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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20:11:19
行路難 第九十五章 冥冥之中2

    「施主請稍候,這圖大概還要一個時辰之後才能完成,你們不妨去別處走走再來看。我寺中後山有佛像數尊,規模面積皆是京城之冠,平日裡有很多人來遊覽,如果你們沒看過,不妨去走走。」出了禪房,領路的小沙彌很是熱情的介紹道。

    「多謝指點了。」薛黎笑著謝過,然後同蘇靖並肩走了出去。

    被家裡的那群人騷擾不過,她還是跑來迷信了一次。不過好在有蘇靖陪同,身邊又沒有其它不識趣的人騷擾,一路行程還是很開心的。看著古寺風景清幽秀麗,齋飯又美味可口,而且沒有人跳出來吼著說「臭小子你給我站到三尺以外去」,真是在家都享受不到的兩人獨處時光啊!想到臨走時個個都推說有事不來,只是怪笑嘻嘻將準備的東西塞到蘇靖手裡,薛黎也就明白她們的意思了。

    看來還是群眾路線發揮了作用!雖然老爹同意了他們的婚事,但是仍然彆扭的緊,嚴禁他們在親事之前私下裡見面。趕了小娘跟薛黎同住以便監視,而蘇靖更是被拎到了園子西側客房裡住著,跟薛黎一人一東一西的牛郎織女,而他老人家就做了守在銀河中間的那個王母娘娘。

    十來天裡,蘇靖就只能在夜裡要麼偷跑去看看薛黎,要麼就是在丫鬟們的幫助下投遞幾個紙條出去。可憐了蘇靖認識的那幾個字,經常薛黎的一封信他要查上半天的字典才能讀通。不過這也有好處,那就是蘇靖地認字量總算是突飛猛進的得到了質的提高。

    「那老和尚的圖畫的真不錯。真不知道我們地寶寶將來生出來是不是那個樣子。」出了禪房兩人順著小徑慢悠悠地往山後踱,道路兩邊種了不少的梅樹,這時正是花開時節,紅燦燦似雲似霞好不漂亮,薛黎看地好玩。便一邊搖著梅樹。偷了人家一隻梅花來嗅。

    蘇靖忍笑看著她貪玩的樣子,好久都沒有這樣悠閒自在了。兩人之所以在這裡逗留這麼久。是因為這家寺廟有個很出名地老和尚善於畫佛像,尤其是送子觀音圖。在京城很是有名。樊梨花說京城好多人家年輕的夫妻都來求的,所以特地吩咐薛黎前來,而臨走之前蘇靖也接到甄子墨類似的建議。因此就算人多,兩人也耐著性子排了下去。等見輪到了他們,見到老和尚的畫工兩人才覺得這番辛苦沒有白費。送子觀音懷中那像薛黎地女娃娃和像蘇靖的男娃娃真是粉嫩可人,看的兩人大喜過望。不過因為畫像只是畫了初稿,上色裝裱還有一大串的功夫,因此兩人便遵從小沙彌的建議去後山遊玩。

    「肯定比他畫的還要好,」蘇靖笑著搭腔道,「要不然的話我們多生幾個,一個兩個不像,十個八個總該可以了吧。」

    「滾,你以為我是母豬啊!」薛黎沒好氣的笑著罵道。臉卻不禁有些微微發燙。沒辦法,每次聽到他說這種類似於調戲的話還總是會害羞。

    越到後山。梅樹就越多,紛紛繞繞一大片跟雲海似地,美不勝收。你當然不能指望兩個熱愛種田地人對此有什麼詩賦歌詠了,當下話頭很快就扭曲到了這一年能收多少梅子醃多少梅子釀多少梅子酒上了。結果就這樣還真讓他們遇到了一個看守梅園的老僧人,就此共同話題三人是聊地相逢恨晚,才知道這寺院自己醃的梅子也是一項不小的收入。老僧人也許是一個人看園子寂寞了太久了,陡得見到兩位志同道合的年輕人的,當場也是熱情非凡,就要請他們去嘗嘗今年才醃漬的梅子。薛黎自從懷孕之後也是對這些小零嘴的東西很感興趣,順便還想偷學人家的方法,所以一聽就嚷嚷著要去見識見識。蘇靖聽到說東西都在地窖裡藏著,不忍心讓她爬上爬下辛苦,便讓她在原地隨便逛逛,自己跟老和尚一起去了地窖。

    薛黎一人呆著無聊,便漸漸的在附近逛了起來。梅林之中有不少的佛塔和佛像可以看,大多都是薛黎沒見過的樣子,她也認不得都雕的是什麼玩意兒,所以就湊過去看那上面的碑文。

    「請問你知不知道哪條路可以通往大殿?」正看的入迷,背後傳來一個好聽的女聲。薛黎回過頭去望,只見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站在路邊的小徑上問話,聲音雖然柔和,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威嚴。

    薛黎瞅了瞅,一時在稱呼上犯了難,這年頭京城的女人一個比一個保養的好,四十歲的像三十歲,三十歲的像二十歲也不算誇張,她只覺得眼前這女人肯定不年輕,卻分不出到底是哪個年齡段的,所以大嬸還是大姐的稱呼在舌尖轉了半圈還是吞下,撥開花枝走了出去,笑著指指岔路口的一條分道說「你順著這條路走就是」,心道這樣總算沒錯吧。

    「你,」沒想到那婦人看到薛黎的面容,便像見了鬼似的踉蹌著退了兩步,差點跌倒。嚇得薛黎趕快伸手想扶起她,卻被一直侍立身旁的紅衣少女搶了先。

    「黃……夫人,你沒事吧」少女扶起夫人焦急的問道,順便狠狠的蹬了薛黎一眼,彷彿她是不公戴天的仇人。

    原來那夫人姓黃,薛黎摸摸鼻子,看著少女惡狠狠的眼神,心裡想著,不至於吧,我這才是跟你第一次見面,又不是故意害你家夫人跌倒的。

    「沒事沒事。」夫人揮了揮手示意她安靜下來,站穩了身子看著薛黎,笑的倒是和藹可親「我剛看到你像我的一位故人,有些驚訝,失態了。」

    「沒關係,沒關係。」薛黎毫不在乎的揮了揮手,這人給她的感覺挺好,讓她討厭不起來。

    那夫人見她不介意,語氣也放鬆了起來,只是似乎有些疑惑的問「我總覺得在哪裡看到過你,不知小姑娘姓什麼?」

    薛黎想著她也許是京城裡哪位高官的夫人,見過自己也不稀奇,所以當下就答道「我姓薛。」

    「姓薛?嗯,薛家的確是有不少好姑娘,」夫人點了點頭,忽然問過一句「那你可認識薛禮?」

    原來認識自家老爹啊,薛黎當場就笑了「那是家父。」

    「薛禮是你爹?」夫人當場很是驚訝,「那你豈不是薛麗娘?真是女大十八變,幾年不見,你倒是長變了樣子,我都認不出來了。不過,你難道連我也認不出來了?」

    糟糕,看來是遇到熟人了。薛黎撓撓頭笑道「這個,我認識夫人你嗎?實在對不住,我前兩年大病一場,醒來事情都忘的七七八八,有時候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呢。」

    「忘了?」她有些迷惑不解,不過見得薛黎的樣子也不像說謊,遂點了點頭,很是慈祥的安慰著「忘了就忘了吧,有些不開心的事忘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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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 第九十六章    冥冥之中3

    不開心的事?薛黎微微的蹙了眉頭,這句話可理解的意思多了,看樣子她似乎有所指。只是指的是什麼呢?薛黎真的是不明白薛麗娘的離家出走除了小情人之間吵架賭氣之外還有其他因素,所以當下只能傻笑著搪塞過去。

    “夫人我該怎麼稱呼你?”薛黎忽然想到說了半天話,自己竟然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這個,你就叫我李夫人吧。”她略一思量說道,然後看著薛黎拘謹的樣子安慰道“你對我不必這麼客氣,就當自家的長輩好了。我也正有個女兒跟你年紀差不多,所以見了你就覺得親切。”

    原來這樣啊。薛黎松了口氣,正想說話呢,兩人之間忽然傳來咕咕的響聲,那李夫人四處張望了一下,才注意到薛黎羞紅的臉。

    “不好意思,我早上吃的早飯早了一些,然後又走了很多路,所以不小心,”薛黎揪了揪自己的裙擺,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心裏卻在罵狂罵自己肚子裏面那個臭小子:你是飯缸啊你,自從你娘我懷了你之後,就整天不停的肚子餓,不停的吃吃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母豬呢!

