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歷史軍事] [殷揚]大漢帝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401
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7:05:18
第七十四章 血染龍城(八)

    “跟我吼!”周陽右拳一揮,大聲道。

    周陽信心十足,激情四射,必然是有了良謀,張通和趙破奴大喜過望,憂慮一掃而光,代之而起的是風光霽月,揮著胳膊,大吼起來:“跟著大帥吼!跟著大帥吼!”

    “大帥,吼什麼呀?”趙破奴總算是明白過來了,忙打聽。

    “龍城有地道,可以逃生!”周陽並沒有回答,奮力的大嗥一聲,激情無限,讓人振奮。

    “……”

    張通和趙破奴,還有身邊的兵士,個個張大了嘴巴,卻是沒有吼出來,喉頭髮出“咕咕”的怪響。

    他們一臉的驚訝,彷彿打量怪物似的打量著周陽。過了半餉,張通終於回過神來,有些尷尬的道:“大帥,不是我們不想吼,實在是這有用嗎?”

    “大帥,龍城真的有地道?”趙破奴一臉的不信。

    “沒有!”周陽乾脆利索的回答:“我這是騙牧民的。”

    “騙?”張通和趙破奴同聲驚奇的質疑道:“大帥,這能把牧民騙去龍城嗎?我們用屠殺都沒有把他們趕去龍城呢!”

    死亡的威脅都沒有讓牧民退縮,能把他們騙得回頭?要張通和趙破奴相信,不是一般的難,是太難,太難!他們寧願相信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也不會相信這會是真的!

    “堵不如疏!我們截殺了整整一天,都沒有讓牧民退縮,那是因為他們以為能逃出去,為的就是微乎其微的生路!死亡不能讓他們退卻,那我們就給他們生的希望! ”

    周陽眉頭一挑,知道不給他們解釋明白,他們是不會跟著吼:“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以為可以救命。此時此刻,不要說有地道,就是說有上天梯,可以登上天庭,走投無路的匈奴也會相信!”

    “不敢有一點懷疑!”周陽右手重重一揮,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生死關頭,急惶惶的跟沒頭蒼蠅似的,早就沒了主意,誰會辨別真假?

    “這個……”張通和趙破奴一陣遲疑,明白過來,歡喜無已,大拇指一豎,差點把天穹刺破:“大帥,真有你的!這主意,你也想得出來!”

    “快吼起來!吼起來!”二人齊聲大吼:“龍城有地道,可以逃生!快去啊!”

    “吼!”周陽右手重重一揮,率領兵士大吼起來:“龍城有地道,可以逃生!快去啊!”

    吼聲遠遠傳了開去,急沖而來的匈奴神奇的停了下來,原本驚惶的眼神一下子有了神采。

    “龍城有地道,可以逃生!快去啊!”

    隨著越來越多的漢軍加入吼叫,吼聲越來越響亮,傳得更遠了。

    聽見的牧民越來越多,他們不再朝漢軍衝過來,驚疑的停在原地。這種驚疑,只存在極短時間,緊接著就化為驚喜:“龍城有地道!龍城有地道!”

    一句謊言,他們卻是說得驚喜萬端,彷彿偉大的崑崙神顯靈了一般。

    驚喜過度的牧民轉過身,就朝龍城衝去。裡面的牧民不明究裡,不停的朝外衝,兩者相撞,擠在一起,亂作一團:“快逃啊!衝出去就能活命!”

    “沖不出去!漢人像魔鬼,殺人不眨眼!龍城有地道!”向龍城逃的牧民大聲宣傳起來,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這種事,應該悄悄的進行,怎能說給他人知曉?

    “龍城有地道?真的,假的?”朝外奔逃的匈奴既是驚訝,又是歡喜。這可是意外之喜呀,天大的喜事。

    “這能有假嗎?已經有人逃出去了!”謊言變成謠言是很簡單的事情,眼下這種情況就更簡單了。

    “真的?”這一喜非同小可,牧民拼命的向龍城擠。

    謊言像風一般快,很快的,所有的牧民都知道龍城有地道,已經有人逃出去了,無不是扭頭朝龍城逃去。

    謠言越傳越厲害,有人說龍城有十條地道,馬上就有人說有上百條地道,龍城是大匈奴的聖地,怎麼沒有地道,怎能不留後手?

    這說法更加合情合情,相信的人更多了。

    越說越玄乎,到後來,連大舅子的大姨**大伯的姥姥都逃出去了,我們能逃不出去?朝龍城奔湧而去的牧民,不再是驚恐萬端,而是充滿了希望,喜悅無限。

    望著象退潮的海水一樣退去的匈奴牧民,李廣、程不識、衛青、公孫賀、公孫建、秦衣、秦無悔、張通、趙破奴他們驚訝得下巴砸在馬背上,要不是他們親眼得見,根本就不信,一句謊言,竟然有如斯神奇的妙用!

    匈奴退得之迅速,就像給一隻神奇的無形之手扭轉了頭顱似的,說退就退了,還退得乾乾淨淨,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謊言吶!謊言吶!”張通一雙眼睛瞪得滾圓,嘴巴張得老大,可以塞進一隻海碗了,感慨萬端:“謊言竟然可以這樣用!”

    “大帥,真有你的!真有你的!”趙破奴豎著大拇指,幾乎是唱出來的:“謊言到了你手裡,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妙用!”

    “那也得看情形,要不是在眼下這情形,是沒用的!”周陽卻是清醒異常。

    “嗯!”張通和趙破奴大是讚成。

    “傳令:要弟兄們壓上去,不要讓匈奴太輕鬆了!”周陽大聲下令。

    匈奴退得乾乾淨淨,一個巨大的空間露了出來,漢軍在周陽的指揮下,壓了上去。漢軍拖著疲憊的身體,排著整齊的陣勢,排山倒海般的開去。

    “嘩嘩!”漢軍的開進,濺起一朵朵巨大的血浪,格外美麗。

    XXXXX

    龍城,軍臣單于騎在駿馬上,打量著衝殺的匈奴大軍,悠閒的道:“雖然代價大了點,會減少大匈奴的口眾,可是,也值了!”

    匈奴牧民給漢軍驅趕之初,他是給嚇壞了,以為會全軍覆沒。這一敗的話,那就是近兩百萬匈奴沒有了性命,匈奴就會亡國滅種。

    中行說一條狠毒的計策,解除了危機不說,還創造出了美好的前程。正如伊稚斜所說,此戰的勝負,不操於周陽之手,不操於軍臣單于之手,而是操於牧民的動向。牧民衝擊匈奴,匈奴必敗無疑;牧民衝擊漢軍,漢軍必敗。

    如今,牧民衝擊漢軍,漢軍會給累垮。等到漢軍筋疲力盡之時,他率軍前去收割漢軍的頭顱便是。殲滅了漢軍,他就可以趁機南下。漢朝正在國喪期,再有如此一場大敗,其士氣會受到毀滅性的打擊,北地、中原唾手可得。

    雖然代價很大,要死傷上百萬牧民,卻也值了,絕對值!

    軍臣單于雖然心疼,卻不及喜悅強烈,臉上的笑容疊了一層又一層,笑得眼睛瞇到一起了,一連串美妙的小星星冒了出來。

    “大單于,不好了!不好了!”就在軍臣單于喜悅難言之時,阿胡兒的尖叫聲響了起來。

    這也太掃興了,軍臣單于的心情正好著呢,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軍臣單于大是不爽,冷哼一聲,猶如一個炸雷在阿胡兒耳畔轟鳴:“什麼不好了?”

    “牧民退回來了!”阿胡兒哪裡顧得上軍臣單于的心情好與壞,直言其事。

    “胡說!大匈奴勇士的砍殺如此犀利,他們不怕死呀!”軍臣單于根本就不信,可是,猛然間,他的眼睛瞪圓了,嘴巴張得老大,他絕對不相信的事,竟然是真的。

    匈奴牧民象潮水一樣湧了過來,彷彿撿到寶似的,臉上帶著喜色。

    在生死關頭,竟然帶喜悅無限,這也太扯了吧!軍臣單于驚疑萬分,念頭電轉,卻是丈八金剛般,摸不著頭腦。

    “龍城有地道,可以逃生!”匈奴牧民一邊奔躥,一邊驚喜無限的吼起來。

    “龍城有地道,本單于怎麼不知道呢?”軍臣單于大是驚訝。好在,他是聰明絕頂的人物,念頭轉動之際,馬上就明白原委:“那是周陽騙你們的,你們不要信!”

    他吼得山響,可是,哪裡及得上牧民的喜悅之聲,早就給淹沒了。

    “快吼起來!快吼起來!”軍臣單于右手使勁揮動,大聲下令。

    匈奴兵士在軍臣單于的嚴令下,使出吃奶的力氣大吼:“周陽騙你們的!龍城沒有地道!”

    吼聲具有穿雲裂帛之威,遠遠的傳了開去,牧民聽得清清楚楚。可是,牧民根本就不信,大聲反駁:“你才騙我們呢!龍城明明有地道!”

    “我七舅姥爺他大舅都逃出去了!”

    “八姑八婆都逃走了!”

    這是先入為主,牧民要是相信了軍臣單于的話,那就成了奇事。

    “快,阻止他們!要他們明白,龍城沒有地道!”軍臣單于頭皮發炸,他深知牧民衝擊的可怕,急惶惶的大吼起來。

    要牧民相信龍城沒有地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誰能做得到呢?他只有眼睜睜的看著牧民把他的軍隊給淹沒,給衝亂​​的份。

    生的希望,比起死亡更能激發人的潛力,牧民一分力氣使成兩分,個個賽似下山猛虎,狂湧而來,具有毀天滅地的威力,匈奴大軍哪裡擋得住,給一沖就垮,亂成一團,潰不成軍。

    軍臣單于眼看著牧民衝來,適才美妙的感受蕩然無存,唯有驚懼與惶恐,要是不能扭轉乾坤,他只有全軍覆沒的份。

    一群牧民對著軍臣單于衝來,瞬間把他的親衛沖散,你擠我推之下,軍臣單于就像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小舟,給推來擠去的,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軍臣單于揮起明晃晃的彎刀,砍下一顆頭顱,彎刀再一揮,還沒有砍下第二顆頭顱,就給牧民擠得摔下馬來。

    “卟嗵!”

    軍臣單于重重砸在地上,濺起一篷血浪。軍臣單于瞳孔一縮,只見一隻大腳對著他的胸膛就踩了下來。在這只臭腳後面,還有不計其數的臭腳,要是給踩實了,他會給踩成肉泥。

    “快停下來!我是大單于!我是大單于!”軍臣單于經歷過無數的生死,就沒有這麼惶急過,堂堂單于,若是給牧民踩死,那不成了千古奇談?

    此情此景,各自逃命,誰還顧得上你是不是單于,慌亂中的牧民自顧自的狠踩便是。

    刀光閃處,一隻大腳脫離了他的主人,鮮血噴在軍臣單于的臉上。慌亂的軍臣單于唯有揮起彎刀亂砍亂殺的份,他空有一身高強武藝,彎刀砍處,毫無章法,可嘆!

    臭腳實在是太多了,他砍掉一隻,來一雙,砍下一雙,來四隻,砍不勝砍,別提軍臣單于有多惶急了。

    眼看著軍臣單于就要給踩成肉泥,就在這時,一隊匈奴軍隊沖來,殺散牧民,把軍臣單于救了出來,正是伊稚斜率領親衛救了軍臣單于一命。

    “大單于,快上馬!”伊稚斜把渾身是血的軍臣單于推上馬背。

    手忙腳亂的爬上馬背,軍臣單于長吁一口氣,後怕陣陣,若是伊稚斜來晚片時,他就成了一灘肉泥:“左賢王,你忠心耿耿!本單于謝謝你!”

    “大單于,這是我該做的!”伊稚斜明亮的眼睛四下里亂掃,入眼的是奔湧不停的牧民,他們嘴裡叫著尋找地道的話,橫衝直闖,匈奴六十萬大軍很快就給他們沖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要想再殺,根本不可能了。

    再過一陣,匈奴大軍好不容易維持的空間也給牧民擠占了。至此,匈奴大軍完全失去了衝殺的能力。

    匈奴全是騎兵,沒有了馳騁的空間,就沒有了威力,不要說去沖殺了,連他們都受到牧民的感染,開始惶懼不安了,四下里尋找那並不存在的地道,企圖逃生。

    “哎!”

    軍臣單于長嘆一聲,無力的閉上眼睛。原本大好的局面,竟然給周陽一句謊言毀了,還是毀得如此徹底!

    軍臣單于做夢也想不到,謊言竟有如斯威力,可以決定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命運!

    一股無力感襲來,軍臣單于搖搖晃晃,拼命抓住馬鬃,才沒有從馬背上摔下來。

    “大單于,我們應該重整陣勢,把勇士們集結起來。”伊稚斜清冷的聲音響起。

    他的想法是不錯,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只能是理想狀態。軍臣單于勉力睜開眼睛:“左賢王,你說得是,可是,你瞧見沒有?亂成這樣了,勇士們與牧民混在一起,連轉個身都難,要想集結起來,難如登天啊!”

    就這功夫,他們已經受到牧民多次沖擊,要不是親衛死命砍殺,使得牧民稍卻的話,他們早就給沖散了。單于和左賢王,是匈奴第一號和第二號人物,最有權勢的兩個人,他們都處在危險中,更別說其他的匈奴軍隊了。

    “這個周陽,他竟然用謊言來誑我們!”伊稚斜無力的呻吟起來:“要是後人知道,我們是給謊言打敗的,不知道會如何取笑我們?”

    謊言決定匈奴的命運,著實是個奇談,要人相信,很難。可是,卻是不爭的事實,要不得信都不行。

    “中行說呢?有沒有看見中行說?”萬般無奈的軍臣單于,終於想到了中行說:“他辦法多,他應該能想到辦法。”

    “對!找中行說!”伊稚斜眼睛一亮,有了些神采。

    “中行說被沖散了,不知道在哪裡去了。”親衛忙稟報:“說不定,他給踩成肉泥了!”

    亂軍之中,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中行說不會武藝,手無縛雞之力,踩成肉泥很平常。

    “快,去找!無論如何要找到!就是給踩成了肉泥,也把肉泥找到!”軍臣單于實在是沒有辦法,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中行說。

    這是軍臣單于的唯一希望,也是匈奴的唯一希望!

    親衛領命,忙去尋找。可是,人山人海,哪是那麼容易找到的。

    XXXXX

    與匈奴的驚惶正好相反,此時的漢軍悠閒得緊。陌刀手拄著陌刀,打量著亂糟糟的匈奴,臉上全是笑意,雖然他們還很疲憊,汗水已經凝結成冰,掛在額頭上,亮晶晶的,格外美麗。

    “得得!”

    一陣急驟的蹄聲響起,李廣、程不識、衛青、公孫賀他們先後馳來。個個一臉的喜色,遠遠就豎起了大拇指,高聲嚷起來:“大帥,你真是了得!用謊言作利器!孫吳起於地下,也不會這一手吧!”

    翻身下馬,李廣他們快衝過來,把周陽圍在中間,用崇拜的目光打量著周陽,周陽這一手,實在是太帥了。

    “你們都來了。”周陽翻身下馬,一腳下去,“嘩”的一聲響,一片血花濺得老高。

    “大帥,你說匈奴還會再衝回來嗎?”李廣嘴快,率先問道。牧民的衝擊力太可怕了,這事不得不慮呀。

    周陽略一打量道:“應該不會了。你們瞧,我們的包圈縮小了很多,這說明匈奴的大軍給牧民沖散了。匈奴嘛,四條腿的,擠在這樣狹小的範圍內,沒有威力,他們就是想砍殺都不行了。”

    “可是,此事也不能不慮。”周陽話鋒一轉,道:“我們每過一段時間,傳吼一條謊言,諸如在哪裡發現地道了,有哪些人逃出去之類的。”

    “哈哈!”

    李廣他們大笑起來,暢快之極:“大帥,如此一來,匈奴還不把龍城翻個底朝天?”

    “殺了一天,不過殺掉三四十萬,還有上百萬牧民,讓他們自個去殺吧!”周陽悠閒的一揮手,道:“殺人這活,殺多了,也挺累人!匈奴有得殺了,有得累了!”

    “呵呵!”眾將又是一陣暢笑。

    “拿飛鷹來,把戰況稟報給皇上,皇上在等著呢!”周陽一言落定,趙破奴忙取來飛鷹。

    “大帥,這事我來寫。”李廣自告奮勇:“大帥來寫的話,不會說謊言這事,讓皇上也樂樂!你們說,好不好?”

    “好!”眾將轟然相應。
匿名
狀態︰ 離線
402
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7:05:41
第七十五章 龍城決戰(一)

    未央宮,養心殿。

    偌大的殿堂,擺滿了床榻。漢武帝說到做到,真的是在養心殿吃,在養心殿住,就等著周陽的捷報。

    申公、主父偃、董仲舒、周亞夫他們自是不甘落後,搬到養心殿來了。既能第一時間得到戰報,又不擔誤處理國事。

    漢武帝長身而立,站在窗邊,臉朝北方,一雙明亮的眼睛眺望前方,雙手緊握著,略顯緊張。

    申公、周陽、主父偃、周亞夫他們站在漢武帝身後,打量著北方,雙眉緊鎖,沒有說話。

    除了他們這些重臣外,住在養心殿的還有一個老者,此人有儒雅之風,讓人傾慕,他是漢武帝的師傅,衛綰。此人精通百家之學,學識極為淵博,更難得的是,此人不是泥古不化之人,懂得權變之道,通曉兵法,可以說是個全才。

    在如此關係華夏安危的決戰關頭,他也給漢武帝找了來,參與議事。

    “皇上,你不必擔心,大帥用兵奇詭,此戰雖然困難重重,想必大帥會妥善處置。”衛綰輕聲相勸。

    “朕相信姐夫會處置好。”漢武帝微一頷首,眉頭一擰道:“可是,如此大戰,要說一點也不擔心,那不是實話。朕對此戰充滿著必勝的信心,可是,朕還是想早日得戰報!”

    “是呀!”他一句話引來一片附和聲,申公他們對此言大是讚同。

    上千年等來的良機,誰不想早點知曉戰況呢?

    “皇上,打仗這事,得依據情形而定,原本無定法。”衛綻接著勸說,道:“雖然我們都很心急,可是,急也急不來,不如耐心的等待。”

    “這倒是實話。”漢武帝對此言很是讚同,轉過身,撫著額頭,道:“看來,朕還是太年輕了,一遇到大事,就有些沉不住氣。”

    “皇上,你此言不確。”申公搖著頭顱,大是不贊同此語:“皇上少年天子,英武過人,能如此冷靜,少見呀!此戰干係華夏千年榮辱,就是老臣,也是沉不住氣。哎!這個大帥,好歹也得送個信來嘛,讓人這麼乾等著,這不是折磨人?”

    “申公,我們的心情和你一樣,焦慮呀!”主父偃發話了:“依我想來,肯定是戰況緊急,大帥抽不出時間,是以沒有報。我們等著便是,戰報一到,必是捷報!”

    “主父大人,你不必埋怨申公,申公不過是說說罷了,別無他意。”董仲舒緊握雙手,有些焦慮。

    “皇上!皇上!”就在這時,只聽張騫的尖叫聲從殿外傳來。

    “張騫,何事?”漢武帝雙眉一挑,眼中光芒閃爍,急惶惶的問道:“可是有邊關軍報?”

    “皇上聖明!正是!”張騫驚喜的聲音傳了進來,緊接著,只見張騫快步衝了進來,手裡拿著一枝銅管。

    “快!拿來!”漢武帝腳一抬,飛也似的迎了上去。這可是他日盼夜盼的軍報,急切得跟什麼似的。

    “諾!”張騫興沖衝的跑到漢武帝面前,把銅管遞給漢武帝:“皇上,這是大帥的軍報,用飛鷹送到北地,再由北地快馬加鞭送到的。 ”

    漢武帝接過銅管,雙手微微發抖,這可是千年榮辱,馬上就要知曉答案了,華夏是榮,是辱,就在剎那間間。這枝小小的銅管,漢武帝只覺有千斤之重。

    申公、主父偃、董仲舒、周亞夫、衛綰、張騫他們深知此事的重大,無不是緊屏著呼吸,瞪圓眼睛,死盯著銅管。

    一時間,養心殿裡靜悄悄的,針落可聞,沒有一點聲響,時間彷彿凝固了一般。

    “呼!呼!呼!”

    漢武帝連吸幾口涼氣,強自鎮定,手忙腳亂抽出絹帛,展了開來,一雙明亮的眼睛格外熾烈,猶如九天之上的烈日。

    “這個……”漢武帝嘴里傳出一陣磨牙聲,再無下文了,一臉的驚訝之色。

    原本凝固的殿裡驟然多了一種壓抑,申公他們彷若給泰山壓住了一般。

    “皇上,何事驚訝?”

    “皇上,可是戰事不利?”

