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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33:12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九十章 見義勇為者   

    眼前的男子,不是甄子墨是誰?今天他一襲藍衣,看上華服清爽了好多,少了幾分陰柔,多了一些陽剛之色,薛黎才一時沒有認出他來。這人果然是成天在街上亂逛的主兒,不過今天的事還要多謝謝他了。看來這傢伙也只是嘴巴壞而已,內在的不止是個好人,還是個見義勇為的小青年呢。

        甄子墨看了薛黎半天,才說了一句「你是誰?」

        薛黎聽到了,差點暈倒。有沒有搞錯,大家這麼熟了,我們見了又不止一次兩次面,我還是你師兄的媳婦呢!前幾天在你們家住了那麼久,你竟然沒有印象?

        「我是薛黎,你師兄的媳婦。」薛黎抱著包袱站起來說,看著甄子墨一臉迷茫的樣子,想到這個該不會不是甄子墨,是他的孿生兄弟吧。

        實踐證明,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巧事,甄子墨也沒有那麼多孿生兄弟。他聽著薛黎這麼一說,顯然很快就認出來了,「哦,是你啊。師兄怎麼沒陪你?」順道解釋著「我對記人臉不太擅長,你們女人家又喜歡變來變去的,我記不清也正常。」

        什麼叫變來變去,我只不過是換了身衣服換了個髮型而已。薛黎在心裡嘀咕道,不過看他今天救了自己,也不跟他在這個上面計較了,「他今天有事出去,我本來想也沒什麼大事,就沒有在意,沒想到出了這簍子,若不是遇到你。麻煩可就大了。」薛黎解釋道。

        「哦。」甄子墨點點頭,看著薛黎寶貝般的抱著那包裹,歎了聲氣「你這樣抱著,生怕人家不知道你裡面有貴重地東西?」

        「啊?」薛黎有些不解。

        「罷了,我送你一程吧。看你這樣子,也是沒有一個人出來過的,下次再這樣,記得讓師兄陪你。」甄子墨歎了聲氣。在前面帶路著。小聲嘀咕「簡直長了一幅很容易被搶的樣子。」。

        薛黎想想。自己似乎是真的沒有一個人出來過,每次不是有蘇靖,就是賈珍珠,想想,還真為自己汗顏。這下多了個免費保鏢,自然安全是最好。想到這裡,忙欣欣然的應到。跟在甄子墨身後。

        「哎呀」剛走了兩步,薛黎才意識到腳疼的利害,剛才只是以為跑久了腳軟,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

        「你怎麼了?」甄子墨也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回頭看她的腳有點一瘸一拐,便走回來蹲下察看。

        「沒事沒事。」薛黎忙扯住了裙子,雖然她不是這個時代地人,可再怎麼說讓一個男人看她地腳。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

        「我是大夫。你忸怩什麼。」甄子墨的顯然不是一個能體貼女兒家心情的人,他直接就拉起了薛黎的裙擺。

        「不知是你撞到了什麼,竟然都出血了。」拉開裙擺。兩人這才發現白色的襪上早是一片鮮紅。甄子墨不悅的擰起眉頭「你是死人麼,留這麼多血都沒感覺。」

        「我,」薛黎對他的毒舌無言以對,她就是天生對痛感遲鈍,有什麼大不了地,總比見血就哇哇叫的女人好多了吧。不過看著甄子墨一臉你是麻煩的表情,她閉了嘴拉下裙擺「沒事的。」

        「都那樣的還叫沒事,你這女人該不會只有張臉能看,腦子裡裝的是稻草吧,連痛不痛都不知道。」甄子墨聽了她的話,一臉看白癡的表情。

        「你,」薛黎被他地話氣地牙癢癢,這種男人,怪不得老婆跑了,我要是你老婆的話,成親第二天就休了你。

        還沒等薛黎說完話,甄子墨起身看了看四周,自顧自的說道,「我知道這附近有間藥館,老闆我認識。走吧,借他地地方給你包紮一下。」說完還算是有風度的提走了薛黎手上那份量不輕的包袱。

        「喂,怎麼還不走!腦子沒有壞掉吧!」甄子墨走了幾步,察覺到她沒有跟上來,轉頭喊道。

        「你才腦子壞掉了!」薛黎被他氣的回了一句嘴,顧不上腳上的疼痛,快步跟上他的步伐。

        「你要做什麼?」薛黎抱著包袱禁戒的看著拿著水盆逼過來的甄子墨。

        「還能幹什麼。過來,洗清淤血、上藥。」甄子墨顯然也是很少伺候人的人,端一盆水足以讓他擺出一副大便臉了。

        「你放在邊上,我自己來。」薛黎抱著包袱往裡面縮了縮,他們借了老大夫後院的一間用來給病人治療的屋,這會兒沒病人,整個後院就他們兩個人,孤男寡嫌點兒好。

        「女人就是麻煩。」甄子墨沒好氣的把盆放在床邊,嘀咕著「反正等一會還不是要碰到,真是裸裡囉嗦的小媳婦。」

        薛黎本來就是有些保守的人,平常跟蘇靖親熱那是因為他是自己老公,跟其他男的她還是盡量減少肢體碰觸的。現在被甄子墨笑話小媳婦,心裡不樂意,邊解鞋襪邊盯著甄子墨小聲嘀咕著「誰小媳婦了,你才小媳婦呢,你們全家都小媳婦。你自己長了張媳婦臉,還好意思笑話別人。」

        「你說誰呢!」甄子墨面色不善的轉過頭,他就討厭人家拿自己的這張臉說事。

        「沒,沒,我說我自己小媳婦。」薛黎忙低下頭裝做很認真洗傷口的樣子,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甄子墨哼了一聲,顯然對她的回答很不滿意,不過也沒計較,只是用力的搗了幾下藥杵以顯示自己的不滿。

        薛黎洗好了腳縮回床上坐著,剛才的那道傷口不深,但是劃的很大,剛剛洗完血又流了出來,看上去挺可怕的樣子。薛黎倒沒有怕,反正甄子墨肯定有辦法止血的,流出的血弄髒了人家的床鋪,便高高的伸了腳在床邊上。

        甄子墨回頭看她這樣子,也被逗笑了,端著藥碗坐在她腳邊,朝著傷腳狠狠的一巴掌拍下去,笑話道「現在怎麼變的這麼主動了。」

        主動你個辣椒,「痛,痛,痛,」甄子墨一巴掌下去,薛黎一下痛的連淚水都出來,哪兒還說的出話。甄子墨也不多言,抓著腳就把那搗成糊狀的膏藥抹了上去。

        人家寫的抹膏藥都是什麼涼絲絲很舒服的,甄子墨這一劑藥下去,薛黎只覺得又燙又疼,比傷的時候還難受了十倍,想罵他又怕一張開就會呼痛,只得抓了一旁的被子來咬住,間或用眼神來控訴他。

        「怎麼,疼啊?」甄子墨問道,看著薛黎淚汪汪的眼睛就知道了,於是歎了口氣說道「你們女人家就是這樣麻煩!受了傷又怕留疤,又怕疼,每次不說話,其實在心裡罵我個半死,是不是?」

        「你知道還故意把藥製成這樣!」薛黎揪著被角在心裡想著,用自己認為最兇惡的眼光鞭笞甄子墨,可很顯然,這位仁兄顯然沒有發現。

        「話說回來,你們這個時候抵死不哭的樣子還真像。」甄子墨一邊幫她綁繃帶,一邊像是在回憶著什麼美好的事,臉上是一片溫柔,笑的眉眼彎彎,「不過那時候每次幫她上藥,她都是狠命的咬我的肩膀,這麼下來,幫她治好傷之後我還得給自己包紮一趟。」

        薛黎心裡一動,咬人?這種事情,往往只有極親密的情侶之間才會出現,就像她每次難過時會咬蘇靖一樣。看來甄子墨口中的那個她,應該是他的前任妻子才對吧。

        「她現在在哪兒?」薛黎開口問道,想借說話來分散一下注意力,讓自己不那麼痛。

        「她?」甄子墨眨了眨眼睛,薛黎看著他那蝶翼般的睫毛撲閃了兩下,神色是說不出的黯淡,「她現在,」說道這裡,忽然清醒過來自己不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綁繃帶的手狠狠一用力,口氣不善的說「關你什麼事!」

        「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不過是關心你而已。要不是我們家靖哥擔心,誰理你!」薛黎痛的癱倒在床鋪上,恨恨的回嘴道。這男人簡直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少管閒事,哼,管好他自己的事就行了!」甄子墨冷哼了一聲,神態驕傲的說,匆匆的幫薛黎裹好繃帶完事。

        誰要管你。以後再也不管你的事了,就是你求我我也不管。薛黎躺在床上悶悶的想道。只盼望他快點收拾完傷口讓自己走人。

        「咦,」甄子墨幫她收拾好傷口,幫她將褲腿拉下來的時候,手忽然頓住了。

        「咦什麼咦。在不放手小心本小姐告你非禮!」薛黎看他盯著自己的小腿看,不由得不好意思起來,胡言亂語的威脅道,沒被制住的一條腿也蹬了過去。

        「別吵!」甄子墨很是不悅的一把制住她的腿,伸手細細摩挲上她腿上的那塊皮膚,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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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34:11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九十一章 不愉快的回憶
  
     「你,你要做什麼?」薛黎被嚇的話也說不利索了。兩人貼的極近,他冰冷的手指在她溫熱的肌膚上滑動,在別人看起來是難言的曖昧,她卻只覺得像是一條冰冷的蛇在自己的腿上爬著,無處躲也無處逃,極是駭人。

    甄子墨也不回聲,抿著嘴,嚴肅的有些陰沉。手指一遍一遍的畫過,摩挲著那塊皮膚,像是確定著什麼,又像是在回憶著什麼。

    「你姓薛?」在她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甄子墨開口道。

    「是。」薛黎弱弱的答道,不明白他這話有什麼意思。他們第一次見面,賈珍珠只說自己是她的一個妹妹,也沒有像每個解釋她的身份姓名。第二次見面,她自然是「師兄的老婆」,甄子墨只顧著跟她鬥嘴,哪兒有心情去問她叫什麼。再說問嫂嫂的閨名那也是不禮貌的事,甄子墨再怎麼放浪形骸,對師兄還是很尊重的。薛黎不知道他這個時候突然問自己有什麼意思,但是在他頗具壓力的注視下,還是乖乖的承認了?

