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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蟲碧]小富即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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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7:52:00 |倒序瀏覽 | x 3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4-9-17 12:02 編輯

小富即安 作者:蟲碧


內容簡介】:

    小富即安,小愛則滿。

  高屋萬間只睡一間,珍饈萬錢只吃三餐,看著穿越前輩們迫不及待的往人上人奮鬥,小蝦米薛黎萬分敬仰的同時也疑惑,擁有榮華富貴真就等於快樂麼。

  話是這麼說的,可是,

  望天,老天你在玩我啊……看著搖搖欲墜的小茅屋,你也不至於給我貧窮到這地步吧,竟然還附送憨厚老公一枚。

  算了,女兒當自強,想我堂堂農業大學的學生,只要有土地,什麼賺不來。只要夫妻齊心,踏踏實實地過日子不也挺好。種田織布,沒事幹搞搞小發明,看小日子流水般從手上經過,平淡而幸福的白頭偕老。……只是,看著老實相公的眼神,啥啥,你說我的身份還不簡單……

  算了,謀事在人,我的地盤我說了算,只要自己懂得選擇,外物又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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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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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7:52:52
貧賤夫妻百事哀        第一章 逼婚

  「什麼?你們要我去結婚!」薛黎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這對夫婦,忽然覺得相處多年的親人彷彿自己從未認識過。

  「小黎,」男人看著她滿臉的憤怒,一臉的內疚的低著頭,尷尬的搓著手「舅舅也不想讓你這樣,可是,可是你要知道我們家裡,」男子的頭低的更厲害了,吞吞吐吐的再也不肯往下說。

  她旁邊打扮得珠光寶氣的女人狠狠的掐了掐男人的大腿,卻見他死都不原意把話往下說,只得做罷,理了理頭髮,滿臉堆笑的說:「小黎,你看我們家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眼下你舅舅的廠子出了問題,再不解決問題就大了。只要你嫁給周家,傍上那棵大樹,就能救你舅舅了。你說,人家周家有權有勢,又只有那麼一個兒子,多好的人家不是?要不是周太太來我們家幾次,看中了你,這天大的好事又怎麼會落到我們頭上。」

  「好事!什麼時候這世道變的賣女兒就是天大的好事!」薛黎冷笑數聲,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還笑的出來的人「舅媽你有不是不知道周家的兒子是個弱智!你就這麼想把我往火坑裡推!」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女人收起了笑容,擺出慣有的尖刻嘴臉「傻一點又怎麼了,又不缺你吃缺你穿的。他是傻子還正好省你的事,你在外面愛怎麼玩就怎麼玩,還沒個老公管你!」

  「你,」薛黎被舅媽氣的說不出,半天才緩過氣來「你這還叫人說的話!你攛掇舅舅把我賣給周家換錢也就罷了,還讓我去偷吃!你倒底有沒有想過我嫁了過去以後怎麼過!你也是女人,你難道不知道婚姻對一個女人一輩子是多麼重要!這種事你做的出來!」

  一直畏畏縮縮的男子聽了更加內疚,終於鼓起勇氣,看著眼前幾乎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女孩,心裡已經有了悔意「小黎,你不原意嫁就算了,沒關係,舅舅可以去想其它的辦法。」

  那女人聽了,立馬像點著的炮仗蹦了起來,打斷男人的話「你有辦法,你有辦法個屁!要不是有老娘替你兜著,你早就去大橋下喝西北風了。你姐姐死了那麼多年,你養這個吃閒飯的在家,供她上學供她讀書,更個公主似的伺候她,現在讓她做這點小事你就捨不得了!你有球的個辦法,你有辦法就不會讓公司變得快要破產了!你不讓她嫁難道要我帶著兒子跟你一起睡大街!姓薛的,我跟你說,這件事你再敢跟我過不去,我立馬去離婚,兒子你想都別想!」女人撒完潑立馬抱著在一旁被嚇呆的小男孩大哭起來「寶寶啊,我們娘倆好可憐!你爸為了個外人就要我們娘倆去討飯,這日子沒法子過了!」

  「你不要無理取鬧了!」男人頭疼的看著一向厲害的老婆,知道她一向刁蠻任性,可是這事是關係到外甥女的終身幸福,他不能不慎重,實在是不能依著她亂搞。他跟姐姐年齡相差甚多,幾乎是姐姐一手把他帶大的。姐姐死了後他不忍心侄女一個人受苦,把她接來照顧,可自己的老婆刁蠻的可以,時不時的給阿黎小鞋穿,連上學都逼著她選了離家最遠的省市。平日裡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可是這次,「這是小黎一輩子的幸福,你不要那麼自私。」舅舅終於忍不住發怒了。

  「自私!我為了讓你過好一點,我為了讓我兒子過好一點,難道這就叫自私!你為了保你姐姐的恩,不顧我的感受把這麼個拖油瓶帶回家,難道你就不自私!」女人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跳起來「你以為你們家都是好人,就我一個惡人!你這個寶貝侄女你有多疼她她又不是不知道,眼看你現在事業出了問題,她卻見死不救,她這算不算自私!你都快五十歲的人了,你說你破產了還能東山再起?她忍心眼睜睜的看著你大半輩子的心血付之東流,她不自私!」

  「淑芬,你說這話就太過分了。不要把這種事推到孩子身上!」男子對她的無理取鬧毫無辦法,卻沒想到結果是老婆更加誇張的哭鬧。

  「你們夠了!不要再吵了!」薛黎腦子裡亂糟糟的一團,這場景不是第一次看,但每一次都讓她從心裡煩躁的想逃離。在這裡,自己就像是一個多餘的人。舅舅是疼自己的,但是他更疼自己的家。就一個親戚而言,其實舅舅對他做的也夠多了,舅舅好脾氣,但是卻因為她的事跟舅媽吵了無數次架。舅媽不喜歡她她也是知道的,就是為了不呆在這個尷尬的地方,她才大學選了離家最遠的城市,節假日也不肯回來。如果不是因為畢業她申請了去西部援藏,回來通知舅舅,她還不知道舅媽竟給自己訂了這麼荒唐的一門婚事。

  就算你再不喜歡我,也不至於這麼把我的未來不當一回事吧。薛黎回家聽到這個消息,如三九天被一盆冰水潑下,涼到了心裡。

  舅舅的公司據說資金上出了問題,急需一大筆錢周轉,周家這時竟然主動上門提出幫助,條件是她嫁過去做媳婦。

  周家是有權有勢的富豪,周家夫婦膝下只有一個獨子,那獨子卻是一個白癡,智力低下,二十多歲的人了還如同三歲小孩一樣處處要人照顧,這是M城富豪圈子裡人盡皆是的八卦。周家為了兒子的婚事可是費盡心思,條件差的看不上,條件好的又找不到,難得這次薛家有事,周家夫人對薛黎的印象不錯,又是門當戶對,簡直是天上掉下的好機會。周太太第一時間上門,恰好遇到薛黎的舅媽,兩個人一拍即和,立馬敲定了婚事,據說連請帖都印好了。

  「周家有權有勢,這結婚的消息都放出去了。我們要是悔婚,不要說東山再起,恐怕連M市也呆不下去了。」薛黎的舅媽一邊哭一邊撒潑。她的話雖然不中聽,也是實情。

  「你們不要吵了!我嫁!我嫁!」薛黎看著爭吵不休的兩個人,腦子一團亂,脫口而出,絲毫沒注意到自己早就淚流滿面了。嫁吧,不就是嫁人嗎,又不會少塊肉。薛黎在心裡自嘲著,反正自己又沒有喜歡的人,反正自己將來總要嫁人的,反正,反正除了舅舅之外也沒有別的親人了,既然自己嫁人這種事能對他有幫助,那就嫁吧,就當還了他的養育之恩。

  「小黎!」舅舅看著被摔上的門,要追出去,卻被拉住了手。

  「你幹什麼?」舅舅掙脫著要衝出去「我怕她這樣出去會有事,我要去看看。」

  「別去!」女人拉住他的手不放「她一個小孩子出去能有什麼事,頂多是心裡不痛快撒撒氣了。讓她自己去轉轉散散心好了,你陪我去看看婚禮還要準備什麼東西。」說完不由分說地拉著他走進了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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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七月七日,中國情人節,街上走滿了手牽手的情侶,一個個拿著玫瑰花,笑意晏晏,眼角眉梢是說不出的幸福。薛黎一個人走在街道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心裡五味陳雜。在學校裡她一直沒有交過男朋友,掐指一算,竟然還沒有過過真正的情人節呢。

  「只怕這輩子是沒有機會了,如果有來生,真希望能真正的談一次戀愛。」薛黎兩手插兜,邊自嘲的笑著,邊踱著步子過了馬路,沒有看到街角那輛失控的卡車,沒有聽到路人的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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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7:53:11
貧賤夫妻百事哀      第二章 丈夫?

