千萬不要惹惱了。」

    嬪妃可以吹枕邊風,王子、公主更是金枝玉葉,若是惹惱了,後果不用想也知道。

    「周兄,以後進宮當值是免不了的,趁趕路的時候,我給你略加介紹。」公孫賀開始為周陽介紹宮裡的情形:「太子的母親栗娘住在承明殿。栗娘娘脾性易躁,一個不好,就會引得她發火,特別要當心。」

    栗娘娘,周陽是見過的,的確是個心胸不廣之人,而且還膚淺:「還有誰要當心?」

    「別急,一個一個給你說。」公孫賀接著說道:「當值最開心的地方是猗蘭殿。王美人為人謙和,沒什麼架子,在猗蘭殿當值,只要不出大事,一般不會有事。王美人不像別的嬪妃,在那裡當值,她還會賞些果品之類的吃食,是以,兄弟們都願意去她那裡當值。」

    宮中的王美人很多,只不知道是哪個王美人,是不是漢武帝的母親?

    就在周陽轉念頭之際,只聽公孫賀道:「王美人雖好,卻要當心四王子。」

    「四王子,不就是漢武大帝麼?他有那麼可怕?」周陽有些不明所以。

    「皇上所有的皇子裡面,就這個四王子太不好對付了,多智,機靈古怪,一個不小心就要上他的當。」公孫賀搖搖頭:「多少兄弟在他手裡吃了虧,還沒法說,只能認倒霉。」

    「一提起四王子,兄弟們個個頭疼。」公孫賀有些哭笑不得:「上了他的當,還不明所以。兄弟們間流傳一句話:寧挨軍棍,莫見四王子!宮中的宮女們,一聽到他的名字,就要變臉色。他呀,經常帶著王子們去偷看宮女洗澡,有時還會把宮女的衣衫拿走,藏起來。這還算是好的,有時,他會在洗澡水裡做手腳,宮女洗著洗著,突然發現水裡有死蟲子。」

    有關漢武帝的趣事,周陽聽阿嬌說過不少,知道他愛玩,老偷看宮女洗澡,還要把宮女的衣衫藏起來。沒想到,他還要放蟲子嚇人,真是夠惡作劇的。

    美人出浴,是何等的讓人嚮往之事,他卻放些死蟲子,太煞風情了!

    公孫賀撫著臉蛋:「可是,細細一想,我們又有些慚愧。我們好歹也是成*人了,而四王子不過七歲,玩我們,跟玩弄小蟲子似的,這份才智,又不得不服氣!」

    這倒是一句大實話,周陽笑道:「公孫兄,你這份胸懷,我很佩服。要是換個人,肯定不會如此說話。被七歲的童子耍了,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

    「哎!不是我的心胸廣,是兄弟們都這麼看。」公孫賀搖搖手道:「四王子整人,不用蠻橫手段,就是設局,一個不小心,上了當還不自知。王子十幾個,就他最難纏。其他幾個王子愛耍驕蠻脾性,自恃天家血脈,兄弟們嘴裡不說,其實心裡挺瞧不起的。四王子,不耍任何威風,把人耍得團團轉,誰能不服氣?」

    話一說完,發現有些話不該說,叮囑一句:「周兄弟,這話不要對別人說起。」

    「公孫兄推心置腹,我豈能陷公孫兄於不義?」周陽點頭。

    公孫賀的話匣子打開了:「四王子是聰明,可是,又有些可惜。有時候,他又有些……很簡單的事情,他卻弄不明白。」

    雖然沒有明說,周陽也明白,他是說漢武帝有時表現得挺笨,這不對呀?漢武帝的才智,那可是千古有名的,其雄材偉略更是千古罕見,不可能在簡單的事情上表現得很笨拙,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真要如此的話,必有用意,至於是何用意,以漢武帝之才智,不是外人所能猜透的。

    「到了!」公孫賀朝前面的營地一指。

    這是一座軍營,營門口有士卒巡邏。

    一陣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從營地裡傳出來,周陽聽在耳裡,血液驟然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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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漢家宮闕 第六章 建章營

    這是建章軍的營地,佔地極廣,四周是營房,中間是操練場,正中間聳立著一座將台。

    一隊隊兵士正在進行操練,殺聲震耳,直衝霄漢,讓人一聽之下,熱血澎湃。

    周陽眼裡閃著狂熱之光,右手不期然的朝腰間一握,卻握了一個空,並沒有挎刀帶劍。

    公孫賀看在眼裡,不住點頭,大是讚許。沒有熱血的人,不可能成為真正的軍人!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勇士!

    再看那些訓練的士卒,人人揮汗如雨,摸爬滾打,更有人身上帶傷,卻沒人喊疼,唯有大聲怒吼。

    訓練砍殺的,兩人或者兩隊廝殺,刀光劍影,拳來腳往,殺作一團,難分難解。

    訓練射技的兵士,人人手持大黃弓,站在百步之外,一枝枝又粗又長的大黃箭,對著靶心射去,無不中靶,沒有一枝虛發。

    大黃弓是漢軍的硬弓,不是一般的弓,這裡的兵士人手一把,不說射技驚人,就是開這硬弓的臂力,就大為不凡了。

    公孫賀看見周陽眼裡閃著嚮往之色,大是欣賞。建章營是漢軍心目中的聖地,凡來這裡的人,無不是如周陽這般:「周兄有所不知,建章營的射手,臂力驚人、眼力絕佳,射箭之精,不在匈奴的射鵰者之下。」

    「射鵰者?」周陽第一次聽說。

    公孫賀解釋道:「匈奴自小生長在馬背上,不分男女老幼,皆能開弓射箭。可是,這射鵰者不是那麼容易出現,一千優良射手中不見得能出一個。雕是大漠上一種極為兇猛的飛禽,飛得高不說,其掠過的速度更是快得驚人。要射中雕,沒有過人的臂力,沒有過人的眼力,沒有超凡的射技,想都別想。」

    聽他這一解釋,周陽也明白了,點頭:「射鵰者的射箭雖精,建章營的射手不在他們之下,確實難得。許昌還妄言,說什麼大漢射箭之藝不如匈奴,那不是放屁麼?」

    「他放臭狗屁!」公孫賀不屑的一扯嘴角:「那是他根本就不瞭解建章營的情形,在那裡搖唇鼓舌。周兄,皇上今日之所以納你之策,就是因為皇上來過建章營,知道建章營射手的箭術不在射鵰者之下,有信心。」

    周陽這才恍然,為何周陽才說了一半,景帝就把另一半給辦了,原來是景帝對漢軍有信心。很可能,景帝一直在尋找讓漢軍變得更加強大的辦法而不可得,周陽一說,提醒了他,這才欣然採納。

    景帝真是個明君!

