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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7:49:15
行路難  第六十六章 以德報德,以怨報怨  

    「真是累死人了!原來所有的權力與義務都是相承的。」薛黎癱在桌子上看著那一摞厚厚的文書,總算是明白了天上並沒有掉餡餅的事,薛麗娘能受那麼多寵愛也與她自己有關。她並非自己想像是中無所事事的大小姐,相反,她小小年紀就竟然掌管著薛府上下大大小小的財權與人事權。

    的確,就是這樣,明眼看去家主薛仁貴常年在外,似乎應該是兒子薛訥當家,可是回來了之後薛黎才發現,家裡當家的人竟然是薛麗娘。原來因為薛家父子都不善於理財,而且更不善於交際,所以薛麗娘十多歲就開始把持家務,處理財事無論是置田辦宅還是送禮人情,家中處處無一不是妹妹說了算,這種事就算薛訥娶了妻子也沒有改變過。薛黎先前並不知道,所以回來休息了兩三天並沒有提及要收回這些權力,倒是樊梨花便笑嘻嘻的抱著一大摞賬本來,說道這本來就該妹妹管的事,現在好了妹妹回來自當歸還。

    嫂嫂乖巧,可自己也不能不識趣不是?薛麗癱在桌子上思索著下一步該做什麼。首先是一定要放權的,自己並不善於處理大家族內部的事物,所以千萬不能做下去,要不然被人看到破綻是遲早的事。再來就是,唉,不得不說以前的薛麗娘太過於不懂事了。雖然她冰雪聰明,操持家務也沒什麼不對,尤其是先前家裡只有一堆男人的時候,當家也算是迫於無奈,可是等到哥哥已經成親了之後還做這種事的話,那就太不識趣了。嫂子再賢惠,處處聽小姑的也會心裡不舒服,更何況這個小姑還是一定要嫁人的。現在沒有發生什麼事還好說,萬一等以後小侄子出生。自己的孩子也出現了。這家產的事物就麻煩了。所以這事一定要盡快解決,嫂子也好,小娘也好,這權利還是分給這些本來就應該當家地人。想完這些,薛黎摸摸小腹笑了起來,不管怎麼樣,都不應該累到自己這個孕婦是不是?該誰煩誰煩去。不過這懷孕地事要怎麼說也是一個讓她心煩的事情,她一直想找一個能把接受者的反彈控制在最小範圍內的適合時機來講這件事。但很可惜現在為止薛黎葉沒有找到一個適合的機會,只能先拖一步是一步。現在肚子平坦,又加上冬天,還能遮掩的過去,要是等到春天的時候還沒有擺平的話,那就糟糕了。

    算了算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先吃飽在再想問題i。薛黎扶著桌子站起來伸個懶腰,自從懷孕之後肚子就餓地特別快,下次應該建議人放一些小點心在屋裡才好,只是不知道這麼吃下去自己會不會變成一個肥球。心裡想著這件事。站起來喊了幾聲「惠雲」,卻沒有人應答,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她回來之後不習慣有人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便把丫鬟僕人都使了出去,所以這裡就她跟惠雲和幾個孩子住著,怎麼現在都沒影兒了呢?

    「惠雲她們到哪兒去了,明明剛才還在的?」薛黎喃喃自語道,想到自己看帳簿之前她還帶著孩子坐在門口做針線,怎麼這會兒門口就只剩一個針線羅了。自從進了府之後,惠雲本來就小的膽子這一下更小了,整天就跟前跟後的。平日裡只是做做針線陪自己說話。別的地方是一步也不敢去,薛黎也沒有說她什麼。只是任她慢慢的適應環境。現在不在這裡的話,那十有八九就是去廚房替自己弄吃的去了,反正她也就一直過著這兩點一線地日子。

    算了,難得今天清閒,就走走去找她吧。薛黎在房門口沉吟了片刻,廚房她只去過一次,現在只能憑記憶走去了。一路上慢慢的走著,難得冬天的下午還有這般艷陽,薛黎曬的暖洋洋地,找人的興頭也就沒那麼足,所以走了大半天,不知道繞了多少個彎子才走到。

    遠遠的就聽到一陣吵鬧聲,薛黎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什麼時候府裡地人都這麼沒大小的。多虧射箭的人目力好,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堆人群中就有惠雲和孩子的身影,惠雲正側身護著孩子,她身旁的人正在說什麼聽不清,只是聽著一聲聲哄笑,然後被惠雲按住了的小孩子不知道躥出來說了什麼,旁邊一個肥婆子就動起手來,像是要向孩子打去。薛黎看了心頭一怒,卻是太遠了趕不及,只見得巴掌落到了惠雲身上,打的她身子往前咧了兩步才站穩。

    薛黎當時看了就氣上衝頭,她竟然沒有想到這裡還會有人背地裡欺負自己帶來的人,當場就氣勢洶洶地往過去想替惠雲出氣。奈何這看起來近,可中間擋著地一片人工湖竟然要她繞過大半個花園才能到達對面,薛黎不禁只有腳步匆匆的往過趕,順帶希望對面欺負惠雲地人不要在她走之前溜掉。

    沒想到沒走了幾步,就看到對面有人出現,圍著的人嘩啦啦的如水般被分開,接著看到鵝黃色小襖的窈窕身影出來,還沒等薛黎人出來是誰,便見得她站在惠雲面前,叫出了剛才打惠雲的人,說了不過兩句便一串巴掌打過去,辟哩叭啦讓走近的薛黎都覺得有些疼。然後她訓斥了一些話,等到薛黎拐過彎的時候,剛才圍繞的一堆人已經如鳥獸散,只剩下那個女子與惠雲跟孩子孤單單的站在那裡。這個時候薛黎也不急了,倒是好奇起那潑辣女子的身份,見她帶著惠雲走過靠近自己的一座涼亭裡說話,薛黎趕快躲在了附近的假山背後。

    「我不管你是什麼人,以前是做什麼,我只告訴你,既然是小姐帶著你進府,那你在這府裡就代表著她的面子,所以你現在這副懦弱的樣子別在讓我看到。有人欺負你了是不是?有人打你了是不是?那有什麼了不起的,別人敢打你一個耳光,你就給我十倍百倍的打過去!」

    薛黎一聽到這聲音,就明白過來,原來是吉祥,就是那天來接自己的小丫頭。看著她在自己面前溫順的樣子,沒想到內在竟然是這麼火爆。當初因為打定主意疏遠她們,所以就叫她們搬出去住,換了惠雲近來跟自己同住,當時她看著惠雲就帶著幾分恨意,沒想到在別人欺負惠雲的時候她竟然會出來幫忙,真是意外。不過她的這個說法,倒是讓自己很贊同,惠雲一向怕事忍讓慣了,也應該有個人點醒她。

    之後吉祥又說了很多話,惠雲也許被她說怕了,一味膽小的應答著,所以最後聽得吉祥似乎被她弄的沒有脾氣了,只是以一聲恨鐵不成鋼的歎息作為結束,然後讓她走了。薛黎在暗處聽著,只覺得這丫頭挺有意思,所以就站著沒動,等到惠雲走了之後才出去,果然看著她一個人趴在涼亭的椅背上,望著空蕩蕩的水面發呆。

    「咳,咳!」薛黎走了進去,清咳了幾聲引起她的注意力。吉祥聽到聲音回頭見是薛黎,慌慌張張的行禮,被薛黎止住了。於是服侍薛黎坐下,然後乖乖的站在一旁,哪見得剛才的半分火爆脾氣。

    「我剛才在那旁邊,聽到你說話了。」薛黎坐下來指指自己剛才藏身的地方,似笑非笑的看著吉祥。吉祥抬頭一看,臉上變得慌慌張張,但最終還是按捺了下來,抿著嘴一言不發的看著薛黎。

    「我是想謝謝你的,剛才那些道理也該有個人告訴阿雲,人總不能一直那麼善良下去。你剛才的話聽誰說的,很有道理啊。」

    「聽小姐說的。原來我們姐妹剛從高句麗來的時候,也處處被人欺負瞧不起,被人打被人欺壓,我只記得當初我爹教我們做人要以德報怨,不要計較別人對自己的不好,要懂得用好事去報答別人。可我越這麼做就越被欺負的厲害,我不明白這到底為什麼,所以聽到小姐唸書的時候念起這句話,便問你。然後小姐告訴我,我爹說的錯了。做人就要以德報德,以怨報怨。如果以德報怨,那何以報德?」

    「我說的。」薛黎淡淡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啊,不過這句話到真的是和自己的脾氣。正要說什麼時,吉祥卻忽然跪下,「我知道這些話小姐不一定記得住,可是我卻句句都記在心裡。現在我只是想小姐看在我們服侍這麼多年的份上,問小姐一句話,請小姐據實以答。」

    「你要問什麼就問吧,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知。」薛黎點頭允諾道。

    「那我問小姐,你是不是不要我們姐妹了!」吉祥抬氣了頭,淚眼汪汪的望著薛黎。

    薛黎喉頭一窒,好敏感的丫頭,她本只是想到一步步不引人注目的將她們姐妹倆打發出府,沒想到自己這才作了第一步的疏遠動作她就發覺到了自己的意圖。

    薛黎本來是想承認,可是看著她淚眼汪汪的樣子,那個「不」字在喉頭轉了一圈,吐出來了卻是「不是」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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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  第六十七章
  

    「她哪兒懂得什麼戰事,還不是被薛家的小丫頭鬧的。」武媚娘笑著拿過折子隨口應道,貌似不在意的說道。

    「薛家的小丫頭,你說的可是薛愛卿家的那位?」李治揉揉眉心問道「太平跟她走的很近?」不得不說剛才那句話讓他聽了不是很高興,沒有哪個父親喜歡自己的孩子被別人當槍使,這薛家的小妮子也太滑頭了一些吧,竟然懂得從太平這裡迂迴的打探消息。

    武後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他語氣的變化,仍然是略帶輕鬆的笑著說「是啊,她經常跟太平一起混著玩兒,太平有事總喜歡找她商量的。似乎她挺得賢兒喜愛的。上次賢兒還跟你求過娶她呢,只是那個時候你身子不舒服就讓我出面了,我看孩子們年紀小也沒怎麼當回事,現在看來,」說道這裡武媚娘笑了一聲「我們似乎不久之後就要多個兒媳婦呢。」

    「哦,原來賢也喜歡她啊,那想必她跟其它幾個孩子相處的也還不錯?」李治若有所思地問道,只是這時的聲音就顯得冷多了。聽到武媚娘肯定的回答之後心中非常不舒服。

    「是啊。去年她不在長安城,還有不少人在我耳邊念叨著她呢。就連阿輪都說過想麗娘姐姐呢。」武媚娘嘴角含笑著回答道,「我也聽得太平說她在的時候,隔三岔五的就會送些小東西來玩兒,在宮裡人緣兒頗好。」

    「那媚娘瞧著這孩子怎麼樣?」李治貌似不在意的問道。

    「這個,我不好說。」說起家事來武媚娘自然一臉的笑意「小孩子家家的事我哪兒有空去過問,只不過見過幾次,是個小美人胚子,性子及其潑辣灑脫的,我聽得說她在賢兒府裡也半個主人似的發號施令呢。呵呵。果然是小孩子家的脾氣。不過就是有點不好」最後一句彷彿有些遲疑「就是有點太聰明過了。」

    李治聽到這裡只是淡淡地哼了一聲。武後見狀也似乎不在意,只是低眉順目地問道「我正想問你這件事呢,賢這幾天就回來了,肯定還要在提就話,這王妃地事,我是答應好呢,還是不答應?」說完又是一聲類似於自責的抱怨「這事算是家事,後宮的理該歸我管。可是我想著這王妃的人選關係到賢兒一輩子的幸福,你這當爹的也得拿拿主意是不是?」