  原來這就是死了的感覺?薛黎迷迷糊糊的想,也不是很難受麼。除了頭有點暈,嗓子有些啞,渾身軟綿綿提不起勁來,也沒什麼。

  感覺,有點像發燒。

  她是直到自己飄到半空中才知道自己被車撞了,當時沒捨得走,蹲在那些看那些人幫自己斂屍,看通知親屬,看那靈堂上那些認識不認識的人或真或假的哭喪。直到看到下葬,看到周家還是履行了承諾,借錢給舅舅,她才放心地飄走。

  這樣,我就不欠你什麼了,好歹算還了你的養育之恩,薛黎想到,只覺得從未有過的輕鬆,竟然漸漸的就失去了意識。

  難道說做鬼還有痛覺?薛黎閉著眼皺著眉,覺得萬分難受,彷彿被車撞的痛感一下子恢復到了身上,腦子痛的快炸開了。雖然身子重的要死,可還是不由自主地想翻騰,想蜷起身子,想呻吟著來降低痛苦。

  就在她扭動的時候,有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了她,強迫著她不要亂動,一個略帶慌張,滿是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麗娘,不怕不怕,很快就不疼了,你現在還不能亂動。」

  薛黎意識渙散的想「一聽就知道是騙人的,什麼叫很快就不疼了,我已經疼了大半天了,」但她實在沒有力氣反駁,被那個懷抱抱著,昏昏沉沉的又睡了。

  再次醒來,是被渴醒來的。嘴巴好幹,拚命的舔著嘴唇,正在這時候,迷糊中有人抱起了自己,什麼液體喂到了嘴邊。好苦,好澀,薛黎嘗了一口就差點哭出來。好難喝的水,就算渴死我也不要喝,薛黎拚命的轉過頭去,卻掙脫不了那鉗制住自己的手,最終還是被灌了進去。

  「咳咳」,被藥渣一下嗆的連眼淚都出來了,薛黎掙扎著睜開眼,難道這是地府,難道這是孟婆湯?靠!這的地府的人也太不敬業了,熬個藥連渣都不濾,想嗆死人啊!而且灌藥的手法如此之粗暴,我要去閻王那裡投訴你們惘顧鬼權。

  「你醒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聽到一個響雷般驚喜地聲音在耳邊響起,接著就被一雙鐵鉗般的手揉到了懷裡,抱的緊的像要把她的骨頭勒斷。

  咳咳,謀殺啊!薛黎在心裡叫著,這人跟我有愁麼,難道想憋死我。薛黎被悶的兩眼發黑,咳喘連連,差點又暈過去,那人這才反應過了,鬆了手,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薛黎這才看清周圍的環境。

  首先,薛黎確定自己沒有死,這裡並不是什麼幽冥鬼域,而是人間。

  因為屋子矮小的原因,光線很暗,聽窗外的雞叫,彷彿是天明時節,屋裡卻是一片漆黑,只有一盞油燈燃的有氣無力,照的屋內的人鬼影憧憧。

  抬頭可以看到屋頂的房梁,房梁很矮小,頂上鋪的是茅草,摸摸身下,也是茅草,至於身上,總算不是茅草,而是一條被子。雖然說這條被子已經黑區區的看不出顏色,摸不出質地,粗糙到無以復加,又加之一股怪味,但總算不是稻草,薛黎已經很感動了。

  這才是真正的茅草屋啊。薛黎感慨道,你看看,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多一貧如洗,多家徒四壁啊。無力的躺著,彷彿看到半空中浮著一個大大的「窮」字。

  我為什麼在這裡,薛黎眨巴著眼睛想,實際上,她現在渾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地方也就只有眼睛了。眼前這種景致,貧困的可怕,無論是在中國哪一個貧困縣都不會有的,自己怎麼會在這裡。她掃視四周,想找到更多的物品來判斷自己身在何處,忽然,當她看到牆上掛的那張犁時,臉色一下子變得刷白。

  曲轅犁,薛黎閉了眼,她是學農業的,對歷朝歷代的農具都瞭如指掌。曲轅犁,她不但見過圖片,當初考古系的人復原曲轅犁的時候,她因為成績優秀還被派去協助修復。所以她確定自己絕對不會認錯它,她不會傻到認為現在還有農家在使用這種工具,如果真的有曲轅犁,那也早被國家博物館收去了,又怎麼會在這窮山僻壤。

  「這是什麼朝代?現在是多少年?皇帝是誰?」薛黎覺得一陣驚恐,掙扎爬起想問問,卻發現嗓子乾啞的跟本說不出來話。

  「麗娘,」坐在床邊的男子有點慌張,急急忙忙的把她按壓下去「你才剛醒過來,大夫說你傷著了腿,最好不要亂動。。屋裡的光線很暗,她只能隱約看出男子身形高大,坐在那裡如同小山般,擋住了燈光。」薛黎被按到了床上,仍然不死心的掙扎著。這到底是哪裡?她心急的拉住他要從自己肩上撤走的手,比劃著,指著外面,努力表達自己的意思。

  男子的手,很大,佈滿老繭,一看就知道是經常做慣農活的人。手剛被薛黎抓住的時候,他似乎吃了一驚,掙扎的要甩脫她的手,但薛黎抓的死緊,他看自己一揮手差點就把薛黎從床鋪上甩下去,只得做罷,任她把自己的手抱在懷裡。

  哼哼,薛黎在心裡得意,我看你耍酷,最後還不是落在本姑娘手裡。暫時的得意分散了她剛到異世界的恐懼。感受著男子被自己抱在手裡顯得格外僵硬的手,薛黎總算有些心安,至少這暖暖的體溫證明著自己還是一個活人。看著男子略顯尷尬的臉,不由的好奇起這個男人與自己,倒底有著什麼關係。在古代除了父親兄弟丈夫這三層關係,很少有男子可以如此親密的稱呼一個女人。父親?看他的年紀肯定不是。兄弟?看他眼底的關心與愛意,決不是哥哥弟弟所能表現出來的。夫妻?那為什麼每當他碰到自己的身體時卻格外的尷尬,彷彿跟自己從未有過肌膚之親。

  男子在她身邊坐下,看著她一反常態,不但不反對自己的碰觸,還主動把自己的手抱在懷裡,心裡五味陳雜,忍了很久,終於伸出空著的那隻手,小心翼翼的摸上她的發。

  「我這是在哪裡?」薛黎掙扎著問,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像破鑼一樣,難聽的驚人。旁邊的男子看她不悅的皺起眉頭,忙把她扶起靠在牆上,從桌上端來一碗白開水。薛黎這下顧不上難不難喝,只是急切地搶來一飲而盡。

  男子滿眼溫柔看著她,輕輕的說:「麗娘,你真傻,何苦呢。你要找他,張聲口我便陪去,又何必自己一個人悄悄走。你看你這場風寒,差點就丟了命。你既然想他,就要更好保重自己才是,要不然,他回來接你,你又不在了怎麼辦。」

  他,什麼他,什麼意思?像是個男人,薛黎望著他,腦子裡浮現出一堆問號,但是怕露餡,繼續裝傻。

  男人說到這裡,揉著她的發,嘴角扯起一絲苦笑「你想要休書,我不是不給你,只是我要親口聽到他說娶你我才寫,我總不能,總不能讓你不上不下沒著沒落吧。」

  「休書!」薛黎身子一僵,覺得頭上一群烏鴉飛過。感情自己穿過來的這個人還有個丈夫?他竟然是自己的丈夫?神啊,讓我死了吧,我就是因為不原意結婚才被撞死的,這下子好,倒出來一個現成的便宜丈夫,而且按這男的話,兩人之間還有頗多的不情不願,要知道天下最多的糾葛就是感情糾葛了,沾上邊兒就非死即傷,我才不要呢。我怎麼這麼倒霉,對了,走,一定要走,等病一好,隨便找個理由就溜之大吉。薛黎在心裡盤算著,一心想逃離這是非,連初到異世的驚恐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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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7:53:35
貧賤夫妻百事哀      第三章 意外的發現