    漢武帝雖然年紀不大,卻是出了名的聰明人,英武過人,膽量奇大,要讓他震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如此驚訝,申公他們很少碰到,不由得朝壞的方面去想。

    “戰事不利?”漢武帝雙眉一軒,聲調陡然轉高:“誰說的戰事不利?”

    你明明一副震驚樣兒,這不是讓人往不好的方面去想嗎?申公他們心裡不免嘀咕起來,還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問道:“皇上,究竟何事,你如此驚訝?”

    “朕驚訝?你也會驚訝!”漢武帝的話讓他們更加糊塗:“朕問你們,謊言有何用處?”

    “謊言?”申公他們的嘴巴變成了圓形,個個一臉的張口結舌:“皇上,說謊者為人不恥,這謊言能有何用呢?”

    “不!不!不!”漢武帝右手使勁的揮動,大是興奮的道:“自今以後,這說謊是可恥之事要改變了!朕告訴你了,謊言有時也有意想不到的妙用!自己看吧!”

    說謊為人所不恥,能有什麼妙用?申公他們個個如聆天方夜譚一般,要不是這話是從皇帝金口中說出來,他們肯定會罵為瘋子了。

    周亞夫心急之人,人一伸,從漢武帝手裡接過絹帛,眼中光芒一閃,緊接著就石化了,瞪圓了眼睛,張大了嘴巴,連話都說不出來,唯有喉頭髮出的“咕咕”異響聲。

    “條侯,何事驚訝?”申公他們問一句,把腦袋湊過去一瞧,直接石化了。

    “謊言,還能如此用?”過了老半天,申公他們這才清醒過來,撫著額頭,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個大帥,不愧用兵奇詭,連謊言都成了利器!”主父偃興不住搖頭,一臉的驚嘆。

    “好!”申公大拇指一豎,一臉的喜慰之色,贊不絕口:“如此一來,匈奴的陣勢不整,再有那麼多的牧民推擠,相**踏就會死很多人,這一仗,我們贏定了!”

    “是呀!”衛綰大是讚同申公的結論:“匈奴給大帥圍住了,覆沒只是時間問題。華夏千年的榮辱,終於有了定論!那麼多人想擊破匈奴,而沒有做到,皇上做到了,皇上功在千秋!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主父偃、申公、董仲舒、衛綰、張騫齊向漢武帝道賀。聲震殿頂​​,蘊含著無盡的喜悅。

    “這是千古盛事!”漢武帝右手用力一揮,鏗鏘有力的道:“上千年了,華夏終於贏得了這一仗!趙武靈王、李牧、秦始皇、蒙恬,他們沒有做到的事,朕做到了,朕心甚慰!朕能成功,其功不是朕一人的。自從高祖從平城歸來,就志在報匈奴,後有文帝,再有先帝,嘔心瀝血,終成此功!”

    大功將成,眾人歡喜不已,無不是高聲大贊特贊起來。漢武帝聽在耳裡,喜在心頭。這功勞正如他所言,不能全算在他頭上,可是,畢竟是在他做皇帝時成功的,他能不歡喜嗎?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盡情的讚揚。一時間,殿中頌揚聲響成一片。不是他們淺薄,實在是千年努力,成於一朝,任誰都會歡喜無已。

    唯有周亞夫雙眉緊擰,陷入沉思,靜靜的站立一旁,一個字也沒有說。

    漢武帝他們歡喜一陣後,發現周亞夫的異常,不由得大是驚奇。

    “條侯,你在想何事?”漢武帝大是奇怪,目光停在周亞夫身上,打量起來。

    周亞夫彷彿沒有聽見漢武帝的詢問似的,仍是在沉思。如此一來,眾人更加奇怪了,主父偃一碰周亞夫,提醒一句道:“條侯,皇上問你話呢。”

    “哦!”周亞夫一驚而醒,忙向漢武帝請罪:“皇上,臣失儀,還請皇上恕罪。”

    “把你心裡想的說出來。”漢武帝大度之人,哪會在乎這點禮節:“在如此大喜的時節,我們歡喜不已,你卻是沉思,你所想之事必是很重大,朕還非聽不可了。”

    “皇上即使不問,臣也要稟知皇上。”周亞夫略一沉吟,大聲道:“皇上,臣所言有些逆耳,還請皇上恕罪。”

    “逆耳?好啊,忠言才逆耳嘛!你說!”漢武帝更加感興趣了。

    “皇上,眼下說此戰勝負之數,還言之太早!”周亞夫果然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以臣愚見,此戰勝負之數還未可知!”

    一句話,猶如驚雷轟鳴於耳畔,驚得一眾人張大了嘴巴,瞪圓了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

    依周陽的戰報來看,此戰是必勝之局,何來勝負未定之說?可是,這話是從周亞夫這個當朝名將嘴裡說出來的,眾人不敢有妄言的念頭。

    “何以見得?”漢武帝的聲音特別高亢,他給周亞夫說得一顆心怦怦直跳。

    這話是申公他們要問的,無不是盯視著周亞夫,耳朵豎得老高,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鬆懈。

    “不為別的,只是因為大漢之軍嘴張得太大,圍住的匈奴太多!”周亞夫開始剖析起來:“裝入包圍圈中的匈奴大軍就有六十萬,再有上百萬牧民,如此多的人,一旦衝出來,會是什麼後果?”

    略一停頓,不容漢武帝問話,接著道:“是的,陽兒是利用匈奴牧民衝亂了單于大軍的陣腳,使之亂成一團,單于無法指揮他的大軍。可是,要重新集結大軍,也不是太難。”

    “哦!”一片驚哦之聲響起,申公有些不信,問道:“條侯,老朽雖未上過戰場,沒有打過仗,可老朽知道,如此混亂的話,要想重新集結大軍,很難呀!”

    “是呀!”衛綰接過話頭,道:“條侯,當年平定七國之亂時,在下與你一道,馳騁在沙場之上,深知亂軍的可怕。如此混亂了,單于還能重整陣勢不成?”

    “衛大人,你可記得當年炸營之事?”周亞夫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一句。

    “條侯,如此重要的大事,在下怎能不記得?”衛綰重重點頭,道:“當時,有人突然大吼大叫,說是吳軍殺來了。黑夜之中,不辨真偽,將士們亂成一團,驚惶不能自已,最後炸營了。炸營啊,那是一支大軍最可怕的事情,往往會變成大敗。可你倒好,將士們衝到你的榻前,把你的榻都掀了,你還睡得死死的,鼾聲跟打雷似的。你如此鎮定,影響了將士們,最後才漸漸平定下來。條侯,還真有你的,那麼吵,竟然沒把你吵醒。”

    他所說之事,是周亞夫平定七國之亂中的一次大事件。那一次,若是讓炸營持續下去,漢軍會傷亡慘重。原本就人數不多漢軍,若是傷亡過大,就難以為續,要平定七國之亂就難多了。誰也沒有想到的是,挽救大漢王朝的竟然是周亞夫的鼾聲。

    “不是我能睡,我那是裝的,我根本就沒睡著。”周亞夫搖搖頭:“炸營,那麼吵,就是死豬也會給吵醒,我能睡著?”

    “你裝的?”關於這事,眾人都知道的,齊聲驚呼。

    “我要是不裝,他們能鎮定下來麼?”周亞夫有些尷尬的一笑,道:“我這人不善言辭,若是與他們說吳軍沒有來攻營,我就是說破了嘴,他們也不信。還不如裝睡,用鼾聲的好!”

    “呃!”眾人知道周亞夫不善言辭,要他來安撫軍心,還真是有些為難,不如鼾聲管用。這是一招妙法,卻是太難以讓人置信了,眾人驚訝得發出一陣磨牙聲。

    “還別說,你的鼾聲真管用!”衛綰是那次事件的親歷者,不住點頭道:“我當時也慌了,可聽了你的鼾聲,漸漸就鎮定下來了。天塌下來,有你條侯頂著,我也就不怕了。”

    “兵不厭詐,正此謂也!”漢武帝若有所悟,不住點頭,大是讚賞:“條侯,這事與眼下戰事有何關聯?”

    “皇上,臣的意思是說,將帥最大的作用,不是率領將士們取得勝利,而是在緊要關頭要穩得住!”周亞夫以智者的口吻道:“很多將帥能打能殺,就是在緊要關頭穩不住,最後才敗軍覆師。匈奴雖然可恨,可是,單于卻是個精明人,膽識不凡,穩得住的人物。在經過短暫的驚慌與無奈之後,他就會鎮定下來,開始重新集結他的軍隊。”

    “有理!有理!”

    眾人齊聲贊同。對軍臣單于的才智,眾人沒有一個敢小覷的,那絕對是一等一的聰明人。至於他的膽氣,那就更不用說。

    周亞夫眼中光芒一閃:“他只需要扯起王旗,派人四處尋找,匈奴軍隊自然會向他靠攏。要不了多少時間,匈奴大軍就會集結起來。到那時,牧民已經翻遍了龍城,找不到地道,陽兒的謊言就沒有了效用,匈牧就會齊心協力,向外突擊,潰圍只是時間問題。”

    “噝!”周亞夫的話音剛落,一片抽涼氣的聲音響起,漢武帝他們個個一臉的震驚。

    “條侯,要怎樣才能阻止匈奴突圍?”衛綰急忙問道。

    “難!很難!太難了!”

    周亞夫不住搖頭,一臉的惋惜:“最有效的辦法,便是增兵!可是,時間來不及了,就算從北地趕去龍城,也需要好幾天,等到援兵趕到,匈奴早就逃走了。再者,大漢根本就沒有可供調派的援軍!”

    周陽訓練的二十五萬新軍,全部去了龍城,增兵這事沒有一點可能。

    “陽兒眼下最好的處置,便是放過牧民,與單于大軍決戰!”周亞夫虎目中光芒暴射,右手緊握成拳,狠狠一晃:“那樣一來,雖然仍是不能全殲匈奴大軍,卻可以殺傷不少,匈奴會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創!依臣看,此戰過後,匈奴數十年難以恢復,大漢就有的是時間對付匈奴了。”

    兵法有云,倍則圍之,周陽要想全殲匈奴的六十萬大軍,難度非常高,需要一百多萬大軍才能把匈奴圍住。眼下雖然圍住了匈奴大軍,那是周陽巧妙的利用了牧民,驅趕牧民達到目的,而不是憑藉漢軍強勢來完成的。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讓匈奴代價高昂,死傷無數。壞處也很明顯,那就是匈奴一旦明白龍城沒有地道,就會潰圍而出。到那時,周陽兵力不足的劣勢就暴露出來了。

    在這種情形下,周陽最好的處置,便是放過牧民,專力對付單于大軍。以漢軍強悍的戰力,足以重創匈奴大軍,雖然不一定能全殲。

    “條侯,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衛綰很是不甘心的問道:“若是把近兩百萬匈奴全殲了,大漠將永遠安定,不會再有匈奴犯邊之事了!若是讓牧民走脫,雖然匈奴短時間內無法為禍,卻仍是一個不小的禍端呀!”

    “還有,匈奴大軍,最少也會走脫一二十萬,這也是個大禍害!”周亞夫補充一句,緩緩搖頭:“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哎!”

    眾人嘆息一聲。可是,以周陽手中的兵力,能做到這一點,已經是好得不能再好。雖然這一仗經過了周密的籌劃,周陽實施得也不錯,可是,全殲兩百萬匈奴的難度實在是太大了,遠遠超出了想像。

    “朕相信,姐夫一定會有辦法全殲兩百萬匈奴!”與眾人的表情不同的是,漢武帝對周陽卻是信心十足。

    “皇上,那太難!太難!太難呀!”周亞夫一顆頭顱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雖然臣對陽兒有信心,可實在是遠非人力所能及!”

    “姐夫之所以能長勝不敗,取得一個又一個勝利,就是因為他能做到別人不能做到的事!”漢武帝卻是擲地有聲,道:“朕相信,姐夫他會功德圓滿的!”

    “臣代陽兒叩謝皇上!”周亞夫眼中淚水滾來滾去,跪在地上,衝漢武帝叩頭。

    還有什麼比漢武帝的無條件信任更讓人欣慰的呢?
匿名
狀態︰ 離線
403
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7:06:04
第七十五章 龍城決戰(二)

    周亞夫不愧是威震天下的名將,精通兵道,他的剖析徹透、精闢。

    此戰最大的難點,就​​在於全殲二字。用二十五萬漢軍,全殲近兩百萬匈奴,這難度實在是太大了。難就難在不是漢軍的戰力不行,而是漢軍的兵力太少,很難把匈奴圍住。

    兵法有云,倍則圍之,意思是說要想圍著敵人,就需要比敵人多得多的兵力。按照這樣計算,要全殲近兩百萬匈奴,需要出動的漢軍就需要三四百萬,如此龐大的兵力,根本不可能。周陽手中的漢軍,只有二十五萬,是匈奴的八分之一,以區區之數要全殲如此之多的匈奴,其難度可想知。

    正是因為難度如此之大,周陽才決定驅趕匈奴牧民,用牧民來衝擊匈奴的陣勢,讓匈奴自相殘殺。這一謀劃,已經實現了。可是,匈奴太多,竟然連一半的死傷都沒有。

    如此一來,要想全殲匈奴,周陽的兵力就顯得很單薄了。

    若僅僅是擊潰匈奴,以漢軍強悍的戰力,沒有一點難度。問題是,擊潰匈奴,戰果不大,匈奴逃走後會重新聚集在一起,就留下一個天大的禍端。

    在上千年的戰爭中,匈奴遭受過無數的失敗,著名的有兩次河套戰敗,還有數年前的長城大敗。儘管傷亡慘重,匈奴最後仍是敗而不破,這是一個魔咒。真要如此,龍城之戰其意義就大為減弱,這是不能容許的。

    周亞夫的擔心很有道理,事實證明,完全沒必要。因為周陽已經找到一個對付匈奴的絕妙辦法,周陽用二十五萬軍隊把一百多萬匈奴團團圍住,匈奴插翅難逃!

    用二十五軍隊圍住一百多萬匈奴,這是一個奇蹟!打破了“倍則圍之”的兵法準則。

    倍則圍之的兵法準則,並非不可破。名將白起在長平大戰時,就用五十餘萬秦軍把五十多萬趙軍團團圍住。那是白起利用了上黨地區復雜的地形條件,才做到。

    龍城,一望無限,沒有復雜的地形條件,沒有山川河流,一馬平川,無險可守,要想把匈奴圍住,在如此少的兵力情況下,難如登天!

    可是,周陽愣是做到了,這是一個傳奇!

    周陽使用的辦法雖然絕妙,卻並不難。這事,得從頭說起。

    XXXXX

    “匈奴這一退,再也沒有機會了!我們全殲匈奴的謀劃,一定會實現!”望著退卻的匈奴,李廣樂不可支,一張大嘴裂到耳根了。

    “是呀!是呀!”眾將齊聲附和,大加贊同,個個喜慰無已。

    然而,周陽卻是異常冷靜,一雙眼睛瞪圓,目光炯炯,打量著退卻的匈奴,沒有說話,雙眉緊擰,一副沉思狀。

    “大帥,你為何不說話呀?”李廣大是驚奇,笑呵呵的:“大帥,勝利離我們不遠了呀!”

    “匈奴退去固然可喜,若是我們謀劃得好的話,匈奴再也沒有機會了!”周陽的語調並不高,卻是堅定異常,讓人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懷疑:“若是我們只顧著樂的話,而不准備接下來的戰事,匈奴就會退而復來,我們將前功盡棄!”

    “呃!”眾將嘴裡發出一陣磨牙聲,試探著問道:“大帥,你這話是何意呀?”

    “謊言,畢竟是謊言,總有戳穿的時候!”周陽冷靜異常:“眼下的匈奴不辨東西南北,無法分辨真假,可是,等他們翻遍龍城後,找不到地道,就會重新衝出來。”

    “噝!”

    眾將猛吸涼氣,喜悅之情剎那不存,代之而起的是一臉的驚懼之色。匈奴牧民的衝擊有多可怕,他們是親身領教過的,若是匈奴沒有找到地道,再次沖擊的話,比起適才的衝擊更加兇猛。

    龍城沒有地道,沒有生路,匈奴唯一的逃命機會就是衝亂漢軍,一生一死的作用下,匈奴會不顧一切,那將是毀滅性的。

    “再說了,單于是個精明人,膽識過人,在經過短暫的驚慌之後,他一定會鎮定下來,想辦法重新聚集大軍。”就在眾將驚懼之時,周陽的話,讓他們更加害怕:“若我是單于,不僅僅是集結大軍那麼簡單,我會激勵匈奴,不管婦孺老弱,都會拼命,都會聽從單于的調遣,齊心協力的突圍。到那時,我們就是累死,也是阻擋不住匈奴突圍。”

    對軍臣單于,眾將可不陌生,尤其是李廣,與之交手最是激烈,對這話大加贊成:“大帥說得對!如此險惡的情勢,單于他一定會慌亂。可是,以他的膽識,很快就會鎮定下來,再想辦法挽救危局,我們是得想辦法了。”

    “大帥,我們怎麼辦?”程不識右手撫著額頭,入手的是亮晶晶的冷汗。

    隨著戰事的進行,決戰已經越來越近,戰況越來越激烈。想像得到,當單于率領匈奴牧民和大軍再次沖殺的時候,那就是決戰的時候,大漢的勝負,華夏的榮辱就在不久的將來!

    依照眼下的情勢來看,這對漢軍很不利,饒是程不識這個久經沙場考驗的名將,不由得冷汗直冒。

    “我們要是能再多些軍隊就好了!”公孫賀雙眉擰在一起,憂慮萬分。

    “遠水不解近渴!”衛青馬上就否決了公孫賀的說法:“再說了,大漢根本就沒有援軍可調,我們得靠我們自己!”

    “大帥,實在不行,我們放過牧民,對付匈奴大軍便是。”李廣沉吟著道:“雖然這讓人惋惜,可是,總比戰敗要強。”

    “飛將軍的提議是好,恐怕行不通。”

    周陽轉過身,打量著眾將,道:“若我是單于,我就會驅使牧民與我們大殺一通,然後再率領大軍殺來。你們想,牧民給我們驅趕,死傷了這麼多,雖然驚懼難安,沒有勇氣與我們作戰。可是,有道是窮則變,當匈奴牧民的驚懼之心達到極致,就會變成必死之心。若是單于使用得法,這一定會實現。到那時,不論牧民,還是匈奴大軍,人懷必死之心,與我們決一死戰,後果是多麼的嚴重!”

    人懷必死之心,若是要拼命的話,萬夫避讓。匈奴牧民眼下雖然驚惶不安,若是疏導得法,就會從懦夫變成勇士。如此一來,單于平空得了上百萬大軍,那是災難性的後果,漢軍就算是神仙,也是打不過,畢竟太多了!

    “單于是個聰明人,再有伊稚斜,還有中行說這個閹禍,他一定會這麼做!”衛青大是讚同,嘆口氣,道:“我們面臨著最大的危機!我們該如何化解?”

    “大帥,你是不是有辦法了?”李廣打量著周陽,似乎想到了什麼。

    “我是有個辦法。”周陽微一頷首。

    “大帥,是不是衝殺?”程不識眼睛發亮。

    “不是!”周陽搖頭“眼下雖然是殺戮的良機,可是,我們太累了,殺也殺不動了。”

    打了一天,漢軍累得不行,特別是陌刀手,都快累得虛脫了,要衝殺已經不可能了。

    “那是何策?”眾將齊聲問道。

    “築城!”周陽聲音陡轉高亢,擲地有聲給出了答案。

    與周陽的高亢激奮正好相反,眾將張大了嘴巴,一陣沉默,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大帥,天雖然黑了,可是,還沒到歇息的時候呀!”過了半天,李廣這才反應過來,打量著周陽。

    他這話意思是說,還沒到睡覺的時候,周陽就說起了夢話。只不過,他說得很委婉罷了。

    不能怪李廣,實在是周陽這話讓人無法想像。龍城一馬平川,無法築城,要想在龍城築城,除非你是神仙,具有撒豆成兵的本事。不然的話,只能是癡人說夢。

    儘管眾將對周陽很是信服,很是敬仰,此時也不得不暗中誹議,贊成李廣的話。

    “大帥,要是能築城的話,當然是最好,一旦匈奴給我們圍住了,就是插翅難逃了!”衛青趨循有禮之人,話就更加委婉了:“可是,要築城就得要工匠,要磚石,還要大量的民夫,這些,我們都沒有呀。”

    磚石、工匠、民夫,這是築城必不可少的條件。龍城有的只有冰天雪地,哪來的磚石?即使有,也是給凍住了,沒有工具來開採呀。工匠、民夫更不用說了,龍城只有二十五萬漢軍,哪來的工匠和民夫?

