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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03:27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四十章 送禮的人

    正月裡最熱鬧的事莫過於走親戚串門子,薛黎這才知道原來蘇靖是孤兒,沒有什麼父母兄弟,基本上沒有親戚可走。雖然有點失望,但兩個人難得這麼清清靜靜的在一起也挺好,所以仍然精心準備了幾個小菜,搬了一罈子酒來兩人在屋裡對酌。

  「嗯,靖哥,這附近有沒有樹苗賣?我們開年的時候去買些樹苗來把房前屋後栽滿。這裡,栽幾顆桃樹,這裡栽梨樹,這裡就要杏樹和櫻桃樹。」薛黎笑瞇瞇的邊喝著酒邊規劃著自己房前屋後綠化,笑的眼都瞇了起來。

  「嗯,集市上有賣的,我們過了十五去轉轉,這幾種樹挺常見的,不難買。這裡,這裡,」蘇靖拿筷子的另一頭蘸了點酒在她畫空的地方點了點,「買些竹子來栽。屋後那些地方,可以栽棗樹,這個收成比較快,栽不了幾年就能打棗了。」

  「哦?那為什麼還要竹子?」薛黎買果樹的意思,一來是美化環境,二是四季都有水果吃,但最最重要的是果實可以拿去換錢,蘇靖顯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對她的計劃做了補充,棗樹倒是一個好主意,只是這竹子,又不附庸風雅,要它做甚。

  蘇靖看她一臉驚訝的樣子,不禁一笑,「你竟然忘了它的用處?種了竹子,春天有竹筍吃,待竹子長大了,無論是夏天編涼席,平日裡編笊籬籃子籮筐什麼家用,都是極好的。而且竹筒拿來做被子也不錯,那些細的不成器的枝條,可以做籬笆,對了,你說的雞籠,到時候拿那些做比木料還省錢,效果也更好。灌溉用的筒車,也離不開竹子,最後那些什麼都用不到的枝條還可以拿來束了做掃把。」

  蘇靖說到這裡,薛黎一拍腦袋,「你看我這腦子,讀書都讀傻了,一提到竹子就只想到那麼一句話。」

  「什麼話?」蘇靖好奇的問。

  薛黎端了酒杯,抿了一口,笑的兩隻眼都彎成了月芽,才說出那個句話「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使人瘦,無竹使人俗。」

  見蘇靖沒有聽明白,便解釋給他聽「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一個人可以吃飯沒有肉,但是住的地方不可以沒有竹子。沒有吃肉的話只是讓人變瘦,但是沒有竹子的話就會讓人變得俗氣。那個人的意思是竹子是高潔的東西,跟著這些東西在一起,連自己的品性也變的高潔了。」

  蘇靖聽了不贊同的搖搖頭「一個人俗不俗氣,哪兒能根據他住的地方來判斷。我記得我們這裡上任的縣太爺極壞,搜刮了不少,可是他家的院子裡就種滿了竹子,你說他難道因為他天天跟竹子在一起就品性高潔了?」

  「就是。所以很多人就拿它來附庸風雅,你剛說的時候我還在想靖哥怎麼也學會這一套了。」薛黎吐吐舌頭調皮的笑道。

  「嗯。我到沒你那麼多想法,只是覺得它很有用就拿來說了。其實不管別人怎麼樣評價,竹子就是竹子,又不會因為外界的評價而變的好或不好。還是讀書人腦子裡彎彎多。」

  薛黎笑而不語,雖然她看不慣有些人見到什麼都要貼標籤,是竹子就一定要高潔,是梅花就一定要傲骨錚錚,她更傾向於按生物本來的特性去看待它們。高潔的是人,傲骨錚錚的也是人,從來都是人把自己的意志加給那些沒有生命的花花草草的,到頭來人卻要去膜拜那些被自己創造出來的東西,豈不可笑。

  不過這話薛黎是不能當著蘇靖的面說出來的。他對讀書本來就沒什麼熱情,如果自己再在那裡數落讀書人的種種陋習,只怕他對讀書的興趣會降的更低,很不利於自己教他識字。薛黎最近已經慢慢的開始較蘇靖認字,平時有空閒的時候就在地上順手寫寫畫畫,把那些常見的字寫給他看,一去二來,他竟然二十多天也認得十幾個字了。

  薛黎在城裡買了一本蒙學,這個時候還沒有雕版印刷,書的價錢貴到令人咂舌,但是薛黎不知道自己寫的字跟現在通用的有多大差別,所以不得不花錢買了一本,閒暇時自己一邊學習一邊教蘇靖,兩人一起倒也學得挺樂呵的。

  兩人又把話頭扯到別的上頭了,正說笑著,忽然聽到「怦怦」的敲門聲,兩人相識對望,這個時候村裡大多數人家都去串門去了,最近的虎子嫂家也是鐵將軍把門,有誰會到自己家裡來?

  兩人披了外套去外面開門,一打開,門外立了三個人。

  其中個頭最高的是個小廝,一身新衣,見蘇靖二人來開門,很有禮的行了個禮,問道「是蘇靖蘇公子府上?」

  他這文鄒鄒的問話讓蘇靖很不習慣,不過還是聽明白了,點點頭拱手問「這位大哥有什麼事?」

  那個人笑的如釋重負,忙解下身上的包袱「小的是賈府的,奉我家小姐之命來送新年的賀禮。請公子收了我好去回信。」

  原來是賈珍珠派人送來的東西,蘇靖把信交給了薛黎,接過東西招呼那人進來休息,小廝靦腆的笑著推辭道「不瞞您說,我也是趕時間回家呢,實在是不能耽擱了。麻煩您寫個字條,我好回去交差。」

  「既然這樣就不多留你了。」薛黎躬了身行個禮,回房找了一溜白布條寫了幾個字,又拿了一弔錢當賞錢給了那小廝,這才把人打發走。

  另外的一路人馬,雖然也是小廝裝扮,但顯然是高級的多了,而且一個個都騎著馬。

  薛黎瞅了幾眼那幾匹馬,從馬腿上的泥濘以及這幾個人憔悴的面色上可看出來是趕了長時間的路,薛黎剛要張口問,卻發現一旁的蘇靖臉色有些古怪。

  「薛小姐。這是我家公子送來的元日賀儀。」為首的顯然很長眼色,見薛黎剛把眼睛掃向他,立馬上前恭敬的遞過一個匣子。

  薛黎接過來拿到手裡,沉甸甸的。打開一看,差點被耀花了眼,金鳳簪,金布搖,墜子,耳環,件件都是做工精巧絕倫,華麗而不俗氣。除了這些金子飾品,還有一對綠如一汪春水般的翡翠鐲子,一塊羊脂白玉,四顆拇指大的合浦珠。

  只稱呼她而不稱呼蘇靖,送來的又都是這般貴重的女兒家飾品,再加上那句公子,她這才明白是誰送來的賀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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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03:57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四十一章 圓房?


      薛黎把匣子合上,將手上的東西遞給了蘇靖。

  「你這是?」蘇靖以目示意,不明白薛黎的舉動。

  薛黎衝他粲然一笑「這裡哪來的什麼薛小姐,這裡只有蘇薛氏。你是我相公,這事自然要你做主。」

  這種場合本不應她一個女人出面,如果她出場,不管事情怎麼解決蘇靖總會心有芥蒂。再說了,身邊這位是自己決定要相守一生的良人,她也想看看蘇靖對這種事情有什麼反應。

  薛黎話一出口,蘇靖還沒說話,兩名使者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薛黎可沒管他們,只是在心裡哼哼,這李賀也不把人當人了吧,給舊情人送禮物還當著人家丈夫的面,他把蘇靖當成什麼了,倉庫保管員啊!

  薛黎的名言:欺負蘇靖就能與欺負我!