  太陽很好,照在人身上懶洋洋的不想動。薛黎愜意的躺在院門口的草堆上曬太陽。

  薛黎修養了好幾天,身體好了大半,也基本上搞清了一些情況。自己這幅身子的主人跟自己姓名相似,姓薛名麗娘,所以那個男總是麗娘麗娘的喊她。薛黎醒來之後,腦子有一些殘留的記憶,應該是薛黎娘的。薛黎分析了一下,覺得這個女人可能是大家閨秀,只是奇怪為什麼會落魄到嫁給這麼窮一個男人。

  麗娘的相公,也就是醒來時看到的那個男,姓蘇,名靖,好脾氣男人一隻,沉默寡言,薛黎也問不出什麼,只是看他平日裡做的多說的少。這幾天的觀察,他對薛麗娘呵護異常,簡直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只不過這種愛裡,隱隱有一種畏懼的感覺。而且這兩個人雖然有夫妻之名,卻沒有夫妻之實,一連幾天蘇靖都是一個人睡在門口的。雖然這讓蘇黎鬆了一口氣,但是也勾起她的一絲好奇。

  蘇家除了蘇靖和薛麗娘這對小夫妻之外,沒有見到其他人。蘇靖的父母以及薛麗娘的娘家人,從沒出現過,薛黎也不好追問的。世上哪有人追著人家問自己家在哪兒的呢。蘇靖長著一副老實巴交的臉,身材高大,濃眉大眼,理論上長的不錯,只是眼裡的憨氣讓他的外貌減了好幾分。他是個農夫,很有幾分力氣。薛黎見他劈過柴,手起刀落,又快又穩。所以薛黎很疑惑蘇家為什麼這麼窮,窮困到屋子裡竟然連耗子都沒有。蘇家有幾十畝水田,蘇靖看上去老實憨厚,種地也是踏踏實實的,又沒有什麼不良嗜好,家裡怎麼會如此之窮呢?

  薛黎趴在稻草堆上想想,她也是想想而已,沒興趣去查問。反正是打定主意偷溜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啊!」薛黎曬夠了太陽,坐起來伸了個懶腰。那傻大個總不信自己好了,這幾天一直把自己按在床上休養,感覺都快悶瘋了,今天還是好說歹說才肯把自己放在外面的草垛上曬曬太陽。蘇靖是去修路去了,據說這裡的農民據說每個月都要去給官府服徭役,也就是修路鋪橋什麼的,還要納絹。有錢的富戶可以出錢請人去修路,自然不用服徭役,可是想蘇靖這種一貧如洗的,自然要自己出勞力了。據蘇靖說他這個月的份額本來是完成了的,但是薛麗娘生病花了不少錢,他只有趁著官府招人修路,指望去賺點錢給薛黎補補身子。薛黎聽了,不是不感動,自從父母死後,已經沒人這麼關心過她了。只是她對蘇靖實在是沒有什麼感覺,她又不像傳奇小說中的那種女子,一感動就要以身相許。相反的,蘇靖對薛麗娘用情越深,自己這個冒牌貨就越麻煩。所以她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趕快走。

  薛黎坐在稻草堆上分析道,蘇靖說的修路服徭役,這是每個朝代都有的。這裡的富戶可以用錢帛請人代勞,這實在是很像唐朝的租庸調製。

  薛黎記得租用調製的內容是丁男每年向國家交納粟二石,稱作租;交納絹二丈、綿三兩或布二丈五尺,麻三斤,稱作調。每丁每年服徭役二十天,如不服役,每天輸絹三尺或布三尺七寸五分,稱作庸,也叫「輸庸代役」。

  蘇靖去打工,就是輸庸代役的結果。農業工具有曲轅犁,蘇黎在心裡已經有八九分確定這是在唐朝了,現在的問題就是,在唐朝哪個朝代?初唐、盛唐、中唐、晚唐?這幾百年的時間,她再聰明也沒法子通過小屋的擺設來判斷自己身處在哪個朝代。她已經記不清曲轅犁是哪個皇帝推廣的。

  她問過蘇靖現在是多少年,年號是什麼,哪個皇帝在位,結果,一問三不知。問問有哪些名人,也是不知。薛黎在失望之餘想想這也難怪,就算在21世紀,你隨便到農村去找個農民問問,恐怕也沒幾個人答的出現在的國家領導人是誰。薛黎記得自己三下鄉時去一個農民的家裡,那裡的人對國家主席的認識都還停留在毛主席上,可見中國的農民一般都是不在乎這些政治問題的,你問這些還不如問他們家今年打了多少斤糧呢。中國古代那些年號之多,之亂,恐怕沒幾個農民能弄的清楚。

  「看來還是要去城裡,大一點的地方打探消息了。」薛黎邊想著邊小心翼翼的從草垛裡爬下去,呆了這麼久,肚子還真有點餓了,去廚房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吃的。

  薛黎摸到那間應該是廚房的房間裡,翻騰了半晌之後,終於對家徒四壁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

  「這個,應該是面吧。」薛黎看著那灰撲撲的疑是麵粉模樣的東西,比後世自己在大山裡看到的農戶人家的麵粉品質更加低劣。蘇靖出門前說留了飯在廚房,但是她看著那黑乎乎的窩窩頭,以及那盆看不出顏色的菜,實在是沒有胃口。她之前一直有病,嘴巴裡也嘗不出味道,給什麼也就將就吃什麼了。可是現在讓她再吃那種東西,21世界白米細面養大的蘇黎可是怎麼也嚥不下去。這與她嬌不嬌氣可是完全無關的。她本想找材料自己做一點,可是翻遍了廚房,也只找到一小甕米,和一小袋灰撲撲的面。

  「原來古代勞動人民的生活水平這麼低下!簡直超出我的想像!」薛黎一邊感慨著,一邊翻上翻下繼續進行掃蕩。不經意間掃過房梁,發現上面有一大包黑乎乎的東西。

  「是什麼呢?」餓的暈乎乎的薛黎看著房頂,「難道蘇靖那傢伙藏私?在上面藏了什麼好吃的?」這麼一想薛黎頓時來了精神,在小院找到一個晾衣服的竹竿,又回到廚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捅了起來。

  「我捅,我捅,我捅捅捅,」薛黎哼著小曲,兩眼放光,一手叉腰,一手拿著棍子,頭90度的仰起,踮起腳努力的完成自己的「捅捅」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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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7:54:00
貧賤夫妻百事哀      第四章 兩個饅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聽到那美妙的轟然掉落聲,那包袱掉了下來。薛黎趕緊退到門後,用力的扇著灰,免得自己被砸到了。

  「哎,你怎麼在這兒!」一出就撞到了一堵牆,奇怪的摸摸鼻子抬起頭來一看,竟然是蘇靖。

  「我,我,我們中午吃飯,歇的時間比較長,我順道回來看看。這個,這個給你。」蘇靖一臉的尷尬之色,從手裡拿出一個布包,小心翼翼打開,裡面是兩個白面饅頭。

  薛黎笑著看他蹩腳的借口。修路的地方離這裡有幾十里,中午不過頂多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他再怎麼順道也不會順回家吧。

  不過看到那個饅頭,她倒是一喜。雖然這玩意她以前是不會稀罕的,可是對於她現在這個餓了幾天的狀況,這簡直是美味佳餚。

  慢著,薛黎剛接過來要咬,看著蘇靖憨厚的笑容,想起一個問題,停了手,認真地看著蘇靖,「你吃了沒有?」

  「我吃了」蘇靖不自然的說,「今天發了好幾個,這是給你留的,你敢開吃了吧。」

  薛黎長長的睫毛扇動了幾下,低著頭,看著他腳上灰撲撲的鞋子,不知跑了多少路。現在她的心情,說不感動是假的,有這麼個男人,懷裡抱著兩個饅頭跑了幾十里地,就是怕她沒有吃飯,是女人都會感動。可是,她不是真的薛麗娘,所以,她總覺得自己像一個小偷,偷了屬於別人的東西,受之有愧。

  她知道在古代,這白面的饅頭有多珍貴。記得當初下鄉時,在貧困的農村這東西是家裡的老人才有資格享用的。在這裡,恐怕是哪位大人好心,才給修路的民工一人兩個的,他怎麼可能吃過了。