    即使這些條件具備了,也沒有那時間。匈奴的再次沖擊,已經迫在眉睫了,築一座城,需要很長時間。再不要,十天半月還是要的,時間來不及。

    “沒那麼難!”周陽的話依然高亢,很是振奮:“在龍城築城,我們不需要磚石,不需要工匠,更不需要民夫。”

    “大帥,那如何築?”眾將聽出來了,周陽是信心十足,無不是頹廢一掃而光,振奮的打量著周陽。

    周陽沒有說話,而是摘下鐵兜鍪,彎下腰,在血水里一舀。

    “嘩啦!”輕微的水聲響起,鐵兜鍪為血水灌滿。周陽大步而行,來到一堆屍體前,右手一傾,鐵兜鍪裡的血水流了下來,一道小小的血瀑格外漂亮。

    血水淋在屍體上,只片時,就凝結成冰,鮮豔奪目。

    “大帥,你這是何意?”

    “這與築城有何相干?”

    眾將茫然不解,七嘴八舌的問起來。

    “妙啊!絕妙的主意啊!”

    就在眾將驚訝不置之時,只見衛青一蹦老高,右手狠狠拍著額頭,發出清脆的啪啪聲,一臉的興奮之色。衛青沉穩之人,不論遇到何事,都是鎮定異常,就從來沒見到他如此興奮的事兒,一口氣不知道蹦了多少次。

    “你們……”眾將把周陽看看,再把衛青看看,不明所以。

    “大帥的意思是說,我們用屍體當磚石,用血水來凝結。這裡到處都是人屍馬屍,這城築起來一點不費力!毫不費力!”就在眾將不解之際,只聽衛青尖細的聲音響起,充滿著無盡的歡喜:“如此一來,匈奴是插翅難逃!”

    “啊!”

    眾將驚訝之聲響成一片,人人一臉的驚訝之色。他們說什麼也是想不到,一道天大的難題,讓他們無計可施的事情,竟給周陽如此巧妙的解決了。

    “妙計!絕妙之著!”緊接著,眾將相擁在一起,歡呼雀躍,暢笑聲響成一片。

    漫山遍野都是屍體,人屍、馬屍,一望無際,這是現成的磚石。龍城非常冷,滴水成冰,用血水來凝結,毫不費力。

    “大帥,時間來得及嗎?”眾將歡呼一陣後,馬上清醒過來,李廣快嘴,代表眾將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

    築城很重要,也要有時間來築吧。要是時間來不及,一切皆是枉然。

    “來得及!”周陽重重點頭,扳著手指頭,算起了時間賬:“單于雖然膽識過人,如此混亂,他至少要慌亂一兩個時辰,才會鎮定下來。即使他鎮定下來了,要重新集結軍隊,費時也會很長。如此情勢,無異於一場大敗,重整隊形,沒有三五天,他是做不到的。”

    眾將都是在戰場上沖殺過的,深知像這樣的大敗,要重整隊形,需要克服的困難是何其之多,對此言深信不疑。

    “三五天,單于就是拍馬也是來不及嘍!”程不識歡喜不已,笑得特別開心:“大帥,這築城是個絕妙之著,我們不需要把匈奴全部圍住,只需要築起一半的城牆,就能節約很多兵力。弟兄們就能歇息,不用一到打仗,全部上,無法喘氣。”

    漢軍兵力少,不能歇息,這是讓漢軍危急的關鍵,若是漢軍能歇息,以漢軍強悍的戰力,不要說一百多萬匈奴,就是再多一百萬,也不夠漢軍殺的。

    城牆恰恰就具有節約兵力的作用,可以讓漢軍得到歇息時間。如此一來,漢軍的戰力就是生生不息,永不枯竭,單于就是有通天徹地之能,也是回天乏術了!

    “大帥,要築就要築得堅固!”

    李廣右手緊握成拳,狠狠一晃:“單于發現我們築城,把他圍起來,他一定會發瘋。瘋狂的單于,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衝擊我們的城牆,城牆若是不堅固,就經不起衝擊,這點,尤為重要!”

    “有理!”周陽點頭,很是讚賞,李廣不愧是名將之才。

    “大帥,依末將之見,我們這城就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開始築。”衛青振奮不已,大聲出主意:“分段修起來,再合攏。這樣的話,可以加快進程。”

    眾將你一言,我一語,築城的計劃就給他們完善了,根本不需要周陽安排具體事宜。

    “李廣、程不識聽令!”周陽眉頭一軒,大聲點將了。

    “末將在!”二人齊聲應命。

    “你二人率軍警戒。”周陽大聲下令。雖然匈奴惶惶然不可終日,在龍城亂翻亂找,這警戒還是必須的,不能放鬆。

    “諾!”二將沒二話,欣然領命。

    “諸將率軍築城!”周陽右手一握拳:“時間緊迫,刻不容緩,馬上開始!”

    雖說周陽預料單于重整陣勢需要三五日,可是,戰場上瞬息萬變,誰也不敢說單于會不會提前重整陣勢,這事做到頭里才最穩妥,得抓緊時間!

    “諾!”眾將領命,向周陽行禮後,快步而去。

    李廣、程不識二將率領漢軍警戒,時不時就吼上幾一陣,說些七姑八舅他姥爺從龍城逃走了的話,給匈奴加油打氣。

    匈奴對龍城是滿懷希冀,聽了這話,難辨真假之下,不由得信了,到處翻找,幾乎把龍城翻了個底朝天。

    築城的命令一傳下,漢軍將士雖然疲憊,卻是沒有怨言,轟然應命,忙著築城。

    漫山遍野都是屍體,要搬屍體,再容易不過了。漢軍奮力搬來屍體,人屍、馬屍、碎肉、殘肢斷臂、破碎的內臟,都是上好的建築材料,堆在一起,稍加整理,然後用鐵兜鍪舀起血水淋下去便成。

    龍城滴水成冰,雖然來不及讓湧動的血水冷卻,可是,舀起來的血水卻是很快冷卻,凝結成冰。經過血水凝固的冰城,非常堅固。

    在將士們的努力下,冰城逐漸成形,一點點的延伸,一點點的加高。

    到了深夜,蜿蜒的黑影出現在龍城。若是白天的話,會發現這黑影是鮮豔的紅色。

    “砰砰!”

    周陽騎在追風駒上,策馬而行,督促檢查。正行間,只聽一陣震耳的撞擊聲響起,一拍馬背,朝聲響傳來處行去。

    來到近前,藉著火光,周陽發現是張通手握陌刀,正狠狠的劈砍著冰雪。他力氣大,陌刀沉重,每一次劈砍,就會有出現一塊甚至數塊冰塊。

    “張通,你劈這做什麼?”周陽有些不解。

    “見過大帥!”張通站起身,衝周陽行禮:“大帥,這陌刀可是個好東西,劈冰毫不費力呢。大帥,是這樣的,人屍、馬屍都給我們搬光了,這城牆才不過數尺之高,這擋不住匈奴。末將是想,若是弄些冰塊的話,這城牆就築得更高了。”

    周陽藉著火光一瞧,只見張通主修這段城牆比他處要高上三尺許,眼前一亮,大笑道:“張通,你可是想了個好主意!來人,傳令,要弟兄們劈冰!”

    命令一傳下,漢軍遵行無誤。有了陌刀的幫助,破冰非常容易。龍城,別的不多,多的就是冰雪,這取材就更容易了,城牆就築得更快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404
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7:06:31
第七十五章 龍城決戰(三)

    “崑崙神啊,你怎麼不顯靈,救救我呀?”

    “偉大的冒頓單于,你快顯靈吧!”

    走投無路的匈奴,驚懼不安,一邊到處翻找,企圖找到那並不存在的地道,一邊乞求。他們的乞求聲悲憫、淒慘,具有撕人肺腑的力量,讓人心裡發酸。

    伴隨著匈奴的乞求聲的,還有匈奴臨死前的慘叫,那是他們給匈奴踩死、擠死、殺死,在斷氣前發出的最後聲響。

    乞求聲、慘叫聲、尖叫聲、馬嘶聲、謠言聲響成一片,匈奴之混亂達到了史無前例的程度,在匈奴歷史上,匈奴並非沒有戰敗過,就從來沒有如此這般惶恐難安的。

    “本單于無能呀!無能呀!”軍臣單于騎在駿馬上,在伊稚斜和一眾親衛的簇擁下,在混亂的人流中東擠西擠,好像海浪中的扁舟,無能為力。眼看著死傷無數的匈奴,軍臣單于儘管殺人如麻,心如鐵石,也是承受不了,不住自責。

    地上的屍體厚厚一層,層層相因,死屍、殘肢斷臂、破碎的內臟、肉泥,還有流淌的鮮血,如此淒慘景象,儘管軍臣單于一生征戰無數,砍下的頭顱可以堆成一座山,仍是生平第一遭見到,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不僅軍臣單于心頭滴血,就是伊稚斜和一眾親衛,誰個不是看在眼裡,驚在心頭呢?

    “大單于,不必自責。”伊稚斜一顆心怦怦直跳,還不得不出言安慰軍臣單于:“只要找到中行說,就能收攏大軍。收攏了大軍,大匈奴仍有勝算。”

    “中行說呢?中行說呢?你們找到中行說了?”一提起中行說,軍臣單于不由得有了一線希望,急惶惶的問起來。

    “稟大單于,還沒找到。”親衛忙回答。

    “快去找!快去找!”軍臣單于催促不已。

    找到中行說,討教主意,是匈奴眼下最為緊要之事。可是,兵敗如山倒,在如此混亂的亂軍之中,要找到中行說,談何容易,費時兩個時辰,依然沒有找到中行說。

    沒有中行說這個智囊,軍臣單于如失左右手,一副無助樣兒,耷拉著腦袋,沒有一點法子可想。

    軍臣單于陰沉著臉,緊握著拳頭,伊稚斜他們大氣都不敢出。

    突然,軍臣單于一拉馬韁,停了下來,虎目中光芒閃爍,右手重重拍在額頭上,叫聲:“哎呀!本單于真是嚇傻了,連這主意都沒想到。”

    “大單于,什麼主意?”伊稚斜聽得不明所以,小心翼翼的問。

    “還能有什麼?當然是收攏軍隊呀!”軍臣單于鐵青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喜悅:“這事說起來難,其實也不見得很難。快,把王旗扯起來!你們大聲吼:日月之下,大漠之上,眾王之王,大匈奴的大單于在此!”

    “哎呀!”

    伊稚斜是個絕對聰明的人物,念頭一動,便是明白,眼下如此做,是最好的處置,大聲叫嚷起來:“快吼!快吼!吼得響亮點!”

    親衛扯起王旗,大吼起來:“日月之下,大漠之上,眾王之王,大匈奴的大單于在此!”

    他們吼得山響,臉紅脖子粗的,可是,他們的聲音哪有亂軍的叫嚷大,給淹沒了,沒有一點作用。

    “升起火!”軍臣單于眉頭一挑,又有了主意。

    親衛忙把歪倒的帳幕弄來,再找些柴禾,升起一堆火。匆忙之中,找到的帳幕柴禾實在是太少,燒不了多久就會熄滅,軍臣單于一咬牙,命令親衛把屍體搬來,堆到火里當柴禾。

    滿地都是屍體,這柴禾是現成的,親衛奮力搬來屍體,把火升得特別旺盛,火光燭天,老遠就能看見。

    此時,天早已黑了,火光格外顯眼,匈奴看得真切,不由得大是注目。

    這可是抓住眼球的好機會,軍臣單于眼珠一轉,立時又有了主意:“拿馬**來!”

    馬**既是飲料,又是酒,可以解渴,還可以醉人,是匈奴最尋常的食物了,人人備得有,親衛忙取來馬**,呈給軍臣單于。

    軍臣單于接在手裡,手中革囊衝伊稚斜一揚,道:“左賢王,來,陪本單于喝個痛快!”

    “啊!”

    一片驚訝聲響起,伊稚斜和一眾親衛不解的打量著軍臣單于。

    “大單于,這都什麼時節了,你還有心情飲酒?”伊稚斜大是不滿,埋怨起來。

    “左賢王,這你就不知道了,越是在這種時候,我們越是要鎮定!”軍臣單于朝亂糟糟的匈奴一指,道:“此時此刻,我們唯有不同尋常的舉動,方能引起他們的注意。只有他們注意到我們了,才能鎮定下來。”

    龍城亂成了一鍋粥,親衛喊破了喉嚨,沒有一點效用。若不能出奇制勝的話,匈奴沒有一點希望。升起火堆,再來飲酒,故示鎮定,說不定真有奇效。

    伊稚斜一等一的聰明人,念頭電轉,立時明白過來,大是讚賞:“大單于英明!英明吶!”一把從親衛手里奪過革囊,與軍臣單于對飲起來。

    軍臣單于這想法絕對夠妙的,兩人站立著,大口飲酒,還真是引起了附近匈奴的注意。一開始,匈奴只是好奇,瞄上一眼罷了。過了一陣,注意的人越來越多,漸漸的受到軍臣單于的影響,開始安靜下來了。

    “果然有奇效!”

    伊稚斜大聲讚賞,大拇指豎得老高,都快把蒼穹刺破了。

    “跳舞!跳舞!”軍臣單于見他的舉動起了作用,再出一計,一定要把這一辦法的作用發揮到最大。

    “唱歌!唱歌!”伊稚斜忙補充一句。

    軍臣單于手握著革囊,引吭高歌,跳起了匈奴的舞蹈。

    “唱!跳!”伊稚斜吼一聲,加入了歌舞隊。

    親衛就沒有他們那般聰明了,不明所以,可是,在軍臣單于和伊稚斜的嚴令下,不得不唱歌跳舞。

    對於歌舞的作用,親衛不敢相信,歌聲顫抖,舞蹈動作僵硬,很是難聽,很是難看。

    “你們嗥喪呀?”軍臣單于虎目一翻,眼中精光暴射:“要唱得喜洋洋的,就要像打了大勝仗似的!你們這麼唱,還不把人心給唱散? ”

    “大單于,我們想歡喜,可是,眼下這時節,能歡喜得起來嗎?”親衛嘀咕不已,卻是不敢說出口,只能扯起喉嚨,賣力的唱起來。

    在軍臣單于的監督下,親衛不敢不假裝喜悅,歌聲好聽了些,具有一股喜悅之氣。

    附近的匈奴原本就騷動漸止,再有了這歌舞,竟然安靜下來了,打量著軍臣單于他們,不明所以。

    “成了!”軍臣單于大是歡喜,大吼起來:“周陽被本單于活捉,本單于要把他的頭顱獻給偉大的崑崙神!”

    這明顯是假話,匈奴不信,只是打量著蹦來蹦去的軍臣單于。

    “大單于,這謊也太大了吧!”伊稚斜一顆心怦怦直跳,忙低聲提醒一句。

    “左賢王不必擔心,用漢人的話來說,假話說的次數多了,也就是真話!”軍臣單于卻是不在乎:“本單于第一次說,他們不信,我們就多說幾次,一直說到他們相信為止!”

    “咕咕!”伊稚斜喉頭髮出一陣咕咕的怪響聲,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可是,眼時此刻,這謊卻不一定靈驗。明明是周陽率領漢軍,打得匈奴無路可逃,誰要是相信這是真的,誰的腦袋就是給驢踢了。

    “見過大單于!”就在這時,只見若侯產率領一眾巫師,在一隊兵士的護衛下,擠了進來,衝軍臣單于行禮。

    一見到若侯產這些巫師,軍臣單于眼睛一亮,大喜道:“你們來得正好!快跳祭祀舞,本單于要把周陽的頭顱獻給偉大的崑崙神!”

    “周陽的頭顱?”若侯產驚訝不置,周陽的頭顱明明長在周陽的脖子上,你怎麼獻給崑崙神?

    “當然沒有周陽的頭顱,只要你們這些巫師賣力的唱歌跳舞,他們就會相信!”軍臣單于右手一揮,大喝一聲道:“快唱!快跳!大匈奴的危亡就在你們的歌舞中!”

    “咕咕!”若侯產一眾巫師嘴裡發出一陣怪異的響聲。軍臣單于這話太瘋狂了,不是當面撒謊嗎?

    “快!”軍臣單于厲喝一聲,猶如驚雷炸響,若侯產頭皮發麻,不得不跳起舞蹈,扯起嗓子唱起了歌。

    他一顆心怦怦直跳,都快胸膛中蹦出來了。打死他也是不相信,這樣的謊言會有作用。

    在軍臣單于的嚴令下,一眾巫師心驚膽顫的跳起了祭祀舞,唱起了讚歌,一副要獻祭的樣兒。

    巫師,在匈奴中擁有超然的地位,他們是最受匈奴尊敬的一群人,雖然他們沒有什麼權勢。他們如此賣力的唱歌跳舞,對匈奴來說,具有不可思議的作用,原本不信的匈奴,漸漸的信心有些動搖了,暗自嘀咕,難道真的把周陽活捉了?

    就在匈奴驚疑不信之時,軍臣單于又有了新的舉動,右手朝一個親衛一指,道:“你,來扮周陽!”

    “大單于,小的哪是周陽呢!”親衛忙往後縮。

    “把頭蒙起來就是了!”軍臣單于一旦鎮定下來,主意是一個接一個,個個讓人心驚。

    伊稚斜手一揮,幾個親衛衝上去,把這個親衛按住,用皮裘把這個親衛的腦袋蒙住,再用繩子捆住。

    軍臣單于略一打量,兀自嫌不夠,要親衛把這個親衛在地上拖了幾下,弄得一身的血淋淋,血水凝結在身上,活脫一個血冰雕就的惡魔,很是駭人。

    “推出去,讓他們看看!”軍臣單于右手一揮,大吼起來:“活捉周陽了!活捉周陽了!”

    伊稚斜親自押送這個假周陽,親衛開道,在人叢中四下里走動。附近的匈奴親眼看見軍臣單于作假,根本就不信的事。

    可是,遠處的匈奴沒有看見,不明真相,看見左賢王率人押送一個人,身材與周陽差相彷彿,心想**不離十,不由得有些信了。

    “活捉周陽了!”

    “活捉周陽了!”

    吼聲一遍又一遍的響起,越來越是響亮,越來越是充滿喜悅,那是因為越來越多的匈奴相信了。

    周陽,是匈奴最可怕的敵人,他給活捉了,匈奴哪能不歡喜若狂的,惶懼一掃而光,無不是振臂歡呼。

    黑夜中,匈奴的歡呼聲響成一片,格外嘹亮。

    謊言變成真話,只在於次數的多少,正所謂謊言千變成事實。如此之多的匈奴相信,那些親眼看見軍臣單于弄虛作假的匈奴,漸漸的懷疑自己的眼睛,再一過陣,他們也信了。

    “大單于,祭祀歌舞已完,怎麼辦?”若侯產忙問道,他的額頭上直冒冷汗。他是老上單于的弟弟,冒頓單于的兒子,頭腦還是清醒的,不會盲從。眼下這種事情,若是不能活捉周陽,沒法交待呀。

    “還怎麼辦?砍了唄!”軍臣單于卻是說得云淡風輕。

    “砍了?”若侯產不明所以。

    軍臣單于手一揮,伊稚斜押著那個倒霉的親衛過來,軍臣單于拔出彎刀,手腕一振,一個漂亮的刀花出現,大吼一聲:“周陽,你殺我大匈奴的勇士,可惡!可恨!你落到本單于手裡,本單于饒你不得!”

    “大……”那個親衛雖是看不見,也是感到不對勁,嘴一張,就要大吼,可是,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一顆頭顱滾落在地上,軍臣單于握著還在滴血的彎刀,大吼道:“把周陽的頭顱頂起來,讓大匈奴的勇士都好好看看!”

    這事太過重要了,伊稚斜親自動手,把蒙著皮裘的頭顱頂起來,帶著一隊親衛,在匈奴叢中四處奔走,大聲宣傳:“周陽授首!周陽授首!”

    “周陽授首了!”

    “周陽授首了!”

    匈奴發出驚天動地的吼聲,個個歡呼雀躍。

    黑夜中,難分真假,真頭顱假頭顱,誰能分得清?只要有那麼一回事,就會捕風捉影,匈奴自認為,終於逃脫了死亡,無不是大喜過望,相擁而泣,喜悅之情籠罩在龍城。

    XXXXX

    “周陽授首了!”

    “周陽授首了!”

    為了擊破匈奴,漢軍將士都學過匈奴話,一聽便懂。匈奴的歡呼聲傳來,讓漢軍將士驚疑起來。

    “大帥真的死了?”

    “休要胡說!”

    “我適才還看見大帥呢!”

    “適才是適才,眼下是眼下呀!”

    漢軍兵士聽在耳裡,驚在心頭,忍不住紛紛猜測起來。

    不能怪漢軍將士,實在是匈奴的歡呼聲中蘊含的喜悅之情讓人不敢有一點懷疑,不得不信。匈奴的歡喜之情絕對是真的,只是周陽授首這個事實是假的。

    “大帥,你聽!你聽!”周陽策馬而來,正好遇到李廣,李廣手中的馬鞭朝龍城一指,一臉的氣憤道:“匈奴胡說八道!大帥好端端的,怎麼會有不測之事呢?”