    也許是薛黎的心裏話被那小子聽到了,不但饑餓感沒有消失,肚子反而發出了更加清晰的咕咕聲,鬧的薛黎面紅耳赤更不好意思,恨不得挖個地洞鑽出去。

    李夫人見到她這個樣子,倒是很有風度的沒有取笑她,喚過身邊的侍女。將一個精緻地雕花食盒給了她“我這裏有底下人準備的幾樣小點心,嫌甜膩了沒有吃,或許比較適合你們小孩子的口味,要不要試試看。”

    薛黎接過那個紅漆雕花木盒,打開之後發現裏面是四小碟點心。花樣是她從來沒見過的。一個個精緻的如同工藝品般,當下拈了一朵黃色地小花驚歎道“做地這麼精緻。讓人怎麼捨得吃?”

    被她這可愛的樣子逗笑了,李夫人很優雅地笑著“這個是我家廚房的廚子做地新花樣。我第一次見的時候也被嚇了一條呢。婉兒,這個是用什麼做的啊,我忘記那廚子的話了。”

    “回稟夫人,這個是用豌豆黃做的,樣子是迎春花。另外三種分別是綠豆做地小蘭花,紅豆做的紅梅,紫米做的紫羅蘭。”後面那個叫婉兒的侍女上前了半步答道,語氣不冷不熱,不過聲音很好聽。

    “原來這是迎春花啊,這心思可真巧妙。”薛黎端詳著,然後一口吞下,果然入口即化,頰齒留香。不由得幸福到眼睛都眯了起來。李夫人見她這樣子。仿佛也很開心,直接就把食盒給了她。“如果喜歡的話,都送給你好了。”“這怎麼好意思。”薛黎慌亂的接過盒子,卻被她以一直不由分說的氣勢阻止了。“我見你就像見到我女兒般親切,我們算是有緣,這點小玩意就別推來推去了。”

    薛黎不得不接過,兩人又說了幾句話,李夫人便離去,等到蘇靖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薛黎一個人在做在一塊石碑地基座上,抱著一個食盒邊吃邊等人。

    “哪里來地東西?”蘇靖將手裏裝了梅子的袋子拿給薛黎,薛黎拈了一顆扔到嘴裏,含糊不清地說“剛才遇到一個好心的夫人送的。靖哥,我又餓了。”

    “這麼快又餓了?”蘇靖都有些驚訝,“我們剛吃完飯才沒多久。”

    薛黎斜了一眼他“還不是你兒子害的!我現在是一張嘴吃兩個人的飯,當然餓的快了!怎麼,嫌我吃的多了!”

    “好好好。”蘇靖好脾氣的笑著應道,將手上的袋子遞給她,然後彎腰抱起了她“你吃多點我高興還來不及,哪里會生氣。你就是太瘦了,胖點好。”

    薛黎被他抱在懷裏,邊吃邊摸摸自己的臉,還是有不滿意的“可是我真擔心這麼吃下去,等孩子生完就變成一頭肥豬了,那多醜啊。”

    “誰說的。不醜不醜,你要是變成母豬了,也是最好看的母豬。”蘇靖順口安慰道。

    “你說我是母豬?”懷裏的人不樂意了。

    “沒,沒,我是說你要是母豬也是最好看的母豬。”弱弱的辯解。

    “最好看的母豬她也是母豬啊!嗚嗚,你竟然嫌棄我!我就知道你只愛你兒子不愛我!”薛黎更加不開心,大有洪水氾濫的趨勢。

    “這個,我,我,”蘇靖無語的望天,誰能告訴他,這話題怎麼會走向這麼詭異的地方。甄子墨說懷孕中的女人總是陰晴不定的,看來真的沒錯。

    “那個,我們要到哪里去?”蘇靖岔開了話題,再說下去說不定自己就變成什麼負心漢了。

    “去齋堂,我餓了,我想吃飯。中午那個野菜饅頭,不錯,我們去吃它個十個八個的,順便問問能不能打包,帶回去給家裏的人嘗嘗鮮。”說道吃,薛黎很容易就被轉移了話題,開始打起寺裏齋飯的注意來。

    “好。”蘇靖寵溺的抱著她往齋堂方向走去,邊走邊叮囑說“還是少吃點好,這裏的飯菜都是素食,師弟說你最好多吃點肉啊魚啊的補充營養。”

    “不要,腥死了,吃了想吐。”又往嘴裏塞了一把梅子,酸酸甜甜的味道好極了,果然還是這個好吃。享受的眯著眼,指揮蘇靖說“你兒子說他肚子餓了要吃野菜包子,火速前進。”

    “是。”蘇靖拖長了腔調,笑著抱著她加快了步伐。

    兩人玩了一天,到晚上才帶著一堆瓶瓶罐罐符咒娃娃之類的東西滿載而歸。蘇靖終於名正言順的突破薛老爹的重重封鎖送薛黎回了房,然後再在薛訥堪比探照燈的監視目光下乖乖的滾回了自己的住所。

    “你們連那麼難求的送子圖都求到了,真是厲害。”幾個女人在薛黎的房間裏嘰嘰喳喳的整理著這一天的戰利品。

    “我只是說說而已,還以為你們等不住就先走了呢。”樊梨花展開那張圖,跟幾個小丫頭在底下看著。

    “這圖畫的可真好,兩個小娃娃真像大哥跟大嫂。”

    “就是就是,阿雲啊,我們明天就上街去配針線打繡樣去。”

    “好啊。如意,你們幾個也幫襯些,我們爭取早日繡完它掛起來。”

    “隨便,只要不要我動手就好。”薛黎咬著個包子含含糊糊的說著。

    吉祥看著幾個人在那裏比劃的正開心,不想壞了她們的興致,便自己一個人起身收拾起了帶去的箱籠,該洗的該刷的該送回廚房的都要分類清楚才行。

    “哎,今天好像沒有帶著這麼個盒子,好像不是家裏的,倒有點宮裏頭出來的樣子。”吉祥看著桌上放的紅漆菊花食盒,總覺得樣式有些眼熟,想想翻過盒底,果然在盒底接縫處看到了御制的樣式,後面還有木匠的私印。

    難不成今天小姐在寺裏遇到了哪位王子公主?太平公主和其他幾個王子也經常送食物過來,所以這禦制的食盒吉祥倒不稀奇,只是不知道這次這個要送還給哪位。

    算了,只是個食盒而已,先交給廚房收著,如果要的話宮裏自然會派人來取。現在都這麼晚了,最要緊是讓她們趕快說完話服侍小姐睡覺。看著那邊越聊越興奮的幾個女人,吉祥自己做了決斷,把分好的東西交代了小丫頭們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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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 第九十七章  換位思考

    春雨驚春清谷天,夏滿芒夏暑相連,秋處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這日子到了年底便過的飛快,立冬、小雪、大雪是眨眼就完,而冬至一到,那小寒大寒的更是跑的飛快,轉眼日子就到了年底。