    「沒想到薛卿家那麼忠厚至純之人,竟有這麼個聰明的女兒,真是讓人大感意外。」李治歎了一聲氣,點點頭面上似乎有惋惜之意,口中卻是說道「我覺得那孩子性格跳脫,賢兒性子溫吞,應該合不來。小孩子家不懂事。你看這辦就好,還是給他娶一個溫柔端莊的才是良配。」

    聰明是個褒義詞,但是也得看用到哪兒,武媚娘褒揚地話在這裡就恰恰起了反作用。勾起了李治心中的反感。李治的生性最不喜歡狡猾奸詐之人。他聽得薛麗娘既與太平交好,又經常通過太平來打探一些她不應該知道的事情,心中已有不喜。再聽得她處處交好皇親。自然更加反感,而武媚娘暗示她所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今後鋪路時,反感而已經變成了厭惡。他知道自己的兒子生性軟綿,萬一真的娶了個這麼的主兒,只怕今後都要聽老婆的話了,偏偏這個老婆又極聰明兼不安分,那就讓李治心中更是疙瘩。

    除了私人感情之外地,還有就是政治上的考量。目前太子的病越來越嚴重。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李治心中也隱隱有預感,只怕自己要先白髮人送黑髮人了。()萬一李弘病逝。那來接替他的人選當仁不讓地就是李賢了,這麼一來今天的王妃就是明天的皇后。皇后是一國之母,不得不慎選之。那姑娘一聽就是極有野心與手段地,再加上娘家勢大,外戚的問題不能不讓李治心生警惕。他自己就深受外戚之苦,直到皇權被架空的滋味是什麼樣子的,所以給自己幾個兒子選媳婦的首要標準就是家世尊貴但沒有權利,不願讓兒子再受自己受過的苦。

    現在李賢想去薛麗娘,那為了遏制外戚勢力就只有一種方法,就是將她娘家人封高官而無實權的圈養起來。如果是別人家,為了兒子的喜好李治也許會可考慮這個可行性,可是因為是薛氏,李治不得不否定這個做法。原因很簡單,現在朝廷缺乏將領,老一輩地如劉仁軌等都已經六七十歲了,薛仁貴年輕也都已經五十多歲了,下一代地將領中他頗看好的幾個人才都是姓薛地,而且有一個還是薛麗娘的親哥哥薛訥。有道是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更何況在現在這個時候將領更是難得的人才。對於皇帝來說,美人永遠沒有江山重要,他寧肯留給兒子一員可以守江山的猛將,而不是一個他喜歡的美人。

    美人,天下要多少有多少,何必僅執此一家。李治淡然地想到,片刻之後覺得自己之前說的話還不夠,怕武媚娘心疼兒子,母子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暗渡陳倉,讓兒子收了她做妾,所以想了想補充道「我看賢兒正室的位子空了太久,你看看幫他找個好人選填了吧,要品性淑良的,對了,還要才學與樣貌都不輸給薛家那丫頭。」

    「嗯,人選的事我自當盡力去辦,雖然難些但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怕他不情願。」武媚娘說的含蓄,但是其中的意思兩夫妻兩個人都明白。

    「他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什麼是對自己最好的,如果有什麼不滿讓他到朕這裡來申訴好了,你儘管去辦。」李治淡淡的說道,但是連朕字都搬了出來,自然看的出是動了真格的。

    「是。」武媚娘笑的眉眼彎彎,自然是萬分柔順,一副以他的旨意為旨意的模樣。

    夫妻兩人說了好一串閒話,等到夜深了李治批注完重要的奏章,被人扶著下去先休息了,而武媚娘則仍然在那裡處理剩下的奏章。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到裡面更漏一點一點的滴漏聲,忽然聽到內殿裡傳來當場皇后清冷的聲音「婉兒在外面候著?有事進來說話。」

    「是。」上官婉兒應了一聲,輕微的活動了一下已經站的發麻的手腳,盡量悄無聲息的走了進去。

    「娘娘叫婉兒有什麼吩咐。」恭敬的低著頭站在台階下面。

    「走上來吧。」武後發令著,一份探開的文書擺在上官婉兒的面前,「這個是你整理的?」

    「是。」匆匆的瀏覽過上面,是自己的字跡,卻不知她為何發問。

    武後輕輕一笑,笑聲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十分清晰,「你倒是對他的事上心。賢寄來的文書固然不錯,可是他講事沒什麼條理,每次想說的事情太多太雜反而不能很好的表達他的主旨。你倒盡心,竟然把他那麼多封文書一一過目,整理歸納總結,寫出一份如果精悍完美的折子來,真是有心了。」

    「婉兒是為娘娘盡心,娘娘每天要看那麼多文書,替娘娘盡力篩選不必要的信息是奴婢的本分,並不是為了其他。」上官婉兒低著頭說道,言語中表達著對主上的忠誠。

    武後翻翻精緻的小楷書,這麼多東西,豈是一晚兩晚上能做的出的?若是沒有其它心思,誰又會費力將那些無用東西再一一抄寫一遍?她並不認為上官婉兒一天的工作有那麼輕鬆,閒到可以抄幾十分文書。想到歸檔的文書明顯被人換過的痕跡,一抹瞭然的微笑浮上唇角,小孩子的把戲又怎麼能蒙的過她。

    「很好。」武後點點頭,「既然婉兒這麼盡心,我肯定要賞你些東西。賞什麼好呢?胭脂水粉,金銀珠寶都賞厭了,那這次換個花樣怎麼樣?嗯,我特許你不用將私藏的那些書信還回來,做個念想如何?」

    「娘娘,婉兒知罪。」上官婉兒一聽到這話,普通一聲跪下,難道她私藏書信的事被發現了?難道自己的心事被洞察到了。

    「起來吧,不過是一些廢紙,你想收集說一聲就好,何必偷偷摸摸。」武後淡淡的應道,卻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只是就這攤看的奏折問道「這個是你寫的,你可說說這些條例是否可在全國內大規模實行?」

    「可行。」說起正事兩人便都嚴肅了起來,上官婉兒點點頭很中肯的評論「沛王上來的奏折已經有比較完整的規劃了也提到因地因時制宜的變通之法,再加上在鄭州的實行也提供了很多實踐經驗,依照這個實行的話,災年荒民的死亡人數會大大減少,當然當年朝廷花費會大一些,可是從長遠來看流民安頓好之後三四年之內創造的賦稅便能補足這一漏洞,所以還是很劃算的。除此之外其中很多點子,例如以工代賑等點子都十分新穎,奴婢從來都沒有想到可以這樣。」

    武後聽到這話微微點頭贊同,「這次賢的很多辦法都是連我也沒有想到過的奇思妙想,往往作用也十分顯著。不過,你知道這些想法是誰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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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7:49:52
行路難  第六十八章  

    果然,武敏之的聲音又在房中想起,「我們算是相識一場,我做個好人,給你一筆錢,等你病好了送你回鄉下去吧。只要有錢,你在本地再選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不就行了,反正女人也就那回事,怎麼過都是一輩子。」

    隨著屋內長時間的沉默,躲在外面偷聽的甄子墨也覺得自己的心似乎漸漸的往下墜,滑到看不見的深淵裡去了。

    蘇靖的反應並不奇怪,換作任何一個跟他地位人相當的人都會被這番打擊到的吧。武敏之的話雖然刻薄,可是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該死的正確。如果蘇靖的腦子沒有被燒壞的話,他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接受武敏之的建議。

    但是甄子墨在牆外還是覺得一陣失望,失望的幾乎站不住腳。他總覺得,蘇靖跟薛黎他們不應該是這樣的,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對夫妻給他的感覺,但是當他們夫妻兩人十指相握的站在一起時,自己彷彿看到了這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簡單的相愛,簡單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累了有人疼倦了有人靠,沒有那種瘋狂偏執到不可救藥的激烈,沒有冰冷陰森勾心鬥角傷人傷己的陰鬱,單純輕鬆而又溫暖,是他們教會了自己什麼才是一個家應有的樣子。現在就這樣看著他們被活生生的拆散,甄子墨有種看到美好的東西被毀滅時的心痛感。

    時間空間上的分離都不是問題,一切外在的破壞都可以克服,但是唯有對從來自內心的破壞無計可施。一旦心生出了嫌隙,一點點地懷疑膽怯都會在心裡種上分裂的種子,然後再在某一天成長爆發將兩個人的心裂成千萬片碎片,等到那個時候就算兩個人臉挨著臉肩並著肩,他們也回不到過去了。

    說話啊。說話啊。開口,讓我知道你不會這麼簡單的被他策反,不會這麼簡單地就灰心喪氣。你連生死都能越過,還有什麼人為地鴻溝可以阻攔的了你。甄子墨在外面無聲的吶喊著,終於,像是上天聽到了他的祈禱,房間裡傳來蘇靖那乾澀的聲音「她要成親了?」

    「是。」

    「和誰?」

    「李賢,沛王李賢。不過我想很快就要改稱呼了吧,過幾天聖旨下來他就會被晉封為雍王。我想你是不能體會這些稱呼的變化的,不過沒關係,你只要知道他比你英俊的多,比你有能力地多就行了,他會帶給薛麗娘幸福的。」

    「哦。」低低的一聲應答,便沒了回音。

    在甄子墨的耐心消失之前,顯然武敏之已經等不及了。甄子墨在外面只聽得他帶著怒氣問道「難道你這個呆貨就沒有別的問題問了麼?你難道除了哦啊之外就沒有別的反應?你還是不是男人!」

    「別的反應?什麼反應?」蘇靖的聲音有些呆地說。

    「你老婆要改嫁了。你竟然沒有半點感覺?我還真是高看了你,你不止是呆,還蠢,還傻!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武敏之忍不住罵了出來。雖然他在做著摧毀的事情,可是看到這種平靜無波的接受,他反而比任何人都生氣吧。

    蘇靖的聲音倦極而又懶散。不緊不慢地開口道「那你現在要我有什麼反應,大哭一場?出去找人拚命?或者罵你?對不起,我現在很痛,沒有力氣為你表演這些反應。我在這裡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阿黎都不知道,都不能干擾她的決定,那我為什麼還要做這份無用功?如果阿黎要改嫁,什麼都攔不住她。如果她從來沒有想過改嫁。|||那我的這些反應只能說明我對他地不信任。這些事,只是你說說而已。我何必在意。除非我親眼看到,不,就算我親眼看到也不能作數,除非阿黎親口告訴我才算是真的。」

    「你在自欺欺人?」武敏之諷刺著問道。

    「不,沒有。」蘇靖的聲音很平淡,平淡的甚至近乎於從容,「我現在既不能動,也不能跑,所以無論什麼反應都是累贅,都是無用功。與其生氣傷身,不如好好養傷去找阿黎,不管有什麼誤會誤解,只要兩個人見面了,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你倒是有自信,只可惜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好,我就讓你治好傷,親眼讓你看到她嫁給別人的樣子。所有人都會變的,就算她也不例外。我就讓你看著她是怎麼樣拋棄你的。」

    「我比你更知道我的老婆是什麼樣地人,就算她不要我了,我也不會隨便放棄她地。不過我想怎麼處理我們之前的感情是我跟阿黎之間地事,應該用不著你操心吧!所以,現在我累了,我想休息,請你出去。對了,別忘記帶上門。」