    「周兄,你再看。看那些練習騎術的弟兄們,他們的騎術絕不在匈奴鐵騎之下。」公孫賀指著正在騎馬射箭的士卒,大是歡喜:「我在邊關上殺過匈奴,他們的騎術是何等樣兒,我是知道的,匈奴的騎術了得,我們也不差。匈奴能夠練出鐵騎,難道我們大漢男兒就不如匈奴了?我就不信這個邪!」

    「說得好!」周陽擊掌讚歎。

    公孫賀扯扯嘴角:「朝中那些文臣,枉讀聖賢書,一聽說匈奴犯邊了,就向皇上獻計,要皇上和親,送婦人給匈奴。把華夏的安危,寄托在婦人的胸脯上,而不是刀劍上,真是丟人!丟祖宗的臉!」

    越說越氣憤,聲調越來越高,周陽大是欣慰:「公孫兄,從你這話裡,我就聽出了一樣寶貴之極的東西:戰意!」

    「戰意?」公孫賀眉梢兒一挑,虎目陡然瞪圓:「我們無時無刻不在等著皇上要我們開赴邊關的聖旨!只要皇上一道旨意擲下,我們將義無反顧的奔赴邊關!」

    沒有殺光匈奴,縱橫大漠的豪言壯語,卻讓周陽聽得熱血再次沸騰了:正是擁有公孫賀這種願戰、敢戰的勇士,不久之後,強漢大軍在漢武大帝的統率下,才能縱橫在大漠上,雪洗數十載的恥辱,擊破匈奴,橫掃西域,創造了一個又一個的傳奇,萬古流芳的傳奇!

    「公孫兄,對你們這些熱血男兒,我只有敬意!」周陽沖公孫賀深深一躬,頗為自豪的道:「能成為你們中的一員,我倍感榮幸!若能與你們一起馳騁沙場,死亦何憾?」

    公孫賀一聽就知道周陽說的是真心話,熱血男兒賞識熱血男兒,公孫賀和周陽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不少,拍著周陽的肩頭,大是欣慰:「周兄,你這話,我愛聽!可是,大漢馬匹短少,不能大量供軍,一直讓我們惋惜。今日,你在朝中為皇上出了這麼一個好主意,我敢斷言,要不了多久,大漢就有取之不盡的戰馬,到那時,哼,匈奴,等著瞧吧!」

    西漢有一條流傳千年的國策,就是「馬政」,對中國歷史的發展影響非常大。漢唐之世,都極力推行馬政,牧養了數十萬,上百萬的戰馬,鑄就了「漢唐氣象」。

    甚至可以這樣說:中國古代的輝煌是建立在馬背上的!而戰馬源於馬政,馬政才是中國古代輝煌歷史的基石。

    公孫賀沒有說錯,周陽今日之言,正好開啟了馬政!

    中國歷史上,最為輝煌的一頁,已經為周陽掀起!

    「周兄,從你走路的力量、步伐,我就知道你沒有練過武,對吧?」公孫賀打量著周陽。

    以前那個周陽,只知吃喝玩樂,尋花問柳,哪有練過武了?周陽最近這些時日,在柳鐵的教導下,勤加練習,可是,時日甚短,雖有進步,卻不是太大。

    「公孫兄,好眼力!」周陽承認。

    公孫賀眉頭一擰:「周兄,你有熱血,是個熱血男兒!可是,在軍中,光有熱血,遠遠不夠,還需要擁有過人的本領。以周兄的底子,要練就一身本領,吃的苦比我們多得多。要是周兄不願吃苦,我給你安排點文事。」虎目炯炯有神,打量著周陽,靜等周陽的回答。

    他雖然沒說什麼難聽的話,周陽卻有一種給鄙視的感受。在建章營,不去訓練武技,而是做文吏,這本身就是一種侮辱,莫大的侮辱!胸一挺,頭一昂:「公孫兄放心,我來了建章營,就不能拖你們的後腿!我願接受最艱苦難訓練!」

    「好!不愧是將門虎子!」公孫賀先是稱讚一句,緊接著就是話鋒一轉:「周兄,我得把醜話說在前頭。你雖是奉皇上特旨,也得一併行事,不能有例外。到時,要是你不能吃苦,可別怪我把你弄出去!」

    軍隊的訓練很苦,建章營的訓練更苦,他這話絕對不是隨便說說的。可是,周陽豈是那種遇難而退的人?

    「校尉請下令,我無有不遵!」周陽站得筆直,以正式口吻回答。

    「鋒芒自砥礪出,那好,我給你找一方磨刀石!」公孫賀沖不遠處一個大漢一招手。

    這個大漢濃眉大眼,個頭極為高大,和公孫賀差不多,虎背熊腰,走起路來蹬蹬作響,每一步踏出去,地面都為之一抖,好像他有著用不完力氣似的。

    「這是蘇建,你的伍長!」公孫賀為周陽略一引介,臉一肅:「蘇建,這是新兵,交給你了。你好好訓練他。」不等蘇建說話,大步而去。

    「好一條漢子!」周陽暗讚一聲,能在這樣的人手下當一名士卒,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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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漢家宮闕 第七章 猗蘭殿

    「報上名來!」蘇建一開口說話,好像炸雷在耳邊轟鳴一般,真是個大嗓門。

    「稟伍長,我叫周陽。」周陽大聲回答。

    「大聲點!」蘇建吼一聲,聲音比適才更大,不屑的數落起來:「沒吃飯?跟個婦人似的!」

    周陽的聲音很大了,他居然嫌不夠大,周陽很鬱悶,只得扯起嗓子,嗥起來:「稟伍長,我叫周陽!」

    「嗥什麼嗥?叫周陽了不起麼?你就是叫周公,也是我的兵!」蘇建的臉沉下來了,可以擰出水了。

    見過牛的,就沒見過這麼牛的,不把聖人周公放在眼裡,真是牛叉。

    周陽的悶鬱勁頭剛剛升起,只聽蘇建沉聲道:「走兩步!」

    走兩步?這話聽著怎麼這麼耳熟呢?你又不是大忽悠,我又不是范偉。

    「快!」在周陽愣神的當口,蘇建催促起來了。

    周陽沒辦法,只好走了兩步。

    蘇建很不滿意,喝道:「蹦兩下!」

    真搞賣拐了?又走又蹦的!周陽萬分不願,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只好蹦了幾下。

    「你這叫走?這叫蹦?」蘇建面無表情,聲調扯得老高:「看好了!」

    不容周陽有所表示,邁開大步,走了幾步,前幾步蹬蹬作響,好像巨錘撞擊地面似的,聲威不凡。後幾步,卻是輕盈異常,好似蜻蜓點水,沒有一點聲響,就是走到你身邊,也不一定能發現。

    再看蘇建的蹦,一蹦近丈高,哪是周陽離地兩尺所能比得了。

    這是高手,真正的高手!

