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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殷揚]大漢帝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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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2 11:05:01
第二卷 漢家宮闕 第十二章 艱巨的任務

    翌日,周陽結束停當,挎好漢劍,門外傳來若有若無的腳步聲,有人來了,應該是蘇建。

    打開門一瞧,果然是蘇建,還在一丈以外。他的腳步聲並不是昨天初見時那般沉重,而是相當輕盈,好像風中落葉似的,要是昨日,周陽無論如何也是發現不了。今天,卻在一丈外就能聽到,暗自奇怪,這是為何呢?

    一丈雖然不算遠,比起昨日卻是大有進步。

    「見過伍長!」周陽見禮。

    蘇建沒有回禮,而是一雙眼睛不住在周陽身上瞄來瞄去,大是驚訝:「你變了!」

    「我變了?」周陽給他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說得不明所以。

    「真的變了!可是,我說不上來是何種變化!」蘇建不住撓額頭。

    把他的認真樣兒看在眼裡,周陽大是驚訝,難道是因為昨晚上練了一晚上太極加導引術的古怪功法?昨晚上,周陽是越練越來勁,一直練到天明,不僅不覺疲累,反倒是精神更旺。

    為了不打擾周陽訓練,公孫賀特的撥出一間房給周陽,當然,公孫賀也叮囑周陽,不要偷懶,可以的話,休憩時練練。

    「走,去操練場。」蘇建不再思索周陽為何變了的原委。

    兩人相諧,朝操練場行去。沒走多遠,公孫賀就來了,盯著周陽,如蘇建一般迷茫:「周陽,你變了,變多了。是何種變化,我也說不清。」

    有蘇建的先例,周陽並不驚奇。

    公孫賀拍拍額頭:「周陽,導引之術修煉得如何了?若有不解之處,可以問我。你得勤加練習,越早練出氣勁,越是有把握。哎,導引之術雖好,卻是極難練習,我花了半個月才練出一絲氣勁。用了三個月,才把丹田練得有如溫火溫養。」

    他一邊說一邊搖頭,惋惜不已,周陽卻是差點蹦起來了,這有那麼難煉嗎?你要是知道我一晚上就煉得勁氣在脈筋中運行,不知道下巴會不會砸腫腳面?

    轉念一想,周陽更加肯定了,雖然不知張良的導引之術和現代太極有何具體關聯,必然是同宗同源,要不然,二者不可能如此相輔相成,有如此奇妙的效果。

    一晚上的修煉,卻取得了公孫賀三個月的成就,這是何等的驚人了。要是公孫賀知道了,肯定會驚奇不已。

    如此奇妙的功法,為何分開了呢?或許,太極是後人吸收了前人所長,發展起來的。或許,是因為戰亂,或者高人隱士未曾授徒,致使絕學失傳。

    諸如先進的科技,一些不為人知的秘術,失傳的不在少數,同一套功法分離,這又何足怪呢?

    「要是你不能在一個月內修煉有所成,就不太妙了。」公孫賀眉頭一擰,臉上多了幾許憂色。

    周陽既是奉景帝特旨而來,更有劉髭的關注,只能成功,不能失敗。成功了,皆大歡喜,若是失敗了,不僅周陽可惜,他們也是大丟臉面。

    「請問校尉,你是說我只要在一個月內修煉有所成,就能在三個月後通過考較?」周陽有些緊張的問道。

    「是呀!」公孫賀微一頷首:「這導引之術,初練極難,只要練出氣勁,後面就好辦了。若是你一個月內修煉有所成,那麼,在餘下的兩個月內,必是大有進步,通過考較不是難事。當然,這也要你加倍勤奮。」

    煉了一晚上就有所成,這麼算來,三個月後的考較不是問題了,周陽大鬆一口氣。看來,不用丟人現眼了。

    「走,去操練場。」公孫賀走在頭裡,周陽和蘇建跟在身後,三人很快就趕到了操練場。

    所謂操練場,其實就是一塊空地,建章宮按照建制,兵士在這裡進行訓練。一隊隊兵士訓練得極為認真,揮汗如雨,不少人身上帶傷。吼聲震天,殺氣騰騰,讓人熱血沸騰。

    「這裡是訓練劍術和射技,騎術在城外。」公孫賀給周陽介紹:「等你的劍術和射技有所成就,再去城外訓練騎術。蘇建,給周陽示範。」

    「諾!」蘇建應一聲,走到一排栽好的木樁前:「建章營的兵,必須要能揮劍斷木,這是最基本的,叫擊。」

    這些木樁碗口粗細,揮劍斬斷,需要很強的臂力。還要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劍要相當鋒利,才有可能。

    然而,讓周陽絕對想不到的是,蘇建抽出一把未開鋒的漢劍,舉在周陽面前:「斷木,不能用鋒利的劍刃,得用鈍劍。」

    「鈍劍?」周陽的眼珠子差點砸在腳面上。

    讓他更加驚訝的還在後頭,只聽蘇建道:「用鈍劍,斷裂處卻要光滑如鏡,手摸上去,不能刮手。」

    用利劍,斷裂處光滑如鏡,周陽相信。用鈍劍,周陽還真不相信他有這等本事,不住打量著蘇建。

    公孫賀微微一笑,以打鳴公雞的般高傲聲調宣佈:「我們是建章營,我們一定能做到!受傷,對於我們來說,是進補。小傷小補,大傷大補,我們不怕受傷,不怕流血,沒有我們做不到的事!」

    只要橫下一心,沒有做不到的事情,周陽聽得熱血沸騰,右手緊握。

    蘇建卻是沖周陽一挑眉梢兒:「凡來建章營的兵,都如你一般想法,以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瞧好了。」手腕一振,手中鈍劍揮出,木樁應劍而斷。

    「去瞧瞧。」蘇建看都沒有看一眼木樁,彷彿斷裂處光滑是天經地義一般。

    周陽著實好奇,也不二話,快步上前,右手在斷面處一摸,光滑如鏡,沒有一點粗糙的感受。這一來,周陽是真的震驚了,這幾近於動作片中的武技了,周陽做夢都沒有夢到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武技。

    把周陽的震驚樣兒看在眼裡,公孫賀微微一笑:「這僅僅是劍術中的一小部分罷了。這是考較力量與擊砍技巧。劍的用法很多,除了擊以外,還有洗、刺。蘇建,你再把洗、刺示範給周陽見識見識。」

    「諾!」蘇建緊握手中的鈍劍,劍尖朝下,對準木樁,朝下刺去。鈍劍好像插入豆腐中一般,毫不費力,直沒至柄。

    這把漢劍有三尺多長,悉數沒入木樁裡,這得何等的力量?蘇建拔出劍,一個光滑的刺孔出現在木樁的正中間。更讓周陽驚訝的是,這木樁不過碗口粗細,漢劍三寸寬的劍身,要是刺入的話,木樁應該裂開,而木樁卻是一絲裂縫也沒有出現,這是何等精湛的技巧?

    周陽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公孫賀為他解釋:「這一刺考較的是力道,卻不是技巧。真正考較技巧的是要用鈍劍刺穿樹葉。」

    樹葉輕巧,用鈍劍刺穿,這難度又大了許多,周陽兩世為人,第一遭震憾了,震憾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只見蘇建撿起一片樹葉,朝空中一拋,右手中的鈍劍,閃電般刺出,正正穿在樹葉上。

    「好!好!」周陽脫口叫好。

    「好個屁!」蘇建的話讓周陽砸眼珠:「我連前五十名都沒有進入,有什麼好的!」

    如此精湛的武藝,連前五十名都沒有進入,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建章營不愧是漢軍心目中的聖地,這裡藏龍臥虎,高手如雲。

    在這裡訓練,那是何等的讓人振奮,周陽熱血沸騰,要是自己能夠練就如此過人的武藝,此生何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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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漢家宮闕 第十三章 魔鬼訓練

    「周陽,想什麼呢?」公孫賀很是享受的打量著周陽,每一個來建章營的新兵,都有周陽這樣的表現,先是不信,後是震驚,最後就是艷慕!

    「我很驚訝。蘇伍長如此高強的武藝,不能進前五十,建章營真是藏龍臥虎之地,高手如雲吶。」周陽感慨無已,聲調很高,透著無比的興奮勁頭。

    公孫賀一揚眉梢兒:「那還用說!這是建章營,大漢最精銳的軍隊,不僅充當宮衛,還要護衛皇上安危,若是沒有高手,那能成麼?」

    話中透著無比的自豪,自豪源自於實力,他有資格說這話。

    公孫賀沖蘇建一點頭:「周陽,還有洗,你瞧好了。」

    周陽收斂心神,仔細打量著蘇建的動作,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只見蘇建先是朝地上插了一截竹蔑,然後拿起一把與眾不同的漢劍,雙手緊握著,對著竹蔑削去,一截竹蔑掉了下來。

    蘇建撿起掉下來的竹蔑,交到公孫賀手裡,公孫賀略一打量,遞給周陽。周陽接過一瞧,手一顫,竹蔑差點掉在地上。

    不是周陽心理素質不好,而是這事太過難以置信了,太讓人震驚了。

    竹蔑不過一指寬,薄薄的,極是柔軟,就是再鋒利的寶劍,一劍削下去,也會彎折,斷裂處粗糙。然而,蘇建一劍削下去,竹蔑沒有彎,斷裂處光滑如鏡,用手一摸,沒有任何刮手的感覺。

    更別說,蘇建手中的漢劍是一把又長又闊的巨劍,劍長四尺有餘,這是漢軍中大力士使用的雙手巨劍,重達二十餘斤。用如此重的劍削下截竹蔑,竹蔑不彎折,斷面光滑,這是何等驚人之技了?

