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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殷揚]大漢帝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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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7:16:39
第七十六章 血!血!血! (中)

    周陽是匈奴最可怕的敵人,是漢軍的統帥,他竟然朝冒頓的墳墓殺來,他的目的不是軍臣單于還能有誰?

    擒賊擒王,雖說這一戰,漢軍穩操勝券,可是,若能率先把軍臣單于給收拾了,其好處仍是很明顯,可以讓匈奴最後一點希望與寄託都破碎。任何一個統帥,處在周陽的位置,都會如此做。

    軍臣單于,以及一眾大臣,越想越在理,心頭狂跳,一顆心都快從胸腔中蹦出來了。

    他們哪裡知道,周陽殺來,不是為了軍臣單于,而是為了奪取這一最佳指揮之處。若是在別的情勢下,軍臣單于的重要性是不言自明的,漢軍先對付他再好不過了。可是,在龍城,在漢軍的重重圍困中,軍臣單于的重要性還是不小,卻不如別的情形大。

    在漢軍的圍困中,軍臣單于沒有翅膀,逃不出去,抓住他是遲早間事,何必急在一時。要周陽在軍臣單于和指揮全軍上進行選擇的話,周陽會選擇指揮全軍,而不是選擇軍臣單于。反正軍臣單于逃不掉,只要殺光匈奴,就能抓住軍臣單于。讓漢軍少傷亡,那是周陽的職責,不能因為一個軍臣單于而讓漢軍多付出代價。

    這不過是巧合罷了,周陽甚至連軍臣單于在哪裡都不清楚。不是周陽不想弄清楚軍臣單于的位置,而是沒法做到,因為漢軍無法偵察了。

    處於漢軍包圍中的匈奴,餓得皮包骨頭,漢軍生猛如虎,虎虎生威,若是派漢軍來偵察,匈奴一眼就能識破,增加不必的傷亡,是以周陽並沒有派漢軍來偵察,只是命令漢軍緊守城牆,不放走一個匈奴。

    “在哪裡?”過了半天,軍臣單于總算是清醒過來,強忍著心驚,睜大眼睛四下里打量。

    “大單于,在那裡!您瞧,那就是周陽,週惡魔!”親衛指著正在衝殺的漢軍,一臉的驚惶之色,末了還尖叫起來,損周陽為惡魔。

    順著親衛手指方向望去,只見一隊漢軍正在奮勇衝殺。這隊漢軍身材極其高大,好似鐵塔一般,生猛異常,威風凜凜,手握陌刀,正在收割匈奴的性命。

    陌刀不斷舉起,再狠狠劈下,每一次劈下,必有一地的碎肉,破碎的內臟,湧動的鮮血。匈奴早已餓得沒了力氣,要想逃也是逃不了,只有眼睜睜的看著漢軍的陌刀把自己劈成碎片。

    陌刀斬過,是如此的冰冷,這就是匈奴的最後念頭。

    軍臣單于他們看在眼裡,彷彿陌刀不是劈在匈奴身上,而是劈在他們的心坎上,無不是驚懼難已,魂膽俱裂,倒抽涼氣。

    更讓他們害怕的是,一面週字大旗迎風飄揚,舒展如畫,發出清脆的獵獵聲。這聲音強勁有力,讓人振奮,讓人熱血奔湧。可是,軍臣單于他們聽在耳裡,宛如炸雷轟鳴於耳際,震得他們腦袋裡嗡嗡直響。

    他們不是怕這聲音,而是怕那旗下的將軍。這將軍沒有李廣那般壯碩的身材,更沒有鬍鬚飄飄,而是俊面玉顏,極是俊朗,讓人一見便生好感。可是,此時的將軍臉上是一臉的狠戾之色,雙眼血紅,閃著厲芒,宛如凶獸一般。

    此人不是周陽,還能有誰?在匈奴最後關頭乍見周陽這個漢軍統帥,誰能不懼?

    若是匈奴還一戰之力,以軍臣單于的膽略,自然是不會懼怕的。可惜的是,匈奴毫無還手之力,若是軍臣單于妄想一戰的話,結果是注定的,他是自取其辱。

    唯今之計,只有逃了,趕快逃開這地方。

    “大單于,趕快走吧!”

    “不能讓周陽把山腳圍住了!”

    一眾大臣七嘴八舌的催促起來,一臉的驚惶,眼裡盡是恐懼。

    “要走,你們走!這裡是偉大的冒頓單于埋骨之所,不能落在漢軍手裡!我們應當誓死力戰,保衛偉大的冒頓單于!”軍臣單于萬分不甘心,掃視一眼群臣,厲喝起來。

    軍臣單于這不是作秀,而是真的有此心。原因不在別的,冒頓單于一直是匈奴的精神支柱,冒頓的墳墓在,匈奴還能有一絲寄託,若是連這也丟了,匈奴就徹底完了。

    “這……”伊稚斜明白軍臣單于的想法,可是,要想保衛冒頓單于的墳墓,那要有實力。以匈奴眼下的戰力,根本就不是漢軍的對手,無法保住冒頓的墳墓。

    “大單于,我們留在這裡,無濟於事,不僅保不住偉大的冒頓單于墳墓,還會把我們也搭進去。”

    伊稚斜權衡之後,字斟句酌,小心翼翼的勸解起來:“這毫無益​​處,只要大單于在,大匈奴仍有希望。不到最後一刻,不能見分曉,大單于,請您三思!”

    “本單于說不走就不走!”

    軍臣單于真的是發橫了。不是他不明白利害,而是他心裡難受。作為匈奴的首領,若是丟了冒頓單于的墳墓,他就丟人到家了,把能丟的全丟了。眼下雖然處境困難,至少還保有一樣東西,那就是冒頓的墳墓,匈奴的精神寄託,他心裡多少好受些。

    “請大單于走!”

    伊稚稚打量一眼漢軍,漢軍已經衝殺得很近了,若是再不走,漢軍把山腳一圍,他們就是插翅難逃。即使暫時逃掉,也是逃不出去,可是,誰會放棄這希望呢?伊稚斜只得當機立斷,決定強行駕著軍臣單于逃離。

    親衛巴不得這話,衝將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架起軍臣單于便朝山下衝去。

    “快走!”

    一眾大臣如逢大赦,飛也似的逃下山去。此時此刻,不知道他們哪裡生出的來力氣,竟然逃得飛快,人在危境總是會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此言一點不差。

    “那是單于!”張通率先發現給人架走的軍臣單于,猶如饞貓見到鹹魚似的,興奮得尖叫起來了,手中的陌刀舉得高高的,恨不得立時把軍臣單于劈成碎片。

    “真的是單于!”周陽也是沒有想到,竟然和軍臣單于在這里相遇。轉念一想,這裡是冒頓的墳墓,軍臣單于走投無路,來到這裡求得精神上的麻醉也是情理中事。

    “快!活捉單于!”不容周陽下令,張通握著陌刀就衝了上去,勇猛似虎。

    漢軍兵士已經發現了軍臣單于,無不是如猛虎見到羊羔似的興奮,大吼著“活捉單于”,握著陌刀,飛也似的衝了上去。

    要是能活捉軍臣單于,那不僅僅是一件天大的功勞問題,更在於,那是無上榮耀。單于只有一個,多少人想活捉他而不可得,若是自己能建此功,封侯受賞自是不用​​說了,更在於,這是千古未有的盛事,意義非凡,誰能不想?

    不要說將士們興奮不已,就是周陽也心動,揮著環首刀,一拍追風駒,率先沖了上去,大吼:“活捉單于!”

    “活捉單于!”這話,軍臣單于不知道聽過多少回,就是沒有如眼前這般讓他心驚肉跳。以前,那不過是漢軍的激勵之言罷了,眼下卻是事實,一個不好,他真的會給漢軍活捉,他能不驚?能不懼?

    “快走!快走!”此時此刻的軍臣單于,魂膽俱喪,猶如喪家之犬,哪裡還記得保衛冒頓墳墓一事,大吼起來,撒開雙腿,逃得跟兔子一般快。

    也不知道軍臣單于他們是怎麼做到的,竟然逃得飛快,都快趕得上奔馬了。就是如此,也是沒有周陽的馬快,很快的,周陽就追近了。看著越來越近的周陽,軍臣單于眼前直發黑,那可是匈奴最可怕的敵人,不能不心生懼意。

    “大單于,那里人多,快去!”中行說眼尖,發現前面有很多匈奴,忙提醒起來。

    龍城一馬平川,無遮無攔,要想擺脫追兵,還不是一般的難,是很難。唯今之計,只有朝人多的地方鑽了,軍臣單于想也不想,就朝人群衝去。

    “你們別過來!別過來!”那些擁在一起的匈奴看在眼裡,驚在心頭。

    後面一隊漢軍在追殺,要是軍臣單于他們過去,那就是禍水東引。雖然死在​​漢軍刀下,只是時間問題,可是,誰願意早死呢?哪怕是一剎那的生存,也是極其寶貴的。

    “這是大單于,你們快保護大單于!”立即有大臣端起架子吼起來。

    匈奴保護單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前提是要在正常情形下。眼下卻是一點也不正常,軍臣單于的威信全無,他的號令早就行不通了,在匈奴心目中,軍臣單于跟空氣一個級別,可有可無的,誰會捨棄性命來保護他?

    “狗屁的單于!”

    “大匈奴沒有這樣窩囊的單于!”

    不提單于二字還好,這一提起,卻是惹來一片謾罵聲,更有匈奴抽出了彎刀,緊握在手裡,凝神以待:“你要是敢過來,我就殺了你! ”

    “對!殺了這狗屁不通的狗單于!”匈奴大聲附和。聲音此起彼伏,跟打雷似的。

    “這……”軍臣單于在匈奴中的威信降到最低了,他早已預料,就是沒有想到,竟然是如此之低,匈奴把他當敵人看待了。

    在匈奴歷史上,有哪一個單于被看成敵人呢?頭曼單于遭到河套之敗,匈奴損失慘重,匈奴也沒有把他當成敵人,還是尊為單于啊。

    軍臣單于開了先河,成了匈奴歷史上第一個匈奴不承認的單于!

    這是背叛,赤luo裸的背叛!

    背叛,是任何一個君主,不論是漢朝的皇帝,還是匈奴的單于,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了。軍臣單于不由得氣惱上來,拔出彎刀,對著那些匈奴,凶狠的吼叫起來:“你們竟敢敵視本單于,本單于要殺了你們!”

    “大匈奴的單于,歷來率領大匈奴的勇士殺得漢人丟盔卸甲,無還手之力,有你這樣的單于麼?”

    “你不敢殺漢人,就只殺大匈奴的勇士,你羞是不羞?”

    匈奴紛紛指責起來,滿是不滿、氣憤,還有不屑。

    這明明是氣憤之言,可是,軍臣單于聽在耳裡,猶如雷霆轟擊似的,身子發僵,作聲不得,無言以答。把屠刀對準自己同胞一事,軍臣單于並不是第一人,每當匈奴遭到失敗,不得不以此來減負,求得生存的機會。

    可是,就沒有一個單于如他這般,把屠刀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準匈奴,對匈奴大打出手,殺得血流成河,屍積如山,這等事,軍臣單于絕對是匈奴歷史上的第一個單于。

    他有千般委屈,萬般不甘,就是說不出來,彷彿給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儘管軍臣單于有一萬個說法,可是,都是蒼白無力,不能率領匈奴走向強大,而是走向衰亡,不是讓匈奴過上天堂般的好日子,而是讓他們生命沒有保障,他作為單于,具有不可禦的責任。

    “你們說得對!本單于愧對列祖列宗!”軍臣單于竟然衝那些氣憤難已的匈奴鞠躬認罪。

    這讓那些匈奴不由得愕然,愣怔了一下,他們依然用不屑的口吻道:“認罪有屁的用!誰信?”

    “你要是真心悔過,去殺了周陽,我們就認你這個單于!”

    “大匈奴的大單于,勇猛無敵,能於萬軍中取上將首級!你做不到,就不配做大匈奴的單于!”

    要取周陽的首級,那不是難如登天麼?軍臣單于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砍了周陽的頭顱,就是做不到。此時要做到,根本就不可能,匈奴純粹就是刁難,還一臉的幸災樂禍。

    讓人想不到的是,軍臣單于竟然轉過身,大吼起來:“周陽,納命來!”撒開雙腿,就朝周陽衝了過去了,手中的彎刀高高舉起,發著寒光。

    此時此刻,軍臣單于心中氣苦難言。匈奴不認他這個單于,他屈辱、悲憤、不甘,還不能向人訴說,只能把苦水往肚裡咽。他不由得想到了周陽這個匈奴最可怕的敵人,相較來說,比起背叛他的匈奴,還是周陽要可愛那麼一些,雖然不是太多。

    他去取周陽頭顱,那不過是自取滅亡罷了。可是,這會讓他得到榮耀,後人會說,軍臣單于是死在敵人的刀下,而不是因為自相殘殺被匈奴砍死。

    在無奈之下,軍臣單于還是決定為自己留下那一點點榮耀,留下一點點勇氣,這才明知不可能砍下周陽頭顱,還對著周陽衝去。

    軍臣單于是存心求死,氣勢​​激發出來,雖然他瘦得皮包骨,仍是威猛不凡,宛如猛虎下山似的,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躍然而出。若是在他面前有刀山,有火海,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前去。

    “大單于,不可!”中行說撲將上去,死命抱著軍臣單于的右腿。

    “大單于,不可!”伊稚斜他們驚呼聲四起,衝將上來,抱住軍臣單于。

    “放開!放開!我不能羞辱的死去!我要去追尋屬於我的榮耀!”軍臣單于不住掙扎,怒吼陣陣。

    “快!架走!”伊稚斜很是理解軍臣單于的心情,手一揮,大聲下令。親衛得令,架起軍臣單于就走。

    “讓開!”伊稚斜揮著彎刀,走在最前面,雙眼圓瞪,衝匈奴大喝起來。瞧他那模樣,極是氣憤,若是匈奴不讓的話,他肯定會痛下殺手。

    伊稚斜這個左賢王,在匈奴中的威望極高,匈奴對軍臣單于失望透頂之下,不由得把希望寄託在伊稚斜身上,對他的命令,還是不敢違拗,只得讓開一條道路,任由伊稚斜他們通過。軍臣單于一行,剛剛通過,後面的匈奴湧來,又把通路給堵住了。

    漢軍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衝殺,一開始,匈奴很麻木,沒有力氣逃跑,就不逃,只有少數人在逃。可是,漢軍的殺戮太厲害了,兇殘至極,比起匈奴的砍殺還要可怕得多,匈奴不由得怕了,開始朝龍城核心湧來。此時,擠在這裡的匈奴不下數十萬之多。

    軍臣單于他們一湧入,不過是滄海中的一滴水罷了,要想找出他們,追殺他們,還真不容易。

    周陽只得一拉馬韁,停了下來,略一轉念頭,大聲道:“張通聽令:你率軍追殺單于君臣。記住,單于、中行說,一定要活捉!其餘的,能擒則擒,不能生擒,則斬殺!”

    “諾!”

    張通大聲領命,歡喜萬分,這可是天下間最美的差事了,一張嘴哪里合得攏,不由得唱起了讚歌:“還是妹夫心向大舅子!把這麼美的差事派給了我!”

    這都是哪跟哪,八桿子也打不著的事,他竟然扯上親戚關係了。他離得最近,周陽不調他去追殺軍臣單于,還能派誰呢?

    “大帥,你呢?”張通心中美滋滋的,卻是有些不解。

    “我繼續指揮。”周陽有些不甘心:“追殺單于這事,很是重要!可是,指揮更重要,戰場上,誰也說不清有什麼變化,不得不防!”

    “大帥高明,時刻不忘兄弟們的生死!”張通贊一句,指揮漢軍追了上去。

    周陽一拍馬背,追風駒發出一聲歡嘶,對著山腳馳去。很快就來到山腳,順著台階上了山巔。一登上山巔,便看見一塊晶瑩的墓碑,上面有奇異的符號。墓碑後面,是一座巨大的墳墓,正是冒頓單于的埋骨之所。

    山巔上,早就有漢軍在這裡了戒備,鼓手正在擺放戰鼓。周陽要在這裡指揮,這戰鼓是少不了的。兵士一邊擺放戰鼓,一邊大聲議論。

    “冒頓老賊,太可恨了!”

    “他圍高祖,辱高後,是華夏最為痛恨的敵人!”

    “如今,大帥在他的墳前指揮滅亡匈奴的大戰,老賊地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他肯定會氣得活過來,再氣得死過去,再活過來,再死過去!”

    “你們說得好!”周陽飛身下馬,大聲道:“我就在冒頓老賊的墳頭上指揮滅亡匈奴的大戰。讓冒頓老賊氣得活過來,再氣死!”

    大步走了過去,上到冒頓的墳頭,右腳踩墳頭,左腳踩墓碑,大聲下令:“擊鼓!”

    周陽的聲音高亢刺耳,前所未有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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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7:17:41
第七十六章 血!血!血! (下)

    冒頓,是匈奴歷史上最偉大的單于,他統一了匈奴各部,把原本一盤散沙的匈奴第一次整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可怕的勢力,在大漠上縱橫無敵,破東胡,走月氏,控弦之士四十萬,匈奴之強,千古未有。

    他的號令,萬國凜遵,莫敢不從,成為大漠上的眾王之王。

    他的英雄故事,至今仍為匈奴稱頌,他是匈奴的精神支柱,每當匈奴處於不利境地時,就會回想起這位偉大的單于,向他祈禱,請他賜福。

    他的墳墓,是匈奴的聖地,還是最為神聖的!龍城是匈奴歷代單于的埋骨之所,是匈奴心目中的聖地,很大程度上便是因為冒頓單于埋骨於此。要不然,龍城在匈奴心目中的地位不可有達到如此高度,儘管依然很神聖。

    如今,冒頓的墳墓已經落入漢軍撐控之中,周陽就站在他的墳頭上指揮漢軍,僅憑這一點,便足以讓周陽興奮得尖叫起來。

    更別說,周陽在這裡指揮的,還是滅亡匈奴的大戰。這一戰,不是打敗匈奴,是滅亡匈奴!這是妙事,是榮耀之事,其意義非常巨大,遠非筆墨所能形容。

    冒頓曾經在平城圍困過高祖劉邦,差一點把劉邦給活捉了。此事,漢人一提起,就會恨得咬牙切齒,千古之奇恥啊,自從三王五帝以至於今,有哪位華夏的君主給異族圍困過?劉邦是第一人,數千年華夏曆史上,僅此一例。

    還有,冒頓還給呂太后寫了一封輕浮的信,堂而皇之的聲言,要與呂太后睡覺。呂太后亂政,為漢人所不齒,對她並沒有太多的好感。可是,她身為國母,竟然受此侮辱,這仍是讓漢人不能接受,提起此事,對冒頓的恨竟只增不減。

    因為,從三王五帝到眼下,三千多年過去了,就沒有哪位異族領袖幹過這種事,沒有哪位國母受過如此侮辱!

    正是因為這種侮辱太甚,讓人無法忍受,樊噲一怒,“願得十萬之眾,橫行匈奴中”。只是因為當時的漢朝國力太弱,不能與匈奴開戰,氣憤難已的呂太后最後只能接受陳平的建議,忍了。

    這一忍便是數十年,數十年在積累仇恨,漢人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報復匈奴。

    周陽踩著冒頓的墳頭,踩著他的墓碑,指揮滅亡匈奴的大戰,這就是對冒頓的最好報復!

    這是非常徹底的報復,可以說是完美了!

    這一切一切的,都是緣於自己的努力,自己的謀劃,周陽興奮之情難以言表。此時此刻,周陽心中的興奮,那是兩世為人最為興奮的時刻了!

    漢軍兵士大是歡喜,人人咧著一張嘴,心裡想的是:我站在冒頓老賊墳前呢!

    不說他們殺了多少匈奴,光是這一件事就足以光宗耀祖,回到家裡,他可以向親人自豪的說:我親眼看著大帥踩著冒頓老賊的墳頭指揮作戰呢!

    “咚咚!”

    鼓手格外興奮,周陽的命令一傳下,無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氣,拼命的捶著戰鼓,驚天的戰鼓聲格外響亮,遠遠傳了開去。

    這似乎遠遠不能發洩他們的歡喜之情,無不是扯起嗓子大吼:“殺光匈奴!漢軍威武!”

    “漢軍威武”這是漢軍的戰號,他們無數次吼過,每次吼起,總是讓人熱血綠色,拼命的砍殺,就沒有如眼下這般,具有讓人飄起來的感覺!

    “大帥拿下冒頓老賊的墳墓了!”李廣騎在烈陽駒上,大聲指揮漢軍衝殺,猛然間聽到從龍城西北角傳來的戰鼓聲,不由得驚喜難言,花白的鬍鬚不住抖動,用力的揮著胳膊,大吼起來:“大帥在冒頓老賊墳頭上指揮我們作戰!”

    “大帥拿下冒頓老賊的墳頭了!”這對於漢軍說來,無異於興奮劑,歡喜難言,精神振奮,無不是跟抽了鴉片似的,勇猛如虎。

    “冒頓老賊,你也有今天!”