     「果然。」甄子默放開了她的腳,一手撐著身子,半跪在她身下,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臉上滿是自嘲「怪不得,怪不得為什麼我明明記不住每個人的長相,卻從見你第一面的時候就覺得你看起來臉熟。原來竟是你!」「甄子墨,」薛黎吞了口口水,弱弱的叫道。不知道他這麼看自己是什麼意思。他的眼神讓她害怕。雖然說從遇到他開始,他都沒有什麼好臉色,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帶著明顯的敵意,她示弱般的叫了一聲。想讓他回復正常,卻沒想到只換來一聲輕笑。

    「怎麼,沒想到一直膽大包天地薛大小姐也會怕?」甄子墨見她往後退。爬的更近了一些,壓住她的身子。握住他地髮梢輕輕薄的嗅道,「怎麼,連我也認不出來了」。

    「你是誰?」薛黎掙扎地問道,心中一片鍔然。他不是甄子墨,不是不是。不是那個看起來尖酸刻薄實際上深情的男人。不是那個長了一張刀子嘴卻有著一顆豆腐心的男人,不是那個看上去放浪形骸卻比誰都尊師重道的男人。眼前的這個人,笑地美、笑的媚,笑的讓她不知所措,彷彿看著另外一個冰冷的靈魂透過甄子墨的身體在看她。

    「我是誰?」甄子墨一笑,眼波流轉,他本來就美的面容上更添幾分蠱惑,輕輕巧巧的攬住她僵硬的肩,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呢喃著。說出地話卻讓她如身墜冰窖。

    「薛小姐,薛麗娘,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害的我妻離子散,現在輕輕巧巧的就說一句不認識就能了事「妻離子散?」薛黎地腦子轟的一聲。她知道甄子墨地那段婚史一直是他心底地一個疤。卻沒想到跟薛麗娘有什麼關係。

    「你認錯人了。」薛黎掙扎著,卻被甄子墨一把抓住了腳踝。

    他摩挲著她腳上的牡丹花。陰笑道「薛大小姐還真是貴人多忘事,這分明是我幫你刺地花,你解釋一下怎麼跑到別人身上去了?不是你還是誰。」

    「不是我不是我。」薛黎拚命的搖著頭,想打消他的念頭。

    「也對,都三年了,你從少女變成少婦,我見了幾次面都沒認出你來,那你認不出我也沒什麼奇怪的。不過這樣,不知薛大小姐可曾想起什麼來?」甄子墨撐著薛黎背後的牆直起身子,拿掉頭上的髮冠,烏黑及腰的長髮披散下來,因為兩人位置的關係,有不少都落在了薛黎的臉側,輕輕軟軟的,搔的人心頭癢癢,莫名的覺得心頭有些熟悉。

    這樣的環境,這樣的姿勢,這樣的人,我曾經彷彿經歷過。薛黎仰著頭看著甄子墨那張因為頭大放下來而顯得更加陰柔的臉,那上挑的眼角,那魅惑的紅唇,以及眼中毫不掩飾的恨意,在昏暗讓她覺得熟悉的令人心驚。朦朧中,彷彿走進了一個幽深的夢中,耳邊響起了長安城裡坊間那特有的熙熙攘攘的喧鬧聲。

    夢裡,一個金碧輝煌的大屋子裡有一張大大的胡桌,桌上擺滿了叫不出名字的美食,一個粉衣的女子,或者說是女孩,梳著雙鬟坐在桌前,笑意盈盈的拿著銀勺攪拌著碗裡的茶湯,一臉享受的樣子。

    屋裡還有其他穿著奇怪而統一的制服的僕人,一個個垂手噤聲,顯得很是恭敬。

    不遠的靠窗的高背胡凳上,正趴著一個穿著黃衫的女子,梳著單鬟,正好奇推開窗戶的一角向外望著。

    「太平,你在不過來吃的話,這些酥餅都要涼了。」薛黎見到那粉衣女子抬起頭來,那張臉不是自己是誰。隨著她的喊聲,那轉過頭來的,不是太平公主是誰?只是面龐卻要稚嫩很多。

    「麗娘,你就知道吃吃吃的,你再吃小心變成連你哥都背不動的大肥豬!」太平轉過頭來,顯然對她出言打斷自己的窺視很不滿。

    「胖一點正好。我爹還說我最近沒有吃飯都變瘦了呢,他說我胖一點會好看一些。」薛麗娘摸摸臉,大大的咬了一口酥餅,絲毫不在意太平的威脅。

    「你就是變成你手上的芝麻燒餅臉他也會覺得你是長安城最好看的。」太平對薛麗娘的自信來源嗤之以鼻,跳下椅子來拉她,「你別光顧著吃東西。難得出來一趟,你過來看看嘛,我看到好看的東西了。」

    「切,上次也這麼說,不過是看到一個捏面人的。大驚小怪。」薛麗娘不情不願的拿了個胡餅走了過去。

    「你看你看,就是那個,好漂亮的男人,他的頭髮簡直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了。」太平踩在凳子上興奮的指著底下一個穿著紅衣的男子。

    「男人?你什麼時候對男人感興趣了。」薛麗娘還是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咬著餅子往樓下望去,恰好那個男人也抬頭往上看。

    薛黎只覺得背後一涼,她分明看到那張臉,就是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甄子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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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34:58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九十二章 懵懂  

     薛黎覺得自己就像是在看一部電影,站在她們身邊,可以看到她們最細微的表情變化,卻沒有人發現自己的存在。

    故事還在繼續著,她看見兩個小姑娘嘰嘰喳喳的爬在窗口上討論著下面的陌生男子。

    「他好不好看?」太平指指窗外滿臉興奮說道。

    「好看。」薛麗娘點點頭,顯然也為男子的外貌所驚艷。不過驚艷歸驚艷,一個美男子的吸引力對於她來說,不會比一塊胡餅大。所以她不甚在意的問道,「好看又有什麼用?不就是個男人,你難道能把他帶回家去?」

    「帶回家?對哦,好主意!」太平一拍手,顯然對這個建議很是滿意,笑瞇瞇的托著腮看正在酒樓下面坐著吃飯的甄子墨說道「,我要把他帶回家去。」

    天啊,這不是在強搶良家婦男麼。薛黎看著兩個小人兒的說話,滿頭黑線。

    「帶回去?他又不像那捏面人的可以幫你捏面人,也不像那雜耍的給你耍盤子,也不像那點心師傅可以幫你做點心,你要他回去幹什麼?」顯然,薛麗娘對於太平的搶人回去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搶回家有什麼實際用途。

    「男人除了這之外,還有很多用途。」太平裝出一幅很高深莫測的樣子說道,「例如幫你暖床,陪你一起睡覺。」

    薛麗娘聽了,皺皺眉頭,「冬天有湯婆子煨床,我要他幹什麼。」想想又添了一句「我不習慣跟別人一起睡,我一個人還嫌我的床不夠大呢。」

    「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啦。」太平揮揮手。擺出一幅小大人的樣子,故作神秘。

    薛麗娘倒是很給面子的問道「那是什麼意思?」

    「這個,」太平一時語塞。她其實也不明白,「我看到上次有一個人給太子哥哥送了一個女人地時候。就是這麼說的。我也跟你一樣問了那個暖床是什麼意思,然後他們就笑,說等公主殿下長大了,就也送幾個漂亮的男人來給我暖床。哼,我才不要他們送呢。老把我當小孩子一樣,我已經長大了,我要什麼我自己去買就好了。」

    「嗯。我哥哥他們也總是把我當小孩子,」薛麗娘聽到這話,顯然心有慼慼然,「連我出門都要派一堆人跟著,喏,今天如果不是跟你出來,我連酒樓都不能來呢。」

    「就是。而且他們還很偏心。那個人說送我男人,就被內侍聽到狠狠地斥責了一頓,說是胡言亂語。我就不明白。為什麼太子哥哥可以有女人,我就不可以要男人?」太平有些疑惑地問。「這個?」薛麗娘也托起下巴想著。很顯然這個問題超出她的回答範圍了。想想自己在家裡好像也沒受過什麼不公正待遇,什麼好吃好玩地都是她最先挑的。就是哥哥們的東西,她喜歡了也是隨便拿的,所以太平的問話讓她思索了很久,最後終於得出一個不是結論地結論,「因為他是太子,你是公主,所以不一樣。」

    「可母后說過我們都是她跟父皇的寶貝,那為什麼都是父皇的兒女,卻會有不一樣的待遇?」太平在這個問題上很是追根究底。

    「嗯,」薛麗娘也迷惑了,太平的話的確很有道理,最後她想了半天「可能因為你是女的,他是男的吧。」

    「那女人和男人又有什麼不同?」太平對她的回答顯然很不滿意。

    這個薛麗娘就很快回答出來了,「因為男人可以帶兵打仗,可以從軍,可以當將軍、當元帥,女孩子就不可以。」

    「誰說地?」太平顯然不贊同。

    「我爹說的。我說我以後要跟爹爹一樣當大將軍,做大英雄,爹爹笑著說,我是女孩子是不可以的,將軍是要哥哥們去做才行地。」薛麗娘回想起當初爹爹把自己抱在膝頭說這些話的樣子,嘴角微微翹起。

    「你爹說錯了。」太平很用力地打斷她地話。「哪裡錯了?」薛麗娘不滿的說,在她看來,她爹地話是不可能錯的。

    「誰說女人不可以從軍,南北朝民歌裡不是有花木蘭從軍?至於將軍,我的姑奶奶平陽公主當初帶領數萬軍士南征北戰,打下關中腹地,後又與太宗皇帝合力攻下長安,後又掃蕩西北,駐守娘子關,鞏固關中腹地,為我大唐立國立下赫赫功勞,最後以軍樂下葬。她的所作所為又有哪一點遜色於當朝的將軍?」

    提起平陽公主的往事,薛麗娘也是知道的,連她的父親也對平陽公主在軍事上的天賦而感到欽佩。所以薛麗娘聽著也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所以說,男人跟女人是沒什麼大的區別的,男人可以做的事,女人也可以!」太平滿意的對自己的演說做了總結。

    「嗯,可是歷史上還是沒有出現過女皇帝、女太子啊?也沒有女人當官!」薛麗娘總覺得太平的話有哪裡不對勁,但又想不到話來反駁,於是只能挑自己看的到的東西反問。

    太平一拍椅子,自信的說道「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

    「難道你想做太子?」薛麗娘明顯被太平的話嚇到了。

    「哪兒有!」說道這個,太平也像鬥敗的小公雞般垂下了頭「我問過父皇,他笑著說,好啊,只要你覺得你的文治武功比的上你的哥哥們,朕就立你做皇太子。」太平學著高宗的口吻說話,然後抱怨道「那怎麼可能嘛!弘哥哥既聰明又仁慈,賢哥哥既博學又多才,我怎麼可能比的過。再說了,做太子有什麼好的,看看弘哥哥一言一行都要規規矩矩的,見母后都戰戰兢兢,被母后問話也是畢恭畢敬的。他就從來的都不敢跟我一樣爬到母后膝上去撒嬌。」

    薛黎看著兩個小小的人兒懵懂的討論著這些,不由的淺笑,想當初自己也是從這個年紀開始對異性產生了好奇的吧。會略帶羞澀的去思索男女間有什麼不同,也便有那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的青春期萌動。