    就是比起武打片中的削豆腐、擊紙張,其難度一點不低。

    蘇建展現的擊、洗、刺三術,無一不是讓人想不到的驚人之技,周陽驚訝之情可想而知了,彷彿在看一部動作片,驚心蕩魄,而又賞心悅目。

    「三個月以後,你的劍術要達到這地步,方能留在建章營。」蘇建冰冷的聲音響起:「若是有任何一點失誤,你就不配做建章營的兵!」

    公孫賀一臉的肅穆:「這些都是底子,只要底子扎實,至於打鬥,就不是問題了。與人交手,訓練是必須的,更多的卻是悟性。只要底子好,這些都好辦。」

    這話大有見地,基礎紮實,打鬥只不過是一種變化罷了,是基礎的運用技巧,周陽大是贊成。

    公孫賀提醒一句道:「這僅僅是劍術,餘下還有射技,還有騎術,還有戟術,容你劍術練得差不多了,再教你。建章營要充宮衛,這也不能落下,你既要訓練,當值的時候,你也得去。」

    「諾!」周陽欣然領命。

    「蘇建,你就督導周陽訓練。」公孫賀略一抱拳,大步而去。

    現在的周陽,完全沒有了得到導引之術的喜悅。即使導引之術效果再好,周陽這個沒有一點底子的人,要在三個月內達到如此近乎傳說的武技,難度仍是很大,大得出乎意料。

    打個比方來說,這就好比周陽在三個月內步行萬里路一般艱巨。要想達成目標,只有努力,再努力,加倍努力了!

    蘇建把鈍劍在手裡一揮,道:「擊、刺、洗,這是劍術的底子,得練紮實了。以你現在的力道,還不能斷木樁,就對空練習。這劍術,除了最重要的擊、刺、洗外,還有格,我這就教你。」

    「謝伍長!」周陽一臉嚴肅。

    「不論用哪一法門,得找到敵手才行,這就需要超強的眼力、耳力,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法。眼法有六,看劍、看走、看手,平視、斜盼、意顧,你可記住了。」蘇建細細解釋。

    解釋完,要周陽複述一遍。周陽記心極好,一部《論語》隨手一翻就能記住,這點東西自是不在話下。複述之時,加上一些熟知的現代武技,比起蘇建的解說更好。

    蘇建是萬未想到周陽的理解力是如此的驚人,聽得直發愣,盯著周陽,暗自奇怪「這小子邪門了!」

    驚訝中,又有些不服氣,大聲道:「擊法有五:豹頭擊,跨左擊,跨右擊,翼左擊,翼右擊。刺法有五:逆鱗刺,坦腹刺,雙明刺,左夾刺,右夾刺。格法有三:舉鼎格,旋風格,御車格。洗法有三:鳳頭洗,虎穴洗,騰蛟洗。」

    一一解釋,速度極快,根本就不給周陽問詢的機會,他這是存心刁難周陽,要看周陽出醜。一解釋完,就道:「你說一遍,我聽。」

    蘇建的解釋雖然快,周陽卻有複印機般的記憶力,一字不差的記下來了,甚至連他的表情也是記得清清楚楚,應聲而答。

    一一複述,仍是不時插入一些現代武技知識,比起蘇建的解釋更好,更吸引人。

    等到周陽講完,蘇建的耳朵已經豎得老高,有些不捨的問道:「說完了?」

    「完了。不到之處,還請伍長指教。」周陽謙遜一句。

    一句謙遜的話,差點把蘇建氣暈倒,周陽的理解比他高明,高明得多,還請他指教,這不是存心讓他難看麼?吐口氣,把鬱悶勁頭吐出去,蘇建這才問道:「你真沒練過武?」

    周陽的理解如此精當,他真懷疑周陽是不是在扮豬吃老虎。

    「真沒練過!」周陽是沒有練過武,可是,沒少看動作片,那些拳王、宗師的故事知道得不少,哪怕是隻言片語,也足以讓蘇建瘋狂了。

    蘇建一雙眼睛睜得老大,把周陽狠狠打量一通,直到找不出半點破綻,這才作罷。算你走狗運,沒有破綻,要不然,哼!

    「真沒練過的話,倒是一塊不錯的美玉,好好雕琢一番,必然大有成就!」蘇建轉著心思,冒著壞水:「嗯,奉特旨的人,是不是都這麼了得呢?怪不得四王子說他有過人之處,著實不假。可是,美玉嘛,總要雕琢的。嘿嘿!」

    轉了一通心思,蘇建臉一沉:「周陽,說實話,你對劍術的理解很驚人,我雖是比你早幾年進入建章營,卻自愧不如!」

    昨天他是一萬個瞧不起周陽,如今能說出這話,這份胸襟還是不錯,讓人佩服。

    蘇建的聲調提高:「武藝,不是說出來的,是練出來的。說得好,不是好,要練得好,才是真正的好!周陽聽令:擊、刺、格、洗,每種劍術先練習一千下。」

    他的表達能力有點問題,馬上補充一句:「每種小技巧一千,豹頭擊一千,跨左擊一千,跨右擊一千,諸如此類。」

    擊法五,刺法五,格法三,洗法三,每樣一千下,就是一萬六千下。一個初學者,完成一萬六千下,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就是魔鬼也沒他這麼狠呀!

    周陽聽得直發愣,蘇建根本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時光不早了,在餉午之前不能完成,就別吃飯。下午,每式兩千下。在天黑之前不能完成,別吃晚飯。」

    別提周陽心中的氣憤勁頭了,真有衝上去,暴揍蘇建一通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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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漢家宮闕 第十四章 實力說話

    「這是軍令!」蘇建冰冷的臉上沒有任何感**彩:「每一個進入建章營的兵,必須遵守軍令!」

    周陽很是氣憤,質問起來:「蘇建,每一個建章營的兵,都要每式一千下嗎?你這是存心刁難人!」

    「我是刁難你!」蘇建非常光棍,直接承認了:「不是每一個進入建章營的兵都像你這般,沒有一點底子。他們不需要這麼練,他們底子好!可是,他們在三個月內也未必能通過考較。而你,只有加倍努力,才能有一絲希望。若是你不願意,可以不練,三個月以後,自己滾蛋。」

    周陽的口才不錯,卻給他一通話說得無言以答。

    蘇建不屑的扯扯嘴角:「三個月以後,我們見了面,你別認我。即使你認我,我也不會認你,我丟不起這臉!」

    「練!我練!」周陽豁出去了,真是後悔啊,早知道如此,當初為何不去練武呢?

    拔出漢劍,朝左劈了下去,正是跨左擊。

    「一,二,三……」蘇建大聲數著,聲音冰冷,彷彿這事與己不相干。

    這一數,就數到兩百,周陽有些氣喘了,蘇建的聲調很高:「周陽,你吃過飯?跟個婦人似的!這才擊了兩百下,就喘氣了!擊兩百下就喘氣的,你是建章營數十年來的第一個!第一呀,第一!」

    聲音好像洪鐘大呂,遠遠傳了開去,引得在別處休憩的兵士注目,更有不少人走過來圍觀。把周陽那副吃力樣兒看在眼裡,不住指點嘻笑,說著各種譏嘲的話語。

    這種醜事要是傳出去了,還不給人當作談資,周陽的臉皮再厚,心態再好,也是有些受不了,恨不得有條地縫鑽了進去。

    「絕對不能認輸!」周陽憋著一口氣,狠狠揮劍。剛過三百,手臂泛酸,有些無力,能不能過四百,很成問題。

    連第一式都不能完成,更別說後面還有十五式之多了,這可如何是好?

    驀然想起,導引術可以緩解疲勞,如今疲勞不堪,不知有沒有用?周陽心念一動,按照公孫賀所授,默運心法,卻是沒有用,熟悉的熱流並未出現。

    念頭一轉,周陽立時有了主意,這跨左擊和太極拳的動作有些相似。有一門太極功夫叫太極劍,自己雖然不會,完全可以變通一下,讓擊的動作更接近太極拳的要領。

    主意一定,周陽擊劍的動作略變,使之更符合太極拳,默運心法。這次,丹田中活活潑潑一團,好像一盆溫火在溫養著丹田,緩緩運勁,這團溫熱之氣沿著筋脈,遊走於經脈之中,運行到雙臂時,雙臂的酸軟之感漸漸消失。