  那使者以為她還是在發小姐脾氣,忙上前一步急欲解釋道「小姐見諒,不是我家公子不想來,只是接近年關,事務繁雜,抽不開身。為了不耽誤時間,我們是兩天前就從京城出發的。」

  薛黎看他們滿面風霜,實在也是辛苦的緊。可她的個性一向如此,對自己不喜歡的人是沒有什麼同情心的,尤其是在感情方面。

  蘇靖把薛黎拉了一步退後,自己擋在前面「兩位使者請回,這裡沒有什麼薛小姐,只有蘇某的妻子薛氏,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蘇靖,你好大的膽,你忘記你當初答應過殿下什麼!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麼身份,配的上蘇小姐!」一直沒有說話的那個人上前了,看上去認得蘇靖,一開口就氣勢洶洶。

  「我答應的話,我一句也沒有忘。我答應守著她,只是因為我喜歡她,而非某人的權勢諾言。我也說過,想走想留,想喜歡任何人,做任何事都取決於麗娘自己,我守的是她的人,不是她的身份。至於配不配的問題,這是我和我內人自己的事,不用你們操心。」蘇靖說完拉了薛黎進門,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門外兩個使者面面相覷,不知這農家漢子也有如此大的魄力,一時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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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黎趴在門縫裡等看著那兩個人走遠,才送了一口氣,直起身子來看蘇靖還在一旁黑著臉,笑著打趣:「靖哥剛才好威風,我還第一次見到你生那麼大的氣呢。」

  蘇靖本來心情不好,可是看著她笑顏如花,又怎麼怒的起來,最終只能歎了一口氣「挖牆腳都被人家挖到頭上來了,我能不生氣?泥人還有三分性呢。」

  「好啦好啦,那些討厭的人都被趕走了,我們繼續喝我們的酒,別理他們。」薛黎很懂得什麼時候放軟,所以拉著他的手撒撒嬌,硬是弄得蘇靖生不起氣來。

  回到屋裡,蘇靖喝了幾杯酒,心事重重的放下來酒杯,瞅著薛黎說「其實,我剛才擔心過。」

  「哦,擔心什麼?」薛黎一邊幫他布菜一邊狀似無意的問。

  「我擔心你會收下。」蘇靖看著她直勾勾的說。

  「哦?那我說現在後悔了,你去把人給我追回來?」薛黎挑著眉反問道,語氣拉的長長的,軟語溫言中竟有三四分魅惑。

  蘇靖喝了不少酒,臉上看起來也紅彤彤的了,這次竟然沒有把眼睛移開,手裡把玩著空酒杯轉了幾轉,眼神有些迷茫「我還是想相信你。」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相信我了?」薛黎抬了抬眉,看不出情緒。

  「不是的,」蘇靖以為她又要生氣,忙辯解道,「我只是,」

  「你只是不安心。」薛黎湊過來接過他的話頭,臉上全是笑意,完全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靖哥,我很滿意你今天的表現。既然你說不安心,那我們不如來做些讓人安心的事吧。」薛黎眨眨眼睛,有些狡猾的說。

  「哦?什麼事?」蘇靖不解的問。

  薛黎笑的像只小狐狸般的說「我們,圓房吧!」

  這句話狀似無心,其實是薛黎蓄謀已久的。

  她跟蘇靖相處了這麼久,卻一直是分床而睡,如果她還是薛麗娘的話,這也倒說的過去,可問題是不是。她知道薛麗娘跟蘇靖身份的差異,現在是薛家的人去前線打仗去了,沒空管她,可一旦回朝,以薛仁貴的性格,不剁了蘇靖已經是開恩的,她跟蘇靖這有名無實的夫妻那是萬萬做不長久的。薛仁貴必然要給女兒另外擇夫,一氣之下把她嫁給李賢那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好的辦法是跟蘇靖圓房,把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薛仁貴回來也是無可奈何的。如果有一男半女,那就更好了,看在可愛的小外孫或外孫女的份上,蘇靖這個便宜女婿說不定也就半推半就的認了。

  除此之外,薛黎知道蘇靖對自己還是沒有把握的,他一直不相信自己是真的想和他做夫妻,畢竟他是知道薛麗娘和李賢之間的事的,所以才遲遲不肯跟自己圓房,這是想給自己留條後路吧!

  如果圓了房,薛黎就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以薛黎對蘇靖的瞭解,雖然他很好脾氣,但是在某些方面他還是很有自己的堅持的。自己成了他的女人,呵呵,那個李賢就是搬出自己的太子身份,他也是不會鬆手的,自己也就不用再擔心他做什麼大方的退讓了。

  除此之外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兩個相愛的人做到這一步那是理所當然的,這才是真正的夫妻麼!兩個人分房睡,那多浪費資源啊!

  「靖哥,我們圓房吧!」薛黎抱著呆掉的蘇靖笑著又說了一遍,圓房可以一舉數得,薛黎越想越覺得自己的辦法太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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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04:29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四十二章 推不倒

  蘇靖聽了,像被火燒了屁股似的,呼的一下自竄起來,沒想到腳坐了太久麻痺了,又彭的一下子倒在了榻上。

  「靖哥,你這是歡喜的傻掉了?」薛黎撐著下巴坐在一旁看他手忙腳亂的樣子,笑嘻嘻的打趣道。

  蘇靖皺著眉頭坐下來揉揉著腳,過了半晌才悶聲悶氣的說了句「不妥。」

  「怎麼不妥?什麼不妥!」

  「就是,就是你說的那個,那個,圓房。」蘇靖低著頭一臉不好意思的說。

  「為什麼不妥!你就覺得我一個女孩子家提出這種話,不妥?你覺得我不守婦道了!你覺得我說這種話淫邪了!」薛黎一聽他說那個不妥就怒了,「我們是堂堂正正的夫妻,做這些又有什麼不對!」

  一般來說,生氣地時候是不適合吼人的,一般會越吼越生氣,越吼就越覺得委屈,薛黎現在就是這樣的。她想我一個女兒家要說出這種話得多大的勇氣啊,簡直是連臉都不要了,你竟然還敢拒絕!又加之這些日子來她說的話蘇靖都是百依百順,這是頭一次反駁她的意見,而且還是很直接的,一點兒修飾都沒的。薛黎說著說著怒不可遏,站起來就要走。

  「阿黎,你等一下,」蘇靖急急的追上去從後面一把抱住她「你先別生氣,你聽我說。」

  薛黎被抱的走不了,在他懷裡哼了兩聲,「你說,我沒生氣。」

  明明就是渾身散發著我在生氣,生人勿近的氣場(==||)

  蘇靖抱著她坐回榻上,理了理自己的思緒,把自己不原意的原因逐一道來。「阿黎,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想我們做了真正的夫妻,這樣其他人想拆散我們也沒那麼容易了,是不是?」

  「嗯。」薛黎把玩著他的手指,賭氣地不去看他的臉。應了一聲,還好你不算太笨。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的另一個後果?」蘇靖抱著她,任由她賭氣的捏著自己的手。

  「什麼後果。」薛黎還是沒有理他。

  「你是偷偷跑出來的,你成親這種大事,家裡人都不知道,萬一我們再真的圓房了,你想想養了多年的父母感受如何?如果父母不開心,你又怎麼高興的起來?我們又怎麼能心安理得的過自己的日子?」也許因為蘇靖是孤兒,很嚮往家的溫暖,所以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薛氏夫婦的感受。

  「你就不怕他們棒打鴛鴦!」薛黎不滿的撇撇嘴,雖然蘇靖說的很有道理,自己捧在手心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忽然被一個男的搶了,只怕再開明的父母心裡都不好受。只是薛黎穿過來之後一直沒有把薛仁貴當成自己的父親,所以才忽略了他們的感受。

  「這我倒不怕。」蘇靖很有把握,看薛黎一臉迷茫的樣子,敲了一下她的頭「怎麼,你這麼聰明,竟然還不知道「永徽律疏」裡面規定了,子女未徵得家長同意,已經建立了婚姻關係的,法律予以認可,只有未成年而不從尊長者算違律。我們都成年了,自然自己做的了主。」

  薛黎一頭黑線,還真開放的法令,我又不是唐朝人,我怎麼知道你們婚姻法是怎麼樣的。不過看看蘇靖「你連字都不認識,怎麼還知道法令?」

  「裡正說的啊,你不知道?每次朝廷有新的法令,裡正都會召集全村人去祠堂宣讀。」蘇靖看不解的看著薛黎。

  「我們那裡又沒有里正。」薛黎嘟囔著,誰想到唐朝還有普法教育呢。

  蘇靖瞭然的點點頭「對了,你們住在長安城,應該是沒有的。」

  薛黎知道他理解錯了,也沒糾正,只是繼續問「你就為了這點破理由?」她這個時候已經不怎麼生氣了。

  「這個只是次要的。主要還是因為你。老人們都講,「無媒無聘,是為野合」。我總不能讓你頂著野合的名頭過一輩子吧。上面說的那條法律要兩個人一起承認才作數,我若是佔了你的便宜又不負責,你就是想申冤也沒有門路啊!」蘇靖揉著她的頭髮笑著說。