    甄子墨聽到屋裡傳來武敏之氣的咬牙的聲音,他低低的吼著「蘇靖,你不要忘了你這條命是我救的,你就是用這種態度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你剛才不要我把你當作救命恩人的。所以,現在,請出去。」蘇靖冷冷的說。接著是武敏之氣急敗壞的腳步聲,甄子墨趕忙閃到一旁,看著他氣勢洶洶的出來,砰的一聲摔門而去。

    這就是老實人發怒的威力麼?甄子墨偷偷的想著,不得不說,看到武敏之吃鱉的樣子實在是太大快人心了。

    「麗娘,你今天找我來有什麼事?」烏麗雅興沖沖的走進屋子,毫不意外的看到樊梨花也在一旁坐著。

    「麗娘呢?怎麼喊了我來自己卻不見了?」烏麗雅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好奇的問道,樊梨花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她說有要緊的事喊我來,我來了之後卻說自己東西還沒有整理完,讓我在這裡等等。小娘你也先坐會兒吧,應該很快就來了。」

    烏麗雅聽言也只有無奈的跟樊梨花坐在一起聊天了。這個丫頭,自從回來之後就變的奇奇怪怪的,雖然說長大了不少,變得懂事體貼了,但是這古靈精怪的個性還是一樣,動不動就弄點新鮮花樣出來。

    「唉,你們幾個小心,這些東西可不能弄掉了。」正抱怨著,就看到薛黎領著惠雲進來,後面跟著一溜的侍女,惠雲手上抱的東西非常眼熟,這不就是家裡的那些賬簿麼,而薛黎手上那一大串東西也正是各處庫房的鑰匙。

    「啊,嫂子跟小娘都來了啊,那正好,陪我去檢查庫房,盤點盤點這府裡各處的庫存。」薛黎看著她們笑的很開心的邀請著。

    「這又不是年底,妹妹想盤點庫房做什麼?」樊梨花心中有些不舒服,這鑰匙是她才交給薛麗娘的,沒才幾天薛黎就嚷嚷著要去盤點,難道是不信任她,懷疑她作假賬麼?

    薛黎似乎沒有察覺到她話中彆扭的意思,仍然笑的很燦爛「我想要把家裡的賬給嫂嫂和小娘管,在這之前自然要去盤點盤點了。」

    「什麼,要把家裡的財政大權交給我們?」樊梨花和烏麗雅都是一片吃驚,尤其以樊梨花為最甚。她嫁進來幾年了,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卻還是小姑子說了算,如果說心裡沒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小姑深受寵愛,而且本事又高,在家裡管了多年威望也高,平時對自己也還客氣,處處圓滑到讓她抓不到錯處,只得把這份不甘願埋在心裡不讓人知道。這下子薛麗娘忽然說要放權,她倒是有些不敢相信,還以為自己做了白日夢。

    「這家裡一向都是你說了算的,又沒有出岔子,幹嘛要換人?這來來去去的多不方便」烏麗雅的心思就簡單多了,她一向看到那些數字就眼花,寧願去放羊也不願意攬這差事,所以當下就發問。

    「小娘說的這是哪裡話。這世上有母親跟兒子當家的,妻子給丈夫當家的,可哪有妹妹給哥哥當家的!妹妹始終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就死別家的人,哪兒還能替娘家算計。」薛黎笑著說出自己的理由「以前是我年紀小不妨事,哥哥也沒成親,所以這錯也就錯了,可是現在我都這麼大,嫂嫂又這麼能幹,我可不能再死抓著權力不放。」薛黎的一番理由很圓滿,有情有據的,讓兩人也無話可說。可是樊梨花還是覺得怪怪的,自己若是這麼接了,不說別人,自家相公肯定就第一個不答應。所以她儘管心裡想著,但仍推辭道「妹妹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從來都把你當作外人,你這麼一來不是讓大家生分了。而且除了這個,我也並不擅長管家,你這突然放手不是讓我為難。」。

    「哎呀,好嫂嫂,你就接了過去。其他人那裡有我說項,絕對沒問題的。嫂嫂在過去的一年中做的那麼出色,已經向所有人證明了你的能力,就別這麼推辭了。我已經這麼久不管事,忽然拿到那些賬簿連字都不認得了,你讓我們怎管?」

    「可是,這……」

    「不管了不管了,好嫂嫂,你就接了吧。」薛黎不由分說地將鑰匙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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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 第六十九章  

    果然,武敏之的聲音又在房中想起,「我們算是相識一場,我做個好人,給你一筆錢,等你病好了送你回鄉下去吧。只要有錢,你在本地再選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不就行了,反正女人也就那回事,怎麼過都是一輩子。」

    隨著屋內長時間的沉默,躲在外面偷聽的甄子墨也覺得自己的心似乎漸漸的往下墜,滑到看不見的深淵裡去了。

    蘇靖的反應並不奇怪,換作任何一個跟他地位人相當的人都會被這番打擊到的吧。武敏之的話雖然刻薄,可是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該死的正確。如果蘇靖的腦子沒有被燒壞的話,他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接受武敏之的建議。

    但是甄子墨在牆外還是覺得一陣失望,失望的幾乎站不住腳。他總覺得,蘇靖跟薛黎他們不應該是這樣的,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對夫妻給他的感覺,但是當他們夫妻兩人十指相握的站在一起時,自己彷彿看到了這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簡單的相愛,簡單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累了有人疼倦了有人靠,沒有那種瘋狂偏執到不可救藥的激烈,沒有冰冷陰森勾心鬥角傷人傷己的陰鬱,單純輕鬆而又溫暖,是他們教會了自己什麼才是一個家應有的樣子。現在就這樣看著他們被活生生的拆散,甄子墨有種看到美好的東西被毀滅時的心痛感。

    時間空間上的分離都不是問題,一切外在的破壞都可以克服,但是唯有對從來自內心的破壞無計可施。一旦心生出了嫌隙,一點點地懷疑膽怯都會在心裡種上分裂的種子,然後再在某一天成長爆發將兩個人的心裂成千萬片碎片,等到那個時候就算兩個人臉挨著臉肩並著肩,他們也回不到過去了。

    說話啊。說話啊。開口,讓我知道你不會這麼簡單的被他策反,不會這麼簡單地就灰心喪氣。你連生死都能越過,還有什麼人為地鴻溝可以阻攔的了你。甄子墨在外面無聲的吶喊著,終於,像是上天聽到了他的祈禱,房間裡傳來蘇靖那乾澀的聲音「她要成親了?

    「是。」

    「和誰?」

    「李賢,沛王李賢。不過我想很快就要改稱呼了吧,過幾天聖旨下來他就會被晉封為雍王。我想你是不能體會這些稱呼的變化的,不過沒關係,你只要知道他比你英俊的多,比你有能力地多就行了,他會帶給薛麗娘幸福的。」

    「哦。」低低的一聲應答,便沒了回音。

    在甄子墨的耐心消失之前,顯然武敏之已經等不及了。甄子墨在外面只聽得他帶著怒氣問道「難道你這個呆貨就沒有別的問題問了麼?你難道除了哦啊之外就沒有別的反應?你還是不是男人!」

    「別的反應?什麼反應?」蘇靖的聲音有些呆地說。

    「你老婆要改嫁了。你竟然沒有半點感覺?我還真是高看了你,你不止是呆,還蠢,還傻!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武敏之忍不住罵了出來。雖然他在做著摧毀的事情,可是看到這種平靜無波的接受,他反而比任何人都生氣吧。

    蘇靖的聲音倦極而又懶散。不緊不慢地開口道「那你現在要我有什麼反應,大哭一場?出去找人拚命?或者罵你?對不起,我現在很痛,沒有力氣為你表演這些反應。我在這裡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阿黎都不知道,都不能干擾她的決定,那我為什麼還要做這份無用功?如果阿黎要改嫁,什麼都攔不住她。如果她從來沒有想過改嫁。那我的這些反應只能說明我對他地不信任。這些事,只是你說說而已。我何必在意。除非我親眼看到,不,就算我親眼看到也不能作數,除非阿黎親口告訴我才算是真的。」

    「你在自欺欺人?」武敏之諷刺著問道。

    「不,沒有。」蘇靖的聲音很平淡,平淡的甚至近乎於從容,「我現在既不能動,也不能跑,所以無論什麼反應都是累贅,都是無用功。與其生氣傷身,不如好好養傷去找阿黎,不管有什麼誤會誤解,只要兩個人見面了,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你倒是有自信,只可惜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好,我就讓你治好傷,親眼讓你看到她嫁給別人的樣子。所有人都會變的,就算她也不例外。我就讓你看著她是怎麼樣拋棄你的。」

    「我比你更知道我的老婆是什麼樣地人,就算她不要我了,我也不會隨便放棄她地。不過我想怎麼處理我們之前的感情是我跟阿黎之間地事,應該用不著你操心吧!所以,現在我累了,我想休息,請你出去。對了,別忘記帶上門。」

    甄子墨聽到屋裡傳來武敏之氣的咬牙的聲音,他低低的吼著「蘇靖,你不要忘了你這條命是我救的,你就是用這種態度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你剛才不要我把你當作救命恩人的。所以,現在,請出去。」蘇靖冷冷的說。接著是武敏之氣急敗壞的腳步聲,甄子墨趕忙閃到一旁,看著他氣勢洶洶的出來,砰的一聲摔門而去。

    這就是老實人發怒的威力麼?甄子墨偷偷的想著,不得不說,看到武敏之吃鱉的樣子實在是太大快人心了。

    「麗娘,你今天找我來有什麼事?」烏麗雅興沖沖的走進屋子,毫不意外的看到樊梨花也在一旁坐著。

    「麗娘呢?怎麼喊了我來自己卻不見了?」烏麗雅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好奇的問道,樊梨花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她說有要緊的事喊我來,我來了之後卻說自己東西還沒有整理完,讓我在這裡等等。小娘你也先坐會兒吧,應該很快就來了。」

    烏麗雅聽言也只有無奈的跟樊梨花坐在一起聊天了。這個丫頭,自從回來之後就變的奇奇怪怪的,雖然說長大了不少,變得懂事體貼了,但是這古靈精怪的個性還是一樣,動不動就弄點新鮮花樣出來。

    「唉,你們幾個小心,這些東西可不能弄掉了。」正抱怨著,就看到薛黎領著惠雲進來,後面跟著一溜的侍女,惠雲手上抱的東西非常眼熟,這不就是家裡的那些賬簿麼,而薛黎手上那一大串東西也正是各處庫房的鑰匙。

    「啊,嫂子跟小娘都來了啊,那正好,陪我去檢查庫房,盤點盤點這府裡各處的庫存。」薛黎看著她們笑的很開心的邀請著。

    「這又不是年底,妹妹想盤點庫房做什麼?」樊梨花心中有些不舒服,這鑰匙是她才交給薛麗娘的,沒才幾天薛黎就嚷嚷著要去盤點,難道是不信任她,懷疑她作假賬麼?