    今年的薛家,真應了那句話,痛著並快樂著。快樂的是,今年是連續三四年來,家裡成員差不多聚集的最齊的一次,無論是離家出走的薛黎,還是南征北戰的薛仁貴,都齊齊在家過年。除此之外,薛黎跟樊梨花不約而同的都懷孕了,更是讓薛仁貴喜上眉梢。一想到明年自己孫子外孫都齊全了,薛仁貴就整天樂的不攏嘴,騎馬射箭就格外得勁兒,當然,折騰起蘇靖來也就格外的興致高。

    但是喜慶也趕不走驅散在薛家人頭上的愁雲,從今年過年上門的人數驟減,就可以看出京城的風向如何。薛仁貴人是回了京城,可是一切職務都暫免等待決議,說是因為戰敗的事情茲事體大,所以朝廷自然要多方面討論才能下決斷,讓他先回家過年,其它的事等來年春天再說。

    薛仁貴賦閒在家,即不訪親也不拜友,來客通通不見,就是自己在家騎騎馬,射射箭,折騰一下未來的女婿逗逗樂。自己不去求人,也不允許兒女們去,說是今年冬末朝廷的事情已經很讓陛下煩了,自己這個時候就不要添亂。至於責罰,富貴在天生死由命,他活了這麼大年紀。什麼世面沒見過,什麼功勞沒立過,什麼富貴沒享過,位極人臣,就算死了也知足了。

    對於這種說法。薛黎也想的開。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多一天就好好過一天。自己別的事情幫不上忙。但是孝順老父親,讓他日子過地更舒心些還是可以的。所以跟蘇靖在薛仁貴面前更是百般的柔順,哄得他倒是一時也懶得去想那種煩心事了。

    只不過當下日子過的最不舒坦的就是薛訥了,父親不管事,家裡大大小小地應酬就全靠他了。他又是常在外面行走做事地,聽得風言風語多了。憂愁也大,一時找不到人分擔,於是只能所有的事都自己一個人扛起。他是世家子,仕途都是一帆風順,從小沒受過什麼委屈,在軍營裡就算是上司也對他客氣有禮。可是這下家裡突然遭受變故,所有人看他地眼神都變了,平常拍馬巴結的人更是換了臉孔,明裡暗裡地使絆子。薛訥也是硬氣的人。越是這個時候越不願意讓人看不起。整天在外面不管遭受什麼冷遇都是神色如常,更不會回家跟家裡人提起。將所有的事都自己一個人扛起來,力爭每件差事都做的最好,讓任何人都挑不出岔子。只是平時沉默寡言的人就更加沉默了。

    不過薛訥每天回到家裡地之後,心情還是很好的。日子苦是苦一點,可是上有嚴父在堂,下有妻兒在房,每天在外面受了委屈之後,回家看到一家人和和樂樂的樣子,心中的愁雲不知不覺也就消散了好多。只要家裡能這樣,受再多的苦也值得。

    薛黎看開始沒發現,後來看到哥哥的辛苦之後,不僅對父親當起甩手掌櫃的有些不滿,再怎麼說哥哥也只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就算在老成,哪有那些成了精的人物厲害?你放他去對付那些上門打探消息地各方勢力,不是折騰他麼。看看自從你回來之後,他都瘦了多少啊!薛黎正想衝到父親面前來場「深入」地家庭談話時,卻被蘇靖攔了下來。

    「怎麼,你是不是看我哥不給你好臉色,你想挾機報復啊。」懷孕的女人總是比較沒有理性地,看他阻攔自己,立馬斜了眼滿是鄙視。

    「你看我是那樣的人麼?」蘇靖有點小鬱悶,但是也知道她有口無心,便不與她計較,只是把自己的看法娓娓道來「你別看大舅哥現在這樣子,其實他心裡樂著呢。而且岳父大人什麼都撒手不管,其實也是為了他好。」

    「他都快變成苦瓜了,還樂個屁。」薛黎很不信服蘇靖的眼光,這世界上有人樂了能是那幅表情麼。

    「這個你就不懂了,男人的表達方式跟你們女人不一樣的。對一個人好,不能只是哄著他,有的時候對他嚴厲更是為了他好。就像莊稼裡的麥苗一樣,只有經過羊踩的才能長成最飽滿的那顆,岳父大人現在不管大舅哥,就是讓他被羊踩呢。這是為了他好。」蘇靖說不清楚,索性就用了兩人都熟悉的一個比喻來形容。

    「被羊踩?不就是進行挫折教育麼,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兩句話能說明的問題你還要繞那麼大彎子。」薛黎何等聰明的人,蘇靖一點播她就明白了。災難使人成長,尤其是對年輕人來說,能經歷一場災難,從中那更是天大的財富。像薛訥這種世家子,平時一帆風順,所以即使他在謙遜,骨子裡還是有種浮躁,薛仁貴正好有意趁機磨磨他的耐性。薛訥以前生活的世界都是所有人笑臉相迎的,這就讓他在對人性險惡的估計方面有所不足,缺少必要的警惕。這種性子在以後的官場上是要吃大虧的,所以薛仁貴正好趁現在這個機會,讓他認識到什麼叫失態炎涼人心叵測,讓他知道什麼人可以患難與共的朋友,什麼人是反覆無常的小人。

    兒子不同於女兒,總是要出去闖蕩的,他要靠自己的本事闖出一片天空,永遠站在父蔭之下那就只能成為沒有擔當的廢物。

    明白父親的苦心之後,薛黎不由得感慨起了父母的難為。想想自己肚子裡還沒有出生的小傢伙,更是感觸多多,有些事總要自己站到同樣的位子上才能體會到對方的苦心,夫妻是如此,父母與兒女也同樣如此。只有自己變成了母親,自己才能體會到父親哥哥以前對自己諸多管束下的苦心,而也只有薛訥代替了父親站在一家之主的位子上,他才能明白父親替自己擋去了多少風雨。

    「喂,你好了沒有,別站在那裡發呆了,扶我回房去,我困了。」薛黎想通這點,便不在有去打擾那對父子的互動了,只是瞪著蘇靖伸出手。心裡抑制不住的YY著,真是的,為什麼永遠都是只有女人懷孕而男人什麼都不做都可以得個兒子,如果能讓男女位置換換就好了。只有這樣,他們才會明白女人懷孕是多麼辛苦的事情,才會明白為什麼孕婦會有那麼多不合理的要求。

    「好。」蘇靖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摟著她的腰,扶著她慢慢向臥室走去。

    「喂,等一下幫我揉揉腰,好酸。你兒子說你上次的技術不錯,繼續保持。」薛黎偎在他懷裡,被他引著,迷迷糊糊的打著呵欠說道「還有,我想吃城東那間鋪子的豆腐花,有很多人排隊的那家。」有他在肯定摔不到,薛黎索性偷懶的連眼睛都閉上了,哼哼唧唧的繼續享受孕婦的特權,提著完全不合理的要求。

    「現在是下午,沒,算了,我等下去看看,你先睡,睡醒了就有得吃了。」蘇靖看看她幾乎要睡著的樣子,索性將她抱了起來,想要拒絕的話又改了口。

    「嗯,好。」自動自發的找了舒服的位子開始打瞌睡,心想著還是孕婦好,如果掉了個位置那現在就該自己去排隊了。朦朦朧朧中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的不滿,開開心心的與周公論道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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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20:12:26
行路難 第九十七章 皇帝的女兒也愁嫁

    「啊嗚,我的老虎,比你厲害,一口吃掉你的羊。」

    「啾啾,我的是龍,龍更厲害,可以吐火,把你的老虎燒死。」

    「那有什麼,我還有大象,大象大象,踩,踩,踩,踩!」

    薛黎的房裡,太平跟唐丫丫一人趴在桌子兩邊,拿著一個裝著各色小布偶的籮,打的是不亦樂乎,將那些布老虎啊,布老鼠什麼的玩偶扔的滿地都是。惠雲怕她們弄壞了這些以後要來吼小孩的玩具,但又不敢吼公主大人,所以只能在一旁急得團團轉,看的薛黎偷笑不已。