    「建章營的兵,就是走路,也要比別人有氣勢!就是蹦,也比別人高!建章營的兵,就是死,也要比別人壯烈!」蘇建冷冷的教訓周陽了:「哪像你,走路七拐八盤的,就是螞蟻也比你走路好看!蹦得還沒有猴子高,虧你是人!」

    他是在示威,是在給周陽下馬威。

    可是,這威讓周陽不得不服氣!周陽只練過極短時間的武藝,蘇建卻是軍中驕子,兩人的差距太大太大了。打個比喻的話,周陽不過是站在地上,蘇建是站在雲端,強弱不成比例。

    「你沒練過武吧?」蘇建聲音冷得像冰塊,下了結論。

    周陽不是沒練過武,可是,練的時間太短,哪能和蘇建這個高手比,只能忽略不計了。

    「稟伍長,我會好好努力!」周陽胸一挺,頭一昂,毫不示弱。

    蘇建卻是一扯嘴角:「屁話!來這裡的人,誰個不是好好努力的?可到了最後,多少人給弄了出去了?跟我走!」

    邁開大步,走在頭裡,周陽跟上去。蘇建把周陽領到一間屋裡,頭也不回:「站好了,站直了!」

    這是一間營房,牆壁上掛著一個銅環,蘇建朝銅環處一指:「就站這裡。」

    周陽依言站好。蘇建從一排櫥櫃裡不斷往外翻東西,翻出老大一堆,這才直起身,毫無表情的盯了周陽一眼:「這是你的裝束,收好了。接著。」

    話一出口,抓起一套盔甲,朝周陽扔了過去。說是扔,那是客氣,其實應該叫砸。盔甲帶著勁風,朝周陽飛來。周陽伸手一接,卻連手帶甲一起砸在胸膛上,不由自主的後退,撞在牆壁上。

    氣血翻騰,氣都快喘不過來了,蘇建卻是冷著一張臉:「這就是我們建章營的規矩,扔物什也要有力氣!沒有力氣,那是婦人!」

    「嗆!」

    利劍出鞘的聲音響起,一把明晃晃的漢劍出現在蘇建手裡:「這是你的劍,接住了!」手腕一抖,漢劍劃出一道亮光,直朝周陽胸膛飛來。

    勁風呼呼,要是給刺中了,周陽不死也得重傷,忙往旁邊閃,險險避過,漢劍擦著皮膚掠過,劍上的冰涼周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要是慢上一點,就會給刺中。

    周陽的實力不行,蘇建數番數落,周陽還能忍受,可是,這是性命攸關之事,豈能忍受?周陽火了,冷冷的道:「蘇建,你是要我的命?」

    「你的命,我沒興趣!」蘇建嘴角都裂到耳根了:「凡是來建章營的人,都要伸手接劍。如你這般,沒有接住劍的人,你是建章營的第一個!接不住劍,死在劍下的人,那叫活該!不配做建章營的人!」

    聽了他的話,周陽既是狂汗,又是氣惱:「你明明知道我不會武功,你還用劍扔我,這不是要我的命麼?」

    「不會武功,好了不起?」蘇建的聲音仍是那般冰冷:「你會武功,是這規矩!你不會武功,還是這規矩!建章營的規矩,概莫能外!是誰選中的你?真沒眼光,我這就把你退了。」

    也不管周陽的反應,快步出屋,氣哼哼的。

    氣恨恨的沖蘇建背影伸了伸中指,周陽眼角餘光看見插在牆上的漢劍,又愣住了。

    漢劍正好插在銅環的正中間,不偏不歪,好像是用尺子量過似的。更難得的是,漢劍入牆三寸,這可是夯土牆,很堅硬,很結實,蘇建隨手一扔,就有如此力道,如此眼力勁,真是讓人佩服。

    儘管此時的周陽對蘇建很不爽,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一個高手,比起柳鐵來,只怕還要厲害得多。

    周陽抓住劍柄,使勁一拔,沒有拔出來。雙手緊抱著劍柄,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拔出來。把漢劍舉在眼前,細細打量,真是一口好劍。

    劍身平直,弧形劍刃,在鞘中樸實無華,出鞘之後卻是鋒芒畢露,光華閃閃。指肚在劍刃上輕輕一挨,一股疼痛感傳來,指肚居然給割傷了,一條淡淡的血印出現。

    真是一口好劍,一把鋒利的好劍!

    我們的祖先早在兩千多年前,就能造出如此好劍,周陽既是驚訝,又是興奮莫銘。這說明了,我們祖先掌握的科技很驚人,要是再得到他現代知識的指點,這科技肯定會更加驚人。

    欣賞一陣之後,周陽大是歡喜,拿起劍鞘,還劍入鞘,毫不客氣的挎在腰間。

    蹬蹬的腳步聲響起,蘇建回轉,一臉的怒氣,盯著周陽,好像要把周陽生吞活剝似的:「你是奉皇上特旨來的?你怎麼不早說?」

    「你沒問!」周陽對他不爽,毫不示弱。

    蘇建裂開大嘴一笑:「要是你早說了,我就不生氣了。奉皇上特旨的人,雖然很榮幸,可是,只有三個月時間。若是在這三個月時間裡,你不能達到要求,自己滾蛋吧。」

    原本以為奉了特旨而來,就是鐵飯碗了,居然還有時間限制,周陽大是意外。

    只聽蘇建異常興奮的道:「三個月時間,不要說是你這個沒練過武藝的,就是千挑萬選的兵士,也未必能達到要求。我就忍你三個月,三個月以後,你別對人說起,你是我的兵!我丟不起那人!」