    薛黎似乎沒有察覺到她話中彆扭的意思,仍然笑的很燦爛「我想要把家裡的賬給嫂嫂和小娘管,在這之前自然要去盤點盤點了。」

    「什麼,要把家裡的財政大權交給我們?」樊梨花和烏麗雅都是一片吃驚,尤其以樊梨花為最甚。她嫁進來幾年了,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卻還是小姑子說了算,如果說心裡沒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小姑深受寵愛,而且本事又高,在家裡管了多年威望也高,平時對自己也還客氣,處處圓滑到讓她抓不到錯處,只得把這份不甘願埋在心裡不讓人知道。這下子薛麗娘忽然說要放權,她倒是有些不敢相信,還以為自己做了白日夢。

    「這家裡一向都是你說了算的,又沒有出岔子,幹嘛要換人?這來來去去的多不方便」烏麗雅的心思就簡單多了,她一向看到那些數字就眼花,寧願去放羊也不願意攬這差事,所以當下就發問。

    「小娘說的這是哪裡話。這世上有母親跟兒子當家的,妻子給丈夫當家的,可哪有妹妹給哥哥當家的!妹妹始終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就死別家的人,哪兒還能替娘家算計。」薛黎笑著說出自己的理由「以前是我年紀小不妨事,哥哥也沒成親,所以這錯也就錯了,可是現在我都這麼大,嫂嫂又這麼能幹,我可不能再死抓著權力不放。」薛黎的一番理由很圓滿,有情有據的,讓兩人也無話可說。可是樊梨花還是覺得怪怪的,自己若是這麼接了,不說別人,自家相公肯定就第一個不答應。所以她儘管心裡想著,但仍推辭道「妹妹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從來都把你當作外人,你這麼一來不是讓大家生分了。而且除了這個,我也並不擅長管家,你這突然放手不是讓我為難。」。

    「哎呀,好嫂嫂,你就接了過去。其他人那裡有我說項,絕對沒問題的。嫂嫂在過去的一年中做的那麼出色,已經向所有人證明了你的能力,就別這麼推辭了。我已經這麼久不管事,忽然拿到那些賬簿連字都不認得了,你讓我們怎管?」

    「可是,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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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 第七十章 艱難的未來  

    經過薛黎大刀闊斧的整治,薛府裡面無用的東西總算是少了一半。看著整整一房間的錢帛,樊梨花是笑的合不攏嘴,這些日子她算是薛黎理財計劃的直接見證人與受益者,這一整理也才發現薛府財力的雄厚。以前那些小東西東塞一個西塞一個,價值哪像現在這麼一屋子銅錢來的震撼。

    「我終於能送一口氣了,前些日子還不停的為錢財煩心呢。你知道我們府裡的開銷都是公公與夫君的俸祿支撐著,雖然不少,可也架不住用的人多,即使這麼多年來府裡一切從簡,賬房上也沒攢到多少現錢。過些日子要去疏通門路,我還愁著要不要賣兩匹馬呢。只是那些都是心愛之物,我實在是捨不得,要賣那些馬不如把陪嫁的那幾個小莊賣了好了。」

    薛黎聽到這些話笑著搖了搖頭,以薛家的身份地位,遇到這種窘境完全是性格所致的。薛家人並不善於管財理家,雖然勤儉節約,可是家裡不必要的支出還真是不少。最明顯的就是花在駿馬與良弓上面的錢財。這一家人充分讓薛黎領會到了什麼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愛好驚人的相似,一家老小愛馬成癡,遇到好馬那是賣房賣地都要拿下來的,在一家人「共同」的努力下,現在薛家價值萬貫的有上等等的西域戰馬就有十來匹,除此之外資質一般的良馬也有幾十匹,以至於薛黎第一次去馬廄的時候還以為都到哪家的養馬場了呢。這些馬不但買來的身價貴,餵養也頗為不易,遠比養人麻煩,偏偏薛家這堆馬癡是寧肯自己吃差點都不肯委屈那些寶貝,所以每個月下來這些馬的餵養倒是府裡最大的開銷了。

    除此之外,他們對於寶刀良弓那也是沒有抵抗力的。薛仁貴跟薛訥父子尤好良弓。薛黎見得薛訥屋內最多地裝飾就是各種弓。沉默地他一回家也不應酬,只是仔細保養玩賞自己的弓,然後跟著妹妹或者是府裡的家將去校場賽射取樂,據說薛仁貴在家閒暇的時候也是如此。而家裡的女人,樊梨花好槍,他們的臥房內薛訥弓箭下面擺放的就是她的纓槍,同樣類型也是琳琅滿目,薛黎應她地邀請去參觀過一次。被她滔滔不絕的介紹了兩個多時辰,才知道自己這位嫂嫂的這些珍品可是從小珍藏的,差不多是她嫁妝裡最寶貴的一部分,同樣婚後攢的私房錢最多也是花在這個上面了。至於烏麗雅,她本來就是草原上長大的,好馬,好刀,寶貝的如命一般。薛黎在她那裡也看到不少寶刀,除了常見地唐刀,還有不少胡人風格的,波斯風格的。一把把拔出來都是寒光閃閃。薛黎看著那鑲在刀鞘上碩大的寶石,忍住了去詢問價格地衝動,她總算認識到這家人。賺錢的本事不錯,但是花錢的手段顯然更高超。這麼無節制地敗家下去竟然還沒有破產,真是個奇跡。

    聽到樊梨花原來的設想,薛黎不禁笑了「賣馬算是一個辦法,還可以省馬料錢,但是我估計你賣了出去等到有錢肯定第一時間贖回來,這一來一去不但賺不了還要虧錢,實在是劃不來。」薛黎也動過賣馬的念頭。在她看來那麼不多馬不騎就是浪費。不如賣了一半出去。結果剛開了口便遭到全家一致的反對,只得作罷。再也不提這個念頭。賺錢就是為了花在家人身上讓她們開心,只要他們喜歡,留著就留著吧,反正賺錢的辦法多的是,不在乎這一條,薛愉快的想著。

    「賣馬行不通,那遣散一些僕人總可以吧?我覺得府裡的僕人太多了點兒,是不是可以放一部分人出去,也省了每月地工錢。」走過遊廊,看到一群衝自己行禮地婢女,薛黎開口問道。()她一回來就覺得這個家裡,僕人遠遠是主人的數十倍。這府裡算上薛仁貴夫婦,薛訥夫婦,還有薛黎這個女兒,即使加上那不常回來地大兒子一家也頂多不過十個人,可是這家裡養的僕役婢女工匠廚子一大堆的,應該都有七八百了,這也太冗雜了吧。不說多了,就算是削去一半,那對府裡的支出都是一個極大的減輕。

    樊梨花怔了怔,像是不理解薛黎為什麼這麼說,愣了一下才微笑著搖了搖頭,「妹妹忘了嗎?這家裡好多僕人是削減不來的。別的不說,就是那兩百多的老兵,都是當年跟爹爹出生入死的老兄弟,在戰場上傷了老了,沒有能力養活自己又無家可歸,最後被爹爹收留下來,我們薛家是再窮也不能動這些老人啊!還有那三百的家將,也是不能少,除了這些人,家裡也就兩百多做事的雜役,有些是皇帝賜的,有些是其它大人送來的,你遣散了哪家的人就是不給人家面子,我們現在可是得罪不起任何人的。除此之外其它可以遣散的,卻是不能遣。例如吉祥如意那兩個丫頭的,她們本來是高句麗貴族的女兒,在戰場上父親戰死了,母親又在滅國的時候自盡了,無依無靠的淪為奴隸被送進京城,爹爹看她們可憐,從一堆奴隸裡面把她們兩個挑出來給你做丫鬟。你要是放了她們出去,她們便又會被官家當做奴隸收了去。這兩家不正經的人家打她們注意的人可不少,懾於你的厲害才沒敢動手動腳,現在放了她們就等於羊入虎口。現在府裡像這種的各族奴隸不少,哪一個放手了出去都沒有好下場。

    怪不得,薛黎在心裡想著,這才明白為什麼在家裡看到來來往往的僕人很多都異於漢人。歎了口氣,自己這個爹爹還有撿人回來的習慣,他老人家一場仗撿一個,那二百多場仗就是二百多個,眼下這點兒人還是他節制手下留情了呢。看來自己精兵簡政是不能從這方面下手了,那只能另覓財路。

    「小妹不要擔心了,這些人又不要工錢,以我們現在的財力,養幾百個人也不算什麼的。」樊梨花倒是想的開,笑吟吟的勸道,對於這種樂觀的心態,薛黎只是一個苦笑「嫂嫂,我知道眼下不是問題,可是我們要想想以後,我的意思是說,爹爹被罷官是肯定的了,那個時候家裡的收入就會減少,再這麼多人的下去,可就有些吃不消了。」

    樊梨花一時語塞,薛黎說的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官階不同,俸祿之間的差別就海了去的。在唐朝,一品官與九品官之間的俸祿要差上三十倍。薛氏父子的差別雖然沒有那麼誇張,但也不遠了。薛仁貴是正三品的右衛威大將軍,又被封了正二品的爵位,然後又兼任從二品的安東都護,但是薛訥就只有一個五品的將軍。唐朝的俸祿分發是分開來的,一般由祿米、人力、職田、月雜給、常規實物待遇和特殊實物待遇幾部分組成。僅右衛威大將軍一項,薛仁貴每年就可以享受到祿米400石,職田9頃,雜役38人,每日發常食料九盤,享受免費工作午餐,每年元正冬至各賜絹5匹、金銀器、雜彩不等(包括夫人),依據品級國家配發至少五種不同場合的服裝(包括全套衣帽鞋帶配飾);本人或祖父母、父母亡故,給營墓夫60人役使1天,按品級配給喪葬所需一應器物,贈絹、布、綿等100段,粟百石。

    薛黎粗粗的算了一下,折合成錢的話,這些收入大概一年有一百萬以上,再加上他的勳爵以及兼職,年收入兩百萬到三百萬錢是很正常的,這還除開了封地裡的田租收入。正常年歲,打了勝仗又有皇帝額外的賞賜以及戰利品,薛家以前每年的收入要遠遠的高於這個數目。

    薛訥的五品將軍俸祿跟其它的官員相比其實也不低,一年大概有五十萬,但是與父親的俸祿相比,那就少到可憐,最多不過薛仁貴的五分之一,因此如果按照目前薛家人的消費水準的話,一旦薛仁貴被免官,經濟上一定會出現問題。

    怎麼會這樣!樊梨花跟薛黎在書房裡算了一下午之後,面如土色,這才發現薛黎說的話一點都沒有錯,她的管家經驗實在是太少了,只看到眼前而沒有想到以後。

    卻沒有發現薛黎見她緊張的樣子,安慰道「沒關係,現在發現了也還不晚,我們現在佈置也來的及,趁現在有錢多買幾處莊園就是,只不過這個要悄悄地,盡量不驚動他人,你知道,我們現在畢竟站在風頭浪尖上的。」

    樊梨花聽了點點頭,她也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這件事我會吩咐靠的住的人去辦的,我想就我們倆知道就行了,至於家裡的男人,」說道這裡樊梨花笑中帶點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們根本不會留意到家裡多幾畝地,少幾畝地的問題。」「本來就是男主外女主呢嘛,這麼只說明哥哥他信任你。」薛黎撥了撥算盤笑著說,這也是這家人的可愛之處了,對家人有著很強的信任敢。

    薛黎笑完之後抱著算盤卻也是愁上心頭,買田地做地主是一項很保險的投資,可是來錢慢,而且毫無技術含量。當然這些不是最主要的問題,重要的是當京城附近的土地,甚至關隴一帶的土地都呈現出緊張的狀態,如果自己要大量買地的話,勢必要與民爭利,導致普通的庶民破產,這顯然是薛黎很不原意看到的情況。

    這年代的投資方式少的可憐,這錢啊,怎麼花出去還真是個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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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 第七十一章 平淡而幸福的現在  

    常言道:「花錢容易賺錢難」,薛黎跑了幾天之後卻深深地感覺到了,在這個時代,不但賺錢難,花錢更是難。姑嫂兩個人花了十多天的時間逛遍京畿附近的田莊,只不過買了十多頃土地就無奈的停了手,因為京畿附近的土地十分緊張,要價遠遠比姑嫂兩個人預測的要高幾倍,掙扎的買了十來頃土地之後發現很不劃算,只得作罷。而除此之外,京畿附近置業的多是達官貴族以及京官,不管是往來應和還是糾紛,都不是讓人愉快的事情,這顯然與薛家人找一處僻靜優美的環境讓父親靜養是相違背的。回來之後兩個人對著家裡碼的山似的銅錢發起了仇,這些錢要怎麼才能花出去啊!像現在這樣放在家裡,真是既不劃算又不安全。