    只是她們特殊的身份,讓她們的覺醒不同於一般的女子,除了對一般未來夫君的幻想之外,對於身為公主的太平,她看到的,想到的更多的是在一個國家裡男女地位的特殊。在權利核心長大的她,對於這方面的問題敏感遠遠多於同齡的孩子。

    只是看她們這般童真,薛黎很難想像出,她們究竟能對甄子墨做出什麼事來,讓他那麼恨薛麗娘跟太平呢?這疑惑著,忽然看太平一推窗子,叫道「不好,他要走了!」

    「他,哪個他?」顯然薛麗娘扯七扯八的早就忘了那個剛才被自己說好看的男人。

    「來人啊,去把那個男人給我帶上來。」太平顧不得回話,指揮著隨身的幾個侍從下去請人。

    「你真的要帶他回家?」薛黎跟薛麗娘同時都吃了一驚。

    「對啊,」太平點點頭,一臉的得意「他長的好看,我要他陪我玩。嗯,我還可以拿去向其它人炫耀,呵呵。」

    「可是,他雖然好看,你身邊也不是沒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何必大費周折呢?你身邊已經有那麼多人陪你玩了,像那些侍衛啊,公公啊什麼的,已經夠多了。」薛麗娘不解的問道,不明白太平為什麼這麼熱衷於眼前這個只見過一面的人。

    「那不一樣。」太平很乾脆的回答,探了頭出去,饒有興致的說「他跟他們都不一樣,我家裡的那些是太監,跟本算不上男人。至於那些侍衛,哼,跟木頭差不多,根本一點兒都不像活人。」

    「為什麼太監就不算男人?為什麼侍衛不像活人?」薛麗娘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那個男人,感慨道「其實自信看,他不如你哥哥們好看。」

    「那當然,他跟哥哥們相比少了那份氣度。」太平應答道。

    「也不如你表哥好看。」薛麗娘看看了再說。「敏之哥哥是風靡長安城的美男子,不知讓多少名門淑媛魂牽夢縈,他當然比不上。」太平答的很乾脆,很顯然很是為自己的表哥自豪。

    「你到底為什麼要他?」薛麗娘不解的問著太平。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覺得他很新鮮,他好就好在,我從來都沒見過他這種人。就像是父皇送給我的那只波斯國的小卷毛狗一樣,一看到它我就會覺得心情好好。」太平不恰當的比喻道。

    「哦,」薛麗娘不做聲了,饒有興致的看著侍衛們去帶人。

    薛黎恍惚中看到兩個小女孩說話,聽語氣這時候的太平對武敏之還是沒有惡感的,那為什麼,為什麼兩人在三年後又會發生那種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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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35:41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九十三章 意外  

     「你叫什麼名字?」太平坐在上位高傲的問著,公主的架子擺的十足。

    「草民甄子墨,拜見公主殿下。」甄子墨落落大方的叩首回話,語氣不溫不火,看起來家教良好,既不讓人覺得阿諛奉承,也不會覺得失禮。

    薛黎在一旁也觀察這這個年輕版的甄子墨,不得不說,三年的時間讓他改變了很多。論相貌,這個時候他應該才二十出頭,身上仍有著青澀的氣息,眉眼間還沒有長開,不像現在渾身充滿中一種妖嬈的陰柔之美。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給人的感覺。就像太平說的那般,這時候的甄子墨渾身散發出的氣息是溫潤無害且而令人愉悅的,有一種讓人情不自禁想接近的魅力。他臉上身上所散發出的那種發自心底的愉悅是薛黎在三年後的他身上從來沒有見過的。三年後的他,美則美矣,卻感覺總像是罌粟,總有一種危險的感覺。

    「你抬起頭來給我看看。」太平命令道,甄子墨抬起了頭,黑白分明的鳳眼有著顯而易見的迷茫光芒。他是來京城辦事的,今天總算可以事畢回家,聽說這家店的點心不錯,很得閨閣小姐們的喜愛,便特意過來打包帶一些回去給新婚不久的妻子。雖然路途遙遠,帶回去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吃,可是自己還是傻傻的跑來,想到盡份心也好。本來一切都順利,可是不知怎麼回事,出門的時候卻被人攔住了,說是有人要見他,也不由得他願不願意。就把人押了過來。等到了目的地,才知道是太平公主要見他。

    太平公主,甄子墨就是再孤陋寡聞也聽過這位備受寵愛公主的大名。太平。其實是她的道號,去年地時候吐蕃遣使來求和親。指明要求娶這位公主。高宗皇帝和武後娘娘不捨愛女遠嫁,便修建了太平觀讓她入住,正是出家,借公主出家的借口來推辭和親。他在京盤桓數月,也在坊間聽到了無數關於這位公主的傳言。不管好壞,有一點是所有人公認地,那就是這位公主絕對是陛下的心頭肉,在長安城裡你得罪誰都不要得罪她。

    甄子墨戰戰兢兢地跪在那裡,滿腹的懷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無意中招惹了這位公主,只是他也不便問,便只有跪在那裡等太平發話。

    太平卻沒有想那麼多,正在那裡跟薛麗娘咬耳朵。兩個人把甄子墨叫上來一看。發覺他比在樓下看起來還俊俏十倍,太平頓時有挖到寶的感覺,一張口就想問他願不願意留下來。倒是薛麗娘想多了一點。捏了一下讓她先閉嘴,讓甄子墨跪在那裡把他晾一番。「為什麼要我先不要誰?」太平撅嘴嘴問。

    「笨!」薛麗娘低聲說道「你就不問問。萬一人家娶親了怎麼!」

    「娶親?」太平眨巴眨巴眼睛。這個她倒是沒有想過,但經過薛麗娘一提醒。她也覺得不是多大的事,「讓他休妻不就可以了。這種事又不是沒見過,我有個叔叔的小妾也是嫁過人地,讓她休夫之後我叔叔不是照樣把她接回家裡了。」

    「笨笨,」薛麗娘連說了兩個笨字,「他不原意怎麼?他要逃跑怎麼辦?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蛇打七寸的道理你還不懂?先盤問清他的底細,找到他的要害,倒時候等得他自己送上門來,他還不是任你搓揉扁圓。」

    「好麻煩。」太平拖著腮說道,看了一眼下面忐忑不安跪著的甄子墨說道,苦惱著說「你幫我想法子」。

    「別那麼沒用好不好,這有什麼難的。不想人家當你是小孩子的話就自己動腦動手,你手下那麼多人,只要運用得當,要一個人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薛麗娘拖著腮跟她靠在一起小聲說。

    「我現在直接開口讓他跟我走,他也不會不敢啊。」太平瞄了一下底下跪著的人,跟薛麗娘小聲討論道。

    「那有什麼好玩地!強扭的瓜不甜,你那麼做一點技術含量都沒,跟長安城那些強搶民女的紈褲子弟有什麼不同。」顯然薛麗娘對太平地那種直線思維方式很是不屑一顧。

    「反正這麼無聊,那就按你說的那麼辦吧。」太平輕歎一聲,「難得找到一個好玩地玩具,弄地乏味就不好了。」說著結束了跟薛麗娘的竊竊私語,抬頭對下面地甄子墨說笑的很親切,「不必多禮,你先起來回話吧。」

    薛黎在一旁聽的心驚,她沒有想到看上去兩個小天使般的女孩子會說出這樣的話。只是為了打發無聊就隨便拿一個人來玩兒。誠然,她們也許並無惡意,她們生長的環境從來都沒有人告訴過她們這些事是不對的,不道德的。她們也從來都沒想過自己的玩鬧之舉會不會對另一個人帶來多大的傷害。一方面她們單純是單純的孩童,可是論到耍陰謀,耍手段,那幾乎是與生俱來的本能。這個時候,一個聰明而又天真的小孩子,往往比一個愚蠢而成熟的大人更具有傷害力。

    看著坐上的人與坐下的人一問一答,薛黎悲哀的閉上了眼,下面的劇碼他不用看都猜的出大概了。有著權利而又聰明狡黠的兩個貴族小孩,能玩出什麼花招,看看甄子墨後來的境遇就知道了。

    來不及替甄子墨難過,薛黎憂心的是,既然甄子墨認出了她,那麼這筆帳恐怕就要算到她頭上了。

    她又該如何化解甄子墨的憤怒?

    「怎麼,想起來沒?」下巴被人捏的狠狠作痛,薛黎從做夢般的感覺中清醒過來,一抬眼便看到了逼視自己的甄子墨。

    兩個人離的極近,他的鼻息幾乎噴到了她的臉上,相較於這種曖昧的姿勢,更讓她在意的是他眼中的恨意。

    「我不是故意的。」薛黎弱弱的辯解道,儘管那些事不是她做的,可是她還是覺得自己對甄子墨有愧疚。

    「哈哈哈……」甄子墨扶著她的肩頭笑了起來,想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笑到腰都直不起來了。

    「你,你別這樣,對不起。」薛黎看著他抖動的肩頭,猶豫著要不要安慰他,卻見他猛地抬起頭,一字一句的說「你當然不是故意的。我這種小人物哪兒能勞的上你費心?你隨意的一句話都能將我逼至這個地步,如果是誠心的我還有命在?」

    「我,」薛黎終於知道百口莫辯是什麼滋味了。

    「說來奇怪,薛大小姐又怎麼到這個窮鄉僻壤裡來了?難道說長安城裡已經沒有你能玩的玩具了?」甄子墨冷笑的問著。

    「不是這樣。」薛黎也無法解釋自己出現在這個地方的理由。「嘖,嘖,看來這次薛小姐還打算玩個大的了?看看這打扮,果然下過苦功,扮的還真像那回事,只怕換了太平公主見了你這副樣子也認不出來呢。」

    「我沒有玩。」薛黎欲辯無言。

    「讓我想想,這次你打算玩的是誰呢?對了,上次看到你跟我師兄在一起,難道你這次看中了他那憨憨傻傻的人?」說到這裡,甄子墨想到這種可能,不由得眼裡一寒,抓著她的手又用了幾分力「我不許你傷他!」。

    「你胡說,我對靖哥是真心的!」薛黎分辨道。

    「真心?你這種人還有真心。」甄子墨的手越發用力,冷笑道「你以為你現在裝著幾分無辜我就信你?你忘了你當初在眾人面前是怎麼羞辱師兄的?要不是你,他為什麼放著大好的前途不要,回到這窮鄉僻壤來當農民!」

    「什麼?!」薛黎只覺得腦子一嗡,怎麼可能,怎麼會有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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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36:06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九十四章 繼續意外  