    “呵呵!”周陽豎起耳朵,把匈奴的歡呼聲聽了個真切,不由得發出一陣暢笑聲。

    “大帥,你還歡喜?”李廣大聲埋怨起來:“匈奴可是詛咒大帥呢!”

    “詛咒我?”周陽大笑起來:“匈奴哪天不詛咒我?哪一刻不詛咒我?”

    周陽是匈奴最可怕的敵人,詛咒周陽的匈奴何其之多,哪時哪刻沒有匈奴向偉大的崑崙神祈禱,要偉大的崑崙神顯靈,弄死周陽?

    “你……”李廣給周陽一句話問得無言以答。

    “飛將軍勿惱!”周陽臉上帶著笑容,讚賞不已:“這個單于,還真是不簡單,弄虛作假到這地步,就是神仙也得敬服!”

    “大帥,你說怎麼辦?再這樣下去,一是匈奴的士氣上來,那就不得了!二是,這會惑亂我們的軍心呀!”統帥的安危關係全局,周陽的生死之事太重要了,儘管這是假的,可是,將士們不知道,李廣這話太有道理了。

    “無妨!”周陽卻是不當一回事:“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我們去戳穿單于的謊言吧!舉起火把,要明亮些,再找些嗓門大的人便成。”

    這事太緊急,李廣不敢擔擱,忙去辦理,只片時便辦好。

    “弟兄們:匈奴說我死了,你們說我是誰?”周陽騎著追風駒,來到這隊漢軍前面。

    “大帥,匈奴說謊呢!”周陽活生生的,就站在他們面前,誰敢不信?

    “是呀!匈奴在說謊,我們這就去拆穿匈奴的謊言,讓匈奴哭吧!”周陽手一揮,率領漢軍朝匈奴馳去,李廣忙打馬跟上。

    靠近匈奴了,周陽右手一揮,大吼道:“跟我吼:周陽在此,匈奴休得胡言!”

    “周陽授首了!”

    匈奴兀自高聲歡呼,吼聲如雷,周陽他們吼得賣力,卻是不能淹沒匈奴的歡呼聲。

    “射!”李廣不等周陽下令,右手一揮,大聲下令。

    漢軍彎弓搭箭,對準匈奴射去,箭雨過後,匈奴死傷不少,終於看見漢軍了。

    “周陽在此,匈奴休得胡言!”

    這次,漢軍的吼聲,匈奴聽得明白了,再一瞧,騎在追風駒上的不是周陽,還能有誰?

    “周陽在此!周陽在此!”

    匈奴無不是大驚失色,驚惶象瘟疫一樣,迅速籠罩了匈奴,心膽俱裂。

    引起這些匈奴的注意,周陽手一揮,率領漢軍朝下一處馳去。一陣箭雨過後,匈奴就會惶懼不已,大吼起來:“周陽在此!周陽在此!”

    “周陽在此,匈奴休得胡言!”

    更有匈奴驚惶過甚,學起了漢軍。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匈奴知道周陽沒死,軍臣單于的謊言不靈驗了,驚惶又重新籠罩了匈奴。
匿名
狀態︰ 離線
405
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7:06:53
第七十五章 龍城決戰(四)

    “周陽授首了!”

    “周陽授首了!”

    軍臣單于和伊稚斜,以及狂喜的匈奴,揮著胳膊,盡情的渲洩著他們的喜悅之情。

    那些被矇騙的匈奴,他們的喜悅是真的。軍臣單于和伊稚斜的喜悅也不假,雖然這一幕是他們親手導演出來的。對於他們來說,只要匈奴不再驚懼,歡喜難言,就會士氣高昂,重新集結大軍自是不在話下。

    以眼下匈奴的喜悅之情,只需要軍臣單于一句話,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匈奴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到那時,軍臣單于就可以率領匈奴,衝擊漢軍陣勢,潰圍而出沒有一點問題。

    更進一步來說,不僅可以突圍,還可以打敗漢軍,取得空前的大捷,前景依然美好。

    原本亂糟糟的龍城,在軍臣單于的神奇謊言之下,竟然變得井然有序了,不能不說是個奇蹟,周亞夫的斷言全部變成了真的。

    “周陽在此,匈奴休得胡言!”

    就在軍臣單于歡喜不已之時,不和諧的聲音響起了,遠遠傳來針鋒相對的吼叫。

    這吼聲自然不是漢軍在吼,是匈奴驚惶過甚,和著漢軍的節拍在吼。當然,這種人不是太多,卻也不少,能夠造成不錯的聲勢便是了。

    “胡說!周陽明明授首了!”

    狂喜之人,總是不願喜悅隨風逝去,處於欣喜之中的匈奴紛紛出言斥責。

    “周陽沒死!”

    “我親眼看見了!”

    “他正率領漢軍在追殺我們呢!”

    見到周陽的匈奴立即反駁。他們親眼見到周陽率領漢軍射殺匈奴,說來有聲有色,就是傻子也能辨得出真偽。

    在他們的免費宣傳下,越來越多的匈奴信了,他們原本高昂的頭顱不由得低下了,原本振奮的精神蕩然無存。

    “大單于在說假話,他在騙我們!”匈奴明白過來,紛紛出言指責,把矛頭對頭了軍臣單于。

    “胡說!本單于親手砍下周陽的頭顱,這能有假?”軍臣單于打死也不會承認,這時節認了,他就是前功盡棄。

    “快看看,是不是周陽的頭顱?”驚惶中的匈奴,還是有頭腦清醒的人。

    這話立即得到匈奴的響應,一窩蜂般湧上去,把頭顱奪了進來,扯下皮裘,仔細一瞧:“不是周陽的頭顱!不是周陽的頭顱!”

    叫嚷聲充滿著失望,還有驚惶,匈奴的感覺就像從雲端摔在地上。

    “瞧清楚了?”仍有匈奴不信,質疑起來。

    “周陽是大匈奴最可恨的敵人,我閉著眼睛也能認出來,錯不了!”看得清楚的匈奴非常肯定。

    “原來是假的!”

    “空歡喜一場!”

    匈奴象洩​​了氣的皮球,沒有了生氣,喜悅之情不存,唯有驚懼、惶恐、不安。

    這種情緒象瘟疫一樣傳遍了匈奴,原先還在大吼大叫的匈奴,垂下了頭顱,好像鬥敗的公雞似的。

    “這個……這個……”望著沒了生氣的匈奴,軍臣單于懊惱之極,眼看著就要成功了,卻又回到了失敗,他耳中嗡嗡直響,壯碩的身軀搖來晃去,隨時可能摔倒。

    若侯產他們無奈的嘆口氣,不得不暗想,假的就是假的,再高明的弄虛作假之術,也是真不了!

    “大單于,不必懊惱!”伊稚斜在軍臣單于身邊輕聲道:“大單于,你瞧,只這會功夫,我們已經集結了數千勇士。有了他們,就能集結更多的勇士了。”

    “嗯!”軍臣單于一打量,果然,他的大軍已有數千迴到他的身邊。雖然只有區區數千之數,不夠他用,用來衝殺,那是給漢軍送菜,用來收攏大軍卻有奇效:“快,要他們去收攏大軍。”

    “中行說呢?”軍臣單于猛的想起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找到中行說。

    “稟大單于,中行說在偉大的冒頓單于墓前。”親衛立時稟報。

    “快,本單于要去找中行說!”軍臣單于率領親衛,趕去冒頓單于的墓前。來到地頭,果然見到了中行說,原來是中行說見情勢不妙,逃到冒頓墓前,這里地勢高,匈奴要逃上來不易,他派親衛守住道路便成,非常安全。

    XXXXX

    “哈哈!”李廣豎起耳朵,聽著匈奴的驚惶聲,暢笑起來,大拇指一豎,讚道:“大帥,還是你厲害!又把匈奴打回原形了!”

    “假的就是假的!”周陽笑著一揮手道:“可是,單于能把謊言用到這一步,還是了不起,幾乎讓他得逞了。”

    “匈奴雖然可恨,可是,末將不得不讚歎,單于是個人物!”李廣微微頷首。

    “大帥,你在這呢?”就在二人說話之際,只見公孫賀急馳而來,一臉的焦慮之色,遠遠就衝周陽嚷起來了。

    “公孫將軍,出什麼事了?”周陽知道肯定有大事發生,要不然,以公孫賀的膽識,斷不會如此焦慮。

    “大帥,血水沒了,這城牆怎麼築呀?”公孫賀一臉的無奈:“冰塊嘛,只要有陌刀,龍城多的是。可是,沒有了血水,這城牆不堅固呀,哪裡擋得住匈奴的衝擊。”

    血水相當於現代建築上使用的水泥漿,要是沒有的話,肯定不能修築堅固的城牆。

    “血水不是很多嗎?這麼快就用完了?”周陽有些意外,他當時那一舀,可是滿滿一鐵兜鍪。

    “大帥,血水看起是多,可是,沒有我們想的那麼多呀。”公孫賀不得不解釋一句:“龍城積的血水,有深有淺,深的地方用鐵兜鍪一舀就會灌滿,淺的地​​方很少呢。”

    這話很在理,高低不平、低窪積水是尋常事,龍城的血水雖多,哪裡夠漢軍使用的。

    周陽打馬疾馳,來到城牆邊一瞧,眼下的城牆不過六七尺高,七八尺厚,用來防禦,對漢軍有一定的幫助,要想困住匈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匈奴一旦拼命了,馳突起來,那是無堅不摧,眼下的城牆無論如何不可能困住匈奴。漢軍能否以小吃大,能否完成全殲匈奴兩百萬之眾,不留下隱患,全在這城牆了。

    這是漢軍眼下的頭等大事,李廣、公孫賀他們看在眼裡,急在心頭,齊聲催促起來:“大帥,你快想個辦法,這事不能拖呀!”

    “大帥,你快想辦法吧!”衛青、張通、公孫賀、秦衣、秦無悔、丁雋他們先後趕到,眼巴巴的打量著周陽,好像周陽是無所不能似的。

    要弄到足夠用的水,在這冰天雪地的龍城,不是那麼一件容易的事情,周陽一時間也難想到好辦法,眉頭擰在一起,沉思起來。

    “可否燒水?”李廣沉吟一陣,問詢起來。

    “飛將軍,這法子我們試過了,沒多大用。”衛青忙解釋道:“匈奴不像我們,有那麼多的行軍鍋,他們有的只是火堆。他們也有一些炊具,可是,不夠用呀。”

    匈奴吃的是烤羊肉,喝的是馬**,非常簡單的生活。烤羊肉,只需要火堆,不需要鍋灶。這並不是說匈奴沒有鍋灶,而是太少,主要是用來做馬**時使用,根本就不夠漢軍使用的。

    “哎!”公孫賀嘆息一聲:“早知如此,我們帶上行軍鍋,就沒問題了。”

    漢軍為了輕裝,帶的是炊餅,沒有帶行軍鍋,這事只能想想了。

    “這可怎麼辦?”一向沉穩的衛青也是焦慮不安了,額頭上滲出了冷汗:“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呀!要是沒有水,這城牆沒法修,那就……”後面的話沒有說,眾將都明白,那就是說後果不堪設想。

    “哞!”一陣牛吼聲傳來。

    龍城除了不計其數的匈奴外,還有數以千萬計的牛羊,牛吼羊嘶非常尋常,眾人聽在耳裡,卻是沒有理睬。

    可是,這牛吼聲在周陽聽來,卻像雷霆轟鳴,靈光一閃,眼睛剎那間明亮起來,高聲叫道:“有了!有了!”

    “大帥,什麼辦法?”李廣他們齊聲問詢起來,個個一臉的期待之色。

    “把牛羊,還有駑馬殺掉,用他們的血來融化冰雪。”周陽眉頭一挑,很是興奮的道:“牛和馬,就用來築城,不必再去破冰取冰塊了,這就能節約很多時間。把羊當柴禾燒,會烤化很多冰雪,這不就有水了嗎?”

    “妙啊!”李廣他們一想明白,不由得興奮的大叫起來。

    “大帥,你真是能想呀,什麼東西到了你手裡,都是妙用無窮!”李廣大拇指一豎,贊不絕口:“匈奴痴心妄想,想要滅亡華夏,齊聚龍城,這裡的牛羊數以千萬計,要多少有多少,不要說築一道城牆,就是築十道八道也不是問題!”

    “是呀!是呀!”衛青也是振奮不已:“把牛、駑馬趕到城牆下再殺,一人可以趕一大群,比起破冰取冰塊省事省力得多呀!”

    “還有呀,牛、馬的身軀大,一頭要頂好多塊冰塊呢!”公孫賀笑得一張嘴哪里合得攏,適才的焦慮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大帥,我們去忙了!”眾將誇讚一完,向周陽見過禮,喜滋滋的去忙活了。

    “哞!哞!”

    “咩!咩!”

    牛吼陣陣,羊叫咩咩,成群結隊的牛羊,還有弩馬,給漢軍將士趕了來。

    早就準備好的漢軍,開始殺牛宰羊,不多一會兒,龍城上空為濃烈的血腥氣籠罩,比起匈奴的屠殺還要濃烈得多,就是周陽這種在血水里洗過澡,對血腥氣很麻木的人,也是忍不住腸胃翻滾。

    冰天雪地的龍城,是天然的鮮血貯存之所,將士們稍加處理,一個個血湖出現,積存了大量的鮮血。將士們再把冰雪扔進去,這血水就多了起來。

    將士們拖著疲憊的身體,把牛屍、馬屍拖到城牆下,稍微放得整齊些。再用細小的冰屑進行填充,然後用鐵兜鍪舀起血水淋下去,築城之事便算完成了。

    羊屍給堆成一堆堆,用柴禾點燃,火堆簇簇,到處都是火光。在火焰的烘烤下,冰雪開始融化。為了積貯冰水,將士們用刀挖出一個個坑,冰水積蓄在其中,再投入冰雪,冰水迅速增加,足夠將士們使用。

    使用牛屍、馬屍來築城,方便快捷得多,只需取少量的冰塊進行填充就行了,將士們不必再猛揮著陌刀去劈砍,輕鬆多了。

    冰城以驚人的速度增加,到了下半夜,已經修到兩丈高下,近丈厚,在冰水的凝固下,非常堅固。

    “大帥,你這法子真管用!”李廣一見巡視到他警戒區內的周陽,忙迎了上來,遠遠就讚揚起來:“有了城牆,匈奴是插翅難逃!”

    “那都是將士們努力!”周陽笑著搖頭,一如既往的謙遜。

    “大帥,依末將說,這城牆要築,就把整個龍城圍住!”李廣興奮不已,臉上泛著紅光:“雖說即使築起一半,我們就可以節約很多兵力,若是全部圍住,這節約的兵力就更多了。”

    “是呀,我也是這麼想的!”周陽點頭,大加贊成:“當初築城之時,我是想用匈奴的屍體來築,沒想到用牛馬的屍體,心想能築成一半就成。眼下嘛,我們有了現成的磚石,不妨全部築起來。”

    摸摸臉蛋,周陽很是歡喜:“不僅要全築起來,還要加寬加厚,城牆上要能跑馬!”

    “那是一定要的!”李廣深表贊成:“匈奴的衝擊會非常可怕,只有加寬加厚才能禁受得住。城牆上跑馬,才能迅速增援,不讓匈奴得逞。最重要的是,城牆上要放強弩,要駐守軍隊,地兒小了可不行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就把最好的便利勾勒出來了。

    加寬加厚雖然重要,可是,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把城牆合攏,把龍城圍住。然後,才談得上加寬加厚了。

    時間在將士們的緊張忙碌中過去,城牆以驚人的速度修建起來,只需要一天時間,就能完全合攏。一旦合攏,城牆雖然還不是那麼堅固,可是,匈奴要想衝出去,難度會陡增。

    XXXXXX

    龍城,西北角,冒頓單于的墓前。

    軍臣單于,伊稚斜,中行說,若侯產,還有趕到匯合的群臣站立著,打量著龍城。此時的龍城,為驚惶與恐懼所籠罩,匈奴四處奔躥。

    軍臣單于雖然焦慮難安,讓他略為寬心的是,他派出的軍隊正在一點點的收攏軍隊。

    “羊肉?好香!”軍臣單于一吸溜鼻子,聞著空氣中瀰漫的羊肉香味,大是舒暢,驚惶了一天,沒有好好吃一頓,能聞聞羊肉香味也是好的。

    “可惡的漢人,竟然在烤我們的羊吃!”一眾大臣享受的聞著肉香,卻是大罵不已。

    殺死敵人,享用敵人的美食,飲敵人的醇釀,這是匈奴的慣用伎倆,今天,卻給漢軍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些大臣還真是不爽。

    軍臣單于放眼一瞧,只見黑夜中,漢軍的營地上升起了點點烽火,一眼望去,不知道有多少。

    “好臭!”適才還是香噴噴的肉味,緊接著變成了焦糊味兒,聞著​​讓人發嘔,軍臣單于胃裡一陣翻滾。

    “哈哈!”匈奴大臣不屑的嘲笑起來:“沒用的漢人,連羊肉也烤不好,烤得這麼臭!”

    烤羊肉,是匈奴的看家本領,引以自豪,自打能吃羊肉時就會這一手,漢軍要烤羊肉,竟然烤焦了,還是焦成如此不堪,要他們不譏嘲都不行。

    “是呀!”軍臣單于對漢軍的烤羊肉技藝不敢恭維。

    “大單于,漢軍不是在烤羊肉,而是把羊肉當柴禾燒。”中行說是個明白人,率先明白漢軍的舉動。

    “把羊當柴禾燒?”軍臣單于雙眼一翻,大是不信。緊接著,他就明白過來了,恨恨的道:“漢人可惡,竟然把大匈奴的美食當柴禾,可恨吶!可恨!”

    匈奴吃了一輩子羊肉,愛的就是羊肉,漢軍當柴禾燒了,跟刨了他們祖墳沒差別,​​一眾大臣七嘴八舌的大罵起來,氣憤不已。

    “大單于,這是好事!”中行說的尖細話語中蘊含著喜悅:“漢軍兵力不足,無法歇息,只能守在外面,這才升火取暖。大單于的大軍集結完成,只需要一個衝鋒,疲憊不堪​​的漢軍,就垮了。”

    “對!對!”眼下的軍臣單于最愛聽好話,尤其是中行說的好話,更是他愛聽的,誰叫他敗得這麼慘呢?

    “阿胡兒!你去看看,漢軍是如何守的。”軍臣單于興致有些高昂,只要漢軍疲憊不堪,他就有反敗為勝的可能。

    阿胡兒領命,帶領一隊人去辦理。此時的龍城下,人山人海,擁擠不堪,阿胡兒一行又是打又吼又是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擠到外圍了。

    “天啊!”阿胡兒運足目力,朝漢軍營地一瞧,藉著漢軍打起的火把之光,隱隱約約的看見不計其數的漢軍正在忙碌,忙著築城。

    這道城牆宛如一條長龍,不知道有多長,蜿蜒遠去,一眼望不到頭。

    “漢軍在築城?”阿胡兒這一驚非同小可,差點從馬背上栽下來。

    漢匈大戰數十年,匈奴拿漢朝的城池沒辦法,那是血的教訓。雖然眼下是匆匆築就的,不是那麼堅固,也會讓匈奴平添無數困難,阿胡兒好像給雷電劈中了一般,腦袋裡嗡嗡直響,雙手死命的抓住馬鬃。

    “快,去稟報大單于!”阿胡兒雖然心驚膽跳,仍是沒有失去理智,一拉馬韁,帶著人,沒入匈奴人潮中。

    阿胡兒又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趕到冒頓墓前,天都快亮了,東方發白了。

    “大單于,大單于!”阿胡兒遠遠就尖叫起來,聲音尖細高亢,很是刺耳,氣急敗壞的衝了上去:“大事不好了,漢軍在築城!”

    “砰!”

    軍臣單于飛起一腳,把阿胡兒踢飛,快步上去,右腳狠狠踩在阿胡兒胸口,手指著阿胡兒,惡狠狠的斥罵起來:“阿胡兒,虧你還是本單于心愛的小王子,你撒謊也不找個好籍口!龍城冰天雪地,沒有磚石,沒有工匠,沒有民夫,沒有工具,漢軍怎麼築城?”
匿名
狀態︰ 離線
406
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7:07:18
第七十五章 龍城決戰(五)

    這簡直就是彌天大謊,軍臣單于哪裡能容忍,氣憤不已,嗓門奇大,字字若雷,震人耳膜,阿胡兒腦袋嗡嗡直響。

    “小王子,你也真是,做事不盡力!”伊稚斜向以多智著稱,對阿胡兒的膽識才華很是賞識,此時也是不得不誹議起來阿胡了,不住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樣兒。

    “……”中行說不住搖頭,未發一言。他的才智,匈奴向來敬服,非常了得,也是以為阿胡兒在兵敗之際做事不盡心力。

    “小王子,你有沒有去看過?”一眾大臣就沒那有那麼好的涵養,直言相問:“大單于白疼你了!”