  「你會不負責?」薛黎斜眼看他。

  「我當然不會。只是對你來說,保險一點好。還有啊,我們上次因為不是真的結婚,只是隨便買了幾根喜燭應付了一下,沒有親朋好友,寒磣的緊,你連身嫁衣都沒穿過。我看到你幫大妞準備嫁妝時的眼神,你其實也是很希望穿上嫁衣的吧。」

  做新娘子幾乎是每個女人的夢想,有人說過,女人最美的時候就是穿上嫁衣的那一刻。薛黎前世還沒來得及披上婚紗就死了,而現在一來到這個世界就已經為人婦,本以為此生與嫁衣無緣,於是看著別人的時候不由得有些艷羨,沒想到蘇靖連著都看在眼裡了。

  「要圓房,等到秋天吧。等到秋天你爹回來了,我陪你去長安,堂堂正正的遞聘書換庚帖,風風光光的讓你當一回新娘,然後我們再洞房。我總不能讓你的第一次,這麼不明不白的糟踐了。」

  「什麼糟踐,說的我好像多飢渴似的。」薛黎不由得紅了臉,剛才說還不怎麼覺得,自己現在想起來自己剛才一口一個圓房,臉都紅了。

  「你現在才知道害羞了。」蘇靖看她一下子滿臉通紅,打趣道。

  薛黎被他說的惱羞成怒,轉身把他壓在炕上,去撓他癢癢「我讓你再笑,我讓你再笑。」

  「好好,我不笑了。哈哈哈哈,我真的不笑了,哈哈,阿黎,你這樣的話我怎麼能不笑,哈哈,快住手。」

  兩人玩鬧了一陣子,笑到喘不過氣來,才雙雙躺在榻上住了手。

  「如果我爹不同意你怎麼辦?」薛黎趴在蘇靖胸口上問。

  「如果他不同意,」蘇靖想想「那我就在你家門口跪到他同意為止。」

  「切,什麼爛注意。」薛黎撇撇嘴「能管用麼。」

  「管用的。薛老將軍是個好面子的人,我若在他門口跪上三五天,少不得有人看熱鬧,那個時候他不理我是不行的,肯定不會讓我在門口繼續丟人,怎麼都會迎我進門說話。只要我進門了,給外人的印象就是他同意了。他若反悔,肯定會給別人落下一個嫌貧愛富的口實,他肯定受不了,最後還是會同意的。」

  「靖哥,沒想到你這麼奸詐!」薛黎驚奇的說,皺了皺鼻子「不過,我喜歡。」

  蘇靖把手伸到胸口拍拍她,「你放心,不管怎麼我都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嗯。」薛黎扯扯他的臉「我也不會丟下你不管。到時候我陪你一起跪在門口,跪到他同意為止。」

  「好,我們一起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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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04:46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四十三章 蘇靖的兄弟們


     推倒風波就這麼過去了,正月裡的日子就在即溫馨又平淡中度過。秦言跟唐丫丫兩個小傢伙正月初四的時候跑來拜了趟年,讓薛黎笑瞇瞇的封了兩個大大的紅包。初五的時候虎子嫂一家閒下來,也過來串了個門子,因為蘇靖夫婦也算是幫了大忙,竟送了一個好大的豬後臀做禮物,倒是破費了不少。珍珠不但送來了禮物,竟然在正月十三還親自上門了一趟,讓薛黎是又驚又喜。她知道薛黎的性子,送的禮物也是非金非玉,而是一堆蔬菜花果種子什麼,這東西說貴不貴,可收集起來也頗為用心,倒讓薛黎好好的感動了一把。

  過年來的客人當中,最讓薛黎驚訝的莫過於蘇靖的幾位朋友了。記得初九早上蘇靖就說有朋友要來,要她早做準備,東西不一定要好,但是份量一定要多。蘇靖一向呆呆的,難得聽說他有朋友,而且能讓這般記在心裡,不由得好奇起來,一早上就煮了小米粥在灶上煨著,又整治了鹹菜、醃蘿蔔、豆腐乳能下飯的小菜候著,然後烙了幾個燒餅,這才動手去準備午飯。整治豬腿的時候發現前天拔的豬毛不是很乾淨,家裡的鑷子又找不到了,於是火燒火燎的跑到隔壁家去借,回來的路上看到時間離中午飯越來越近了,不免有些心急,鄉間小徑又不好走,差點摔了一腳,幸虧一個路人一把扶住了她,道「小娘子仔細些,大過年的摔著了可不好。」

  薛黎抬頭一看,是一個中年漢子,長的虎背熊腰,個頭與蘇靖差不多,只是要比蘇靖壯碩許多,虎背熊腰,自然長的也沒蘇靖俊朗(^o^情人眼裡出西施),不過倒是一臉的憨厚勁兒讓人有幾分熟悉。

  一般長成這樣的人心地都不壞,薛黎笑著站穩身子行了個禮「多謝這位大哥,奴家受教了。」

  兩人正說著話,忽聽得前面一個人大喊著「宋大,你在不走可要天黑了!別看人家小娘子就移不開眼了。」

  說話的是個低矮的男人,長相圓腦袋圓鼻子圓眼睛的,再加上圓圓的肚子以及頗有些份量的圓腿肚子,簡直就是一堆圓組合起來的,笑瞇瞇的很討喜。他顯然跟這個人很熟,敢肆無忌憚的當著生人面兒調侃。

  「你小子再嘴裡亂吱嚷,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宋大顯然不是個喜歡開玩笑得人,出口就沒好話。

  「行行,我不說了還不成。我就知道,我沒你那個什麼香什麼玉。」小個子搖著個頭裝腔作勢道,分外滑稽。

  「是憐香惜玉。」他旁邊站了個窮酸書生模樣的人,兩人搖頭一唱一合,說的大個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小娘子,我這兩個兄弟瘋言瘋語慣了,你別在意。」漢子臉上一陣窘迫,又衝那兩個人喊,「你們再說,小心我找老四收拾你們!」

  書生看他真的急了,才住了口。遙遙的朝薛黎行了個禮,「姑娘見笑了,我等兄弟只是平日玩笑慣了,實在沒有唐突姑娘的打算。」

  薛黎見他們鬥嘴斗的熱鬧,笑著回了禮,「公子有禮了,奴家還沒多謝這位大哥伸手相助呢。」

  他們看著薛黎答的落落大方,也哈哈大笑著回了個禮,各自趕路不提。

  薛黎走了幾步都覺得有點奇怪,這些人走的分明就是往自己方向去的那條路。

  「敢問幾位到哪裡去?」薛黎問離自己最近的宋大。

  宋大驚起的發現薛黎跟自己走的是同一條路,前面就只有一戶人家,也有點好奇。「我們是到一個兄弟家喝酒,難道你也是去拜年?」看看薛黎穿了一身居家衣服,有點迷惑「看起來不像啊。」

  「原來是幾位大哥。」薛黎忙行李,解釋道「那是我家。」

  「你就是蘇靖那傻小子的新媳婦?」圓頭圓臉的小個子蹦著跑過來,他長的像個球,跑起來就更像了。眨巴眨巴著眼睛,一臉的驚奇。

  「弟妹,小生這裡有禮了。」書生倒是很瀟灑的行了個禮,眼中滿是驚艷之色,但行動卻甚是得體。

  宋大一拊掌,哈哈大笑,「能在這裡遇到弟妹就太好了,同去同去,我們哥兒幾個也好久沒有聚聚了。」

  薛黎含笑著把人帶到了家裡,蘇靖見她意外的跟著幾個兄弟一起來,驚喜不已。

  薛黎才知道,那位叫宋大的,全名叫宋培林,是個鐵匠,四個人中最年長。圓頭圓臉看上去很討巧的那個人,是個木匠,叫李富貴,平日裡就喜歡抽科打諢。這兩個人是跟蘇靖拜一個師傅學手藝的,平日裡做活也常在一起廝混,感情很不錯。宋培林年級最大,就被稱為宋大,李富貴是李二。至於那個看上去像酸秀才的,還真是個讀書人,叫侯淵儒,祖上做過幾任小官,略微的識幾個字,就喜歡拽文,挺不受人待見,卻不知怎麼跟這幾個人很是投緣,在一起混久了也成兄弟,被幾個喊做侯三。蘇靖最小,於是在幾個人口裡就被稱為傻小子。