  「你騙我!」薛黎不悅的抬起了頭,瞇起了眼睛危險的看著蘇靖,也許薛麗娘是不解世事的小媳婦,可她不是,她沒辦法這麼心安理得的接受。

  蘇靖好像很怕薛麗娘生氣,薛黎發現自己只要每次擺出一副生氣的樣子,蘇靖就會乖乖的把問題交代清楚,這次也不例外。

  「這個,這個」蘇靖為難的措著手,訥訥的說「今天是縣太老爺的壽誕,工地上改了伙食,每個多發一個白面饅頭。因為我幹的賣力,多發了一個給我,我,我想你可能愛吃,就趁中午得空的時候送來給你。你別生氣。」

  薛黎默然,心窩裡暖暖的,嬌嗔著把手裡的饅頭分一個給他,「你吃!」

  蘇靖見她側著臉把饅頭推給自己,以為自己又惹她生氣了,手忙腳亂推回去解釋道,「麗娘,你別生氣,我知道我騙你不對,你說不喜歡我來看你,我以後不會幹到一半回家來看你了。你別不要東西啊。」

  薛黎滿頭黑線的看著他,這兩夫妻是怎麼想出的啊,怎麼這麼溝通不良。她狠狠地踢了蘇靖一腳,讓他別再鬼吼鬼吼「我沒有生氣,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就生氣了!」

  「嗯,」蘇靖被她一吼,立馬安靜下來,看薛黎臉色不怎麼難看,才小心翼翼的問「你的腳沒踢疼吧。」

  薛黎瞪了他一眼,雖然這話問的有點可笑,可實際上還該死的猜對了。蘇靖皮粗肉糙,跟鐵塊似的,薛黎她那麼一踢,蘇靖沒顯得怎麼疼,反倒是薛黎自己的腳趾頭被狠狠地咯了一下。

  該死的,下次我再也不踢你了。薛黎在心裡腹誹著,但是這個不是問題的重點,她耐下性子的給蘇靖解釋:「你等一下還要去做工,不吃飽可不行。你可是家裡的頂樑柱,你倒了我可怎麼辦。我們一人一半!」說完不由分說地塞了一個饅頭給她。

  薛黎以前經常看媽媽以這個理由勸爸爸,每次爸爸都樂的屁顛屁顛的,百發百中,靈的不得了。感動這個傻大個,應該不成問題吧。不過想起以前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時候,薛黎還是狠狠地黯然了一下。

  是夫妻就要同甘共苦,蘇黎想著以前媽媽總是這麼笑著對自己說,看了看蘇靖,雖然他們不是夫妻,可是這麼個傻大個,總讓人忍不住想對他好一些。

  「麗娘,我知道你不在乎這個東西。可是這是我能給你最好的了。是我沒用,你不用擔心我,我身體好著呢,我會努力做工,賺很多很多錢,讓你跟以前一樣每天都能吃到肉。」如薛黎所料,蘇靖是被感動到了,但反應卻讓薛黎更加動容。

  「你個笨蛋,幹嘛要對我這麼好,我又不會領情!」薛黎大聲地罵道,藉以掩飾自己內心的感動。

  「你是我媳婦兒,我當然要對你好。」蘇靖憨笑著把饅頭塞給薛黎「我知道我我傻,配不上你,我會努力賺錢帶你去找他的,你趕快先把饅頭吃了吧。」

  又是那個他,薛黎頭疼的想,槓在這夫妻倆之前的他到底是誰啊!估計就是這廝搞得這小倆口夫妻不像夫妻的。不過這時候薛黎還是沒興趣問,反正自己是要偷溜的人,管那麼多做什麼。當務之急是先搞定饅頭的事。

  蘇靖本來是極怕薛麗娘生氣的,可是這次竟然吃了秤砣鐵了心,說不吃就不吃。老實人強起來是非常可怕的,兩人費了好久的口舌,終於達成協議,饅頭歸薛黎,而廚房留給薛黎的那幾個不知顏色的窩窩頭,就交給蘇靖消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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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這堆東西是什麼?」薛黎燒了一壺開水,兩人就這開水,拿那小碟黑漆漆的東西下飯。據說是蘇靖采的野菜,賣相雖然不好,但味道也還可以。薛黎吃了一個饅頭,覺得差不多快飽了,指指剛才被自己捅到地上的那個包裹。

  「這個啊,是一些皮毛。打獵是撥下來的,你嫌味道不好讓我架在房樑上的,這會兒怎麼又把它捅下來了。」蘇靖喝了一大口水,那幾個窩窩頭已經被他消滅完了,收拾一下就打算走,再不去可就晚了。

  「皮毛,」薛黎眼睛立馬變的閃閃亮,彷彿看到一堆金元寶在天上飛。可以變成錢的東西,噢也,我喜歡。一臉期待的望著蘇靖,「我可不可以打開看看?」

  蘇靖被她忽然轉變的態度搞懵了,習慣性的點點頭,本來在他的觀念中這家的東西沒什麼是薛黎不能動的「你愛怎麼弄就怎麼弄,小心不要讓自己累著了。我該走了,你一個人在家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薛黎心咬著饅頭送他到門口,然後乖乖的鎖上門,這才回到廚房,察看自己剛捅下來的戰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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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賤夫妻百事哀     第五章 一張豹皮的價錢

  「啦啦啦,啦啦啦」薛黎吃飽喝足,收拾了灶台上的碟碟碗碗,這才抹乾淨手哼著歌打量那些戰利品。

  抖開外面的一層布,不小心揚起的灰塵害她咳了半天。待灰塵散去,還沒打開包裹就聞到一股難聞的腥臭味。「好難聞的味道。」薛黎皺著眉頭,怪不得薛麗娘不喜歡,要蘇靖把它架在屋頂上去,這難聞的味道的確跟美麗的皮毛差太遠了。

  「一張、兩張。。。。。。」薛黎兩個指頭夾著那堆黑乎乎的東西翻,數了數大大小小的大概有十來張。可惜每張都黑糊糊的,在加上對於皮草薛黎是個大外行,根本看不出值錢不值錢。

  「這些東西,應該是當時剝完皮就堆放在這裡了,沒做過任何處理。傻大個真是粗心傢伙。」薛黎嘟嘟囔囔的,四處尋覓,找了一個大盆放在院子裡,提來清水,抱著那堆皮毛開始在唰唰洗洗。

  「為什麼人家穿越可以做公主女王,我就要在這裡洗這堆破皮毛」薛黎一邊乾嚎著,手下動作卻沒有慢。她也是說說而已,要知道做女尊那得有實力,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畢業生而已,而且還是農業大學的,哪有那份智謀去跟那些官場的老油子拼。薛黎的個性,說好聽點叫識時務,說難聽的就是隨波逐流,比較認命。要不然在21世紀,舅媽逼她嫁人她反抗反抗也就同意了。

  「咱的命,也就是做做小農民,吃喝不愁,小富即安啥的,大事是做不了的。」薛黎終於洗完了那堆皮毛,一件件全晾在庭院中,頗有滿足感的對自己的未來定了性。

  眼看著天快黑了,薛黎拿著僅有的一盞油燈進了廚房,趁黑的還不太厲害,趕緊做好飯。中午她來翻騰過一陣子,對廚房各種材料的置放那是瞭如指掌,就著僅有的材料做了點飯,燜了幾個菜。沒吃過豬肉還看過豬跑,她雖然前輩子沒做過什麼飯,可是基本的程序還是知道的。至於味道,默,看了一眼碗裡的菜,基本上只能說是熟的。薛黎自我安慰道,至少比蘇靖那把所有東西都煮成黑糊糊的手藝要強。

  蘇靖這天晚上回來的比平日裡晚,因為發了工錢,所以繞道到城裡買了幾斗米面才回來。剛一進小院門口,看見四處晾曬的東西,還以為自己走錯了門。縮縮腦袋就想往外走,被在門口等他的薛黎看到了,又好氣又好笑,跺著腳喊了他回來。

  「你這是,」蘇靖回了屋把手裡的東西放下,不解的看著院子裡的東西。麗娘一向討厭這些東西,說是腥臭難聞,要他遠遠的收了,今天怎麼自己又搬出這些東西來洗。

  薛黎沒理會他,只是指揮他搬了小桌到院子裡,「有什麼話呆會兒再說,先吃飯。」

  「吃飯?」蘇靖驚訝的連下巴都快掉下來「你做了飯?」

  薛黎不明白他有什麼好驚訝的,她不還是他名義上的妻子麼,難道做個飯也嚇到他了?薛黎一個頭兩個大,這夫妻倆是怎麼回事!