    漢軍將士們倍感鼓舞。雖然冒頓圍高祖,侮高後之事已經過去數十年了,對於漢人來說,猶如在昨天,記憶猶新。周陽踩著冒頓的墳頭指揮漢軍大戰,那是何等的快意,何等的振奮人心!

    “大帥肯定踩在冒頓老賊的墳頭!”另一邊,程不識興奮得臉上發燙。

    在匈奴所有的單于中,漢人最恨的便是冒頓,程不識充分發揮他的想像力。不得不說,非常準確,因為,就是他的話,他也會這麼幹!只有這麼做,才最解氣!

    “咚咚!”驚天的戰鼓時從冒頓的墳前傳來,振奮著漢軍將士的心靈。每一聲鼓響,給漢軍將士的衝擊力是非常非常強烈,宛如一劑猛藥,讓他們的血液燃燒起來了,衝殺起來更加兇猛。

    與興奮不已的漢軍正好相反,匈奴聽著從冒頓墳前傳來的鼓聲,那感覺就是那不是鼓聲,那是惡魔的滅世之音,彷彿天塌地陷,世界末日到來似的。

    “偉大的冒頓單于的墳墓給漢人佔了!”

    “我們有苦,向誰訴去?”

    “大匈奴完了!徹底的完了!”

    匈奴聽著鼓聲,驚在心頭,說出的全是喪氣話。這些天,給漢軍包圍,匈奴還能挺住,就是因為冒頓單于的墳墓還在,他們可以向偉大的冒頓單于祈求,向冒頓單于訴苦,精神上還有寄託。

    如今,這最後的寄託落入漢軍手裡,對匈奴的打擊非常大,徹底的從心靈上摧毀了匈奴的意志。

    “哎!”不少匈奴長嘆一聲,兩行眼淚從眼中湧出來,不甘的望著龍城西北,那裡是他們最為神聖的地方,如今,那裡是漢軍統帥周陽的地盤。

    那些還在逃跑的匈奴,不再逃跑,拋棄手中的彎刀,無力的坐倒在地上,一副任由漢軍宰割的架勢。

    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之所以需要英雄,就是因為英雄是他們的精神支柱,可以安慰,可以激勵他們。這對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來說,極其重要。當這支柱被砍倒的時候,對於匈奴來說,後果是災難性的,把他們最後的希望給吞噬了,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有這種感覺的,不僅僅是匈奴百姓,就是軍臣單于,伊稚斜,還有一眾大臣,無不是給一種空虛感襲中,心靈的空虛讓他們無所措手足,全身乏力,無力的軟在地上。

    “嗚嗚!”軍臣單于雙手掩面,傷心的抽泣起來。

    自從陷入漢軍的重圍中,軍臣單于絕望過,哭注過,就從來沒有眼下這般,他的哭泣竟然如此具有感染力,讓人打從心靈的最深處悲傷。

    “嗚嗚!”伊稚斜和一眾大臣,聽著軍臣單于的哭泣聲,彷彿給滅世魔音擊中似的,身子發顫,不由自主的跟著軍臣單于痛苦起來。

    “嗚嗚!”他們附近的匈奴百姓,與他們一道痛哭不已。

    這哭聲中,不僅有絕望,還有傷心、屈辱、不甘。匈奴打過敗仗,經歷過風雨,死傷無數,牛羊損失更是多不勝數,可以說匈奴一直是從風雨中走過來的。可是,又有哪一次,把祖宗的墳墓丟了的?

    就是趙武靈王、蒙恬兩次大敗匈奴,就是數年前的周陽大敗匈奴,讓匈奴舉步維艱,也沒有丟掉過祖宗的墳墓,這是匈奴歷史上的第一遭。

    匈奴是一個矛盾的民族,他們貴壯賤老,弱肉強食,奉行叢林法則,就是殺了他們的父母,他們也不見得會傷心,說不定還很歡喜。可是,一旦給人動了祖墳,他們就會傷心欲絕,會為了祖墳而拼命。

    更不用說,丟掉的還是最受匈奴愛戴的冒頓墳墓了,匈奴能不傷心欲絕?

    “哈哈!匈奴在嗥他們的祖墳了!”李廣聽著漫山遍野匈奴的哭聲,興奮無已,比起在屋樑上打鳴的公雞,有過之而無不及,賣力的揮著胳膊,大吼起來:“殺啊!讓匈奴傷心吧!讓匈奴在傷心中死去吧!”

    在另一邊,程不識、衛青、公孫賀他們,無不是揮著胳膊,賣力的吆喝起來,說著興奮的話語,激勵將士們。

    “刨了匈奴的祖墳了!”漢軍將士們發出陣陣歡呼聲,手中的武器,毫不留情的對著匈奴招呼。

    這時節,殺匈奴,更能得到快感!

    匈奴沒有躲避,沒有逃跑,在哭泣中迎接死神的召喚。

    “都是你!都是你!”軍臣單于突然之間抓住伊稚斜的衣襟,咆哮​​起來:“都是你,不讓本單于保衛偉大的冒頓單于的墳墓!都是你,讓本單于成了千古罪人!”

    在當時,雖然知道冒頓墳墓的重要性,卻是不知道是如此的重要。一旦失去,方才明白,冒頓墳墓對於匈奴的重要,伊稚斜心頭空落落的,彷彿無根之萍,不知落於何方。

    “都怨我!都怨我!”讓人意外的是,伊稚斜竟然接受了軍臣單于毫無道理的指責。若不是伊稚斜要人強行把軍臣單于架走,他早就落入周陽手裡了,這是不錯的應急舉措,不能埋怨伊稚斜。

    “怨我!怨我!”一眾大臣低聲自怨自艾起來。當時,他們只顧著自己活命,卻是沒有想到,冒頓墳墓的重要性是如此之巨大。

    數千年匈奴歷史上,匈奴就沒有丟過祖墳,誰能想得到呢?眼下是知道了,就是太晚了。

    “你們說,大匈奴的勇士,最應該戰死的地方,是哪裡?”軍臣單于突然站起來,一雙眼睛圓瞪,掃視著一眾大臣,還有附近的匈奴百姓,大聲質問起來。

    “偉大的冒頓單于墳前!”伊稚斜,一眾大臣,還有附近的匈奴,竟然奇蹟般的有了共鳴,異口同聲的吼叫起來。

    一開始,這吼聲只是在附近。很快,就傳遍了匈奴,只要能開口的匈奴,不論是受了傷的,還是即將死去的,都在吼叫。

    到如今,倖存的匈奴還有數十萬之多,他們雖然飢餓乏力,可是,他們的吼聲卻是力道十足,彷彿他們吃了猛藥似的,一點也不像餓了數十天的樣兒。

    他們的吼聲如驚雷炸響,震得地皮都在顫抖,以前的匈奴,復活了。他們無神的眼裡,有了光澤,有了仇恨!

    “大匈奴的勇士,最應該戰死的地方,便是偉大的冒頓單于墳前!”軍臣單于揮著手中的彎刀,大吼起來:“大匈奴的勇士們:我們沒有了力氣,我們沒有了生路,可是,我們還有偉大的冒頓單于!我們不能讓漢狗侮辱偉大的冒頓單于!我們的鮮血要為偉大的冒頓單于流乾!大匈奴的勇士們,拿起你們的彎刀,拉開你們的弓,保衛偉大的冒頓單于!”

    “保衛偉大的冒頓單于!”數十萬匈奴齊聲相和,響聲直上雲霄,震得浮雲片片碎裂。

    “奪回偉大的冒頓單于的墳墓!”軍臣單于撒開兩條腿,揮著彎刀,在匈奴叢中大聲吼叫起來。說起來也怪,適才,匈奴對他是不聞不問,彷彿他跟空氣似的,如今,他所到之處,匈奴自動為他讓開一條通道。

    不僅如此,匈奴象洪水一樣,匯聚在軍臣單于身後,有男有女,有老人,有童子,只要跑得動的,都跟在軍臣單于身後。就是跑不動的,在地上爬動。

    他們要麼揮著彎刀,要麼彎弓搭箭,一副視死如歸的豪邁之態!

    精神的力量非常可怕,為了奪回冒頓單于的墳墓,匈奴終於不再害怕,不再絕望,而是義無反顧。

    這是匈奴歷史上,最為大公無私的一次了。在匈奴歷史上,僅此一次!

    “奪回偉大的冒頓單于的墳墓!”在軍臣單于的率領下,匈奴發出驚天的咆哮聲,他們越是吶喊,精神越是見長,一個個眼裡閃著嗜血的光芒,好像大漠上的餓狼。

    匈奴,一個曾經非常強橫的馬背民族,之所以能在漫長的歷史中存在下來,經歷過那麼多次大敗而沒有滅亡,確有其非凡之處!

    殺氣,騰騰殺氣開始彌散開來,匈奴嗜血的本性給重新喚起。他們望著正在衝殺的漢軍,那不再是殺神,不再是讓他們害怕的奪命者,而是他們的獵物,是他們的仇人,是他們的死敵,因為​​,漢軍動了偉大的冒頓單于的墳墓!

    這是他們最為神聖的禁區!

    不容褻瀆!

    為了偉大的冒頓單于,匈奴可以不計生死!

    “匈奴這是怎麼了?”李廣一臉的驚訝之色,打量著精神抖擻的匈奴,很是不解。

    不要說李廣不解,就是程不​​識、衛青、公孫賀他們有哪一個能明白的?個個不信的打量著匈奴,一臉的詫異,原本任由漢軍宰割的匈奴,竟然奇蹟般的複活了,煥發了精神,殺氣騰騰,就像大漠上的餓狼。

    “大帥,你說,匈奴這是怎麼了?”趙破奴打量著在軍臣單于激勵下,正在恢復鬥志的匈奴,一臉的迷惑之色。

    “我聽人說,挖了匈奴的祖墳,匈奴會拼命,原來是真的!”周陽撫著額頭,也有些意想不到:“我原本以為,我們佔領了冒頓的墳墓,會讓匈奴絕望,喪失最後的鬥志,我料錯了!匈奴竟然鬥志昂揚!”

    “大帥,匈奴適才不是喪失了最後的鬥志麼?”趙破奴肯定一句:“大帥所料不差!”

    “可匈奴還是煥發了精神!重新昂起了他們的頭顱,挺起了胸膛!”周陽仍是有些驚愕。周陽這一手,的確夠狠,打在了匈奴的要害上。可是,誰能想得到,竟然讓匈奴在最後關頭激起了鬥志,這種事,誰也算不准。

    就是軍臣單于本人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在最後時刻重新掌控全局,重新讓匈奴聽從他的號令。此時的軍臣單于,望著生龍活虎般的匈奴,猶如在夢中。若不是丟了冒頓的墳墓,他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再次掌控全局。

    早知道如此,何不早點丟掉冒頓的墳墓呢?軍臣單于心裡掠過危險的念頭。

    “匈奴,不愧是縱橫大漠的強橫民族,能有如此表現,才不愧他們的名聲!”周陽打量著在軍臣單于激勵下,鬥志越來越高昂的匈奴,竟然讚揚起來了。

    “大帥,你還讚揚匈奴?”趙破奴有些鬱悶:“大帥,你快下令吧,要飛將軍他們加快進攻,不能讓單于得逞。”

    此時正是漢軍痛下殺手的良機,一定要在軍臣單于完全激發起匈奴的鬥志前打掉匈奴的氣焰。要不然,一旦給軍臣單于激勵起軍心士氣,一場血戰誓必不可避免。

    “血戰已經不可避免了!此時要打掉匈奴的氣焰,已經不可能了。畢竟有那麼多人,數十萬之眾,短時間內殺不完!”

    周陽右腳在冒頓的墓碑上跺跺,讚揚起來:“這都是冒頓老賊的名頭太響!匈奴為了他,可以不計生死,老賊泉下有知,也當含笑了。人生若此,夫復何憾?”

    雖是處於敵對立場,周陽對冒頓單于的影響力仍是不得不佩服。當一個人身死數十年後,他的影響仍然有如此之大,可以讓匈奴不計生死要奪回他的墳墓,在歷史上沒有幾個人能做到。周陽這話,絕對是最為忠懇的點評。

    “大帥,你竟然還稱讚這老賊!”趙破奴很是無言。

    “恨,並不妨礙承認敵人的長處!”

    周陽仍是臉上含笑,陡然間,臉色一沉,輕蔑的道:“可是,戰場之上,拼的不全是鬥志士氣,還要有實力!如今,匈奴肚中乏食,他們怎麼與我們作戰?這一仗我們打得很順利,趙破奴,你不覺得,這缺少一些東西?”

    “大帥,缺少何物?”趙破奴很是不解的問道。

    “血性!血性的碰撞!”周陽右手緊握著刀柄,聲音極度冰冷:“我會讓冒頓知道,什麼是真正的血性!”

    右腳狠狠跺在冒頓的墳頭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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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一網打盡(上)

    血性,是軍人的基本素質,沒有血性的人不能成為軍人,即便成為軍人,也不會是好軍人。說起血性,秦漢時期,中國人的血性得到全面激發,創造了無數的輝煌。

    漢軍,最不缺的就是血性。此戰雖然一波三折,因為周陽處置得宜,卻是非常順利。仗打到現在這份上,就沒有和匈奴進行正面較量,沒有血性的碰撞,真的讓人遺憾。

    “大帥,此言也對!”趙破奴對周陽的話大加贊同:“想想當年的長城大戰,我們誓死破敵,那時,雖然情勢危急,可是,與匈奴大戰,讓人格外懷念。此戰雖然順利,卻是少了這種碰撞,少了那份激情。匈奴在最後關頭,要奪回冒頓老賊的墳墓,這不是讓我們舒暢一回?”

    漢朝沒有“爽”的說法,不然,趙破奴肯定用這個詞。

    匈奴激起了血性,漢軍與之硬碰硬,此戰就再無缺失,那就是完美了。

    有這想法的不僅僅是趙破奴,正在追殺軍臣單于君臣的張通,打量著在匈奴叢中奔跑吼叫的軍臣單于,不由得雙眼放光,手一揮,道:“停!”

    張通奉命後,一路猛追猛殺,無奈匈奴實在是太多了,他們殺不勝殺,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來四個,是以到現在還沒有追上軍臣單于君臣。

    “將軍,停什麼停?我們趕快殺過去,把單于做掉。”有兵士望著軍臣單于,萬分不甘心。他們奉命來追殺,卻是到現在還沒有建功。

    “他跑不了!”張通眼中光芒閃爍:“傳令:馬上回撤,去冒頓老賊墓前候敵!”

    “將軍,為何要撤呀?在這裡殺敵,和在冒頓老賊墓前還不一樣麼?”兵士緊握著手中的陌刀,赤紅的眼中紅光閃爍。

    “他們妄圖奪回冒頓老賊的墳墓,誓必不要命似的衝去,我們在那裡殺,才叫一個痛快!何必如眼下這般,四處追殺呢?”張通明亮的眼中掠過一抹熾熱之色:“在冒頓老賊墳前殺光匈奴,不是更妙麼?”

    冒頓單于是漢人最為痛恨的匈奴單于,要是在他的墳前打掉匈奴的血性,殺光匈奴,那是對冒頓單于的莫大諷刺,是對冒頓單于的最好報復!對這提議,將士們沒有人有異議,在張通的指揮下,迅速回到冒頓墳前。

    “張通,你怎麼回來了?這裡,我守得住!”周陽有些意外。

    “大帥,不是守不守得住的問題,是我們要舒暢一回!”張通的聲音很高,特別亢奮:“在冒頓老賊墳前殺光匈奴,打掉匈奴的血性,還有比這更讓人歡心的事兒麼?”

    “有理!有理!”周陽大是讚成,眼中厲芒閃爍:“那就等著殺!要放開了殺!”

    “諾!”將士們轟然應諾,殺氣騰騰。

    在另一邊,李廣虎目中精光閃爍,打量著精神見長,鬥志高昂的匈奴,不由得歡笑起來:“呵呵!我與匈奴打了一輩子的仗,終於發現匈奴有些可愛了!”

    “飛將軍,你這話何意?匈奴怎麼會可愛呢?”立即有兵士不解的問道。

    “仗打到眼下,雖然順利,卻不過癮!”

    李廣碩大的頭顱不住晃著,闊口巨嘴張開,氣勢威猛:“匈奴不敢拼命,我們沒有好好打上一場!匈奴終於血性上來了,我們可以硬碰硬一次。匈奴妄圖奪回冒頓老賊的墳墓,我們就把匈奴趕到老賊的墳前殺光,用匈奴的屍身來填空老賊的墳墓,用匈奴的鮮血來染紅老賊的墳墓!你們說,還有比這更開心的事麼?匈奴是不是可愛呀?”

    經過他一通解釋,將士們明白過來,大是歡喜,不住附和:“匈奴是有那麼一點點可愛!”

    “傳令:把匈奴朝冒頓老賊的墳墓驅趕!”李廣虎目中厲芒閃爍,大聲下令。

    漢人痛恨冒頓,想方設法要折磨他們,這種良機自然是不會錯過,無不是響應李廣的號召,將士們把匈奴朝冒頓墳墓驅趕。

    有這想法的,不僅僅是李廣,還有程不識、衛青、公孫賀、公孫建他們。這可是報復冒頓單于的良機,​​誰願錯過?

    在漢軍的驅趕下,匈奴開始朝龍城西北角湧去。

    其實,不需要漢軍驅趕,匈奴也會朝冒頓的墳墓趕去。軍臣單于揮著彎刀,不住劃出一道道漂亮的刀花,大聲吼叫:“大匈奴的勇士們:把我們的鮮血獻給偉大的冒頓單于!”

    彎刀從額頭劃過,鮮血流了出來,他竟然再度祭起了血誓。

    血誓,軍臣單于在數年前就使用過,在血誓的驅使下,匈奴打得很是勇猛,可是,依然遭到長城大敗。如今,走投無路下,他再次祭起了這利器。

    “把鮮血獻給偉大的冒頓單于!”匈奴高聲吼叫著,彎刀劃過額頭,發起了血誓。

    匈奴的吼聲很高,很響亮,不論男女老幼,皆在吼叫!這是匈奴的最後關頭,巨大的危機感讓匈奴再次爆發出了驚天的鬥志,血誓才能表達他們心中的仇恨與血性。

    血誓過後,匈奴的氣勢達於頂點,是該出擊的時候了。軍臣單于手中的彎刀衝龍城西北角一揮,怒吼一聲:“奪回偉大的冒頓單于的墳墓!”撒開兩條腿,率先沖了出去。

    “奪回偉大的冒頓單于的墳墓!”匈奴嗥叫著,揮著彎刀,握著勁弓,義無反顧的朝龍城西北角湧去。

    男女老幼,只要能吼的就在吼叫,不能吼叫的,也是張著嘴巴,在響應軍臣單于的號召。跑得動的,撒開兩條腿,使出吃奶的力氣沖鋒,跑不動的,就在地上爬。無論是跑,還是爬,他們眼裡閃爍著餓狼般的厲芒,極是駭人,匈奴的憤怒已經達於頂點。

    望著海潮一般朝冒頓墳墓湧去的匈奴,中行說一臉的惋惜之色,不住搖頭。他可是個明白人,匈奴雖然氣勢如虹,鬥志高昂,可是,戰場上拼的是實力,不是有了高昂的士氣,不懈的鬥志就能取勝的。

    匈奴的士氣不錯,鬥志不賴,可是,他們有取勝的實力麼?別的不說,匈奴連戰馬都沒有了,匈奴能取勝。

    “哎!”前塵往事湧上心頭,萬萬沒有沒想,一向強橫的匈奴竟然落到眼下這般地步,背叛漢朝,是對還是錯?在這最後關頭,中行說不得不再次捫門心自問?

    匈奴湧來,把中行說給裹挾進行,身不由主的朝龍城湧去。而中行說卻是扭過頭,望著南方,那裡才是他來的地方,那裡的實力已經不再是他當初離開的那般弱小了。

    軍臣單于揮著彎刀,扯著沙啞的嗓子嗥叫不停,沖在最前面。在他身後,是數十萬憤怒的匈奴,好像海潮一般對著冒頓墳墓湧去,波瀾壯闊,周陽站在冒頓墳頭上,一眼望不到頭。窮極目力之處,全是匈奴,揮著彎刀,勇猛衝鋒的匈奴。

    “哈哈!”張通指著蜂湧而來的匈奴,笑得特別歡暢:“你們瞧,快瞧,匈奴什麼時候變成了兩條腿?”

    “匈奴的馬呢?”有兵士反應快,率先接過話頭,調侃起來。

    匈奴是馬背民族,號稱自小生長在馬背上,可以在馬背上過一生,他們的衣食住行,還有行軍打仗,有哪一件離得開駿馬的?

    眼下的匈奴,不是沒有戰馬,而是少得可憐,比起周陽對漢軍進行改革以前的駿馬還要稀少,稀少得太多。一萬個匈奴,能有三五匹戰馬就不錯了。更搞笑的是,這些駿馬雖然倖存下來,卻是瘦骨嶙峋,不再是膘肥體壯的可愛模樣。

    匈奴愛馬成性,對馬的鍾愛勝過了對老祖宗的鍾愛,他們的駿馬,幾時如眼前這般不堪入目的?