    不劃算的除了資本閒置造成的浪費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這年頭的貨幣政策是錢帛通行制,就是銅錢與布帛,都是實物貨幣,賣完東西收到了錢之後才發現那幾百萬銅錢布帛竟然碼了好幾間的屋子,薛黎不得不又重新面對了要花費代價看管貨物的困局,這對於後世用慣了鈔票的薛黎來說幾乎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以前自己用錢,一張張的鈔票都是輕飄飄的貨幣符號而已,財產再多也是銀行卡上多幾個零,誰會沒事幹把它換算成銅錢想想要裝自己幾間屋。穿越過來之後,辛苦兩年的家當也不過幾十貫,頂多就是買個罈子儲存罷了,還沒有來得及體會到這銀錢貯存又多不便。這下子忽然遇到,饒是她再機靈也一時想不到應對的法子。

    薛黎想過把他換成金銀,問了才發現這個時候的流通貨幣主要是銅錢,金銀的兌換比例並不固定,市面的黃金很少。官方也沒有規定兌換比例。一般都是私下裡商量交易。如果薛黎想把家裡的銅錢換成黃金,大量的兌換只能讓市場地黃金價格上升。等到自己要用錢地時候還要再兌換一遍,那個時候就不知道兌換比例又變成什麼樣子了,這一來一去的耗損是誰也說不清的。

    薛黎也想到後世的錢莊與銀票,發現唐代也有這兩種東西的雛形,那就是邸店與飛錢,可是仔細打聽了一番之後才發現,這兩者雖然相似。但是其中的差別卻是天壤之別。邸店的規模以及數額都很小,而且都是暫時的,存期很短,且信用不高。至於飛錢,使用地範圍並不廣泛,跟後世的銀票差遠了,更不要說與有國家信譽擔保的貨幣比了。這一般都是走南闖北的商人使用,根本沒有人會把家產換成這種東西。除此之外讓薛黎更不爽的是唐朝對于飛錢的流通管轄很是嚴厲。超過十萬貫以上的飛錢離省就要造冊登記,薛黎本來就是想悄悄地轉移財產,怎麼可能願意讓官府瞭解自己每一步資金流向,於是這條很簡單的就被放棄了。

    如果是平時。花不出去也就罷了,放在家裡也不過是多請幾個人來看著,自己沒事還可以去庫房巡視巡視。滿足一下自己想當有錢人地癮,嘗試一下在錢堆裡打滾的有錢人生活。但是現在這個特殊時期,讓她不得不趕快想辦法盡快處理掉這堆錢。薛仁貴定罪之後,皇帝派不派人來抄家還是一個值得商榷的問題。薛黎回到古代之後總對抄家這種問題很是敏感,畢竟這個時代的法律可沒有私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這一條,皇帝一高興了,別說你地財產,就是你整個人都是他的了。自己辛苦半天可就一文錢都沒有了。想想《紅樓夢》裡賈府抄家的那一出。鳳姐攢了一輩子地私房錢可是在抄家的時候被人一次性搬光了,這硬是把那個女強人生生心疼的給疼暈過去了。薛黎可不想重蹈她的覆轍,雖然說自己可能不會太心疼,可是薛黎知道四處搜刮財寶的薛仁貴肯定接受不了積攢一輩子的寶貝化為烏有的事實。爹爹都一大把年紀,接受一次兵敗已經是重大打擊,已經接受不了第二起了。薛黎不願意讓老年的貧困潦成為壓垮駱駝地最後一根稻草。其實消財如果能效免災禍,薛黎也就不緊張了,讓人抄了就抄了,大不了從頭再掙。可是薛黎知道這種狀況是絕對不可能地,這些錢見了光那就只能給薛家招來禍患。想想滿朝的人若是知道薛家地家私有這麼多會怎麼樣?那些言官只怕高興的都要跳起來了,參薛仁貴貪污的奏折肯定如雪花般飄向御史台,就算皇帝不嚴懲薛仁貴都不行了。薛仁貴已經因為貪污問題被彈劾了一次,那時聖眷正濃,只是以攻抵過,可是如果現在再提起這個問題,那結局怎麼樣就很難說了。

    樊梨花曾勸過薛黎不必那麼緊張,畢竟皇帝很念舊情,又一向仁慈,不會對老臣子如何。薛黎聽了這話內心還是頗不以為然,坐在上位的人哪個不是刻薄寡恩?有幾個沒有沾過骨肉至親的血?就算是以仁慈容忍聞名的唐太宗,手上還不是沾著同胞兄弟的血,那凌煙閣上的二十四功臣,又有幾人落得了善終?至於李治,只要想想死在王皇后與長孫無忌,薛黎就忍不住冷笑著想,這天家的借刀殺人還真是高明。舊情?哪個死的對上沒有舊情!與其把希望寄托在那種縹緲無望的東西上面,還不如盡快地處理好自己讓人抓不住尾巴。

    幾番斟酌之下,薛黎最終勸服了家人,將大部分的錢財托人偷偷運走,運到江南一帶,匿名買下大量的天地商舖。俗話說「揚一益二」,這天下商業最繁華的地方莫過於揚州益州了,在那裡只要花錢還是能買到東西的。況且揚州遠離京城,少受達官貴人們的影響,正適合仕途失意的薛仁貴居住,寄情在山水之間,希望老父親能暫時忘卻心中的悲痛。

    長安城雖好,但是太莊嚴,太肅穆,那巍峨的宮牆總壓的人喘不過氣來。一道道坊牆將大地劃分成無數個大大小小的牢籠,連天空都被割裂的支離破碎,每當這個時候,薛黎總會懷念起那片自由的山水來。

    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她還年輕,心卻已暮,跟陶翁一樣懷念起夢中的桃花源。

    這裡,不適合她。那裡,她回不去。沒有他的地方,她不敢再次踏足,像是現在這樣裝作他還在的樣子,已經耗費了自己所有的精力,她實在是不能,也不敢去挑戰自己的極限,看自己能對他的死亡接受到哪一步。因為知道那種結果只可能是全然的崩潰。

    冬日的陽光總比任何時候都來的溫暖,沐浴著這般美好的太陽,坐在窗前把玩著筆,看看一旁的筆記,賬簿,心中有種滿足感。懶洋洋的望著太陽,慵懶的瞇起眼,嘴邊浮起一個淡淡的笑容。

    被人需要的感覺,真好!至少這個讓她覺得自己還如此這般真實的活著。

    不用回頭就知道,身後的惠雲,現在一定正低著頭縫製小嬰兒的衣物。這個傻丫頭怎麼趕也不肯回去,就這麼默不作聲的跟在自己身後,無言的用她的目光追逐著自己,支持著自己。三個孩子這會在床上睡午覺,丫丫肯定又踢被子了,等一會兒惠雲就會起身去給她掖被子。易之一定是趴成小蛤蟆狀睡的,等到起來的時候,臉上印著玉枕上的花鳥魚蟲印子,要哭不哭的等著丫頭們打熱水給他洗臉。至於最聽話的秦巖,肯定毫無例外的被睡相超差的兩個小傢伙擠到了床邊。

    再看半個時辰,小娘肯定會再次不死心的拐自己去騎馬,然後再次喋喋不休的說自己算了太長時間的帳,坐了太久時間,這樣不好。然後再試圖讓自己出去溜馬,或者射箭打球什麼的,再被自己拒絕,一臉不甘心的坐在自己旁邊與惠雲嘮叨起當年自己馬術如何高超,多喜歡騎馬雲

    就伴著那嗡嗡的說話聲,不知不覺到了吃飯時間,嫂子會笑咪咪的喊自己去吃飯,薛訥當值的話就不在,不當值的話就已經坐到了飯桌上。但是遺憾的是他不管在不在,都十分安靜,只是聽著家裡的女人們嘮叨,自己卻不怎麼開口。這樣的後果就是他的存在感變得微乎其微,很多時候在飯畢才聽到薛黎或者烏麗雅或者樊梨驚叫道「大哥訥兒夫君原來你今天在家啊!」然後這個時候薛訥那張冰山臉就會變的更黑,然後就哼一聲以示回答,自己一個人悶悶的去射箭場發洩一下被忽視的怨氣。

    家裡的飯桌上總是有兩個空位,一個是給薛家兄妹逝世的母親柳氏的,還有一個是留給不在家的一家之主薛仁貴的。

    日子就這麼過著,日復一日,平靜而安逸,這些人,這些事,構成了自己生活的全部。薛黎努力的在其中周旋,努力讓自己的每一天都忙的不可開交,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感覺到自己是被強烈的需要的,自己是有存在的理由的。

    上天拿走了你的一些東西,必定要以另外一種方式補償你,不是嗎?

    雖然失去了愛情,可是身邊還有著親情、友情,這已經很奢侈了,所以我並不是那麼不幸,不是嗎?薛黎淡淡想著,然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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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 第七十二章  

    「門口熙熙攘攘的,都是在做什麼啊?」薛黎買菜回來,看著門口來來往往的僕役好奇的問道。今天她比較有空,便想著親自下廚給家裡人做頓飯,這不,一大早就拉了惠雲跟如意去集市上買材料,順便感受一下京城風物。現在一堆人買載而歸,走到家門口卻發現異常的熱鬧,人來人往都堵住她們的去路了。

    薛家門前向來冷清,平日裡大家都是由小門出入,這般大門敞開僕役迎門的情景也就是在自己回來那天出現過,怎麼這會兒也是這番陣仗?難道有什麼大不了的人回來了?莫非是薛仁貴?薛黎略一思考就搖了搖頭,算算日程還不到爹爹回來的時候,而且如果他回來了沒有可能不通知自己,現在這樣子看上去也是匆忙而而就的,根本不是他回來的場面。

    「小姐,我問了,說是大公子一家人今天回來,臨時接的信兒,忠伯去趕著去城外接了,其它的人這會兒正忙著迎接事宜呢,怪不得現在門口這麼熱鬧。」如意很是長眼色,一見薛黎皺眉就主動的拉了往來的一個僕役問了兩句,立馬弄清發生了事情。

    大少爺?就是自己那個只聞名未見過面的大哥吧。薛黎低頭想了想,卻實在是沒什麼印象。這位大哥已經有幾年沒回過家了,一直在外地做官,有了家室之後更是少有書信來往。也許是年紀差距較大的原因吧,他與薛訥和薛麗娘都不親,所以現在聽得他回來。薛黎並沒有太大的感觸。

    「哦,既然這樣,你們自習打掃好了,吉祥,讓人開了小門。我門從旁門進去吧。」薛黎吩咐道,看著正在正門口搭梯子擦大門地僕役正笨拙的下來打算移開門口讓自己進去,忙制止了他們的努力。

    薛黎進了家裡,才發現裡面更是忙的兵荒馬亂,樊梨花跟烏麗雅站在廳內吩咐傭人擺放花瓶桌椅,身後的大筐裡放地都是平常不用的貴重古玩,薛黎看了不禁皺皺眉,都是自家人回來。有必要這麼講究麼?