  事實上薛黎的舉動是嚇到了蘇靖。他娶薛麗娘本來就是多有嫌隙,自從成婚以來,薛麗娘根本沒給過蘇靖好臉色看,兩人雖然是夫妻,實際上連路人也不如。但蘇靖實在是喜歡薛麗娘的緊,處處周全迎合她,這忽見薛麗娘轉了性子,自然驚的不知自己身處何地。

  「傻大個!你看飽沒!」薛黎俏目一瞪,說不出的好看,看的蘇靖耳根子一紅,趕緊低下了頭。

  薛黎相處這幾天,也知道他的性子,老實木訥的讓人忍不住欺負,這幾天也喜歡上欺負他的感覺,不過這個時候她還有其他的問題要問,也就不在捉弄他,招呼他坐下來,邊吃邊問。

  「你那些東西是哪裡來的?」薛黎拿筷子指著庭院中的皮毛問道。

  蘇靖悶頭吃飯,聽見薛黎問也只是稍微停頓一下,不甚在意的說「我上山打獵,打完剝的皮毛。」

  「你會打獵?在哪兒打?怎麼打?」薛黎來了興趣,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蘇靖,蘇靖張的頗為壯實,大概有一米八幾多,但是也不是那種渾身鼓鼓囊囊的肌肉男,薛黎本以為他只是個普通的農夫,沒想到他還身兼獵戶。對於打獵,薛黎是萬分好奇,這種古老的職業,基本上在二十一世紀都絕跡了,眼前有一個活生生的樣板,怎麼能不好奇。

  蘇靖看著她發亮的眼神,心裡有點毛毛的,乖乖的說「平日農閒的時候,我會去那兒打打獵什麼的改善一下生活。這些都是那個時候攢下來的。」

  「哦,那些皮毛你以前是怎麼處理的?」薛黎緊追不捨的問。

  「嗯,那些啊」蘇靖不明白她怎麼忽然關心起這個來,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我也用不著,就是隔一段時間攢一些去鎮上賣了。」

  「那可以賣多少錢?」薛黎終於繞到點子上了,雙眼幾乎變成銅錢了。

  蘇靖不明白她怎麼這麼激動,不過這下也有適應了,刨著碗裡的飯說「也就幾十文錢吧。還不如肉值錢。」

  「啊?」薛黎如洩氣的皮球般坐下來。怎麼這麼便宜!不可能啊?後世那些皮草動輒成千上萬,最不濟,一件兔毛背心都要好幾百,這裡怎麼這麼便宜?薛黎在心裡飛快地盤算著,雖然說古代的野獸多,又沒有什麼環保組織,比較容易打獵,可是那古代沒有火槍什麼,打獵的危險也相對大的多,所以說古代的皮草跟現代一樣,差不多都是稀罕品,怎麼會賣的那麼便宜。

  「你賣的最貴的一張是什麼?多少錢?」薛黎想了想換個角度問,看看現在市場上哪種動物皮毛比較受歡迎。

  「一張豹子皮,大概賣了兩百文。」蘇靖努力的回想,好在他人呆是呆,但記憶力倒還不錯。

  「兩百文,」薛黎覺得自己頭上的青筋再跳,就算她再不知道唐朝的物價,她也知道這區區兩百文絕對是賣賤了。在看了一眼老老實實坐在一邊的蘇靖,薛黎在心裡哀歎一聲,看這孩子長的老實相,絕對被人騙了。

  「你賣到那裡去了?」薛黎再接再厲的問,果然蘇靖的答案沒有讓她失望,老老實實的說出他想像的地點「當鋪。」

  蘇靖雖然有可能被人盤剝,但是也不可能被剝削的那麼厲害。除非是在某些特定的地點,例如:當鋪。古代有句俗話說「要想富,開當鋪」,可見開當鋪油水之重,典型的進去的東西便宜,賣出去的價高。遇到急需用錢的人,那是往死裡壓價的,就算和氏璧那些朝奉也能找出借口說它只值一兩銀子,等賣的時候連根稻草也能誇成是王母娘娘頭上簪過的,價值千金,中間的利潤可是海了去的。蘇靖呆呆傻傻的,每次進城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自然不能再市場上久候,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賣給當鋪。跟當鋪做生意,精明人都要吃虧,何況這個估計連價都不會講的實心人。

  薛黎歎了口氣,她一向是個很現實的人,中午之所以有那麼大勁頭去刷那堆腥臭無比的皮毛,完全是因為後面有幻想中的白花花銀子做支撐。這下子知道賣不了什麼錢,頓時精神萎靡不振。

  想賣高價,也不是沒有法子,可是她不想費腦筋,而且她遲早是要偷溜的人,跟蘇靖的牽扯那是越少越好。

  薛黎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蘇靖雖然憨厚,可也不是呆子,更何況他一直在注意薛黎臉上的表情,見到薛黎這樣,他也顯得很為難,抿了抿嘴想想,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麗娘,你不要不高興,過幾天等修路結束了,我再去山上獵幾頭野味,就是豹子也沒什麼的,我記得這山上還有幾隻。」

  薛黎發現蘇靖的口頭禪幾乎就是,「麗娘你不要不高興」,看的出來,他為了使薛麗娘高興是廢了不少勁,他憨厚雖然憨厚,可是真的是個好人。

  薛黎頭痛的揉揉腦袋,揮了揮手,「你不要打那個主意。打獵打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有多危險!」雖然她是很想賺錢,但她也不願意這個好心的傻大個為此丟了性命。

  「我很厲害的,沒關係」雖然看到麗娘第一次說出類似於關心的話來,蘇靖很高興,可他還是想爭辯說明自己去打獵沒關係的。

  「少廢話,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薛黎見他又犯起扭,馬上發彪,果然她一吼,蘇靖就乖乖的摸著腦袋保證再也不去,利索的收拾了桌凳搬回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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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賤夫妻百事哀     第六章 蘇靖的技能

  薛黎手撐著頭發呆,俗話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她現在終於明白什麼意思了。就像她跟大個子,家徒四壁,連一日三餐都要傷腦筋。她沒有金手指,沒有帶什麼21世紀的物品過來,也不會製造那些賺錢的玩藝。她的專長是農業,可她又不是袁隆平(這個是薛黎的偶像^o^),沒有種子沒有生產工具,她很難認為自己可以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偉業。再說就算忽略掉這些問題,那農作物也是有生長週期的,不是你說今天種什麼明天就能收什麼的。

  她打定了主意是要走的,可是這沒錢怎麼走的了,她可沒有天真到以為她是穿越女就無所不能,身無分文就能出門遇貴人,管吃管住還包談戀愛。她這張臉長的怎麼樣是不知道,因為蘇家窮到連面銅鏡都沒有,不過能把傻大個迷成這樣可見應該不差。可是即使她是楊貴妃轉世,吃飯也得花錢啊。當然,漂亮女人不花錢的飯有的是,只是她沒興趣拿自己這張臉去換錢。

  錢啊,薛黎無力的趴在桌子上感歎一聲,看來拿皮毛換錢是行不通了,頹廢的索性讓自己攤在桌子上,她每次思考完問題都習慣性的趴在桌子上裝死屍,沒想到這動作嚇到了在一旁的蘇靖。

  他沒聽明白薛黎嘴巴裡在說什麼,但是見她好好的忽然就彭的一聲倒在了桌上,還以為她病又犯了,忙伸手去推他。

  薛黎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古代,而不是在自己二十一世紀的那個小房間裡,尷尬的爬起來揮揮手,沒事沒事,趕緊找話題岔開,「你給我講講你進城的事吧。」

  蘇靖不疑有他,老老實實的講起來。他講的平鋪直敘,沒什麼波瀾,聽的人昏昏欲睡,不過薛黎讓他講也只是個幌子,自己還是魂遊天外的發呆。

  「等等,」忽然她好像聽到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一拍桌子,「你再說一遍。」

  蘇靖又重複了一遍「麗娘,雖然說這個東西不怎麼值錢,可是等過幾天我閒下來把那些皮毛硝了,給你做幾件衣服還是很暖和的。」

  「你會硝皮毛?」薛黎一聽,又開始兩眼發亮,據她所知,這可不是一門好掌握的技術,在以前這種工藝是以學徒形式傳播的,她看不出蘇靖哪裡像學徒的樣子。

  「這個,」蘇靖見薛黎兩眼崇拜的看著他,臉又不爭氣的紅了,低著頭解釋「以前我們村邊林子裡有一個老獵人,年紀大了,我看他行動不方便,就經常去幫忙忙什麼的,打獵和做皮毛的技術就是那時候他老人家叫給我的。他常誇他的技術是關中第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哦,」薛黎的嘴巴幾乎張成圓形的了。果然是憨人有憨福,這麼看來傻大個的手藝應該還不錯。不過聽他這麼說,薛黎又想到一個問題「那你以前賣的皮毛有沒有硝過?」