    「好了好了,你這麼大人了,怎麼還跟小孩子玩在一起。」薛黎看再讓她們鬧下去,惠雲就真的要哭了,所以懶懶的開口說了太平一句。

    太平意猶未盡的離開跟唐丫丫的「戰場」,抱著一個大大的布老虎蹭到薛黎身旁,「你這裡的東西真好玩兒,我以前都沒有。」

    「誰說你沒有,公主殿下當年的玩具可是塞滿了兩個屋子呢。只不過這些東西都是給小嬰兒玩的,你那個時候小,哪有印象。」薛黎笑著看她對懷裡的布老虎愛不釋手,然後眼睛四處瞄瞄的,又看中了唐丫丫背的兔子型背包。

    過年這幾天,天寒地凍的,薛黎是孕婦,所以全家人都怕她受了涼,門窗是簾子絹布的糊了個嚴實,火爐更是一口氣的擺了七八個,用鐵皮筒套在爐子上將煙引了出去,所以屋子裡只是暖和。卻不嗆人。薛黎也就領著幾個丫頭在屋子裡閒著沒事的做針線。只是小嬰兒地衣服褲子鞋等事物,家裡人都已經準備了一大堆,個個的手藝也都比她好,她那三腳貓的功夫也就不好意思拿來現了,所以只撿她們用剩下的布料來做布娃娃解悶。一去二來的。也讓她鼓搗出不少地玩意兒來。

    薛黎看她大有跟唐丫丫再「戰鬥」一番地打算。忙想著要岔開話題。這兩天兩人就為了那個東西打賭,太平輸了一堆金的玉地小玩意兒還沒贏回去。唐丫丫人小不懂事,薛黎倒是看的心驚膽顫。她是公主,惹毛了生氣來所有人都要遭殃地。

    「你想要,我給你做就是,你跟她個小孩子計較什麼,也不嫌羞。」薛黎在小籮裡面挑著布料說道。

    「那好。我要這個,還有這個,這個。」太平正等她說這句話,當下就點了一大堆,看的薛黎哭笑不得,「那麼多我一個人怎麼做的來。」

    「那,要不然你畫下樣子給我,我拿到女紅坊讓她們做去?」太平想了個折衷的法子。

    「那也行。」薛黎換了吉祥去拿紙筆,然後跟太平做到了矮桌旁。太平一邊咬著她用來解饞的零嘴。一邊指指戳戳標明自己地要求。

    「你最近很閒?大過年的你往這兒跑也不怕宮裡頭說什麼?」薛黎一邊畫著一邊跟太平閒話家常。

    「過年大家都忙瘋了。又是各國使節又是地方官員的,輪番覲見。他們哪有時間管我。太平嘟囔著嘴不是很開心「而且我是到你這裡來又不是去其他地方,有什麼好說的。」

    「怎麼我覺得你這話帶點氣?」薛黎笑嘻嘻的問道「有空來我這裡陪我這個孕婦,怎麼不找你的薛紹出去玩兒?」

    薛黎不說這個還好,一說太平臉上的怒氣顯而易見的更盛了,「彭」的把杯子撞到了地上,「那個混蛋,他根本就不喜歡我。」

    高高興興地室內一下被突如其來地聲響給震住了,在房間另一頭玩著的孩子們都朝這邊望來。薛黎若無其事地指揮丫頭們把孩子帶下去,等到只剩下自己跟太平兩個人了才關心的問道,「你們怎麼了,不是前幾天還好好的?我就瞧你這兩天好像不痛快,原來是真的心裡有事。」

    太平抱著靠枕窩在一角,看起來楚楚可憐的說「我被人欺負了。」

    「這天下還有誰敢欺負你。」薛黎聽著她孩子氣的話不由得笑了,看看她跟薛紹,還真是小孩過家家般的,三天兩頭的鬧彆扭,過不了幾天就和好了。不過,按照往常的來看,每次可都是這個小公主自己先挑的事頭的。

    「他不是真心喜歡我的!」太平悶悶的說。

    「哦,為什麼你這麼想?」這個問題可有點不好解決,熱戀中的人最喜歡問的就是你喜不喜歡我,愛不愛我,你怎麼證明你愛我諸如此類在薛黎看來完全是腦抽的問題。愛不愛,那能是僅憑一張嘴就能說清的?不過看看太平的年齡,看來只要是小丫頭們就都不能免俗,就是你是公主也不例外。

    「我前幾天問他,你娶我好不好,他聽了竟然給嚇跑了!我堂堂一個公主,低三下四屈尊降貴的問他,他竟然不立馬答應?哼,我當時就想喊人把他給我捉回來,砍了再剁,剁了再砍。」太平說的憤怒。

    真公主談戀愛,還真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的活計。薛黎聽著太平的抱怨,忍不住為薛紹掬了一把同情之淚,「那你最後怎麼沒砍?」

    「我捨不得。」太平想想又開始抽抽搭搭起來,「我捨不得砍。」

    看來她真是喜歡薛紹的,薛黎抽了自己的帕子給她擦眼淚,然後細心的安慰她,「太平啊,正常男人聽到你這句話都會嚇跑的!那個,你一個女孩子家不該直接問他這話的,要問也不能這麼問,你得給他點心理準備才是啊。」

    「為什麼不可以問?」太平眼淚汪汪的問,「我喜歡他啊,所以我問他娶我好不好,這很正常的嘛。你說要含蓄,我已經沒有在第一句話問他這個的,我做了鋪墊,然後才問她的。」

    我的媽啊,你這樣還叫含蓄,那我還不知道什麼叫不含蓄了。薛黎忍住想抽的衝動問她,「那你第一句話問的是什麼?」

    「我問他「你覺得我好不好?」他說「很好」。那我又問他「你喜不喜歡我」,他說「喜歡」,那我就再接再厲的問他「那你娶我好不好?」結果他沒有回答,愣了一會,竟然丟下我一個人跑了。」太平說到這裡又有想哭的衝動,「你說他為什麼要跑,我有什麼不好的?我長的又不醜,又不笨。我可以讓父皇封他大大的官,然後問母后要好多好多的嫁妝,他為什麼不立馬答應娶我。」

    「就是因為你太好了,他才不敢立刻答應。」薛黎有些頭疼的揉揉腦袋,「你是皇帝陛下最疼愛的女兒,他要是敢隨隨便便答應,還不立馬給人扣上個誘拐公主的罪過?別說當駙馬了,直接進大理寺得了。這事,不是你該開口的。」

    「那我怎麼辦?」太平被她的話嚇到了,像個小花貓似的可憐兮兮問道「我不想他進大理寺。」

    「事情沒那麼嚴重,」薛黎有些無力的歎了氣,摸摸她的頭安慰道,「好了,你先乖乖回去,今天跟我說過的話不要再跟第二個人說,我過幾天幫你探探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再看要怎麼辦。還有,下次不要再隨便對男人說你娶我這種話了。」

    「好。那你可要快點去幫我問。還有,你要告訴他,我不生他的氣了,讓他快點來看我。還有,我晚上睡不著,你可不可以把你的這個抱枕送給我?」太平公主睜著一雙水光盈盈的大眼,滿眼渴求的望著她,一口氣提出n個要求。

    「好。」薛黎無奈的看著破涕為笑太平公主,在心裡歎了口氣,小丫頭果然是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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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 第九十八章 薛紹的顧慮   