    明明一句大實話,卻是引來一片嘲笑、不屑之言,別提阿胡兒有多鬱悶了,臉都綠了,還不得忍著不爽,進行分辯:“大單于,是真的!全是真的!漢軍真的在築城!”

    言來篤定,自有一股不容置疑之義。若是在平時,軍臣單于會信,可是,眼下正是兵敗之際,敷衍塞責是主流,對這種事,軍臣單于是不會容忍的,大吼一聲:“你還敢撒謊? ”

    “嗆!”

    軍臣單于猛的拔出彎刀,明晃晃的刀尖抵在阿胡兒脖子上,怒喝道:“本單于砍了你!”

    感受著刀尖上傳來的陣陣冰涼,阿胡兒真有自己抹脖子的衝動,明明一番真話,卻落到生死危境,任誰都會不爽。

    “大單于,漢人用屍體來築城,不需要工匠,不需要民夫,更不需要磚石。”阿胡兒明白人,他知道若不馬上告知原委,氣惱無已的軍臣單于很可能殺了他,急惶惶的反駁起軍臣單于的話。

    “你還在胡言亂……”軍臣單于一句斥罵的話沒有說完,一張嘴張得老大,眼睛瞪圓,右手不住發抖。他是一等一的聰明人,轉瞬間就明白過來,如此築城絕對是妙法。

    “這個……”伊稚斜和中行說才智極為了得,也是明白過來,一臉的震驚之色。漢軍如此築城,真的是打在匈奴的要害上了,一旦給漢軍築成,匈奴是插翅難逃。

    要知道,漢匈打了數十年,匈奴拿漢朝的城池沒有一點辦法,對城池,匈奴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漢軍在龍城築的城牆,雖然堅固程度不如邊關的城池,可是,這對漢軍來說,是莫大的便利,對匈奴來說,那是天大的災難。

    伊稚斜的膽識為人敬服,可是,此時他的臉色蒼白如雪,沒有一點血色,好像在土裡埋地似的。

    中行說身子不住發抖,他才智過人,深知漢軍此舉有多厲害,比起百萬大軍還要厲害。若是漢軍來上一百萬,匈奴打不過還可以逃。可是,一旦給漢軍圍在城裡,匈奴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中行說一生中,並非沒有害怕過,只是沒有如眼前這般害怕!

    “小王子,你異想天開!這能築城麼?”那些大臣就沒有軍臣單于、伊稚斜和中行說的才智,還以阿胡兒信口胡謅,挖苦聲響成一片。

    “夠了!”軍臣單于突然爆發出一聲大喝,聲如驚雷,把一眾大臣的嘲笑聲給淹沒了。

    “小王子,本單于錯怪你了!”軍臣單于放開阿胡兒,親手拉起阿胡兒,向阿胡兒致歉。

    “大單于,不敢!不敢!”阿胡兒揉著還在發疼的胸口,摸摸脖子,入手的竟然是些許鮮血,軍臣單于適才殺他之心甚熾,雖是事兒過去了,卻是心有餘悸。

    大單于怎麼會向他道歉呢?一眾大臣看得不明所以。

    “快看!快看!”就在一眾大臣驚疑之際,有眼尖的大臣指著遠程,尖叫起來:“那是什麼?是紅的!”

    此時,天已經亮了,多時不見太陽的龍城竟然天晴了,雲開霧散,太陽露出一點臉兒,萬千霞光灑向大地,格外美麗。

    軍臣單于放開目力一瞧,差點一頭栽在地上。他看見的是一條紅色的巨龍,把龍城盤繞在中間。這條紅色的巨龍,赤紅一片,妖艷奪目,在朝陽下瑰麗雄奇,堪稱奇觀,讓人嘆為觀止。

    若是在平時,見到如此奇觀,軍臣單于一定會感嘆一番。可是,眼下,他不僅沒有一點感嘆之心,反倒是心驚膽跳,那可是漢軍修建的城牆呀。

    冬日暖陽照在身上,讓人暖洋洋的,心生暖意,格外舒暢。可是,軍臣單于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暖意,反倒是如墜冰窖,渾身發冷,背上的冷汗,刷刷直冒。

    “……”伊稚斜和中行說好像石雕一般,死盯著冰城,連話都說不出來,唯有急劇起伏的胸口表明他們是活人。

    “那是城牆!”

    “漢軍修的城牆!”

    一眾大臣驚奇過後,緊接著便是震驚,震驚之後便是一片死寂,沒有人說話,個個臉色蒼白,渾身發抖,更有人冷汗像水一樣滲出來。

    “嘀嗒!嘀嗒!”冷汗滴在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在這無言的早晨,格外清晰。

    城池一直是匈奴的陰影,數十年無可奈何之物,一旦出現在龍城,那後果還用想嗎?就是豬頭也能想到那種災難性的後果。

    “大單于,不必驚慌。”率先反應過來的是中行說,他乾澀著聲音寬慰軍臣單于。

    “本單于不慌!”軍臣單于驚醒過來,想努力鎮定下來,卻是鎮定不下來,聲音發顫。

    周陽修城牆,其決心不用說了,那就是要把匈奴全部殲滅掉。若是在以前,軍臣單于即使處於極為不利之境,也不會當一回事,以漢軍的人數無論如何不可能全殲匈奴。若是城牆一修成,全殲就是鐵板上釘釘的事了,就算軍臣單于有通天徹地之能,也是難逃被全殲的命運。此時的軍臣單于渾身發軟,一股無力感襲來,他幾欲坐倒在地上。

    “我們不慌!”一眾大臣反應過來,嘴上說不慌,卻是臉色煞白,驚顫如寒蟬。

    “中行說,眼下該當如何?本單于心亂了!”此時的軍臣單于腦袋裡嗡嗡直響,彷彿世界末日到來似的,一點主意也沒有。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中行說身上,靜等他的主意。

    “大單于,還有機會。”中行說朝冰城一指,剖析道:“大單于,你瞧。這些城牆還沒有合攏,一段一段的,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對!”軍臣單于的眼中終於有了光澤:“中行說,幸得你提醒。若是這些城牆全部合攏,我們就沒有機會了。我們得趕在城牆合攏之前衝出去,只要衝亂一處,就好辦了。如今,集結了多少軍隊?”

    “稟大單于,只有兩萬多一點。”伊稚斜大聲回稟。

    “才這麼一點?本單于可是足足六十萬大軍呀!”軍臣單于很難接受這個數字。

    “大單于,這已經很不錯了。”伊稚斜心有不甘,卻是個明白人:“如今,龍城太擠了,人太多了,軍隊的重新集結很難呀。”

    “那就殺呀!”軍臣單于右手緊握在刀柄上:“誰阻擋大軍集結,就殺了誰!”

    “大單于,殺不得呀!”中行說馬上解釋:“雖說龍城很亂,可是,比起昨日卻是好多了。牧民東翻西找,沒有找到地道,已經安定下來了。若是我們大殺起來,勢必又會混亂,到那時,莫要說集結軍隊,說不定牧民會與我們對戰呢。”

    人在走投無路之時,往往會幹出不理智的事情,匈奴大軍要殺牧民,牧民難道不會反抗?一旦開打,那就是窩裡反,會亂成一鍋粥,無法收拾。

    “打也打不得,殺也殺不得,這可怎麼辦?”軍臣單于欲哭無淚,聲音帶著哭腔。

    “大單于,我們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集結軍隊。”中行說接著剖析:“能聚集到十萬,甚至更多的軍隊最好。要集中起來,朝一個方向衝擊,打周陽一個措手不及。 ”

    “十萬軍隊呀,本單于能集中起來嗎?”軍臣單于空有六十萬兵力,卻是不能動用,那種憋屈感遠非筆墨所能形容。

    “大單于,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一邊集結軍隊,一邊查看情形,尋找突擊的方向。”中行說依然那般才思敏捷。

    這兩件事絕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要是不能尋找一個很好的衝擊方向,就算集結了十萬大軍也是沒用。雖然冒頓墳墓地處龍城最高處,能俯瞰龍城,可是,畢竟太遠了,看不太清楚。

    “大單于,我們去收攏軍隊!”一眾大臣深知匈奴已經到了生死存亡關頭,表現出了應有的勇氣。

    “左賢王,中行說,隨本單于去查看。”軍臣單于帶領二人快步下了冒頓墳墓。伊稚斜和中行說應一聲,快步跟上。

    三人騎上駿馬,在親衛的護衛下,朝外圍擠去。

    一路上,到處都是驚惶不安的匈奴,恐怖已經滲到他們的骨子裡了,往昔的強橫蕩然無存。軍臣單于看在眼裡,不由得感慨萬端,大匈奴的勇士,何時如此害怕過?

    在不久前,軍臣單于在匈奴心目中具有神聖的地位,僅次於最偉大的冒頓單于,匈奴見到他就會欣喜萬端。眼下卻是視同路人,直接把他無視了。這才過去多久功夫,不過一天嘛,就有如此大的變化,這變化也太快了。軍臣單于撫今追昔,長嘆一聲。

    好不容易擠到外圍,三人開始查看起來。

    如今,離城牆近了,可以看見忙碌的漢軍。

    “還好!還好!”不看則已,一看之下,軍臣單于不由得略為放心,手中馬鞭指著漢軍兵士道:“你們瞧,漢軍很累,疲憊不堪​​,想來兵力不多。等本單于的大軍集結完成,一定能衝出去!”

    從昨日早上開始,漢軍一直沒有歇息,先是驅趕牧民,後是堵截匈奴,累了一天,氣都沒喘一口,緊接著就開始築城了,要想不疲憊都不行。

    “天不絕大匈奴!”伊稚斜長吁一口氣。

    漢軍越是疲憊,匈奴衝出去的可能性更大,軍臣單于、伊稚斜、中行說三人放心不少,專心查看起來。

    XXXXXX

    “呼嚕嚕!”

    鼾聲四起,響成一片,比起炸雷還要響亮,出自漢軍的帳幕裡。

    周陽的帥帳中,幾個火堆燃得正旺,周陽頭枕追風駒肚腹,睡得正酣,一眾親衛人馬相擁,發出驚人的鼾聲。

    “咚咚!”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李廣一頭鑽了進來。

    “飛將軍,你來了?”李廣把帳幕裡的情形略一打量,搖搖頭,正待說話,周陽的問話聲就響了起來。

    “大帥,你醒了?”李廣很是詫異。

    “你的腳步聲一響,我就醒了。”周陽坐起身,扭動脖子,很是舒暢的問道:“可有軍情?”

    “大帥,發現單于。”李廣大拇指一豎,讚道:“大帥,還是你高明,要五萬弟兄歇息,養精蓄銳。以我看,單于是來查看情形的,他很可能要在我們合攏之前突圍。”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是以我才要五萬弟兄們先歇著,養足精銳,準備攔截匈奴。”周陽站起身,做個擴胸動作,倍感舒暢的道:“睡一覺,精神頭足多了。可你飛將軍,卻是一日一夜未睡了,眼睛通紅。你這麼大的年紀,能受得了?”

    “大帥放心,只要能打敗匈奴,莫說一日一夜不睡,就是十天十夜也不是問題。”李廣重重拍著胸口:“大帥是統帥,你身上的擔子比泰山還要重,得時刻保持​​清醒,讓你歇著,比什麼都重要。”

    昨晚上,周陽決定撤下五萬漢軍歇息時,就要李廣歇息,周陽來警戒,李廣說什麼也不願意,周陽拗不過他,只得先歇著了。

    李廣雖然疲憊,卻是精神抖擻,想來不會有事,周陽不由得大是放心:“起來了!”

    親衛給周陽的吼聲驚醒,揉著眼睛爬了起來。這一覺不過睡了兩三個時辰,雖說對漢軍的幫助很大,卻是沒有歇透。可是,眼下沒時間了,只能這樣。

    “你們去傳令,要弟兄們起來了!準備應戰!”周陽大聲下令。

    “諾!”親衛轟然相應,出了帥帳,自去傳達軍令。

    “走,去瞧瞧!”周陽出了帥帳,騎上追風駒,與李廣一道,趕去查看。

    一路上,只見疲憊的漢軍依然忙碌不停,正是在他們的努力下,城牆的進展非常順利。

    二人趕到單于出現的地方,軍臣單于早已換了地方,好在李廣派兵士盯上了,周陽得報,趕到地頭,遠遠就看見軍臣單于、伊稚斜和中行說。

    “那個閹禍!”一見中行說,李廣就恨得咬牙切齒:“要不是他,匈奴安得如此橫行?”

    匈奴之所以越來越猖狂,軍臣單于妄圖進入中原,攻入長安,就是因為中行說,他了解漢朝內情,讓匈奴掌握了漢朝的情形。

    “單于!”周陽一雙眼中精光暴射,死盯著軍臣單于。

    “那是周陽!周陽來了!”伊稚斜手中馬鞭一揮,指點著周陽,牙齒咬得格格響。正是因為周陽,匈奴才一敗再敗,敗得不可收拾。

    軍臣單于瞪圓眼睛,打量著周陽,沒有伊稚斜那般氣憤,大是欣賞:“周陽是個人物,了得!了得!”

    “大單于,你還誇他?”中行說有些不太贊同。

    “我既恨他,又欣賞他!”

    軍臣單于說出一句充滿矛盾的話:“在周陽統兵以前,大匈奴橫著走,漢人不過豬狗爾,任由大匈奴的勇士宰殺!雖然殺得痛快,卻沒多大意思!自從周陽統兵以來,大匈奴敗仗不斷,讓大匈奴吃足了苦頭,本單于痛恨周陽,可是,於他的才情卻是不得不服氣呀!本單于縱橫一生,除了周陽,敗在誰手裡過?”

    這就是敵人,既恨,又是欣賞。

    “大帥,我調集一些人,衝上去,活捉單于!”李廣想起數年前差一點活捉單于一事,大是不甘,興奮得一雙眼睛裡噴出了紅光。

    “活捉單于?”周陽搖頭,道:“飛將軍,這是我們的夙願,可是,眼下沒機會。”

    “就這麼一點距離,怎麼會沒機會?”李廣很不甘心,當年之事,讓他把腸子都悔青了。

    他的話音剛落,只見軍臣單于一揮手,說聲走,率領親衛回到匈奴人潮中。就算周陽出動大軍,要想活捉單于,也是不可能了。

    “這個單于,真狡猾!”李廣萬分不甘,狠狠一握拳頭。

    “他回去,準備突圍了,我們也得準備了。”周陽一拉馬頭,追風駒朝來路馳去:“飛將軍聽令!”

    “末將在!”李廣精神一振,頭一昂,胸一挺。

    “你率領軍隊,在北方列陣,做出一副迎頭痛擊的模樣!”周陽大聲下令,特的叮囑一句:“陣勢要鬧大些!”

    “諾!”李廣沒二話,大聲應命,緊接著就是討好似的一笑:“大帥,弟兄們都疲了,你得給我幾萬歇息過的弟兄們。”

    “不!”周陽斷然否決。

    “為何呀?”李廣急忙問道。

    “因為單于不會從北方逃走。”周陽非常肯定的道。

    “不來?”李廣一雙虎目瞪得滾圓:“大帥,你明知單于不從北方逃走,為何還要末將在北方擺開陣勢?”

    “那是為了迷惑單于。”周陽微微一笑道:“有你飛將軍在,單于一定會相信,我們守得最嚴的是北方,那麼,他就會自以為得計,就去別的方向。”

    “那也是。從北方突圍,雖說便於逃回大漠深處。可是,卻也容易暴露意圖,不如從別的方向突圍的好。”李廣對此言深表贊同,眉頭一挑,疑惑的問道:“大帥,你以為單于會向哪個方向突圍?”

    “到時自知!”周陽神秘一笑,眼中厲芒閃爍:“單于自以為得計,我就給他準備一份厚禮!保證單于終生不忘!”
匿名
狀態︰ 離線
407
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7:07:50
第七十五章 龍城決戰(六)

    軍臣單于不給李廣任何抓住他的機會,果斷的回到人潮中,親衛開路,來到大軍集結處。

    他好不容易重新集結起來的大軍,人數不多,只有兩萬多,不到三萬人。其中,有一萬多是他的本部精銳。

    在匈奴六十萬大軍中,對軍臣單于最為忠心的便是他的本部精銳,一見到軍臣單于到來,不由得發出一陣歡呼聲。

    聽著兵士的歡呼,軍臣單于的心裡好受了些,還是自己的大軍最為可靠,那些牧民竟然敢把他視為路人,等會讓他們多死些,軍臣單于不由得恨恨的暗想。

    “大單于,我們接下來該當突圍。”伊稚斜清冷的聲音響起。突圍這事,刻不容緩,每擔擱一刻鐘,就少一分可能。

    “是呀!”軍臣單于苦惱的搔搔額頭,很是無奈的道:“可是,就眼下這點軍隊,是突不出去的呀。”

    如今,他手中的軍隊不到三萬人,要想衝出漢軍的包圍,可能性接近於零,雖然軍臣單于一心想逃走,仍是很明白。

    “要是能多集結些軍隊,那就好了!”伊稚斜也是束手無策。

    “哎!”軍臣單于嘆口氣,無奈的握著拳頭。

    “大單于,要不然,我們只有等了。雖然集結大軍有些困難,可是,只要假以時日,還是能集結一起。”伊稚斜向以多智著稱,也是沒有辦法了,匈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集結這麼一點軍隊,要想快速集結,那是不可能的,只能用這最笨的辦法了。

    “等待?”軍臣單于倒抽一口涼氣。等待可是自尋死路,可是,依照眼下這情形,不等也得等了。等待,雖然給漢軍以合攏的時間,他卻可以集結更多的軍隊,總比眼下突圍成功的把握要大上​​一些。

    “中行說,你想什麼呢?”伊稚斜發現中行說緊擰雙眉,陷入沉思,不由得喝問一句。

    “大單于,奴才想,要想快速集結大軍,並非沒有可能呀!”中行說的聲音很是尖細,充滿著驚喜。

    “你有辦法?”軍臣單于和伊稚斜同聲問道,二人一抓中行說左臂,一抓右膀。

    二人用力過猛,中行說疼得直呲牙,強忍著疼痛道:“奴才剛剛想到一法,興許可以一試。只是,這代價依然很高。”

    “只要有辦法,代價再高也不是問題!”軍臣單于想也沒有想,大聲而言。代價再大,能大得過亡國滅種嗎?就算死傷上百萬,總比亡國滅種強。

    “既然大單于有如此決心,那奴才就出一狠毒之計。”中行說眉頭一挑,尖細的聲音很是刺耳:“大單于,之所以難以收攏軍隊,那是因為人太多,是牧民擠占了地界。若是沒有牧民,這集結大軍,不是就容易多了?”

    “中行說,你這是什麼屁話?難道本單于還不懂?”軍臣單于很是不悅,中行說說的道理誰能不懂?就是傻瓜也知道,如今的龍城人太多,連轉身都困難,還要你說?

    “大單于,請容奴才說完。”中行說接著往下說:“要讓牧民挪地兒,我們不能殺,一殺就亂了不說,還會引發內訌,那就得不償失了。其實,也用不著殺,只需要一道謊言便成。”

    “謊言?”軍臣單于和伊稚斜齊聲咀嚼起來,不明其意,一臉的迷茫。

    “大單于,你請看。”中行說手指著茫然無措的牧民,道:“牧民給周陽的謊言騙了回來,如今,他們翻找了一個晚上,沒有找到地道,對周陽之言已經不信了。若是我們以其人之道還施其身,謊言漢軍撤了,牧民會不重新衝上去嗎?”

    軍臣單于雙眼放光,大是振奮道:“中行說,你這奴才夠狠!牧民一沖出去,就成了漢軍的活靶子,會死傷無數。可是,龍城的地界一下子就寬了,本單于就能集結大軍了。只要大軍一集結完成,本單于就能率領他們殺出去。”

    “好計!好計!”伊稚斜明亮的眼睛盡是讚許之色。

    “大單于,不知你打算向哪個方向突圍?”中行說眉頭緊擰,沉思著問道。

    “這個,往北的話,一旦突出去,就會進入大漠深處,最是近便。”軍臣單于凝思:“可是,飛將軍守在這裡,要突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周陽一定以為,本單于會率軍朝北突圍,本單于就給他來個反其道而行,朝南突圍。”

    “此計甚妙!”伊稚斜大加讚賞:“往北突圍雖然便利,可是,容易為漢軍攔阻。往南,周陽一定想不到。大漠之上,只要衝出去了,往南往北都一樣,都是一望無際的雪原!”

    中行說微微頷首,沒有說話,大是讚賞。

    “既然你們沒有異議,那就這麼執行。”

    軍臣單于猛的拔出彎刀,高舉在頭上,手腕一振,一個漂亮的刀花出現,意氣風發,聲音充滿喜悅,大聲蠱惑起來:“大匈奴的子民們:日月之下,大漠之上,眾王之王,大匈奴的大單于,告訴你們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我們最可恨的敵人周陽引軍撤退了!”