     「那個時候我也在京城,我雖然沒見到師兄,但是也知道他的消息。他本來在軍中既勤懇又上進,前途一片光明。就算他喜歡你是他不長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可是難道喜歡一個人有什麼錯?你無視也就好了,為什麼非要將他踢走,斷了他的前程,還讓人把他打的半死?真心?真是好笑,三年前你瞧不起他是個默默無名的小子,連他看你一眼都侮辱了你高貴的身份,難道三年後你會轉性?鬼才相信你是真心的。」甄子墨一字一句的說,聲音低沉像是從地獄裡傳出來的。

    「我沒有,我沒有,」薛黎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了,她想不出那個時候薛麗娘跟蘇靖還有過糾纏。一時間忘了剛才還想著怎麼樣去脫身的法子,只能不可置信的看著甄子墨,無力的一遍遍重複著,彷彿是在說服自己,我沒有,我沒有。

    捂著耳朵拚命的說服自己,可是一遍一遍,即使擋的住甄子墨的聲音,又怎麼擋的住腦海裡那嘰嘰喳喳的笑聲。

    初春的花園裡

    「快看,快看,那個傻大個子又在看小姐了!」一個女孩子嬌嫩的聲音。

    「哼,他也敢看小姐,也不看看他是什麼身份,好大的狗膽!」另一個女孩子回應道,言語中充滿了不屑。

    「你們吵吵嚷嚷什麼。」漸漸走進的身影,是薛麗娘。

    「小姐,我們再說那個大個子。他又偷偷來看你了。傻乎乎的,讓人看了就心煩,我們把他趕出去好不好?」先說話的那個女孩子撒嬌的問道。看樣子應該是貼身侍女一類地人物。

    「哪一個?」薛麗娘笑著問道。

    「就是那一個,呶,看看。他又悄悄轉過頭來了。傻的啊,臉都紅成屁股了還當沒人看到。」小丫頭指向花園一角列隊的士兵。語調裡滿是輕蔑。

    「你管他做什麼,看我地人還少?少見多怪的丫頭!」薛麗娘往那邊望了一眼,果然是蘇靖。她漫不經心地回話道,她在京城裡,因為自身的容貌和身份。無論是參加宴會還是出門遊玩,都有不少年輕男子偷偷看她,早就習慣了這種被注視的感覺。她望了一眼又把視線移回來,估計她從來都沒有看清楚過蘇靖的長相。

    「那哪兒能一樣。那些看的人都是王侯公子,他們看小姐那是對小姐地讚美,哪兒是這種人可以比的。」

    「就是就是,偷偷摸摸,傻不唧唧的,一看就討厭。小姐。我們讓少爺把他趕走好不好?」小丫頭的話只換來薛麗娘的淺笑「能在這裡站的,都是哥哥看好的人,將來都是虎賁之士。哪兒容得你說趕就趕。只要沒犯大錯,哥哥才捨不得少一個人呢。」

    「他再重要。在少爺的心中能重的過小姐。」小丫頭笑著問

    「就是就是。沒有大錯趕不走,那就是有錯就可以弄走他了?是人麼。總會犯點錯,何況那麼傻地一個人」另一個小姑娘笑的狡詐的反問道。

    「你們兩個啊,越來越古靈精怪了。」薛麗娘輕笑幾聲,也覺得那人老瞄向自己地眼光有點讓自己不快,於是點了點她們的頭,「算了,你想玩就玩吧,不過留點分寸。記得別把事情鬧大,還有,惹得哥哥怒了我可不保你們哦。」

    「知道了。」兩人一起脆生生地應了一聲,笑鬧簇擁著薛麗娘走去。

    記憶再閃過,便是站在高樓上地她與樓下正在被行刑的他。明明被打地皮開肉綻,卻連哼也沒哼一聲,眼睛扔是與當初那般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他沒有怕,倒是站在高樓上的她被那明亮的眼睛灼傷了,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吩咐道丫鬟去說情,卻被人擋了回來。

    「別管,這種傢伙就要給點教訓,不然的話人人還以為我妹妹是誰都可以欺負的。」哥哥的語氣很強硬,看的出也是被氣到了,畢竟抓住他的罪名是意圖輕薄小姐。自己捧在手心的妹妹,怎麼可以容得這麼一個男人意圖輕薄!薛訥也是氣急了,一向寬仁下屬的人竟然命人拿出了軍棍。

    薛麗娘心裡清清楚楚的明白所謂的輕薄,不過他被兩個丫頭騙到這裡來做的假象而已。她們當初以為哥哥最多不過是趕走他,沒想到卻是八十軍棍的責罰。那一棍棍打下去,到最後軍服都被血水浸濕,可那個傻大個卻一聲不吭,一句為自己辯駁的話都沒有,在眾人眼裡更坐實了他做賊心虛。

    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想救他,可是她一開口的話,眾目睽睽之下承認是她默許丫鬟約一個男子來,那她一個未嫁女兒家的閨譽還要不要,她還要怎麼見人?如果說了的話,只怕這八十軍棍不是落到他身上,而是落到伺候自己的這兩個被嚇的瑟瑟發抖的小丫頭身上。一遍是陌生的男人,一邊是從小陪她一起長大的侍女,誰輕誰重,誰是無辜誰被冤枉真的有那麼重要麼?所以她只有閉了嘴,任那一棍一棍的打下去,只能裝作聽不到的轉身離去。

    後來也曾偷偷派人去問過他的下場,卻沒有回音,漸漸的便忘了。畢竟這不過是個小小的插曲,他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軍卒,是他冒犯自己在先,自己並沒有做什麼,不是嗎?從開頭的設計到最後的懲治,沒有一件是她經手,她又何必多放在心上。長安城裡每天有數不清的新鮮事發生,有說不完的好聽故事,新鮮遊戲,她忙著跟同樣的貴族小姐、世家子弟們遛馬打球,踏青宴飲,一片歡樂中便很快忘了那個曾經偷看了自己無數次的傻大個,那個因為她被打得傷痕纍纍的傻大個。

    他畢竟只是個路人,不是嗎?

    薛黎捂著頭,卻不能阻止那些記憶一點點被想起來。她已經分不清那些是她做的還是薛麗娘做的了。畢竟她們擁有的是同一個身份,同一個身體,甚至,同一份記憶。

    「你說,你害的他那麼慘,你說你是真心的,有誰會信?」甄子墨冷厲的抓著她的肩追問著,薛黎拚命的掙扎卻怎麼也躲不開。

    的確,做過那種事之後,她可以忘記,他卻恐怕要記上一輩子。

    他會相信自己說的話嗎?怪不得最初他對自己的小心翼翼,既想接近卻又怕被傷害的笨拙樣子。

    他是不是也在想著,自己是在玩一個遊戲,就像侍女們當初給他遞書時自己在高樓上淺淺的一笑,對他稍微好一些,等他真的落入陷阱了,自己再無情的轉身走掉?

    那麼,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陪自己玩這個遊戲的呢?

    那些事如果我說不是我做的,天下有幾個人相信?

    薛黎磚頭看著甄子墨,忽然的帶上了幾分恨意。什麼,為什麼要逼我想起這些,這明明不是我做的,為什麼我就要背負她的錯誤,為什麼,為什麼!

    不要小看女人的怒意,當薛黎被甄子墨的連連逼問弄的受不了的時候,終於爆發了。一把推開了他,撲上去衝著他的肩膀就是狠狠的一咬,像是要把自己的憤怒全部發洩出來一樣。

    「啊!」甄子墨沒想到明明剛才還縮在牆角哭成一團的人竟然忽然轉了性,忽然變的凶悍起來。冷不防的一推,沒有撐住就落到了地板上。薛黎撲上來就是在他身上邊咬邊捶。雖然說她一個女子沒有多大力氣,可是那咬在身上不是鬧著玩的。當下疼的甄子墨是一邊呼痛一邊推開她,不知道她現在是什麼狀況也不敢用武功,只能用手把她擋開些。沒想到薛黎是抱定了心洩恨,發瘋似的環著他的腰,瞅著他的肩膀咬定青山不放鬆,兩個人在榻上鬧成了一團。

    「你們在做什麼!」正在甄子墨跟薛黎兩個人打的正熱鬧時,門吱呀一聲的開了,兩人同時住了手,呆看著站在門口的人。這是一個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回在這個時候這個場合出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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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九十五章  分手的原因
  
     「你們在幹什麼!」門口的人再問了一句,只是話音明顯有些不穩,顯然是被他們倆的姿勢嚇到了。

    薛黎停止了咬甄子墨,看著來人,向漸漸走進的她伸出了手,在抱著她的那一霎那「哇」的一聲痛苦了起來。

    「姐姐。」沒有大哭不是不傷心,只是不願意在逼迫自己的人面前落淚。薛黎見到賈珍珠的那一瞬間,就像見到親人一樣,積蓄的淚水瞬間決堤,抱著她喊出了最發自心底的一聲姐姐。

    「阿黎乖,沒事沒事。」賈珍珠猝不及防的被她抱住,被那淚水給嚇到了,只能一遍遍的安撫著她,完全無視了甄子墨的存在。

    「是他欺負你!」話是問話,只是賈珍珠卻用的肯定語氣。薛黎忙著哭,根本沒空聽她說什麼,於是不管她問什麼,一律點頭,只點的賈珍珠臉越來越黑。

    甄子墨坐在地板上仰頭看著賈珍珠走進來,有點傻,也不反駁她的問話,只是呆呆的看著她,沒有了剛才的咄咄逼人。聽著她問薛黎的話,唇邊露出了一絲苦笑,眼神裡有著說不出的複雜光芒。

    「是不是只要是女人你都不放過!」賈珍珠一開口說話,就比爆竹還沖。她剛進門的時候看到兩人抱成一團,現在薛黎撲向她又哭的如此傷心,她自然就當是甄子墨欺負了她,這麼出口也沒錯。可實際上,甄子墨是欺負了薛黎,卻不是她想的那種欺負。只是被她這麼諷刺下去,難得的跟誰都能頂起來的甄子墨這回竟沒有回嘴。只是仰頭躺著,疲憊不堪的拿手遮住了眼。淡淡地問道「你又覺得是我的錯?」

    「從我認識你的那天起你就沒有做過對地事!」賈珍珠沒有好臉色的回敬道,拍拍薛黎,看她哭地不那麼傷心。便彎下腰替薛黎找蹬掉的鞋子,一副不想跟他多說話的樣子。

    「你總是不聽我的解釋直接的就判了我地死刑。好歹。好歹,」甄子墨說到這裡,不知自嘲還是諷刺,竟輕笑一聲「好歹也一日夫妻百日恩呢,我們做了。」

    聽到甄子墨這句話,賈珍珠手頓了一下,還沒等他把話說完,賈珍珠就飛快地截斷了他的話「從我走出你家大門的那一刻,我們就已經恩斷義絕了。」

    「你,」甄子墨想說什麼,但還是黯然的收聲,靜靜地坐在那裡看她幫薛黎擦眼淚找鞋,神情說不出頹然。也沒興趣跟薛黎追那些以前的爛賬了。

    「一夜夫妻百日恩,」聽到這話薛黎倒是下了一跳,她前面停過甄子墨提起過他愛的人名字叫珍珠。可是在賈珍珠口中,賈家跟甄家是世敵。她於是就沒想過這兩個可能是一對。可是現在聽聽這口氣。真相昭然若揭,賈珍珠就是甄子墨的前任妻子。