  幾個男人在院子裡說說笑笑,薛黎端了早上熬的米粥出去讓諸位先填填肚子,自己又腳不沾地的去廚房準備中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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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05:20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四十四章 吃飯

     中飯薛黎端著一盆熱騰騰的紅燒肉出來的時候,宋培林招呼她「弟妹也一起來坐吧。」

  「這個,不太好吧?」薛黎擦著手猶豫了一下,在鄉下一般來客人女子是不上桌的。雖然薛黎平常跟蘇靖沒大沒小,可是在外人面前自然不能落了他的面子,更何況這還是他的兄弟。

  「阿黎,你忙了半天也辛苦了,一起坐下來吃吧。這裡又沒有外人,不必講究那麼多。」蘇靖目光柔柔的看著她,招呼過來。阿黎見他都發話了,自己走開也太不給面子,加之李富貴又在那裡滿口花花,她也就只有笑著行了個禮,跟蘇靖一起坐在下手。

  她剛一上席,宋培林就倒了一碗酒給她「弟妹,我敬你一杯。前段日子沒在家,竟然連你們的喜酒都沒喝上,真是遺憾。這就權當是祝福了。」

  薛黎知道他是真心祝福,不由的心裡也暖暖的,笑著端過酒來一飲而盡。

  「好酒量!」李富貴喝了一聲彩,也倒了一碗酒「難得這個傻小子娶了你這麼個標緻媳婦,一看這家裡,裡裡外外收拾的井井有條就知道你花了不少心思,我帶他謝謝你。我知道這小子不會說話,可真是個好男人。我們出去做活,十里八村的可有不少姑娘拿眼偷瞄我這兄弟,雖然說那數量是比看哥哥我的少了一些,可也是相當的可觀,你嫁他絕對有面子。」李富貴說完又是哈哈一陣大笑。

  「二哥你胡說什麼!」蘇靖被他這話說的有點窘,拿眼瞪他,可李二笑的更歡快了。

  「謝謝二哥!」薛黎倒是什麼也沒說,端起碗來又是一飲而盡。剛一放下,桌面上又出現了第三碗酒,正是候淵儒倒的。

  「既然他們兩個都敬了,那這我也不能沒點表示吧。難得見到你這樣大大方方,一點兒也不忸怩的女子,真是一生一大快事,當浮一大白。這碗酒就當我祝你們百年好合,白首偕老。」

  「謝三哥吉言!」薛黎毫不含糊的一飲而盡,也虧這唐朝的酒度數不高,這才沒被撂翻。

  敬完酒之後薛黎坐下吃菜,這才發現蘇靖早就多擺放了一幅碗筷在旁邊,一見她來,就開始給她挾菜「多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小心醉了」。

  「夠了夠了,有客人在呢!」薛黎看著堆的小山似的碗,扯扯蘇靖的袖子,卻見他仍然一臉正經的在聽宋大講話,手上的動作根本沒停過。

  你都挾完了人家吃什麼!薛黎只能在桌下狠狠地踢了他一腳以示警告,卻沒想到蘇靖還是沒有反應,倒是一邊的候淵儒面色古怪。

  「三哥怎麼了?」薛黎看他一臉吃到石頭的表情,想著是不是我做飯沒有淘乾淨米?不會啊,我明明都淘了五六遍。

  候淵儒看著了四周幾個人好奇的眼,面色有些尷尬,吞吞吐吐的說「你踢到我了!」

  「啊?!」薛黎這才明白過來。這張桌子,宋大做正首,自然李二坐左,候三坐右,蘇靖坐在下首了。薛黎坐在蘇靖左邊,她剛踢蘇靖的時候想必是腳伸的太過,一下子踢到候三了。最慘的是,她剛才一腳的份量還不清,看看候三現在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多痛了。

  我的形象,薛黎在心裡哀號著,本來想在蘇靖的兄弟面前留一個溫柔賢淑的好印象,可是看看現在,八成被他們當作悍婦了。

  其他三個人先是一愣,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之後就哄堂大笑,笑的薛黎恨不得鑽到桌子下面去。

  「好了好了,」蘇靖拉起她,「別在意。」

  李富貴果然是個很討喜的人,隨便呱躁了幾句就把話題引開,讓大家從尷尬的境地中擺脫出來。

  「我們來說說正事吧!」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宋大清了清嗓子,今天他們來不光是來吃飯,更多的是來討論春耕的準備事宜。因為幾個人的田靠的比較近,就商量著一塊兒耕種。這明顯是照顧蘇靖的舉動,因為蘇靖家只有蘇靖一個勞力,至於薛黎,撐死了算半個。其它三個人可都是有家有口的,就是窮酸秀才樣的候淵儒也可以出兩個勞力呢。

  蘇靖聽了搖搖頭「大哥這不太好吧,我怕你家裡三個兄弟有意見。」

  宋大捻著鬍鬚笑,「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說了那三個小兔崽子還敢有意見?去年秋收的時候要不是你幫忙,我們家那幾石豆可就爛在地裡了。你平日裡的好大家都放在心上,這點兒你就聽大哥的。你那地又沒有多少,耕一畝是耕,耕兩畝也是耕,計較什麼!」

  「就是就是,你這傻小子就別在推辭了,這麼多年兄弟,幫你不是應該的。」李富貴大大的喝了一杯酒,笑呵呵的說。

  「你再推辭就是不把我們當兄弟!」看上去溫吞的候淵儒說話倒是最決絕。

  被他們這麼一說,蘇靖除了答應還能怎麼樣。當下幾個人就明確了分工,把地劃了一劃,確定從哪兒到哪兒歸哪家犁,商量著男人們犁地,女人跟小孩兒在後面播種。

  吃完飯薛黎收拾了碗筷去廚房洗刷,蘇靖帶著他們去看自己鼓搗出來的新式耕犁。

  「這就是你上次讓我給你打的犁頭?」宋大對眼前的犁看起來很親切,上面不少部件都是他打的。

  「嗯,就是這個。」蘇靖有些自得的拍拍自己這陣子的作品,「我打算再做幾個,等我們春耕的時候犁地速度就快了很多。如果能早點種完自己的地,還可以去多租幾畝地來鐘。要不然去幫人犁地也可以,那個時候肯定很需要人手,工價比平常高,我們打打短工也可以小賺一筆。」

  李富貴蹲在旁邊從下往上的打量著那把犁,對蘇靖的計劃很是感興趣,他上有老下有小,負擔比蘇靖眾多了,對賺錢一向很熱衷。摸摸下巴開口道「做這個倒是不難,我們自己就是木匠鐵匠,材料也還豐富,做起來很容易,只是它真的有你說的這麼好用?別得不償失。前幾年東邊就有人鼓搗什麼新式犁,既貴又不好用,熱鬧沒幾天就沒氣兒了,你可別學他們。」

  宋大跟候三沒開口,但是顯然也是這意思。

  蘇靖想了想,他們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要再做三架犁出來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支出,自己簡簡單單幾句話是不能讓他們信服的。「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我這裡牛跟犁都有,現在天色也不太晚,不如我們到地裡去試試你不就知道了。」蘇靖機靈一動就想到這個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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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四十五章 大妞

     蘇靖傍晚回來的時候自然是一臉的喜色,事實永遠是最有說服力的,其它幾位兄弟每個人輪流使弄了一番,都大為驚奇,立馬決定回去就開始打造。

  薛黎收拾了東西正在紡布,聽他這麼說很是高興,點點頭「這樣能出一點主意,也不至於心裡太過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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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裡的日子就這樣平淡無奇的過過去了。

  十五過後,蘇靖跑了幾趟,按照兩人的計劃買了些樹苗回來,在房前屋後的空地上栽上。接著又買了十二隻小母雞,十二隻小母鴨,一頭豬,賣。鴨的老農是蘇靖認識的,據說蘇靖以前幫過忙,老人家很好心的加了兩件贈品:一隻小公雞和一隻小公鴨。

  蘇靖背著一筐嘰嘰喳喳的小雞鴨,抱著小豬跟薛黎回家,有點為難這麼多東西怎麼餵養,家裡的飼料又不多。

  薛黎眨眼一笑,這個你就放心了,我自有辦法。這種小事自然難不倒她堂堂的農大高材生了。農村遍地是寶,草啊,蟲啊什麼的,只要運用得當,別說這二十多隻雞,就算是二百隻她也能餵好。只是現在她一是不熟悉環境,二來也是人手不夠,才只買了兩打來練手藝。