    這事太搞笑了,讓人歡喜,漢軍將士們忍不住一陣嘲笑。

    周陽看在眼裡,也是忍俊不禁。匈奴強橫,就在於他們是四條腿,眼下的匈奴人數雖多,氣勢不錯,鬥志昂揚,就是沒有戰馬,周陽看在眼裡,那感覺很彆扭,有些不適應。看慣了騎著馬的匈奴,乍一見兩條腿的匈奴,還真是有些陌生感。

    “趕快點!”李廣騎在烈陽駒上,大聲吼叫:“睜大眼睛瞧清楚了,匈奴由四條腿變成了兩條腿!你們何時見過?”

    “沒有!”將士們齊聲回答,蘊含著喜悅。

    “讓匈奴跑斷腿!”李廣手中的環首刀狠命劈下,一道耀眼的刀光劃過,賽似驚雷閃電。

    “讓匈奴跑斷腿!”將士們齊聲吼叫,聲震長空,響遏浮雲。

    “把鮮血獻給偉大的冒頓單于!”

    奔馳中的匈奴齊聲吶喊,聲音之響亮,震得地皮都在顫抖。然而,他們的聲音很快就給另外一種聲音淹沒了,那就是“讓匈奴跑斷腿”。

    漢軍真會拆台,匈奴好不容易英勇一回,吼得如此有氣勢,他們硬是不給匈奴機會,要把匈奴的吼聲蓋下去。

    “殺!”軍臣單于率先沖到山腳下,手中的彎刀一揮,怒吼一聲。他的吼聲如同驚雷一般,極是駭人,可是,他卻停了下來,並沒有衝上去。

    他衝上去,肯定是送死。他可不願意現在就死了,一副威猛氣勢,指揮匈奴衝上山去。

    匈奴哪裡知道他的想法,給血誓激得頭腦發昏,無不是響應軍臣單于的號召,義無反顧的衝了上去。然而,迎接他們是的鋪天蓋地的箭雨,是守在冒頓墓地前的漢軍開始屠殺了。

    前面的被殺,後面的匈奴踩著他們的屍體,悍不畏死的接著衝鋒。當然,他們的接果是一樣的,給漢軍殺死。

    在軍臣單于的指揮下,匈奴前赴後繼,不停的衝鋒。無奈,山道並不寬,容不下太多的人,他們的威力太有限了,根本就撼動不了山頂上的漢軍。

    山頂並不大,卻是站滿了漢軍,他們先是用弓箭射殺。箭矢用光了,就用陌刀、環首刀砍殺。漢軍多,可以輪番上陣,戰力生生不息,無窮無盡。

    匈奴不停的用弓箭射殺漢軍,可惜的是,漢軍的防護力極好,箭矢射在漢軍身上,不過是清脆的撞擊聲罷了,根本就傷不了漢軍。

    軍臣單于望著在山道上艱難衝鋒的匈奴,鬱悶就大了,早知如此,為何不把山道修得寬些呢?修成康莊大道啊。

    周陽就在山頂上,若是能把周陽幹掉,說不定能扳回情勢。山頂不寬,不過兩三千漢軍,就算漢軍生猛如虎,也是好漢難敵人眾,架不住數十萬匈奴來堆。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卻是因為山道太窄,展不開兵力,只能望而興嘆。

    更讓軍臣單于鬱悶的是,周陽竟然站在冒頓的墳頭上,指揮漢軍作戰。冒頓,是匈奴最敬愛的單于,是匈奴歷史上最為偉大的冒頓,周陽站在他的墳頭上指揮滅亡匈奴的大戰,還有比這更具有諷刺意味的事兒麼?

    不可能有了!自盤古開天地以來,最諷刺的莫過於此事了!

    “咚咚!”周陽站在冒頓墳頭上不說,還叫兵士搬了一面戰鼓上去,周陽抓住鼓槌,狠狠砸在鼓面上,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遠遠的傳了開去。

    每一聲鼓點響起,軍臣單于那感覺就像周陽不是敲在鼓面上,而是砸在他的心坎上似的。那可是在偉大的冒頓單于的墳頭上擂戰鼓,匈奴歷史上最為丟臉的事情,莫過於此了!

    與軍臣單于的感覺正好相反,遠處的漢軍聽著鼓聲,望著冒頓墳頭上依稀的身影,不由得精神大振,無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氣奮力衝殺。

    敬愛的周大帥站在冒頓老賊的墳頭上擂鼓,還有比這更具有激勵之效的舉動嗎?沒有!就是千篇萬篇煌煌之言,也是不可能比得上此舉的效用!

    “大帥在冒頓老賊的墳頭上擂鼓呢!”漢軍將士們處於極度興奮之中,扯起嗓子叫嚷起來,這事太振奮人心了,讓他們的血液燃燒起來了。

    “漢軍威武!”沖天的戰號聲響起,漢軍進行無情的屠殺。

    “強弩,放!”

    “弓箭手,準備!放!”

    “陌刀,舉!劈!”

    漢軍中的號令聲不斷。弩矢、箭矢,象毒蛇一般躥向匈奴,無情的收割匈奴的性命。陌刀高高舉起,寒光閃爍,把匈奴劈成碎片,不論是死的,還是活的!

    此時此刻,若是從空中望去的話,極為震憾人心。

    二十萬漢軍與五六十萬匈奴,就是七八十萬人,攪在一起,​​進行屠殺,那是何等壯闊的場面,氣勢恢宏,讓人從心靈的最深處震撼!

    若是從空中乍一望去的話,數十萬人攪在一起,​​就像一個大粽子。粽子的核心,就是冒頓的墳墓,是周陽率領的兩千多漢軍將士。他們人數不多,與圍在山腳下的匈奴比起來,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可是,他們的作用是巨大的,象釘子一樣釘在那裡,任由匈奴千般衝擊,萬般碰撞,卻是不能撼動他們,哪怕是一分一毫!

    匈奴把龍城西北角團團包圍,前赴後繼,不計生死,為的就是要奪回冒頓的墳墓。可是,任由他們如何努力,都不能成功。他們的勇猛,卻是留下了不計其數的屍體,山道上的屍體厚厚一層。

    從山道上流下的血水,發出“嘩嘩”的聲響,一首紅色的泉水奔流而下,格外顯眼。

    為血誓激勵的匈奴,卻是淌著血水,踩著同伴的屍體,嗥叫著,揮著彎刀,好像餓狼遇到羊羔似的,朝冒頓的墳墓撲去。

    在匈奴的外面,是四朵巨大的火燒雲,那是漢軍的軍陣,把匈奴圍在裡面。漢軍的軍陣之所以是紅的,不是因為他們的軍服是紅色的,是因為他們身上給鮮血染紅了。

    四座軍陣,就是四架龐大的絞肉機,在無情的收割匈奴的性命。軍陣所過之處,匈奴不會有一個活的,就是屍體也會變成碎肉,不是給陌刀手劈碎,就是給馬蹄人足踩成肉泥。

    龐大的軍陣隆隆碾過,就是螞蟻,也別想活命,要是有的話!

    “騎兵,出擊!”在漢軍的衝殺下,匈奴雖是氣勢如虹,鬥志昂揚,卻是沒有一點還手之力,騎兵不用再護衛在兩側,得找些事讓他們做了。

    “隆隆!”漢軍騎兵握著手弩,馳騁起來。千軍萬馬馳騁的威勢不凡,聲勢猶如雷霆匝地,威猛不凡。

    “是漢軍的騎兵!快衝啊!”匈奴看見疾馳而來的漢軍騎兵,不由得嘴角一裂,大是不屑,大匈奴的勇士,天生就是騎兵,馬背上見高低,誰怕誰?

    可是,下一刻,他們的自豪之情就蕩然無存了:“我們的駿馬呢?駿馬呢?”

    “駿馬在肚子裡!哪有駿馬!”有匈奴率先清醒過來,做出了回答。

    “哎!為何不聽從大單于的號令,把戰馬宰著吃了呢?”匈奴後悔不已,差點把腸子都悔青了。

    “沒有了駿馬的大匈奴勇士,還怎麼打?這不公平!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要是我們的駿馬還在,漢人休得猖狂!”

    匈奴極不甘心。可是,戰場上哪有什麼公平不公平之事,實力就是最好的公平!

    “快,抄木棒!”萬般無奈的匈奴,終於想起了,匈奴還有鐵心樹木棒,那是不錯的利器,夠長,可以對付漢軍騎兵。

    “木棒?早就不知扔到哪去了!”匈奴再一次陷入了悲哀之中。

    匈奴在不甘中,只有眼睜睜的看著漢軍騎兵手中的手弩發威,把他們射出刺蝟。緊接著,漢軍騎兵用弓箭射殺,又射死不少匈奴。然後,漢軍騎兵端著長矛,對著匈奴疾馳而來。

    望著不計其數的長矛,匈奴那感覺就像看見無數的毒蛇似的,對著他們撲來,把他們的身體刺穿。

    長矛過後,就是刀光閃爍,環首刀不停的揮動,地上的匈奴屍體疊了一層又一層。

    數十萬匈奴裹成的粽子,在漢軍的剝離之下,迅速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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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7:18:19
第七十七章 一網打盡(中)

    不得不說,匈奴在血誓的衝擊下,打得異常英勇頑強。他們沒有人害怕,沒有人後退,前面的死了,後面的馬上補上去。

    如此頑強的匈奴,儘管周陽與匈奴打過不少仗,仍是沒有見到過,就是昔年的長城大戰,軍臣單于祭起了血誓,匈奴的英勇仍是不如眼前。

    讓匈奴如此悍不畏死的原委,主要在於冒頓單于在匈奴心目中具有不可替代的神聖地位。對於匈奴來說,冒頓就是上天,不容褻瀆,周陽站在冒頓墳頭上指揮作戰,激起了他們的恥辱之心,發誓要奪回冒頓的墳墓。

    為此,匈奴死傷無數,山道上的屍體已經疊了數尺之厚,匈奴仍是踩著屍體在衝鋒。也幸得匈奴沒有戰馬,而是靠兩條腿,要不然早就無法衝鋒了。

    可以這樣說,這是一場聖戰,古代的聖戰。也只有聖戰二字,才能道盡匈奴眼下的心情。

    匈奴的氣勢、鬥志,都是空前的。若是在正常情況下,漢軍要幹掉他們,還真不容易,畢竟最可怕的就是拼命的人,數十萬匈奴人懷必死之心,那是非常可怕的。

    可惜的是,眼下並不是正常情況,匈奴餓得前心帖後背,有氣無力,體質虛弱不堪。

    周陽站在冒頓墳頭上,一眼望去,很是詫異,彷彿在看《生化危機》電影似的。匈奴餓得皮包骨頭,乍一看,還真像骷髏。要是把他們身上的裘衣皮帽去除的話,拍《生化危機》不用化裝了。

    如此虛弱的體質,在消耗巨大的戰場,匈奴哪裡經得起消耗,打了不到小半個時辰,匈奴就沒有力氣了,衝鋒的速度慢了下來,劈砍無力了。

    這是給餓的,肚中咕咕直響。匈奴果斷的吃人肉,此時的戰場上,到處是匈奴的屍體,屍體還未冷卻,還是溫熱的,匈奴用彎刀割食,比起啃冷硬的屍體要好受些。

    “嘩嘩!”戰場上的血水匯成血湖,匈奴淌著血水沖鋒,帶起陣陣水聲。這讓飢渴不堪的匈奴立時有了解決口渴的辦法,用手掬起血水,猛喝起來。

    吃了人肉,喝了血水,溫飽問題草草解決了,匈奴精神大振,又開始衝鋒了。此時的匈奴,一張血口,大聲吼著“把鮮血獻給偉大的冒頓單于”,那形像很兇惡,就像來自地獄的惡魔,張開了血盆大口一般。

    周陽看在眼裡,大是詫異,要不是周陽親眼所見,根本就不相信,匈奴竟然頑強若斯,到了眼下這地步都不退縮。

    匈奴的溫飽是解決了,可是,他們的體質太虛弱了。在冰天雪地裡,又凍又餓一個多月,就是強壯如軍臣單于都變成了瘦狗,這些匈奴沒有軍臣單于那般強壯的身體,他們能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蹟了。

    要想恢復正常的戰力,沒有長達數月的將養,那是不可能的。豈是區區一點人肉,一點血水就能解決的,匈奴的鬥志雖然高昂,卻是力有不逮,衝鋒依然不快,揮刀無力,他們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反觀漢軍,個個身材健壯,好像鐵塔,在戰場上沖鋒起來,就像泰山一般,具有無堅不摧的威勢,與匈奴瘦骨嶙峋的樣兒恰成鮮明的對比。

    自從城牆築成以後,漢軍就過起了天堂般的生活,有吃有喝,日子過得逍遙自在,要他們不經久耐戰都不行。

    陌刀手高高舉起陌刀,狠狠劈下,把匈奴劈成了碎片,匈奴毫無還手之力,這就是漢匈兩軍實力差距的最好證明。

    軍臣單于看著漢軍任意屠殺匈奴,心中陣陣撕裂般的疼痛感襲來,讓他頭腦發昏,幾欲暈倒。他不惜一切激勵起軍心士氣,就是為了這最後一戰。他知道,這最後一戰,匈奴沒有取勝的希望,哪怕是一點點。可是,他並不奢求能取得勝利,只是讓匈奴死得有些尊顏,要讓匈奴殺死更多的漢軍。

    由於實力差距太大,匈奴不可能殺死多少漢軍,這打算不可能實現。唯一讓軍臣單于欣慰的是,匈奴在最關頭沒有人退縮,沒有人懼戰,哪怕是一個,匈奴即使死,也死得轟轟烈烈,死得像大匈奴的勇士。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這是匈奴眼下能得到的最好結果了!

    這是一場一邊倒的大屠殺,在漢軍四座強大軍陣的絞殺下,匈奴由數十里範圍,迅速減少到十數里範圍,再減少到數里範圍,最後只剩下三五里範圍,十來萬匈奴了。

    一天之中,漢軍屠殺了五六十萬匈奴,這是一個驚天的數字。不要說做到,就是想想,都讓人震驚。可是,漢軍就是做到了,這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

    十來萬匈奴給二十萬漢軍重重包圍,擠壓在狹小的空間裡,連轉個身都很困難。

    仗打到現在這份上,匈奴的士氣鬥志再次低落下來了。雖然冒頓單于對匈奴來說,極其重要,具有神聖的地位,也是無法再次激起匈奴的鬥志,匈奴一臉的驚惶,打量著象泰山般壓來的漢軍,發出了絕望的叫聲。

    “隆隆!”漢軍氣勢如山如岳,不可阻擋,對著匈奴湧來,陌刀寒光閃閃,環首刀光華耀眼,強弩宛如遠古凶獸一般。這些利器,任何一種,匈奴看在眼裡,就如見到惡魔般可怕,連大氣都不敢出。

    “崑崙神啊,你快顯靈,護佑我啊!”匈奴絕望之下,只得向偉大的崑崙神求助了。

    至於偉大的冒頓單于,對於眼下的匈奴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可寄託的了。為了奪回冒頓的墳墓,匈奴付出了數十萬人的代價,偉大的冒頓單于竟然冷血的看著,就是不保佑他們,誰還會向他祈禱?

    可惜的是,偉大的崑崙神和偉大的冒頓單于一般冷血,不顯靈,不佑護他們,他們得到的只有漢軍無情的屠殺。

    “漢軍威武!”

    沖天的戰號聲中,漢軍手中的陌刀高高舉起,狠狠劈下,地上多出一地的屍體。此時的匈奴,躲無處可躲,打又打不過,唯有引頸受戮的份,陌刀每次劈下,都會多出無數的碎肉、破碎的內臟、還有湧動的鮮血。

    此時此刻,若是從空中望去,只見數十里方圓都是紅的,不時泛起紅色的巨*。

    五六十萬人的鮮血給放乾,那會融化多少冰雪,要不積水如此之厚都不行。

    血湖上漂浮著碎肉、破碎的內臟,說不出的恐怖。一眼望去,就像一個紅色的巨大發光體,在發著妖異的紅色光芒,說不出的詭異。

    就是這樣,漢軍依然是殺氣騰騰,揮著武器,屠戮匈奴。匈奴數十年壓著漢朝打,不知道多少漢朝百姓死於匈奴之手,要漢軍不痛恨,不報復都不行。

    李廣騎在烈焰駒上,一雙虎目四下里搜尋,彷彿獵人在尋找獵物似的。

    “飛將軍,你在找什麼呢?”丁雋正好在他身旁,一身是血,有些奇怪的問道:“殺呀!管他是誰,殺便是!再殺下去,匈奴就絕種了呀!”

    “殺?”李廣搖頭道:“我眼下對殺人不感興趣,對抓人倒是特有興致!”

    “抓人?抓誰?”丁雋不解的問。

    “仗打到現在,匈奴不過剩下十來萬人了,再殺他們不過是捏死螻蟻,我沒興致。”

    李廣搖著碩大的頭顱,一副興致缺缺樣兒:“要是能活捉匈奴的大官,我倒是挺樂意。你有沒有發現,打到現在,我們還沒有活捉匈奴王公貴族呢。他們肯定躲在裡面,一抓一大把。活捉他們,可比殺死有意思得多。”

    “對呀!”

    經李廣這般一提醒,丁雋大是來勁,猛點頭:“雖說匈奴可恨,可是,殺了這麼多人,我也覺得再殺沒多大意思了。要是能抓些活的,我們慢慢收拾他們,那才叫有趣呢。”

    “單于在哪裡呢?我要活捉他!”李廣一雙明亮的虎目在匈奴叢中掃來掃去。上次,軍臣單于從他手中溜掉,讓他後悔不已。如今,單于是插翅難逃,活捉是遲早間事。可是,自己活捉的話,那是無上榮耀之事,誰不願意?

    正搜尋間,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身是血,躲在匈奴叢中,瑟瑟發抖,不是中行說還能是誰?

    匈奴這些年為禍日烈,就是中行說從中教唆的,漢人對中行說是恨之入骨,無不欲食其肉,飲其血,啖其髓,挫其骨,揚其灰,李廣乍見之下,怒從心起,大喝一聲:“閹禍,哪裡走!”一拍馬背,烈陽駒撒開四蹄,衝了過去。

    李廣一聲大喝,宛如焦雷轟地,震人耳膜,就是巨大的廝殺聲也是不能淹沒,清晰的傳入中行說耳裡。中計說扭頭一瞧,只見李廣手握大黃弓,正疾馳而來,威風凜凜,宛如天神。

    飛將軍的威名響亮之極,威震匈奴的名將,匈奴一提起李廣,就要豎大拇指。中行說乍見之下,嚇得臉上變色,不住往人堆裡擠。他是寧願死,也不願落在漢朝手裡,更不能落在李廣手裡。李廣和匈奴打了一輩子的仗,深知中行說為禍有多大,還不變著法子折磨他,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也不知道中行說哪來的力氣,不會武藝的他,竟然有著天大的力氣,硬是給他擠進了水洩不通的人堆裡,給驚惶的匈奴團團包裹著。

    李廣要想在短時間內抓住他,還真有些困難。好在,李廣並非沒有辦法,彎弓搭箭,對準了人群。

    “咻!”強勁的破空聲響起,李廣施用了他的絕技,一弓四箭。四枝箭矢打破空氣的屏障,閃電般飛掠而去,射死四個匈奴。

    “咻!”四個匈奴剛給射死,又是四枝大黃箭飛來,射殺四個匈奴。

    李廣飛快的彎弓搭射,箭矢不停的射來,匈奴給射殺不少。大黃弓在李廣手裡,不再是大黃弓,跟機關槍差不多,對著匈奴突突,不愧是獨步千古的射技。

    李廣的箭矢跟銳利的鐵錐似的,在李廣的射殺下,匈奴紛紛中箭倒地,一條空隙就露了出來。

    中行說看著這條縫隙,彷​​彿看到世界末日似的,頭皮發炸,渾身顫抖,驚訝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並非無膽,可是,在眼下這情勢下,他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會變成鼠膽。畢竟,兵敗如山倒,那種頹廢之氣可以讓世上最大膽的人變成破膽。更別說,他還是李廣志在必得的人,他為李廣的氣勢奪去了心氣,唯有驚懼的份。

    “咻!”就在這時,一枝大黃箭射來,正正射在中行說的大腿上。

    “啊!”中行說發出一聲尖細刺耳的尖叫聲,摔倒在地上。

    中行說身邊有很多匈奴,他一摔倒,就多出了空隙,匈奴湧上來,就要把這空隙填滿。只見一隻大腳,對著中行說當胸踩來,在這大腳後面,還有不少紅色的腳,若是給踩中,他必死無疑不說,還會給踩成肉泥。

    “想我中行說,竟然如此死法!”中行說萬分不甘心,卻是不得不閉上眼睛等死。在眼下這情形下,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然而,大腳並沒有踩下來,中行說等了半天,卻是沒有動靜,不由得睜開眼一瞧,下巴差點掉在地上了。

    原來是李廣救了他。中行說,是竇太后遺命要處死的人。按照竇太后的遺命,要活捉中行說,當著他的面,處死他的親戚朋友,再把他活剮了,這是非常殘酷的刑罰。依中行說所犯的罪行,這等極刑用於他之身,那是他罪有應得。

    是以,中行說必須活捉,李廣眼下要保得他的性命。若是換個人,肯定救不了中行說,好在是李廣要生擒他,李廣不停放箭,箭矢如雨,那麼多的匈奴要擠占這個空隙,卻是不可得,給李廣射死。

    中行說當然明白李廣並不是真心要救他,是要他接受更加嚴酷的懲罰。他一旦落在漢朝手裡,他這個叛徒的下場會非常非常的淒慘,華夏曆史上最為慘烈的酷刑在等著他。真要那樣的話,他就是生不如死。

    與其受那樣的酷刑,不如自我了斷。中行說雖是萬分不甘心,也不得不狠下心了,手忙腳亂的抓起一把斷裂的彎刀,朝脖子上抹去。

    “卟!”沉悶的著肉聲響起,一枝大黃箭穿透了他的右手手腕,還連帶把他的左手手腕也給射穿了。身子一抖,彎刀掉在地上,濺起一篷血花。

    抹脖子不行,咬舌頭吧,中行說求死心切,嘴一張,就要狠狠咬下。就在這時,他腮幫上一疼,一枝大黃箭飛來,把他的嘴巴射穿,他再也咬不下去了。

    抹脖子,拿不起刀;咬舌頭,合不攏嘴;撞牆,又沒有牆可撞;求人踩死嘛,那些匈奴懼怕李廣之威,紛紛閃避,為李廣讓出一條路來。

    人活到這份上,只能說是遭了天譴,要不然,怎麼會有如此下場呢?怪只能怪中行說做的壞事太多了。就是因為他的教唆,不知多少漢朝百姓死在匈奴的彎刀下。

    中行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有眼睜睜的看著李廣疾馳而來。李廣來到中行說身前,以打量死狗的眼神蔑視著他,冷哼道:“閹禍,你也有今日!你教唆匈奴為禍時,可曾想過,你有今日的下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是天譴!”