    「小妹,你回來了,正好正好。」樊梨花見得她回來,忙跟見了救星般的招呼道「借你手下的幾個丫頭用一下,大伯他們回來,院裡總得幾個人伺候,我這裡實在是抽不出人來了。」

    「嫂嫂你要用自己抽就好了,我那裡不缺人手,閒著也是閒著。」薛黎點點頭應答道,看著她腳不沾地的樣子接了話茬。「你們既然這樣忙,今天的飯食就我來做吧。」

    「小妹肯幫忙真是太好不過了。」樊梨花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但是顯然很高興有人能為自己分憂。薛黎見她這般小心翼翼,開脫的替她想道「大哥回來。都是一家人又不是外人,你何必這麼仔細,隨便弄弄不就成了。」

    樊梨花聞言只是搖頭笑笑,還沒有開口,烏麗雅便接了話茬,「大爺回來可不是件簡單地事,尤其是他家的那個娘子好生厲害,鼻孔都長在眼睛上面。上次還是老爺在家。她都把家裡的擺設挑剔了個透頂,說這不好那不對,彷彿踏進我們薛家的門就是髒了她的腳。吃飯的時候把擺設器皿通通嫌棄了一通,說是在她們家那是連下人都不願意用的,還不許我上桌,說什麼我們果然是武夫之家。粗鄙不堪。沒有禮數,氣的老爺摔了筷子才住口。這會兒他們回來。沒有能壓著她的人在了,還不知道她會翻出什麼花樣來挑剔,所以二嫂子才會這般仔細的佈置庭院,只求那姑奶奶能消停些。」

    烏麗雅說起薛黎地那位大嫂子,語氣中的諷刺可不是一點兩點點,惟妙惟肖的模仿出她當初說那話的樣子,逗地薛黎跟身邊的幾個丫頭都笑了出聲。

    樊梨花見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只得岔開話題,「小娘,你跟她一個孩子計較什麼,別說了別說了。諾,這是鑰匙,你去看看大哥院落裡的家俱擺放好沒有,那個檀木的幾子庫房裡有好幾個,記得挑纏枝掐絲石榴圖的那個給他們。我怕丫頭們不知輕重糟蹋了東西,我又抽不開身,還是你去看看我才放心。」說著遞出了鑰匙催促她走。

    烏麗雅本來還想說說那個大嫂的光輝事跡,被樊梨花這麼一攪和,只得作罷,怏怏的接了鑰匙邊走邊嘟囔,「小孩子又怎麼了,你還不是小孩子,都比她懂事多了。還家出名門呢,我看她們名門家的小姐就一個個地只會用鼻孔瞧人……」

    「小妹,小娘說的話你別往心裡去,大嫂出自范陽盧氏,自然規矩多了些,我們家的人都性子憊怠,有些摩擦也是正常。」待烏麗雅走的遠了些,樊梨花才開口解釋道。

    「我明白。」薛黎笑笑說道,但是心裡頗不以為然。做了人家媳婦就應該有媳婦的樣子,她這次在敢在自己面前耍大小姐的脾氣,自己可不是那麼好欺負地。

    「其實她說地那些東西,家裡也不是沒有,只是我們平日裡都覺得那些好看不實用,才懶得擺出來,沒想到卻被人看輕了。所以我這次就想著,既然大嫂喜歡看,那就多擺一些吧,反正她們在外地也辛苦,回家過幾天舒坦日子也是應該的。」樊梨花解釋自己為什麼把珍藏地古玩都拿出來,怕薛黎以為她是好虛榮拿出來在妯娌面前顯擺。

    薛黎點了點頭,一副我瞭解的神色「嫂嫂多費心了,你就看著辦吧,我沒有異議,需要幫忙的話儘管開口就是。」看著樊梨花如釋重負的樣子,薛黎點了點頭退下「既然嫂嫂這裡要忙,就不打擾你了。我去廚房了。」

    薛黎在廚房裡一邊準備今天的飯菜,一邊接收著今天才訂來的食材,看著源源不斷入庫的高檔食材,薛黎的眉毛無意識的擰在了一起。

    她住的這些天來也知道,薛家人平日的吃穿用度,都以適宜為好,從來都不重視這些虛禮,而不用說這些奢侈的東西了。而今這位大哥一回來就如此大費周折,實在讓薛黎對他的印象升到了負值。

    看來大哥這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尤其是那個名門閨秀的大嫂,連一向粗線條的小娘都對她怨念頗深,可見這人有多麼的討人嫌了。

    范陽盧氏,五姓七望中的一家,能娶到五姓女簡直是全大唐男人娶老婆的終極目標,大哥能娶到算他走運,但是這眾人眼中的榮幸未必是幸福。與娘家的顯赫家室相比,薛家簡直就是一個不值一提的爆發戶了,怪不得那女人會處處挑剔,連薛仁貴也不放在眼裡。樊梨花只是一個武官之女,在那個女人的眼中與這種身份的女人為妯娌,只怕是天大的羞辱了,所以才敢在樊梨花的面前這麼囂張。至於烏麗婭,在她這種人的眼中不過一個蠻女,她更是不會給予尊重了。

    「真是討厭。」薛黎自言自語道。這種自以為出身高貴不用正眼看人的所謂貴族,正是她生平最討厭的人中之一、薛黎回到這個家之後,一直很喜歡家裡這種輕鬆自在的氛圍。不論高低貴賤,種族出身,兄妹之間,妯娌之間,最多的是親情而不是利益。現在忽然的殺出這麼一家子人,真是像飯菜裡面發現一顆蒼蠅一樣讓人不快。

    「最好是住幾天就走,讓家裡恢復正常吧!要不然這樣的折騰下去,我遲早有天會爆發的!」薛黎看著新運進來一筐新鮮野味,暗暗的發誓道。

    下午時分,薛,也就是薛麗娘大哥一行人的馬車終於浩浩蕩蕩的到了。薛跟薛訥長的有幾分相像,但輪廓清秀些,是書生型的人物。他年紀比薛訥大了十多歲,眼下正是三十多接近四十歲的年紀,處於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年齡。富足的生活讓他看上去很是優雅,只是中年發福,肚子有些圓,顯得事富態。薛的鬢邊已有些斑白,但並無暮氣之感,反而給人一種長者的敦厚感。

    看上去也沒那麼差麼!薛黎感慨著,到底是一胞的兄弟,品質次不到那裡去。只是看著那個打扮的跟孔雀般花枝招展的女人,小心翼翼的在婢女的攙扶下從繡花腳凳上走下來時,她挑了挑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介意這種做作的行為。

    「大哥,路上辛苦了。」相比與薛黎的消極,薛訥顯然很是激動,一見到薛下車便一個箭步的走了上去招呼。薛看著弟弟的眼神也有些濕潤,握住了薛訥的手。

    「丁山你最近還好吧!父親的事我知道了,難為你了。家裡最近一切可好?弟妹和小妹都還好吧?父親可有消息送來。」

    「都還好。」薛訥抓著哥哥的手應道,兄弟兩人正準備說話時,只聽得背後的一聲清咳,薛像被什麼紮了似的,立馬鬆了手冷靜下來,退後了一步,站到了自己夫人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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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 第七十三章 勝利大逃亡  

    「啞巴,來,把這些酒拿去溫了,那裡還有幾包醬牛肉,切切拿來給我們下酒!」剛從外面回來的守衛將置辦的貨物放下,把手上的紙包遞給縮在門口守候的啞巴「這個是你要的東西。」

    對面的啞巴面露出喜色,一掃剛才的頹廢之感,很是伶俐的接過東西跑近的廚房,看的守衛在門口大笑,只想著這小子嘴上說著不在乎自己的相貌,但一轉身還不是偷偷的琢磨治臉的方子,真是心口不一的傢伙。雖然替他私底下買這份藥有些不合規矩,但是看在他平日勤快的替自己溫酒的份上還是答應了。

    甄子墨在廚房裡整理完所有的雜物之後,才小心的打開紙包,細細的辨別其中的藥材,挑出自己需要的,然後將無用的部分倒進火爐裡毀去。想在一個經驗豐富的大夫眼皮底下下藥,無疑是一件非常冒險的事,尤其是在瞭解到新來的一個大夫對於迷藥毒藥很是擅長時,他不得不改變了自己準備的藥物,但是這個關頭也不得不如此了。武敏之的態度越來越明顯,分明是想軟禁住蘇靖,等到薛黎真的嫁給那個什麼勞子的王爺才會放他出去。對於武敏之這種偏執,甄子墨是全然的無語,跟這麼個人講道理讓他放走蘇靖是不可能的,當然以蘇靖的直性子也是做不出低下頭求饒的這種事。實際上現在蘇靖每次見到武敏之也是咬牙切齒,如果不是沒有力氣的話,他早就跳起來將其保揍一頓了。面對越來越箭拔弩張的兩個人。他只有想辦法以自己地方式來解決了。

    過幾天就是臘八,會有一個小小的酒宴慶祝,那是出逃的最好時機。他已經悄悄地在所有人的飲食裡下了一種無色無味的藥,等到時候在酒菜裡摻上另一位藥,就會變成強力地迷藥。將所有人迷的不省人事,然後在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蘇靖帶走是最好的方法。為了計劃的成功,甄子墨還做了許多其它的事,最主要的就是偷偷更改了蘇靖的藥方,讓蘇靖地內傷可以更好的恢復,但唯一的缺點就是蘇靖整天有一大半時間都處於昏迷狀態。這也意外的造成一個方便,當大夫們發現本應該漸漸康復的病人忽然陷入了莫名的昏迷時,全部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中。不得不將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症狀的研究上,而忽略了外界環境的變化,讓甄子墨對於守衛們地飲食下藥變的容易許多。不過帶來的弊端就是對藥品的監察力度變大了,所以甄子墨不得以為自己找了一幅治臉地「良方」,羞澀的將藥方托付給出去採買的人員購買這些藥材,希望其能對自己的小「秘密」保密。很幸運的是那個軍漢顯然很夠朋友,爽快地替他完成了這個小小的要求。

    案上一包包藥被打開,辛苦的從眾辨別出自己想要的,然後再將其重新分配。隨著蘇靖病情地康復,所需要的藥越來越多。步驟也越來越複雜,熬藥成了眾人眼中的苦差事,廚房更是成了所有人都不願意踏足的地方。拜此所賜,這裡完全成了甄子墨的個人地盤。。他可以放心的去製作一些自己需要地藥物而不用擔心被別人發現。

    「終於成了!」靜靜等著被慣了藥地兔子掙扎了幾下,蹬蹬腿倒在了一旁,就像睡著了一樣。甄子墨上前翻了翻它的眼,按了按四肢,仔細檢查一番之後非常滿意這劑藥地效果。看來不用再搜集藥物了!想想只要明天擺出一幅頹然的樣子表示自己治臉失敗,就可以避免每次那個軍漢揶揄的眼光,甄子墨黯淡的心情總算好了要一點點。

    「來來,吃啊!呵呵。兄弟們今天聚在這裡也是有緣,別客氣,放開了吃。」

    「都是這個鬼差事,臘月了也不得安生,今年連臘八粥也吃不上。」

    「可不是麼!唉,想起初一早上沒有那群小娃兒們來鬧騰。還真是冷清!」

    「我可沒你那麼有錢。那幫小兔崽子不來鬧騰,我還可以多攢幾個錢大酒「哈哈哈。我可正好,光棍一條,沒你們那麼窮操心,有你們這麼多人陪我可比往常熱鬧!」

    正屋裡被支起了一張大桌,這個時候哪管什麼文武上下,全都坐在一起鬧成了一團。甄子墨蜷在桌角靜靜的啜著酒,今天的飯菜並不是他準備的,藥早下在買來的那些活雞活鴨以及酒中杯碟上,無論誰去做飯都可以讓所有人中毒,他又何必自討嫌疑。他已經吃了解藥,現在就靜靜的等其他人藥發就是。