    「我。」薛黎剛想出聲為甄子墨分辨,可沒想到賈珍珠一按她的頭,讓她說不出話來,只拉著她往外扯「我們走。」

    等薛黎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外面賈珍珠地車上坐著了。她張口解釋,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不免有些猶豫,再加上剛才哭的淚痕未乾,更給人一幅楚楚可憐的樣子。賈珍珠看了只當她受了奇恥大辱,於是拍拍她地手安慰道「是他欺負了你是不是?放心,他敢欺負你,我不會放過他的。」

    「不是,只是有些誤會。他是好人。」薛黎幫急急地辯解道。賈珍珠卻定定地看著她,笑的有些苦,拍拍她說道「你不用解釋了。我認識他都十幾年了,難道沒有你瞭解他?」

    「你們認識很久了?那他說地那句夫妻?」薛黎小心翼翼的問道,看賈珍珠的樣子,應該不是很樂意人家問道這件事。

    「那個,」賈珍珠無意識的拂了拂髮鬢,「也就是你新來的不知道罷了。這城裡的人十有八九沒幾個不知道我們曾經是夫妻的。」

    「什麼?你們真的結過婚?」薛黎儘管當初也猜想過,可是畢竟從當事人的嘴裡說出這件事的時候還是很有震撼力的。她跟賈珍珠接觸這麼多時間,其實覺得她身上像後世的那些女強人的特質有很多,例如精明能幹、善於理財等。可是若論到這個時代女子應有的相夫教子那方面的特質,只能很遺憾的說她幾乎什麼都不會。薛黎吃過她興致勃勃時燒的菜,也收到她親手繡的荷包,只能說這個女人在女紅廚藝方面,比她這個只穿越過來一年的人還爛。這種人竟然還結過婚,不能不說是個奇跡。

    「你也覺得我不適合嫁人是不是?」賈珍珠看著她吃驚的樣子倒是笑了「莫說是你,連我自己想來也像是做夢一樣。」

    「你,愛他嗎?」薛黎想起甄子墨說起前妻時臉上的幸福表情,小心的問著賈珍珠。

    「愛?如果不愛,我怎麼會為了一個男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呆在家裡,心甘情願的為他洗手做羹湯,放下自己辛辛苦苦打拼的事業想著以他為天,為他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呢?」賈珍珠笑著說,笑容卻看起來格外的空洞,眼神悠悠的飄向遠方,縹緲的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姐姐,」薛黎陡然聽到這些,忽然接觸到賈珍珠這從未見過的一面,有些不所措。想安慰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傻傻的抓著她的手卻說不出話來。

    「沒關係,」反倒是賈珍珠坦然很多,反拍拍她的手「沒關係,都過去了。」

    「他還愛著你。」薛黎看著賈珍珠悲傷的眼睛,不由得想起月下甄子墨那身紅衣的悲涼,這句話便脫口而出,她憑直覺就覺得兩個人心裡還有對方。

    「那又怎麼樣?」賈珍珠的笑容變的像利刃般「他使君有婦,我還能奪不成?」

    「可是,可是你們是相愛的。你們本來就該在一起地。」薛黎被她那個樣子嚇到了,但還是說完了自己的話。

    「世界上從來都沒有本該存在的事。我5歲認識他,15歲嫁給他。16歲休夫出門,我們地故事是你所不可想像的。我們已經緣盡了。傻阿黎,不是相愛就能在一起地,也不是在一起就能長久的。」賈珍珠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出現了不符合年齡的蒼涼感。

    「或許你們當初只是誤會。」薛黎急急的辯道,以她腦子中那亂七八糟地記憶。以甄子墨的恨意,兩個人分手十有八九是被人搗了鬼。

    「誤會?也許吧。」賈珍珠笑了笑,忽然問薛黎「阿黎,你喜不喜歡小孩子?」

    薛黎點點頭,不明白她這麼問有什麼意思,賈珍珠又問「那你想不想跟你的靖哥有一個孩子?」

    薛黎的臉唰的一下子紅了,但還是點點頭。孩子是上天的禮物,是自己跟愛人相愛的結晶,恐怕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吧。雖然她和蘇靖還沒圓房。可也偷偷想著以後要幾個幾個小孩這種事情了。

    賈珍珠點了點頭,「其實,我也很喜歡小孩子的。但是我這輩子都沒辦法擁有自己的孩子了。」

    「什麼!」薛黎聽這話嚇了一跳。本能地視線往賈珍珠的小腹看去,賈珍珠自己下意識的也伸手摸到那裡。然後一個苦笑。

    「其實我並不是天生地,我曾經差點就有了自己的孩子。」賈珍珠低頭笑著。像想起了什麼往事,眼睛都幸福地瞇起來了,可薛黎心裡卻升起了一種恐怖敢,聽得手上汗涔涔地,聲音有點顫抖的問道「那個孩子呢?」。

    「沒了,死了。還沒出生就被人用打胎藥打死了。」賈珍珠臉上地笑容消失了,便成一種木然,然後握住了她的手望著她「你知道那碗藥是誰逼我喝下去的嗎?」

    薛黎已經不敢問了,只是看著賈珍珠有些瘋狂的神情有些怕,只有抱住她說「不說了,不說了,我們不說這個了。」

    「你知道是誰逼我喝下去的麼?是我肚子裡孩子的父親,是我的丈夫,是我想共度一生的良人,是他勸我喝下去的。我問過他,你真的要我喝?我哭著求過他,能不能不要喝?可是他還是要我喝下去。他說沒關係的,沒事的,只要喝下去就好,我們以後還有很多很多的孩子。他就是一邊抱著我說沒事的,一邊逼我喝下去的。可是他騙我,喝下去,我不旦沒有了那個孩子,我這輩子也不可能有任何的孩子了。他騙我!」

    薛黎不敢有任何回話,只是一遍一遍的抱著賈珍珠,讓她不要太激動。老實說,以她對甄子墨的認識,她不相信他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事出必有因。可是看著賈珍珠已經激動成這樣,她知道這件事肯定不是假的。設身處地的想想,如果是她愛的人敢這樣對他,只怕她早就恨不得將其撥皮拆骨食其肉了。

    「阿黎,你說他怎麼可以騙我。我們五歲就認識了,我被人欺負,他幫我打跑那些人,他人小打不過那些人,就跟我一樣被人家打的鼻青臉腫的。在我爹娘的靈前,我哭暈過去,是他抱著我發誓說他會照顧我一輩子的。我在叔伯家寄人籬下,吃不飽飯,去賬房跟人家一起學賬的時候被排擠,被白眼,他每天就偷偷的半夜翻牆過來給我送吃的,安慰我。如果沒有他的安慰,我一定撐不下去。我在比試中獲勝,成為賈家最年輕的掌櫃的時候,他不敢在人前現身,就一直在大雪天裡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才出來,就是為了誇我一句你真厲害。你說,你說這樣的他怎麼可以可以騙我!他如果真的不想要孩子,他只要告訴我一句,我可以不要,可他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騙我!」

    「不痛不痛,不痛了,我們不痛了。」薛黎勸著不痛,自己說著說著卻忍不住哭了出來。怎麼能不痛呢?被一直深愛的人所背叛,對於她來說恐怕是比失去孩子更難忍受的打擊吧。無論是怎樣的誣陷誤會,傷害已經造成就不可以挽回了。聽著賈珍珠低低的哭泣,薛黎只覺得自己心口也悶的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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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36:59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九十六章 鬱悶  

     薛黎其實是個很笨的人,除了種田之外幾乎一無所長。就像現在,她看到賈珍珠難過的要命,卻想不出安慰的話,似乎從來都是自己被別人安慰著,現在想為身邊的人做一點事竟然也無從下手,心裡的挫敗敢不是一點兩點的。不過這麼一來,她自己的難過倒是被望到了腦後。

    「對不起。」薛黎抱著她輕輕地說。是為自己,也是為了以前蘇麗娘做過的那些事。儘管她記得不是很清楚,可是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如果太平跟薛麗娘真的「玩」了甄子墨,那麼肯定也在無意中給賈珍珠帶來了巨大的傷痛。只是她這個時候不知道怎麼解釋,也無從解釋,只能一遍遍說著對不起。

    賈珍珠一向比較堅強,自制力也比一般人好很多,不是一個總活在過去的痛苦中的人,所以像現在這樣,她哭著哭著也就罷了,擦擦眼淚從她肩上爬起來笑道「沒關係,我已經看開了。錯過我是他的損失,我哭什麼哭。再說如果沒有看開,我又怎麼會再故地重遊。」

    「故地重遊?」薛黎不明白,說實話她也好奇為什麼賈珍珠會在這裡出現。

    賈珍珠指著外面的那間藥鋪,「這本是我們的無意之舉,那時候跟他經常來這裡閒逛,見到好多窮人生病無力更治,便匿名資助了一個老大夫開下這間藥鋪,我們閒暇時也來幫忙。這裡平日裡施醫贈藥,不求收益,只要能救人就好,沒想到也起了不少作用。離開甄家之後我也沒停止過往這裡送錢,只是不曾親自來過。今天偶爾心情好走來看看。沒想到會遇到你們。」

    「原來如此。」薛黎想到甄子墨救他的時候也是從這個方向走出去的,看來這麼多年他也沒有忘記這個地方,只是。剛剛想為他辯駁幾句就被賈珍珠擋住了話頭「如果不想惹我不高興,就不要再提他。」

    「嗯。那好。」薛黎低頭應了一聲,就是再不長眼色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勸人的時機。於是就低了頭不說話。只是她這樣一低頭,就顯出脖子上被甄子墨剛才掐的瘀痕了,賈珍珠看到倒有些心疼,摸著瘀痕問道「疼不疼?」

    薛黎見她關切地眼神落在自己脖子上。這才反應過來,想想以前薛麗娘的作為,暗歎一聲甄子墨沒有當場掐死她已經算是脾氣好了,不想他們之間再多生誤會,便低聲說道「不疼的。我做了錯事,這些也是應該地。」

    「哪兒有對女孩子這般狠下手的!」賈珍珠倒還是憤憤不平地幫他揉揉脖子上的瘀痕,「他一向對女人客氣,沒想到幾年不見連這唯一的一點可取之處都沒了。」

    薛黎倒被她這話說的一笑,再怎麼口嘴硬。不自覺中的閒話裡流露出她對他地怨還是多過恨吧。不過薛黎沒傻到直說出來的地步,只是看看自己身上揉的皺皺巴巴,眼睛哭的也有些睜不開。便轉移了話題,「我這個時候不好回去。還要問你借個地方整整衣服才好。」