    聽著李廣如雷鳴的吼聲,中行說頭腦中一片空白​​,嗡嗡直響,幾欲暈去。他千盼萬盼,盼著暈去,就是不能暈過去,反倒是在疼痛的刺激下,更加清醒。

    “你這閹禍,我饒你不得!”李廣大喝一聲,飛快的搭上四枝箭矢,猛的拉開大黃弓,寒光閃閃的箭矢對準了中行說。

    以李廣的性格,中行說落在他手裡,不給折磨得不成人形,就不是李廣了。這是中行說最怕的事情,他怕什麼,就來什麼。

    “咻!”強勁的弓弦聲響起,四枝大黃箭射進了中行說的身體,劇烈的疼痛感襲來,中行說慘叫一聲。可是,他的嘴給大黃箭射穿了,慘叫是慘叫了,卻是沒有一點聲音。

    “咻咻!”李廣不停的彎弓搭箭,對著中行說射去,大黃箭一枝接一枝的射進中行說身體。一口氣,李廣就把中行說射成了刺蝟。

    李廣箭術精絕,傲視當世,獨步千古,他要射哪裡就射裡,絕不會出錯。中行說空自給射成了刺蝟,卻是沒有一箭致命,中行說受的苦頭可就大了去了。

    “嗚嗚!”中行說不住扭動身子,想慘叫又叫不出聲,只能嗚嗚而已。

    “啪!”李廣抬起大腳,踩在中行說的頭顱上,把中行說一顆頭顱踩進血水里,惡狠狠的罵道:“你這閹禍,你聞聞,這血水里有多少大漢百姓的血腥?都是你!都是你!”

    聞著刺鼻的血腥味,中行說腸胃翻滾,幾欲作嘔。前塵往中,剎那間湧上心頭。回想當初,他自以為聰明不凡,雖是漢宮中的太監,卻愛處處出風頭,不把人放在眼裡,就是當時的竇皇后,後來的竇太后,他也是不放在眼裡,時不時的就要頂撞一番。

    久而久之,就引得竇太后不滿,這才把他送到匈奴去。中行說不願去匈奴,那裡太苦,發誓要與漢朝為敵。當初,漢朝弱小,不如匈奴強盛,他不把漢朝放在眼裡。可是,他做夢也是想不到,這才多少年過去,漢朝就強大若斯了。

    “天乎!命乎!”

    中行說在心里大叫。他有委屈,卻無處可訴;他有不甘,卻無人相幫,他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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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7:18:39
第七十七章 一網打盡(下)

    中行說,中國漢奸的鼻祖,在他的教唆下,匈奴為禍日烈,不知多少百姓死於匈奴的彎刀下,為後人痛罵。歷史上,這個漢奸竟然終老於匈奴,沒有受到應得的懲罰。如今,歷史重來,他為李廣生擒,他的命運是注定了,必定要受到漢朝的嚴厲制裁,這是他罪有應得!

    中行說落網,這是漢朝對匈奴戰爭的巨大勝利,是數十年來,數代人努力的結果!

    “看好了!”狠狠發洩一通的李廣意氣風發,大是歡喜,手一招,漢軍兵士把中行說象拖死狗一樣拖走了。

    “單于呢?單于在哪裡?”李廣一雙虎目在匈奴叢中搜索起來,騎著烈陽駒,四下里尋找軍臣單于的蹤影。

    另一邊,程不識正像饞貓見到鹹魚似的歡呼起來:“阿胡兒?小王子?哪裡走!”

    阿胡兒是軍臣單于的小王子,是匈奴左大將,是匈奴的第七號人物,要是把他給抓了,那也是不小的收穫,程不識乍見之下,哪會不生此心的。

    程不識吼聲如雷,震得阿胡兒耳朵嗡嗡直響,扭頭一瞧,只見程不識騎著駿馬,疾​​馳而來,鬚髮皆張,威猛不凡,宛若天神。程不識與李廣齊名,是威震匈奴的名將,阿胡兒極是忌憚,一見他殺來,嚇得七魂丟了六魂,叫聲媽呀,轉身就逃。

    阿胡兒為了逃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朝人堆裡擠。可是,這裡到處都是人,厚厚的一堵人牆,他能往哪裡逃呢?努力了半天,也沒有逃出多遠,反觀程不識卻是追得更近了。

    唯一讓阿胡心安的是,這裡的匈奴太多,讓程不識的追趕很不方便,時不時就給人群擋住了。

    “讓開!饒你們不死!”此時的程不識和李廣一個樣,對於砍殺匈奴已經興致缺缺了,殺了這麼多人,再也提不起興趣了。對活捉阿胡兒,倒是志在必得。

    匈奴本就懼漢軍兵威,更不用說,這還是威震匈奴的名將,匈奴聽得他的吼聲,如逢大赦般,齊刷刷的讓開,一條道路就給程不識毫不費力的開闢了出來,策馬追去。

    “攔住他!攔住他!”阿胡兒看著煞神似的程不識,嚇得渾身發軟,落在這位名將手裡,他的日子不好過呀!

    他吼得山響,吼聲淒厲如夜梟啼叫,很有感染力,讓人心有不忍。可是,匈奴卻是冷眼旁觀,根本就沒有響應他的號召。

    如此一來,萬般無奈的阿胡兒只有祭起小王子這杆大旗了:“你們攔住他,重重有賞!我是小王子,大單于的小王子!”

    想當初,他聽著他**與軍臣單于翻雲覆雨的呻吟,很不是滋味。可是,她母親用身體為他換來的前程,還是他讓挺受用的。

    他不提小王子這身份也就罷了,他一提起,立時惹來匈奴一陣謾罵。

    “狗屁的小王子!”

    “還不是你母親與單于勾搭成姦!”

    “你開弓不能放箭,不配做大匈奴的勇士,只有靠婦人的褲腰帶!”

    “真不知羞恥!”

    匈奴的謾罵聲越來越難聽,越來越下流,有人把他**和軍臣單于在床上的私密事都說出來了,還說得有板有眼,活色生香,彷彿他們親眼看見似的。

    對於此次大敗,匈奴怨聲載道,對軍臣單于由愛轉恨,恨他不僅沒能帶領大匈奴走向輝煌,反倒是把率領大匈奴走向滅亡,一腔怨氣正沒處出呢,阿胡兒這不是自找沒趣麼?

    更讓阿胡兒心驚的是:“抓住他!把他交給程將軍!”

    “程將軍威名素著,說過饒我們的性命,定然是饒我們性命!”

    匈奴貴壯賤老,敬愛英雄。他們敬愛的英雄,不限於匈奴,就算是他們的敵人,只要是英雄人物,他們也會敬愛有加,李廣就是一個不錯的例子。對於程不識這個與李廣齊名的英雄,匈奴雖然懼怕,雖然痛恨,仍是敬愛有加,對程不識的話深信不疑。

    匈奴是說到做到,立即有匈奴攔在阿胡兒前面,一副要抓住他的架勢。

    “你們,你們,膽敢為逆?”阿胡兒把匈奴的架勢看在眼裡,驚在心頭,大是懼怕。

    “哼!”回答他的是匈奴冰冷的冷哼之聲,一群匈奴朝他撲了過來。

    阿胡兒是個勇士,騎射嫻熟,武藝了得,可是,雙拳難敵四手,他虛弱不堪,戰力發揮不出正常情形的十分之一,哪裡是對手了,直接給匈奴撲翻在地上。

    “砰砰!”匈奴揮著拳頭,對著阿胡兒就是一勇狠打猛揍,把對軍臣單于的不滿,悉數發洩在他身上。

    “打你!打死你!”

    “你是小王子,不打你還打誰?”

    匈奴一邊打,一邊指責謾罵,對軍臣單于的憤恨全部落在阿胡兒身上,阿胡兒這黑鍋背得讓他很無語。

    阿胡兒賠了老母親不說,還落得如此罪名,這份怨氣不小,卻是無處申訴,唯有打落牙齒和血吞,一腔苦水往肚裡咽。

    “程將軍,阿胡兒在這裡!”匈奴象拖死狗一樣拖著阿胡兒,前來迎接程不識,獻寶似的討好:“程將軍,我們抓住阿胡兒了。”

    “他是單于的小王子!”

    “就是把母親獻給單于睡覺的小王子!”

    匈奴仍是不忘了損阿胡兒。在匈奴眼裡,靠女人褲腰帶,那是最沒出息的,要不損阿胡兒都不行。

    阿胡兒真​​是冤到家了,明明是軍臣單于強佔他**,哪是他把母親獻給軍臣單于?阿胡兒有心辯解,卻是無從辯起,唯有一聲不吭。

    “嗯!”程不識對匈奴的舉動很是滿意。

    匈奴連阿胡兒這個小王都抓了前來獻上,這說明匈奴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匈奴了,他們知道大漢的兵威,打從心裡怕了,他們破膽了,周陽的意圖完全達到了,接下來用恩就能收他們之心,不敢再背叛大漢,大漠就是大漢的了。

    還有比這更讓人歡喜的麼?

    “只要你們忠於大漢,饒你們一命!”匈奴已經徹底怕了,再殺已經沒有意義了,漢朝該是轉變策略的時候了,該用恩了,程不識虎目圓睜,瞪視著匈奴,威風凜凜,不怒自威。

    “謝程將軍!謝程將軍!”匈奴跪在血水里,不住叩頭,齊聲歡呼:“我們願降!我們願降!在此立誓,永不叛大漢!若有違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程不識只不過略試策略罷了,匈奴就激動得渾身發抖,眼淚像水一樣湧了出來,發誓表明忠心。這也說明,周陽推行的立威之策是正確的,唯有先把匈奴嚇破膽,再網開一面,匈奴才不會背叛。

    對這結果,程不識大是滿意,手一揮,漢軍兵士把阿胡兒象拖死狗一樣拖走了。阿胡兒渾身篩糠,冷汗直流,一雙原本明亮的眼睛一片死灰,沒有光澤,哪怕是一點點。

    在歷史上,阿胡兒曾經投降漢朝,還取了一個漢名,叫趙信。他善長騎射,勇悍過人,冠絕三軍,在漢武帝改革軍制之時,大規模組建騎兵,漢朝急需精通騎射的人來教漢軍騎射之術,阿胡兒受到重用。他教會漢軍騎射之技,這是他對漢朝做出的貢獻,不必抹煞。

    可是,後來他又背叛漢朝,回到匈奴。他在漢朝是重將,對漢軍的情形極為熟悉,他把漢軍的打擊範圍告訴了匈奴單于伊稚斜,伊稚斜知道,整個漠南都在漢軍的打擊範圍內,匈奴在漠南已經無法立足,匈奴要想東山再起,只有退回漠北,休養生息,等待機會,就像兩次河套大敗匈奴所做的那樣。

    若阿胡兒不回到匈奴,不把漢軍的情形告知伊稚斜,伊稚斜就不會退回漠北,漢朝對匈奴的戰爭就不會付出那麼慘重的代價,很可能在漠南就把匈奴解決掉了。

    正是因為阿胡兒的回歸,使得漢朝在對匈奴的戰爭中付出了高昂的代價。匈奴這一退,漢朝已經取得了勝利,雪卻了平城之恥,高後之辱,因為匈奴破膽了,還有比這更好的報仇雪恨麼?

    朝中大臣滿足了,額手稱慶,上書漢武帝,要漢武帝休兵罷戰,不再與匈奴作戰了。在當時,這種想法佔了上風,不僅朝中大臣如此想,就是百姓也是如此想,這給漢武帝的決策起了很大的障礙作用。

    好在漢武帝雄材偉略,頂得住壓力。他以敏銳的洞察力洞悉了伊稚斜的陰謀,那就是匈奴想憑藉千里絕域來阻擋漢軍,在漠北從容休整,等到兵強馬壯了,再回過頭來報復漢朝。

    若漢武帝真的採納了群臣的建議,而不對匈奴果斷的進行追擊的話,無數將士用性命換來的勝利,不是真正的勝利,不過是短暫的休兵期罷了,匈奴要不了多少時間就會捲土重來,後果不堪設想。

    洞悉了伊稚斜陰謀的漢武帝決心發起“漠北決戰”,漢軍要橫渡絕域,追入漠北,對匈奴進行致命一擊。經過測算,漢軍要發起漠北決戰,需要克服的困難太大太多,關鍵是後勤,糧草難以保障。

    為了準備漠北決戰,漢武帝整整花了數年時間來準備,啟用桑弘羊理財,把鹽鐵收歸國有,這對百姓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不便,卻弄到了急需的軍費。再啟用趙過推廣牛耕技術,使得漢朝的糧食產量大增。

    打仗打的就是錢糧,有了錢糧,漢武帝的底氣就足了,命令衛青、霍去病統率漢軍橫渡絕域,直奔漠北。

    數十萬漢軍在衛霍的統率下,發起了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漠北決戰”,橫渡絕域,突然出現在漠北。這讓以為絕域是天險,漢軍不可能橫渡的伊稚斜大為吃驚,倉促應戰,才有衛青創造的“單于夜遁逃”,霍去病創造的“封狼居胥”的傳奇故事。

    這一戰,漢朝對匈奴進行了沉重一擊,此戰之後,匈奴越來越衰弱,再也沒有恢復過來。最終導致匈奴分裂,一部投降了漢朝,被漢朝同化了。另一部,不甘心投降漢朝,堅持要與漢朝死戰到底,一直為禍邊境。到了東漢,竇憲北征,燕然勒功,這一部遭到沉重打擊,不得不北遷到伏爾加河流域,在這裡休養生息四個​​世紀。然後在“上帝之鞭”阿提拉的統率下,大舉西進,橫掃歐洲,建立起了一個讓歐洲人談之色變的匈奴大帝國。

    阿提拉滅了西羅馬帝國,毀滅了羅馬文明,讓歐洲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直到“文藝復興”時期,歐洲才重新見到文明的曙光。

    說起來,歐洲中世紀的黑暗,幕後推手是中國,是著名的漢武大帝!

    漢武帝擊破匈奴,對世界的影響是如此之大,可見這場戰場的激烈程度。漢朝雖然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付出的代價也不小,“天下戶口減半”。以致到了漢武帝晚年,不得不下“棄輪台詔》,休兵罷戰,與民休息。

    漢朝之所以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就在於阿胡兒這個叛徒太熟悉漢朝的情形了。別的不說,光是漠北決戰,漢軍傷亡數十萬。這一仗,漢軍出動五十餘萬,回來的不到一半,可見傷亡有多大。回來的漢軍,不是傷就是殘廢,漢朝因此而背上了沉重的包袱。

    接下來的戰略追擊階段,因為匈奴地處大漠深處,漢軍的困難更大,這是在這一時期漢軍敗多勝少的重要原因。當然,漢軍敗仗多的另一個原因,還在衛青和霍去病這兩位天才統帥先後謝世。

    在戰略追擊階段,漢軍就是用巨大的代價,把匈奴給拖垮了的。要是換個人,如此高昂的代價,早就下令休兵罷戰了,漢武帝卻硬是頂著壓力與匈奴對耗,把匈奴活活拖垮。

    歷史重要,阿胡兒還沒有來得及禍害漢朝,就給程不識活捉了,這是一個天大的勝利!

    漢朝不用再付出歷史上那樣高昂的代價了。

    “單于呢?單于在哪裡?”程不識可不滿足於僅僅活捉阿胡兒這個七號人物,他想活捉的是軍臣單于。

    四下里一陣搜索,沒有結果,程不識一拍馬背,在匈奴叢中尋找起來。

    軍臣單于是眾矢之的,想活捉他的人太多了,不僅李廣、程不識有此心,誰沒有此心?衛青、公孫賀、公遜建、秦無悔、秦衣、丁雋他們哪一個不是在匈奴叢中四下里搜索?

    “單于在哪裡?單于在哪裡?”衛青騎在駿馬上,四下里打量,對匈奴道:“說出單于下落,饒他不死!”

    軍臣單于眾叛親離,匈奴倒是想說出他的下落,換得一命。可是,卻不知道軍臣單于在哪裡,只有自怨沒有多長個心眼,好好注意下軍臣單于的下落。

    “咦!伊稚斜!”衛青尋找軍臣單于未果,卻是意外發現了伊稚斜的下落。

    伊稚斜是左賢王,匈奴的儲君,二號人物,抓住他,也是天大的喜事,衛青哪個錯過這等良機,一拍馬背,大吼道:“伊稚斜,哪裡走?”

    衛青吼聲如雷,正在逃命的伊稚斜聽在耳裡,猶如雷霆鳴響於耳際,震得腦袋嗡嗡直響。扭頭一瞧,只見一個鐵塔似的漢軍將領正飛馳而來,一臉的興奮,好像餓狼見到羊羔似的,要是給衛青抓住了,後果不言自明。伊稚斜雖是膽量奇大之人,也是嚇得頭皮發炸,撒開兩條腿,沒命似的逃跑。

    “抓住伊稚斜,饒你們性命!”衛青一邊追,一邊打量,伊稚斜盡往人堆裡鑽,短時間內要抓住他,還真不容易,不得不陰*匈奴了。

    “左賢王,快,這裡!”伊稚斜足智多謀,他是匈奴的左賢王,在匈奴心目中極有威信,雖是匈奴末日即將來臨,匈奴仍是沒有背叛他,紛紛為他讓路。

    匈奴之所沒有背叛伊稚斜,還在於匈奴對軍臣單于失望透底,自然而然就把希望寄託在伊稚斜身上,對他的好感直線上升,要不掩護他都不行。

    伊稚斜原本以為匈奴會抓住他去邀功,沒想到,就是在這樣危難的時刻,匈奴不僅沒有抓他,反而是掩護他,不由得激動不已,嗚嗚的哭了起來。

    有道是,國難見忠臣,匈奴在匈奴即將滅亡的時刻,仍是在保護他,伊稚斜哪能不激動。

    “抓住伊稚斜!要不然,你們都得死!”衛青不由得心頭火起,厲喝起來。

    “左賢王,你快走!大匈奴就靠你了!”匈奴表現出了他們應有的勇氣,並沒有聽從衛青的號令,反而昂起頭,挺起胸,怒視著衛青。

    “謝謝你們!”伊稚斜眼裡的淚水再度湧出來,跪在地上叩頭道:“若我伊稚斜不死,一定要重光大匈奴!”

    在這一刻,他心中只有匈奴,只有重建匈奴的想法。

    “哼!”衛青火了,大吼道:“殺!殺光匈奴!”

    匈奴的舉動激起了漢軍的怒火,陌刀手端著明晃晃的陌刀在匈奴叢中橫衝直闖,匈奴哪裡是對手,成片成片的倒下。

    “殺光匈奴!”漢軍兀自不解恨,殺聲陣陣,吼得山響。

    伊稚斜還沒逃出多遠,就見匈奴像給夫收割的稻草,給漢軍屠殺得乾乾淨淨。不由得心頭一疼,念頭不住轉動,不由得停了下來。

    猶豫一陣後,伊稚斜看著衛青道:“衛將軍,你不要殺他們,我願降!”