  蘇靖一臉迷惑的搖搖頭,「我又不穿,當然沒有。」

  「那就是你賣的是生皮了!」薛黎又重新對賣皮毛的前景看好了起來,皮毛啊皮毛,賣了毛毛這幾個月的吃喝就不愁了,薛黎笑瞇瞇的想。蘇靖以前賣的是沒有加工過的,拿到後世來講,那就叫初級產品,跟加工過的來講,差的不是一點兩點。呵呵,既然大個子有這個手藝,那就一定要利用起來,薛黎笑瞇瞇的捧著臉看著蘇靖,彷彿看到一大坨金光閃閃的元寶。

  蘇靖雖然被她的眼光盯的毛毛的,但是頭一次看到麗娘這麼崇拜的看著自己,心裡其實也美滋滋的,很痛快的答應明天就去買材料,一等工期結束,回來就開始硝皮毛。

  第二天,蘇靖照例去上工,薛黎繼續在屋子裡轉悠,熟悉環境。蘇家不大,三間並排的土胚房子,夯的到挺結實的。最左邊一件是臥室,也就是薛黎這幾天一直躺的地方,中間是正屋,理論上是來客人坐的地方,可是薛黎醒來這些天根本連一個人毛都沒見到,反而成了最少人往來的地方。最右邊低矮的一間是廚房,也就是薛黎昨天翻到皮毛的地方。

  本來家裡的飯食一般都是蘇靖負責的,為了做她的那一頓飯,蘇靖往往三更天就要醒來。以前她每天睡醒的時候蘇靖已經走了,她自然不知道。昨晚無意中聽到,她被嚇了一跳,罵了他一頓,然後說好家裡的飯食由她做。蘇靖對此還頗為內疚的說委屈了她,聽的薛黎滿頭黑線,感情那個薛麗娘在家是什麼也不做啊,在心裡鄙視了她一番,同時對蘇靖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你這是娶媳婦呢還是娶一尊觀音在家拜拜!

  我是不是要先劈柴挑水啊,蘇黎想著挽著袖子推開廚房的門,記得昨天她唰唰洗洗,水缸裡的水被用去了大半,然後做飯因為開始不會燒火,浪費了不少柴,柴也沒多少了。今天不管做什麼,這兩樣東西是少不了的。

  「咦,」薛黎找了半天的斧頭,在房後的柴垛旁找到時發現已經劈好了一堆,想想奔到廚房,果不其然大缸裡已經裝滿了水,灶邊也細心的碼了一小捆柴,約摸可以燒兩頓飯的數量。

  「笨蛋,想讓你多休息一下,結果又偷偷起來做了這麼多活。」黎嘴上罵著,但是心裡卻泛起一絲甜蜜,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傢伙有這麼細心的一面,不但劈好柴擔好了水,還心細的放在自己的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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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2:16:44
貧賤夫妻百事哀     第七章 買賣(一)

  蘇靖說話算數,當天晚上就買了材料回來。只是硝皮的過程比薛黎想像的要複雜的多,足足大半個月才搞好。

  「哇,好漂亮」薛黎看到成品時忍不住抱著那張狐狸皮蹭啊蹭,果然女人對華麗麗的皮毛沒什麼抵抗力的。發完花癡之後才細細檢查,雖然她是外行,也看的出蘇靖的手藝不錯,她湊的這麼近也沒有異味,色澤光鮮,至於柔韌性,那要用了之後才知道。

  薛黎在手裡摸了半天,最終戀戀不捨的放下來,找了塊乾淨的布包起,然後藏在櫃子裡。蘇靖看到她的舉動有些不解「不是要裁衣服嗎,為什麼收進去。」薛黎回頭衝他一笑,搖了搖頭,「這些我打算去賣。」

  「賣?」蘇靖不解,低聲嘟囔著,「又值不了幾個錢,不如你自己用好了。」

  薛黎翻了個白眼,你賣不到不代表我不可以,但是這話她也沒說,只是習慣性的瞟他一眼,「我這麼做自有道理。」

  這個時候是初冬,薛黎用最簡單的思維想,這皮毛是御寒的東西,自然天越冷就越值錢,蘇靖那是夏天去賣不到好價錢,等到冬天自然不一樣了。於是壓住雀躍的心,想再拖一拖。

  難得天公作美,等了十多天,竟然下了初冬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的下了三天,,薛黎是看在眼裡喜在心裡,第三天一大早,還沒等雪停就催著蘇靖上路了。

  「麗娘啊,你要做什麼事吩咐我就好了,幹嗎還要自己來,你看這又是水又是泥的。」蘇靖邊走邊碎碎念著,這個時候他正背著蘇黎,胸前綁著蘇黎的大包。這東西對他來說到沒什麼重,只是他習慣性的心疼麗娘這麼冷的天出門。這個時候太陽剛剛出來,正是化雪天氣,儘管穿了厚厚的衣服也擋不住那寒意。馳道是黃土夯的,雖然結實,可最怕這雨雪天氣,搞的是泥水漣漣。薛黎本來是打算自己走的,可沒走幾里路,一是沒有力氣,二是這泥巴路太難走,就變成了被蘇靖背在背上,東西挎在蘇靖脖子上的狀態。

  薛黎抿著嘴,笑了笑,沒怎麼搭話,只是在心裡盤算著進城之後的步驟。兩人就這麼不冷不熱,終於在晌午的時候趕到了集市。

  「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薛黎看著自己眼前的狀態,不由得想起賣炭翁裡的詩句,以前在書裡讀到的時候還不覺得什麼,直到現在自己穿過來,跟賣炭翁身處在同一個時代,才體會到這句話有多現實。賣炭翁把衣食指望在那些炭上,自己又何嘗不是。來的時候家裡的米面所剩不多了,這大冬天的地裡也沒辦法耕作,蘇靖處處打短工,換些糧食度日。

  如果這次不能賣個好價錢,只怕今年冬天難過了。薛黎苦笑一下,跟著蘇靖進了城門。

  儘管剛下了一場雪,集市裡還很是熱鬧。薛黎跟蘇靖進了城門不久,太陽就出來了,果不其然,街頭熙熙攘攘的人群裡,賣柴火的,賣炭的,賣御寒物品的攤子最為熱鬧。

  「麗娘,你真聰明。」蘇靖在她旁邊護著她不要被路人撞到,自己也好奇的仰頭張望,一路上已經看了好幾個攤子上掛的皮毛了,而且看起來生意不錯。蘇靖就算再笨也知道這肯定比賣到當鋪裡要劃的來的多。「我們要不要也找個地方拿出來賣?」

  薛黎臉上也帶著笑意,努力的踮高腳尖,誰叫她個子矮呢,要不是傻大個站在旁邊大半個身子護著她,她早就被擠滾了。看了半晌,薛黎搖搖頭,「我們出來乍到,要先四處逛逛看看行情才好。」

  「嗯,」蘇靖見她說的在理,也應允了,兩人就像平常的小夫妻一樣,邊走邊看,間或問問,一去而來也曉得了這市場的行情,是比蘇靖最初賣的要貴一些,不過離薛黎想的還有一段距離。薛黎沉吟片刻,猶豫要不要就這樣賣了好,正在這時候,聽見前面一陣嚷嚷聲。

  「唉,你說這裡裘皮多,你帶我來看的就是這種貨色啊!」一個聽起來頗為清脆的女聲,只不過語氣聽起來不善。

  「大小姐,這也不能怪這些小販啊。這雪來的突然,店家都沒什麼皮貨,小姐你要不等幾天?」薛黎扒到人群前面去看,才看到是一間頗大的商舖,現在已經被砸的一片狼藉,一個身穿獵裝的年輕女子背對著眾人站在中間,握著一條火紅的馬鞭,正肆無忌憚的揮著。打的店裡木屑橫飛,邊打還邊罵,「沒用的東西,找張狐狸皮都找不到,我養你們有什麼用!還有,你們這麼大一家店,竟然沒有狐狸皮賣,開來作什麼!來人,給我封了它!」