    周陽精神大振,一邊默運心法,一邊使得擊劍的動作更加符合太極拳的訣竅,一番調整後,更加圓潤成熟,動作更加流暢,經脈中的溫熱之氣更粗壯。

    一股美妙之極的快感流遍全身,周陽舒暢之極,有一種飄起來的感覺,太奇妙了,比起昨晚上的修煉還要奇妙。

    周陽完全沉浸在這種奇妙的快感中,一劍又一劍的揮出,一口氣不知道出了多少劍。

    沉浸在劍術中的周陽沒有發現,蘇建的瞳孔縮成了一條線。不僅蘇建臉有異色,就是那些圍觀的兵士,也是一臉的詫異,不再譏嘲周陽。

    「蘇伍長,這是你教的?這劍術力量不凡,卻是輕盈若風,要是練到大成,必是建章營有數的高手了。」一個身材特別粗壯的兵士,目光炯炯的打量著運劍如風的周陽。

    「路博德,少說風涼話!」蘇建臉上閃過一絲不怡:「我哪能教他這劍術。」

    「圓轉流暢,大有一氣呵成之勢。」路博德再次點評起來:「可是,有些生疏,好像初學者,實足可惜。」

    「廢話!他根本沒練過武藝。」蘇建盯著周陽,眼裡的詫異之色越來越濃了。

    「沒練過?蘇建,說謊得走腦子!」路博德根本就不信。

    「你愛信不信,我沒要你相信!」蘇建懶得理睬他。

    聽得出來,蘇建沒有說假話,路博德臉上的驚訝之色更濃:「沒練過武的,就有這等劍術,每一劍刺出,蘊含的劍意,讓人如醉醇酒。要是他練到大成之境,恐怕,恐怕……」

    「恐怕什麼?」蘇建問道。

    「恐怕那人的位置難保。」路博德遲疑了半天,這才說出來。

    「三個月後,他能不能留下,都是問題,現在說這些,等於放屁。」蘇建毫不客氣,拔劍一格,打斷周陽出劍。

    周陽從美妙的巔峰跌了下來,清醒過來:「你這是?」

    「早過一千了。」蘇建的聲音還是那般冰冷,並沒有因為周陽的表現驚人,而帶有絲毫的驚喜:「恭喜你,跨左擊完了。還有十五式,一萬五千下,現在開練!」

    「一萬五?你真會整人!」路博德有些為周陽抱不平:「別聽他的,他是在刁難你。」

    這話立時得到不少圍觀士卒的附和,他們七嘴八舌的聲援起周陽。然而,讓他們想不到的是,周陽卻是揮劍而出,這一劍揮出,完全沒有了適才那種高深的劍意,真是個初學者。

    路博德他們不住搖頭,大是惋惜。讓他驚奇的是,周陽的劍,開始平平無奇,可是,到後來,每一劍擊出,劍意越來越濃,和適才的出劍差相彷彿。

    他們自然不知道,周陽這是在調整動作,使之更加符合太極拳。只要動作一符合太拳動的動作,就能與導引之太相輔相成,氣勁湧現,劍意自成。

    路博德他們又看了一陣,這才帶著一腔的驚奇,回歸本隊去訓練了。

    還沉浸在劍術中的周陽,完全不知道,路博德他們這一去,把周陽的事兒一宣揚,他再次成了建章營的名人。

    餘下十五式,一萬五千完成,離餉午還有一陣。按照蘇建的想法,周陽無論如何努力,也不可能完成這任務,如今卻是大出意料,眼睛有些發綠。

    然而,讓人想不到的是,他並沒有下令要周陽再練,而是要周陽休憩片時。周陽於太極拳與導引術更有心得了,哪會就此罷休,揮劍又練了起來。

    這一練,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直到蘇建把他驚醒過來。只見蘇建手裡有一隻食籃,冰冷的臉上有了一絲笑意:「這是給你的飯菜,你吃了。」

    這是自打昨日認識蘇建以來,他第一次露出笑容,雖然只是一掠而過,這畢竟是笑容。

    周陽也有些餓了,謝一聲,接過食盒,吃了起來。吃過之後,略一休憩,又練了起來。到天黑之時,完成的次數,遠遠超過了蘇建的要求。

    到分手之際,蘇建在周陽肩頭拍拍:「好好努力,三個月後有點希望,雖然不多!」

    昨日,蘇建認為周陽沒有一點機會,如今雖然只說有點希望,總比完全沒有希望強,這是一個不錯的轉變。

    這就是軍隊,一切都得以實力說話!只要你有實力,就能贏得別人的尊重!周陽的實力雖然不行,畢竟有了好的開端,心頭泛起一絲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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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漢家宮闕 第十六章 周陽的變化

    「丞相,丞相……」許茹一臉的喜色,好似穿花蝴蝶般飄了進來。

    周亞夫跪坐在矮几上,翻著竹簡,正在處理國事,一臉嚴肅。陡聞許茹之言,抬起頭來,呵斥道:「我處理國事,休得擾我!」

    許茹一愕,頗有些委屈:「丞相,自打陽兒走了之後,你不是天天嘮叨著麼?如今,陽兒回來了,你卻如此這般,還有沒有父子之情?」

    「你說甚?陽兒回來了?」周亞夫這才醒悟過來,一拍額頭,臉上泛起笑意:「陽兒回來,固然是喜事啦,我怎麼能不見?國事嘛,還沒有重大的,稍稍放放。快,陽兒在哪裡?」

    「剛進府。」許茹的委屈一掃而光,一臉的歡喜。她可是瞭解周亞夫的,以國事為重,還沒有為了一個親人也置國事於不顧的,這份歡喜比天大。

    周亞夫拉著許茹的手,快步出去。剛到門口,就見周陽在陳尚和柳鐵的族擁下快步而來。周亞夫大喜過望,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去,把周陽一通打量:「陽兒,你變了,變多了!有點驃悍之氣了,雖然不多,畢竟是有了!這幾天訓練沒有偷懶,要不然休怪為父責罰你!」

    他是何等的眼光,一眼就看出周陽的變化,驃悍、精壯、虎虎威勢,這些軍人必備的氣質,雖然不是太多,畢竟是有了,這就是一個不錯的進步。

    建章營是何等的存在,每一個漢軍兵士一提起就會豎大拇指,周陽要是不珍惜機會,那實在是太氣人了,責罰算是輕的。

    周亞夫的心情著實不錯,不容周陽說話,馬上就道:「陽兒,把你這幾天練的使給為父瞧瞧。為父這雙眼睛,一瞧便知真偽。你若偷懶,為父有你好看的。」

    這幾天的訓練,周陽的收穫頗多,本不想顯露,可是,把周亞夫那副急切樣兒看在眼裡,不得不湊湊他的趣,拔劍出鞘,一劍擊出:「阿父,你瞧如何?」

    周亞夫瞳孔一縮,打量著周陽,沒有說話。

    「丞相,陽兒可是偷懶了?」許茹怕周亞夫責罰周陽,忙閃到周陽身前,護住了。

    「你才偷懶呢!」周亞夫拈著鬍鬚,哈哈大笑:「陽兒,這才短短數日功夫,你就把劍術練到如此境界,了不得呀!換作尋常人,沒有兩月苦練,不能有此成就!哈哈,為父萬萬沒想到,陽兒不僅文課了得,還是塊練武的上佳料子。嗯,還通兵法,真是了得!」

    誇讚一完,周亞夫拔劍出鞘:「陽兒,來,為父試試你的力道。」

    他是大高手,試試他的劍術,也不錯,周陽欣然領命:「阿父,瞧好了!」手腕一振,漢劍擊出。

    周亞夫手腕一振,手中劍迎上去,好似一道匹練,和周陽的劍術比起來,天差地遠。當然,是周陽的劍術遠遠不及他。打個比喻的話,周亞夫的劍術話是壯漢,那麼,周陽的劍術不過是嬰兒。雙劍相交,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周陽把捏不住,漢劍脫手飛出。

    「好好好!好力道!」周亞夫卻是一臉的讚賞。

    周陽不敢領受他的讚揚:「阿父,我的劍都脫手了,還有什麼好的?」

    周亞夫拍拍周陽的肩:「陽兒,你才練幾天,就能有如此力道,還不知足?為父在劍道上,沉浸了一輩子,你就是天賦再高,也不能在數日之內達到為父這般成就。給你實說了吧,你一的劍,令我的手腕略微一震,能讓我的手腕一震,需要的力氣不小。該知足了!」

    說得沒錯,他是有數的好手,隨手一劍,都能置人能死地,周陽僅僅練了幾天,就能讓他手腕震動,這是一個不小的成就,周陽這才釋然。

    「陽兒,你是告假,回來給阿母慶壽的吧?孝心可嘉!」周亞夫更加歡喜。

    說得沒錯,周陽正是告假回來為老太太慶壽的。這個老太太,對周陽千般憐愛,萬般疼惜,讓周陽從心裡認她為祖母。

    周亞夫拈著鬍鬚:「陽兒,建章營沒多少時間出來,你回來,機會難得,出去逛逛吧。柳鐵跟你去。早去早回,晚上擺宴,為你接風洗塵。」

    出去逛逛也不錯,周陽是欣然領命,和柳鐵一道,出府而去。

    XXXXXXX

     北宮。

    劉榮站在窗前,細嫩的手指不住在窗欞上划動,發出輕微的畢剝聲。

    栗行站在身後,小心翼翼的問道:「太子,何事不怡?」

    「我在想,周陽怎麼不來看孤呢?他雖然不陪孤讀書了,來陪孤說說話,聊聊天也是好的。處在深宮中,跟坐牢似的,想找個人說話都難,沒甚好玩的。周陽這人有趣,可惜他不來看孤。」劉榮悵然若失,彷彿與他相處不過半天的周陽是老朋友似的。