    伊稚斜在最後一刻,表現得還像個英雄,這讓匈奴倍加感動,齊聲吼叫起來:“左賢王,你快走!不要管我們!我們死不足惜,大匈奴要緊呀!”

    一個民族,一個國家,在最後的關頭,總會湧現出一批不計生死的英雄,這就是民族的脊梁!匈奴雖然可恨,亦是不乏這種脊梁!

    “謝謝你們的好意!”伊稚斜感動無已,眼淚又湧出來了,卻是以顫抖的聲音哀嚎起來:“大匈奴都這樣了,我就是逃出去,也無力回天,不能再振大匈奴了!還不如,換得你們的性命!衛將軍,我願降,你放過他們吧!”

    “哼!”衛青卻是板著一張臉,冷哼一聲道:“匈奴的生死由我,不由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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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活捉單于

    匈奴的舉動必須要得到懲處,此風絕不能長,這叫威服,衛青處置得宜。

    “殺光匈奴!”漢軍得到命令,無不是大殺特殺起來。

    此時的匈奴,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連逃跑都不可能,唯有直挺挺的站著,看著漢軍的利刃把他們的身體劈開,感受著刀鋒上傳來的陣陣冰涼,是如此的令人害怕。

    漢軍的屠殺異常兇猛,比起農夫收割稻草還要可怕,匈奴是成片片的倒下。

    望著象堆好的稻草給人推倒的匈奴屍體,伊稚斜一顆心怦怦直跳,若不是他,這些原本已經喪失了鬥志,準備投降漢朝的匈奴是不會死的,這都是因為他的到來,給他們帶來災禍。

    在匈奴的最後關頭,伊稚斜銳氣喪盡,昔日殺伐決斷的左賢王早已不復存在,倒像個優柔寡斷的老太太,再也狠不起心腸,只覺漢軍每一刀下去,不是劈在匈奴身上,是劈在他心坎上,不住的哆嗦。

    “衛將軍,我求你了,你高抬貴手,饒了他們吧!要殺要剮,沖我來!沖我來吧!”伊稚斜最後的念頭便是,用他之命來換匈奴的性命。

    “哼!”衛青一聲冷哼,宛若雷霆炸響,震人耳膜,大聲訓斥起來:“伊稚斜,你也知道心痛?你也知道於心不忍?你們殺戮我百姓時,可曾想到有今日?你可曾聽到他們的哀嚎?你可曾因為他們的乞求而心軟?”

    當年匈奴強盛時,四處擄掠漢朝百姓,殺戮無數。匈奴對漢朝百姓的屠戮,極其慘烈,不知多少漢朝百姓死在匈奴的彎刀下。

    匈奴把屠殺漢人當作樂趣,往往把老弱婦孺驅趕到一起,放出烈犬追逐,然後騎著馬,揮著彎刀,把漢朝百姓象獵物一樣射殺,或是砍死。

    那時節,匈奴聽著漢朝百姓的哀嚎,臨死前的慘叫,格外享受,就是沒有一點憐惜之心。

    伊稚斜給衛青一句話問得啞口無言,這是鐵的事實,他縱然渾身是嘴,也是無從說起。

    “就匈奴是人,我大漢百姓就不是人?”衛青厲喝一聲,宛若驚雷轟地,極具威勢:“殺!凡是為伊稚斜說情的,殺!凡是掩護伊稚斜的,殺!凡是伊稚斜同情、憐惜的,殺!”

    衛青一個接一個殺字出口,一口氣不知道說了多少個殺字。每一個殺字出口,伊稚斜聽在耳裡,彷彿千個萬個炸雷在耳際轟鳴,震得腦中嗡嗡直響。

    漢軍充分執行了衛青的命令,無情的屠殺著,匈奴死傷無數。

    伊稚斜看在眼裡,驚在心頭,一顆心彷彿給撕裂一般,疼痛不堪,不由自主的摀住胸口。緊抿著嘴唇,生怕一個失言,再給匈奴引來禍端。

    然而,他不說話,衛青卻不放過他,只聽衛青輕描淡寫的道:“伊稚斜,你若是敢逃走,我就把匈奴殺光,一個不留!他們同情你,掩護你,我就殺到他們服氣為止!你睜大眼睛瞧著,我殺服他們了,再來抓你!”

    衛青真是個魔鬼,這等折磨人的主意也想得出。這不能怨衛青,只能怨匈奴不把漢朝百姓當人,當豬狗一樣屠宰,積累了這麼多年的仇恨,焉能不讓人氣憤?

    如此一來,伊稚斜徹底無語了,他逃不能逃,留下來看著漢軍屠殺匈奴,那是一種折磨。若是他狠狠心,不管匈奴,自行逃命的話,並非不可能​​。可是,他能往哪裡逃呢?再說了,他逃走也沒有意義了。與其如此,還不如讓匈奴多活幾個,這樣,他心裡好受些。

    漢軍對匈奴的屠殺已經進行了多時,伊稚斜早就見得多了,可以說是已經麻木了,就是死再多的匈奴,伊稚斜也不會傷心。可是,這是匈奴的最後關頭,匈奴所剩不多了,作為匈奴的左賢王,伊稚斜唯一的想法便是多讓匈奴活些下來。

    衛青正是抓住他這一心靈,對他進行心理上的折磨。

    “你們,快說,你們服了!”伊稚斜忐忑不安,鼓起餘勇,為匈奴出主意。

    “你教唆的,不算!殺!”衛青厲喝一聲,打消了伊稚斜的想法。

    在漢軍兇猛的屠殺下,伊稚斜於心不忍,不忍再看,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伊稚斜閉上眼睛了,殺!”衛青屠殺匈奴的籍口實在是太多了。

    “你是魔鬼!”伊稚斜無奈的睜開眼睛,指責起衛青。

    “我現在就是要當魔鬼,要讓匈奴永遠害怕的魔鬼!”衛青卻是當仁不讓,坦然接受伊稚斜的指責。

    在最後關頭,絕不能給匈奴留下任何反抗的念頭,哪怕是一點點,衛青這處置是對的。伊稚斜只有睜大眼睛,眼睜睜的看著漢軍屠戮匈奴,他的心頭在滴血,這是他這輩子最為痛苦的時刻。其痛苦程度,遠遠超過了長城大敗,龍城被圍。

    在這滅亡的關頭,若是匈奴能保全反抗的種子,匈奴仍有希望,或許會在將來的某個良機到來時重新舉起匈奴的旗幟。這是匈奴眼下最應該採取的措置,也是匈奴最後的希望。

    衛青的目的達成,匈奴將永遠臣服於漢朝,提起漢朝就會變色,哪敢反抗,也就是說,匈奴最後的希望也給斷絕了。

    殺戮在伊稚斜的痛苦中進行著。匈奴終於扛不住了,跪在地上,伸長脖子,哀號起來:“我們願降!我們願降!我們以偉大的崑崙神起誓,永遠忠於大漢!”

    個個虔誠無比,用力的叩頭,額頭撞在血水里,濺起一朵朵美麗的血花,壯觀而淒美!

    匈奴終於服了,自此以後,他們不會再有任何僥倖心思了,再殺下去,沒有意義了,衛青手一揮,漢軍停止屠殺,在旁戒備。

    伊稚斜知道,匈奴完了,徹底的完了。被漢軍圍住,匈奴的覆滅只是時間問題,伊稚斜並不意外。讓他痛苦不堪的是,匈奴連東山再起的機會都沒有了,因為他們給衛青殺服了,不敢有異心,哪怕是一點點。

    伊稚斜雙手掩面,本想抱頭痛苦,卻是欲哭無淚,唯有乾嚎。其嚎聲如夜梟般,淒厲刺耳,悲楚難言,具有感人肺腑的力量。

    若是在適才,他這般哭泣,匈奴一定會同情他,會掩護他,此時卻是個個冷漠如石雕,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了。

    衛青目光似劍,緩緩從匈奴身上掃過,匈奴畏懼的低下頭顱,不敢與衛青的目光接觸。

    匈奴服了!打從骨子眼裡服了!

    衛青一拍馬背,緩轡而行,來到伊稚斜面前,打量著哭得像給輪了一百回的婦人似的伊稚斜,裂嘴發出一陣暢笑聲:“伊稚斜,你哭吧!匈奴沒希望了!”

    “匈奴沒希望了”正是伊稚斜傷心欲絕,欲哭無淚的原委所在。

    打量著伊稚斜,衛青突然仰首向天,大笑起來:“哈哈!”

    笑聲舒暢之極,快慰難言。這一仗,不僅殺戮甚重,還在於威服了匈奴的心,這是千古基業!

    若是不能威服匈奴的心,那麼,這一仗不論取得多大的勝利,也不過是一時之功罷了。唯有千古基業,才最是難得!

    伊稚斜這個左賢王,匈奴的二號人物,就在傷心失望之中落入了漢軍手裡,這是一個天大的勝利。

    “單于呢?單于呢?”衛青抓住伊稚斜後,興奮不已,歡喜難言,一張嘴哪里合得攏,濃黑的眉毛根根向上翻,這可是天大的喜事,誰能不歡喜?

    可是,衛青並沒有滿足,搜尋起軍臣單于了。只有抓住軍臣單于,這場大戰才能落幕,才叫完美。

    與此同時,漢軍中歡呼聲陣陣,喜悅之音不斷,不斷有匈奴大官落網。

    “右賢王被我活捉了!”公孫賀把死狗一樣的右賢王扔在血水里,濺起一篷血花,揮著環首刀,興奮得跟在屋樑上打鳴的公雞一般,脖子伸得老長,比得上長頸鹿了。

    右賢王,匈奴的三號人物,在匈奴中的地位,僅次於左賢王伊稚斜,能不是美事?

    “左谷蠡王給我逮住了!”公孫建象拎死狗一樣拎著左谷蠡王,左右一打量,不屑的一裂嘴,譏嘲起來:“你屠戮我百姓的威風呢?怎麼不見了?”

    “右谷蠡王落網了!”秦無悔興奮得裂著一張嘴,歡喜難言。他本是秦朝遺民,在河套之地與匈奴周旋這麼多年,做夢都在想著如何擊破匈奴,眼下他的夢想變成了真的,他親手抓住了右谷蠡王,匈奴的五號人物。

    回首前塵往事,多少秦軍秦民為擊破匈奴而奮鬥,只可惜秦朝的覆滅,讓他們的夢​​想落空。他參與此戰,就是代表秦軍秦民參加的,他逮住右谷蠡王,就是秦軍秦民的榮耀。

    “先輩們,你們可以瞑目了!匈奴給擊破了!”秦無悔眼中含著熱淚,仰首向天,告知先輩們的在天之靈!

    “左大將落網了!”

    “右大都尉落網了!”

    “左骨都侯給我活捉了!”

    每一聲歡呼聲響起,就有一個匈奴大官落網。歡呼聲不斷,不斷有匈奴大官落網,這極大的刺激了漢軍,無不是扯起嗓子歡呼起來。

    仗打到眼下,該是進行最後一件事,那就是抓匈奴的大官,漢軍將士們無不是樂此不疲。

    冒頓墳前,周陽站在冒頓墳頭上,聽著陣陣歡呼聲,大是欣慰,這有他的努力,不由得挺起了胸膛,昂起了頭顱,意氣風發!

    這是周陽來到漢朝,最欣喜的時刻!

    匈奴為禍千年,終於給漢朝擊破了!這有周陽的心血,有周陽的功勞,在這功成之際,誰能不歡喜呢?

    周陽算是克制的,要是換個人,肯定會興奮得跳到屋樑上去仿效打鳴的公雞。

    “大帥,我們成功了!我們成功了!擊破匈奴了!”張通揮著沉重的陌刀,歡呼不已,眼中湧出了熱淚。

    擊破匈奴,多少華夏男兒的夙願,其中就有張通的先祖張良。張良為了擊破匈奴,耗盡了心血,為漢朝做準備。如今,功成之際,張通不由得一臉的虔誠,向張良在天之靈告尉:“曾祖在天之靈有知,大漢擊破匈奴了!擊破匈奴了!”

    “單于呢?”周陽聽了一陣,漢軍歡呼中不時說著匈奴大官的名字,就是沒有軍臣單于,不由得眉頭一皺,略有些擔心。

    軍臣單于一定要活捉,方稱完美,漢景帝的葬禮可是少不了他。軍臣單于趁漢朝國喪,欲要發兵攻打漢朝,若是抓住他,讓他跪在景帝墓前,那就是完美無缺!是對軍臣單于的莫大諷刺,是對景帝在天之靈的最好告慰!

    以軍臣單于的性子,在這兵敗之際,若他尋了短見,那就不完美了,周陽不得擔心。

    周陽睜大眼睛,在匈奴叢中尋找起來。匈奴亂糟糟的,一時三刻還真找不到軍臣單于。

    “大帥,發現單于了?”張通一雙眼睛瞪得滾圓,四下里搜尋起來。

    “沒發現!”周陽搖搖頭,仍是搜尋,突然之間,周陽眼睛一亮,道:“在那裡!”

    “哪裡?”張通順著周陽手指的方向望去,卻是一無所獲。軍臣單于身材異於常人,雖然餓成了瘦狗,仍是不能掩蓋他的不同尋常,要找他並不難。

    “你瞧那裡,有些不同。”周陽指著前方,為張通解釋起來:“那裡有一個不大的空隙,單于肯定在那裡。”

    張通仔細一瞧,果然,在匈奴堆中有一個不大的空隙,沒有匈奴。在眼下這般混亂的時候,匈奴人擠人,肩摩肩,哪會有空隙,這空隙的出現格外顯眼。

    “大帥,沒看見單于呢?就算他在那裡,也應該能看見!”張通的目力不錯,眼睛瞪得都快開裂了,連軍臣單于的影子都沒有看見。

    “他沒有站著,是坐著,興許是跪著才對!”周陽卻是很篤定。

    “坐著?”張通有些難以置信,手朝亂成一團的匈奴一指:“大帥,你瞧,那麼多的匈奴,單于坐著,還不給踩成肉泥?”

    在眼下這般混亂的情形下,只要有人摔在地上,就會給人踩成肉餅,他這話很有道理。

    “單于兵敗,眾叛親離,匈奴厭惡他,連踩他都沒了興致,這才遠遠離開他,才有這空隙!”周陽猛的一跳,好像猛虎般躍下冒頓墳墓,大吼一聲:“走!抓單于去!”

    “抓單于?”這可是將士們最愛聽的話,聞言不由得興奮莫銘,大聲吼著:“抓單于!抓單于!”

    在周陽的率領下,漢軍風一般的下了山。留在冒頓墳前的是漢軍的戰鼓,還有漢軍的旗幟。冒頓,匈奴最偉大的單于,他的墳墓最為神聖,此時,卻是無人問津之處,荒涼不堪!

    山道上,全是匈奴的屍體,鮮血還沒有凝固,仍在嘩嘩流淌,周陽他們無心理睬,快速下到山腳,在周陽的率領下,快速朝軍臣單于藏身處趕去。

    “大帥!”

    “周大帥!”一路上​​,匈奴驚懼的臉上,泛著僵硬的笑容,討好似的衝周陽打起了招呼。

    周陽,匈奴最可怕的敵人,殺得匈奴血流成河,屍積如山,是匈奴眼中的惡魔。可是,此時此刻,匈奴不敢有此想法,在匈奴的心目中,周陽是最可愛的人,因為他們的生死掌握在周陽的手裡,不敢不討好。

    “呵呵!”以往,匈奴一提起周陽,就要謾罵,就要詛咒,今天卻跟換了個人似的,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竟然向周陽獻媚討好。這說明,匈奴真的怕了周陽,怕了周陽,就是怕了漢朝,就是怕了漢軍。

    這是徹底的勝利!徹底到可以說是完美的勝利!

    周陽聽著匈奴的討好聲,感覺有些怪怪的,有些彆扭。聽慣了匈奴的謾罵,乍一聽匈奴很是僵硬的討好,還真不習慣。

    “大帥,厲害!”張通大拇指一豎,大是讚好:“匈奴討好大帥,那是懼了大帥!懼了大帥,就是懼大漢!”

    “匈奴也有怕的時候!”將士們歡喜不已。匈奴歷來不把漢人當人看,在他們眼裡,漢人是豬狗,任由他們宰殺,匈奴變著法子討好周陽,還有比這更讓人開心的麼?

    周陽雙目似電,在匈奴身上掃過,他的目光賽似利劍,匈奴那感覺就像在給刨心剜肝似的,不同自主的低下了頭,驚懼難安,好像小媳婦見到暴力丈夫似的。

    根本不需要周陽吩咐,匈奴自動為周陽讓出一條道來,周陽一行毫不費力的行走在混亂的戰場上。

    “大帥,你可是要找單于?他就在那裡!”有個匈奴大著膽子向周陽獻媚,出賣了軍臣單于。

    順著他手指方向,果然是周陽判斷的地方,張通不得不服,周陽見微知著。

    一有人獻媚,立時有人不甘落後,匈奴紛紛指著軍臣單于所在之處,討好起來,謾罵起軍臣單于,把對軍臣單于的不滿全部發洩出來。

    周陽他們很快就來到空隙處,只見一根瘦竹桿跪在地上,身子抖動,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更沒有一點生氣。一張大嘴裂開來,似是想哭,卻是雙眼瞪得比銅鈴還要大,赤紅的眼裡一點眼淚也沒有,他這是求告無門,欲哭無淚,不是軍臣單于還能有誰?

    “這還是單于麼?怎麼看怎麼像一隻瘦狗!”張通驚訝不置,雙眼瞪圓,死盯著軍臣單于,要不是他親眼得見,打死他也不會相信,眼前之人就是昔日雄視萬夫,勇冠三軍的軍臣單于。眼前的軍臣單于沒有一點生氣,暮氣沉沉,很難把他和日月之下,大漠之上,眾王之王,大匈奴的大單于聯繫在一起。

    “你說的那是手握雄兵,野心勃勃的單于!眼下之人,卻是敗軍覆師,亡國滅種,沒有生氣,沒有奔頭的行屍走肉!”周陽打量著軍臣單于,大是歡喜。

    “活捉單于了!”周陽猛的揮著胳膊,大吼起來。

    “活捉單于了!”陡然間,沖天的吼聲響起,直上雲霄,蘊含著無盡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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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完勝

    若打個比方的話,龍城大戰就是一篇絢麗的文章,具有極其重要意義的史詩大作,波瀾壯闊,氣壯河山!這篇文章做到現在這程度,可以說已經相當的完美了,只是需要一個符號,結束的符號。

    活捉軍臣單于就是這篇史詩文章的句號,這一戰,完美的謝幕!

    這一戰,華夏等了上千年,從春秋戰國秦朝,一直等到現在,漢朝終於亮出了華夏的利劍,兵發龍城,取得如此大勝,這是了不起的成就!

    是對無數志在破擊匈奴先輩的最好告慰!

    從此以後,匈奴不會再為禍北疆,北地必將迎來一個安寧的時期,在中國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安寧時期!

    自從盤古開天地以來,北地一直處於戎狄、胡人進攻的前沿,從來沒有安寧過!齊桓公率領齊軍北伐孤竹,誤入迷途,無法走出去。管仲想到一個辦法,用老馬來識途,齊軍才走出迷途,取得北伐的勝利。這是見於史書,而又影響很大的第一次北伐。

    自此以後,華夏一直在為安寧北地絞盡腦汁,為之努力,卻是沒有多大的成效。尤其是匈奴的崛起,對北地的危害達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就連高祖劉邦都差點給冒頓活捉了,這是三千年華夏曆史上的第一次。

    如此,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會再出現了,北方人民自此以後會過上安寧的日子,因為漢朝取得了最為徹底的勝利!

    這勝利來之不易,是無數先輩努力的結果!

    這勝利在漢朝實現,親身參與此戰的將士們無比自豪,他們的激動之情達於頂點,無不是揮著胳膊,扯著嗓子,發出喜悅的歡呼聲:“活捉單于了!”

    這吼聲直上雲天,吼動山河,數百里皆聞!

    “活捉單于了!”將士們越吼越歡喜,越吼越不能抑止激動的情緒,眼淚湧了出來,嗚嗚的哭泣起來。他們雖是在哭,卻是臉上掛著喜悅的笑容,一臉的陽光燦爛。

    “活捉單于了!嗚嗚!”周陽一邊歡呼,一邊抹著眼淚,他的心緒格外激動,激動的心情已經無法用言詞來表達了。

    直搗龍城,千古豪言,曾經激勵多少男兒!可是,無數的先輩,包括周文王、周武王、姜太公、周公、秦始皇這些明君聖人,都沒有做到,而漢朝做到了,只要參與其中,就會讓人自豪一輩子,先不說建不建功。

    而此戰,成於周陽!是周陽努力的結果,是周陽謀劃的,是周陽實現的,是周陽……周陽為此付出的心血是何其之多,不就等這一刻麼?

    當這一刻到來之時,周陽為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包裹,再也抑止不住激動的心緒,流下了熱淚!

    不僅周陽激動難已,二十五萬漢軍將士,誰個不是激動得嗚嗚的哭泣起來呢?