    這話很刺耳,周陽卻知道他沒有說假話,建章營是漢軍最精銳的部隊,哪是那麼容易達到要求的,奉旨而來的興奮蕩然無存。

    這機會很難得,可是,時間太短,一旦達不到要求,就會給退回去,那人就丟大了。真要如此的話,不要說周亞夫的反應,就是自己也覺得很可惜。

    建章營是漢軍最神聖的地方,就是周亞夫提起,也以當年不是出身建章營而遺憾,給踢出去了,周陽會後悔終生。

    捨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馬!周陽不是認輸的人,鏘鏗有力的道:「伍長,我一定讓你的希望落空!」

    蘇建嘴角一扯,沒在這事上糾纏:「我們今日當值,不訓練。你懂得宮中禮儀,跟我們一起去猗蘭殿當值!」

    「猗蘭殿?漢武帝住的地方?」周陽心頭一跳。

    來的路上,公孫賀就特的提到猗蘭殿,這才多大一會,周陽就給派去猗蘭殿當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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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漢家宮闕 第八章 漢武大帝

    「把你的裝束穿上。」蘇建嘴角出現一抹狼外婆的笑容。

    周陽心如明鏡,他大概是想借助調皮搗蛋的漢武大帝之手來收拾他。對這點,周陽倒是毫不在意,他們對漢武帝極是忌憚,而周陽恰恰對漢武帝充滿好奇,想看看這位千年罕見的帝王長的什麼模樣,有何驚人之處。

    建章營雖是充當宮衛,可是,要見到漢武帝的機會也不多,不是人人都有這等際遇,這機會絕對不容錯過。周陽也不二話,當下開始穿戴起來。

    丞相府裡有不少兵甲,周陽卻沒有穿過,第一次著戎裝,不太熟練。蘇建倒沒在這事上譏笑周陽,反倒是過來幫忙,一通忙活,周陽結束停當。

    仔細一瞧,盔明甲亮,一塊一塊圓角長方形的甲葉密佈在胸口上,這叫「甲札」,是用鐵片打磨而成,再用麻繩或者皮繩串成。

    這一時期,漢朝使用的鐵甲稱為「札甲」,是用甲札串成。稍後才會出現魚鱗甲,最終魚鱗甲取代了札甲。

    札甲分為胸甲、背甲、披膊、盤領,幾個部分。胸甲是保護前胸的,背甲是保護背部,披膊保護胳膊,盤領是保護脖子的。至於保護頭部的頭盔,是一個整體,只護住頭頂和後腦,露出臉蛋,稱為「兜鍪」。

    兜鍪上插著一支白色的羽毛,又叫「纓盔」,戴在頭上,行走之間,白羽晃動,點綴其間,格外威武。

    把兜鍪一帶,還真有幾分威武之慨,蘇建的瞳孔微微一縮,有些意外。他是沒有想到,像周陽這般膏粱子弟,還有如此英武的一面。

    「好了,走吧!」蘇建大步一邁,走在頭裡。

    周陽跟在身後,出了屋。一出屋,只見屋外站著三個如蘇建一般壯實的兵士,盔甲在身,腰挎漢劍,站得筆直,虎虎生威。

    「他叫周陽,新來的,以後跟你們一起訓練。」蘇建朝周陽一指,給三人引介。

    「這是陸德,這是趙其,這是韓奴兒。」蘇建為周陽一一引介。

    陸德的塊頭最大,虎目巨睛,方臉膛,往當地一站,彷彿一座山。趙其個頭最小,當然比周陽要大得多。韓奴兒長相最奇特,一臉的鷹相,長鉤鷹鼻,卻沒有陰森之氣,反倒是陽剛之氣十足。

    三人清一色的戎裝,虎虎生威,周陽瞧得出,任何一個都是千挑萬選的高手,一一見過。三人一一還禮,倒沒有因為周陽是新來的而有絲毫的怠慢,這和蘇建的態度截然相反。

    「出發!」蘇建大手一揮,帶著四人快步而去。

    他們從未央宮的西門進去,在蘇建的率領下,直奔猗蘭殿。周陽今天是第二次進入猗蘭殿,卻是感受大不相同。

    早朝時,天光未亮,觀的是夜景。現在是大白天,瞧得清楚,一座座宮殿高大雄偉,氣派不凡,處處透著漢朝特有的氣派:大氣!

    還有不少花園草地,百花吐艷,草色青青,花香草味,沁人肺腑。

    唯有一點,這麼大的宮殿,卻不見一棵樹木。周陽知道,為了不讓刺客藏身,宮中不會種植樹木。

    一條條青石路面,把偌大的宮殿分成一塊塊。路道上不時有樓閣、台階點綴在其中。

    蘇建輕車熟路,帶著四人穿殿過閣,好一陣走,方才趕到一座巍峨的宮殿前。周陽抬頭一瞧,只見宮門上方掛著一塊匾額,上書「猗蘭殿」三字。

    未央宮是一個建築群,裡面有很多宮殿,供後宮的美人、嬪妃居住。這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栗娘娘居住的承明殿和王美人居住的猗蘭殿了。

    這是漢武帝出生之地,這座宮殿裡誕生了一位名垂千古的偉大皇帝,他的豐功偉績讓後人讚歎不已。

    擊破匈奴,收復百越,襲破遼東,臣服高麗,進軍西域……一個皇帝只要做成了其中的一件,就會成為明君,他卻把這麼多的功勞全做成了,要不名垂千古都不行。

    當然,漢武帝雖然功在史冊,後人詆毀他的人也不在少數。凡名滿天下者,必是謗滿天下,這又何足怪?

    能不能見到漢武帝呢?