    「唉,啞巴你怎麼不吃啊!」他正欲離席時,有人眼尖的看到了他,開口招呼道。甄子墨站在門口笑笑,指指廚房,比了一個端藥碗的動作。

    「這孩子,今兒個還記得給屋子裡的病人餵藥,真是勤快。去吧去吧。」在這裡資歷最老的那個老大夫開口說話了,他對甄子墨的態度一向是最好的,當然這也受益於自從甄子墨來了之後,他總算從繁冗的熬藥工作解脫出來的吧。

    「這日子,還不是都是那癆病鬼害的!要不是他,我們怎麼會現在在這裡!真是的,還不如徹底死了乾淨呢,要活不活的吊著一口氣,還惹得我們受罪!依我看他是活不了的了,還不如就那樣放著不管,任他自生自滅來的乾淨些!」新來的大夫聽到提起那個病人,滿肚子的怨氣,一點都不小聲的抱怨著,聽得甄子墨眸子裡的眼神一暗,該死的庸醫,是你自己無能瞧不出病人的實際情況,現在還敢來抱怨,真是給天底下的大夫抹黑。

    「陸兄,你這麼說就不對了!醫者父母心,你怎麼能對患者懷抱這種心思,真是我輩之恥!」顯然對那個大夫的不滿不止甄子墨一人,立馬有一個大夫站出來反駁了。

    「就你清高!……」

    「來來來,喝酒,喝酒,今天高興,不說那些喪氣話!」眼見得這兩個人越炒越凶,幾乎要幹起架來的樣子,幾個軍漢忙勸起了架,拉人的拉人,灌酒的灌酒,甄子墨在趁人不備的時候趕緊溜到了廚房。

    「他們現在應該沒有心情管我今天給蘇靖喂的是什麼藥了吧。」甄子墨走到廚房那裡,看著藥罐卻是一笑,看來現實比計劃還要順利。往常餵藥每次都要先過大夫的手,所以甄子墨只能端去氣味相同的補藥,而無法將能讓蘇靖清醒的藥灌下去。因為後者的成份與前者差太多,很容易被發覺。他還以為要等所有人被迷暈了之後才能給蘇靖餵藥,沒想到這意外的爭執竟給了他大好的時機。甄子墨得意的端著早已準備好的解藥進入臥房,這碗藥灌下去,一個時辰之後蘇靖就會清醒,而且體力也會達到巔峰,正是逃跑的最佳狀態。

    這是哪裡?蘇靖睜開眼,感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好,渾身上下充滿了力氣,彷彿所有的傷口一夜之間都恢復了。他下床走了兩步,只覺得屋外靜的奇怪,納悶出了什麼事,悄悄地移步窺視著,卻差點跟跑進門的人撞了個滿懷。

    「哎,哎,別打,是我,是我。」甄子墨連忙喊著,蘇靖比他預想中醒的還要早,兩人剛湊身間蘇靖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按在了牆上,甄子墨自然知道屋裡是誰,忙出言阻止。

    「是你。」蘇靖鬆了手,疑惑著看著甄子墨已經恢復如常的面貌,疑惑的開口,卻發現有太多的謎團自己一時不知從何問起。

    甄子墨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糾結什麼,二話不說的將手上的包袱塞在他懷裡,「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疑問,先別管那些,逃出去了我慢慢給你解釋。這裡面有一套衣服,你換好了出來找我。」說完又風一樣的出去了。

    蘇靖不多言語的依計行事,換好衣服出門,才發現廳堂裡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屋子的人,甄子墨正了人家身上的財物把他們搬成堆,抱了棉被蓋上。甄子墨身旁還有一個大大的包袱,不知道裝的是什麼。「他們都被我迷暈過去了,要三四個時辰才能醒來。我們要盡快出城,沒有時間去準備乾糧,這包是我搜刮來的食物,到下個城鎮前就靠它們了。」

    蘇靖點了點頭,二話不說的拿起地上的包袱,「你好了沒?可以走了吧!」

    「嗯」甄子墨點點頭,將最後一床被子蓋上,然後拿起搜刮到的鑰匙跟蘇靖一起出了門,然後從外面反鎖了門口,再把鑰匙扔到了隔壁家的鳥窩上,然後如釋重負的露出了一個笑容「我終於從那間屋子裡走出來了。」當了個把月的苦役,真是他人生中過的最糟糕的日子了。

    蘇靖點了點頭,一副心有慼慼的樣子,「我也從鬼門關上繞回來了。不過我想我們先在首要做的事是出城吧。在這裡算不上是真正的安全。」

    「我知道」甄子墨打了個響指,對蘇靖一笑「但是在這之前,我們還要先去另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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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 第七十四章 失言  

    甄子墨所說的另外一個地方,其實就是這棟小院的面對,一棟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的房子。

    「果然還在,哈哈,這下子我們路上就不用愁了。」甄子墨在黑黢黢的床下倒騰了半天,終於拉出了一個包的嚴嚴實實的匣子,打開一看,珠光寶氣的耀花了人眼。

    「你,你在偷錢?」蘇靖見到這堆東西時也不由得驚訝到連嘴都合不上,吃驚的看著甄子墨。

    「說什麼傻話,這本來就是我買下的屋子。因為要混進去救你,這東西不方便隨身攜帶,才藏在這裡。你還以為我會做那入室盜竊的勾當!」甄子墨取笑的說。

    「哪有人進自己家是翻牆的」蘇靖搖搖頭歎氣道。看著那一大包金珠,「你這次出來帶的東西也太多了點吧!」

    「鑰匙早就不知道被丟到哪裡去了,當然要翻牆進來。」甄子墨看了看包裹,不在意的聳聳肩「很多麼?這是我全部家當了,連兄弟我的老婆本都在這裡面!」

    全部家當?儘管甄子墨一副開玩笑的表情,但蘇靖還是擰起了眉頭,「你家裡出了什麼事?」

    「我家沒出事,是我有事。也沒什麼大不了,就是我跟我老爹鬧翻了,他把我逐出家門,不認我這個兒子而已。唉,你可別同情我,對我來說離就離了,自從我娘死後那裡也沒有什麼讓我留戀的人了。」看著蘇靖向要安慰自己的樣子,甄子墨一伸手止住了他,笑嘻嘻地說「我們現在就上京去找你老婆。等找到了,我就在你們家旁邊搭個棚子蹭飯,反正你們家人已經夠多了,添我一張口也不算什麼。」

    看著他這麼樂觀,蘇靖也不再說什麼。笑著伸出拳頭捶了他一下「好兄弟,走吧!」

    「小姐,這樣可不可以?」吉祥一曲彈畢,怯生生地問著薛黎。小姐現在的樣子好奇怪,一個人坐在那裡摸著肚子傻笑,莫非是吃壞了肚子?

    「哦,不錯。」薛黎從遐想中被拉回來,看著吉祥詢問的眼神。很是讚賞的點了點頭「吉祥你彈的很不錯,現在吃點東西休息休息,我們呆會兒接著再彈吧。」

    什麼!還要聽。我地小姐,我今天已經坐在這裡彈了一早上了,難道還要在繼續一下午?我可憐的手指啊,這比當初學琴還辛苦。吉祥心裡嘮叨著歸嘮叨,但是面上還是一副高興的樣子答應了。自從小姐回來之後對她們一直多有疏遠,平日連梳妝穿衣這種事都不假她人之手,自己都快成為府裡最閒的人了。這會兒終於有用到自己的地方,她蔫感不用心呢。「嗯。聽了這麼久,不知道寶寶怎麼樣?這古代就是不好,什麼自動播放器都沒有,想要胎教都要人來現場演奏。」薛黎拈了塊醃梅子放在嘴裡。空著的那隻手無意識的搭在肚子上想著。自從那個大嫂回來之後,薛黎見了她兩面,每次說不到三句話就是一肚子氣。她聽說孕婦生氣對孩子不好,所以為了不讓自己的壞心情影響肚子裡地寶寶,索性這幾天吃住都在自己院子裡。這樣避免了與大嫂見面發生糾紛,也不讓二嫂以及哥哥夾在中間難做人。

    人閒過頭就會想出一些奇怪的點子。薛黎整理了幾天自己從集市裡買來的新鮮物種,很快的沒了興致。忽然的想起關於肚子裡寶寶胎教的問題。前世裡在書店裡看到無數本關於胎教重要的書,被灌了不少觀念。雖然不知道具體要怎麼做,但是這會自己閒了便可以一一來實驗麼。於是在這種思想的指導下,屋裡的小丫頭都被派了夥計,會彈琴的彈琴,會唱歌地唱歌,會跳舞的跳舞。識字的來唸書。不識字的講笑話也可以。薛黎致力於將肚子裡地寶寶培育成未來的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主人翁外加IQ超高EQ滿值!

    「嗯,眼下卻書法的。什麼顏勁柳骨的,通通弄上幾幅。還有畫畫的,改天派人去找幾張畫來貼在屋裡,天天看著的話應該能熏陶出點兒藝術氣質。話說這個時候吳道子還在吧,不知道他的真跡難不難搞地到,如果不貴的話弄一副來做傳家寶也好。可惜,這個時候沒有可愛寶寶的圖像,人家都說多看可愛寶寶能讓肚子裡的寶寶長的也好看些,要不然自己來話一些?唔,還是算了,自己畫什麼都是植物,我可不要我家寶寶長的像仙人掌。」

    薛黎正窩在躺椅上懶洋洋地擬定自己地胎教計劃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就是簾子被打開地聲音,小丫頭在門口稟報著「有客到。」

    「這大冷天的,誰還會到我這兒來。」慵懶的回頭向門口,看著來人卻有點傻,脫口而出的話就是「你怎麼來了?」

    李賢一身白衣白氅的抱著一大束梅花站在門口,一副容光煥發的樣子,聽著薛黎的話臉上閃過一絲絲的黯淡,而後很快的又恢復了燦爛的笑容,「我看到園子裡的梅花開的正好,你應該喜歡,所以帶了一些來給你。」

    「果然漂亮。」薛黎這才注意道他懷裡那一大束紅梅,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趁著他身後白雪皚皚的場景更顯得精神,讓薛黎一見就非常喜歡。

    李賢見她笑了,自然也是十分開心「這時候四處都光禿禿的,也就這花兒精神,我想你院裡都是新移來的,一兩年之間也不能開花,所以帶了些給你。讓她們找個大瓶子用水養起來,能放好久呢。」說著自有伶俐的丫頭接了他手上的東西去找花瓶。

    薛黎本來要下來迎她,被他搖搖手止住了。兩人說話間便有人伺候他脫了披風換了鞋,座墩茶桌立馬擺好,桌上的點心茶果也撤了換上新的。

    還真是常客啊,他自己態度自然的跟到家裡一樣就不說了,連丫鬟們都知道怎樣應對,看看新擺上的茶果,、自己沒有見過的幾樣,應該就是為這位大爺準備的了吧。薛黎在心裡歎了口氣,一時也不知道怎麼應對,對方的態度很自然,如果她顯得驚慌就有些忸怩了。自己開始無意中出口的話就已經傷了人,現在實在是吐不出再多的惡語來。

    「你最近過的還好吧,我本來要早些過來,可是剛剛回京,雜事脫不開,現在才得了空。」李賢自然的坐在她旁邊的胡墩上。

    「哦,那邊流民的事宜處理好了吧。我看著今年雪一陣一陣的下,如果準備不好,真不知道有多少人凍死。」說到這些比較「安全」的話題,薛黎的態度也自然了許多。

    「這個你放心,我等到下雪之後才走的,那裡已經建起了一批應急的棚屋,糧食跟炭也發到了災民手裡,我想今年冬天應該沒有人凍死了。」說到這裡李賢也是一笑,這其中的順利有兩個人共同的努力,所以說起來的時候都不禁眉眼帶笑「我把總結的折子遞了上去了,母后還誇獎了你,說你果然聰明異常呢。」