    還沒等到薛黎去問,薛紹倒自己送上門了。

    大過年家的親戚串門倒也正常,只是薛家都是薛訥在前面支客,薛黎在內院偷懶。所以當文質彬彬的薛紹在拜訪完薛家大哥之後,特意提到想見見薛黎時,薛訥是一頭霧水,而薛黎則是很快的猜出了他的來意。

    「既然都是自家親戚,進來也無妨,你就通知哥哥請他進來就是。不過畢竟他是男子,請進內室來也不像話。把外面的暖閣收拾一下,我在那裡見客。」薛黎略微思索了一下,如此這般的吩咐了在門口報信的丫頭。

    丫頭們的動作很快,片刻之後便已收拾妥當。而薛紹顯得更為心急,還沒等薛黎坐定,便已到了暖閣的口。待婢女們都退下,兩人坐了一會,說了一些不鹹不淡的瑣事之後,終於進了正題。

    「你是為了公主的事來找我的?」

    「我是為了公主的事來找你的。」

    兩個人異口同聲的開了口,然後詫異的彼此對望一眼,同時住了嘴。

    他真的是為了太平的事而來的,講起太平時的不自在,看的出事情並非太平所描述的那般。於是薛黎淡淡一笑,伸手示意他,「你先說。」

    「這個,我是為了太平公主的事來找你的,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還請你給我一些指點。」薛紹說的很客氣,也很有誠意。

    「指點到說不上,我才多大啊。能給你什麼指點,不過要是關於太平的事情,我還能幫你分析分析。」薛黎笑著問應道。

    「嗯,」薛紹點點頭,然後又有些難以啟齒般地說道。「那個。那件事她告訴你了嗎?」

    「那件事?那件事是哪件事,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薛黎撐著下巴笑著逗著他。

    薛紹一時無言。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本來以為這種事情太平一定會告訴薛麗娘的,可是眼下看起來又好像不是這樣。那要怎麼辦?自己說還是不說?不說的話接下來的事情就無從談起。可是說的話。這樣把她一個女孩子向男人求婚被拒地事情告訴別人,豈不有損她姑娘家地清譽?薛紹一時躊躇萬分,擔心的只是太平地聲譽,自己會不會被責怪倒是放到了腦後。

    「好了好了,我逗你的。你說地是前幾天你被她嚇跑的事?我是知道一些的。我就是想問你,你為什麼在她問了你那句話之後要跑?當然,如果你對她無意,那就另當別論了。」薛黎似笑非笑的敲著桌子問道,眼一眨不眨的盯著薛紹。

    被她這麼一問,薛紹倒是冷靜了下來,毫不畏懼地任她打量,嘴上卻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堂妹,你可知道我母親的身份?」

    「我知道啊。怎麼了?」薛黎撐起下巴。不明白他的故弄玄虛「我記得嬸娘過世的時候,陛下哀痛甚矣。五日不視事,可見他是極喜歡你母親,城陽公主這位妹妹的。」

    薛紹跪坐在她面前,聽到這話,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諷笑。

    「我的母親,是先皇的公主,是陛下地胞妹。但就是這個看上去尊貴無比地身份,卻帶給了她一生的災難。兩次易嫁,終生貶謫,至死不能回長安。」薛紹淡笑著緩緩講述這殘酷地現實,「好一個喜歡,如果是真的心疼這個妹妹,為什麼在她生前不對她好一些?我的母親,不需要他罷朝五日的哀悼,她在遙遠的房州日日渴求的不過是一道准許她,以及我的父親,重返長安的聖旨而已。但是她一直等到她生命的最後一刻,都沒有等來這位兄長的一絲絲憐憫。」

    「帝國的公主,都有著不幸的婚姻。我曾經親眼目睹了父親與母親的相處,充斥著無盡的哀歎與淚水。我的父親,仁慈而又賢明,他有著出色的能力與才華,無時無刻不渴望著回到長安施展自己的報復,做為定國安邦的賢臣被世人所銘記,為家族取得榮譽。但就因為他娶了一位公主,他不得不放棄自己所有的理想與抱負,一次次被連累貶謫,最後只能鬱鬱而終。而我的母親,她深愛著自己的丈夫,但是她卻對一切無能為力,她尊貴的身份只能是絆腳石,一次次使丈夫跌向深淵。」

    「你說,在目睹這樣不幸的婚姻之後,聽到太平公主天真無邪的問話,我能不逃走?」

    薛紹以苦笑的反問結束了自己的陳述,任由被震撼到的薛黎在一旁呆。

    薛黎從來不知道,在他一番風順的貴族公子背後有這樣坎坷的故事,更沒有想到,他對於這段婚姻會想到那麼久遠之後的事情。但是,所謂的愛之深責之切,如果真的不在乎,也就不會煩惱這麼多事了。所以薛黎只是淡淡的托著腮問道「那你還來問我做什麼?」

    是啊,如果你明白這樁婚姻所帶來的一切不幸與災難,那最明智的選擇就是在痛苦還沒有開始之前斬斷它。如果你真的有斬斷她的決心與勇氣,並且做了這個決定,你又何必再去求教與別人?

    薛紹交握著放在桌面上的雙手,停了很久之後才緩緩開口,「我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但是我仍然不能改變自己想去試探的心情。她在我面前,就想一個有著萬丈懸崖的山道一樣,我知道也許前面會是死亡,但是我仍然忍不住想試試看,也許懸崖的下方就是傳說中的桃源。」

    「你愛上她了?」薛黎聽到他這種語氣,半是同情的歎息問道。

    「是。我愛上她了。」薛紹沒有否認,「正是因為我愛上她了,所以我才會加倍的擔心。我怕我最終會因為我的愛而去憎恨她。更不想她因為對我地愛而痛苦一輩子。如果那樣,我寧肯去娶另外一個我不愛的人,而讓她在我心裡永遠保持現在這樣美好的想像。她現在還不懂事,但我不能跟她一樣簡單的只憑著愛情,就決定兩人以後的一生。」

    「那麼。你現在在猶豫?猶豫不知道是繼續愛她。還是放手地好。」薛黎聽出了癥結地所在,只是這件事也讓她為難。不管是勸和還是勸離,都是傷人。

    薛紹點點頭。「我也問過族長,可是我仍然沒有答案。」

    「族長怎麼說?」薛黎對這個倒是有些好奇,年紀大的人總是有經驗些。

    「弟甥尚主,國家故事,苟以恭慎行之。亦何傷!然諺曰娶婦得公主,無事取官府不得不為之懼也。」薛紹苦笑著把老族長地話複述了出來。

    皇帝的外甥娶皇帝地女兒,這是國家的慣例,只要我們以後謹慎行事,對公主客客氣氣,應該就沒什麼大問題。但是,你把這個公主娶回家,以後和官家打交道恐怕是不可避免的了,還是令人擔心啊。

    中國人語言的魔力果然是無窮的。這個老狐狸看似說了這一大堆。實際結果跟沒說沒什麼兩樣,而且還兩邊都不得罪。

    在薛黎氣惱地皺眉時。薛紹倒是笑了,「你該也不會拿這些話來敷衍我吧?」

    「我哪兒能,」薛黎的話說到了一半塞住了,這種大事,自己怎麼可能幫別人做出決定,說好還是不好。

    「我哪兒幫你做出決定。」薛黎把話說完,果然看到薛紹臉上顯而易見的失望,話鋒一轉「但是,我也知道做人不能因噎廢食,你看到的不幸,不代表同樣會再次生。」

    「我不能幫你做出任何決定,但我可以給出你建議。你不用杞人憂天的去想那麼久遠以後的事情。你只要遵從你的本心去選擇就好。畢竟你所說的一切都只是一種可能,將來你也許會因為這種預見擺脫一場苦難,但也許你會因為這種預見而錯失一份唾手可及的幸福。」