    正在周陽轉念頭之際,只聽蘇建安排起來了:「周陽,陸德,你去前門。韓奴兒,趙其,你們二人去後門,我四處巡邏。」

    「諾!」周陽四人領命,分頭行事。

    陸德老馬識途,說聲跟我來,快步朝前門行去。周陽緊跟在他身後,兩人來到前門,陸德站在左邊,周陽站在右邊。

    「在這裡當值,要小心點。」陸德特的提醒一句:「說不定會遇到王子、公主。要是遇到四王子,要特別小心,他的花樣太多,玩我們跟玩蟲子似的。」

    這說法和公孫賀的說法如出一轍,周陽知道他是一番好心,謝一聲,站到右邊,手按劍柄,目視前方,好像一根木樁。

    猗蘭殿的前門甚是寬闊,門口是十數級台階,台階下面是青石路面,無遮無攔的。在這裡當值,最大的痛苦,一是不能動,得站得筆直。二是天上的日頭甚毒,曬得人身上有些發疼,又沒有遮陽之處,只能受了。要是遇到下雨天,才可以去到屋簷下躲雨。

    不時有漂亮的宮女出入,她們眉清目秀,身段妞好,身著宮裝,絕對的古典美人。細碎的步履,輕盈如風,還真是一道不錯的風景線,確實很養眼。

    周陽那感覺,就像是站在大街上欣賞來來去去的靚女,當值雖然枯燥了點,倒也不乏味。

    沒過多久,周陽就感到雙腿發酸,再看陸德,跟沒事似的。這就是差距,經過訓練,和沒有經過訓練,就是這般天差地遠。

    「走嘍!玩去嘍!」

    一個清越嘹亮的聲音從猗蘭殿裡傳來,非常動聽,好像洪鐘大呂奏出的樂章似的,很有磁性。

    周陽兩世為人,見過的人何其多,就沒有聽過如此有魅力的聲音,暗自奇怪,這是誰呢?

    「小心,是四王子!」陸德輕聲提醒一句,頭一昂,胸一挺,精神抖擻,好像士卒等待將軍檢閱似的。

    「漢武大帝?」周陽心狠狠一抽搐。

    漢武大帝,這個名字讓多少人為之瘋狂,讓多少人為之激昂!

    「砰砰!」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殿裡傳來,緊接著衝出好幾個頭戴王冠,身著華麗深衣的孩童,個個粉妝玉琢,面目妞好得好似瓷娃娃,富貴氣十足。

    「是他!肯定是他!他就是漢武大帝!」周陽目光在一眾王子中一掃,停在一個與眾不同的王子身上,瞳孔微微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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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漢家宮闕 第九章 面對漢武帝

    在這群王子中,有一個王子特別顯眼,他比別的王子個頭高,雙肩寬闊,站在一眾王子中,鶴立雞群一般,顯出其夭矯不群之處。

    寬臉膛,劍眉濃黑,斜插入鬢。高鼻樑,大眼睛,一雙眼睛特別明亮,轉動之際,神采奕奕,好像能洞透世間萬物似的。

    臉上泛著特有的光輝,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不凡的勁頭,好像初升的朝陽般,處處透著朝氣。

    更難得的是,他舉手投足間,有著一股子吸引人的魅力,好像他是磁石,別人是鐵塊似的。自打他一出現,陸德一雙眼睛就落在他身上,雙目中精芒閃動,無限熱切,見到他,好像久渴的人逢甘露一般激昂。

    這應該叫人格魅力,每一個流芳千古的歷史巨人,都有這種非凡的人格魅力。

    頭戴王冠,身著華麗深衣,腰懸漢劍,走起路來,虎虎生威,與其他幾個王子七拐八盤的步態截然不同。

    這麼多的過人之處,只有漢武大帝了,是以,周陽想都不用想,就認出了他。

    周陽的猜測沒錯,他就是景帝的第四子,如今的膠東王,將來的漢武大帝,劉髭。

    漢武大帝,一個萬古流芳的名字!他對中國歷史作出的貢獻,永載史冊!

    秦始皇統一中國,其疆域並不遼闊。在漢武帝手裡,中國的版圖整整擴張了一倍有餘,比起現在的版圖還要廣闊得多。就是夢幻般的唐朝,在東部疆域上比起漢朝,還少兩個縣,為人後詬病,說唐朝並未恢復到漢朝的疆域。

    至於西域,唐朝大力擴張,而漢武帝初通西域,這沒得可比性。

    漢武帝,奠定了中國歷史的基調,要是沒有漢武帝,中國歷史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子。漢帝國就不會成為中國歷史上最為強大的帝國之一,更不可能成為當時世界上最為強盛,最為發達的帝國,就是同時期的羅馬帝國也遠為不如。

    「果然是龍鳳之姿,日月之表,一表人才!七歲的人,就有如此不凡的氣勢,真是異數!等他長大了,再經過磨煉,這氣勢會達到何種驚人的地步呢?」周陽暗中讚歎不已。

    久聞漢武帝大名,今日一見,果是不虛,周陽大是欣慰。同時,周陽又是熱血澎湃,要是能與漢武帝一道,指點江山,縱橫天下,那才是人生的最大的樂事!不枉來漢朝一回!

    「四弟,我們今日到哪裡去玩兒?」一個王子問道。

    「二哥,我早打聽好了,今日秋香姐姐要沐浴,我給她準備了兩件禮物。」劉髭明亮的眼珠一轉,開始冒壞水了。

    周陽聽在耳裡,有些掉眼珠。周陽對漢武帝有著十二分的好奇心,可是,見面之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破壞美人沐浴,太煞風情了。

    「四哥,是什麼禮物?」一個年紀很小的王子盯著劉髭,好奇得緊,脖子伸得老長。

    周陽也有些好奇,想聽聽劉髭如何破壞美人出浴。然而,周陽的想法落空了,劉髭走到周陽面前,一雙明亮的眼睛盯著周陽。

    「周陽見過四王子!」周陽感覺他的目光賽過了利劍,愕然半餉:「敢問四王子,何故如此看我?」

    「四弟,走了。一個小小的宮衛,有甚趣味。」二王子一拉劉髭。

    劉髭手一甩,掙脫二王子的手:「二哥,你可知,這宮衛的不凡之處?」

    這話不僅讓那些王子莫名其妙,就是周陽也是不明所以。

    「你是新來的吧?還是奉父皇特旨來的,孤可說對?」劉髭一雙眼睛在周陽身上瞄來瞄去,彷彿要從周陽身上找到可疑之處。

    皇上特旨?陸德和周陽匆匆一見,還以為是哪個權貴子弟,根本就沒有往皇上特旨方面去想,大是詫異,盯著周陽。他深知劉髭之能,不敢懷疑他猜錯了。

    「請問四王子,何以認定我是奉皇上特旨而來?」周陽詫異不已。

    周陽奉特旨入建章營,是今日早朝上的事兒,就是傳得再快,也不可能傳到劉髭耳裡。他猜到的,這份才智太驚人了。

    劉髭臉色平靜:「這不難猜。你和陸德一比,你知道你缺少什麼嗎?你缺少虎氣!這種虎氣,只有在操練場上,摸爬滾打,滾出幾身傷,才能煉就。陸德虎虎生威,彪悍異常,而你,雖是有點英武之氣,卻遠遠不夠,你沒練過武,對吧?」

    「四王子英明!」他分析得很對,周陽服氣了,打從心裡服氣了。七歲的孩子,就有如此頭腦,怪不得能鑄就中華民族千年輝煌!