    他的聲音高亢響亮,好似洪鐘大呂,遠遠的傳了開去,不少匈奴聽見了。可是,有了先前砍周陽頭顱的鬧劇,誰也不信,只是怪異的打量著他。

    如此富有激情,充滿喜悅的訓話,竟然沒有一絲作用,軍臣單于還真是鬱悶。可是,眼下不是洩氣的時候,不僅不能洩氣,還要鼓氣,接著大吼起來:“你們知道,周陽為何撤退?那是因為漢軍的糧草用光了!”

    糧草用光這理由,比起砍周陽的頭更讓人信服,匈奴打量著軍臣單于的眼神中多了些興趣,雖然不是太多。

    軍臣單于精明過人,瞧得明白,大是振奮,高叫起來:“你們想啊,龍城是大匈奴的聖地,歷代單于的埋骨之所,受偉大的崑崙神庇護,漢軍焉敢到龍城撒野?龍城在大漠深處,一千年來,沒有漢人來過這裡,周陽之所以來到龍城,那是他在大漠中迷了路,撞到龍城來了!雖然到了龍城,周陽不過是強弩之末,糧草所剩無幾,不得不撤退!”

    龍城上千年沒有出現過華夏的軍隊,這是史實,匈奴引以自豪。再者,大漠上很容易迷路,這說法匈奴不敢不信,信任更多一分。

    “周陽欺人太甚,本單于絕不能讓他回歸漢境!”軍臣單于手中的彎刀舞得風起,一道道漂亮的刀光閃現:“左賢王,本單于命你追殺漢軍,不得有一人走脫!”

    這是演戲,伊稚斜聰明人,哪會不明白的,高聲相應:“遵命!”

    飛身上馬,一拍馬背,拔出彎刀,大吼一聲:“大匈奴的勇士們:隨我追殺可惡的漢人!不能讓周陽走脫!”

    “追殺​​可惡的漢人!”單于本部精銳轟然相應,一隊精銳隨著伊稚斜馳了出去。

    那些牧民無動無衷,只是冷冷的打量著伊稚斜率領精銳離去,唯一的支持便是為他們讓出了一條道路,讓他們毫不顧忌的開了出去。

    望著牧民的冷淡反應,軍臣單于一顆心直往下沉,他若是不能讓牧民挪地兒,他的計劃就不能實現。

    “烏特拉!”伊稚斜揮著彎刀,大吼不已,他率領的本部精銳跟著大吼,一時間,萬歲聲直上雲霄。

    伊稚斜率領本部精銳,馳出一段距離,回頭一望,沒見一個牧民跟來,氣得大罵:“真是笨豬!”

    軍臣單于把情形看在眼裡,也不好受,不想洩氣也不行了。就在這時,只聽中行說提醒道:“大單于,你親自衝鋒!”

    照牧民這冷淡的反應,親自衝鋒未必有用,可是,眼下沒有辦法,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姑且一試,軍臣單于大吼一聲:“隨本單于來,衝啊!殺光漢人!”

    “殺光漢人!”匈奴兵士吼叫著,隨著軍臣單于衝了出去。牧民仍是冷漠的打量著,讓開了一條道路。

    軍臣單于鬱悶得差點從馬背上栽下來,強忍著率領兵士衝了出去。還沒到外圍,中行說突然大吼一聲:“殺!”

    “殺?”軍臣單于大是奇怪,還沒到漢軍陣前,殺誰呢?

    “快殺呀!”中行說大聲提醒一句:“一邊殺,一邊吼漢軍撤退了!”

    軍臣單于馬上明白過來,手中彎刀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鮮血噴濺中,一個牧民身首異處。他一殺,兵士無不是揮刀砍殺起來,一時間,人喊馬嘶,亂成一團,牧民抱頭鼠躥,驚惶難安。

    這種驚惶,就像巨石砸進水里一樣,激起一圈圈驚惶的漣漪,迅速擴散開去,混亂立時大起,匈奴惶恐不已。

    “漢軍撤了!殺光漢人!”在中行說的指點下,匈奴兵士扯起嗓子大吼起來。

    “呼啦!”原本站著不動的牧民,好像給神奇的鞭子驅趕似的,撒丫子朝外衝了出去。

    只要有人衝就好辦了,軍臣單于的鬱悶之情一掃而光,代之而起的是一臉的歡喜,在他的指揮下,兵士猛砍猛殺,大聲吼著漢軍撤退了的假話。

    混亂一起,假話就有了不可思議的作用,牧民哪里分辨得出真假,信以為真,像海潮一樣朝城牆衝了過去。

    “呼!”

    望著衝出去的牧民,軍臣單于終於放心了,不由得誇讚起來:“中行說,你這狗奴才,主意就是多!”

    牧民象決堤的洪水一般,一泄而空,沒多久,就空出不少地方,被困住的匈奴大軍,快速沖過來,進行集結。

    沒有了牧民的阻擋,匈奴大軍集結就快多了,不大功夫,竟然集結了差不多五萬人,還有不計其數的大軍,正在趕來。

    給牧民沖散的大軍也有,可是,軍隊畢竟是軍隊,自有一股凝聚的力量,只要有可能,就會朝王旗趕來,是以聚集得特別迅速。

    望著奇蹟一般聚集在一起的大軍,軍臣單于不由得大是歡喜。可是,他的歡喜之情很快就不復存在了,因為他的大軍早已不是以前的大軍。昨日以前的匈奴大軍,精神抖擻,鬥志高昂,為了砍漢人的腦袋,他們沒日沒夜的苦練刀法。

    眼下的匈奴大軍,除了本部精銳的士氣不錯外,別的軍隊個個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兒。

    這也難怪,做夢都在想要多殺漢人,要去漢人的天堂享受,誰能想得到,漢軍竟然趕到龍城來了,這對軍心士氣的打擊倍加沉重。

    若不是單于本部精銳是經過千挑萬選,他們的心志,他們的堅韌異於尋常軍隊的話,就是單于本部精銳也會士氣低落。

    雖然士氣低落,能夠重新集結起來,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軍臣單于自我安慰了一番。

    軍臣單于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激勵軍心士氣了。可是,這談何容易呀。要是尋常人,肯定沒法子可想,好在軍臣單于聰明過人,念頭轉動之際,立時有了主意,揮著彎刀,大吼起來:“大匈奴的勇士們:我們眼下處於絕境,亡國滅種的絕境!”

    猛的轉過身,右手裡的彎刀指著赤紅的冰城,大聲訓話:“你們看見了嗎?周陽亡我大匈奴之心不死,他築城了,要把我們活活困死!再過幾天,我們沒吃的,沒有喝的,就是長上翅膀也飛不出去!要想活命,眼下是最後的良機,不能錯過!”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見漢軍修建的冰城,匈奴大軍打量著冰城,驚惶不安之心更甚。

    如此做,哪裡是在激勵軍心,純粹就是在打擊士氣,軍臣單于毫無停下來的意思:“若你們害怕,就在這裡等死!本單于,要親率大匈奴的勇士,與漢軍決一死戰!願與本單于衝殺的勇士們,站出來!”

    “我願意!”伊稚斜第一個站出來。

    “奴才願意!”中行說第二個站出來。

    “我願意!”一眾大臣爭先恐後的站到軍臣單于馬前。

    “我願意”的響聲不斷響起,單于本部精銳十之**願與軍臣單于一道沖鋒。別的軍隊,只有為數不多的人響應,更多的卻是耷拉著腦袋,沒有勇氣。

    軍臣單于略一打量,願與他一道沖殺的兵士有三萬多,絕大部分是他的本部精銳。軍臣單于大是滿意,衝那些呆站著的匈奴兵士大吼一聲:“大匈奴的勇士們:你們在這裡看著!本單于願用身軀,為你們鋪出一條生路!你們踩著本單于的屍體,衝出去,好好的活下去!把大匈奴的種子保存下去!”

    那些低垂頭顱的匈奴兵士,竟然抬起了頭顱,眼中閃現著淚花,他們這是激動的!

    儘管匈奴的羞恥之心不多,還是有那麼一點點,軍臣單于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他們能不感動嗎?雖然還沒有激得他們舍生忘死,奮力衝殺,能有這番變化,已經很不錯了。

    軍臣單于撥轉馬頭,面朝南方,手中的彎刀猛的幻出一朵漂亮的刀花,大吼一聲:“大匈奴的勇士們:為了大匈奴的延續,為了我們的子孫,殺啊!”

    一拍馬背,率先沖了出去。伊稚斜、中行說,還有一眾大臣,緊跟而出。

    “隆隆!”如雷的蹄聲,匈奴大軍在軍臣單于的率領下,朝南衝去。

    “我們這麼做,對嗎?”

    “我們配稱大匈奴的勇士嗎?”

    望著隆隆馳去匈奴的大軍,那些無心作戰的匈奴兵士不由處彼此相望,相互詢問起來。匈奴貴壯賤老,軍臣單于此舉絕對是壯勇之舉,匈奴兵士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愛戴之情,有些羞愧。

    “大單于,這能​​行嗎?”中行說有些拿捏不准,策馬來到軍臣單于身邊,很是擔心的道:“若是他們不跟上來,我們不夠給周陽塞牙縫呢!”

    “中行說,你不必擔憂!”

    軍臣單于還沒有說話,伊稚斜清冷的聲音響起:“你是漢人,不了解大匈奴!大匈奴勇士的鮮血總是熱的,他們會綠色起來的!”

    “左賢王說得對!”

    軍臣單于卻是不擔心:“大匈奴勇士的鮮血,在哪裡都是滾燙的!本單于一定會殺周陽一個措手不及!呵呵,說不定周陽還在北方呢!”

    “周陽的父親周亞夫有個聲東擊西,大單于來個聲北擊南,妙計!”中行說不乏歡喜,拍起了馬屁。

    “周陽要是連這都料到了,本單于豈不是成豬了?”軍臣單于得意洋洋的道。

    正說間,來到南方了,軍臣單于意氣風發的道:“跟本單于殺出去!”

    “咚咚!”

    就在此時,一陣驚天動地的戰鼓聲響起,賽似驚雷,震得人耳鼓嗡嗡直響。

    軍臣單于放眼一瞧,不由得大吃一驚:“漢軍的軍陣?好整齊!”

    只見不計其數的漢軍列成一座龐大的軍陣,陌刀手手握陌刀,站在最前列。在陌刀手之後的是弩陣,​​一架架強弩,矗立在地上,散發著兇惡的氣息,賽似遠古凶獸。矢道上的弩矢,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異常駭人。

    軍陣兩旁是漢軍的騎兵護衛著,人歡馬嘶,一派肅殺之氣。

    “難道周陽料準本單于要從南方突圍?”軍臣單于打量著漢軍的軍陣,不由得驚疑起來。

    他的想法很快就給證實了,只見漢軍陣出馳出一將,馳著一匹神駿的戰馬,不是追風駒還能是誰?追風駒,曾是軍臣單于的座騎,一見之下,軍臣單于的鼻子差點歪到一旁了。

    馬背上正是周陽。周陽身著鎧甲,腰懸環首刀,鐵兜鍪夾在胳肢窩裡,策馬而來,威風凜凜,氣度不凡。經過無數次戰場洗禮,如今的周陽,自具一股生殺予奪的威勢,讓人一見之下,不由得心神一凜。

    “單于,周陽在此恭候多時了!”周陽一拉馬韁,追風駒停了下來,大聲譏嘲軍臣單于:“你以為你聲北擊南,我就料算不准? ”

    聽著周陽的譏蔑之言,軍臣單于腦袋中嗡嗡直響,彷彿給雷霆劈中一般。他千算萬算,就是沒有想到,周陽料在頭里,在這裡等著他。

    就在軍臣單于震驚之際,只聽周陽聲若雷霆:“單于下馬受縛!饒你不死!”
匿名
狀態︰ 離線
408
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7:08:14
第七十五章 龍城決戰(七)

    “下馬受縛”這話,對於單于來說,那是天大的侮辱,堂堂匈奴的單于落到這一步,那是何等的恥辱!在匈奴歷史上,有幾個單于經歷過如此侮辱?

    數年前的長城大敗,他給李廣追得走投無路,就聽李廣吆喝過。事隔數年,再次聽來,軍臣單于的耳畔,就如千個萬個驚雷炸響,哪裡還能坐得住,壯碩的身軀搖搖晃晃,隨時有可能從馬背上栽下來!

    “周陽真料準了?”伊稚斜和中行說一臉的難以置信,周陽也太厲害了吧,連這都算得準,此人之才,非同小可。

    其實,這也不難料算。直接往北突圍,一旦成功,匈奴可以直接逃入大漠深處,這是匈奴最盼望的事情。可是,從北方突圍,很容易為漢軍堵截。反其道而行之,從南方突圍,就能起到出其不意,攻其無備的奇效。

    以軍臣單于的才智,他不會想不到這點,周陽在南方等候,沒什麼難度。

    “大單于,我們怎麼辦?打,還是不打?”立即有大臣心驚膽顫的問道。

    周陽堵在南方,漢軍嚴陣以待,此時若打的話,無異於撞槍口,一眾大臣臉上變色,適才的得意蕩然無存了。

    “打!能不打?”軍臣單于長吸一口涼氣,努力鎮定心神,沉聲道。

    “大單于,我們要不要從別的方向突圍?”一個大臣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道。

    “士氣可鼓不可洩,我們原打算從南方突圍,若是調頭,會引發混亂不說,還會打擊士氣,只有打了!”軍臣單于很想換個突圍方向,可是,在戰場上,要換方向哪有那麼容易,會引發嚴重的後果。

    混亂他倒不怕,匈奴已經夠亂的了,再亂也亂不到哪裡去了。要是打擊士氣的話,那就完了。他好不容易激勵了一些士氣,若是遭到打擊,匈奴士氣低落,一切都是泡影。他明知會遭到漢軍無情的屠殺,仍是不得不下令進攻。

    “大匈奴的勇士:我們面前,是可惡的漢人!在可恨的漢人背後,是大匈奴的大漠!”軍臣單于揮著彎刀,大聲訓話:“殺光漢人,回到大漠!用漢人的鮮血,為大匈奴的勇士鋪就一條大道!”

    “烏特拉!”軍臣單于手腕一振,一道漂亮的刀花閃現。

    “烏特拉!”在這種情形下,還追隨軍臣單于衝殺的匈奴,都是堅韌過人,膽量極豪的勇士,他們並沒有因為面對漢軍的堵截而畏懼,無不是揮著彎刀大吼,眼裡射出野獸般的光芒,死盯著漢軍。

    “大匈奴的勇士們:為了大匈奴的榮耀!為了大匈奴的延續!為了我們的子孫,衝啊!”軍臣單于一拍馬背,率先沖了出去。

    他身材高大,極是壯碩,神態威猛,這一沖鋒起來,就像天神臨凡一般,威風凜凜,自具一股凜然之氣,匈奴看在眼裡,無不是振奮異常,大聲吼著“烏特拉”,拍馬馳來。

    “隆隆!”

    如雷般的蹄聲驟然響起,數万匈奴揮著彎刀,吼著萬歲聲,義無反顧的衝了上來。處在如此險惡的情形下,不需要多高的才智也是想得到,匈奴到了危急關頭,他們表現出了應有的勇氣。

    “嗯!匈奴並不如書中所說,打勝了一擁而上,打敗了一哄而散,還是有堅韌之輩!”周陽騎在追風駒上,打量著排山倒海般衝上來的匈奴大軍,微微頷首,大是讚賞。

    匈奴雖然可恨,可是,並不妨礙周陽承認其優點。

    “那是匈奴走投無路,在作困獸之鬥!”張​​通打量著匈奴,得出了結論:“若是在平時,遇到這麼大的敗仗,匈奴早就逃得沒影了。”

    “你說得有理!”周陽點頭,道:“可是,即使是困獸之鬥,也需要勇氣,不是?”

    “這倒是!”張通無話可說了。

    “傳令:迎頭痛擊!”周陽猛的拔出環首刀,高舉在頭上,大聲吼起來:“弟兄們:匈奴找死,我們就成全他們,讓他們去見他們的崑崙神吧!”

    “漢軍威武!”沖天的戰號響起,直上雲霄。

    “弩手,準備!”周陽一拉馬韁,策馬而行,回歸本陣。

    弩手站在強弩旁,手握著弩機,凝神待敵,只要周陽一聲令下,就會萬弩齊發。一架架強弩,就像遠古凶獸般可怕,矢道上的弩矢,在朝陽下閃閃發光,就像凶獸的獠牙。

    “放!”周陽手中的令旗重重揮下。

    “咻咻!”破空之聲響成一片,不計其數的弩矢突然出現在空中,織成一張巨大的矢網,對著匈奴大軍無情的罩了下去。

    馳騁中的軍臣單于聽得破空聲大起,心頭一跳,定睛一瞧,只見無數的弩矢,就像嗜血的毒蛇似的飛躥而來。對於強弩的厲害,軍臣單于一點也不陌生,昔年的長城大戰,漢軍最後的利器便是弩陣,憑藉弩陣的威力,周陽硬是以少擊多,以弱勝強,打敗了他的五十萬大軍。這一仗雖然過去好幾年了,可是,昔年大戰的情景仍是歷歷在目。

    乍見弩矢橫空的情景,軍臣單于一顆心差點從胸腔中蹦出來,那可是無解的,在強大的弩陣面前,任憑匈奴有多厲害,一點還手之力也沒有。

    可是,軍臣單于雖然心驚,卻是表現出了他應有的勇氣,依然是大聲吼叫:“大匈奴的勇士們,用我們的身軀為大匈奴鋪出一條生路!衝啊!”

    在這匈奴生死危亡的緊要關頭,匈奴大軍錶現了應有的勇氣,他們雖然驚懼不已,卻是沒有退縮,吶喊著,揮著彎刀,悍不畏死的衝了上來。

    “卟!卟!”

    密集如炒豆般的聲音響起,不計其數的匈奴兵士給弩矢射中,在空中飛舞,手舞足蹈,發出臨死之前的慘叫。三五個匈奴兵士給串成一串,摔在地上,死狀各異。

    匈奴密集的陣勢好像給神奇之手狠狠砸了一拳似的,出現一個個空缺,原本人擠馬擁的情形變成空蕩蕩了。

    若是在以往,在遭到弩陣的射殺後,匈奴一定會驚惶混亂,一定會哭爹叫娘,亂成一團。然而,這一幕並沒有出現,那些中箭即將死去的匈奴卻是大吼著“大單于,衝啊”,他們到死,也在激勵。

    聽著一聲聲充滿激情的激勵之言,軍臣單于虎目中的淚水刷刷的湧了出來,多好的勇士啊,這才是大匈奴歷經劫難,在華夏手裡吃了無數敗仗而沒有破亡的真正原因!

    “烏特拉!烏特拉!”在軍臣單于的帶領下,匈奴大軍吼著萬歲聲,依然不顧一切的撲了上來,儘管他們的陣勢已經有些混亂,卻是氣勢如虹,遠勝昔時。

    “匈奴吃錯藥了?怎麼就不混亂呢?”張通看在眼裡,大是驚訝。若是在以往,遭到如此沉重打擊,匈奴早就不想衝鋒了,今天倒好,不論是兵士,還是單于,無不是視死如歸,一副大無畏的氣慨。

    “不是吃錯藥了,是因為他們是匈奴真正的脊梁!”周陽打量著衝上來的匈奴大軍,不吝溢美之詞:“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民族,當她面臨生死存亡之時,就有一些人站出來,慷慨赴死,因為他們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賴以存在的頂樑柱!”

    “哎!”張通嘆口氣:“大帥說得是!雖然我恨匈奴,可是,對於這些不畏生死的匈奴,我還是不乏敬仰之情!”

    “匈奴有他們的脊梁,華夏何嘗沒有頂梁住呢?”周陽右手重重一揮,臉色一肅,沉聲道:“射!是匈奴的脊梁也好,不是也罷,通統射殺,一個不留!”

    “諾!”將士們轟然應命,奮力射殺匈奴。

    “咻咻!”破空之聲不絕於耳,不計其數的弩矢在空中飛舞,匈奴中箭斃命者不知道有多少,地上的屍體疊了一層又一層,層層相因,不知道有多少。

    越往前衝,匈奴越來越少,衝到陌刀手面前,只見一片刀光閃爍,這些匈奴就成了刀下亡魂!

    在戰場上,光有激情、光有鬥志還不行,還必須要有製勝的手段。眼下的匈奴,空有一腔不懼生死的豪情,鬥志昂揚,悍不畏死,卻是沒有可以達到目標的手段,他們的衝鋒,不過徒增傷亡罷了。

    “卟!”