    劉榮越是看重周陽,栗行越是不爽,彷彿手指上的傷更疼似的,眼珠一轉,立時有了主意:「太子,你若想玩,臣倒有一個主意。」

    「是何法子?」劉榮正值青春年少,什麼事都感到新鮮,急切的問道。

    終於逮到獻媚的機會了,栗行精神一振:「太子,長安玩樂的地兒多著呢,仰月樓、摘星閣、瞻天樓,無一不是歡樂之地,那裡的歡樂無窮無盡。」

    「哦!長安竟有這等妙處,孤怎麼沒聽過?」劉榮久處深宮,根本就不知道這些地方是銷金窟,興趣大增:「何處最樂?」

    「仰月樓!」栗行話匣子打開,口沫橫飛的介紹起來:「仰月樓是長安最大的買歡之地,這裡有最醇的美酒,最優美的歌舞,最美的佳餚。」

    劉榮聽得入神,眉飛色舞:「那裡的美酒佳餚比起宮裡如何?」

    栗行一見劉榮來了興致,這可是獻媚的良機,大受鼓舞:「太子,仰月樓最美的並不是美酒佳餚,而是婦人。最美的是邀月,有傾國傾城之貌。她才色雙絕,歌舞醉人勝過美酒!」

    「你見過?」劉榮眨著大眼睛,甚是好奇。

    「我見過的。」栗行不住摸發燙的臉蛋:「要見邀月,先得買花籌,聽一段樂,再答一題,若是邀月認可,就能得邀月垂青。臣久與太子相處,得沾太子英氣,邀月之題我是信手而答,若是太子親臨,必是讓她俯首稱臣!」

    為了臉面,他不惜說瞎話,邀月的題他聽得雲山霧罩的,根本就答不上,卻給他顛倒黑白,見過無恥的,就沒見過這麼無恥的。

    劉榮給他的馬屁一拍,渾身舒泰,點點頭道:「嗯!沒給孤丟臉。哎……」

    「太子,你可以出宮去呀。」栗行哪個失去這個獻媚的機會。

    「孤怎麼出宮?」宮裡守衛森嚴,沒有旨意,劉榮也不能出宮。

    栗行得意的一昂頭:「這事好辦。我知道有段宮牆有個狗洞,雖然小了點,將就能出去。」

    「住口!」劉榮正處青春期,春心雖然重了些,愛看chun宮,倒也不是很糊塗,重重一下拍在短案上:「我身為太子,豈能做這種有損天家臉面的事兒!要不是看在你是孤的表哥情份上,就憑你這句豈能饒你!」

    這麼多年來,劉榮和栗行一直親暱,就從來沒有如此發過火,栗行聽得直發愣,一股陌生感湧上心頭,這還是那個他認識的劉榮嗎?

    「太子,我失言。太子,我們可以混出宮去。」栗行眼珠一轉,在劉榮耳畔一陣低語。

    「混出宮去?」劉榮的眼珠子瞪大了:「這能成麼?真要能出去,我們去渭水邊玩玩,聽說那裡特好玩呢。」

    「太子放心,一準成。我們去渭水。」栗行暗自欣喜,真要出了宮,劉榮不識路,要去哪裡還不是他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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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漢家宮闕 第十七章 又見太子

    周陽和柳鐵在街上閒逛,卻有著驚人的發現。周陽發現,他的耳音絕佳,兩丈範圍內的聲音無不是聽得清清楚楚,就是行人磨牙的聲音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如此耳音,在以往想都不敢想,太極拳真不愧是國術精萃。

    只可惜,太極拳和張良導引術的關聯卻無從得知,讓人遺憾。或許太極拳是後人創造的,或許正好與張良的導引術相輔相成,或許……各種可能性都有,誰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公子,是否要進去?」柳鐵提醒一句。

    周陽一瞧,居然逛到仰月樓來了。好大的府院。仰月樓是長安最大的風月場所,佔地半閭,周回數里。建有上百間精緻的房屋,間間雕樑畫棟,極盡工巧之能事。主樓是一幢三層樓高的高樓,飛簷走閣,是長安最高的高樓,這才是真正的仰月樓。

    大門之內還有一道正門,一道青石鋪就的道路貫穿,高車駟馬從這條道上駛過,發出轔轔的車輪聲。

    凡進入這裡的馬車,必是豪奢之極,不光拉車的馬匹神駿,就是馬車的裝飾也是氣派不凡。銷金窟是顯示身份地位的好地方,來這裡的人極盡光鮮之能事,不乏富商巨賈,更有不少達官顯貴,甚至二千石以上的高官也不在少數。

    門口的僕傭正在忙前忙後的迎接客人。

    這些僕傭一邊領路,一邊說著奉承的話兒:「您老今兒來得正是時候,今日是邀月姑娘獻藝的日子!邀月姑娘是我們仰月樓才藝最佳的姑娘,他一月才獻藝三回!」

    「呵呵!在下久聞邀月姑娘之名,一直未睹姑娘芳容,實是憾事!今日有幸,得聞姑娘佳音,定當快慰平生!」

    「邀月姑娘每逢旬日,方才獻藝,每當此時,慕名而來的貴客不知有多少,他們都想一睹姑娘芳容。可是,姑娘是天上仙子下凡塵,豈是凡夫俗子所能見的?要想見姑娘,必得通過姑娘的考校。姑娘的考校,呵呵,別人不知,在下嘛,還略知一二。」

    「這金子不多,你拿著買酒喝。你可知邀月姑娘今日出甚題?」

    僕傭一邊熟練的收著馬蹄金,一邊東拉西扯,盡說些有關邀月的軼事,聽得這些慕名而來的客人眼睛放光,臨到最後方才醒悟,並沒有達到探知邀月題目的目的。可是,能知道這麼多邀月的軼事,也是不虛,大是滿足。

    有關邀月的事兒,周陽是知道的,她是仰月樓的頭號歌伎,才氣堪稱一絕。為了一睹她真容,不少人豪擲萬金,卻是不可得。

    以前那個周陽就是她的追求者之一,每逢她獻藝必來。苦苦追求數年,連她長啥模樣都不知道。如周陽這般的人多了去了,至今未有人見過邀月的真容。

    「公子,請進。」

    「我去這裡合適麼?」

    「此處最樂,公子欲尋樂,不去此處,還能去何處?」

    「可是,這些人說的好像不正經,我能去麼?」

    「能去,能去,哪有去不得的道理。」

    「萬一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公子,你就放一萬個心吧。我們穿成這樣,誰會知道呢?快走吧,要是再不去,花籌賣光了,就沒有機會了。以公子的才學,邀月肯定會垂青公子。」

    「容我思慮思慮。」

    「公子,這有何好思慮的呢。公子,這裡的婦人可比寶貝上的強得多呢。公子愛寶貝……」

    「胡說!我那是好奇,你別想歪了。」

    兩人雖是小聲議論,周陽卻是聽得清清楚楚,這聲音好熟。定睛一瞧,嚇了一大跳,不是別人,正是栗行和太子劉榮兩人在咬耳朵。

    劉榮眼巴巴的望著仰月樓,一副很想進去的樣兒,可是,臉上帶著猶豫。他是太子,不得不顧身份,雖然很想進去瞧個究竟,卻不能不考慮後果。此事一旦讓景帝知道了,那可是大罪,受懲處是免不了的。

    周陽這是第二次和太子劉榮見面,上次見面,劉榮留給周陽的印象很壞,一個死看chun宮的豬哥罷了。如今聽了劉榮的話,對他的看法大為改觀,可以說是刮目相看了。

    十六七歲的少年郎,正是青春蕩漾期,任誰在這年紀都有過對異性好奇的經歷,要是沒有,只能說明你不正常。劉榮聽說邀月如何如何美貌,早就心思萌動,還能想到這些,沒有一步跨進去,實在是很不錯了。

    周陽對劉榮原本沒太多的好感,可是,聽了他的話,印象好了許多,歎口氣,算了,看在你對我不錯的份上,幫你一次吧。

    栗榮掉起三寸不爛之舌,繼續遊說:「公子,今兒是邀月獻藝之期,來的客人很多,要是去遲了,就沒機會了。公子,你還猶豫什麼呢?」

    「該打!」

    一個讓栗行做夢也忘不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緊接著老大一個耳光扇在臉上,結結實實,響聲又脆又亮。

    「周陽,你敢當著太……」狐假虎威是栗行的最大本領,周陽當著劉榮的面打他,那是使用看家本領的絕佳良機,開口就要說「你敢當著太子的面打我」,卻給周陽一拳砸回肚裡。

    周陽指著栗行的鼻子,喝斥起來:「你要是想活命,就嘴巴嚴實點。」

    栗行似乎想起了什麼,乖覺的閉嘴,狠狠剜了周陽一眼。

    「周陽,是你呀!真的是你呀!」劉榮好像老朋友似的拽著周陽的胳膊,歡喜無限:「你怎不來陪孤……陪我說話呢?」

    「見過劉公子。」周陽略一施禮:「劉公子,你要我找的寶貝,我找到了,到那裡沒人的地方,我給你。」

    劉榮是喜上加喜,誇讚起來:「周陽,還是你忠心,我隨口一說,你就放在心上。」

    栗行聽著劉榮的聲音中帶著無比的喜悅,一張臉拉得老長。

    劉榮跟著周陽來到一個僻靜處,急吼吼的道:「周陽,你找的寶貝呢?」

    周陽臉一肅道:「太子,我沒有寶貝。」

    「你……」劉榮大是失望。

    周陽沉聲道:「太子,你可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事?你是私自出宮吧?」

    「是呀,頂多就是一頓責罰,孤還承受得了。」劉榮倒不把責罰放在心上。

    要是私自出宮,頂多就是一通罰罷了,問題是遠遠沒有這般簡單,周陽語氣嚴厲:「太子請想,仰月樓這等地方,是你能來的麼?雖然你僅僅是到了門口,沒有進去,要是讓別有用心的人知道了,會如何說呢?一旦謠言四起,後果太子應該想得到。」