  蘇靖不知道她心裡的盤算,只當她一個人在家無聊,喂些小動物也好陪她,便沒有說話,反正即使喂死了也不過損失幾百文錢,不算什麼大事。

  花了兩三天工夫準備好這些,蘇靖和幾個兄弟就帶著牛和犁到了南邊兒一些的村子去攬活計。他們村裡的地都還沒有解凍,犁不不了地,還得等。往南去走三四天地的那幾個村倒是比他們早半個月插秧,宋大跑過幾次,打聽到那些地方這個時候正是要人手犁地。兄弟幾個一琢磨,他們早收拾好了傢伙,在家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去賺那份工錢。

  蘇靖走了之後,家裡就只剩薛黎一個人了。恰好虎子嫂的大女兒大妞快要出嫁了,一天到晚要準備嫁妝,家裡弟弟妹妹又多,住著實在不方便,虎子嫂便使她來陪薛黎住,一借她的地方做些針線活,二來也給薛黎做伴。

  薛黎一天的生活就是早上起來收拾屋子,做飯餵雞,一切收拾妥當了之後就紡紗織布。蘇靖不在,怕招來不必要的是非,所以連門都不常出去,只自己在小院裡由大妞陪著紡紗織布。

  「嫂子,你長的真好看」兩人並肩坐在院子裡,薛黎正在幫她的嫁衣繡邊,聽她這麼說,笑了一下「小孩子亂說什麼話。」

  「我才不是小孩子,我都能嫁人了!你還不是只比我大一兩歲。」大妞辯解著說。

  哦,薛黎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心裡一直都把自己當做二十多歲的大人,實際上外貌也不過十五歲的丫頭片子。大妞今年十四歲,真的也只比自己小一兩歲。

  十四歲的新娘子,薛黎聽著就覺得有些不舒服,這麼小的孩子還是正玩樂的時候,竟然就要為人妻,不免勸道「你現在結婚太小了點兒吧,要不跟你娘說說,晚個幾年?」

  「嫂子說什麼昏話,我都十四歲了,再不嫁就被人家說閒話呢!你娘疼我讓我晚一兩年嫁,沒看我那幾個嬸嬸見我就指指點點的,就差沒在背後說我是沒人要的貨了。」大妞說到這個臉上就氣呼呼的。

  薛黎無言,這倒也是,唐朝一般女孩子都是十三四歲出嫁,晚了的話在別人眼裡這女孩兒就肯定自身有缺陷,倒時候找不到好婆家。大妞的個性挺像虎子嫂的,手巧心好,風風火火利落的很。長相也不差,修眉俊眼鵝蛋臉,有著農村姑娘特有的那種健康爽朗的美,在村裡挺受小伙子的歡迎,她想嫁人應該能嫁個好人家吧。想到這裡,薛黎不由得好奇「你見過你那未婚夫沒有?」

  說道這個,大妞的臉就一下子紅了,埋在繡衣裡半天才貓一般的小聲說「見過一面。」

  「噢?」薛黎不禁有些好奇了,但是也沒追問,她知道這丫頭是藏不住話的人,不問她說的反倒快一點。

  「他們家來我們家下聘的那一天,我悄悄爬在牆頭瞅著了。跟我爹差不多高,壯壯實實幹乾淨淨的,長的滿俊的。」大妞滿臉夢幻的說,看得出對未來的丈夫很是滿意。

  「樣子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品,人品怎麼樣?」薛黎問了一句

  「媒人說是個本分的人,我爹也悄悄去他們村打聽了一下,都說是個好後生。就是家裡有點窮,他爹有病幹不了重活,弟弟妹妹們又小,家裡的活都是他一個人干,所以家境不太好,才遲遲沒有娶親的。可是我娘說他人好,現在弟弟妹妹又長大了也能幫忙了,我們自己有手有腳,勤快點兒過幾年日子也就紅火了」大妞羞澀的答道。

  家境不好了虎子嫂還敢把女兒嫁給他,看到是真的看中那小伙子的人品了。看來虎子嫂夫婦還是很謹慎的,應該給大妞挑到了一個良人。薛黎笑著捋了捋線,邊聽大妞說話邊做手上的活計。

  「其實還有一家來說親的,比我們家有錢。但是我爹不喜歡那家,說那家門風不好,錢來的不乾淨,在街坊鄰里的口碑都不好。還有就是,怕我嫁過去被瞧不起,說那兒裡的人家公婆不好伺候,他們家大兒媳婦就被那個婆婆趕回家的呢!」

  「看來你爹挺為你著想的。」薛黎理了理鬢髮,繼續落針,「這樣你就不怕嫁人了吧!」

  「可是我還是怕。」大妞皺皺臉,把東西掃開趴在她腿上撒嬌道「嫂子,你給我講講你跟大哥是怎麼處的吧!村裡就你們夫妻倆處的最好,既沒有打架也沒有罵娘的,我娘讓我跟你學學。」

  「我說你娘為什麼把你送到我這兒來,敢情還有著原因啊。」薛黎聽了一樂,沒想到她在人家眼裡還是模範夫妻的典範啊。

  大妞有點羞澀的說「我娘沒說明白,但我估摸著就是這意思。你不知道其它人多羨慕你,上次你去紡紗大哥都幫你把紡車背過去,村裡沒幾個男人能這麼做。我娘也說了一大堆做人家媳婦要怎麼樣怎麼樣的話,我記在心裡了,可是還是覺得怕。我想我嫁過去他再不喜歡我怎麼辦?他爹他娘他那些弟弟妹妹一大家子人都不喜歡我怎麼辦?一想到這個我就心裡慌,就不想嫁人了。」

  沒想到古代還有婚前恐懼症,薛黎笑看她一張小臉皺的緊緊巴巴的,心裡開始想著怎麼樣安慰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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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四十六章 幸福的故事

     要說開解人,這可難倒薛黎了,她一向不擅於做思想工作,尤其是像這種類似於知心姐姐的角色。可是她看到大妞那種很崇拜很羨慕很仰慕很嚮往的眼神,好吧,人都是有虛榮心的,被這種眼睛看的很受用的她,虛榮西小小膨脹了有喜愛,把繞到嘴邊的不會吞到肚子裡去,開始挖空心思的想著有哪些話可以拿出來用用。

  俗話說「看人下菜,對症下藥」,分析一下大妞自身的條件:能幹漂亮,心靈手巧,在村裡有不少小伙子明裡暗裡的捧著,雖然她自己不張狂,可這種情況下小女孩兒一般都會自我感覺良好。在家裡又是長女,父母是沒怎麼敲打過,在弟弟妹妹面前一般都是說一不二,頗有威嚴。這樣情況下養成的性格說好聽了叫要強,說不好聽一點兒那就是自以為是,不顧她人感受,寧死不吃虧的主兒,估計這個性去了人家家裡還有的磨合。於是幾番盤算之後薛黎心裡就有了譜。

  「大妞,要說什麼勤儉持家,孝敬公婆,針線手藝的,一來你娘都教了你,二來我還沒你高明,所以我們今天就不說這個,我給你講講故事聽聽算了。」薛黎笑吟吟的說。

  大妞的心性還是孩子,提到講故事自己歡喜萬分,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專心致志的聽著。

  「我以前遇到一對夫妻,成親了50年,日子一直過得是幸福美滿。有人看了很羨慕,就想老太太討教「大娘,你為深麼能保持五十年的幸福美滿?」老太太聽了笑著答道:「法子其實很容易。我從進門的第一天起,就準備列了家人的10條缺點,為了維持日子的幸福美滿,我就對自己說,每當家裡人犯了其中的任何一條,我都會原諒他。」所以他們就一直很幸福的過了50年。」

  「哦?這麼神奇?嫂子你快跟我說說,是哪十條?竟然這麼管用!」大妞一聽很是好奇,急忙追問。

  「有人想的也跟你一樣,所以也追問是哪十條缺點,老太太哈哈一笑,說我從來都沒有列出是哪10條,每次他們惹我生氣地時候我都告訴自己說他們犯的是我可以原諒的那10條錯誤中的一條。這樣一想我就不生氣了。」