    只聽一聲入肉的悶響,軍臣單于胯下戰馬,給弩矢射穿了。弩矢穿透戰馬的身軀,仍在朝前飛掠,殷紅的矢身不住有鮮血滴落,嬌豔異常。

    “卟嗵!”軍臣單于摔在地上,戰馬倒下來,把他的右腿壓住。軍臣單于手忙腳亂,把右腿從馬屍下抽了出來,忍著疼痛,拐著一條腿,來到一個兵士馬前,喝道:“下來!”

    這個兵士忙飛身下馬,軍臣單于一把奪過韁繩,飛身上馬,大喝一聲:“衝啊!”一拍馬背,又要衝上前去。

    “大單于,不可!”中行說飛身上前,一把抓住韁繩,死命的攥著。

    “放手!”軍臣單于怒斥起來。

    中行說哪里肯放手,急惶惶的道:“大單于,你不能再衝鋒了!你的安全悠關大匈奴的存亡,你不能上去!”

    此時的軍臣單于,胸中的激情熊熊燃燒,就是刀山火海也會衝上去,大喝一聲:“再不放手,本單于砍了你!”

    “大單于,你親自衝鋒,不就為了激勵士氣麼?你瞧,勇士們士氣高昂,不需要再激勵了呀!”中行說朝那些衝鋒的匈奴兵士一指。

    匈奴大軍前赴後繼,義無反顧,不計生死,前面的死了,後面的填上去,後面的死了,還有後面的湧上來。漢軍是殺不勝殺,死一個,來一雙,殺兩個,來四個。

    中行說說得沒錯,軍臣單于親自衝鋒,對匈奴大軍的士氣有莫大的激勵作用,眼下,匈奴大軍士氣高昂,軍臣單于用不著再蹈凶險了。

    軍臣單于熱血奔湧,恨不得馬上沖上去砍殺一番,好在他是明白人,知道他身為匈奴首領,干係太過重大,目的達到以後,他應該指揮突圍,而不是親身犯險: “嗯!就這麼辦!”

    一拉馬韁,軍臣單于來到一旁,揮著彎刀,大聲吼叫起來:“大匈奴的勇士們:為了大匈奴的延續,為了我們的子孫,一定要衝出去!”

    在他的激勵下,匈奴大軍明知衝上去是送死,仍是一往無前的送死!

    XXXXXX

    就在周陽與單于激戰之際,漢軍正在加緊築城,不計其數的漢軍將士殺牛宰羊,升火堆,搬屍體,城牆迅速延伸,照這速度,到天黑時,一定能合攏。

    一旦城牆合攏,漢軍圍困匈奴的關鍵就完成了,一百多萬匈奴就全給圍在龍城,插翅難逃。這前景太誘人,讓漢軍將士們精神抖擻,儘管他們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沒有歇息,仍是龍精虎猛,奮力干活。

    “抓緊時間,跑快點!”衛青一邊抬屍體,一邊大吼,為將士們加油鼓勁。

    衛青不知道吼過多少回了,聲音沙啞,很是低沉。

    “衛將軍,你這麼吼不是辦法,不如,我們來唱一首歌。”有兵士為衛青出主意。

    “這辦法好!唱什麼呢?就唱大帥的《男兒行》。”衛青眼珠轉動之際,立時有了主意。

    “好啊!《男兒行》唱來,讓人熱血奔湧,一定會讓弟兄們忘了疲憊。”這首《男兒行》慷慨豪邁,催人奮進,是將士們的最愛。

    “炎黃地,多豪傑,以一敵百人不怯。人不怯,仇必雪,看我華夏男兒血!男兒血,自壯烈,豪氣貫胸心如鐵!手提黃金刀,身佩白玉玨,飢啖敵酋頭,渴飲敵人血!”衛青引吭高歌,率先唱了起來。

    他的歌聲一起,將士們跟著唱道:“兒女情,且拋卻,瀚海志,只今決!男兒仗劍行千里,千里一路斬胡羯!瀚海飛戰歌,歌歌為我華夏賀!單于王庭舞鋼刀,刀刀盡染匈奴血!立壯志,守奇節……”

    這首《男兒行》,將士們不知道唱過多少回,每次唱來,必然是熱血激盪,讓人不能自已,可是,今日唱來,更有特別的感受。

    歌中所唱“男兒仗劍行千里,千里一路斬胡羯!瀚海飛戰歌,歌歌為我華夏賀!單于王庭舞鋼刀,刀刀盡染匈奴血!”,眼下全部實現了。

    從雁門城下出發,漢軍頂風冒雪,進軍一千多里,一路上斬殺多少匈奴?他們的戰歌,唱響在瀚海,唱響在大漠深處,在匈奴的聖地龍城響起!

    如今的龍城,不僅僅是匈奴的聖地,還是單于駐蹕處,是單于王庭,在這裡屠殺匈奴,不正是“單于王庭舞鋼刀”麼?

    將士們是越唱越歡喜,越唱越精神,嘹亮的歌聲中,城牆修築的速度更快了。

    與此同時,那些奉命守住缺口的漢軍,唱著《男兒行》,盡情的屠殺想潰圍而出的匈奴。在他們的防守下,龍城就如鐵桶一般,匈奴根本就沖不出去。

    XXXXX

    “哎呀!差一點!”那些沒有追隨軍臣單于衝鋒的匈奴兵士,騎馬在當地,打量著軍臣單于他們衝鋒,不時點評。

    一開始,他們是漠然視之,彷彿這種自殺似的衝鋒,與他們無關似的。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心緒有了些微的變化。

    “我們這麼做,對嗎?”

    “大單于率領勇士們前赴後續,不計生死的衝殺,我們在這裡冷眼旁觀,配稱大匈奴的勇士嗎?”

    “若是他們成功了,他們將獲得無上榮耀,我們卻是得到恥辱!”

    “即使他們不成功,他們已經得到榮耀了!我們已經是最可恥的!”

    議論的匈奴越來越多,越來越激昂,原本黯淡無神的眼睛中有了光澤,有了殺機,更有人緊握著刀柄。

    儘管匈奴沒什麼羞恥可言,可是,親眼見到在軍臣單于率領下的匈奴不計生死的衝鋒,誰都會熱血澎湃,都會有羞恥之心。

    “大匈奴勇士的鮮血,是滾燙的,不是冰冷的!”不知道是哪個熱血湧動的匈奴,突然大吼一聲。

    “大匈奴勇士的鮮血,是滾燙的,不是冰冷的!”匈奴兵士齊聲相和,拔出彎刀,在手中揮動,日光下,一片光華閃耀。

    XXXXX

    “大單于,這怎麼辦?”一個匈奴大臣,死灰著一張臉,眼球充血,好像野獸般,打量著正在衝鋒的匈奴大軍。

    不得不說,匈奴大軍真的很勇敢,用周陽的話來說,這是周陽與匈奴打了這些年來,匈奴最為勇敢的一次,沒有人後退,沒有人怕死,他們只會做一件事,那就是衝鋒!哪怕前面是漢軍密不透風的弩矢!

    可是,匈奴大軍沖得快,死得更快,沒有一個人能逃出去,這是送死!打到眼下,數万匈奴大軍只剩下不到三千人了,還是人人帶傷,不知道他們衝鋒過多少回。要是再這樣衝下去,要不了幾輪,他們就會全軍覆沒。

    “衝啊!衝到最後一人!”軍臣單于右手緊握著彎刀,說出一句絲毫沒有人情味的話語。這話雖然激昂,卻是悲壯異常,數万匈奴大軍給漢軍屠殺一空,只剩下這點殘兵敗將。

    “最後一個,本單于來衝!本單于死後,大匈奴就不會再有勇士了!”

    軍臣單于虎目中的熱淚滾了下來,仰天一聲嘆息:“本單于空有六十萬大軍,到頭來,只有這麼一點勇士甘願為了大匈奴的延續犯險!偉大的崑崙神啊,你怎麼如此無情,不佑護大匈奴?”

    聲音悲憤,充滿著無奈!六十萬大軍,只有數万人甘冒奇險,這對於一個統帥來說,那是失敗,失敗得不能再失敗的那種!

    “大單于,你看!你快看!”那個大臣充滿驚喜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彷彿叫化子撿到元寶似的興奮。
匿名
狀態︰ 離線
409
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7:08:40
第七十五章 龍城決戰(八)

    “隆隆!”軍臣單于還沒有來得及觀瞧,就聽見一陣如雷鳴般的蹄聲響起。這蹄聲非同尋常,具有毀天滅地的威力,讓人熱血激盪。

    軍臣單于身為匈奴首領,就是閉著眼睛也能聽出蹄聲意味著什麼,心頭一跳,大是歡喜:“難道他們來了?”

    放眼一望,只見一片人潮馬海,正朝南方湧來,人數之多,一眼望不到頭。無數的狼旗在風中招展,匈奴兵士揮著彎刀,吼著“烏特拉”,旋風般衝過​​來,不是他的大軍還能有誰?

    “他們還魂了!”軍臣單于千盼萬盼的事情,終於實現了,一股巨大的激動情緒湧了上來,衝擊著他的心神。

    若是他的大軍再遲來片時,他就會全軍覆沒,他一死,對匈奴的士氣打擊是毀滅性的,那麼,匈奴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大軍來得真是及時,這衝擊遠遠超過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軍臣單于身軀一陣搖晃,從馬背上一頭栽下來。

    “大單于!”大臣驚呼聲響成一片,若是軍臣單于在此時出事了,那一切都是白費。

    “偉大的崑崙神啊,你終於顯靈了!”就在群臣的驚呼聲中,只見軍臣單于爬了起來,雙膝跪地,不住叩頭,語含哽咽,大聲祈禱起來: “偉大的崑崙神啊,請你佑護大匈奴!”

    “烏特拉!”驚天動地的萬歲聲中,匈奴大軍馳到近前了。他們揮著彎刀,一臉的堅毅之色,眼裡閃爍著野獸般的光芒,此時的他們,不再是膽小怕死,畏漢軍如虎的匈奴了,而是殺氣騰騰,大軍還未到,無盡的殺氣已經瀰漫在天地間。

    若是軍臣單于下令,他們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即使前面是刀山,是火海,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唯一的缺點,便是他們的陣形稍顯凌亂,不夠整肅。對於一支軍隊來說,若是隊形不夠整肅,那不是細枝末節問題,而是大問題,很可能導致慘敗。軍臣單于精通兵道之人,哪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飛身上馬,一拍馬背,朝匈奴大軍迎來。

    “停!”軍臣單于右手中的彎刀狠狠劈下,一道閃亮的刀光出現,大吼一聲。

    如今的匈奴兵士,對軍臣單于是愛戴有加,因為他表現出了非凡的勇氣,他的命令,匈奴兵士一定會遵行,一拉馬韁,停了下來。

    這一刻,匈奴非凡的騎術得到完美的展現,儘管是數十萬大軍在馳騁,仍是說停便停,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匈奴不愧擁有自小生長在馬背上,可以在馬背上過一生的讚譽。

    “列陣!”只有整齊的陣勢,才能把匈奴的衝殺威力發揮到最大,軍臣單于大吼一聲。

    “列陣!快列陣!”伊稚斜和一眾大臣騎馬馳來,在軍陣中縱橫來去,大聲傳達著軍臣單于的命令。

    如今的匈奴大軍,不再是以前的匈奴大軍,而是按照漢朝的兵法進行訓練的,有著嚴格的軍紀,嚴明的號令,訓練有素,這一列陣,動作非常快速,有條不紊。

    周陽騎在追風駒上,打量著列陣的匈奴,不住點頭,道:“匈奴不再是以前的匈奴了,他們有著嚴格的軍紀,嚴明的號令,這一沖殺起來,必將是毀天滅地的!”

    “大帥,匈奴如此之多,我們能守住嗎?”張通打量著匈奴,有些驚心,輕聲問道。

    正在列陣的匈奴大軍,那可是數十萬,除掉死傷,失散的匈奴,也是接近五十萬之眾。五十萬大軍,一旦發起衝鋒,就是泰山也是擋不住,不是張通膽小。

    “守得住!”周陽重重點頭,一臉的堅毅之色。

    “弟兄們:你們看見了,那是匈奴,正在列陣!”周陽猛的轉過身,面對漢軍軍陣,大聲訓話:“數年前,匈奴沒有嚴明的號令,沒有嚴格的約束,如今,他們有了!他們這是向大漢學的!我們要用我們的弓箭,用我們的弩矢,用我們的陌刀,用我們的環首刀,用我們的勇氣,告訴匈奴,他們是我們的徒子徒孫,他們學不到家!”

    於匈奴的變化,漢軍將士哪會不知曉的,對匈奴仿效漢軍一事,還真是有些譏蔑與不屑,周陽一席話,讓他們格外振奮:“狠狠教訓匈奴!”

    “他們有著沖天的殺氣,悍不畏死的勇氣,不甘失敗的決心!”周陽對將士們的反應很是滿意,接著訓話:“他們自負的以為,他們可以沖出我們的包圍,他們在做白日夢!就算他們是匈奴的脊梁,我們也要打斷匈奴的脊梁,讓匈奴永遠直不起腰!永遠站不起來!”

    “打斷匈奴的脊梁!”漢軍將士發出驚天動的吼聲,眼裡閃著堅毅之色。只要稍有頭腦的人都知道,最嚴峻的考驗到了,無不是做好了應戰的準備。

    就在周陽激勵漢軍將士的時節,軍臣單于也在激勵匈奴大軍:“大匈奴的勇士們:大匈奴已經到了最後的生死關頭!我們不能衝破漢軍的重圍,大匈奴就會亡國滅種!你們,能接受嗎?”

    “不能!不能!”匈奴不甘的吼聲沖天而起,直上雲霄,震得大地都在顫抖。

    “漢人是大匈奴勇士的獵物,他們是豬狗,任由大匈奴勇士宰殺!大匈奴的勇士們,殺光漢人,延續大匈奴的榮耀!”軍臣單于右手中的彎刀不斷揮動,一道道明亮的刀光不斷閃現,格外有力量。

    果然,在他的激勵下,匈奴回想起以前的光輝歲月,那時節,漢人在匈奴面前只有抱頭鼠躥的份,是豬狗,任由他們宰殺。漢人唯一的安全地方,就是漢人的羊圈,城池!

    雖然情勢大為不同了,往昔的榮耀仍能激勵人心,匈奴兵士無不是了興奮難已,揮著彎刀,大吼起來:“殺光漢人,延續大匈奴的榮耀!”

    “殺光漢人,延續大匈奴的榮耀!”數十萬匈奴大軍齊聲怒吼,那是何等的威力,震得大地都在顫抖,馬蹄下的雪地出現一條條裂縫。

    “綽弓!”軍臣單于猛的收起彎刀,摘下硬弓,搭上勁矢,對著漢軍的陣勢射了出去。他的精湛箭術得到完美的體現,箭矢帶起尖銳的破空之聲,賽似流星趕月,遠遠的飛出去。

    “烏特拉!”匈奴兵士收起彎刀,綽弓在手,在軍臣單于的指揮,對著漢軍兇猛的撲了上去。他們彎弓搭箭,對著漢軍軍陣,氣勢如虹,大有把泰山推開的威勢。

    “咻咻!”匈奴的士氣是前所未有的高昂,人人懷有必死之心,義無反顧的衝了上來。可是,戰場是無情的,迎接他們的是尖銳的破空之聲,無數的弩矢就像毒蛇一般飛躥而來,無情的吞噬著匈奴的性命。

    生命誠可貴,可是,有些東西比性命更重要,那就是尊嚴,那就是種族的延續,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匈奴的心境完全達到這一境界,同伴的死傷、臨死前的尖叫,絲毫沒有影響他們的衝鋒,仍是隆隆的衝了上去。

    “咻咻”之聲不斷,漢軍的弩矢就跟不要錢似的,一輪接一輪的飛來。每一輪弩矢過後,原本密集的匈奴陣勢就會為之一空。然而,下一刻,就會為匈奴填滿,再為弩矢射空,再填滿,再射空……

    循環往復下去,就像死神揮著死神鐮刀,無情的收割著匈奴的性命,一刀一大片。

    鮮血流淌中,一座座屍山給堆了出來,死狀各異的匈奴臉上,卻是一臉的興奮之色,沒有絲毫的畏懼之情!

    在付出了不計其數的代價後,匈奴終於衝到弓箭射程範圍,無不是彎弓放箭。一時間,不計其數的箭矢出現在空中,織成一張巨網,對著漢軍罩去。

    匈奴的騎射本領名聞天下,他們這一放箭,具有毀天滅地的威力,破空之聲尖銳異常,比起弩矢帶起破空聲,一點也不遜色。

    周陽騎在追風駒上,看著匈奴的矢網無情的罩來,嘴角掠過一抹冷笑。

    果如周陽所料,匈奴的努力是白費力氣。不計其數的弩矢射在漢軍身上,只不過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罷了。

    漢軍身上的新式盔甲,防護力超強,遠非匈奴的箭矢所能攻破的。要想攻破漢軍的盔甲,唯有強弩,可是,匈奴是沒有強弩的。

    只有少數極不走運的漢軍給射中眼睛,或是射中手腳,受了些傷。射死的,並非沒有,少得可憐,可以忽略不計。

    匈奴寄予厚望的箭術,竟然奈何不得漢軍,這讓衝殺中的匈奴大為氣沮。再高昂的士氣,也要有戰果,才能維持,如此這般白費力氣的事情,誰能不沮喪呢?

    匈奴拿漢軍沒有辦法,漢軍對付他們卻是百分之百的有辦法,就在匈奴放箭的同時,漢軍弓箭手也發威了,再配上弩矢,這矢雨就如雨點一般密集,就是蒼蠅也別想活命。匈奴的皮甲哪裡防得住,死傷無數,成片成片的倒下。

    儘管如此,匈奴仍是悍不畏死,不停的衝鋒。他們衝到哪裡,地上的屍體就堆到哪裡,哪裡就有耀眼的紅色!

    “抄木棒!”匈奴陣中的將領大吼一聲,匈奴收好弓箭,抄起鐵心樹木棒。

    鐵心樹極為堅硬,一端削尖,極是銳利,是匈奴的利器。匈奴端著木棒,排成陣勢,對著漢軍陣勢發起無情的衝鋒,就像萬千條毒蛇對著漢軍陣勢撲來似的,極是了得。

    “勇氣可嘉!可是,遇到我們,一點效用也沒有!”張通冷笑一聲,右手一揮,大聲下令:“舉刀!”

    陌刀高高舉起陌刀,一把把沉重的陌刀,在日光下如同鏡子一般,閃閃發光,發出奪人目睛的光華。

    “劈!”張通大聲下令,手中的陌刀如驚雷閃電般,狠狠劈下,一篷鮮血飛濺,一個匈奴連人帶馬給劈成兩半。

    摔在地上的匈奴,緊握著斷成兩截的鐵心樹木棒,給劈成兩半的嘴巴還在不住張闔,似乎在進行抗議:我們用木棒,你們用鐵傢伙,這太不公平了!

    戰場上,有公平之說嗎?實力才是最公平的!

    “卟!卟!”

    陌刀劈中匈奴,發出如炒豆般的密集聲響,不計其數的匈奴給劈成了碎肉。陌刀手面前,出現不計其數的殘肢斷劈、破碎的內臟、無數的碎肉,還有流淌的鮮血……

    周陽目光所及處,只見那些匈奴的碎肉生機未絕,還在不住抽搐,破碎的內臟更是在蠕動,鮮血泛起絲絲熱氣,融化著冰雪!

    匈奴兇猛的攻勢就這般給瓦解了。可是,匈奴仍是前赴後繼,不要命的衝上來,前面的死了,後面的填上去,後面的死了,還有後面的湧上去……

    如此反反復復,不多一會兒,原本乾涸的雪地上又出現血水,匈奴騎馬衝鋒,濺起一朵朵血浪,在日光下格外美麗。

    “小王子,你去指揮勇士撤到後面去。”軍臣單于騎在戰馬上,面無表情的打量著匈奴的衝鋒。如此慘烈的大戰,匈奴衝而無功,在他的意料中。

    周陽何許人也?匈奴最可怕的敵人,用兵奇詭,若是一沖便建功,反倒是讓他驚奇了。匈奴要想衝出去,只有反反復復的衝鋒,用屍體來鋪就一條生路,這才是他意料中的結局。

    “諾!”阿胡兒應一聲,一拍馬背,衝了出去。

    匈奴的衝鋒很英勇,可是,漢軍的打擊更加沉重,死傷無數。死傷過後,陣勢就亂了,需要重整,要他們退到後陣,重新集結陣勢,這是必要的。

    “左賢王,你去後面,重整陣勢!”軍臣單于再次下令。

    “諾!”重整陣勢這事非常重要,要不然,匈奴衝亂了,就無法取得勝利,伊稚斜沒二話,應一聲,策馬而去。

    “本單于就來指揮衝殺!”軍臣單于騎在駿馬上,揮著彎刀,大聲吼叫起來。在他的指揮下,匈奴一撥接一撥的衝上前去,給漢軍殺得七零八落。再在阿胡兒的指揮下,從左右兩邊撤到後陣。

    這些匈奴到了後陣,伊稚斜就會大吼:“大匈奴的勇士們:你們是英勇的,偉大的崑崙神在佑護著大匈奴!偉大的冒頓單于就在龍城看著我們!重整陣勢!殺光漢人!延續大匈奴的榮耀!”