    「婚姻,有時候比任何事情都複雜,有時候卻又比任何事情都簡單。你只要閉上眼想像,你要與那個你準備打算共度一生人地相處一輩子時,你感到地是恐怖還是欣喜,你就會知道你的決定有沒有做錯。你想像一下每天早上看到你睜開眼第一眼看到枕邊人安詳地睡臉時,你感覺到的是欣喜,幸福,快樂;還是悲傷,憤怒,不幸,哀傷?這樣你就會明白什麼才是你想要的。」

    「一段幸福美滿的婚姻,它所帶來的好處遠遠的超過與你的想像。我不是指物質上好處,而是指由於精神上的共鳴而產生的滿足感與幸福感,它會賦予你直面所有困難的勇氣。而一段不幸的婚姻,它所帶來的危害也不僅僅是你表面上的那麼膚淺,它的最大殺傷力,就是讓你從靈魂上崩潰。」

    「所以,不管你做出什麼選擇,你都需要先拋開外在的一切浮華,問問自己究竟你的本心如何?」

    「請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同時,也不要後悔自己所做出的決定。不管你將會選擇哪條道路,都請堅定的走下去,因為後悔不會對你已做出的選擇有任何的改善。」

    「最後,請你盡量讓自己幸福一點,也讓太平快樂一些。」

    PS:寫到太平和薛紹,然後就忍不住再去看了大明宮詞。儘管知道那個故事編的實在是太不靠譜,但是我還是被感動了。然後,本章對話就便成這樣了,。掩面之,也許很多人都會把我那些嗦的話跳過,但是寫的時候,我自己還是蠻感動的,因為所有人對婚姻的最初嚮往都是完美無瑕神聖的吧。

    這年頭,也只有故事裡能找到純潔無暇的愛情了。

    揮手絹,今天蟲子終於包袱款款的「滾」回家了,要在火車上呆兩天,今天就多虧自動布啊,明天更新應該會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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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 第九十九章 長安城有什麼   

    「對了,太平公主讓我轉告你,她不生你的氣了。她在等你去看她。」看著薛紹起身欲離開,薛黎不由自主的衝著他的背影還了這麼一句話。

    薛紹的身子一僵,然後,什麼說的最後一句話,繼續邁著平穩的步伐離開。

    薛紹走了,不管這個被勸的人有沒有得到感悟,反正薛黎這個勸人的人卻陷入了故事中不能自拔。當愛成為讓戀人彼此仇恨的源泉時,這個死結究竟要怎麼打開?這個問題直到蘇靖回來時她還沒想明白,就一直保持著薛紹走的時候的樣子呆著。

    「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蘇靖坐在她身旁,替她揉捏起因為坐久了而略微有些水腫的腿,擔心的問道。

    「噢,靖哥,你回來了啊。」薛黎回過神來,這才現手中的杯子都已經茶涼了,笑笑,沒有立刻回答,倒是有些意外蘇靖為什麼會在現在這裡「今天不用陪爹爹四處逛了?」

    「剛才有人請他老人家赴宴,說是要下午才能回來。我看看自己留在前庭也幫不上什麼忙,還不如回來陪你,跟大哥告了聲,這才得了一日的空閒。」蘇靖解釋道,仍然有些擔心薛黎剛才的恍惚,「我剛剛看薛公子走出去,怎麼了,他說了什麼惹你這樣煩惱?」

    「薛公子?」薛黎無意識的重複著了這三個字,有點不知道他所指的是什麼。蘇靖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這裡滿屋子可都是姓薛地,喊起薛公子來沒有十個也有八個應聲。所以單說薛公子誰知道是指哪個?他當下忙進一步指明,「就是那個和氣公子,被太平公主扯在身邊的那個紹公子。」

    蘇靖最初被薛仁貴整天提溜在身邊的時候,所有人都當他是薛家的小廝,輕慢無視甚至侮辱的人不是少數。蘇靖雖然不會在意。但是自然也不會心存好感。但是薛紹卻不同。有次蘇靖被人輕慢欺負地時候,是他解地圍。而且以後遇到過幾次他也並沒有因為蘇靖身份低賤而輕視他,所以蘇靖對他印象不錯。跟薛黎私下裡封了個和氣公子的名號給他。

    「哦,你說地是薛紹啊」薛黎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但又搖搖頭,表示不關薛紹的事「我只是剛剛聽了一個很哀傷地故事。心裡很不舒服,在這裡覺得很難過。」

    「哀傷?」蘇靖不怎麼理解她突如其來的多愁善感,不過她進來的性子的確是陰沉不定難以琢磨的,所以蘇靖很是有經驗地坐到她旁邊,一邊幫她按摩一邊問著「什麼故事,說來聽聽,別一個人悶壞了。」

    薛黎正好自己也琢磨的頭疼,見蘇靖這麼說,自然是竹筒倒豆子。將薛紹的父母的故事以及薛紹現在與太平的煩惱全部通通都講了出來。

    「以前再怎麼說。我也以為當公主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高高在上,有權有勢。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每天都那麼多人圍繞著你打轉,你開心了她們開心,你痛苦了她們痛苦,你的每一件喜事樂事,都有數不清的陌生人為你祝福。」薛黎閉著眼睛娓娓說道,「所以,我每次看到太平,都覺得她是幸福的。這種假象蒙蔽了我,讓我以為她可以永遠這麼下去,而沒有注意到她前途上地坎坷。我很擔心,我擔心也許某一天她會重蹈城陽公主地覆轍,也許他們現在的幸福就是明天悲劇地源泉。」

    「他們不是還在一起?那還有什麼好不滿足?」蘇靖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讓薛黎覺得很沒頭沒腦,「什麼在一起?什麼意思?」

    「我是說,薛紹的父親和母親,他們至死都在一起,不是嗎?」

    「是啊,但是他的父親正因此而不能施展抱負。」

    「施展抱負這件事情能重要的過家人?我覺得夫妻兩個能一輩子在一起已經很幸福了,他們不滿足那是因為他們不懂得惜福。」蘇靖不贊同的搖搖頭,「我都不知道你們那些聰明人在一起犯愁個什麼勁兒。天下人離了你照樣吃喝拉撒,皇帝離了你照樣英明神武,那些你可以做的事換個人去做照樣可以勝任,少了蘿蔔照樣開席。那為什麼要在那種不是非自己不可的位置上糾纏不已,而忘記你的家人離了你將分崩離析,你的兒子離了你將成為孤兒,你的妻子離了你將變成寡婦呢?捨去需要你的人而去不需要你的人那裡,你說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

    蘇靖說的理直氣壯,薛黎聽的目瞪口呆,這麼下去,自己也該算做腦袋有病的那類人了?搖搖腦袋,打算讓蘇靖明白施展抱負是怎麼回事。

    「好了好了,這件事你聽我的。你一個孕婦家家的,安心養胎就是,別想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了。這件事聽我的,你做到這裡就可以了,他們以後和也好散也好,幸福也好不幸也好,都與你無關了,你別老放在心上,這要看各人造化。」蘇靖這個時候終於表現出一家之主的強悍氣勢來。

    好吧,事實上證明就連呆呆的靖哥偶爾也有散王八之氣的時候,總之,當他氣勢十足的擺出你只要乖乖聽我話什麼問題都沒有的樣子的時候,薛黎莫名其妙的就跟著點了點頭,還覺得他看起來似乎挺可靠的。

    蘇靖其實私底下也覺得薛黎對於太平的情事管得有點多了,有些不高興。因為雖然薛黎對所謂的公主的愛情悲劇很是同情,但是蘇靖卻在這種事情上表現出了罕見的冷漠。在蘇靖看來,天底下的好事哪有被一個人全佔完了的道理?連吃一個胡餅都要八文錢做代價呢,你一個公主享了那麼多福,那因為權利鬥爭失敗時受到牽連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什麼幸福不幸福,你有沒有想過因為她們而辛苦做工的那些同齡女僕們,可是連想想自己幸福不幸福的時間都沒有的。