    李廣和程不識二人擁在一起,不住的砸著對方的肩背,哭作一團。二人與匈奴打了一輩子,深知這勝利來之不易!他們剛與匈奴作戰之時,那時的漢朝很弱小,沒有騎兵,沒有弩陣,沒有辦法對付匈奴的騎兵。在匈奴面前,漢軍不過是空氣罷了,拿匈奴沒有一點辦法,匈奴來去如風,今日在東,明日在西,好像影子一般,讓人無從捉莫。

    為了避免損失,漢軍只能緊守城池,不使城池有失而已,安敢望打敗匈奴?

    李廣和程不識二人並非沒有打敗過匈奴,他們有過這方面的努力,也打敗過匈奴,只是他們取得的戰果並不大,能斬首數百已經是天大的勝利了。由此可見,漢朝處於多麼不利的局面,要想打敗匈奴,是何其之艱難,儘管他們天天喊著“直搗龍城”的豪言,卻是知道,這一壯志不知何時方能實現?

    如今,壯志變成了現實,匈奴真的給擊破了,近兩百萬匈奴被漢軍全殲在龍城,匈奴的單于被周陽活捉,還有比這更完美的勝利麼?

    沒有!三千年華夏曆史上,就沒有如此徹底,而完美的勝利!儘管在此之前,有趙武靈王、蒙恬大敗匈奴於河套。

    他們相擁在一起,本有千言萬語要說,可是,卻不知從何說起,唯有歡呼聲,唯有淚水,方能表達李廣和程不識二人的激動心情!

    衛青、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秦衣、丁雋、張通他們哭泣難言,歡呼不斷,抱著擁著漢軍兵士砸著對方的肩背。

    在這一刻,沒有將軍與兵士的差別,有的只是兄弟,生死與共,共破匈奴的兄弟!兵士擁著他們,砸著他們的肩頭,哭作一團。

    哭聲、歡呼聲,此起彼伏,奏響了勝利的凱歌!

    漢軍的勝利,就是匈奴的末日,按理說,匈奴應該驚懼,應該悲痛才對。可是,讓人想不到的是,匈奴不僅不悲痛,反而歡喜不已。他們歡喜的是,漢軍越是高興,他們就越有活命的希望。

    有的看著擁作一團的漢軍,一臉的喜色,一心盼望漢軍再歡喜點,可是,漢軍的喜悅已達於頂點,不可能比這更喜悅了。

    有的更是揮著胳膊,大聲吼叫起來:“大漢萬歲!”

    他們已經到了鬼門關,已經看到了揮著鐮刀的死神,突然之間,峰迴路轉,漢軍勝利了,歡喜了,哭泣了,他們活命的希望大多了,誰能不高興?

    “大漢萬歲!”倖存的數万匈奴跟著吼叫起來,他們心中歡喜,吼得山響,彷彿他們是漢人而不是匈奴似的。

    歡呼聲在繼續,哭聲在延續,喜悅的氣氛籠罩在龍城,經久難散。一個時辰後,漢軍的喜悅之情稍卻,歡呼聲,哭聲漸漸平息下來。

    眾將已經聚到周陽身邊,把軍臣單于圍在中間,像打量跳圈的猴子似的,打量著軍臣單于。軍臣單于真的了不得,漢軍那般喜悅,他仍是直挺挺的跪著,周陽逮住他是什麼樣兒,他仍是什麼樣兒,沒有任何改變,哪怕是眼珠都沒有轉動一下。

    漢軍的歡呼聲,是因他而起,他竟然充耳不聞,彷彿沒有聽見似的,這份定力,讓人不得不服。

    在漢軍和匈奴所有人中,最苦的便是軍臣單于了。此時此刻,他腦中嗡嗡直響,天旋地轉,隨時可能暈去,就是暈不過去。他想哭,卻是裂著一張大嘴,就是哭不出來。他想流淚,眼睛瞪得滾圓,卻是無淚可流。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為軍臣單于的淚水已經為匈奴流乾了!他的哀痛之情已經為匈奴喪盡!此時的軍臣單于,正如周陽所說,不外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這是單于麼?”李廣一雙虎目圓睜,打量著竹竿似的軍臣單于,有些難以置信。

    “怎麼又不是?你不是歡呼過了麼?”程不識一雙虎目中光芒四射,定格在軍臣單于身上,非常肯定。

    “我不是這意思,我的意思是這太難以置信了!就他這人,就算瘦成竹竿,也與眾不同,要高出別人一頭!”軍臣單于個頭極為壯碩,即使變成瘦狗也比別人高,李廣這話極為形象。

    “誰要是有他那樣的遭遇的話,都會一樣!”程不識笑呵呵的指著軍臣單于:“單于,你可曾想到,你也有今日?”

    軍臣單于的遭遇是最為痛苦的,任誰處在他那位置,都會變成眼前這般,實在是非人的折磨,就算擁有鐵石般的心腸,堅韌的意志,也是承受不起這般打擊。

    “沒想過!”程不識原本是隨口一問,哪裡想得到,軍臣單于竟然輕聲回答。他的聲音很輕,細若蚊蚋,要不是周陽他們的耳音極好,還真聽不到。

    “這……”程不識絕對想不到木偶似的軍臣單于竟然會回答他的問話,嘴巴不得由裂開了。軍臣單于連哭都哭不出來,還能回答他的問話,這也太扯了吧。

    “咦!還能說話!”李廣卻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倍覺新奇,眼珠一轉,嘴角掠過一抹邪笑:“站起來!”

    軍臣單于精神遭到沉重打擊,回答程不識的問話還有可能,要他站起來,無異於天方夜譚,眾人搖頭,飛將軍也太能搞事了。然而,讓他們想不到的是,軍臣單于竟然應聲站了起來。只是,他的動作很緩慢,搖搖晃晃半天才站起來。跪了這麼長時間,腿腳發麻,站都有些站不穩,仍是在搖晃。

    “這個……”李廣不過是試探罷了,哪裡想得到軍臣單于竟然真的站起來了。

    “你不是單于!”李廣一臉的驚愕。

    “我是!”軍臣單于細聲細氣的回答,有氣無力。

    “你不是!”李廣不住搖頭:“單于的膽子大著呢!當年,我追得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他寧死不降,連我都很佩服。你如此膽小,有問必答,你不是單于。”

    軍臣單于的膽子有多大,周陽他們都知道。即使軍臣單于給周陽活捉,也不可能有問必答,他支唔不言,甚至謾罵,這才是他該做的事。李廣一席話,說得眾人不住點頭。

    “我是!”軍臣單于的聲音很小,卻是篤定。

    “大帥,真是單于?”李廣、程不識他們打量著軍臣單于,很是難以置信。

    “錯不了!”

    周陽也是難以置信,卻敢肯定這是軍臣單于。軍臣單于如此不堪,讓周陽想到了植物人。軍臣單于的遭遇,是人生最痛苦的遭遇,他的精神遭到最為沈重的打擊,他變成植物人,也在情理中。

    “有些難以置信呀!”李廣他們把軍臣單于再細細打量一通,不得不斷定,這是軍臣單于。堂堂匈奴單于,變成了行屍走肉,要不是李廣他們親眼所見,還真不敢相信。

    “能騎馬嗎?”周陽撫著額頭,打量著軍臣單于。

    “能!”軍臣單于回答得很簡潔。

    “給他一匹馬!”周陽手一揮,立即有兵士牽過一匹馬。

    軍臣單于木然的接過韁繩,站在當地,沒有任何動作,就像個木偶。

    “上馬!”周陽下令。

    “好!”軍臣單于簡潔的回答了一個字,抬腳上馬,動作極為緩慢,好歹是爬上了馬背。

    軍臣單于自始至終沒有一點生氣,要他做啥就做啥,沒有異議,也沒有過多的動作,像個木偶。只不過,他這木偶的提線是操於周陽之手。

    “給他吃的。”周陽打量著軍臣單于,不住搖頭,原本以為抓住軍臣單于會有一番唇槍舌劍,哪裡想得到,軍臣單于變成了木偶,全給省了。

    李廣取出一塊羊肉,塞在軍臣單于手裡,軍臣單于仍是木然的接過,木然的張嘴吃了起來。程不識再遞給他一革囊馬**,軍臣單于仍是木然接過,木然的喝著。整個過程,木然之極,要他來演木偶,可以不用提線了。

    “押走!”周陽手一揮,兵士押著軍臣單于而去。

    “我本想好好訓斥他一頓,白費力氣準備說詞了!”李廣望著軍臣單于的背影大是惋惜。

    有這想法的可不止李廣一個人,眾將誰不是如此準備的呢?就是周陽也不例外。哪裡想得到,根本就用不上,無不是惋惜。

    “興許,這才是真正的勝利!”周陽想了想,意有所指的。

    “是呀!”衛青點頭附和:“我們不僅殲滅了單于的大軍,還從骨子眼裡擊敗了單于,這更加了不起!”

    明代大學者王陽明有言“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周陽他們要殲滅匈奴容易,要讓匈奴膽寒卻很難,軍臣單于變成木偶,這說明匈奴徹底破膽了!

    這才是最大的勝利!遠比殲滅匈奴難得多!

    “對了,得趕緊向皇上報捷!”周陽突然想起,還沒有把喜訊向漢武帝稟報。為了這一戰,朝中之人,上自漢武帝,下至群臣,哪一個不是眼巴巴的盼著呢,第一時間向他們稟報太有必要了。

    “大帥,末將願去長安!”眾將紛紛請命。

    去長安報訊,又要經歷冰天雪地的跋潑,會很辛苦。可是,這一仗是千古未有之大勝仗,報訊是一件極其榮耀的事情,誰個不願意呢?就是周陽都想去了。

    周陽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看著誰,誰就充滿希冀,巴不得周陽把這美差派給他。李廣、程不識、衛青他們個個一臉的緊張,比起面對匈奴大軍還要讓他們緊張。

    聶壹落在最後,雖是希冀,卻是沒有說話。如此榮幸事兒,自然是要派給立下大功之人了。立下大功的人,可多了去了,隨便拉一個出來,都比聶壹的功勞大,他盼望周陽派給他,卻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

    “聶壹!”周陽點名了。

    “末將在!”聶壹上前一步,衝周陽見禮。

    “就有勞你辛苦一趟,跑一趟長安吧!”周陽微微頷首,把美差派給了聶壹。

    “我?”聶壹一臉的錯愕,根本就不相信,還以為聽錯了。

    “大帥……”李廣、程不識、衛青他們有心搶這差事,話一出口,不期然就閉上嘴巴。

    “就你!”周陽很是篤定的道:“說到殺敵立功,你不如他們。飛將軍、程將軍、衛青,他們哪一個都比你功大。可是,若沒有你打探消息,把單于起兵的訊息傳來,焉有今日之勝?”

    “還有,你不辭辛勞,千里跋潑,刺探匈奴軍情,這是你該得的!”李廣嘴快,接過話頭,補充一句。

    聶壹是沒有殺多少敵人,可是,他刺探的情報很是重要,尤其是漢軍北上的消息走漏後,他刺探的消息對周陽的決斷起了相當重要的作用。李廣他們正是想到此點,才不好意思搶他的差事,閉上嘴巴。

    “大帥,那是末將該做的。”聶壹很是謙遜,卻是喜笑顏開,欣然領命:“大帥把這美差派給末將,末將保證完成!”如此美差,誰能不歡喜呢?聶壹一張嘴都裂到耳根了。

    “大帥,末將想帶著隨我一起刺探消息的弟兄們去長安,讓他們也榮光榮光,可以麼?”聶壹是個重情義的人。

    “這是他們該得的!若沒有他們,你聶壹本領通天,也是無法打探到這麼多的訊息。”周陽欣然同意。

    “謝大帥!”聶過歡天喜地的謝過周陽,帶上那些與他一起刺探情報的人手,騎著駿馬,朝南馳去。

    “龍城大捷!活捉單于!殲滅匈奴一百七十餘萬!”洪亮的吼聲遠遠傳來,蘊含著無盡的喜悅,朝南而去。

    “呵呵!”聽著報捷的喜悅之音,周陽他們欣慰無已,發出一陣暢笑聲。

    “大帥,還殺麼?”李廣打量著站在當地,可憐巴巴望著他們的匈奴,不由得詢問起來:“大帥,沒意思了,不殺了吧?若大帥要殺,我仍是會砍下他們的頭顱。”

    處置這些剩下的匈奴,是眼下的第一件大事,程不識他們看著周陽,靜等周陽的決斷。

    “不殺了!我提不起再殺他們的興致了!”周陽打量著堆積了厚厚一層屍體的龍城,一點殺人的**都沒有。

    不是周陽不恨匈奴,是周陽沒有殺人的**了。周陽目力所及之處,除了屍體還是屍體,屍體堆疊之厚,不下於三兩尺,最厚的地方,沒有一丈,七八尺還是有的。一天之內殺掉五六十萬匈奴,誰都會沒有殺人的**了,即使是面對可恨的匈奴。

    “告訴他們,願降大漢者,不殺!若不降者,殺!”周陽最後殺氣騰騰的道。

    命令一傳下,匈奴無不是願降,就連軍臣單于那麼大膽的人都嚇成了木偶,匈奴誰敢不降?誰願尋死?

    “大漢萬歲!”重獲新生的匈奴,發出陣陣歡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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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戰果輝煌

    聽著匈奴的歡呼聲,周陽很是欣慰。匈奴之所以如此歡喜,那是因為匈奴怕了,徹底的懼了,漢朝接下來用恩這一策略,必然會收到非常好的效果,大漠就是華夏的了,還有比這更好的結果嗎?

    開疆拓土,為的就是土地,要想有土地就得有人,還要是真心臣服,不敢生二心的人!大漠太遼闊,漢朝要想擁有大漠,還得需要匈奴來鎮守,畢竟匈奴耐得苦寒,而漢人不耐苦寒,要是大規模駐軍的話,會讓將士們苦不堪言,更讓漢朝背上一個沉重的負擔。別的不說,光是後勤就讓人夠受的了。

    以夷制夷,讓匈奴來鎮守大漠,這是必然的。前提是,必須要讓匈奴不敢有二心。通過這一戰,漢朝的兵威已經讓匈奴懼了,這歡呼聲就是最好的明證!

    “給他們些吃的,再把漏網的官員找出來。”周陽騎在追風駒上,大聲下令:“不要讓他們吃飽,餓不死就行!”

    “大帥,你真夠陰的!”李廣他們齊聲笑起來,笑聲極是舒暢,還有比折磨匈奴更讓人歡喜的麼?

    兵士弄來烤羊肉,分發給匈奴,讓匈奴更加歡喜,對漢軍的感激之情直線上升。儘管漢軍嚴格執行周陽的命令,只給他們分發了極少量的羊肉,連墊底都不夠。

    漢軍要匈奴指認漏網的匈奴大官,可以得到一斤羊肉。匈奴一個多月沒有吃過羊肉了,早就饞蟲大動,一斤羊肉比崑山之玉還要珍貴,無不是指證匈奴的大官,部落王、千夫長、百夫長、十夫長紛紛落網,甚至連五夫長都給揪出來了。

    自此以後,匈奴的統治機構給完全摧毀,漢朝要控制匈奴更加容易了。

    周陽再傳一道命令,要匈奴住進帳幕。當然,是要他們擠在帳幕裡,不可能讓他們住得很舒服。即使如此,匈奴仍是歡呼不已。一個多月在冰天雪地裡過挨凍,不要說讓他們住進帳幕,就是讓他們在帳幕里站上一會兒,那也是天大的恩賜了。

    安頓好這些事宜,周陽手一揮,道:“走,去帥帳,好好計議下一步如何做。”

    “大帥,這還用計議麼?班師唄!​​凱旋班師唄!”李廣快嘴,搶著發表意見。

    他這話正是眾將心裡所想,無不是齊聲贊同,附和聲響成一片。

    周陽沒有說話,而是看著衛青。衛青明白周陽的意思,是在考他,有沒有猜出周陽的用意。衛青微一沉吟,臉上帶著笑容,道:“大帥深謀遠慮呀!”

    “大帥當然是深謀遠慮呀!”程不識對周陽服氣得緊,忙讚揚起來。

    “我是說,大帥已經在為後面的事謀劃了!”衛青大拇指一豎,一臉的讚嘆之色。

    “後面的什麼事?”李廣他們是良將,打仗有一套,對別的事情就不那麼在行了,不明衛青的意思。

    “到時自知,不必問我。”衛青笑著賣起了關子。

    眾將心中歡喜,雖是不解,仍是沒有追問,隨著周陽進了帥帳。帥帳仍是老樣子,幾堆火而已,眾將各自找地方坐下來。

    周陽席地而坐,與眾將圍坐在火堆邊,略一拾掇下柴禾,道:“這一仗,我們洗雪了華夏千古之恥,擊破了匈奴!”

    “大漢萬歲!”雖然大漠深處仍不知大漢兵威,可是,到了這份上,匈奴已經給擊破了,這是共識。可是,當這話從周陽嘴裡說出來時,仍是具有巨大的激勵效果,這是正式結論!眾將激動之情不可抑止,歡呼不已。

    周陽也是激動,吸口氣,略一平抑心神,接著道:“高祖平城之恥,高後之辱,我們洗雪了!這是天大的勝利!後人談及此戰,必將不惜溢美之詞來讚揚我們!作為此戰的參與者,我無比自豪!我也恭喜你們,名垂青史!”

    用二十五萬漢軍,把近兩百匈奴碾成碎片,這在中國歷史上從來沒有過,這是一個奇蹟!

    就是孫吳、商鞅、白起之輩,也沒有創造過的奇蹟!

    這些千古良將,他們推崇的是“倍則圍之”的兵法準則,要想圍住近兩百萬匈奴,正常情況下,漢朝至少要出動四百萬大軍,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別說,這還是在龍城,在匈奴的聖地,在一馬平川,沒有險要的地形可以利用。就是在這樣不利的情形下,漢軍仍是完成了這一壯舉,無論怎樣讚譽都不為過。

    可以想像得到,會有不計其數的後人研究這一戰,研究這一戰的戰略戰術,指揮風格,會有堆積如山的文獻、論著,因為這絕對是經典戰役。

    以寡擊眾,以小吃大,這種事情在歷史上並非沒有發生過,只是如此完美,全殲敵人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用二十五萬漢軍對付近兩百萬匈奴,頂多是個擊潰戰,不會是殲滅戰。偏偏漢軍就是殲滅了匈奴近兩百萬之眾,僅此一點,就足以名垂青史,成為戰史上的經典戰役。

    “想想長平之戰,白起利用複雜的地形才把五十餘萬趙軍圍住!而我們,只有二十五萬大軍,匈奴卻有近兩百萬,我們硬是沒有讓匈奴逃掉,就是起白起於地下,也不可能完成這一壯舉!”李廣碩大的頭顱不住晃動,大手一揮,極是自豪,聲調很高,聲音尖細刺耳,比得上太監的聲音了。

    “是呀!是呀!”眾將齊聲附和,眼裡含著激動的淚水。參與創造​​如此經典的戰役,還有比這更自豪的麼?人生若此,死亦何憾?

    激動衝擊著眾將的心靈,人人呼吸急促,胸部急劇起伏,過了許久,方才平息下來。

    “呼!”周陽吸口涼氣,平抑一下激動的心神,道:“在說後面的事情之前,我們先把傷亡核實。這一戰,我們戰死、凍死一萬兩千四百八十三人!傷六萬八千餘人。其中,重傷三萬一千多,餘者輕傷。”

    有道是殲敵一萬,自殞八千,雖然周陽處置得宜,漢軍戰力強悍,畢竟匈奴太多了,是漢軍的八倍之多。不要說正面廝殺,就是放點冷箭,就足以給漢軍造成不小的代價,儘管漢軍的防護能力很好。

    漢軍用一萬兩千多的戰殞代價,換了近兩百萬匈奴,戰殞比是一比一百五,這是一個驚人的數字了,遠遠超過了漢朝全盛時期的一比二十的傷亡比。

    就算把匈奴的牧民去掉,用一萬兩千多的戰殞代價,幹掉匈奴六十萬大軍,差不多是一比五十了,仍然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漢軍的傷亡,主要是在匈奴突圍之際造成的。那時節,匈奴大軍在軍臣單于的指揮,不要命似的衝鋒,前赴後繼,箭矢如雨,雖然漢軍的盔甲防護極好,絕大多數箭矢沒有效用。可是,眼睛中箭的漢軍仍是不少,射中眼睛不一定死,大多數歸入了重傷之列,卻也有不少漢軍因此而戰死。

    周陽很想把眼睛也保護起來,可是,真要那樣做的話,漢軍就沒法作戰了,這代價周陽很不甘心,卻又不得不付出。

    漢軍的身體雖然強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抵擋如此酷寒,凍傷凍死,再所難免。

    綜合這些因素,漢軍就有了這些傷亡。

    “哎!”

    儘管漢軍取得了空前大捷,可是,一想起這些戰殞的弟兄們,眾將仍是一陣默然,心情沉重異常。

    歷史上的漢朝,雖然擊破了匈奴,卻是付出了“戶口減半”的高昂代價,用幾萬人傷亡的代價取得擊破匈奴的大勝,已經是非常小的代價了。

    靜默一陣之後,周陽接著道:“代價固然讓人心情沉重,可是,我們也要看到,我們此戰取得的輝煌戰績……”

    一提起戰績,眾將不由得精神一振,沉痛之情暫抑,七嘴八舌的說起了讚揚的話語。不是他們好自我吹噓,實在是這是自三王五帝以來,最為巨大的勝利!