    少年郎慮事總是不周全,經周陽這一提醒,劉榮臉色一變,狠狠瞪了栗行一眼:「你害苦了我!周陽,你說這事該怎麼辦?」

    「太子,趁大錯尚未鑄就,趕緊回宮。」周陽語氣轉緩。

    「這……」劉榮好不容易出一次宮,還沒玩夠,又回去,萬分不甘心,不由得猶豫起來。

    周陽深知如今的劉榮正處在風口浪尖上,他的前途本與周陽無關,要想實現周陽的抱負,劉榮必須給廢掉。可是,周陽並不想讓劉榮因此事而被廢,那多丟人,沉聲道:「太子,若是大錯鑄成,皇上必將震怒,懲罰定是不輕!」

    劉榮雖然春心重了些,倒也分得出輕重緩急,略一沉吟道:「既如此,我這就回宮。」

    「走!」劉榮沖栗行沉喝一聲:「你害苦了我,回去跟你算帳!」

    栗行一肚子壞水,卻給周陽一句話打消了,心中那個不爽就別提了,狠狠了剜了周陽一眼。他一張瘦臉給周陽拍成了胖臉,一剜之下扯動疼處,呲牙裂嘴的跟著劉榮去了。

    劉榮走了幾步,又回來,把一塊上好的昆山寶玉塞在周陽手裡:「周陽,謝謝你提醒!要不是你,孤將會鑄成大錯。這塊玉,你收著,是我送你的,不是賞的。」

    用的是送字,不是賞,那就是說不以太子身份,而是以朋友身份。周陽這是第二次得他送寶玉,大是欣慰,這次才算個樣兒。

    劉榮離去後,周陽又逛了一通,這才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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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漢家宮闕 第十八章 各懷鬼胎

    北闕甲第,周亞夫的私宅。

    人來車往,車如流,人如潮,比起平時熱鬧了百倍,前來恭賀的朝臣絡繹不絕。前腳剛進大門,後腳就又趕到了,進去一撥,來兩撥。

    周亞夫的私宅平日裡就有不少人走動,拉交情、行賄、溜鬚拍馬之人不知有多少,今天是其母的壽誕,百官豈敢不來?天剛亮沒多久,就有朝臣趕來道賀,日上三竿時更是人流如潮,比起東市也是不遜色。

    周來夫的長子周信,次子周成,兩人迎接客人,忙得額頭見汗。這種事,他們最是喜歡,不僅可以聽到中意的馬屁,滿足自己的虛榮心,還有不錯的收入,愛死他們了。

    「三弟,你怎麼現在才來?」周信頭戴進賢冠,著一龍華麗深衣,手拿一把象牙扇,不住朝臉上扇風,實在是太熱了,忙的、歡喜的。

    「老三,你也是。祖母的大壽,你當早點來迎客。」周成也來數落一句。

    「有大哥,二哥在,何必我費神。」周陽對這種迎來送往之事沒多大熱情。這些人之所以來,還不是因為周亞夫是丞相,奔權勢來的,又不是真的有交情。

    周信一揮扇子:「老三,你不愛熱鬧,就進去歇著。你準備的禮物呢?」

    「放心吧,一定有禮物。」周陽一甩袍袖,進了屋。

    一進正門,只見院子裡人頭攢動,周亞夫站在屋簷下,接受眾人的恭賀,抱了一個又一個團團揖,道一聲謝又一聲謝,嗓子都有些啞了。

    「下官田蚡見過丞相!」一個頭戴無梁進賢冠,身著深衣的男子向周亞夫行禮。此人氣度不凡,自有一股貴人之氣,雙睛明亮,眉毛似墨,臉膛四方,頗有幾分威嚴。

    「田舍翁的弟弟?田大人,你今日前來,可是為王信求侯的?」周亞夫一見此人,臉上的笑容瞬間不見,臉色一沉,譏嘲起來。

    田蚡是王信同母異父的弟弟,王信封侯一事,讓周亞夫吃盡了苦頭,擔驚受怕了這麼久,一見此人之面,怨氣頓生,直性子脾性發作,譏嘲起來。

    田蚡的姐姐雖是很得景帝寵幸的王美人,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郎官,最低等的官員了,周亞夫這一發火,那些官員拍他馬屁,跟著譏嘲起來。

    「郎官,還不是沾了女人裙帶的光!」

    「這種裙帶枕頭的,還想封侯,異想天開!」

    越說越難聽,周亞夫彷彿沒聽見似的,拈著鬍鬚,靜靜的看熱鬧。田蚡一張臉漲得通紅,想發火又有所不敢,愣怔在了當場。

    「原來是田大人,幸會,幸會!」周陽上前,沖田蚡一抱拳。

    周陽這一加入,正好給了田蚡台階,忙抱拳還禮:「見過周公子。」

    「陽兒,過來,別理他!」周亞夫臉一沉,輕喝一聲。

    周陽眉頭一掀,道:「阿父,太傅來了,你去迎接。」

    竇嬰正大袖飄飄而來,對這個昔日的好友,如今的仇人,周亞夫的火氣更大。誰叫他居然請方士詛咒周陽呢?快步迎上去:「魏其侯,我周亞夫德淺才薄,不敢有勞你的大駕,請回吧!」聲音冰冷,完全沒有以前的熱情勁頭。

    竇嬰臉色一窒,隨即笑容滿臉:「丞相有所不知,竇嬰別無所長,唯獨對禮儀之事多有心得。丞相賀客盈門,不會不需要一位知禮的禮賓吧?若是丞相允許,竇嬰願略盡綿薄。」

    說起禮儀,朝中還沒人比得過他,由他來做司儀,再好不過了,周亞夫緊繃的臉鬆開了:「魏其侯,這可不敢當,你是朝中大臣,又是太傅,此事要是傳出去,我怎麼擔擋得起?」

    心裡早就活泛了,只是礙於情面,不能不有所顧忌。竇嬰完全瞭解他的心思,一抱拳:「各位大人作個見證,今日之事是竇嬰自願為之。竇嬰一生最佩服的就是為國征戰的功臣,丞相為朝廷立下大功,竇嬰怎能不略盡綿薄之力?」

    這馬屁拍得周亞夫特別爽,呵呵一笑,在竇嬰肩上拍拍:「那就有勞魏其侯了。」

    竇嬰暗鬆一口氣,他把身段放得如此之低,就是想和周亞夫重歸於好。雖然還不能回到從前,至少這冰塊開始融化了。

    周陽對田蚡道:「田大人,請屋裡拜茶。」

    田蚡忙道:「周公子,田蚡官位低下,不過一郎官,不敢當。在簷下即可。」像他這種最低級的官員,能在簷下已經不錯了,哪敢奢望進屋。

    周陽呵呵一笑,甚是暢快:「田大人是郎官,我也是郎官,我們兩人都是郎官,郎官與郎官才好說話。請!」

    田蚡原本被羞辱,心裡大是不憤,聽了周陽的話,心裡升起一股溫暖,有些感動:「謝周公子!周公子,請!」

    「上朝之時,蒙田大人讓一位置,此等情份,我還沒有謝過呢。」周陽還記上朝時,田蚡援手一事。那天人實在是太多了,要是田蚡不給讓個位子,周陽還真不好辦。

    兩人相偕進屋,周陽叫人送上茶水,兩人對面而跪,一邊喝茶,一邊敘話,聊了起來。周陽發現,這個田蚡口才極好,反應很快,言談得體,兩人是越談越歡。

    正談間,周亞夫叫人把周陽叫了去。周陽沖田蚡道聲見諒,跟著僕人出屋而去。

    周亞夫笑呵呵的,一把拉住周陽,極是歡喜,嘴巴鼻子做了一家人:「呵呵!陽兒,為父給你引介朝中官員。」

    周陽雖然參與望日大朝,可是,對朝中官員認不得幾個,周亞夫如此做,那異於是在告訴百官,周陽是他的愛子,以後,你們得罩著點。

    周陽表現極是搶眼,深得周亞夫的歡心,今日,百官到賀,是一個難得的良機,周亞夫準備趁此機會,為周陽引介朝中官員,以後做官就方便多了。

    「這位是唐大人。」周亞夫指著一個頭戴二梁進賢冠,身著朝服的官員介紹。

    「見過唐大人。」周陽抱拳行禮。

    周亞夫在周陽耳邊輕聲道:「他是唐娘娘的兄長。唐娘娘是長沙定王發的生母。」

    聲音轉高,指著另一位官員為周陽引介:「這是程大人。」壓低聲音道:「他是程娘娘的二弟。程娘娘是魯共王餘、江都易王非、膠西於王端的生母。」

    周陽見禮之後,周亞夫又給引介了賈大人。這位賈大人是賈娘娘的兄長,賈娘娘是趙敬肅王彭祖、中山靖王勝生母。

    這些皇親國戚趕到,對周亞夫畢恭畢敬,送的賀禮倍加厚重,周陽心知他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為了結交周亞夫而來。看來,這幾位娘娘,這幾位王子,都有奪嫡之意,這奪嫡之事有好戲瞧了。

    真是各懷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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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漢家宮闕 第十九章 梁王賀禮

    正引介間,來到栗青面前。今日的栗青與那日到府中滋事生非大不相同,身段放得極低,笑容滿面,沖周亞夫行禮:「見過丞相。」

    周亞夫抱拳回禮:「見過栗大人。」

    周陽呵呵一笑:「大行令,今日你是來賀壽的,還是來滋事的?」

    栗青臉上的笑容陡然間消失不見,狠狠的剜了周陽一眼。只聽周陽笑聲不斷:「大行令,你的禮儀學得怎麼樣了?還是那般一見人之面就發指嗎?那可不好,當心有人折你手指頭!」

    「陽兒,不得無禮!」周亞夫輕斥一聲,雖是在喝斥,卻是笑容滿面,一點怒意也沒有。

    「哼!」栗青冷哼一聲。眾人發現,他的鼻子長到後腦勺上去了,氣得臉色鐵青。

    折指一事,是栗青最惱怒之事,今日前來賀壽,要不是栗娘娘有嚴令,他才不會來呢。周陽當眾提起,那不是存心氣死他嗎?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周陽沖栗行一抱拳,一副誇讚模樣。

    「你!」栗青右手食指伸出,想起周陽折指一事,悻悻然的收了回來。眾人發現,連他的嘴巴也到後腦勺了。

    栗青自恃皇親國戚,沒少打壓同僚,朝臣對他不滿者極多,見了他這副氣惱樣兒,無不是暗中大呼痛快,對周陽的好感大增。人說這個小宋玉行事喜怒莫測,只憑心情好壞,今日一見果是不假。

    不僅行事讓人難測,這膽色也是讓人不及,敢捋栗青的虎鬚,朝中沒幾人呀!這膽色,了得!