    「萬事都有老天看著,你就放心吧。」蘇靖沒有正面否定她的作為,只是想辦法岔開了薛黎的注意力「我看你整天在家裡悶的慌,今天我有空,不如帶你出去逛逛吧。」

    「出去逛,逛哪裡?東市還是西市?或是去曲江?」薛黎有些興趣缺缺。

    「東西市那裡好玩,可架不住人多,來來往往嗑著碰著你就了不得,我們不去那兒裡。曲江太遠了,嗯,也不好。」蘇靖想想,否決了這三個提議。他這段時間對長安城也逛熟了,所以很快就有了主意。

    「長安城好玩的地方多著,可不單單只有東西市這兩個地方。例如,道政坊、常樂坊有酒坊,所產的美酒譽滿長安。崇仁坊有樂器作坊,其中以二趙家最為精妙。延壽坊有玉器作坊,勝業坊有蒸餅點,頒政坊有餛飩店,長興坊有賣抓飯的畢羅店,安仁坊有薦富寺,寺內有小雁塔。除了這些,醴泉坊和布政坊有波斯拜火教的祠宇,義寧坊有景教寺院大秦寺。」

    「這麼多!我還以為除了東西市之外都沒有開店舖了的呢。」薛黎聽的眼花繚亂,完全打破了她對長安城的認識。

    「理論上是應該沒有,因為官家規定了必須在東西市才能開埠做買賣。可實際上,長安城這麼熱鬧,東西市怎麼可能容納的下,而且鋪租又貴,不是每個人都買的起的,所以好多手藝人都在各自住的坊市裡自謀生路的。一去二來的多了,除了東西市,只要有人住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有店舖。好一點的自己出錢盤個店面,沒錢的就在街邊擺攤了。」蘇靖逛的久了,也知道些緣由,所以就沒有薛黎看起來那麼吃驚,「就像是邸店,名義上只准在東西市開設,可實際上布政坊、延福坊、興道坊、務本坊、長興坊、靖安坊、宣平坊等坊間都有規模很大的邸店。」

    「膜拜,原來中國人愛亂擺攤以及在自家門前擺攤的習慣竟然可以追溯到唐朝之前,果然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政府這種不准亂擺攤的命令永遠是念在口上,寫在紙上,落在空處的。」薛黎在心裡感慨著,興趣也已經被蘇靖調動起來了,所以當下就叫著,「我要去我要去。我們先去延壽坊的玉器作坊看看,我正想給我們家的寶寶打對玉珮,去那裡看看有沒有什麼好花樣。然後我們去樂器坊看看,買兩把樂器。然後再去吃抓飯,這個我還沒吃過呢。完了下午去看看拜火教的廟跟我們寺院有什麼不同,還有那個景教。對了,景教是什麼教?我都沒有聽說過。哦,對了對了,道政坊的美酒不可以錯過,買兩壇回來孝敬老爹,免得他到時候又唸唸叨叨。」

    薛黎是個行動派,說著說著就要站起來讓人準備東西了。蘇靖早有準備,讓管家套好了馬車,拉著薛黎走到了車棚,「好了,好了,一樣一樣來,別急,我們還有整整一天的時間,可以用來慢慢欣賞這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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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   第一百章 孩子

    正月裡的日子過完,等六部開始上班,問罪薛仁貴的詔也就下來了。 薛家人接了聖旨之後都覺得比預想中的要好,只是交了一大筆罰金,罷免官職,貶為庶人而已。雖然說幾十年的功勳化為灰飛有些可惜,但是在惋惜之餘,薛家人仍然覺得慶辛,至少沒有一道流放的旨意讓家人骨肉分離,沒有一道沒抄家產的聖旨讓薛家一貧如洗。

    京城是不打算住了,長安米貴,居不易啊。除此之外,這也跟薛訥被封為藍田令,不日將要趕赴上任有關。一家人商量著這一去四五年,白白浪費了城裡的大房子可惜了,不如賣了大宅,去鄉下買個小莊度日的好。其實薛仁貴本來還想把這棟大宅留給兒子的,他對於薛訥重遷長安可是有信心的很,想著留著大宅幾年後孩子回來還可以繼續用。但是一向遵從父命的薛訥這次終於第一次鼓起勇氣來說了「不」字。他堅持認為,賣了房子給父親養老才是上策,自己將來不管要用什麼,自己掙就是。

    兒子的硬氣老薛很是欣賞,所以也就痛痛快快的任小輩們折騰了。薛黎跟薛訥的不是好面子的人,也不怕人家說什麼不肖子孫,在長安城賣房子賣家什折騰了個夠嗆,弄得貴族圈子裡都知道有這回事,連聖上都驚動了,還以薛家真的窮到連房產都留不住了,所以臨別告辭的時候,皇帝還派人送了三十萬錢來當路費,弄得薛仁貴哭笑不得,不知道該不該推辭。薛黎倒是不客氣的全部照收,說這是老爹的賣命錢,不拿白不拿,雖然三十萬不多,但蚊子腿肉再少也是肉不是?完了老爹用不上,那給薛訥上任做路費也要得,他是第一次做地方官。不貪污不受賄的話,還不定要往任上貼多少錢呢。如果薛訥不要,那她把錢留著,這錢留給自己的寶寶做奶粉也好。雖然一家子都不懂那個所謂的奶粉是什麼東東,但也只能同意她的做法。

    之前薛黎跟樊梨花就在京城附近買了一個有兩傾地的莊子,雖然不大。但這會兒住進去剛剛好。蘇靖對田地裡的事務管理又很有心得的,跟薛訥兩人忙了月餘,把莊子管理地井井有條,該播的該種的東西一樣都沒有務了農時,這樣一來等到夏秋季節家裡也都有了收成,就不用再擔心沒有進項的問題。

    薛訥見蘇靖是個可靠的人,先前對於這個妹夫的不情不願也就淡了,只要人好,富貴貧賤都不離不棄地。那門第高低又有什麼問題。有他跟妹妹在家裡照顧,自己這出門在外就可以少操多少心。因此臨上任的時候想了又想,把即將臨盆的樊梨花也放在了鄉下待產。這又少不了要麻煩蘇靖夫婦一趟了。

    薛訥上任,薛黎看他是去做地方官的,所以也不管自己正是孕婦,還是熬了好久將自己總結的農事方面的先進生產經驗寫成冊子給了他,希望能幫上點忙。薛訥出門,一下子帶走了十幾個能幹的家人,蘇靖在家裡管事的人手立馬變的有些捉襟見肘了,所以薛黎也就只有結束了以前兩耳不聞窗外事地悠閒狀態,偶爾打打下手什麼的。

    就這麼忙忙碌碌的到了六月。終於,等來了薛黎生產地日子。

    產房外面站了一大堆的男人,薛仁貴,蘇靖,甄子墨,賈珍珠的弟弟賈玉裴剛剛上京讀,也趕這湊熱鬧了,另外還有偶爾來一次的李賢,不知道也怎麼撞到了這個日子。

    「我聽說人家生孩子都叫的很慘的。乾姐姐這怎麼不見得怎麼叫喚啊。」小孩子家長的快,賈玉裴半年不見,十四五歲的人都長的跟甄子墨只差了半個腦袋,正跳上跳下地往房子裡瞅熱鬧。

    見過不會說話的,沒見過這麼不會說話的,你沒看到蘇靖緊張的都同手同腳了麼,你還嫌屋裡的人叫的不夠慘?敢情你小爺真的是來看熱鬧的。甄子墨翻了個白眼,一把把猴子似的他按到了地上,「你給我安穩地站著。跳的人眼花。」