    “匈奴在龍城聚集了一百八十餘萬,給我們一舉圍住,全部幹掉!”

    李廣撫著額頭,紅光滿面,虎目中光芒四射,聲音特別高:“雖然他們大多是死於自相殘殺,死於飢餓,不是我們殺死的,可是,若無我們驅趕,創造如此的情勢,匈奴也不會如此狠殺一通。是以,末將以為,這也要算我們的功勞!我李廣天生不喜爭功,可是,這是實情,不得不說!”

    他的話太有道理了,匈奴雖然貴壯賤老,自相殘殺不會手軟,卻也不會無緣無故的自相殘殺吧!若無漢軍在周陽的率領下,創造如此情勢,逼迫匈奴自相殘殺,匈奴是不會如此死法,這功勞當然要記在漢軍頭上。

    “對!末將贊成!”程不識率先表態贊同李廣的話語。

    “對!末將贊成!”衛青、張通、公孫賀、公孫建他們齊聲附和。

    “你們放心,皇上會把功勞記在兄弟們頭上的!不會忘記你們的功勞!”周陽調侃一句,引得眾人大笑。

    “除了給我們圍住的匈奴,仍是有近十萬匈奴逃走了,可是,他們沒有活出來,給凍死餓死在龍城附近!”程不識撫著額頭,笑呵呵的發表看法: “他們以為,不給我們驅使,他們就能活命了?休想!”

    這近十萬匈奴逃出去,是在漢軍初到龍城,驅趕之際。那時節,雖然因為軍臣單于要祭祀冒頓單于,匈奴趕去龍城,所佔範圍縮小了很多,這給漢軍的驅趕創造了極為有利的條件。漢軍抓住這一良機,把匈奴象趕羊子一樣驅趕到一起。

    漢軍只有二十五萬人,不可能不放走一個匈奴。不要說二十萬漢軍,就是翻一倍,五十萬漢軍​​,也會有匈奴趁機逃出去。

    可是,匈奴的牛羊食物馬**全部落到漢軍手裡了,他們即使逃出去,沒有吃的,還不給活活餓死?

    在龍城附近數百里範圍內,到處都是匈奴的屍體,就是最早逃出去的那些匈奴的遺屍,便宜了餓狼。

    “我們繳獲的牛羊,不知道有多少,沒人清點,只知道很多。我們築完城,吃了這麼久,連一半都不到!”衛青臉上泛著紅光,大聲說起牛羊之事。

    近兩百萬匈奴趕來龍城,拖家帶口,趕著龍羊前來,可以說,整個匈奴的家當十之七八都在龍城,全部成了漢軍的戰利品。

    如此眾多的牛羊,要想清點就會花費很多時間。更別說,當時大戰正酣,誰會來清點呢?幹掉匈奴才是最重要的,不是清點牛羊之數。是以,到了現在,繳獲了多少牛羊,成了一筆糊塗賬,誰也不知道有多少。

    周陽他們只知道很多,得以千萬為單位,也許是幾個千萬之多,也許是十幾二十個千萬之多。具體的數目,只有偉大的崑崙神才知道。

    “大帥,這些牛羊怎麼處置?我們吃又吃不完,得想個辦法?”公孫賀眉頭擰著,嘀咕道:“繳獲太多了,也讓人操心呀!”

    “哈哈!”眾人給他的調侃逗樂了,發出一陣暢笑聲。

    “這種心,我樂意操!”周陽不以為意,道:“今日把你們召集到這裡,就是要議議這事。這一仗打完了,並不是說從此天下太平了,大漠安然無事。相反的,大漠仍有隱患,得處置好,要不然,數十年後,大漠又會生出事端!”

    “有道理!有道理!”眾將很是讚同周陽這話。

    衛青用力點頭,剖析道:“大漠畢竟太廣,光靠大漢之力,難以鎮守,大漢是鞭長莫及。是以,要想大漠安然無事,大漢還需費一番功夫。”

    “衛將軍說得對!”周陽眉頭一軒,眼中光芒四射:“我思前想後,此戰之後,大漢還需要向大漠深處進軍,要拿下狼居胥山!大漢之所以需要這次進軍,一是不能給匈奴任何念想。龍城沒了,狼居胥山必將成為匈奴的聖地,狼居胥山在,匈奴就有寄託,就有希望,就有念想,拿下狼居胥山是必須的!”

    狼居胥山是匈奴祭祖的地方,歷代單于的靈位就在這裡,是匈奴心目中的聖地。可以想像得到,龍城給漢軍拿下後,狼居胥山在匈奴心目中的地位急劇提升,是匈奴的最後希望。那些不甘心失敗的匈奴就有了寄託,若是漢朝不拿下的話,這裡必將成為反叛的源地。

    拿下狼居胥山,對於漢朝來說,百分百需要。

    “大帥看得遠,我等信服!”李廣他們深知狼居胥山的重要性,對周陽的說法,不敢有絲毫異議。

    周陽微一點頭,接著剖析道:“其二,大漢之軍必須橫渡絕域,以此向匈奴宣示兵威!絕域,一向給匈奴視為天險,以為大漢不可逾越,大漢就是要橫渡絕域,打消匈奴的念頭,要匈奴知道,大漠擋不住大漢的大軍!”

    “只有如此,匈奴才會徹底死心!才不會有絲毫二心!”周陽右手緊握成拳,大聲作結。

    龍城大戰之後,匈奴已經給擊破了,從軍事角度說,完全沒必要再向漠北進軍。可是,政治上需要,就得進軍。

    著名的軍事理論家克勞塞維茨有句名言,戰爭是政治的另一種繼續,政治上需要,軍隊就得行動。不如此,匈奴一定會以為絕域可恃,漠北安全,那些不死心的匈奴殘餘就會聚集在漠北,等待有利時機。

    若漢軍到了漠北,他們連最後一點希望也會破滅,不敢再有反叛之事。周陽看得遠,謀得深。經過這些年的歷練,周陽的眼光越來越老練了。

    “大帥之言極是有理,末將深表贊成。”李廣不住點頭,一臉的讚賞之色:“可是,這和牛羊有何干系?”

    說的是牛羊,周陽卻說起了大漠中的隱患,這二者有何聯係呢?眾將有些不解。

    “我的意思就是說,把牛羊留下一部分,其餘的趕回去,分給邊關的百姓。這些年,邊關百姓​​深受匈奴之苦,這是對他們的補償。”周陽語調沉痛:“雖說補償不能挽回損失,可是,我們還是要努力!”

    “嗯!”眾將不會有異議,點頭贊同。

    “另一部分,就在龍城宰殺,製成肉乾。”周陽眼中的光芒依然強烈:“來年進軍之時,大軍就在龍城補充肉乾,可以減輕不少負擔。這也是我決定不把匈奴殺光的原委所在,這些匈奴就讓他們做苦力,宰殺牛羊、製作肉乾,就是他們向大漢盡忠的第一件事!”

    “原來大帥還有如此的深謀!”眾將恍然大悟:“匈奴一向不把大漢百姓當人看,在他們眼裡,大漢百姓是豬狗。這下好了,他們成了我們的苦力,我們把他們當豬狗一樣對待!”

    匈奴為禍千年,多少華夏百姓成了匈奴的苦力,給匈奴做牛做馬,任由匈奴驅使。今天,風水終於輪流轉了,輪到漢朝驅使匈奴做苦力了,眾人大是歡喜,發出一陣洪亮的暢笑聲,快活不已。

    “我們還繳獲了數以百萬計的駿馬,這要如何處置?”李廣眉頭微擰,問道:“是留在這裡,來年大軍到了這裡騎乘?”

    “留下一部分,其餘的趕回去。”周陽掃視眾將,以篤定的口吻道:“來年大舉,不會是出動二十五萬大軍,而是會出動四十萬、五十萬,甚至六十萬。除了我們,會騎馬的兄弟們不多,得先讓他們好好練練騎術!”

    來年的漢軍大舉,那是政治上需要,需要出動的軍隊很多。若是只出動十來萬,二十萬軍,對匈奴固然有震懾效果,卻不太大。漢軍出動得越多,對匈奴的威懾越大,這是必須的。

    漢朝的戰馬基本上就在周陽手裡,別的軍隊還沒馬可騎。把這些駿馬趕回去,讓別的漢軍練習騎術很有必要,眾人點頭贊同。

    “最後再告訴你們一件事,冒頓老賊的墳墓必須挖掉!”周陽猛的站起來,氣勢放開,神態威猛,雙目如電,瞪著龍城西北方向。

    “啊!”李廣他們大是意外,驚呼一聲,跳將起來,個個歡喜不已,彷彿又取得了一個龍城大捷似的:“立馬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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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7:20:15
第八十一章 《破龍城》

    在匈奴所有單于中,李廣他們最恨的便是冒頓單于。冒單平城圍高祖,遺書謾高後,讓無數人漢人為之切齒,雖然數十年過去,這種痛恨之情不僅沒有減弱,反倒是更加強烈了。

    “冒頓老賊,你也有今日!”李廣揮著拳頭,碩大的頭顱不住晃動,一張大嘴直接裂到耳根了。這可是他這輩子聽到最讓他歡喜的話語之一。

    “冒頓老賊,程不識要掘你的墳!”程不識用力的揮著胳臂,牙齒咬得格格響,虎目中精光暴射,不住在地上蹦著。

    “冒頓老賊……”衛青、公孫賀、公孫建、秦衣、秦無悔、丁雋、張通,個個揮著胳膊,一字一頓的罵起來。

    “都別急,先坐下來!這事,我們得好好議議!”然而,讓他們意外的是,周陽竟然一副不急不徐的態度。

    “大帥,還等什麼?先挖了再說!”李廣心急之人,搶著埋怨起來。

    不能怪李廣,實在是掘冒頓墳墓這事太讓他們歡心了,他巴不得馬上就去掘掉,哪能等待,哪怕片時也是一種折磨。

    “是呀!大帥,先掘了吧!”程不識、衛青他們大聲附和。

    “先坐下來!”周陽卻是臉一肅,道:“冒頓老賊固然可恨,他困高祖、謾高後,華夏從未如此蒙羞,讓​​人氣憤。可是,你們要想到,掘冒頓老賊的墳墓,不僅僅是為了洩憤!如僅僅是為了洩憤,還不如不掘。”

    這話語調不高,卻自具一股威勢,讓人不敢抗拒,李廣他們只好暫抑焦急之情,坐下來。

    “大帥,這掘墓還有講究不成?”李廣是名將,用兵打仗是行家里手,至於政治方面的事務,他就不善長了,難以理解周陽的意思,率先詢問起來。

    他這話正是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他們要問的,無不是打量著周陽,靜等周陽解釋。

    唯有衛青,雙眉緊擰,陷入沉思中。衛青之所以能成為名垂千古的名將,不僅僅在於他有著傑出的軍事才幹,更在於他有大局觀,能從全局著想,是個優秀的戰略家。周陽的話提醒了他,若有所悟。

    周陽並沒有回答李廣的問話,而是打量著衛青,問道:“衛青,你想到了?”

    “大帥,先前末將未曾細想,經大帥提醒,末將略有所得。”衛青沉吟一陣,很是謙遜的回答。

    “把你的想法說給他們知曉。”對衛青的反應能力,周陽很是讚賞。衛青能成為千古名將,能創造“單于夜遁逃”的傳奇,確非幸致,在於他有過人的才具。

    “諾!”衛青領命,先是一通謙遜的話:“末將略有所思,若有不到之處,還請大帥指正。”

    “哎呀!衛將軍,你快說呀!賣什麼關子,文縐縐的,你是將軍,又不是臭文人!”李廣很沒好氣,大聲催促起來。

    他的催促立即引來程不識他們大聲附和。

    “諸位,你們試想,冒頓老賊一統匈奴,破東胡,走月氏,困高祖,謾高後,這是匈奴千年曆史上從未有過的大事。”衛青在眾人的期待中,開始給他們解釋了:“冒頓老賊在匈奴心目中的地位很高,超越任何一個單于,比起匈奴信奉的神祗,崑崙神也不會遜色……”

    “這倒是!”李廣對此言大是讚同,接過話頭:“匈奴為了這老賊,甘願流乾鮮血,不計生死要奪回他的墳墓!雖然我痛恨這老賊,可也不得不說,這老賊能讓匈奴如此愛戴,可以不計生死,人生若此,沒甚好遺憾的了!”

    “是呀!人生若此,夫復何憾?”程不識也是忍不住附和一句:“雖然老賊為禍之烈,前所未有,卻不能不承認老賊的確是非凡了得!”

    匈奴為了奪回冒頓的墳墓,不計生死,前赴後繼,跟瘋子沒區別,是李廣他們親手把匈奴的熱情打掉。對此事,他們是感慨良多。

    做為敵人,他們痛恨匈奴,卻並沒有抹煞冒頓的可貴之處,這種胸懷才真正難得!

    “冒頓老賊圍過高祖,謾過高後,華夏之恥辱,前所未有,誰都有憤恨之心。”衛青虎目中厲芒閃爍,恨聲不已:“就是我,也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啖其髓、挫其骨、揚其灰,可是,冒頓老賊是匈奴最偉大的單于,他的墳墓我們一定要挖掉!”

    衛青一臉的憤恨之色,右手緊握成拳,骨節發出格格的響聲。

    “挖冒頓的墳墓,不是為了洩恨,當然,只有挖了他的墳墓,我們才會歡喜!”周陽接過話頭,接著剖析起來:“掘冒頓老賊的墳墓,是為了滅掉匈奴心中的寄託,要讓匈奴從此以後沒有念想,無從寄託他們的希望。若冒頓老賊的墳墓還在,匈奴一定會到他的墳上去哭訴,久而久之,就會滋生出反叛之心,是以,冒頓老賊的墳必須掘掉!”

    略一停頓,周陽眼中光芒閃爍,聲音陡轉高亢:“不僅冒頓老賊的墳墓要掘掉,龍城所有單于的墳墓都要挖掉!還有,龍城也要毀掉!”

    這些措置雖然看上去殘暴,卻是必須。若是只挖冒頓的墳墓,那麼,沒有了冒頓的墳墓,匈奴難道不能去其他單于墳頭上哭訴?是以,所有單于的墳墓都要挖掉。

    龍城是匈奴的聖地,是歷代單于的埋骨之所,在匈奴心目中具有神聖的地位,若是不把龍城毀掉,即使沒有了歷代單于的墳墓,匈奴難道不會來到這裡祭拜哭訴?

    只有連龍城都毀了,才能讓匈奴要祭拜都沒地兒。當然,在最初一段時間裡,匈奴會想毀得了單于的墳墓,神聖的龍城,卻是毀不掉他們心目中的墳墓與聖地。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匈奴的老死,匈奴的後人就不知道這些了。到那時,聖地龍城只存在於傳說中,具體在哪裡,他們連地方都找不到。再過一些時間,興許匈奴連龍城都不知道了。

    若是不毀掉龍城,匈奴世世代代都知道龍城所在,都會來此祭拜哭泣,滋長仇恨之心,不屈的種子主會發芽,總有一天,匈奴會再度反叛。只有如此,才會不給匈奴留下任何反叛的可能!

    “一定要毀掉龍城!”李廣他們是優秀的將領,並不是出色的政治家,對周陽所謀劃之事,不見得很明白。可是,他們痛恨匈奴,只覺這事大快人心,無不是大聲贊成。

    “這是破!破了之後,就得立!”周陽在眾人的讚成聲中,話鋒一轉:“我想過了,我們把冒頓老賊的墳墓掘了,就在那裡立一塊漢碑!”

    “哈哈!”眾將齊聲大笑,笑聲高亢洪亮,歡暢之極。

    “冒頓老賊強橫,他就是做夢也想不到,他的墳墓所在之地會成為我們紀功所在地,妙事!妙事!”這次,老將程不識沒有把發表看法的機會認給李廣,搶著說話。

    “沒有比這更妙的事兒了!拿酒來,我要痛飲三百杯!”李廣拈著鬍鬚,笑得鼻子眼睛擠作一團了。

    冒頓困過高祖,謾過高後,曾經一度想入主中原。漢朝把紀功的碑放在他的墳墓所在地,對冒頓那是莫大的諷刺,再也沒有比這更讓人歡喜的事兒了。

    不僅李廣突然酒興大發,吵著嚷著要痛飲三百杯,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他們哪一個不是如此?他們是武將,好的就是杯中物,如此妙事當前,豈能不痛飲?

    “先別忙著飲酒,等事議完了,再飲不遲。”周陽卻是手一揮,阻止他們。

    李廣他們雖是不太情願,仍是遵從周陽的意思,問道:“大帥,還有什麼要議的?”

    “之​​所以要立這塊碑,不僅僅是為了諷刺冒頓老賊,而是要給匈奴留下一根刺,要讓匈奴永遠知道大漢的強盛,大漢的兵威!”周陽搔著額頭,道:“當初出發時,沒有想到這一層,如今想到了,卻不知道這篇文章如何來做?你們都來出出主意,這碑上寫些什麼好?”

    當初得到單于起兵的消息時,周陽感到壓力極大,一心想的就是如何擊破匈奴。至於擊破匈奴以後,漢朝該採取何種舉措,根本就沒有想過。不是周陽想不到,是沒有時間讓他去想,因為繁重的軍務佔去了他的精力與時間。

    如今,匈奴給擊破了,就要處理這些事了,方才想到,當初有缺失,沒有謀劃獲勝之後的事宜。這立碑一事,不是誇功,而是要威懾匈奴,讓匈奴永遠害怕。

    想想歷史上,霍去病封狼居胥,在狼居胥山立了一塊漢碑,讓匈奴驚懼難安,就在於那不僅僅是一塊石碑,代表的是漢朝的強盛,代表的是漢朝兵威,這很好的震懾了匈奴。

    後世有些讀書人,沒有理解到霍去病的用意,指責霍去病誇功而立此石碑,純屬亂指責。

    “這個……”眾將感到難辦了。

    “呵呵!大帥,這事你問我們,可問錯人了,你應該去問那些讀書人吶!”李廣撫著額頭,呵呵直樂:“要末將衝鋒陷陣,末將沒二話。可是,大帥,你要末將想這些筆墨事,你就別找末將了!末將只會打仗,不會做文章。”

    他這話是代表一眾將領說的,這些將軍,打仗是行家里手,說到做文章那就是難為他們了。他們拿著筆不是用筆,是在使劍。

    “大帥,這事還是你自個想吧,我們飲酒去!”衛青也撇清了。

    他這一提議,眾將轟然叫好,叫兵士送來馬**,抓著革囊,痛飲起來,舒暢之極,快活異常。

    “大帥,拿著!”李廣把一革囊馬**遞給周陽,猛飲一口,笑著笑到周陽身邊:“大帥,飲酒吧!這才叫痛快!依我說呀,想不出好文章,我們就不寫文章了,就寫上大帥破匈奴於此,不就得了?”

    “掘冒頓老賊的墳墓於此!”程不識接過話頭,笑嘻嘻的道:“這更痛快!”

    眾將圍過來,七嘴八舌的出主意,卻沒有一句能用的。

    周陽喝著馬**,搔著額頭,大是後悔,為何當年沒有去做文學青年,學習寫文章呢?實在不行,去寫兩本架空,練練手也是好的。

    刻石勒功的文章不能亂寫,一定要寫好,要寫得有氣勢,一定要有雷霆之力,具有震懾之效。要不然,文章寫得不好,反而會給匈奴譏嘲,起不到震懾作用。

    坦率的說,竇憲北擊匈奴,其戰功遠遠不如霍去病的封狼居胥和衛青的單于夜遁逃,可是竇憲燕然勒功對後世的影響非常大。原因就在於班固的一支如椽巨筆,寫出了一篇煌煌之言,對匈奴的震懾效果巨大。

    有時候,一篇文章抵得上千軍萬馬,若是在紀功碑上刻上如許文章,對匈奴的震懾效果會更好。

    周陽前思後想,卻是沒有一點頭緒。做文章這事,需要靈感,周陽沒有靈感,要寫文章根本不可能。更別說,他還不善長此道。當然,不善長做文章的人,並非沒有好文章,只是這種可能性太低罷了。劉邦的《大風歌》便是很好的例子。

    “我怎麼不把司馬相如帶上呢?”周陽大是後悔,當初為何沒有想到此點。

    竇憲當年北征,不就是帶上著名的史學家班固,才有了“勒燕然銘”麼?這種規模的軍事行動,帶上一個文學巨匠很有必要,當初卻慮不及此,後悔晚矣。

    “大帥,皇上的旨意。”就在周陽沉思之際,只見趙破奴急匆匆進來,手裡捧著一枝銅管,遞給周陽。

    “皇上的旨意?”李廣他們不再飲酒,打量著銅管,臉色凝重。

    “快拿來!”周陽一把奪過來,抽出絹帛,三兩下展開,瀏覽起來,一雙明亮的眼睛猛的瞪圓了,一臉的驚訝之色,死盯著絹帛,好像有天大的事情發生似的。

    “大帥,皇上怎麼說?”