    栗青本想發作,想起了栗娘娘的嚴令,只得忍了。栗娘娘說的是「太傅與丞相鬧翻,太子就少了一大臂助,你此去即使不能結交丞相,至少也不交惡丞相。」

    他本人也知道劉榮的太子之位不穩,眼下已經到了危急關頭,只得強行忍住,換上一副笑容:「謝周公子誇讚,栗青銘記在心!」

    「呵呵!」

    朝臣們轟然大笑,幾十歲的人了,給周陽如此挖苦,還要道謝,世上之奇事,未有過此者也!

    周陽一陣無語,對栗青的評價陡然升高,此人能忍常人不能忍,並不是那般無能。

    「梁王使者到!」

    正門口一聲嘹亮的聲音響起。

    周陽扭頭一瞧,只見正門口轉出一隊人,當先兩人正是梁王的心腹公孫詭、羊勝。在他們身後,跟著一隊僕傭,抬著箱籠物什,步履沉重,想必箱籠中物不輕。

    「梁王的使者?」

    「梁王怎麼會向丞相恭賀?」

    「誰不知道丞相和梁王是死仇呀,他怎麼遣使者前來了呢?」

    百官的議論聲響成一片,嗡嗡直響,好似無數只蜜蜂在飛舞一般。

    周亞夫也是意外,撫了撫額頭,這才相信沒有聽錯,快步過來,攔在公孫詭、羊勝面前:「站住!」

    公孫詭、羊勝噗通一聲,跪在周亞夫面前,行大禮參見:「梁王使者公孫詭、羊勝參見丞相!」額頭觸在地上,恭敬得緊。

    梁王和周亞夫之間的仇恨是死仇,不可能解得開。這事,得從平定吳楚七國之亂說起。周亞夫率領漢軍平叛,然而,周亞夫手中的兵力不過三五萬,吳楚叛軍卻有數十萬之眾,兵力相差太過懸殊。

    這些漢軍是景帝臨時抽調拼湊起來,真正能派上用場的,只有細柳和灞上兩支軍。在這兩支軍隊中,最精銳的就是周亞夫訓練的細柳軍了,不過一萬人。吳王劉濞苦心經營數十年,軍隊訓練有素,凶悍善戰。

    周亞夫審時度勢,決定避開吳楚叛軍的主力,不正面作戰,與之遊鬥,出武關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引軍直奔齊地,控制住齊國,使得局勢沒有向更壞的方向發展。

    吳王劉濞有雄心卻無雄才,攻打睢陽不下,怒火大起,把數十萬大軍壓到睢陽城下,發誓要攻下來。睢陽是梁王的國都,兩軍在城下大戰,打得是屍積如山,血流成河,梁王雄毅過人,堅守不屈。打到最後,把王宮中的宮女、雜役都派上了戰場,可見此戰之殘酷。

    一聽說吳楚大軍猛攻睢陽,景帝就慌了,要是梁王出了事,竇太后還不知道發多大的火,連續下詔,要周亞夫直奔睢陽,解救梁王。

    周亞夫非常清楚,要是他直撲睢陽,他那點兵力,還不夠吳楚叛軍塞牙縫的,拒不出兵,利用睢陽城高垣厚的優勢,大量消耗吳楚叛軍。

    當然,周亞夫並沒有隔山觀火,而是派出漢軍,抄略吳楚叛軍糧道。屢屢得手,吳楚叛軍糧食供應不上,士氣低落,戰機成熟。周亞夫抓住戰機,發起決戰,一舉蕩平吳楚叛軍。

    周亞夫雖是立下了不世奇功,卻也惹惱了梁王。梁王是恨不得周亞夫死,時時刻刻都在盤算,如何置周亞夫於死地。

    如此不兩立的仇家,梁王居然遣使前來賀壽,公孫詭、羊勝還執禮極恭,官員們看得不明所以。

    平定七國之亂,梁王的戰功僅次於周亞夫,名望大漲。再加上他繳獲了大量的吳楚七國藏珍,這些財物只有一小部分上交朝廷,更多的卻給他私吞了,用來收買人心,招集文士,為他大唱讚歌,其聲望是一日高過一日。

    朝中大臣,唯一能與他相抗衡的就是周亞夫了。景帝就是要周亞夫和梁王相鬥,好從中漁利。這兩股勢力合流,是景帝最忌憚的事情了。如今,梁王派人來賀壽,這是示好的表現,一旦兩人化解仇怨,那麼,就是觸犯了景帝的禁忌,景帝會對周亞夫大開殺戒。

    周陽暗自驚心:好惡毒的梁王,他這是在給周家引禍上門!

    最好的自保方式,就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狠狠訓斥一通公孫詭、羊勝,把他們轟走。真要如此的話,一傳入景帝耳裡,景帝一定會龍顏大悅,對周亞夫更加看重幾分。

    在別的大臣不明所以之時,竇嬰已經想到了化解之策,急急忙忙來到周亞夫跟前,在他耳邊輕聲道:「丞相,梁王用心險惡,把他們轟走,絕不能讓他們進府!」

    一進府,就說不清了,在進正門之前轟走實是上上之策。

    周亞夫一經提醒,大是贊成竇嬰之言,虎口一張,就要喝斥。只聽周陽道:「阿父,兩位大人千里奔波,路途辛苦,快請他們進府奉茶。」

    「陽兒,胡鬧。」周亞夫輕喝一聲。

    竇嬰眉頭一擰,在周陽耳邊輕聲道:「公子,難道你沒看出來,梁王此計極是毒辣。留下他們,就是滅門之禍。」

    周陽非常平靜,彷彿沒聽見似的:「太傅過慮了,梁王哪會安這等心思。」

    竇嬰還待再說,發現周陽嘴角掠過一抹淡淡的笑容,這笑容他是再清楚不過了,上次與周亞夫反目成仇,周陽不就是如此這般笑過麼?

    難道說,他有更有好的法子?竇嬰心裡狠狠一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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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漢家宮闕 第二十章 待客之道

    公孫詭和羊勝是聰明人,馬上順桿爬,高聲道:「公孫詭、羊勝奉梁王之命,恭喜丞相,賀喜丞相!」

    「起來說話!」周亞夫還禮,二人站起身。

    周亞夫並沒有請二人進府,而是看著周陽,等周陽的主意。周亞夫知道竇嬰說的是最簡單,最有效的自保方式,可是,周陽有不同意見,他得弄明白了才能決定。

    「阿父,快請他們進屋。」周陽沒說原因。

    周亞夫略一沉吟:「二位大人,請!」

    竇嬰右手緊握成拳,用力過度,手背有些發青,長歎一口氣,不住搖頭。雖然驚疑,卻想不到周陽會有何種比直接轟走更好的辦法。

    「謝丞相!」公孫詭、羊勝致謝,跟在周亞夫身後進府。

    周陽手一招,柳鐵過來,周陽在他耳邊嘀咕一陣,柳鐵眼裡閃過一絲異色,愣愣的盯了周陽半天,這才急急離去。

    一進入府裡,公孫詭下令:「來啊,把梁王送給丞相的賀禮呈上來。丞相,這是禮單,請過目。」取出一塊絹帛,雙手呈給周亞夫,極是恭敬。

    「打開!」羊勝一聲吩咐,僕傭們七手八腳,把箱籠打開。

    公孫詭扯起嗓子報起了禮物:「東海珊瑚一株,高三尺,廣兩尺,夜晚閃閃發光,賽過明珠。這是梁王花大價錢購得,請丞相笑納。」

    「哇!」

    一片驚訝之聲響起,出自朝臣之口。

    一株三尺高,兩尺開闊的珊瑚樹給擺了出來,雖是在烈日下,其光芒仍是那般清晰,絲毫不在陽光之下,卻沒有陽光那般熾烈。這是世間罕有的珊瑚樹,怎能不引人驚歎?