    賈珍珠自己也哭了一通。同樣不好見人,幸虧車停在這小巷子。人際罕至,剛哭的時候不怕丟人,可是要讓她頂著那個紅紅的兔子眼睛去見人她也是萬萬不肯的。於是便讓車伕把車趕回家。

    薛黎在賈家洗臉梳洗完畢,借了一件高領的能遮住脖子的衣服穿著,抱著自己那寶貝地大包裹,包袱款款趕回家去。我是時間變換的分割線——

    「哎,我說,是不是你惹了嫂子,這幾天她都怪怪的。」惠雲抱著一個盆,在井邊假裝淘米,悄悄用手肘碰了碰蘇靖問道。

    「哪兒有地事!小孩子家不要亂說話。」蘇靖拿起手上刨了一半的木頭,瞇著眼睛舉起來對了一下線,嗯,有點歪,再修一下好了。

    「什麼小孩子,你才比我大幾歲。嗯,嫂子自從從城裡回來之後就有點不對勁,總是悶悶地一個人坐在那裡發呆,是不是你惹他不高興了?」惠雲顯然沒有把他地話聽在耳裡,手在米裡做樣子的撥了兩下,瞅瞅正坐在房簷下發呆地薛黎,然後下了結論,「肯定是你這個傻子什麼時候得罪了她,自己又不知道,害的我們跟你一起受罪。」

    「胡說什麼,還不快做飯去。看看都什麼時候了!」蘇靖聽著她的分析斥責了她幾句,直接走過去繼續完成手中的木工活。

    「哼,傻瓜,再這麼漫不經心的小心嫂子被人搶走。到時候別來求著我們幫忙!」惠雲不服氣的聳了一下鼻尖,決定換一個人去商量這件事,嗯,找誰好呢?那兩個小鬼頭?算了,一看就不濟事的,還是要找個大人來說好。嗯,虎子嫂怎麼樣?不好不好,婦女家就喜歡嚼舌頭,這是自己家的家事,口風不緊的信不過。春花呢?嗯,她跟自己一樣都是姑娘家,還沒自己聰明,能頂什麼用?哎,對了,怎麼忘記他了,去跟候三哥商量好了,他是個讀書人,看起來就很聰明,一定有辦法的。明天約個時間找他去小河邊說說話去,說不定就能有主意了呢。惠雲在肚裡打定主意,不由得輕鬆起來,瞅了蘇靖一眼,哼著歌去洗菜做飯了。蘇靖悶不作聲的做著活兒,其實他心裡也正煩著呢,只是臉上擺著那幅表情習慣了,一時換不過來。

    他又不是傻子,薛黎這幾天的變化他怎麼可能沒發現。惠雲她們看到的只不過是外在的表現,他自己才察覺的到,這幾天她不僅是發呆的時候多了,更大的變化是見到自己時總有些不自然,甚至有些時候還特意的躲著自己。以前她總是喜歡黏在自己身邊,尤其是沒人的時候,可是這幾天她不管在哪裡跟自己相處都扯上丫丫或者惠雲,以至於自己想私下裡問問她怎麼了都找不到機會。

    到底是怎麼了?蘇靖想的很鬱悶,記得這種變化應該是從城裡回來之後就有的。莫非她在城裡出了什麼事沒告訴自己?嗯,要不明天去城裡送完菜去打聽打聽,說不定能找出些端倪來。她這樣一聲不吭的悶著,她難受,自己也跟著難受。

    薛黎不吭聲的坐在屋簷下發呆,她不是沒看到惠雲跟蘇靖兩個人在往自己這邊瞅,只是她現在亂的不想搭理。自從那天想起一些關於蘇靖的事之後,她就一直覺得對不起蘇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一看到他的臉就想躲開他。心裡有了隔閡,兩個人說話都變的不自在起來,不敢單獨面對他,說話的拉著其他人當電燈泡。晚上兩個人睡覺時避不開,就比他早睡,他上床的時候自己裝睡,他醒來的時侯繼續裝睡,這麼算下來,兩人這幾天都沒有單獨說過話了。

    這種日子,她過的不舒坦,蘇靖自然也不高興。儘管兩個大人沒有表態,可是惠雲、丫丫和小石頭三個人也敏感的感覺到一家之主心情不好,所以三個人連話也不敢大聲說,一個個像苦瓜似的,家裡的氣氛也是空前的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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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37:34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九十七章 挖野菜  

     「娘,娘,我們去挖野菜好不好?」一大清早的,當薛黎做完事又蹲在門口長吁短歎的時候,一個軟綿綿的身子一下子從後面撲過來爬上她的背,軟綿綿的問道

    「呃,」薛黎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等唐丫丫再問了一遍之後,才回過神來。

    對於這個稱呼問題,說來汗顏,她這個身體才不過十五六歲,收養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兒喊自己做娘,自己覺得還是很詭異的。但是其他人都沒有奇怪,她也就接受了,只是有時候被小孩子一喊時就像現在這樣免不得有些發愣。

    秦巖年紀大一些,早熟很多,喊她的時候還有些忸怩。可唐丫丫的接受力度顯然高多了,一口一個,那個喊的順啊,聽的薛黎都心裡一把汗的。她聽蘇靖說才知道,唐丫丫被丟的時候還很小,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娘是什麼樣子。她之所以年復一年的在哪裡守她娘,倒不是一定要守到當初丟她的那個女人,她只要守到一個肯接受她,當她娘的那個人就已經滿足了。至於那個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她根本不在意的,所以在薛黎收養了她之後,她就真的把薛黎當娘了。

    薛黎被唐丫丫從後面一撲,差點往前撲到了地上。穩住了身子,伸出手去背後挽住她免得她掉下去,側著臉問道「為什麼要去挖野菜?」

    「為什麼為什麼?」唐丫丫睜大眼很是天真的反問道,很理所當然的說「春天都要去挖野菜吃的啊。」

    「哦。」這麼一說薛黎倒是想起來了,青黃不接的三月天,窮人家去田地裡挖野菜充飢也是常有地事。只是自己家雖算不上富裕,可自己把菜地裡安排的滿滿實實。這時候地裡的蔬菜長地正好,除了賣出去吃的,自家幾個人是夠用地。這段日子不但成功的養肥了惠雲。連唐丫丫跟小石頭臉上也有些肉了,不知道她這個什麼時候怎麼提起挖野菜來了。難道又餓到了?

    「娘娘,去嘛去嘛,」小孩子特有的聲調在耳邊軟軟的撒著嬌「這個時候野地裡可好玩了,開了好多小花,野果子。還有蹦蹦跳跳的蟲子呢。」

    嗯,怪不得,薛黎笑了,小孩子說去挖野菜,與其說是為了吃,還不是如說想出去玩。雖然薛黎心情不怎麼好,可是看看小孩子一臉渴望地樣子,想想她們也在屋裡悶了很久了,一直都沒帶他們出去玩過。於是便心軟的點了頭。

    「好啊好啊,我去找惠雲姐姐準備籃子。」唐丫丫看她答應了,興奮的蹦蹦跳跳的往屋裡衝去。

    薛黎在門口笑笑。果然是小孩子,這麼容易就開心起來了。唐丫丫一路跑到門後。早有惠雲和小石頭貓在門後聽動靜了。一見她滿臉喜色的跑來就知道事情成了。三個人換了個眼色。就換著惠雲出去說話了。

    話說惠雲自從發現薛黎心情不好導致家裡氣氛低迷的時候,就去找她心目中的聰明人侯淵儒去商量事去了。兩人在小河邊談了半天。談的是什麼我們倒不知道,不過惠雲回來說,侯三給的建議很簡單,既然薛黎不開心,那把她逗開心就好了麼。

    逗人開心,當然要投起所好。一般男人地思維當然是買禮物了,可是惠雲算算,自己每月有三十個銅板,兩個小孩兒每人有十個,加起來五十個銅板,連半個珠花都買不到,送什麼禮物啊。而且看起來薛黎對那些東西也不是很在意的。

    除了這個之外,薛黎貌似很喜歡花花草草植物莊稼的,可是田地裡她一天去三回也不見得有多開心,值錢地花草她們同樣沒錢買。想到這裡惠雲就比較糾結,倒是小石頭出了個主意,不如我們去地裡挖野菜,這樣不但有花花草草看,順便還能省一天的飯錢。

    三人一合計,覺得是個好主意,薛黎一天在家裡除了幹活就是發呆,很少出門,這樣悶在屋裡呆著沒病也悶出病了,出去走走絕對是個好辦法。三人商量完之後,怕薛黎藉故推托不肯去,便讓唐丫丫打頭陣,去纏她要出去。唐丫丫一向喜歡撒嬌,這麼做來那是輕車路熟、事半功倍,果然一開口薛黎就答應了。

    惠雲給兩個小孩使了一個眼色,挽了袖子出去,手在裙子上擦啊擦地,裝出一副很忙地樣子出去問道「嫂子你喊我幹什麼呢?」

    「惠雲,你看這天我們去挖野菜可以不?」薛黎問道。她從小都在城市裡長大,什麼野菜之類的,只是在飯店裡嘗過鮮,自己挖這還是第一次,隨點了點頭,她也沒去挖過野菜,這只怕還要惠雲這個土生土長地村姑帶路。

    「今天天正好,出門倒是不錯。只是嫂子怎麼想起要挖野菜了?我們家又不缺菜吃。」惠雲裝作不解的樣子。

    「呵呵,沒什麼,就是小孩子們想去,我想想也沒什麼事,不如吃了早飯去逛逛?」薛黎徵求意見道「嗯,對了,春天一般有什麼野菜呢?」

    「這個,」惠雲隨便一說就說出一串菜名「春天一般能吃的有楊花、桑葚、槐花、榆錢、玉蘭花、柳芽、花椒芽、嫩荷葉、薺薺菜、如意菜、苦菜、香椿,馬蘭頭、馬齒莧、地仙苗、蘆蒿、婆婆丁、麵條菜、千寶菜、珍珠菜、薇菜、刺五加、蓴菜、魚腥草、黃瓜香、黃花菜、嫩芽菜、艾草」薛黎聽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竟然有這麼多?」

    「可不是呢。」惠雲得意的說,「這還算少的,還有那說不出名的野果。山裡路邊的,少說也有一二十種,哪個不是放牛娃們的零嘴呢。」

    薛黎聽她這麼一說,不由得心癢癢起來。職業本能發作。這是在唐朝哎,不知道有多少植物都是在後世滅絕地,難得聽說這麼多野菜。不好好見識一下實在是對不起自己,如果可以的話。把它們馴化成家用蔬菜也不是不可能的。想到這麼有挑戰性地工作,薛黎一下子興奮起來,心中的三分嚮往也被惠雲吹成了七分,忙催促著惠雲準備工具去挖野菜。惠雲當然是欣然受命了。