  女子面前跪著兩三個人,一個胖胖看上去是管家的老人家,剩下兩個估計是店裡的老闆,此刻都畏縮在店裡討饒。「大小姐,這雪下的突然,我們還沒來的及收新貨,只有這些去年的陳貨。只要多給我們幾天,一定能找到你要的。」

  「啪!」一聲厲響,鞭梢顯顯擦過那人的臉,留下一個紅紅的印子。「如果有時間,我稀罕上你們這裡來找!沒用的東西,看到就心煩。」

  周圍看熱鬧的人見這女子如此勢大,雖然是個生面孔,可看架勢也知道不知是哪座山頭的大神,這些升斗小民萬一惹怒了她,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思及至此,看熱的人群一哄而散,只留下小貓兩三隻。

  「好刁蠻的姑娘!」薛黎聽見蘇靖在自己背後說,蘇靖一向為人平和,這下子也看不慣這女子的作為。薛黎只是皺了皺眉頭,倒也沒說什麼,比起前世在電視劇上看到的那些刁蠻格格公主的威風,這個已經算是好很多了。別人看只覺得怕,薛黎看著看著倒是看出另一外一個門道來。

  薛黎上下掃視她的打扮,雖然對古代的服飾不是很有心得,但是憑多年古裝電視劇的心得,也看得的出那些都是主角才有的搭配。再說這麼蠻橫的作風,也不是小門小戶嬌慣的出來的。這想來想去,薛黎心中就有了計較。

  「靖哥,你看著人正在找買皮毛,我們手頭上有,不如去試試怎麼樣?」薛黎捅了捅守在自己背後的蘇靖,輕聲細語的說。心裡想著,眼前這頭金光閃閃的肥羊,我不宰她宰誰。

  沒想到一向老實巴交的蘇靖卻搖了頭「不好。這女子忒刁蠻,不要賣給她。」

  薛黎不解,蘇靖不是憑自己喜好做事的的人啊?他只是憨厚,又不是傻,怎麼會放下眼前這麼好的賺錢機會。再說了,蘇靖一向為人忠厚,還沒見過他對哪個姑娘有如此強烈的惡感。

  蘇靖連連搖頭解釋道「你看她連人家店都敢隨便封,肯定是哪家大人的小姐,這種富貴人家是我們粘惹不起的。一不小心,不但賣不到錢,白白丟了東西不說,惹了她有可能連命都沒。」

  薛黎這才明白過來,她一直都在以現代人的觀點看待這個時候的買賣,大不了做不成生意,自然沒有想到還有強搶這一說。這麼想來,白居易的賣炭翁不是一車炭最後也被皇商搶去了麼。

  蘇靖這麼一說厲害,薛黎倒有些躊躇了。她不是不知輕重的人,站在店門外思索了一會,點頭認同了蘇靖的話,「好吧,我不去了,我們找個鋪子去賣了這些皮毛,錢少是少些,總算安穩。」說著就跟著蘇靖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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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2:17:17
貧賤夫妻百事哀     第八章 買賣(二)

  「站住!」正在兩個人要離開的時候,一聲嬌喝從屋內傳來,兩人抬頭,才發現屋內的女子已經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門口。

  薛黎抬頭看著這女子,大概十七八歲的年紀,柳葉眉,飛鳳眼,懸膽鼻,面色白皙,一頭烏黑的長髮簡單的挽起,以一根精巧的白玉簪固定起,顧盼生輝。沒有帶胡帽,卻著著一身淺紅鑲銀邊的窄袖翻領胡服,下面同色系的長褲,腳上蹬著一雙高腰靴,一件鑲著紅狐狸皮的火紅披風斜披在肩上,說不出的英姿颯爽,婀娜迷人。

  「你們倆,」少女拿著馬鞭指著薛黎蘇靖夫婦倆,「你們偷偷摸摸在這外面站了這麼久,有什麼詭計!」

  薛黎偷偷的翻了個白眼,這大道上人來人往的,是公共地方,我愛站多久站多久,關你什麼事。但這話她也是心裡想想,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說出來。腦子幾轉,薛黎就想到了借口,面上帶著微笑的行了個禮,不慌不忙地解釋道「這位姑娘多心了。這不是剛下過雪麼,奴家與夫本想到店裡扯幾尺布縫製冬衣,見有貴人再此不便打擾,猶豫片刻想還是換個地方吧,不想驚動了小姐,罪過罪過。」

  薛黎這番話說的合情合理,那女子本來在店裡亂打一氣,發洩完了自己也覺得面上有點不好看,見薛黎跟蘇靖嘀嘀咕咕了半天,還以為這夫妻倆在說自己的笑話,怒從心起,就喊了他們。現在看到薛黎不卑不亢,應答自如,不像是心虛的樣子,臉色才緩和了一些。

  薛黎偷偷看她的表情,看到她面色好看了一些,這才放下心來,想著這是不是就沒什我們什麼事了,可以讓我們走了,於是出聲詢問「小姐沒事了吧,小婦人可否先行告退?」

  那女孩子揮了揮手,「你們走吧。」薛黎終於鬆了一口,拉著蘇靖撒開腳丫子跑,沒想到走了不到兩步,又橫起波瀾,只見一條紅色的鞭子甩過來,薛黎還沒反應到出了什麼事,就被蘇靖一把抱過,險險的躲了過去。

  那鞭子本來是想勾住蘇靖身上的包裹的,因為距離太遠,加上那小姑娘的功夫可能不到家,竟然朝薛黎的臉上打去了。幸虧蘇靖手快,抱著她閃過,要不然不是毀容就是重傷。蘇靖閃到一邊放下她時,老實人臉上也浮起了怒意,一把抓住打過來的第二鞭,摜了鞭子扔在腳下,冷冷的出聲「鞭子可不是這麼使的。」

  「冷靜冷靜。」薛黎緊緊地抱住蘇靖不讓他動彈,雖然說她很驚訝蘇靖剛才的身手,可是現在不是問話的時候。都說老實人發火最是可怕,現在看起來這句話不假,剛剛還勸她冷靜的人現在就跟座活火山似的。

  薛黎可以理解蘇靖的心情,自己不過是走這裡路過,平白的遭這無妄之災,換了誰都要火。可是,看看自己這小夫妻倆,不過平頭百姓而已,在那些達官貴人眼裡跟螻蟻差不多。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出了這口惡氣丟了性命可就劃不來了。薛黎憋著氣勸著蘇靖,她懷疑現在要不是自己攔著他,只怕他不是把鞭子仍在地上,而是直接像那女子抽過去吧。

  「小姐還有何吩咐?」薛黎強忍住怒火回頭問,只是那女孩子彷彿看不懂人的臉色,仍然是一幅驕縱的神態「你先把鞭子還給我。」

  薛黎吸了一口,要彎下腰撿了鞭子,被蘇靖攔住。蘇靖惡狠狠的瞪了那女子一眼,把身上的包袱取下來遞給薛黎抱著,自己撿了鞭子送去。那女子拿到手裡本來又想習慣性的抽人,卻礙於剛才蘇靖的身手,舉起手又放了下去,抬起下巴高傲的指著薛黎娘,「你,你們那包袱裡裝的是什麼?」

  饒是薛黎如此好脾氣的人也動了怒,大小姐,你也管的太寬了吧,我包袱裡裝什麼關你什麼事!這放在現代可是侵犯人權啊!薛黎真想此刻扭頭就走,你是達官貴人,我又不求你什麼事,何必看你臉色行事。惹不起我還躲不起?我就不信我走了你還能查到我在哪兒!