    「什麼,皇后娘娘誇獎我了?」薛黎聽到這個消息也是一陣驚喜,能得到大名鼎鼎的武則天的誇獎,薛黎覺得自己真是不枉穿越這一趟,要知道這位強悍的姐姐可是她崇拜的對象呢。

    往常武後對薛麗娘的評語多是負面,這是她第一次誇獎薛黎,所以李賢很容易就接受了她反常的激動,「她還當著父皇的面誇你了,我當時也在場的。她們對於這次事件的處理都很滿意,父皇還給了我重賞,要升我的官。」

    「哦,是什麼?」薛黎聽到這個很是好奇「你都封王了,還能往哪裡升。」

    「封我為雍王,領雍州牧。」李賢很是興奮的說。

    「不都是王,有什麼差別。」薛黎撓撓頭的問,這皇家的門道還真多。

    「封地不一樣,食邑也不一樣,其間的差別大了。」李賢笑瞇瞇的說,面上卻是有幾分激動,「我高興的倒不是這個,只是平日裡封王都是父王母后高興了隨便一張口的事,這次卻是因為我差事辦的好自己掙來的,當然意義不同。」

    李賢這麼一說薛黎有些明白了,往常李賢總有些無功受祿的感覺,他雖然不滿卻也無奈,這次卻是憑自己的努力,自然受到獎勵時就有一種滿足感了。他能訴說的人又不多,所以這才到自己那裡來吧。

    「請客請客,你這次受了這麼多好處可不能私吞啊!」薛黎拍著桌子笑道,一瞬間似乎又回到以前「敲詐」領獎學金的好友請客的時間。

    「好啊!」李賢見她這話出口,竟是欣喜異常,「我早就準備開口,卻怕你不去。既然這樣,那我就邀幾個好友一起,你回京了哪裡都沒去,好多人都抱怨說你神龍見首不見尾呢。」

    薛黎聽著他現在的話,才一時覺得失言,本來都決定盡少跟這人交往了,怎麼一不留神又答應了人家的邀約。咬咬嘴唇,想要收回剛才的話,看著李賢高興的樣子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李賢激動的講個不停卻聽不到薛黎的回話,看著她臉上的表情,也意識到了剛才只不過是她一時失口而已,頓時房間裡陷入了一片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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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20:03:26
行路難  第七十五章 朋友的距離
  
    「如果你不想去,就算了。」兩人之間沉默了很久,最先開口的還是李賢。他溫柔的坐在那裡,語調平靜而祥和,目光沉靜而溫暖,臉上帶著瞭然的笑容,如果不是放在膝上交握著的手都已經擰的有些發白,薛黎也許會真的當他如同面上那般表現的不在意。

    「如果不想去就不用去,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人,見不見都無所謂,你現在身子不方便,本來就應該多休養的,都是我的錯,竟然疏忽了這一點。」怕她沒有聽清,又強顏歡笑的再說了一遍,如同以往無數次一樣,用完美的風度掩飾了心內的失落,望著愛人眼神永遠是溫柔而清澈的,沒有埋怨,沒有責怪,似乎所有的不好都是他造成的。

    薛黎望著坐在對面的人,心不由得抽痛起來,如果將兩個人調個個兒相處,自己做的出他這這般的無怨無悔麼?自己搶佔了他的愛人,奪走了他原本的幸福,現在怎麼補償也是枉然。原來以為自己只要減少見面就能彌補,可現在看來,是自己傻了。多年的感情哪裡是說散能散的,避而不見只能讓他更痛苦而已。

    「對不起,我,」薛黎張口道歉,卻發覺無從說起,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莫過於給了別人希望而又將希望抽走,自己竟然在不經意間做了這樣的事。只怪剛才的氣氛太好,一切都太融洽,融洽的彷彿就在跟一個相識了多年的好友說話一樣,所以不自覺地就踩過了自己設定的那條線。

    「不要說對不起,麗娘。下次我不說這話就是,你別趕我走。」薛黎的三個字剛一出口,李賢像是受驚般的幾乎要跳起來,一把捉住了她的手,眼神裡滿是哀求。而後看到薛黎吃驚地樣子。又火燒火燎的了手低頭坐了下去。

    「求求你不要趕我走,不要像蛇蠍一樣避開我。我知道你現在已經不喜歡我了,我不會讓你為難,只要讓我靜靜的在你旁邊看著你就行,我不會做出逾越的事情讓你為難。我最大的希望不過是我們以後能像現在一樣,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就好了。你就把我當成一個普通朋友一般,難道這也都不可以?」

    李賢的懇求,讓薛黎覺得自己很殘忍。她看著意氣風發的男子在自己面前如此惶惶不安,只覺得一陣揪心,半天不知道怎麼回應。自己前一段時間有意無意的躲避並沒有起到料想中地作用,反而讓他的相思之情更加濃重。這樣的情況下,兩個人又怎麼做的了普通朋友!

    看著薛黎遲遲的不肯答應,李賢的心越來越往下沉,慢慢開口道,語氣已經近乎卑微了「你真的不用這麼防我,我以後都不會對你起非分之想了。因為我很快,很快就要成親了。」

    薛黎聞言。嚇的一下子眼睛睜的老大,這消息似乎來的太突然了,皇子成親是大事,她在京城竟然沒有聽到半點傳聞。李賢見狀。努力擺出一幅振作地樣子,故作輕鬆的說道「很突然是不是?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前腳分封的詔書剛下,後腳母后地懿旨就下,說要為我擇一良配。我去了宮裡,卻敲不開宮門,在含涼殿跪了半天,才想起來,我真傻。這個時候還掙個什麼子勁,反正娶誰都不一樣。我回到府裡,想到了你,我想來看看你,也許你聽到這個消息會高興些。」

    薛黎抓緊了裙裾,胸口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悶的說不出話來。她知道李賢會娶別人。也在心底盼望著快點兒把他塞給別人,可是等事情真的發生了。她才覺得自己無比的難受。他做出這個決定,有一半是為了自己吧。因為自己前段時間明顯的抗拒,他才會這麼草率的決定了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只是為了自己安心。李賢,他真地是愛慘了薛麗娘,自己的存在攪散了一對有情人。

    現在要說什麼?對不起?還是,恭喜?無論哪個她都說不出口,「對不起」三個字,太輕鬆了,怎麼能彌補得了自己造成的十萬分之一傷害,如果要說「恭喜」,或者是「祝你幸福」,那與在他傷口上撒鹽又有何異。薛黎抓著胸口呆坐在那裡,眼眶中有什麼熱熱的東西落下。

    一旁的侍女已經被遣下,現在就只有兩人在這裡,李賢見她哭,立馬慌了手腳,四處找不到帕子,只得拿了袖子給她擦臉,「麗娘,你別哭了,我錯了還不行。我不說了,什麼都不說了,你不想見我的話我立馬就走,我去娶那個女人,我有生之年不再踏入你家門一步,我會離你遠遠地,不讓你發現我地存在,好不好。」

    薛黎拉著他的袖子,卻怎麼也忍不住自己地眼淚「是我害了你,如果我不存在就好了,沒有人會死,沒有人受傷……」

    「說什麼傻話,都是我自己太沒用,怨不得別人。」

    「你不明白。」薛黎搖了搖頭,沒有人能懂得她話裡的意思,唯一懂得的那個人已經被她害死了。

    「你要對你未來的妻子好一些。」雖然知道這個要求讓人為難,薛黎還是說出口了。

    「我知道,我會把她當成我的妻子那樣去尊敬她,愛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李賢鄭重的答應道,只要是她的要求,不管多為難自己總會做到。

    「對你自己好一點,努力過的幸福一點。」明知道不可能,卻偏偏要他做到。

    「我會的。」為了讓你放心,至少,我會讓自己看上去比任何人都幸福。李賢微笑的許諾道。

    「還有,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斷斷續續的話,聽在他耳中卻如同天籟般,抬頭望著她,臉上出現了第一個真正的笑容。

    「好。」用力的點著頭,彷彿怕她一翻臉又收回了承諾,薛黎看著心中卻是一酸。一輩子的好朋友,這是我能給你最近的距離。

    李賢所說的聚會,還是如期舉行了。在京城最好的酒樓裡,一堆人童年的至交好友玩兒的幾乎瘋了,兩年不見,回來之後成親的成親,當賢妻良母的當賢妻良母,有這麼肆無忌憚玩鬧的實在是不多,所以逮著這個放縱的機會,各各都瘋了折騰,一堆大人跟小孩兒似的在樓上樓下跑著,什麼形象風度都全無。

    「幸好有你擋著,要不然給那群瘋子逮著可就慘了。」薛黎躲在外圍跟李賢笑著說道,大廳里程家兄弟正仗著人多,拿了酒壺一個個輪著不分男女的灌酒,裴光庭那個小屁孩已經快被灌到桌底了,他自家的兄弟不但不援手,還在那裡一個勁兒的叫好。

    「你是有身孕的人,自然不能跟他們瘋跑。」李賢撇了撇嘴笑道,然後看了看薛黎依舊平坦的小腹,有些苦惱的說「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麼不舒服?早知道今天他們玩兒的這麼瘋就不帶你來了,衝撞了可怎麼得了。」

    「還好,不礙事的,出來這麼走走,我覺得心情開朗了不少呢。」薛黎答道,看了看自己依然看不出什麼的肚子,有些傷腦筋「不過為什麼這麼久了還不見得它變大?」

    李賢雖然已經有了一個庶子,但是對這種事也是完全不在行,他哪兒留意過這些,當下也順著薛黎的眼光看去,想起什麼的說「我上次去你那裡看到服侍的都是年輕的姑娘,怎麼沒找幾個年老有經驗的婆子在一旁伺候著?」

    「我還沒想好要怎麼給家裡人說,怎麼能去請人呢!」薛黎瞅了他一眼,不怎麼感興趣的說,「我在想應該沒什麼問題吧,生小孩,看上去似乎挺簡單的。」

    李賢有點被她的粗線條打敗了,他雖然沒有經驗,也知道這女人懷孕是極其麻煩的事,好像照顧不好的話流產跟初生嬰兒死亡的幾率是很大。就算皇宮裡那麼多產婆跟太醫的環伺下,小公主小皇子夭末也比比皆是,自己的姐姐就是最好的例子。有安定公主暴斃的前科在,武則天每次在孩子們生病時都十分緊張,會放下一切雜務陪在兒女床前。因此幼年時候小太平為了見母親,常常裝病。

    「還是我來吧,我去找幾個有經驗、口風緊的婆子送到你府上去,你一天到晚大大咧咧的,沒個人看著出了問題都不知道。孕婦講究的事多著呢,我今天才知道你竟然這麼莽撞。」李賢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

    薛黎本想推辭,但還沒有開口就被李賢搖著手指止住了,「當我是朋友的話就不要說不,就算你不為你自己著想,也要為你肚子裡的孩子著想吧!」

    「奸詐!」薛黎抬頭看著他轉過去的完美側臉,「每次都拿這句話來壓我。」

    李賢一笑,眼睛望著前面鬧騰的人們,沒有轉過頭來,只是淡淡的說道「這是我現在唯一能為你做的事情」。

    薛黎抿了抿嘴,不再糾纏。這個男人在很多地方很好說話,但有只要有關自己安危的時候,又固執的讓人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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