    「什麼?這個時節沒有?」薛黎地嘴都張成o字形了。

    「當然啦。」惠雲笑道「嫂子你只問了我春天的菜,可這春天也分初春、暮春的。加起來也是三十多天,田里的野菜都能長好幾茬了,怎麼可能同時出現那麼多種野菜。你說你不說清楚我又不知道你問的是什麼時候,只好全部都答嘍。楊芽兒摘嫩了,浸到開水鍋裡燙一燙會化成一鍋黃湯綠水,吃不到嘴裡;摘老了,又苦又澀,難以下嚥。只有不老不嫩地才能吃,摘下來清水洗淨。開水鍋裡燙個翻身兒,笊籬撈上來擠干了水,拌上蝦皮和生醬作餡。用玉米面羼合榆皮面擀薄皮兒,包大餡兒糰子吃。現在去摘就老了。下不了口的。」惠雲答的是十二萬分的從容。

    「那。那柳葉兒呢?」薛黎不死心的問道

    「柳葉不能做餡兒,採下來也是洗淨開水撈。拌上生醬小蔥當菜吃,現在晚了不說,我們村裡也沒栽什麼柳樹啊?上哪兒摘去?」惠雲從容不迫的答道,臉上可是顯得十二萬分的為難。

    「那楊花呢?」薛黎繼續追問。

    「楊花就是柳絮,雖然比柳葉兒晚,可現在也不是飄花的季節啊。你看看現在哪兒有柳絮飛?自然是找不到的。」惠雲答道。

    「楊花就是柳絮?」薛黎顯然被深重地打擊了,有點不敢相信「楊花不是楊樹的花麼?」

    「楊樹?楊樹不就是柳樹?楊樹跟柳樹有什麼區別?我沒聽過。我們說的楊花就是楊柳樹地花,自然就是柳絮啦。」惠雲邊說邊在旁邊的田墾上找能吃地野菜。

    薛黎覺得自己完全被打擊到了,柳絮啊,那麼飄逸那麼詩情地柳絮,竟然也可以吃?薛黎無言道,果然是人餓了什麼都能吃。

    「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薛黎蹲在河邊苦著臉念叨著,為被自己夢幻了二十年的楊柳默一把哀,想當年自己背蘇軾地這首水龍吟時多被他描述的楊花滿天飄美景所感動,搞到後來,原來竟是柳絮滿天飄。

    「嫂子,嫂子,你怎麼了?」惠雲見她又蹲在河邊不動,忙去推她。

    「沒事沒事,你讓我感慨幾句就好了。」薛黎蹲在那裡傷春悲秋完畢,難得的抒懷了一下自己的文人氣質,就繼續朝野菜出發了。

    「娘,娘,你剛才念的那個是什麼?聽起來很好聽。」唐丫丫好奇的問道。

    「哦,宋詞啊。」薛黎悶頭找著野菜,剛發現了一種看上去好像可以吃的菜,嗯,問問惠雲這叫什麼名字。薛黎一說完話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掉,我抽什麼風啊,跟一個唐朝人說起宋詞。

    果然不負她所望,唐丫丫繼續鍥而不捨的追問道「什麼是宋詞?」

    「這個、」薛黎舉目四望,「丫丫快看,這是什麼草,竟然可以吃啊!」

    「這不是剛才惠雲姐姐指給你的甜根草麼,它的根是甜的,當然能吃。娘,娘,你別看它了,你給我說說什麼是宋詞嘛。」

    薛黎滿頭黑線,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果然是不要小看小孩子的好奇心,果然是言多必失啊。不過現在不管怎麼發果然的感慨都不行啊,得先把這個問題解決了才行。

    「嗯,這個,是個小曲來著。」薛黎勉強解釋道,心裡默念,我這麼解釋也沒錯吧,反正宋詞本來開始就是配曲唱和的。

    「嗯,聽起來好好聽,娘,你教我唱好不好?」唐丫丫扒著她的裙子問道,果然是求知慾十分之濃重啊。

    如果是平常,薛黎一定為她濃厚的求知慾鼓掌的,可是這個時候,嗯,望天,真讓她哭笑不得。蘇軾的詞是千苦一絕,萬一教會了她,唱出去的時候被人聽到了可怎麼辦才好。這個時候溫庭筠還沒生出來,別說宋詞的格律,就是唐詩的格律都沒發展完善,她扔出去這首詩可就是駭人聽聞了。她可不認為古人都是不懂欣賞的傻瓜。

    「娘,你教我唱好不好?人家的娘都教她們唱小曲的,你是不是不喜歡丫丫了,不想要丫丫了。」唐丫丫扯著她的裙子,兩個眼水汪汪的看著她,無辜的像小動物般,讓她把拒絕的話都嚥了下去。

    這個問題已經被她上升到如此的高度了,不教那是肯定不行的了。不過,非教不可也要非交不可的法子。蹲下來摸摸唐丫丫的頭,「好吧,我教你。這是這首太難了,娘教一首簡單的給丫丫好不好?」

    「好啊。」唐丫丫果然是只聽的她肯教,便高興壞了。

    薛黎整整旁邊的草皮坐了下來,把她抱在懷裡,唱起了那首經自己斟酌應該沒什麼問題的小調。

    「又是一季春來到,柳絮滿天飄。曖風輕揚,桃花紅了,榆錢串上了梢。是誰碰碎了翡翠橋,染綠了小村莊。牧童換上了新衣裳,黃鸝也笑彎了腰。江南就是夢裡夢外又豈只是三春,塞上風雲,隔水相眷,疑是故人來。昨日的黃花,舊時容顏,怎不憶江南。醉依桃紅泣別離,生在塵緣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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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38:10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九十八章 我知道了  

     惠雲雖然在種類上逗了她,但實際上大家還是滿載而歸的,尤其是當薛黎發現小石頭送給她的一把野花是紫苜蓿花的時候,更是欣喜若狂。

    「紫苜蓿花,也叫紫苜蓿、苜蓿。原產小亞細亞、伊朗、外高加索和土庫曼高地。我國栽培已有2000多年歷史,廣泛分佈於西北、華北、東北地區,江淮流域也有種植,是我國栽培面積最大的牧草。」薛黎閉著眼也能背出這段關於紫苜蓿花的簡介,沒辦法,她到這個時代最渴望的就是解決飼料、肥料問題了。

    在這裡,化肥是沒得想的,所以薛黎就把腦筋動到了有機肥料上面,也就是常說的農家肥。通常所說的有機肥料有四種,糞尿肥:包括人畜糞尿及廄肥、禽糞、海鳥糞以及蠶沙等。堆漚肥:包括堆肥、漚肥、秸稈以及沼氣肥料。綠肥:包括栽培綠肥和野生綠肥。雜肥:包括泥炭及腐殖酸類肥料、油粕類、泥土類肥料以及海肥等。

    紫苜蓿花科優點多多,可以喂牲口吃,適口性好,可青飼、青貯或曬制乾草。幼嫩的苜蓿飼餵豬、禽、兔和草食性魚類是蛋白質和維生素的補充飼料。苜蓿草粉可製成顆粒飼料或配製畜、禽、兔、魚的全價配合飼料。在放牧草地上一般採用葦狀羊茅、無芒雀麥與苜蓿混播,這樣既可提高飼草的飼用價值,又可防止家畜因食用苜蓿過多引起膨脹病。苜蓿與蘇丹草、青刈玉米等混合青貯,飼料效果也很好。

    除了這些之外,苜蓿根須強大是很好的水土保持植物。根上長有根瘤,可固定空氣中的氮素,除滿足自身所需氮素之外。還可增加土壤中的氮,因此也是很好的綠肥植物。苜蓿芽菜和早春幼嫩苜蓿枝芽也可供人們食用。

    所以當她捧著那一筐子連根挖起來地草的時候,那是兩眼放光。直接就幻想到她在山頭載滿了這種草,上面跑滿了牛羊雞鴨。然後那些牛羊雞鴨又變成了沉甸甸的銅板,嘩啦呼拉地流向自己的荷包。

    薛黎挖了好多這種草才罷手,至於其它地野菜倒是沒動多少。畢竟她們出來只是嘗個鮮的,可有些人家真要靠這些救命,自己挖多了他們自然得的就少。斷了人家生機那未免太不厚道了。

    正如惠雲所料,到野外來使薛黎的心情變好了很多,她整整一天都沒有想起跟蘇靖那個心煩的事。不過當四個人背著筐興高采烈地回到家的時候,意外的發先蘇靖竟比她們先到的家,而且還好了飯菜。

    「靖,靖哥,你回來了。」薛黎立馬不自在起來,結結巴巴的打著招呼,抱著今天剛挖的花花草草悶著頭就要往後面跑。卻被蘇靖擋住了。

    「有什麼事,吃完飯再做。」蘇靖伸手攔住了她手上的籃子,朝他燦爛一笑。

    「我我。」薛黎掙扎一下,看看四周。惠雲早就拉兩個小孩子去洗手了。這邊就他們兩個人。

    「先吃飯吧」蘇靖伸手握住她的手,又重複了一遍「有什麼事急的就等不了這一會兒了。」說完就不由分說地拉了薛黎去井邊地檯子上洗手。

    薛黎被他拉著去洗手。冰涼的水中他長著繭子的大手握著她地柔荑,溫暖的讓她地心都變得酸酸地,只想哭。蘇靖卻像什麼也沒發現一樣,只是細細幫她洗去手上的泥土,溫和地說道下次去記得帶上小鏟子,別用手直接刨。」

    「嗯。」薛黎點點頭,沒敢多說一個字。

    這頓飯,差不多是薛黎吃的最食不知味的一頓飯了,雖然蘇靖飯做的有所進步,飯也沒有煮糊菜也沒有燒焦,油鹽醬醋恰恰是剛剛好,若是往常她肯定會誇獎幾句,可是現在她根本沒有說話的心情,只感覺到他的眼神不時的往自己這邊瞟來,只得悶都下去吃,連頭也不敢抬一下。等好不容易捱完了,一抬頭卻發現桌子前除了蘇靖外空無一人。「你不用找了,她們幾個的早吃完走了。」蘇靖坐在桌前笑著對她說。

    「哦,那我去洗碗。」薛黎忙七手八腳的把桌上的碗筷收拾了要抱到廚房去,蘇靖本來想開口說不用了,可是又想到什麼似的,非但沒有阻止她,還幫她把碟碟碗碗一起端到廚房去。

    「你,你,不用了,你出去吧。」薛黎進了廚房就推他出門,蘇靖也就乖乖聽話出了門,只是沒走遠,就站在門口。

    不知道是不是蘇靖算準了時間,總而言之等到薛黎洗完碗想找其他借口出去的時候,蘇靖已經站在門口等他了。

    「我,我,我,我,」薛黎一連說了四個我字,想找個借口說自己很忙,想找借口避開兩個人可是蘇靖就站在門口,也不說話,只是很認真的看著她,帶著一點期待一點躊躇的站在門口等她。