    百官們不僅驚訝,還艷慕不已,不少人猛吞口水。

    「東珠三百顆,白璧五百雙,黃金萬斤,象牙百斤,玳瑁一百,昆山上等寶玉兩百……」隨著公孫詭報出的禮物越來越多,百官的驚訝之情越來越盛,等到報完,個個張大了嘴巴,可以塞下一隻雞蛋了。

    梁王送的禮物,超過了百官所送的總和,就是周亞夫平定七國之亂得到的賞賜也遠遠不及。周亞夫不住扯嘴角,嘴邊的紋理更加清晰,他也是驚訝得緊。

    把百官的驚訝之情看在眼裡,公孫詭和羊勝嘴角掠過一抹笑容,梁王的禮物越重,說明梁王越是巴結周亞夫,景帝的疑心越重,對周亞夫的危害越大。

    該是出最後一招的時候了,公孫詭和羊勝對望一眼,微一頷首,羊勝取出一封書信,雙手呈給周亞夫:「丞相,這是梁王為丞相親手寫的賀詞。丞相知道的,梁王極好文章,天下文士多附梁王,這賀辭是梁王請司馬長卿親擬的,可作傳世之篇。還請丞相讀與各位知曉,同喜同慶!」

    司馬相如才投到梁王宮中,名聲不太顯,知道的人不多。公孫詭接過話頭,介紹司馬相如了:「司馬長卿本名相如,蜀郡人氏,極善屬文。其文文采斐然,枚乘自認不能過,極其推崇。」

    枚乘是當時的文壇泰斗,名滿天下,無人不知,竟然連他都自承不如,這司馬相如何等了得。這一來,勾起了眾人的好奇心,不少人催促:「丞相,快念吧!我等願聆世間名篇!」整整衣衫,一臉凝神靜聽之狀,好文章需要好態度。

    周陽卻在想:司馬相如居然投到梁王麾下去了,那麼,「舉案齊眉」的愛情故事是否會再次發生呢?若是發生,那又在何時?

    周亞夫對梁王極是不滿,也不得不佩服他招攬文士的手段,連枚乘這等大家都依附於他,這個司馬相如雖未聽說過,想必不會差吧。他也是好奇心大起,三兩下展開書信,不看則已,一看之下,臉色大變,忙把絹帛揣入懷中。

    竇嬰細心,發現周亞夫是強作鎮定,伸入懷裡的右手微微發抖。

    周亞夫這雙手,手挽兵符,提兵大戰吳楚叛軍;手握丞相之印,理政治民,何時發過抖來的?此信必有蹊蹺!

    「丞相,你怎麼不念了?」

    「這是寫給阿母的,我要到榻前念給阿母聽。」周亞夫努力把話說得平穩,仍是有些發顫,很不自然。

    「丞相,你這是怎麼了?是不舒服?」

    有官員發現了周亞夫的異常,開口相詢。

    「是激動,是激動!長卿此文寫得極佳,我平生未見,心裡激動,心裡激動!」周亞夫忙圓謊。

    公孫詭和羊勝相視一笑,大是得意,此信對於周亞夫來說,絕對不能當眾念出,他只能收起來。可是,梁王為了這封信,還另有佈置,一旦發作起來,周亞夫是百口莫辯,等著給抄家滅門吧。

    「二位大人,請進屋拜茶!」周亞夫強抑心驚,沖公孫詭、羊勝施禮。

    「阿父,我來招待二位大人。」周陽搶前一步:「二位大人,請!」

    二人致謝一聲,隨著周陽進屋去了。二人皆是聰明人,口齒便捷之士,一邊走一邊奉承周陽,公孫詭笑道:「周公子一表人才,不愧小宋玉之稱!」

    「哪裡,哪裡!」周陽隨口敷衍。

    「呵呵!」羊勝一笑,大拍周陽馬屁:「周公子之才世間罕有,羊勝佩服萬分。連郅都束手的案子,周公子卻能自奮,破此奇案,此等才智,要羊勝不服也不行。」

    一提起這事,周陽就來火,冷冷的道:「多謝二位厚賜,我會加倍奉還。」

    周陽人命案一事,明明就是梁王指使的,二人是梁王的左臂右膀,與他們脫不了干係,周陽狠狠瞪了二人一眼。

    公孫詭和羊勝暗中竊笑,臉上卻是一副不敢當,說著應酬之言。

    周陽並沒有把二人領到大廳,而是穿堂過屋,一直朝裡走。走了老一陣,都沒有停下來,公孫詭眉頭一皺,問道:「請問周公子,你這是把我們帶到哪裡去?」

    「二位是貴客,自然是領你們去最好的客房了。」周陽一本正經。

    「不敢當!不敢當!」二人更加歡喜,緊跟著周陽。你還真是賤!我們差點要了你的命,你卻如此禮遇,這不是賤麼?

    「律律!」一陣雄壯的馬嘶聲響起。

    羊勝眉頭一擰:「公子,這是馬廄吧?」

    周陽點頭道:「羊大人說得不錯,這正是馬廄。如二位這般惡毒心思者,只配待在馬廄。二位此番前來,沒安好心,與其說是送禮,還不如說是送禍事給我們吧?哼,你們的想得真美!兩位,請吧!」

    朝馬廄一指,公孫詭和羊勝的臉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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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由不得你

二人是梁王貴客,就是驕橫的梁王對二人也是禮敬有加,從未遇到如此可氣之事,怒氣勃發,雙目中精光四射,瞪著周陽:“周公子,你好不曉事!我們是梁王之人,你竟敢怠慢!”

“哼!”周陽冷哼一聲,根本就不把二人威脅的話放在心上:“我太明事理了!貴客自有待貴客之道,惡客自有待惡客之道,二位此番名為賀壽,實為滅我全家,你說,對于你們這種惡客,還用得著客氣麼?”

“胡說!”用心給周陽點破,公孫詭暗自驚訝,卻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梁王對丞相誠心結交,令祖母祝壽,梁王遣我等前來送禮,你不感謝梁王恩德,卻妄自揣測梁王之意,梁王一怒之下,你們周家別想保全。”

周陽雙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我說錯了?阿父與梁王是死仇,不死不休,若是梁王結交阿父,送厚禮給阿父,難道這不是禍事?還有,你們的書信,才是最大的禍事吧?若與梁王為敵,我周家安然無恙,若與梁王為友,必是家破人亡!梁王若想報復,盡管來吧!”

一番話把利害剖析得非常清楚,公孫詭雖然善于言辭,也不得不啞口無言了。

“二位,請吧!”周陽朝馬廄一指。

“要是我們不呢?”羊勝火氣上來,右手按在劍柄上,眉頭一掀,怒火勃發,隨時可能一劍殺了周陽。

“這是我家,得由我說了算,由不得你!”周陽雙手一拍,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從馬廄后面轉出幾十名頂盔貫甲的兵士,人人手里握著漢劍,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這些兵士皆是細柳營出身,個個經過嚴格訓練,有一身好武藝。更難得的是,他們上過戰場,殺過人,身上有一股讓人心悸的殺氣,這一整隊而來,好象一座山,很是壓抑。

公孫詭望著圍上來的兵士,瞳孔一縮,手中劍朝周陽刺來,周陽一劍格開。周陽的劍術與公孫詭差距極大,公孫詭一擊不中,就待追擊,周陽早就閃到兵士后面了,柳鐵站在周陽身邊,護定了。

羊勝二人跟隨梁王征戰,參與平定七國之亂,目光是何等的犀利,一眼就看出這些兵士不是易與之輩,暗道不妙。可是,他們自恃是梁王的人,不為所動:“周陽,你就是有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把我們怎麼樣!我們可是梁王的人!”

“你不說梁王的人,我還不生氣,你一提起,老子操你大爺!”周陽想起坐牢之事,火氣上騰,爆了粗口,沖公孫詭二人猛豎中指:“梁王害得老子差點給砍了腦袋,這筆帳豈能不算?今天是你們自己送上門來的,我豈能饒過你們?”

這種事,對于公孫詭來說,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要不是周陽提起,二人還想不起來。看見周陽臉色陰冷,隱隱覺得不妙:“周陽,就算有這事,我們是來送禮的,你不能這般無禮?”

“正是因為你們是送禮的,打了才更妙!”周陽右手一揮,下令道:“上!給我打!狠狠的打!”

“妙?打人還能妙?”公孫詭二人盡管足智多謀,也是不明白周陽此言何意。二人還沒有明白過來,兵士就動手了。

二人也有一身好武藝,可是,架不住人多,只抵擋得幾下,就給打翻在地上。周陽已經下令,那麼,還有什麼好客氣的?對著二人狠狠的打,只一會兒功夫,二人就是遍體鱗傷,忍不住呻吟起來。

“公子,差不多了。教訓教訓一下就可以,打死了可不好收場!”柳鐵有些擔心周陽不知輕重,忙提醒一句。

“死?有人巴不得他們死呢!他們要是死了,有人會開懷暢笑!”周陽又下令:“狠狠的打!缺胳膊少腿,都不是問題!”

“公子,誰會要他們死?”柳鐵不解的問。

還能有誰,當然是景帝了。只是,這和周陽關系不大,還不想要他們的命,整個傷殘還是沒問題。

“到馬廄里飲茶,二位可有異議?”周陽慢吞吞的問道。

公孫詭二人面面相覷,無法作答。

“看來,還是太高看二位了。”周陽撫著額頭,若有所悟:“馬廄比起茅廁清爽得多,那去茅廁吧。”

茅廁太污穢了,兩害相權,還是馬廄要好些,公孫詭二人知道周陽說得出,做得到,只得強忍著不爽,一瘸一拐的走了進去。

“來啊!給二位佳客上茶,上果品,要上等的!”周陽真是很好客。

兵士應一聲,自去忙活。沒多久,上等的清銘,上等的果品就擺在馬廄里了,公孫詭二人看著面前的茶水、果品,惡心得要死。在這里飲茶,吃果品,說出去丟死人了!