    “難道出事了?”眾將很是驚異。周陽是那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人,很少有見他如此驚訝的事情,由不得眾將不多所猜測。

    “出事?出什麼事?”周陽有些驚奇,打量一眼眾將,目光再回到絹帛上,再次瀏覽起來,一顆頭顱從左至右,不住晃動,嘴裡喃喃有詞,一臉的陶醉之色,比起飲了千杯醇酒還要讓他心醉。

    李廣他們自從認識周陽以來,就從未見周陽如此表現過,個個跟丈二金剛似的,摸不著頭腦,唯有睜大眼睛,死盯著周陽,喉頭髮出咕咕的響聲。

    “大帥,你怎麼了?”李廣終於是忍不住了,出聲相詢。

    “是呀!大帥,你說話呀!”眾將齊聲催促起來。

    “飛將軍,你適才說,要痛飲三百杯!依我看,我們要痛飲千杯才是!”周陽把手中的絹帛晃晃,有些神秘的道:“你們猜猜,這是什麼?”

    “大帥,還用猜麼?是皇上的旨意!”李廣快嘴,首先就不滿了:“這有什麼難猜的?”

    “不是!”周陽卻是一句話給否決了。

    “大帥,皇上傳來的,能不是皇上的旨意?”程不識不住搖頭,周陽也太能搞事了。都知道是漢武帝的旨意,周陽這謊撒得太沒水準了。

    “不是皇上的旨意,也可以說是皇上的旨意!”周陽接下來的話讓李廣他們更加糊塗,本想開口相詢,好在這次周陽直接說出原委:“這是司馬長卿為我們刻石勒功寫的文章,叫《破龍城》!”

    周陽正為刻石勒功沒有好文章發愁,就接到漢武帝傳來的《破龍城》文章,這也未免太巧了吧?眾將難以置信,打量著周陽手中的絹帛,沒有說話,唯有瞪圓眼睛的份。

    “大帥,寫得如何?”李廣率先反應過來,猿臂一舒,一把奪了過來,一雙虎目瞪圓,打量起來。

    “你心裡想的,長卿都說出來了!直抒胸臆!”周陽大聲讚好,猛灌馬奶:“好!好!如椽之筆!長卿不愧是名垂千古的宗匠呀!”

    司馬相如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文學家,他的辭賦流傳千年而不衰,即使兩千年過去了,對於此人,周陽仍是如雷貫耳。今日拜讀其大作,連呼痛快!

    “痛快!痛快!”李廣高聲叫好,抓起革囊,猛灌馬**,一臉的陶醉之色。

    “我李廣,雖然只會舞刀動劍,可是,並非沒有讀過文章。”李廣的聲音異常高昂:“枚乘的《七發》,莊忌的大作,我都讀過,就沒有讀過如此的好文章,我心裡想說而又說不出的話,他全給我說出來了!這個司馬相如,跟我肚子裡的蟲子似的,這麼明曉我的心思!幹!”

    舉起革囊,一口氣喝乾,把革囊一扔,大吼一聲:“酒來!”

    李廣閱讀時,程不識、衛青他們擠過去,伸長脖子讀了一遍,只覺此篇文章直抒胸臆,把他們想的話全說了不說,還氣勢磅薄,讓人熱血如沸,生出即使萬千人,吾往矣的豪情壯志。在司馬相如的筆下,漢朝的強盛,漢朝的兵威,猶如雷鳴電閃,讓人震驚,讓人神往,讓人不期然就生出景仰之心。

    “痛快!痛快!”程不識他們齊聲大呼痛快,猛灌馬**。一革囊飲幹,猶是不足,叫兵士送上馬**,再灌。

    “此文可佐酒,豪飲千杯!來,幹!”周陽站起身,舉著革囊,一臉的痛快之色。

    “我李廣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沒有一百,也有數十,飲酒的次數更不少,就從未有如今日這般痛快!”李廣陶醉不已,聲音異常高昂:“奇文佐酒,我們就飲他個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眾人齊聲附和,革囊碰在一起。

    眾人一革囊一革囊的馬**飲了下去,直到最後醉倒為止。

    “大帥,你說,長卿的文章為何在此時送到呢?是太巧了,還是皇上刻意安排的呢?”大醉之中的李廣夢囈似的問道。

    “呼嚕!呼嚕!”下一刻,李廣的酣聲比打雷還要響亮。

    “呼嚕!呼嚕!”周陽、程不識、衛青、張通、公孫賀、公孫建、秦衣、秦無悔、丁雋他們的酣聲跟著響起。

    只見帥帳中,周陽他們醉臥在地上,你的胳膊壓住我的腿,我的腿壓他的身上,你擠我壓的,沒有大帥與將軍的區別,只有同生共死的深厚情誼。

    他們個個一臉的酣暢之色,痛快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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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7:20:39
第八十二章 挖祖墳,隳龍城

    司馬相如的《破龍城》為何會在這時節到來,那是因為漢武帝的安排。漢武帝雖然英明過人,並不是神仙,沒有未卜先知的本領,《破龍城》在戰事結束之期到來,是巧合,也許是天意吧。

    這事,還得從頭說起。

    未央宮,養心殿。漢武帝仍是一如既往的凝望北方,所不同的是,他眼裡只有期盼之色,不再焦急。

    申公、周亞夫、主父偃、董仲舒、衛綰、張騫他們與漢武帝一般神態,望著北方,一臉的期盼。

    自從得到周陽把匈奴圍住以後,匈奴是插翅難逃,勝利是鐵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只是來得早與晚的差別。當然,漢武帝他們仍是希望早日得到勝利的喜訊,心中石頭才能落地。

    “你們說,何時能傳來捷報?”漢武帝打破沉默,轉過身,面對周亞夫他們問詢起來。

    “呵呵!”勝利是鐵定了,一提起這事,眾人不由得一陣歡喜,發出一陣暢笑聲。這是上千年等來的良機,還是前所未有的大捷,近兩百萬匈奴插翅難逃,不要說成為事實,光是想想就足以激盪人心的了。

    “皇上,臣以為就在最近一段時間。”申公老成謀國之人,略一思慮,得出結論。

    “算算時間,匈奴被圍已經一個多月了,匈奴吃的早就沒了。到眼下時節,已經餓成皮包骨了吧?是該最後一戰的時候了。”周亞夫對軍事極是拿手,微一凝思就有了結論:“匈奴餓得沒了力氣,即使陽兒不動手,匈奴也會餓死。”

    “不!”漢武帝斷然否決周亞夫的話:“這最後戰,大漢一定要殺!還要殺得血流成河,屍積如山!唯有如此,匈奴才會膽寒!接下來,大漢用恩,才能結匈奴之心,匈奴才不敢有二心!”

    別看漢武帝年歲小,天生就是謀國之人,他的想法竟然和周陽不謀而合。申公、主父偃、董仲舒、衛綰他們對謀國之事很是在行,對漢武帝的說法大是讚同:“皇上聖明!”

    “這個……”周亞夫是一員不可多得的良將,卻於謀國很不在行,愣怔了一陣,方才明白過來,有些擔心的道:“陽兒萬一不殺,那不是錯失良機麼? ”

    匈奴餓死和給漢軍殺死,對匈奴的震懾效果全然不同,周亞夫要不擔心都不成。

    “哈哈!”漢武帝指著周亞夫,大笑起來:“周亞夫呀周亞夫,虧你還是姐夫的生父,還不知道姐夫的精明?姐夫一定能想到!”

    “是呀!”申公對周陽很是服氣:“大帥不僅用兵奇詭,老於謀國,有全局眼光,能從大處著眼,大帥一定會做好此事!條侯,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

    經他們這一說,周亞夫想想,周陽比他更厲害的就在於全局眼光。若單說用兵打仗,周亞夫雖然不一定能如周陽那般奇詭,讓人無從捉摸,至少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周亞夫缺的就是從全局著眼的才具,不善謀國。

    像這麼大的仗,不僅僅打勝了就行,還要為以後的治理打下基礎。朝中不乏良將,真正能把二者很好完成者,只有周陽一人,就是衛青也略有遜色。李廣、程不識更不用說了,善於打仗,不善謀事,跟周亞夫一類人。

    “啪!”突然之間,漢武帝似有所悟,右手猛的敲在額頭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漢武帝少年老成之人,穩重異常,很少見到他如此舉動,申公他們不由得大是驚訝。然而,讓他們更加驚訝的還在後頭,只聽漢武帝一個勁的自責:“朕真是糊塗了!糊塗透頂!竟然連這麼重要的事都沒想到!”

    “皇上,何事呀?”主父偃很是驚奇的問道。

    他這問話正是眾人心中所想,不由得睜大眼睛,瞪著漢武帝,靜等他的回答。

    “你們說,打勝之後,大漢接下來該當如何舉動?”漢武帝沒有回答主父偃的問話,而是反問一句。

    “皇上,臣以為,是治理!”主父偃目光深遠之人,看得特別遠:“開疆拓土,重在治理。唯有治理好了,大漠才是大漢的!”

    “主父大人此極是有理!”

    董仲舒深表贊同:“這在歷史上不乏教訓,大漢一定吸取。戰國之初,魏國最強,名將吳起河西練兵,練就魏武卒,奪取秦國的河西之地。河西之地地勢高,俯瞰關中,威脅秦國的國都,若是用得好的話,很容易滅掉秦國。可是,魏國的君主目光短淺,沒有發現河西的用處,沒有治理。魏國空自擁有河西數十年,到頭來,反給秦國奪回去。”

    正是因為名將吳起奪了河西之地,秦人才唱出了“赳赳老秦,還我河山!血不流乾,誓不休戰!”的壯歌。這歌唱了數十年,最後成了秦軍的戰國,傳唱百年。

    魏國奪了秦國的河西之地,不能治理,這是戰國之世最大的敗筆之一了。若魏國治理得好,從河西出發,很可能滅了秦國,就不會有商鞅變法,秦始皇統一中國了。

    “嗯!”對這戰國時代最大的敗筆,漢武帝大是惋惜:“可惜了大好河山!朕,決不做魏王!大漠雖然苦寒,也是大漢的土地,無論如何,要治理好!朕的問題,你們還沒有回答呢!再說!”

    “首要之務,不是治理,那會是……”申公沉吟起來,突然之間,申公大拇指一豎,贊不絕口:“皇上聖明!目光深遠!打勝之後,大漢首要之務便是威懾匈奴之心,要讓匈奴不敢生二心,方能治理!”

    “啪!啪!”漢武帝輕輕擊掌,大加讚賞:“申公老成謀國之人,所言極是有理!朕也如此以為!”

    “要刻石勒功!”一直沒有說話的衛綰,猛然間明白過來,大是欣慰:“皇上目光遠大呀!只有讓匈奴害怕,不敢有二心,治理起來才是水到渠成!”

    “對!對!對!”主父偃、董仲舒齊聲稱是,二人對漢武帝的精明又有了新的認識,異口同聲的出主意:“這需要一篇大作!需要一篇大作呀!”

    “你們飽讀詩書,精通百家之學,可否寫就此文?”漢武帝撫著額頭,呵呵一笑:“姐夫行軍布陣,拿手之極,謀國也不差。可要說到做文章,就非他所長了!朕的意思,我們寫好這篇文章,然後用飛鷹傳給姐夫。”

    漢武帝略一停頓,眼中光芒閃爍:“讀書人吶,有時很迂腐,酸氣熏天,可是,有時候,一篇文章頂得上千軍萬馬,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全力以赴!”

    文章的作用不小,用得好,一點也不比千軍萬馬遜色,眾人深知此事之巨大,無不是陷入沉思。

    唯有周亞夫於這些文墨事極是不耐煩,翻著眼睛把這個瞧瞧,把那個瞅瞅,個個拈著鬍鬚,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兒。

    “這些讀書人,一說起文章,跟打仗似的!”周亞夫嘀咕一句。

    時間在無聲中逝去,過了許久許久,申公率先表態:“皇上,恕臣無能,作不得此文。”

    “此文太大,非文壇聖手不能做!”主父偃笑著搖頭:“若要寫政論,臣還能對付。”

    “要寫天人感應,臣不會有問題,這個嘛,恕臣無能為力。”董仲舒也表態了。

    “你那天人感應,少寫為妙,不就是想束縛朕的手腳麼?”漢武帝精明人一個,深知董仲舒的天人對他有多不利。他若是信了,就是在天子頭上多一個天,會限制他的皇權,會讓他縛手縛腳。

    “臣也作不得!”衛綰最後表態。

    申公他們個個大才,作文章不見得比別人遜色,前提是不能寫是這種要求極高的文章。這文章要求之高,可以說是千古一文。上千年,華夏才擊破匈奴,才需要這麼一篇文章,能不是千古之文麼?

    “都不能寫,找誰來寫呢?”漢武帝陷入沉思之中。

    “司馬長卿!”漢武帝、申公、主父偃、董仲舒、衛綰他們竟然異口同聲的道來,同時想到了司馬相如。

    “快!張騫,去把司馬相如找來!還有,枚乘、莊忌也一併找來!”漢武帝不住搓手,很是振奮:“朝廷嘛,不僅要有能征善戰的將軍,老成謀國的智士,還要有文壇聖手,這才叫濟濟一堂!”

    “呵呵!”申公他們發出一陣暢笑聲。漢武帝所言,正是眼下漢朝氣象,人才鼎盛。

    張騫領命,快步而去。沒多久,​​張騫迴轉,司馬相如、莊忌、枚乘三人跟著進來。三人走路打晃,人未到,酒氣先到,竟然是醉了。

    “酒來!酒來!”最醉的莫過於司馬相如了,一步一晃,搖搖晃晃如一老太太,嘀嘀咕咕的,吵著要酒喝。枚乘和莊忌一左一右的扶著他,張騫眉頭微皺。

    文人好酒,沒事就詩酒唱和,這很正常。可是,如司馬相如這般,前來見皇帝還一醉如廝,就太失儀了,申公皺著眉頭,提醒一句道:“司馬相如,快見過皇上。”

    “免了吧!”漢武帝一雙明亮的眼睛在司馬相如身上溜來溜去:“長卿為何一醉如廝?他雖是愛詩酒唱和,卻也不至於如此吧?”

    枚乘和莊忌一扯司馬相如的衣袖,忙道:“皇上,長卿心事重,還請皇上恕罪。”

    “什麼心事?”漢武帝微覺奇怪,隨口一問。

    “這個……”枚乘微一遲疑,這才道:“皇上,長卿年過三旬,至今未娶,非不願娶,實是無可娶之人,世間知音少吶!近日,聽一川中同鄉所言,蜀中有一寡居女子,叫卓文君,才具不凡,其文清雅如醇酒,長卿由是醉矣!”

    “哈哈!”漢武帝倍覺新鮮:“以文佐酒,你們這些文人才做得出來!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文趣了吧?”

    “皇上有所不知,這卓文君,真的是文才斐然,長卿心慕之,卻又歸不得故里,不能親近芳澤,只能飲酒解思。”莊忌不住搖頭。他對司馬相如極是看重,為司馬相如惋惜。

    一個名重天下的文人,竟然為了一個沒有見過面的婦人,弄得神魂顛倒,這也太匪夷所思了,申公、主父偃、董仲舒、衛綰他們不住搖頭,暗想唯有這些文人才弄得出這等事體。

    “司馬相如,最近蜀中諸夷、夜郎有些不安份,朕可以命你為使者,為朕招撫之!”漢武帝卻是沒有笑,微一沉吟之後,為司馬相如安排差事:“如此一來,你既為朝廷立了大功,又可以與你那相思的美麗婦人相會了。”

    這話聽在申公他們耳裡,倍覺好笑,漢武帝也真是的,竟然如此戲謔國事,把如此安邊之事交給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不能謀國的文士。

    可是,司馬相如聽在耳裡,卻如驚雷閃電,酒猛的就醒了,睜大眼睛,原本站立不穩的身姿,竟然跟木樁一樣穩健,打量著漢武帝:“臣領旨!”

    “先別忙著領旨,你得先為朕寫一篇文章!”漢武帝搖手,直說正事:“你們還不知道,姐夫早在一月前,率領二十五萬大軍,直奔龍城……”

    “直搗龍城?”枚乘、莊忌、司馬相如震驚無比,這可是天大的消息呀,乍聽之下,誰能不震驚?三人直接石化了。

    “沒什麼好驚奇的。”漢武帝掃了三人一眼,接著道:“姐夫把龍城圍了個水洩不通,匈奴是插翅難逃!如今,大勝在即……”

    “需要一篇勒石之文!”司馬相如打斷漢武帝的話,一口道出漢武帝的用意。

    “沒錯!你三人是文壇巨匠,當今名文,多出你們之手,你們這就寫來!”漢武帝微微頷首:“寫好了,重重有賞!”

    “臣願效力!”這是千年等一回的機會,誰願錯過?枚乘、莊忌、司馬相如三人欣然領命,然後,三人又異口同聲道:“還請皇上把經過細說一番,臣等好運筆。”

    了解戰事經過,有助於他們的文思,這很有必要,漢武帝把這事交給了口齒便給的主父偃。主父偃領旨,把戰事細說了一番。

    “大帥用兵如此之神奇!用區區二十五萬軍隊,就把近兩百萬匈奴給圍住了!”司馬相如、枚乘、莊忌三人震驚無比,嘴巴成了圓形。

    “自此以後,倍則圍之的兵家準則要改改了!”司馬相如無書不讀,雖是以文學見長,並非不了解兵法。

    “是呀!是呀!”枚乘、莊忌、申公他們齊聲贊同這說法。

    “姐夫說過,陣而後戰,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姐夫把打仗這事,用得出神入化!”漢武帝想起周陽第一次上朝說的話,不由得讚歎不已。

    一句讚揚的話,博得眾人一致讚賞。

    “你們能寫此文?”漢武帝的目光落的枚乘、莊忌、司馬相如三人身上,問詢起來。

    “皇上,此文非同小可,臣文思遲緩,非數日,甚至半月之功,方能寫成。”枚乘微一沉吟,如實回答。

    都知道枚乘的文章不比司馬相如的文章遜色,他的《七發》更是流傳千古的名篇,可是,他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寫文章很慢。像如此文章,他十天半月未必寫得出來。

    “莊忌呢?”漢武帝知道枚乘的特點,轉而問莊忌。

    “皇上,此文一定要雄文,臣暫無才思。”才思靈感這種事,不是說來就來的,沒有也不能勉強,莊忌老老實實的回答。

    “長卿呢?”漢武帝最後​​問司馬相如。

    “拿筆墨來!”司馬相如一邊捋袖子,一邊朝短案矮几行去,一副才思湧動的樣兒。

    “好!”漢武帝他們同聲讚好,都知道司馬相如才思敏捷,不似枚乘那般遲緩,不由得精神一振。

    司馬相如跪坐在矮几上,漢武帝蹲下身,為他研墨。司馬相如嚇了一跳,忙道:“皇上,這可使不得!”

    “這篇文章賽過千軍萬馬,你一定要寫好!快寫!”漢武帝的語氣並不嚴厲,卻是自有一股不可置疑之氣。

    司馬相如告聲罪,提筆在手,微一凝思,筆行龍蛇,只聽輕微的沙沙聲不住響起,一個個字跡出現在絹帛上。

    漢武帝、枚乘、莊忌、申公、周亞夫他們個個打量著絹帛,眼睛瞪得滾圓。司馬相如才寫了數個字,一片叫好聲響起。

    看著司馬相如用筆,就像劍術名家舞劍一般,是一種美的享受,讓人心情舒暢。不多一會,司馬相如就寫好了,眾人已經不知道叫了多少個好字。

    “痛快!痛快!”眾人齊聲大呼。

    “酒來!一定要痛飲千杯!”漢武帝一遍又一遍的欣賞起來,一臉的陶醉之色:“奇文佐酒,正此謂也!傳給姐夫!”

    張騫領命,把《破龍城》綁在飛鷹上,傳給周陽。

    “皇上,臣這就去蜀中,為皇上定巴蜀!”司馬相如一口飲幹佳釀,一副迫不及待。

    他此去,是為美人,眾人有些好笑,卻沒有指責。

    “要兵馬幾何?”漢武帝端著酒杯問道。

    “何須兵馬?臣一支筆足矣!”司馬相如信心十足,向漢武帝施禮告別。

    司馬相如並沒有吹牛,他此去,寫了一篇流傳千古的名篇《諭巴蜀檄》,傳檄而定包括夜郎在內的蜀中諸夷,拓地千里,再一次向世人展示了文章抵得上千軍萬馬的傳奇。

    當然,在這之外,還有“舉案齊眉”、《鳳求凰》的愛情故事。

    XXXX

    龍城,戰鼓如雷,漢軍一隊接一隊的開了出來,在龍城下列成陣勢。陣勢整齊,盔明甲亮,人歡馬嘶,漢軍氣勢如虹。

    將士們歡喜異常,精神抖擻,賽似下山猛虎,他們知道,他們敬愛的周大帥把他們集結在一起,只為一件事:掘匈奴的祖墳,隳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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