    看到她的慌亂,蘇靖只是很溫柔的看著她,「阿黎,你慢慢忙,我等你。」

    那句我等你,終於,她還是無話可說的垂下了頭,看著自己的鞋子「不用了,我沒什麼事要做。」

    沒有人打擾,惠雲跟孩子們早被打發出去玩去了,蘇靖牽了她的手,兩個人去河邊散步說話。這個習慣還是她帶著蘇靖養成的,這一處很少有人來,夜裡風景又不錯,完全符合她骨子裡的那份文人氣質作祟,於是她以前總是忙裡偷閒的拉著蘇靖出來,無論是說話還是不說,都覺得有份幸福的感覺飄蕩在心頭。

    罷了吧,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想要日子過下去,話還是要說清的,夫妻倆那麼不清不楚的算是什麼個事。薛黎在心裡下了決心,打算把這些天擾的不甚其煩得那件事開誠佈公的跟蘇靖說清,如果他真的還記得那些事,還對自己有芥蒂,還是不相信自己,只是偽裝的對自己好,那麼,那麼,狠狠的握緊了拳做下決定,那我就走。

    「我,」薛黎轉頭過去說話,卻沒想到猶豫了半天剛開口蘇靖也恰好轉過來說話,兩人面面相覷的站在了那裡。

    「你先說。」蘇靖像以往那樣讓著她,她也難得的執拗了一次「你先說。」

    蘇靖沒有再退讓,看了她一眼,說道「我今天去城裡了。」

    「什麼!」薛黎大驚失色,卻沒想到更令人吃驚的在後面,

    「我見到師弟了。」

    啊啊啊啊,薛黎腦子都差點打結了,他說他見到了甄子墨,那不是,狐疑的抬頭看他,果然蘇靖重重的點了一下頭,說道「我知道你心煩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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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38:59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九十九章 坦白  

     薛黎知道自己現在張嘴抬頭看他的樣子一定很傻,可是現在她顧不上許多了,只是震驚的望著蘇靖,他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或許上天是要考驗她的心臟夠不夠堅強,還沒等她消化完這句話,蘇靖又冒出一句「我知道你不是她。」

    「呃,」薛黎死死的盯著他,臉上無一絲血色,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想開口問,卻發現在極度緊張之下,自己嗓子都有些沙啞了,張不了口。

    蘇靖看出她的疑問,「我的意思是說,你不是薛麗娘,對不對?」

    「你說什麼!」薛黎正紮著說出這句話,現在她的心裡緊張到了極點。蘇靖怎麼一下子就猜出自己不是薛麗娘?

    「我想可能麗娘可能已經不在了,對不對?」蘇靖看著他,眼眸裡有一點哀傷。「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她。麗娘當初是落到水裡的,數九寒冬的天氣,河面都是結冰的,她身子弱怎麼可能捱的過去。我親自跳下水去撈的人,撈上來的時候就沒有氣了。我雖然不通醫術,可是不是死人我還是分的清的。把她放在屋裡本來準備去埋的,可是我挖好坑的時候,發現斷了一個時辰氣的人忽然又有了呼吸。」說道這裡,蘇靖苦笑了一下,「我當時可被嚇壞了,沒敢動她的屍身,硬是等了半天,聽著她呼吸聲越來越重,才忙去請的大夫。」

    原來自己穿越的這具屍體早就斷氣了,怪不得他知道,聽自己當初宣告自己叫薛黎而不是薛麗娘的時候,他眼裡只是閃過一絲驚訝,接著就毫無芥蒂的接受了。

    「我再笨也知道。死了一個時辰人是不會活過來地。」蘇靖拍著她回想道「我也怕過,也想乾脆裹著那屍身燒了算了,或者送去見官。可是最後還是忍住了。看著你昏迷的時候抱著我不住地哭,不住地說怕。我就再也松不了手。」

    「你醒來之後,跟以前便的大不一樣。以前地麗娘,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可是我知道你是實實在在的心裡有我地。你去學梳頭,學針線。學洗衣做飯,你說生病忘了這些事,可是我知道即使忘記了也沒有道理連平日裡的習慣都改變了。你還會跟我上田下地,喜歡地裡的莊稼。這些事如果是以前的薛麗娘,別說她親自做,就是她以前看我做,都會嫌棄的。」

    蘇靖一點點地回憶,薛黎卻聽地一身冷汗,她原以為自己偽裝的夠好的了。誰知在枕邊人眼中卻處處是破綻。

    「靖哥,你,你說什麼笑話。呵呵。一點兒都不好笑。」薛黎乾笑了兩聲,往後退了退。身子卻不可抑制的顫抖了起來。蘇靖猜的沒錯。她的確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只不過來自一千多年後的一縷幽魂。他知道了。那接下來怎麼辦?會不會把自己當妖精看?把自己送官還是請道士來除妖?

    「你說我不是薛麗娘,我還能是誰?」薛黎乾笑著問

    「我不知道,」蘇靖有些迷茫,想了想「我那個時候就猜,你是不是老人們講的那些仙女?你是不是從天上來地?」

    薛黎差點被他的話嚇到,兩人之間的氣氛急轉直下,薛黎地心情由剛才的恐懼變成了哭笑不得,大哥,你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

    「你會做很多東西,懂得怎麼樣堆肥,怎麼樣種莊稼,怎麼給莊稼治病,會做水車、會做犁耙,還說可以讓田里地莊稼產量翻倍,所以我想這一定是天上地方法,阿黎你一定是天上的仙女下來地。」

    ,這個時隨便一個學農學的學生都會的好不好,不是我厲害,是你們的農業發展的太落後了麼。

    「靖哥,人家天上的仙女姐姐們都是彈彈琴唱唱歌,琴棋書畫,紡紗織雲的,你見過有哪鋤頭的仙女不?」薛黎沒好氣的按照自己電視裡看到過的那些仙女們的形象反駁他。

    「你果然是天上來的,要不然你怎麼知道仙女們都在幹什麼呢!」蘇靖見她說的,越發的篤定自己的判斷,一副你別想騙我的樣子。「再說了,沒見過又不是代表沒有,也許天上真的有拿著鋤頭的仙女呢。」

    笨蛋!薛黎在心裡暗罵了一句,只會把人往好的方向想,「你就不怕我是妖怪?狐狸精,獐子精?沒安好心的對你好,看中了你,騙了你之後再把你吃掉!」

    「不會!」蘇靖回答的很肯定。

    「為什麼?」薛黎翹起嘴角笑笑,一副鄙視的神情。

    「就算你是妖精,也是個好妖精,不會吃人的那種。」蘇靖答的很認真,彷彿真的她是妖精一樣。

    「你就這麼信我?」

    「我信你。」蘇靖堅定的點點頭「我相信你。老人們都說人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你長著這麼沒的眼睛,一定不是壞人。」

    薛黎還要再說什麼,被蘇靖粗手粗腳的一把抱在了懷裡。他厚厚的手掌拂過她耳邊的秀頭,輕柔而堅定的說,「不要在試探了,我相信你。我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別怕,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在你身邊。」

    薛黎被他抱在懷裡,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覺得前所未有的放心,以及安心。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最輕鬆的一晚上了,那些心事,那些包袱,終於不用她一個人背了。想到這裡,嘴角的笑容變的調皮起來,繼續問道:

    「好吧,告訴你,我不是你們這裡的人,我是妖精,你要怎麼處置我?」想起古人的愚昧,那些燒妖精的場景,電視裡她可沒少見。自己現在這樣子,說實話,還真不知道算什麼,貌似跟傳說中的那些妖怪也不遠了。

    什麼處置不處置,蘇靖覺得這個詞不怎麼好聽,皺了皺眉頭,「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什麼處置不處置的,你是我媳婦,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你不送我去見官。」薛黎笑著問道。

    「我為什麼要送你去見官?」

    「我是妖精啊!」

    蘇靖「你是我老婆!」

    「那,不燒我?」

    蘇靖「我們這裡沒有燒人的習慣。」

    「難道你不怕我是妖精。」

    「怕。」蘇靖回答的倒是很老實。

    「怕你還留我?」薛黎問。

    「你是我老婆。是男人就應該保護自己的老婆,哪兒有聯合外人來對付自己家女人的事。」雖然蘇靖的理由很簡單,但很堅定。

    「如果有一天你周圍的人知道我的來歷,要趕我走,或者要燒我殺我怎麼辦?」

    「我不會讓他們知道,」蘇靖信誓旦旦的說。

    「那萬一呢?」

    「萬一?」蘇靖皺皺眉,「如果要趕你走,我陪你一起。無論走到哪裡,我有力氣總不會讓你餓到。不過如果要長途跋涉的話,那就苦了你了。」

    說道這裡,薛黎終於明白他的意思,伸出手去反摟著他,低聲問道「不管我是什麼,你都認定了我是你的妻子,都會信任我,保護我,是不是?」

    「嗯,我想說的就是這個。我見到師弟,知道他對你說了那些過分的話,我想告訴你我知道你不是她,那些是都不是你做的,與你無關,你不用放在心上,不用覺得對不起我。我們就像以前那樣過日子,不要再躲我了,好不好?」蘇靖說到這裡的時候,難得的帶了一點央求的口氣。

    「好。」薛黎抱著他笑的無比開懷,鄭重的答應道「我們就像以前那樣一起過日子。」

    兩人事情說開之後,總算滿天的烏雲都散去了。對於以前的事,薛黎肯定要替薛麗娘背負那份責任的,可是只要蘇靖站在她旁邊,只要他不誤會她,那便沒有什麼撐不下去的了。

    心情變好的薛黎想蘇靖辟哩叭啦的描述了一番她所居住的「神仙」世界,等把傻哥哥震驚的嘴巴能塞個鴨蛋的時候,自己就偷笑著跑開,繼續去做她未完的「致富大業」了。

    薛黎審視了一下自己最近的生活,自我檢討一番,真是太懈怠了,好久都沒有參與村裡婦女們的集體勞作。上次自己關於推廣改良式紡車的事情也還沒跟大家講,想到這裡便在某一天傍晚興致勃勃地捲了紡車的圖紙,跟惠雲一起去了祠堂。

    兩個人一路上說些閒話,薛黎沒來的時候惠雲倒是天天來,也交了幾個朋友,所以正在一路上給薛黎講這幾天發生的趣事。正說到大家互幫互助、相親相愛,感情好的不得了的時候兩人走到了門口,卻聽得裡面傳來吵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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