  「啊?」大妞聽到這個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倒是一驚,略微的想了想就撇撇嘴,「這不是活稀泥的法子麼,太沒種了!要這樣被人欺負了咋辦?」

  薛黎聽大妞一說,噗嗤一笑,果然是三句話不理本性,笑著打趣道「你還沒進門就怕被欺負,這也太厲害了吧!」

  大妞向來是在家逞能慣了的,弟弟妹妹都沒被她的拳腳少伺候過,她娘也說她這烈性子得改,她平日裡也都注意著,這一下聽故事入迷就不由自主地現了原形,聽到薛黎打趣才回過神來,頓時尷尬的不得了。

  看她這個樣子,薛黎也不好意思在寒磣她,於是就繼續說那個故事「我這故事是因人而異的。如果是你們家二妞要我講,我就會換故事了。這個故事在你看起來老太太也許沒用,可是她的做法的確是頂聰明的。一家人過日子,哪兒沒個磕磕碰碰的?如果你每件事都要較真,算得過來?就算你扯著其它人的小辮子不放,讓他承認他錯了,或者是賭氣回娘家,不原諒他,那又能如何?看上去是你贏了,可其他人必定不高興,不樂意。一家人中如果有一個人不高興,那一大家子人都沒法子高興起來。你說一大家子整天你看我我看你不順眼,每個人都像鬥雞似的準備揪別人的錯找茬,那日子還怎麼過?能過得舒心?家裡日子過的不舒心,你讓相公一想起你來就頭疼,一想起回家就害怕,對你有什麼好處?他會漸漸的離你越來越遠,那樣你在家裡佔盡上風又有什麼意思?」

  大妞被這一連串問話鎮住了,咬著嘴不答。

  「作為掌管一家的女人,除了有能力之外,你還得會一件事,那就是和稀泥。家不是一個講道理的地方,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要學會去原諒家裡人犯的錯,寬容的對待他們,這樣日子才能過得和美。」

  「一個女人要幸福,其實只要做好兩件事就好了,第一,找一個好人做相公,第二,自己做一個好人。你說你爹娘為你挑的人家不錯,公婆都不是會刁難兒媳的人,相公也忠厚老實,那你要做的就是讓自己變的好一些就夠了。」

  薛黎說完長長的一溜話,連自己都佩服自己起來。婚姻啊,家庭啊這些相處的竅門,她雖然沒有經歷過,可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不是?在後世見過那麼多家人朋友們的婚姻,真的要感慨一句:「幸福的家庭總是相同的,不幸的家庭卻各有各的不幸!

  那些幸福的家庭,除了有一個好的男主人之外,一個好的女主人在某些方面來說更重要。畢竟男人是在外面養家餬口,呆在家裡的時間不長,而女人則是一輩子在家裡處理家長裡短,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家裡能否幸福是取決於女人的。大妞的個性在哪裡都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主,一家人在一起她不吃虧肯定要別人吃虧,所以勸她自然要勸她脾氣放鬆點,對其他人寬容一點了。如果換成她們家那個溫柔甚至有點懦弱的二妞,薛黎倒要費心思勸她要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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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四十七章 賈珍珠來訪

     以後的幾天差不多也就這樣過著。這天薛黎跟大妞正在院子裡挑谷種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大妞是姑娘家,一下子就躲到屋裡去了,薛黎只有自己去開門。

  「怎麼是你?」本來以外是附近哪家鄰居來借東西,開了條門縫往外看,沒想到卻是賈珍珠笑著拿著把馬鞭在門外晃悠。

  「怎麼?不歡迎?」賈珍珠笑著把頭探進來,調皮的眨眨眼睛。

  「哪兒的話!你是貴客我歡迎還來不及,快進來快進來。」說著把門打開幫她把馬拉了進屋,看看外面竟然沒有一個小廝跟著,不由得疑惑的問「怎麼出來連個跟班的也沒帶!你不是說開年生意正忙著,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閒逛。」

  「別提了,」賈珍珠揮揮手把馬拉近薛黎家的牛棚拴著,扔了把草料進去「還不是被那幫廢物氣的,所以想到你這兒來喘口氣。怎麼,你們家的那位呢?」賈珍珠看著牛棚空空蕩蕩的,隨口問道。

  「你說靖哥啊,他出去打短工,要幾天才能回來呢。好了好了,不氣了,今兒就當你放假,好好休息一天,先把煩心事扔到腦後,明天再去想辦法解決。」薛黎拍拍她安慰道。

  「我就是這麼想的。不在?那正好,我今兒晚上就不回去了,跟你睡。」賈珍珠大概有一米七幾的個子,比薛黎大了半個腦袋,笑著反摟過去耷在她的肩膀上笑著說。

  「你愛呆就呆,我可說好了我有事做,沒空陪你,你自便,到時候別嫌我這兒茶粗飯糙。」薛黎笑著打趣道。

  「說著話就見外了不是?嫌棄我就不來了。好妹妹,你不知道我這十多天過的多慘,成天在酒席桌上打滾,連一口正經飯都沒吃過。」賈珍珠裝出一幅可憐的樣子爬在薛黎的背上哭訴道。

  「你那叫得了便宜還賣乖!也不看看你那一桌酒席抵尋常百姓一年的開銷呢。」薛黎從她的壓迫下逃出來,點著她的鼻子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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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妞在屋裡呆久了,聽是個女人說話的聲音才怯生生地探了頭出來張望,剛賈珍珠也探頭往這裡望過來,看她那怯生生地眼神像林間的小鹿般可愛,便問薛黎,「這是哪家的小姑娘。」

  薛黎這才看到大妞出來,招呼她來見賈珍珠,「這是我的一個乾姐姐,你別怕,喊她姐姐就好了。」回頭解釋道「鄰居家的一個閨女,這幾天靖哥不在,她晚上在這兒陪我。」

  「姐姐好。」賈珍珠今天騎馬來,所以穿了一身的胡裝,英姿颯爽。這鄉下哪兒見過這麼漂亮的衣服,在加上賈珍珠身上亮晶晶的金銀飾品,耳朵上明晃晃的珍珠耳墜子,更看的她眼花,心裡有些怕的,小聲的喊了一聲就低著頭杵在一邊不在答話。

  「第一次見面,我身上沒什麼東西送的,這個給你當見面禮吧。」賈珍珠很隨意的從手上脫下一隻金戒指遞了出去。

  大妞一抬頭就被驚住了,金戒指?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幾次呢。她娘有一個,還小心翼翼的用布包好了壓在箱子底,這人竟然隨隨便便就能褪下來送人。

  薛黎抬眼就看到這一切,她知道賈珍珠沒把這玩意兒當回事,可是,算了,想想還是歎口氣,像大妞示意「你收起來吧,沒事的。」

  大妞戰戰兢兢的伸出手結果了戒指,小心翼翼的拿衣角擦了擦,緊緊地攥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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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有賈珍珠陪她,所以大妞就早早的回家了,只留了她們兩個在院子裡說話。

  賈珍珠坐在薛黎家高高的草垛上看她曬種子,好奇的問:「你弄著做什麼?」

  「準備播種的種子。」

  「那還要曬?」

  「嗯。種子播種前有四道關,這是第一道,曬種,就是在浸種前2—3天,把稻種攤在竹笪上翻曬一個半到兩個時辰,注意不在中午陽光過猛的時候曬,也不能把稻種攤在泥地面和灰沙地上曬,以防曬傷種胚,影響發芽。稻種翻曬的目的在於提高種子活力,促進發芽,生長齊一。因為經過曬種,種子吸水力強,活動力強,加速了養分分解,因而出芽奇快。

  第二道就是選種,用清水和黃泥調成黃泥水來做溶劑選種,選完畢之後一定要沖洗乾淨,不然會妨礙發芽,這一遍目的是選取飽滿充實無病蟲、無雜質的優良種子。」

  「第三關是浸種關。浸種的方法有動水浸種和靜水浸種兩種。動水浸種是在流動的河湧、大排灌溝進行浸種,流動的水由於水溫較低,浸種的時間較長,發芽較慢,但發芽率高,發芽勢強。靜水浸種可在室內或室外,用靜止不流動的水進行浸種。如在山塘、水庫、魚塘浸種,由於水溫較高,易於吸水萌發,但要注意水質要清潔,及經常換水或上下攪動種子。若在室內採用溫水浸種,則浸種時間短,發芽迅速,能選擇晴天催芽,搶晴、暖播種。浸種時間的長短,要看天氣冷暖及品種的皮殼厚薄而定。一般氣溫高,品種皮殼薄,浸種時間短。相反,浸種時間則較長,浸種時間太短,種子吸不到發芽所需的水分,萌發慢,萌芽不齊。浸種時間太長,會將種子的養分浸出,降低發芽率及幼苗的健壯程度。這一道工序一般要一兩天。」