    後人詆毀漢武帝,不惜抹黑,說他是同性戀,罵他窮兵黷武……凡能想到的壞事都加到他頭上了。其實,研究歷史卻發現,漢武帝遠比後人口口相傳的厲害得多,這是一個千年罕見的奇才。

    他對中國歷史做出的貢獻之大讓人咂舌,要不是漢武帝,中國就不會是現在這樣子。要不是因為漢武,中國現在的領土面前不會有浙江東部、福建、廣東、廣西、海南島、東北三省、新疆、西藏這些領土。

    更別說,還有北方強橫的匈奴橫行。要是沒有漢武帝擊破匈奴,匈奴是不是會成為第一個征服中原的異族呢?

    如此偉業流傳千古,讓後人津津樂道。

    劉髭接著道:「建章營的兵,每一個都要經過千挑萬選,沒有過人之處,是不可能給選中。要是你去選的話,肯定選不中。而你又在建章營,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父皇的特旨了!」

    完全正確!周陽讚歎不已,擊掌而讚:「四王子英明!我的確是奉皇上特旨入營!」

    蘇建正好朝前門而來,看見劉髭注意上周陽了,嘴角掠過一抹狼外婆似的笑容,周陽初來乍到,得找機會給他下馬威,要他守規矩,不要仗著皇上特旨,使驕耍橫,就讓劉四王子好好收拾他。

    主意一打定,蘇建站在遠處,準備瞧周陽的好戲。

    凡給劉髭注意上了,絕對沒有好事,陸德沖周陽一使眼色,意思是自己小心。

    「凡入建章營的兵,都有過人之處。可是,他們入選的條件雖然嚴苛,卻遠不如父皇特旨難得。凡奉特旨之人,必有非凡的過人之處,我很好奇,你究竟有何過人之處,讓父皇為你下了特旨。你說說。」

    他根本沒練過武功,一點底子都沒有,哪有什麼過人之處了,只不過走狗運罷了。蘇建有些瞧不起周陽,心裡暗自鄙夷。

    陸德和蘇建一樣,都是武人,在他們眼裡,只要拳頭不夠大,就為他們瞧不起,暗自搖頭,如此差勁的身手,哪有什麼過人之處,四王子這次要走眼了!

    劉髭這話看似簡單,還真不好回答。周陽的過人之處多的是,最大的優勢就是兩千年的文明,隨便說上一星半點,必然博得漢武帝的好感。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下,是說這些的時候麼?

    把早朝上的事情如實稟告,固然可以,可是,不太合適,會給人說成大嘴巴,要是景帝知道了,必然不悅,這是引火燒身。

    周陽念頭轉個不住,一時之間找不到好說辭。蘇建還以為周陽羞愧,無言以答,不住裂嘴角。

    非常之人必喜非常之言,如此一說,對別人興許沒用,對漢武大帝再好不過了:「稟四王子,周陽別無所長,皇上這才要周陽入建章營。建章營能把頑石打造成美玉,周陽入建章營,即使不能變成美玉,也會沾上不少玉氣。」

    這是屁話!

    蘇建大是不屑,有心譏嘲,可是,把漢武帝的表情看在眼裡,乖覺的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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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漢家宮闕 第十章 千古一帝

    「噗嗤!噗嗤!」

    一陣嘲笑聲出自幾個王子之口。

    周陽這個一無是處的人居然去了建章營,真是天大的笑話。看看旁邊的陸德,虎虎生威,彪悍異常,讓人一見就知道是個高手。再看看周陽,哪有半點虎氣?兩人是天差地遠。

    如此搞笑的事情,不是人人都能遇得到,此時不好好譏笑一通,更待何時?

    算你有點自知之明!

    軍隊中,以實力說話,實力越強,越能得到別人的尊敬,周陽的武藝根本不入流,陸德雖然沒有明說,心裡也是瞧不起,小小的譏諷一句,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

    此時的周陽臉色平靜,沒有任何心態波動的表示,好像譏嘲不存在似的。

    「不錯!」劉髭卻是大出所有人的意料,點頭讚許。

    他這一讚許不打緊,可把陸德和蘇建差點艷慕死了。二人深知劉髭才智高絕,遠非常人所能及,玩弄人跟玩蟲子似的,就從來沒聽他誇讚人。

    能得他的誇讚,那是何等的榮耀,一字之褒,勝過榮兗是也!

    陸德和蘇建二人個個都是建章營的好手,劉髭不誇他們,而是誇連武功都不會的周陽,既讓二人艷慕,更讓二人鬱悶。

    「四王子過獎了,周陽愧不敢當!」周陽仍是那般平靜,沒有被誇的驚喜。

    「很不錯!」劉髭再次點頭,誇讚升格了,加了一個「很」字。

    劉髭沖蘇建一招手,蘇建忙跑到劉髭面前,衝他行禮:「蘇建見過四王子!」

    「蘇建,你好大的膽子!你敢在孤面前使奸!」劉髭突然臉一沉,厲喝一聲,好似焦雷轟於九地之下,駭人的聲威完全爆發出來,所有人一個激靈,彷彿是在衝自己發火似的。

    好厲害的威勢,居然不在景帝之下。要是他長大了,再當上幾年皇帝歷練歷練,這威勢會更加駭人,周陽暗讚不已。

    「四王子,我……」蘇建絕對沒有想到,劉髭居然衝他發火,還是如此之大,嚇得不知所措,結巴起來了。

    「周陽初來乍到,你把他安排在這裡,是要借孤之手整治他,是吧?」劉髭朝周陽一指,一口道破蘇建的用心。

    蘇建額頭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來,忙跪下叩頭:「四王子恕罪,四王子恕罪!」

    「你知道周陽是什麼人嗎?他是一塊良材美質,交到你手裡,你就應該像玉工一樣,精心雕琢,你卻如此使奸,該不該罰?」劉髭喝斥之言中,對周陽褒獎有加。

    有不會武藝的良材美質麼?蘇建心裡委屈得緊,卻不敢辯解。

    「我是良材美質麼?」周陽自己都有些懷疑聽錯了。

    然而,劉髭接下來的話讓周陽打消了這種懷疑,只聽他道:「周陽是不會武藝,可是,你知道他的優點嗎?不會武藝,可以學!父皇把他交到建章營,就是要你好好訓練他,教會他武功,你卻如此居心不良,你說,該當何罪?」