  薛黎這麼想著,剛走了一步,又停下來了。不行,這不是一個辦法。吃了虧不吭聲,這可不是她的作風。看了看在站在那裡頤指氣使的大小姐,薛黎腦子飛快地轉著,片刻之後心裡有了打算。

  我們夫妻倆今天受了這麼大委屈,問你哪點精神損失費也不為過吧?薛黎在心裡奸笑數聲,面上馬上擺了一幅略帶惶恐的小媳婦嘴臉「這裡面也沒什麼,就是奴家跟相公買的幾張回去做衣服用的皮毛。」

  「哦,皮毛,」果不其然女子的眼睛一亮,追問道「可有狐皮?」

  薛黎不說有,也不說沒有,只是裝作吞吞吐吐的樣子問「不知小姐要來做什麼?」

  那女子一聽說有,果然面露喜色,見薛黎問,卻又是一陣怒喝「你哪來看就是了,問什麼問!」

  吼吼吼,我看你火氣這麼大,小心以後薛黎裝做受驚的樣子,把包裹緊緊一抱,往蘇靖懷裡鑽去「這些是夫君第一次買給麗娘的東西,不能,」說著眼淚汪汪的看著那女子一眼,看的她滿頭黑線,覺得自己好像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人。

  剛才還覺得這小娘子頗有幾分膽色,進退得宜,現在這麼這般膽小沒用。女子皺了皺眉,招呼來身邊老頭,半是安慰半是敷衍的說「我又不是要搶你的,不就是幾張狐皮麼,我雙倍價錢買了就是,你趕快拿給我看,我有急用。」

  切,你這叫求人的態度麼。不過此刻薛黎等的就是她出錢買的這句話,這才離了蘇靖,蝸牛般的往前走過去,完全是一幅小媳婦的神態。

  進了大廳,找了一張尚未被打壞的桌子,早有機靈的僕人收拾妥當,薛黎拿帕子擦了幾擦,然後裝做笨拙的打開了寶裹,然後又笨手笨腳的展開所有皮毛,一張張的找狐狸皮。

  因為那些獸皮都比較大塊,薛黎特意拿床單打的包裹,這下一散下來,慢慢噹噹的撲了一桌子,五顏六色的皮毛一時看的人眼花。

  少女饒有興致的翻弄著,這裡面倒是有兩張狐狸皮,算不上極品,顏色也不是白色的,是薑黃色的,唯一的優點就是毛夠厚,摸上去很是舒服。

  少女的臉上不是很滿意,薛黎聽得見她低聲喃喃說「大小倒是夠了,質量也不錯,只是這顏色可惜了。」薛黎聽了之後,不動生色的故意裝在手忙腳亂,把更多的皮毛往那邊推。按她以前買東西的經驗,女生買東西是最容易被分散注意力的,像是本來準備去買裙子,結果往往買了發卡項鏈回來,回來之後才發現買的不是自己想要的。薛黎在心裡暗中得意,饒你精似鬼,我今天也是坑定你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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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2:18:01
貧賤夫妻百事哀     第九章 買賣(三)

  那女子翻了幾張,果然被其它的東西吸引住了興趣,指著一張潔白的皮問薛黎「這是什麼?」

  兔皮,薛黎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不是什麼值錢的貨色,沒什麼油水可撈。但是,轉念一想,變不可能為可能,這才是我薛黎麼。估計這種東西,因為太過於普通,反而大小姐沒有見過,不認識。呵呵,薛黎在心裡偷笑數聲,這麼一來,我忽悠她就有了底氣。

  「這個,」面上仍然是一幅怯生生的小媳婦的嘴臉,眼裡水汪汪的,一幅隨時都能哭出來的樣子「這個東西可是奴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常見的畜牲皮,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薛黎邊說邊慌慌張張的收起來,彷彿怕被她看中了。

  薛氏忽悠法第一招,欲擒故縱。

  果然,她本來是隨口問問,結果薛黎這慌張勁反到引起她的興趣了,伸手攔下來「先別急著收,讓我看看。」薛黎本來就是做做樣子,於是很容易的讓她攔了下來。

  「咦,」那小姐越看越驚奇「這是什麼動物的皮毛,竟然比一般狐裘的毛還要長一些,色澤也不錯,看上去粉白粉白的,顏色很漂亮,觸感也不錯。嗯,拿到手上覺得很輕,粗細均勻。輕、軟、白、暖四個要素都有了,真是不錯。」她捏揉著那塊皮毛,到最後越看越愛,不由得問道「這是什麼動物的皮毛?」

  薛黎倒沒有想到她自己會看中這麼多優點,心中竊喜,但是臉上卻露出一幅敬仰的樣子「還是小姐高明,小婦人之是模模糊糊的知道它的好處,但像小姐這樣一一點評出來,卻是萬萬不能的。」

  薛黎不輕不重的一個小小馬屁,拍的她是眉開眼笑,「那是當然,你們這小家小戶的,用過幾張皮毛,自然沒有本縣主,」女子猛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連忙停住口,對薛黎喝道「你還不說,問個話嘰嘰歪歪的。」

  縣主,薛黎在心裡想,這是個什麼身份呢?一般看電視劇只看到公主之類的稱呼,這個倒是少見。薛黎想歸想,口上可沒半點馬虎,盈盈一拜,解釋道「小姐,這個東西說稀罕也不稀罕,說不稀罕也稀罕。」

  薛黎這幾個稀罕不稀罕把人家繞的暈頭轉向,看著那她一臉茫然的樣子,薛黎笑笑,終於公佈了答案:「小姐,這是兔皮。」

  「兔皮,」果不其然,她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隱隱有發怒的跡象,這小婦人竟然敢拿兔皮糊弄她,枉她還誇了半天,簡直是丟死人了。那女子想到這裡,怒從心起,薛黎見狀忙補充道「小姐不要誤會,這皮是兔皮,但兔子卻不是普通的兔子。此兔喚做長毛兔,是從大秦那邊傳過來的,這可是稀罕物。這兔子比一般的兔子要大兩倍,毛又白又長,又軟又輕,可是冬天做衣服必備的佳品。小婦人也是搜羅了好久才找到這麼幾張。」

  薛黎在心裡說,其實我也沒撒謊,蘇靖不知道從哪裡獵來的兔子,比一般的兔子要大的多,毛又長又密,很類似於後世的長毛兔。薛黎記得長毛兔的原產地是德國和法國,說出來唐朝人肯定不知道德國法國在哪裡,反正跟大秦也差不多,不如安到那個頭上,也不算是騙人。

  「長毛兔,也名字倒還貼切。聽你這麼一說,倒覺得這兔子跟我爹爹園子裡那幾隻大秦人送來的兔子有幾分像了,不過那毛可沒這麼出眾。」大小姐聽了薛黎的解釋,這才面露喜色,抱著那幾張皮摸了摸,說出這麼一番話。

  「大秦?」薛黎聽到倒是一驚,唐朝果然如史實記載,有西域的人來朝拜。至於她說的毛色問題,這是在幾千年前,長毛兔也許還沒有被馴化,毛皮自然沒有後世那麼優秀了。這麼說來倒讓薛黎心癢癢的,說不定長毛兔幾千年前在中國就有,只是後來滅絕了呢,這也不是可不能。思極至此,不由得在心裡yy,等回去讓蘇靖去山上再找找,抓幾隻活的來,薛黎去馴化它,這樣一來就可以率先養出長毛兔,以後,不但長毛兔的原產地變成了中國,薛黎也找到了一條致富門路。

  薛黎在自己亂想的時候,那小姐摸著幾張兔皮,真是越看越滿意,越看越愛,招呼底下人揀了拿去打包,然後才問薛黎,多少錢。

  薛黎這個時候偏偏裝出一幅肉痛的樣子,結結巴巴的說「小姐,我,我,這幾個,是,不賣的!」

  那女子聞言桌子一拍「你囉嗦什麼,我說要買就買!你開個價,大不了我出雙倍的錢。」

  典型的強買的主!薛黎在心裡鄙視了一番,面上仍是低著頭,什麼也不說,只是搖頭,在心裡嘀咕著,你要我出價,我怎麼知道它值多少錢,要多了你生氣,要少了我不甘,不如什麼都不說,等著你自己先露底牌。

  那女子看她唯唯諾諾的樣子心煩,揮了揮手,報出了價碼「五十貫!」

  「啊?」薛黎跟旁邊的老管家都驚的下巴都差點掉在地上了,也價錢也太剽悍了吧。五十貫,薛黎本來只是打算要五貫十貫就好了,要知道唐朝後期的飛錢制度,超過十貫的錢都要上報備註,可想而知五十貫是多大一筆了。乖乖,這價碼比她料想的簡直是高了十倍不止。

  薛黎趕緊屈膝行禮「用不了這麼多。」雖然她是很想賺一筆,但姿態也要做做,切不可漏出心急得樣子。這是什麼縣主的,有個「主」字的人都不好惹,萬一回過神來找自己麻煩,自己也站的住腳。

  果然女子當她的話是耳邊風,自顧自的做了主張,吩咐一旁的管家付錢,自己拿了東西逕自駕馬而去。薛黎送走了這尊大神,在心裡偷偷比了個勝利的姿勢,真是說不出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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