  「第四關是消毒。一般用清水浸泡一天,然後悶種一個半時辰,或者是清水浸泡之後用冷水溫湯的辦法。冷水溫湯是先用冷水浸一天,然後再放在不燙手的溫水裡浸一刻鐘。這樣一來可以防稻熱病、白葉枯等病害。」

  薛黎一個人做這些事本來就無聊。難得有人問,她便擺出以前送科技下鄉的架勢,一邊翻種子一邊喋喋不休的講了起來。等她講完反應過來往身後一看,賈珍珠已經聽的是昏昏欲睡。

  「沒想到種地還有這麼大學問。」賈珍珠打了個哈欠,「我根本就一句也聽不明白。」

  你聽不明白是正常的,你聽的明白的話我反倒要怕了。薛黎在心裡偷偷的笑著,嘴上卻不依不饒的說「留心處處皆學問,這種田也是一門大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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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四十八章 朋友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我懂。」賈珍珠撐著腦袋笑著反將她了一軍,「不過我從沒見過有人對種田如此有熱忱,竟然可以一個人自言自語講上大半天。」

  沒有想到曹雪芹的話會在唐代人的嘴裡說出來。薛黎有點驚訝,但是想想藝術創造本來就是源於生活,也就不稀奇了,只是繼續撥弄自己的種子道「既然你說你懂,那剛才你的做為就極其不對了。」

  「行為?什麼行為?」賈珍珠一臉的懵懂。

  「你還給我裝!」薛黎頭也不回的說「若是第一天認識你也就罷了,我只當你是平常人家的千金,可是我們認識了這麼久,你的手段我還不知道?你平日裡見的人多了,不說是八面玲瓏那也是長袖善舞的人,見什麼人送什麼禮的道理還不明白?一個金戒指在你看來再平常不過,十個八個的打賞人也是常有的,可你也沒有一來就隨便扔給的人道理。」

  薛黎一直背對著賈珍珠說話,賈珍珠看不到她的樣子,有些心虛,在她後面摟了她的肩,「好妹妹,你就當我錯了還不成。這些天一天到晚見人送禮打賞的,我這不是做順手了麼。」

  「還有這個順手法?那你是不是改明兒個也順手打賞我一些東西?」薛黎問。

  賈珍珠聽著她的話,這才知道她真的生氣了。她們從認識之出,薛黎就不收她一點兒半點兒的金銀。除了普通的吃食,她送什麼都會退回來,送多了還會生氣。

  這有什麼大不了,我就是想送些金銀還不行?沒見過這年頭送人錢還有不要的!賈珍珠被她這麼一冷處理,不覺得也有些委屈「你不是說好姐妹麼!我送點東西還不行!我平常跟那人相處,動輒送幾百貫的東西那又怎麼樣了!難道我們的交情還不值得!」

  賈珍珠的大方在薛黎眼裡像是一種施捨。想當初看紅樓夢裡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時候,別人都笑成一團,唯有她看的滿是辛酸。劉姥姥跟賈母一樣大的年紀,為了那銀子舊衣服的賞賜,卻要在眾多小輩面前扮個丑角逗那些小姐公子們發笑,就連見了鴛鴦平兒這些大丫頭們都要彎腰作揖,感不盡的恩道不盡的德。她既是跟賈母同坐在一起,認識賈珍珠,跟她做朋友時恰恰也經常遇到這一點,賈珍珠極其大方,總會想到送她一些東西。那些東西在賈珍珠眼裡都是些尋常的小玩意,價值最少也夠普通老百姓一兩個月的花銷。薛黎知道這是她的好意,可是自己卻萬萬不能接受。

  建立在一方施捨一方接受基礎上的友誼是萬萬長久不了的,要做朋友,首先就要兩個人絕對平等,無論是精神上的還是物質上的。也許很多人覺得薛黎的想法傻,可是她卻真真的這樣堅持著。她不想讓自己因為別人的施捨產生不勞而獲得想法,更不想讓自己某一天為了利益而向朋友委屈求全。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她不是個聖人,想嘴不軟手不短自然只能不吃不拿。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一個人總是吃人家拿人家,到時候還嘴不軟手不短,豈不是更為可惡,人品更加低劣?

  「難道我們的交情就只值得那些錢財?」薛黎反問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是好朋友,我關心你,我想送你財物讓你過的好一點,這有什麼不對?」賈珍珠辯解道。

  「你的心是好的,但行為不對。如果你真的為我好,看重我,就不應該頻繁的送我金銀,送我身邊人金銀。君子不食嗟來之食,你心裡在乎我,就更應該給我尊重。一個人照顧好自己的生活是應該的,這是做人最起碼的,難道在你心中我是個連自己都不能照顧的人?」

  「當然不是。」

  「那就對了。」

  「你這是雙重標準,」就在薛黎以為賈珍珠拜倒在自己滔滔不絕的口才下的時候,沒想到賈珍珠蹦出這麼一句。

  「啊?」薛黎不明白她什麼意思。

  「你對你周圍的人也很好,那些比你弱小的人你還不是給錢給物!為什麼你能給她們我就不能給你!」賈珍珠不服氣的瞪著眼睛瞪過去。

  薛黎撓撓頭,好像是這樣的,她一向就是這樣彆扭的性格,嚴與律人,寬以待己,可是,回眼瞪過去,「我就這樣的人,怎麼,不服氣啊?不服氣咬我啊!」

  這人剛才還說的語重心長一本正經引經據典,這下子就忽然耍起賴來了,還耍的這麼理所當然。賈珍珠一時無言以對。

  「我的規矩我說了算。我就是這麼雙重標準,怎麼滴,怎麼滴,不服氣你咬我啊,咬我啊!」見到賈珍珠傻了眼,某人越發的囂張了,終於,終於惹的賈珍珠爆走「你以為我不敢!」

  撲著就咬了上去。

  「哎,哎,你屬狗的啊,怎麼說咬就咬,放手,放手!」只聽的草垛那邊一陣撲騰,接著,是抑制不住的笑聲。

  -------------------------

  兩人都鬧的滿頭稻草的背靠背坐在草垛上休息。

  「我今天見了一個朋友,」賈珍珠靠在薛黎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我們認識好多年了,算是發小,她說過會當我一輩子好朋友的。我爹娘過世的早,什麼都要我撐著,人家其它小姐還在學著繡花彈琴的時候,我就在賬房裡學打算盤記帳,人家小姐三三兩兩踏青宴飲的時候,我就跟著家裡的老僕人東奔西走的談生意。我根本沒有時間去交朋友,所以我的朋友就那麼幾個。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以前總說瞭解我,支持我,說我不會琴棋書畫不要緊,不會詩詞歌賦沒關係,我很厲害,很會做生意,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好了。我很高興有那麼一個人支持我,我以為她懂我的。誰知道我今天見到她,發現她跟我的死對頭在一起說說笑笑,拿我只對她說的那些秘密來取笑我,當眾羞辱我。我問她為什麼背叛我,她就說傻瓜才會要我這種朋友。」

  賈珍珠的語氣很平靜,就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

  「如果你想哭就哭出來吧!」薛黎轉過身去抱住她,被好朋友背叛,這種在男人眼裡雞毛蒜皮的小事在一個女孩兒心中,打擊程度甚至跟老公出軌是同一個級別的。薛黎自己也遇到這種事情,所以這才理解到她今天反常行為的緣由,大方的伸出手來,「給你一個擁抱吧,別難過了。想哭就哭出吧!」

  「我才不哭呢。」賈珍珠沒好氣地從她懷裡掙脫出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只是有些難過,覺得累而已。成天跟外人勾心鬥角,閒暇下來竟找不到一個可以安心說話的人。我知道她是被人收買了,我只是不明白,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沒有永遠的朋友?如果錢可以買來的話,不管花多少錢我都願意。」賈珍珠憤世嫉俗的說。