“二位,是不是認為這茶不太好,不能飲?那好吧,馬廄里什麼都缺,獨不缺馬尿,給二位上起!”周陽臉上堆著笑容,人畜無害。

公孫詭和羊勝二人聽在眼里,把周陽的神情收在眼底,恨得牙癢癢的,又無可如何,只得端起茶盅飲茶,艱難下咽,仿佛這不是茶,是毒藥似的。

“既是飲茶,就得有飲茶的風范!品茶就得贊茶,二位為何不說話?是不是招待不周?”周陽真是好客的主人,照顧得無微不至。

“呵呵!”公孫詭二人笑得比哭還要難看:“好茶!好茶!真是好茶!”

周陽在一個兵士耳邊低語幾句,兵士領命而去。沒多久,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只見周亞夫走在頭里,竇嬰緊跟在他身邊,百官隨在二人身后,急匆匆的趕了來。

“陽兒,你叫我們來,有何好事?”周亞夫臉上綻放著鮮花,既然是周陽說的大好事,必然是了得,遠遠就嚷了起來。

“見過阿父!”周陽迎上去,沖周亞夫施禮:“阿父,公孫大人和羊大人,為了祖母的壽誕,願為我們演諧趣,真是難為他們了!”

說得一本正經,仿佛真有其事一般。梁王跟前的紅人,要他們放下架子,表演諧趣,那是何等的榮幸?所有人,包括周亞夫在內,無不是好奇心大起,快步沖了過來。

“在哪里?”周亞夫很是急切。

“在那里!”周陽帶著眾人進了馬廄。

“啊!”

一聲驚呼之后,所有人馬上變成了雕像,眼睛瞪得象銅鈴,直勾勾的看著公孫詭和羊勝。

公孫詭和羊勝是面紅過耳,低垂著頭,羞愧萬分,這人丟大了!丟得太大了!此事傳出去,必是讓人捧腹的笑料,而他們卻再也無面目見人!

“陽兒,你你你……”公孫詭羊勝二人傷痕累累,周亞夫已經想明白了,這定是周陽下的手,驚訝得一顆心快從胸腔中蹦了出來。

竇嬰卻是拈著胡須,大是贊賞,周陽這一招妙呀!真是妙招呀!比起公孫詭二人一進府就給轟出去,高明了何止百倍!

梁王滿打滿算,此番毒計必定成功,陷周亞夫于死地!萬未想到,周陽此招一出,他不僅丟了大丑不說,這麼多的財物送來,周亞夫是不要白不要,要了也是白要,真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竇嬰打量一眼周陽,忙退幾步,離周陽遠遠的,這種計策要是用到自己身上,那可受不了,他背上一陣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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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偷雞不成

殺人不過頭點地,腦袋掉了不過碗大的疤,有人根本就不懼死亡。

可是,有一種東西比死亡更可怕,那就是折辱了!周陽此番就是選擇了折辱公孫詭和羊勝,讓他丟盡臉面。

二人此番奉梁王之命,前來恭賀周亞夫,奉贈那麼多的禮物,給人造成一種兩人冰釋前嫌的印象。若是這事傳到景帝耳里,景帝會如何想呢?即使景帝不相信周亞會與梁王合流,也是不得不防,畢竟這是他最忌憚的事情了。兩人爭斗,他才控制得住,才能從中漁利。一旦兩人合流,他豈能不防?謀國者,必謀萬全,哪怕是萬分之一的機會也不能放過!

把公孫詭和羊勝弄到馬廄中飲茶,這是最惡毒的折辱了!世上,很難有超過的手段。更重要的是,這種侮辱讓人難以啟齒,梁王即使抓狂,也沒法向人說起,只能打斷牙齒和血吞,吃個啞巴虧算了。

這事一出,誰還會相信周亞夫與梁王合流了?上自景帝,下至平頭百姓,誰也不會信!

這計策比起竇嬰提議的,不讓公孫詭、羊勝二人進府就轟走高明得太多了!

竇嬰是率先明白過來的人,對周陽此舉大是贊賞。贊賞之余,又有些慶幸,幸好周陽不是與他作對。要是這種事發生在他身上,他除了死,別無選擇了。

百官一個接一個的明白過來,看向周陽的目光既是贊賞,又有些驚懼。驚懼的是,別惹惱了此人,要不然,吃不了兜著走。

“呵呵!”周亞夫雖不善為政,也是明白過來了。此事一出,所有的擔憂都不復存在,梁王的一切險惡用心都將無用,不由得心情大好,極是開心:“想不到啊,二位還有如此嗜好,不愛清雅的屋子,卻好馬廄!”

“哈哈!”

二人雖是深埋其頭,不過,馬廄里的馬匹不少,有幾匹馬的屁股就翹在二人頭上,馬尾拂得二人頭發散亂,萬幸的是,沒有出馬恭,要不是這糗就更大了。

這事著實太搞笑了,百官中有不少人打著不能笑,不能惹惱梁王的心思,可是聽了周亞夫的調侃,仍是忍不住,大笑出聲。

當然,也有官員為周陽暗自捏把汗。惹惱了梁王,那就是后果難料呀!他們卻不知道,此中利害關系,周陽早就想透了,只要周亞夫和梁王爭斗,周家就沒任何危害。

公孫詭和羊勝一顆腦袋埋到褲襠里去了,連抬起頭的勇氣都沒有。

“二位大人,請回吧!把你們的禮物全部帶回去。”周亞夫歡喜無限,下逐客令了。

“禮物不能帶走,那是給我的賠罪費呢!我的命雖然不算太值錢,這些禮物還是太少。回去給梁王說,要多送點賠罪費來!”周陽一揮手,兵士把公孫詭、羊勝二人趕出了馬廄。

周亞夫眉頭一挑,就要說話。竇嬰壓低聲音提醒一句:“丞相,公子的計策甚好!”周亞夫輕拍額頭,不再言語。

在如此折辱面前,不要說梁王,就是天王老子都沒有用,公孫詭、羊勝二人完全沒有了適才的傲氣,灰溜溜的離開了。

有了這事,周亞夫心情極度之好,忙前忙后的招呼客人,就連田蚡也能分到笑臉,田蚡還真有幾分榮幸。

沒過多久,景帝派人前來傳旨,把周亞夫一通好褒獎,誇得都快上天了。

時辰一到,請出老壽星。老壽星一出,立時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那是因為老壽星坐著一輛漢朝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怪異車輛而來。兩只輪子,不用馬拉,只需要一個使女在后面推動即可,方便得多。

這是周陽專為老壽星做的輪椅。老壽星年紀太大,臥病在榻,就是曬個太陽,也是麻煩得緊,得好幾個使女侍候著。有了這輪椅,就方便多了,一個人就足夠了,還沒有以前那般又抱又抬的折騰。

老壽星一臉的笑容,仿佛年輕了二十歲一般,招手要周陽走到身邊,拉著周陽的手,疼愛萬分,萬般親昵盡在不言中。

席間,賀客們談得最多的就是這輪椅了,大贊周陽巧思,彼此之間說的是,回去以后,一定要給上了年紀的親人們做上一個,好好孝敬孝敬。

一直忙到客去人散,周府才重新安靜下來。丞相的私宅就沒有真正安靜過,今日也不能例外。雖是不少賀客告辭而去,仍是有不少官員留下來。

周亞夫過來,拉著周陽的手,親熱得緊,在周陽手背上拍著:“陽兒,走,跟為父去!為父有事要和你談!”

周陽應一聲,跟著周亞夫進了屋。周亞夫把門關上,一雙虎目在周陽身上掃來掃去,仿佛周陽是讓人愛不釋手的寶貝似的,看不夠。

“阿父,你這是怎麼了?”周陽給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陽兒啊陽兒!”周亞夫以詩人般的口吻喚著,雙手在周陽肩上一按:“陽兒,你可知道梁王的信是怎麼寫的嗎?為父看了之后,心驚肉跳,差點給嚇個半死!要不是你折辱了公孫詭、羊勝,破了他的毒計,為父連尋死的念頭都有了。”

“阿父,梁王的信是怎麼寫的?”周陽好奇心給提起來了。

“你看吧!”周亞夫取出來,遞給周陽。

周陽接在手里一瞧,手一抖,差點掉在地上。這個梁王,比曹操還要奸猾,信里全是大逆不道的話,每到緊要關頭,就涂成一個墨團。如此書信,本來就惹人生疑,再給他這一做手腳,誰能不懷疑?

要是他布置點后手,派人散布點謠言,到時景帝查問起來,周亞夫是百口莫辯,周家轉瞬間就是滅門之禍。

這個梁王,太歹毒了!這智計讓人心驚肉跳!怪不得以周亞夫的膽識,也是給嚇得發抖。

幸好,周陽今天折辱了公孫詭、羊勝二人,使這封信的危害有所降低。不過,並未完全消除。周陽略一沉思:“阿父,你趕緊進宮,把這封信呈給皇上。”

周亞夫搖頭道:“適才,我是有這想法。有了馬廄一事,就沒必要了。”

周陽臉一肅:“阿父有所不知,此信可大可小。即使有馬廄之事,也不能掉以輕心。猶其是在如今這風云變幻的時候,更得當心。越早呈給皇上,越是好!要是等到皇上查問起來,那就不妙了!轉瞬間,我們就會給抄家滅門。”

“有那麼嚴重麼?”周亞夫有些不信。

周陽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梁王如此做,必有后手,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就是給皇上風言此事。皇上將在不久之后知曉,得趕在皇上知曉之前送去。要不然,就遲了。”

周亞夫想了想,微一頷首:“陽兒,你比為父想得深遠!此事危害仍在,不容輕視,我這就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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