    「呃……」蘇建嘴裡發出一陣磨牙的聲音,無從答起。

    劉髭的臉色稍緩:「不跟你說明白,你還糊塗著。你聽好了,周陽的過人之處非你等所能及。孤雖然不知道周陽為何能得到父皇的特旨,也可以想得到,必然是很特別的事。要是換作你,孤如此相問,你會不會說出來?」

    得到景帝特旨,那是何等的讓人驚喜,要是換個人,肯定是到處宣揚,而周陽隻字不提,這的確是一大優點,蘇建只得道:「四王子說的是,蘇建記住了!」

    這話讓蘇建想起周陽進建章營後發生的事,他那麼譏嘲周陽,周陽都沒有說他是奉特旨入營,要不是他去問公孫賀,到現在還不會知道。

    奉了特旨,就有了最硬的後台,周陽居然不亮出來,這份胸襟著實讓人佩服。蘇建雖然瞧不起不會武功的周陽,倒也不是心胸狹隘之輩,對周陽的看法有所改變。

    劉髭的誇讚還沒有完:「孤要是誇讚你們,你們一定會歡喜得直翹尾巴,而周陽卻是平靜以待,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你們這些人,可以笑對生死,卻禁不住誇讚。假若有一天,你們率軍上戰場,打了小小的勝仗,還不沾沾自喜?懈源於嬉,你一歡喜,就懈怠了,就給了敵人以可乘之機。」

    蘇建是上過戰場的,殺過匈奴。回想當初,他殺了幾個匈奴,就歡喜難言,收兵之後,更是逢人便講,遇人便說。更別說了,劉髭的誇讚更加難得,要是誇他,他會樂翻天的。以這種心態,帶兵上戰場,那很危險。

    大生愧意:「謝四王子教誨!」

    「還有,你們剛才譏笑周陽,他沒有憤怒,沒有不悅,這才是最大的優勢。」劉髭讚許的看著周陽:「這裡,有孤,還有幾位皇子。此時對周陽的嘲笑,這可是關係到他的前途。若是有人向父皇一說,父皇會作何想法?要是換作你蘇建,我們如此譏嘲你,你要麼羞愧無地,要麼氣憤難言,要麼擔心自己的前途,惴惴難安。而周陽,還是那般平靜,這用你們建章營的話來說,叫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要你面對生死,你有那膽色笑對;要你斷送自己的前途,你還沒那個膽。面對生死易,面對前途難!」

    這話字字珠璣,蘇建無言反駁,只得受教。

    周陽有著見到漢武帝這位偉大皇帝的一絲驚喜,卻不是激動不已,始終不卑不亢。當時根本就沒有想到前途的事情,只不過心態好罷了,卻給劉髭說得如此之好,大是意外。

    可是,心態好,什麼事不能做?心態不好,能做成什麼事?

    讓周陽更加意外的是,只聽劉髭道:「周陽不喜不怒,不卑不亢,如此心境,恰恰是為將最重要的。多少將軍,打了勝仗,沾沾自喜,走向敗軍之道。多少將軍,打了敗仗,氣綏,一蹶不振,只有敗不綏,勝而不驕的將軍,才是真正的將軍!」

    蘇建研讀過兵法,深知劉髭此言的正確,汗顏不已:「謝四王子教誨!蘇建羞愧無地!」

    訓完了蘇建,劉髭面對周陽,勉勵道:「周陽,你有這心境不錯。可是,要想統兵打仗,光有良好的心境還不行,還得精通兵道。你好好努力,在建章營勤加訓練。建章營的新兵,只有三個月的訓練期,三個月以後,若是不能通過考核,就要給弄出去。你的底子薄,吃的苦,受的累,會比別人多得多。孤相信你,不會怕苦,不會怕累,一定能通過!」

    好像老朋友似的在鼓勵,周陽真的是感動了:「謝四王子!」感動卻不激動,聲調平靜。

    在周陽肩頭拍拍,劉髭道:「到你考較之時,孤會來看你。」

    建章營那麼多的兵士,劉髭偏偏對周陽如此看重,別提蘇建和陸德二人有多麼的意外,恨不得如此榮耀落到自己身上。

    囑咐完周陽,劉髭又對蘇建道:「蘇建,周陽就交給你了。若是三個月後,他不能通過考較,那麼,你也別在建章營了,去守夜郎吧!」

    夜郎就是「夜郎自大」成語中的夜郎,在當時,僅是西陲一小國,彈丸之地,還沒有歸屬漢朝。去那裡駐守,是軍人的噩夢。

    「不會練兵,就不配呆在建章營!」劉髭一說完,手一揮,彷彿指揮千軍萬馬一般:「走嘍!玩去嘍!」

    幾個王子轟然相應,隨著他跑走了。

    望著劉髭的背影,周陽大是感慨,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才智,見事如此明快,如此手腕,不愧「千古一帝」的美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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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2 11:04:44
第二卷 漢家宮闕 第十一章 意外驚喜

    直到劉髭走遠了,蘇建這才恢復鎮定,長吁一口氣,一摸額頭,入手的是亮晶晶的汗漬,小小孩童,居然如此駭人。

    周陽把蘇建的驚駭模樣看在眼裡,大是感歎,怪不得漢武帝能夠轉弱為強,把在匈奴面前數十年抬不起頭的漢軍打造成不懼生死,勇往直前的強漢大軍。這支軍隊一往無前,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不能阻止,就是有高山阻擋在前面,會也跨越。

    強漢大軍創造了無數的輝煌,單于夜遁逃,封狼居胥……這些傳奇萬古流傳。可是,在此之前,漢朝的軍隊和匈奴打了數十年,沒有什麼值得誇耀的戰績,漢武帝轉弱為強,那是何等的非凡成就,那是何等的讓人驚訝、讓人讚歎!