  「如果覺得累的話,給你一個抱抱,分一半力氣給你。朋友不是用來錢買來的,是用愛換回來的。她背叛你是她的錯,你不要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像當年自己也是如她這般憤慨,把她攬進懷裡拍拍,這個時候肢體的安慰遠比言語要有說服力的多。

  賈珍珠這次沒有掙脫她的懷抱,沉默了很久,慢慢的,聲音有了一絲哭意,在她懷裡小聲啜泣著「阿黎,不要生我的氣了。我只是想對你好一點,我怕你也會跟她一樣離開我,這樣我就連一個朋友也沒有了。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除了錢我還能給你什麼。」

  薛黎拍拍她的背,「你已經給了我一個朋友,這還不夠多嗎?」

  「可是我還是很難過,怎麼辦?看到她站在那個賤人身邊,我比做生意虧了五千貫錢還難過。」

  這是什麼比喻啊,薛黎一頭黑線,果然是三句話不離本行。

  「我決定了」賈珍珠從她懷裡抬起頭來,眼睛紅紅的,薛黎拍著她別讓她哭噎著,等著看她發什麼豪言壯語。

  「既然我這麼難過,我下個月要做一筆一萬貫的生意來安慰一下我受傷的心靈。還有那個該死的甄家,敢撬我牆角,我今年不挖她十筆生意我就就把我的姓倒過來寫。」

  砰!薛黎徹底華麗麗的摔倒,這個人,果然是不需要安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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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23:09:20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四十九章 扣子

    中午還艷陽高照的天氣到下午就下起了雨,賈珍珠本是開玩笑說在這裡住,現在看來是真的沒法子走了。礙手礙腳的幫薛黎把種子搬進屋子,點了油燈大有跟她秉燭夜談的架勢。

  「我的好姐姐,你饒了我吧,我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呢。」薛黎邊給她找衣服邊笑著討饒。

  「這是這氣氛多好,多適合說話。我不想睡那麼早!」賈珍珠抱著被子坐在床上央求著,一雙眼水汪汪的眨巴眨巴,只可惜薛黎一直在找衣服,連頭都沒轉一下,讓她生出一種拋媚眼給瞎子看的感覺,純屬白浪費精力。

  「好了,終於找到了。這個給你晚上睡覺穿吧。」薛黎提著一件白色素衣過來,這是她從以前薛麗娘帶來的包裹中翻出來的,以她有限的認識看不出是什麼布,滑不溜秋,拿到手上手感很好,看樣子也是晚上當睡衣穿的。她不知道唐代把這衣服叫什麼,索性就不叫名字直接遞了過來,想來賈珍珠應該合穿。

  賈珍珠笑吟吟的接過「你不必這麼費心,我也是走南闖北慣了,風餐露宿慣了的,你穿什麼隨便給我一件就是。」

  「給你穿就穿,別那麼多話。」薛黎完下腰繼續給她找合腳的鞋子,她今天是穿胡服來的,那身衣服好看是好看,只是在室內穿著睡覺什麼,恐多有不便。

  賈珍珠抱著衣服看她忙活,手無意識的捏了捏衣料,臉上閃過疑惑的顏色,拿到油燈下一看,卻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這是什麼?」賈珍珠舉起衣服領口的東西問道。

  「這個啊,是扣子。」薛黎看著整齊的衣服上自己那歪歪扭扭的針腳,果然很引人注目啊,不禁有點臉紅。

  她做的其實是簡單的盤扣,就是後代旗袍上的那種扣子,把布條縫成棍狀,然後截成兩段,一段合起來打個結,一個兩條併攏縫起來,就成了最簡單樣式的盤扣。

  唐代的衣服多數都是帶子系的,又常又麻煩不說,最重要的是薛黎打的結很醜,經常不小心打成死結,穿的時候穿半天,脫的時候又急的跳腳,所以一去二來的就被那衣帶搞煩了,自己索性剪了帶子把布做成簡單的扣子。只是她的手藝不好,皺皺巴巴的很有礙觀瞻,所以她只敢在裡面穿的衣服上釘上這種扣子。

  賈珍珠拿在手裡摩挲了很久,眼睛看著燈花若有所思,一幅魂有天外的樣子。

  薛黎到門口去栓門,窗外的雨聲正大,她倚在門口看了半天。春雨貴如油,馬上要春播了,這場雨可是幫了大忙。只是蘇靖他們在外面不知道怎麼樣,想起來倒是有點擔心。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薛黎心有所動,想起了李商隱的這首詩。念過那麼多遍,卻沒有哪次像現在這麼受觸動,蘇靖他們一出去這都十多天了,還沒個音信,真讓人心裡掛記。

  薛黎發了會兒呆,拴了門進屋,看賈珍珠還是抱著衣服在發呆。

  「喂,回魂了。」薛黎把手伸出去搖了搖,「怎麼看出朵花來了,抱了這麼久。」

  賈珍珠回過神來笑的眉飛色舞,「花是沒看出來,不過我倒是想到一個賺萬貫的法子。」

  「什麼?」聽到賺錢的法子,薛黎自然也是好奇的不得了。

  「這個!」賈珍珠舉起了那件衣服。

  「你說是扣子?」薛黎有些失望,她不是沒有想過這些,可是唐朝人的穿衣習慣、審美習慣什麼就不用說了,單是一樣,這東西容易仿冒,技術含量低,就算是打開市場賺了錢,那也只一時的風頭,沒什麼意思。

  「是,也不是。」賈珍珠伸出指頭搖了搖,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

  「那怎麼說?」薛黎越發的感興趣了。

  賈珍珠拿出今天穿的胡服來,「你看看我這身衣服,帶子都在後面,要丫環幫忙才能穿著。如果是把這裡,這裡,換成這種扣子的話,自己穿上去就方便很多。而且最重要的是,會美觀很多。」

  薛黎看著賈珍珠在衣服上比劃了幾下,很顯然比自己要高明許多。賈珍珠說的這些扣子的好處,她相信沒有人會比她這個穿越過來的人更清楚,只是這個技術含量低,行業門檻低的問題,不知道賈珍珠想到沒有。

  薛黎說了出來,賈珍珠一笑「天下的錢又不能讓你一家賺去,別人仿冒又能怎麼樣。這種法子傳開了,一般老百姓自然會仿照。可是他們多是做自己穿,對我們沒什麼影響。小老百姓的手藝自然比不上我們專業做這個的手藝,遇到重大的場合要穿的衣服還是要到我們那裡去買,他們買衣服的時間不多,這個自然忽略。我們要賣自然是賣給那些經常做衣服的有錢人,把那些太太小姐們伺候好了,自然是財源滾滾。」

  「可是那些大戶人家都有自己的裁縫,她們不會自己做?」薛黎追問。

  「那些裁縫一般只是照上面的指示做,哪比得上我們的款式新穎。不瞞你說,我在長安城有家鋪子,一個月就是賣胡服也有上萬貫的收入。」

  「這麼多!」薛黎咂舌,真不愧為大唐盛世,經濟不是一般的發達。

  賈珍珠的眼光不止於此「其實這扣子除了代替衣帶以外,它還能有其他的用處。例如它固定衣物比衣帶方便很多,那在衣物的款式設計方面受到的限制就小多了。」

  這個薛黎倒是知道,只是說到這生意,除了考慮消費者、市場前景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因素,那就是競爭者。薛黎看這賈珍珠把握滿滿的樣子問,「那怎麼對付其它跟你們做一樣生意的鋪子呢?」

  賈珍珠皺了皺眉頭,「這倒是個問題。那些小門小戶的我不放在眼裡,可是甄家的的確不好對付?」

  「就是你上次說的那個甄家?」薛黎想起賈珍珠上次給她的商戶普及教育。

  「是啊。本來爺爺那輩的時候,我們一北一南,涉足的領域也不同,還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不是什麼對手。可是到我們這一代,兩家都比以前發達,不免有些撈過界的事情,漸漸也都把對方視為自己的最大對手。例如我那成衣鋪子,甄家在我的百步之外就有一家,同樣也是生意興隆,看著別提多礙眼了。我就怕我們一推出,他們立馬學了過去,那才真讓人生氣呢。」賈珍珠一想起甄家就皺起了眉頭。

  競爭對手,競爭對手,薛黎敲著自己的腦袋想著,賈珍珠遇到的這種情況在後世很常見,她記得自己有看到過,應該有解決辦法的。

  敲著敲著,忽然靈光一閃,薛黎一敲桌子,「我有辦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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