    若是在往常,在遭到漢軍如此無情的打擊後,匈奴會士氣低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不執行軍令。可是,眼下,他們卻是遵行無誤,在伊稚斜的指揮下,很快就重整陣勢,排在最後,等著衝鋒時刻的到來。

    數十萬匈奴對著南方衝鋒,成排成排的匈奴在等待。人數之多,一眼望不到頭。一輪到他們衝鋒時,匈奴就會高吼著“殺光漢人!延續大匈奴的榮耀!”彎弓搭箭,義無反顧的衝上前去,接受鐵與血的考驗。

    鐵與血的考驗,不斷的降臨,匈奴付出的代價極為高昂。衝出去的匈奴,能有幾人回返?可是,在一輪又一輪的殘酷考驗下,匈奴的士氣不僅沒有低落,反倒是更加昂揚!

    XXXXX

    “天啊!”李廣站在城牆上,打量著不計生死進行沖鋒的匈奴,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匈奴的士氣上來了呀!”李廣抹著額頭上的冷汗,自言自語的道:“我與匈奴打了一輩子,就從未見匈奴如此英勇過呀!”

    李廣與匈奴打了一輩子的仗,大大小小,沒有一百,也有好幾十,就從來沒有見到匈奴如此悍不畏死:“困獸之鬥,如此之可怕!”

    困獸之鬥,是眼下匈奴士氣高昂的根本原委。任何人,一旦給逼入絕境,就會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會做出在正常情況下做不到,也不想不到的事情。

    匈奴如此英勇,若是在正常情形下,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就是長城大戰,匈奴戰敗,也沒有如此不要命。那是因為,長城有一部分掌握在匈奴手裡,有活命的希望。若是漢軍全部控制了長城,如此拼命的事情,早在數年前就上演了。

    “衝吧!衝吧!”李廣興奮的揮著拳頭,聲音高亢的道:“若是在數年前,匈奴如此拼命,大漢還有些棘手,說不定真給你們衝出去也未可知。可眼下,大漢早已非昔日的大漢,我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們,你們沖得快,死得更快!”

    與此同時,在另一段城牆上,程不識正興奮的尖叫起來:“你們快看,匈奴這無異於自殺,如此衝鋒,還不如自己抹脖子來得痛快!給我們的弩矢射中了,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陌刀更厲害,會把他們劈成肉泥,連塊完整的屍體都沒有!”立時有部將大聲附和起來:“自己抹脖子,還有個完屍呢!”

    “可不是嘛!”程不識大是讚同:“匈奴情急拼命了,拼得越兇,死得越多!這一仗之後,匈奴連種都不會剩下!呵呵!”

    一陣暢笑聲,出自漢軍將士之口。

    “快告訴弟兄們:匈奴的大軍給大帥吸引住了,我們得加快築城!越早合攏,全殲匈奴越是有希望!”程不識猛的一拍額頭,大聲下令。

    “程將軍,這還用說嘛!”部將暢笑一聲,大聲傳令:“大帥正在屠殺匈奴大軍,弟兄們,加把勁,早日合攏,困住匈奴,不得走脫一人!”

    “諾!”將士們欣然領命,無不是拼盡全力干活,抬屍體的在跑,宰牛殺羊運刀如飛,舀水的更是如有神助,輕快異常。

    在將士們的奮戰之下,日落之前,除了正在交戰的南方無法修建以外,其餘城牆全部合攏。只需要南方的城牆築起來,匈奴就給重重圍住了。

    “要想把南方的城牆修起,可難了呢!”

    李廣、程不識、衛青他們個個一臉的凝重。那裡,正有數十萬匈奴在反反復復的衝擊,儘管匈奴積屍如山,血流成河,也沒有片刻停止,要想築起城牆,不是一般的難,是太難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410
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7:09:07
第七十五章 龍城決戰(九)

    “南方打得如火如荼,若是南方不停下來,真不知何時才能合攏?”程不識眉頭皺得特別緊。

    “程將軍不必擔憂,就算不合攏,匈奴已是無能為力了!”衛青微一沉吟,臉上的憂色頓去:“築城,本就是為了節約兵力。如今,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當然,若是能全部合攏,那是最好。”

    “衛將軍這話有理。”李廣緊擰著的眉頭散開了:“起初,我們築城,原本想能築成一半,就不錯了,沒成想,龍城幾乎全給圍住了,這都是大帥的妙法,了不得呀!”

    “眼下,我們最要緊的事情,莫過於歇息了,而不是加寬加厚城牆。”衛青思索著,道:“弟兄們已經兩天一夜沒合眼了,累得不行,不得不歇息。大帥正與單于廝殺,打了一天,想必已經極度困乏了,極需要替換。飛將軍,程將軍,你們二位趕緊歇息,一個時辰後,去接替大帥堵截匈奴。”

    困乏是漢軍眼下面臨的最大困難,而不是匈奴的衝擊,衛青這話極是在理。李廣和程不識深表贊同:“衛將軍此言有理。”

    “程將軍,衛將軍,你們快去歇息,我來防守。”李廣精神抖擻。

    “飛將軍,衛將軍,你們二位去歇著,我來守。”程不識雖然長時間沒有歇息,卻是精神極度之好。

    “二位年紀大了,雖然身子骨強健,畢竟不如昔日。我還年輕,還能挺住,你們先去歇息。”衛青一臉的肅穆:“大帥那裡吃緊,二位不必再爭了,就這麼定了。時間緊迫,只能給你們一個時辰的時間。”

    “既如此,就這麼定了!”李廣和程不識微一沉吟,同意了衛青的提議。

    命令一傳下,十萬漢軍撤了下去,進入帳幕歇息。將士們實在是困得不行了,一倒下,立時鼾聲大起。

    千聲萬聲鼾聲匯成滾滾驚雷,響徹天際,不明究裡的人還以為他們十天八天沒有歇息了。

    衛青率領剩下的漢軍在城牆上防守。將士們雖然困得不行,可是,把匈奴圍住了,全殲可期,一個天大的勝仗即將到手,將士們萬分歡喜,精神不錯。

    時間如同指間沙,悄然流逝,一個時辰後,程不識接替衛青防守,李廣率領漢軍趕去接替周陽。

    XXXXXX

    “大匈奴的勇士們:漢人疲了,累了,乏了,他們舉不起刀了,殺光漢人的時機到了!”軍臣單于看著很是疲憊的漢軍,不由得信心大振,就不信,拖不垮你,揮著彎刀,大聲吼叫起來:“烏拉特!”

    “烏特拉!”

    漢軍守得如同鐵桶一般,可是,他們的疲憊之態,只要眼神沒有問題,都能看出來。特別是最讓匈奴害怕的陌刀手,更是疲累不已,大口喘氣,在這嚴寒時節,也是大汗淋漓,如同水洗一般。

    只要再加把勁,就能把漢軍拖垮,到那時,匈奴不僅有了生路,還能殺光漢人,打一個大勝仗,重鑄以前的輝煌,無不是精神大振,使出吃奶的力氣,大聲吼著萬歲,沖得更加兇猛了。

    “弟兄們:匈奴可惡!殺我們的父母兄弟,陰辱我們的姐妹,掠奪我們的財物,報仇的時候到了!不能讓一個匈奴逃掉!”周陽揮著環首刀,大聲吼叫,為漢軍鼓氣。長時間的吼叫,嗓子都喊破了,聲音很是沙啞。

    漢軍雖然疲累不已,可是,他們明白,這是千年等來的良機,絕不能讓一個匈奴逃掉,無不是緊咬牙關,拼命的堅持著。

    “隆隆!”

    如雷的蹄聲響起,周陽扭頭一瞧,只見冰雪飛濺中,一片紅色的浪潮湧來,不計其數的漢軍旗幟在風中飄揚,舒展如畫,格外美麗。

    一面李字大旗迎風招展,旗下一員猛將,鬚髮花白,身長八尺,威猛不凡,背負硬弓,腰懸環首刀,正是李廣。周陽不由得心頭一輕,大吼起來:“弟兄們:我們的援軍來了!”

    只要城牆合攏,李廣他們自會前來增援,這是周陽意料之中的事情,當李廣到來時,仍是免不了一種輕鬆感。

    漢軍雖然疲憊不堪,卻是鬥志昂揚,李廣他們的到來,無異於給他們注入了一劑強心針,無不是歡喜難言,大聲吼叫起來:“援軍來了!援軍來了!”吼聲如同驚雷,遠遠的傳了開去。

    “援軍來了?”軍臣單于聽著漢軍的吼聲,嘴角一裂。這些漢軍疲累如斯,都不撤下去,定然是沒有兵力可以替換,不得不咬牙苦撐,要是真有援兵前來,那就是天大的奇事。

    然而,軍臣單于的念頭剛起,只見一面李字大旗出現在視野裡,旗下一員猛將。對這員猛將,軍臣單于就是閉著眼睛也能認出來,那可是數年前追得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李廣。那一次,他九死一生,差點成了李廣的俘虜,終生難忘之事。

    “這個……”軍臣單于一陣心驚,李廣率領的漢軍精神抖擻,神完氣足,明顯是生力軍。若是他們投入戰場,那些匈奴的性命就白搭了,拖垮漢軍的盤算就不能實現。

    “大匈奴的勇士們:衝出去!”軍臣單于明斷之人,殺伐決斷一念而決,念頭一轉便知該如何做了,一拍馬背,怒吼一聲,揮著彎刀,衝了出去。

    可以說,匈奴再次面臨極度危險的境地,若是李廣成功的替換下周陽,那麼,匈奴就沒有機會了。只有趁替換之際,猛衝漢軍的陣勢,最有可能成功。要知道,軍隊在輪換時,很容易造成混亂,這是難得的良機。

    是以,軍臣單于決定以身犯險,激勵軍心士氣。

    “烏特拉!”果如軍臣單于所料,他親身衝鋒,讓匈奴精神大振,爆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怒吼聲,萬歲聲直上九重天,震得地皮都在抖動。

    “想得真夠美的!”周陽哪會不明白軍臣單于的心思,嘴角一扯,一抹冷笑掠過,右手衝李廣一招:“飛將軍,你大展身手的時機到了!”

    李廣飛馬趕到,忙問道:“大帥,有何吩咐?”

    “單于在那裡,射他!”周陽手中的環首刀衝軍臣單于一指,殺氣陡現,目光一冷,冷若嚴霜:“不必留情!”

    “大帥,你真是可人,把這樣的美事派給末將了!”李廣虎目一瞪,精光暴射,歡喜難言:“數年前,讓單于逃走,末將還後悔著呢! ”

    摘下硬弓,搭上勁矢,李廣一夾馬肚,烈陽駒馳騁起來,追風逐電一般,衝到兩軍陣前,大喝一聲:“單于,看箭!”

    喝聲如春雷炸地,震人耳膜,衝到近前的匈奴禁受不住,耳朵嗡嗡直響,直打晃。

    “咻!咻!”

    李廣一弓四箭,破空聲大起,宛若千枝萬枝利箭破空飛去一般,威勢驚人。李廣老矣,其箭術卻是更加精湛,讓人嘆服,不愧是獨步千古的神技。

    “飛將軍!”軍臣單于一見李廣威猛的身影,暗叫不妙。雖然他的箭術極其了得,可是,仍不是李廣的對手,他在數年前就領教過了的。

    這一次,李廣決心要他的命,出手不留情,四枝利矢對著軍臣單于的要害射來。軍臣單于要想閃避,極為困難,幾乎是不可能,只有眼睜睜的看著勁矢對著他的胸**來,暗嘆一聲,本單于休矣!

    “大單于,小心!”就在危急之際,幾個親衛奮不顧身,撲了上來,用身體為軍臣單于擋住了勁矢。

    李廣的箭術獨步千古,他的箭豈是那麼容易擋的,這些親衛給射了個透心涼,箭尖透體而出,老長一截露在外面,就像毒蛇一樣駭人,殷紅的鮮血從箭尖滴落。

    “噝!”軍臣單于看在眼裡,驚在心頭。

    “卟!”親衛雖然勇敢,只是擋住了三箭,仍是有一枝對著軍臣單于射來。若是給射實了,軍臣單于當場就得死於非命。

    “大單于!”就在這時,只聽一個驚惶聲響起,只見一個親衛奮不顧身的撲上來,把軍臣單于從馬背上撲了下來。

    親衛的動作絕對夠快,卻是沒有箭矢快,箭矢仍是射中軍臣單于的左肩,軍臣單于嘴一張,一聲驚呼就要叫出去。在此時此刻,若是他的慘叫聲響起,對匈奴的軍心士氣打擊非常大,好在他反應夠快,右手忙摀住嘴巴,一聲慘叫硬是給摁在嘴裡,沒有叫出來。

    饒是如此,軍臣單于仍是疼得冷汗直汗,死命的咬緊牙關,硬挺著。

    “單于斃命了!”這可是打擊匈奴軍心士氣的良機,周陽哪會錯過,大聲歡呼起來。

    “單于斃命了!”單于墜馬的經過,漢軍看得清清楚楚,無不是歡喜難言,大聲吼叫起來,精神大振,陌刀手彷彿手中的陌刀不再沉重異常,輕如稻草似的,舞得呼呼生風。

    “單于斃命了?”衝鋒中的匈奴聽得漢軍的歡呼聲,不由得驚疑起來,衝鋒的動作有所減緩,若是這種勢頭不給阻止,下一刻,匈奴就會全線崩潰。

    軍臣單于深知厲害,顧不得疼痛,吼道:“快!把箭削斷!”

    親衛驚得臉上沒了血色,哪裡還能舉刀,軍臣單于急了,一把奪過彎刀,手腕一陣,一道明亮的刀光閃過,箭桿給削斷。軍臣單于飛身上馬,揮著彎刀,大吼道:“大匈奴的勇士們:衝啊!殺啊!殺光漢人!”

    他的吼聲依然那麼富有激情,很能激勵人心,匈奴聽在耳裡,心中大定,奮勇衝殺起來。

    衝鋒中的匈奴,沒有發現,軍臣單于卻是朝後陣衝去,沒有隨他們一起衝鋒。再者,軍臣單于一向鏘鏗有力的聲音微微發抖,額頭上汗水不停滾落。

    李廣之威,他再一次領教了,哪敢再來攖李廣的鋒芒。雖有親衛擋箭,下一次未必有如此好運。

    “哎!”李廣萬分不甘心,右手緊握成拳。這可是射殺軍臣單于的良機,​​卻給親衛破壞了,誰都會不甘心。

    “飛將軍,不必氣惱!”周陽倒是看得開:“單于身為匈奴首領,若沒有一些甘心為他擋箭的親衛,反倒是奇事了。這次不成,還有下次,只要匈奴逃不出,單于也跑不掉!”

    “大帥,理是這個理,可是,末將還是想早日抓住單于呀!”李廣仍是不甘心,一雙虎目不住搜尋軍臣單于的蹤影。

    軍臣單于逃得遠遠的,躲在後陣,不敢再朝前面來了。在後陣,軍臣單于強忍著疼痛,揮著彎刀,大聲吆喝,指揮匈奴衝鋒。

    “輪換吧!”周陽右手一揮,大聲下令。

    在交戰白熱化之際輪換,難度不小,一個不好,就會釀成混亂。李廣不敢有絲毫大意,把不甘暫時拋到腦後,揮著環首刀,指揮漢軍輪換。

    首先給換下來的是陌刀手,他們站在最前面,把他們換下來了,就好辦了。陌刀手們揮著陌刀,進入戰場,李廣率領的漢軍從右面進入,疲憊的漢軍從左面撤離。

    不管是新進入的,還是撤離的陌刀手,無不是奮力揮著陌刀劈砍,匈奴雖是如潮水般湧來,仍是不能撼動他們分毫,誰叫陌刀勢不可擋呢?

    漢軍有條不紊,陌刀手很快就替換完成。只要陌刀手輪換一完,弩手就更好辦了,不多時漢軍全部輪換完成。

    周陽一聲令下,輪換下來的漢軍撤回營裡歇息。周陽與李廣一道,指揮漢軍堵截。

    “哎!”軍臣單于在後陣,把漢軍的輪換看在眼裡,不由得大是惋惜,這是匈奴的良機呀,就此失去了。

    軍臣單于四下里打量,只見一道高聳的城牆把龍城圍住,城牆在夕陽下發出妖異的紅光,說不出的詭異。

    城牆上,一架架強弩給夕陽披上了紅色的戰衣,透著凶悍的氣息,如同遠古凶獸。矢道上的弩矢,紅光閃閃,如同毒蛇的毒信。

    漢軍將士身著盔甲,腰懸環首刀,駐守在城牆上,嚴陣以待,若是匈奴敢於衝擊城牆,一定會遭到漢軍的無情痛擊。

    儘管匈奴有不少攻城機械,能派上大用場,可是,攻城本身就是一件費時費力的事情,即使軍臣單于動用攻城機械來攻打城牆,也不見得能成功。相較而言,還是衝擊這個缺口成功的把握更大,軍臣單于權衡一番後,仍是決定衝擊南方。

    到眼下,東西北三個方向都是死路,為漢軍築好的冰城擋住,匈奴牧民絕望之下,也朝南湧來。軍臣單于因勢利導,給牧民加油鼓勁,要他們與大軍一起衝擊南方。

    今日打了一天,匈奴死傷慘重,可是,大軍加上牧民,仍是有一百多萬,這衝擊起來,猶如驚滔駭浪,一浪接一浪,威不可擋。可是,遇到漢軍,匈奴如同浪潮撞在堅不可摧的堤壩似的,儘管他們悍不畏死,卻不能撼動漢軍分毫。

    這一夜,龍城殺聲震天,“烏特拉”和“漢軍威武”的吼聲響徹天際,此起彼伏,就沒有斷過。

    這是漢匈奴戰史上,最為慘烈的一夜,光是這一夜,就讓匈奴付出了高昂的代價,死傷二十餘萬人。加上兩個白天戰死的,還有相**踏、砍殺而死的匈奴,到眼下,匈奴傷亡過半了,還有剩下不到一百萬人了。

    這種殺人速度,就是蒙恬指揮的河套大戰,秦軍一天射殺八萬匈奴的速度,也是無法與之相比,這是一個驚人的紀錄!

    漢軍可以輪換,戰力生生不息,好像永動機似的,永遠那麼強悍。到了天明,將士們​​精神抖擻,嚴陣以待,準備痛擊匈奴。可是,匈奴竟然沒有衝鋒了,他們的進攻停了下來。

    匈奴之所以停下來,不為別的,只是因為戰場上的屍體太多了,足足堆了數尺之厚。在這片不大的地方,匈奴陳屍四五十萬俱,那是何等的驚人。周陽略一估算,地上的屍體堆了差不多有四尺厚。

    在陌刀手陣前,碎肉密密實實的,已經堆到陌刀手的胸部,陌刀手應戰,不得不踩著碎肉揮舞陌刀。

    周陽無數次出生入死,就沒有見到如此駭人的戰場情景,這是真正的屍山血海,忍不住驚呼一聲:“天吶!”

    “天吶!”驚訝聲響成一片,出自李廣、程不識、衛青這些將領之口。

    如此之多的屍體,匈奴沒法馳騁了,要想再打,只有把屍體搬開。軍臣單于和中行說、伊稚斜他們略一商量,一致認為,與其攻打城牆,不如仍是衝擊南方,於是,軍臣單于下令匈奴前來搬屍體。

    可是,匈奴還沒有動手,漢軍倒先動手了。在周陽的指揮下,漢軍的軍陣朝前壓,把大量的屍體護在後陣。漢軍將士們不停的搬屍體,築城牆。這裡的屍體多不勝數,要築城太方便了,漢軍因勢利導,這城牆以奇蹟般的速度給築了起來。

    軍臣單于在遠處看著忙碌的漢軍,無計可施。要想阻止漢軍築城,最好的辦法便是要匈奴衝鋒。雖然一日一夜沒有突圍成功,匈奴依然士氣高昂,要衝鋒不是問題。問題是,地上的屍體太多了,匈奴無法馳騁,一馳騁就會顛躓,會摔倒,不能馳騁,匈奴的騎兵還有什麼威力呢?

    要匈奴徒步攻擊的話,不是不行,而是匈奴十成戰力發揮不出一成,衝上去,無異於送死。沒有了戰馬的匈奴,還是匈奴嗎?

    軍臣單于只有眼睜睜的看著漢軍把城牆築起來。

    “來人,放出飛鷹,向皇上稟報:匈奴插翅難逃!”城牆一合攏,周陽欣慰無已,大聲下令。

    至此,龍城決戰的關鍵時刻已經過去了,匈奴的末日不遠了!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4 15:30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