    也不知道周陽走了什麼狗運,居然能得到劉髭的垂青,這著實讓人艷慕,蘇建望著劉髭的背影,巴不得他回頭瞧自己一眼。

    劉髭的才智讓周陽讚歎,可是,沒多久,周陽又見識到了劉髭調皮搗蛋的一面。正一陣宮女的驚呼尖叫聲傳來,周陽尋聲望去,只見劉髭帶著幾個王子在後面緊追慢趕,追得一群宮女四下裡逃跑。

    望著一個個宮女驚惶的樣兒,劉髭開心萬分,雙手叉腰,哈哈大笑,得意非凡。十足十的壞小子,和適才教訓蘇建的精明根本就沾不上邊。

    戲弄了宮女,他還不罷休,又開始找宮衛的麻煩了。一個一個的宮衛給他玩弄,人人灰頭土腦,就是蘇建和陸德也是整得一身是泥。

    讓人奇怪的是,這些宮衛雖然給他整治了,卻是個個歡喜無限,彷彿劉髭整他們是莫大的榮耀似的,瞧他們那副歡喜樣兒,巴不得劉髭把他們整回娘肚子裡。

    最讓人驚訝的是,劉髭居然不找周陽的麻煩,這麼多的宮衛,少說也有數十個,唯有周陽倖免於難。

    這天的當值,直到天黑方才結束。周陽跟著眾人回到營地,蘇建給周陽安排了宿舍,匆匆離去。

    沒過多久,公孫賀來了,一見面,親熱得緊,遠遠就嚷道:「周兄,恭喜,恭喜!」

    周陽莫名其妙:「公孫兄,何出此言?」

    公孫賀走到周陽對面,好一通打量:「周兄,你真是好運,居然能讓四王子垂青,我都妒忌你了。你可知道,這麼多年下來,四王子誇過誰來的?」

    原來是這事,周陽恍然:「見笑,見笑。」

    公孫賀臉一肅道:「周兄,既然四王子已經發話了,我們就得照辦。四王子從來沒有要我們建章營做過事,周兄這訓練,我想權且交給蘇建了。周兄,蘇建今日動了點歪心思,他這人還不壞,你就原諒他吧。」

    他是指蘇建想借劉武帝之手整治周陽一事,周陽笑道:「哪有什麼罪呀?我感激他還來不及呢,要不是蘇伍長,我哪裡能有今日的際遇。」

    周陽不僅有景帝的特旨,還有四王子的關注,更是丞相周亞夫的愛子,若是要報復甦建,誰也沒辦法。

    「謝周兄!」公孫賀知道周陽不是心胸狹隘之人,說不計較,肯定不計較,抱拳一禮:「周兄,今日之事,營中已經傳遍了,多少兄弟艷慕得要死呢。這是好事,也是壞事,說是好事,能得四王子垂青,當然是好事。說是壞事,那就是周兄的訓練會更加辛苦。」

    期望越大,壓力越大,周陽點頭道:「公孫兄放心,我會努力。該怎麼訓練,就怎麼訓練吧。」

    「不!」公孫賀搖頭道:「要是照正常的訓練,以周兄的底子,很難在三個月內達到要求。周兄上承皇上旨意,下負四王子的希望,只能成功,不能失敗。我和蘇建商量過了,要對你進行特別艱苦的訓練,周兄,你要做好準備。」

    就是經過嚴格挑選的兵士,三個月都未必能通過考核,更別說周陽了,正常的訓練已經不能起作用了,只有另外想辦法。

    「敢問公孫兄,要如何訓練?」周陽很想知道他有何法子讓自己在三個月內變成高手。

    公孫賀理解周陽的心情道:「訓練事宜,到訓練時你自會知曉。我來,是要傳一套導引之術給周兄。」

    「導引之術?這不是氣功麼?」周陽大是詫異,漢朝就在用氣功訓練軍隊了。

    公孫賀重重點頭道:「沒錯!是導引之術!建章營的導引術大有來頭,是留侯當年所傳……」

    張良好黃老之學,習導引之術,成為千古美談,周陽是知道的,卻未想到建章營有他的導引之術,大是意外。

    公孫賀接著道:「留侯所傳的導引之術共有兩部分,一部分是供普通兵士習練,另一部分供校尉以上的將校習練。這兩種,效用截然不同,普通兵士習練遠不如將校所練。」

    「公孫兄要教我哪部分?」

    「自然是將校所練了。要是傳你普通兵士練習的,不可能在三個月內完成,只有傳你將校所練習的導引之術了。」公孫賀的回答在周陽意料之中:「導引之術有緩解疲勞的功效,每當你訓練得酸軟乏力之時,就加以練習,很快恢復,再投以訓練。」

    「留侯這導引術很適合軍中練習,不必打坐,隨時可以修煉。周兄,你聽好了。」公孫賀臉色極是嚴肅,開始傳授口訣:「這是修煉身心意,精氣神的法門。」

    如何練氣,如何運氣,如何使力,一通解釋下來,費時不短。

    然而,讓公孫賀想不到的是,周陽變成了木雕,根本就沒有動靜,連眼珠都沒有轉動一下。公孫賀有些不快,沉聲道:「周兄!」

    周陽沒反應。

    「周兄!」

    周陽這才驚醒過來,眼裡閃著不解的光芒:「公孫兄,這真是留侯所傳?」

    「你沒聽?」公孫賀更加不快,臉色沉了下來:「這當然是留侯所傳呀。」

    略一停頓:「周兄,你聽明白了沒有?」

    「謝公孫兄,我明白了。」周陽不住撓額頭。

    明明就是糊塗了,還明白,公孫賀沉聲道:「周兄,為了你,我可是破了例,違了軍規,你卻如此不用心……」

    周陽眼睛一下子清明起來:「公孫兄厚意,周陽心感。公孫兄,我真的是明白了。」

    聽得出,周陽沒有說假話,公孫賀愣了愣,道:「既如此,你先練著。要是有不解之處,儘管來問我。告辭!」

    「有勞公孫兄!」周陽送走公孫賀。公孫賀在臨去之前,還回頭盯了周陽一眼,意思是在問,你真的懂了嗎?

    周陽其實沒說假話,他真的是聽懂了。最讓周陽驚訝的是,這導引之術和現代太亟亟為相似。太極可以緩解疲勞,周陽職場打拼,練過的,很熟悉,自然是一聽就懂了。

    按照公孫賀所授,練習起來,練了一陣,沒有什麼反應。看來,這導引之術不是那麼容易練的,得勤加鍛煉。

    停了下來,想了想,擺個太極姿勢,雙手緩緩推動,心念一動,按照公孫賀所授口訣運氣,丹田中暖烘烘的,彷彿是一盆溫火在烘烤,極為舒暢。

    以往煉習太極,讓人心情舒暢,卻未有如此之事發生,周陽再次迷糊了:「難道太極來自於張良?太極源遠流長,是無數先輩的心血結晶,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

    練了一陣,當值的疲勞全消,周陽精神大振,越練精神越旺,美妙之感難以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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