    蘇靖心裡本來也在緊張。聽賈玉裴這麼一說,更覺得懸。有點衝動的想往屋內蹭,結果還沒等走到門口就被人攔著了,看門的小丫頭臉不是臉的嚷嚷著「你想幹嗎?這產房也是你們男人能進去的了的?你看個個都忙的腳不沾地,你這去不是添亂麼!你看看我們家老爺,多鎮定多冷靜,真不愧為大將軍,上過戰場的人就是不一樣。」

    所有人都朝一臉「鎮靜」地老將軍望去。果然。夠冷靜。一個人坐在石凳旁邊捏著酒杯。還悠哉游哉地喝著酒呢。只是他地腳下有一圈詭異地白灰。

    「岳父。」蘇靖喊了一聲。沒反應。再喊一聲。還是沒反應。疑惑地推了一把。只見老頭子砰地一下跳起來。從耳朵裡抽出一團棉花來。看著眼前站成一排地男人們。手激動地一把捏碎了手上地酒杯。嚷嚷著。「生了?生了?我地外孫在哪兒?妞還是小子?」

    這哪兒跟哪兒啊。所有人一排黑線過去。終於明白他腳下地白灰是怎麼來地。原來都是被捏成粉末地酒杯啊。蘇靖咳了一聲解釋。「還沒有生呢?」

    「沒有生?沒有人你叫我幹嘛。又不是不知道我老人家緊張不得。虧我還哪了棉花塞了耳朵。就是不想聽到你們嘀嘀咕咕心煩。唉。我這人。緊張了就會想喝點酒。那個。你。去給我再拿一套酒杯來。今天都捏碎了十二個了。再等下去我估計家裡明天喝酒都沒杯子了。」薛仁貴嘀嘀咕咕地又重新坐下。塞上了棉花。

    「老爺。姑爺。我地各位大爺們呦。」門口忽然跑出一個驚慌失措地婆子。站在門口兩手揮舞著只喘氣。大叫著吸引了所有地注意。蘇靖當下就心裡匡當一下。一馬當先地跑到了最前頭。

    「生了!生了!生了個大胖小子呢!」老婆子終於把話說完了。與此同時產房裡也傳來了嬰兒響亮地哭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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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22:20:48
行路難   第一百零一章 冠名權   

     「生了,生了!是個胖少爺呢!」老婆子歡天喜地的出來報喜,門口的人聽的都是一愣,心想怎麼這麼快,這才一個多時辰,沒怎麼折騰這孩子就生出來了?

    蘇靖才顧不得這麼多,第一次當爹,在門外看著進進出出的丫鬟就緊張個半死。結果身邊站的甄子墨自高奮勇的給他講故事舒緩心情,結果誰知道他之前被薛黎逼著看婦科的醫書看多了,這會兒想起來的儘是些難產的案例,什麼血崩,什麼一屍兩命,聽的蘇靖是心驚肉跳,心想這次知道薛黎平安,那是說什麼都再也不生了的。

    一聽說生下來了,頓時老婆子那滿臉的皺紋在蘇靖眼裡都變得可愛起來。從懷裡抓過準備好的賞錢,也沒看多少,塞到那婆子的手裡就往前衝,「阿黎,你現在怎麼樣了?」一路上叫的鬼哭狼嚎,聽的沿路的人都忍俊不禁。

    「阿黎,你沒事吧。」蘇靖一頭衝進房間,第一句話就是問薛黎狀況,生的是兒子女兒倒沒有在意。這讓薛黎心裡舒坦了一些,剛才痛的死去活來的時候她就想著,如果蘇靖敢進來第一句話有了兒子忘了娘的,她絕對讓人把他丫的趕出去不可。

    「阿黎,痛不痛,要不要緊?我在外面都沒有聽到你的叫聲,嚇壞了。人家都說女人生孩子會叫的很慘的。」蘇靖心有餘悸的想著甄子墨故事裡那些聲嘶力竭的例子。

    「叫個屁,有那個力氣不如花在生兒子上面,早點拉出來就不痛了!」薛黎翻了個白眼。雖然虛弱,但是倒還中氣十足,「這個好小子,可折騰了我半個月,你抱來我看看什麼樣子的。」

    在一旁地小傢伙很是配合他娘想看他的意思。很給臉的賣力哭了起來。蘇靖看著小小軟軟的一團嬰兒。眼睛有些濕潤,比劃了半天都不知道從那裡下手。最後還是有經驗的奶媽見慣了這剛當爹地人地蠢樣子。指點了半天,他才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到了床頭。

    「原來我拉出來地就是這個樣子的東西。真醜。」薛黎看著嬰兒那紅通通地小臉,伸手過去就想戳,嚇的一旁的丫鬟趕緊拉開她的手「小姐,孩子不是那麼玩兒的。」

    「切。」薛黎不以為然地嗟了一聲,然後跟蘇靖頭挨著頭的在一起研究起家裡這個新成員來了。看著那又紅又皺的皮膚,稀稀拉拉的眉毛跟頭髮,薛黎越看越覺自己關於生個漂亮寶寶的夢想破滅了「這孩子怎麼那麼醜,紅嘰嘰,皺巴巴的,跟只沒毛的小猴子一樣,一點兒都不像我,我不要!」

    「小姐,哪兒說這種話。」一旁的奶媽哭笑不得的解釋著。「這孩子剛生下來就這樣地。過幾天長開了就漂亮了。。

    「不醜不醜,漂亮著呢。你看看這連這臉啊。眉毛啊,多像你。」天大地大孕婦最大,蘇靖已經習慣了,所以抱著孩子誇地那個勤快,一個中心思想就是有有著她這麼漂亮的一個娘,那孩子肯定不會差到哪裡去。

    「男孩子家,好不好有什麼要緊地。你看看這哭聲多響亮,小手揮舞的多用力,趕明兒個肯定是個棒小伙子。」薛仁貴比蘇靖慢了半拍,這會兒進了屋也不遺餘力的吹捧起自己的小外孫起來,總而言之這孩子還是自家的好,儘管他現在長的還像個小毛猴,可是在老人家的眼裡也是最棒的。

    蘇靖跟薛仁貴搶了半天,也沒搶到抱自己孩子的權利,只能坐在那裡怏怏的看著岳父抱的開心了。薛仁貴逗弄了好一會兒,「小乖乖」的叫了好幾聲,頗為方便,這才想起來問「你們給孩子起名字了沒?這麼叫起來還真不方便」

    「這個你得問靖哥。」薛黎躺在床上,輕巧的把這個問題推給了丈夫。

    「起了起了,我想了幾十個名字,還沒覺挑中,岳父大人你看看哪個好。」蘇靖興奮從懷裡掏出一張讓薛仁貴覺得挺眼熟的紙來,想起前幾次蘇靖跟自己出門,不管在哪兒,無論吃飯睡覺的都帶在身上,只要看到有字就立馬拿出來記在上面,寶貝的不得了。原來以為他是在學識字呢,現在看來,竟然是在跟孩子起名字。果然,蘇靖將那紙展開來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名字,常見的諸如阿貓阿狗,不常見的就是生僻到連薛仁貴都念不出的字,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薛仁貴探了頭去,看了幾眼眼就否定了蘇靖的傑作,「你那名字都不好。壁立千仞,無慾則剛,依我看我看孩子就叫薛剛吧,有陽剛氣。」

    「孩子姓蘇,」蘇靖鄙視的看著老岳父明火執仗的搶人行徑,「蘇剛這名字不好聽,做人要堂堂正正,我看叫蘇堂就不錯。好聽,還好寫。」

    「酥糖?我還奶糖呢!不行不行!」躺在床上的薛黎一口否決,她可不想讓自己兒子的變成某種甜食。看著兩個男人在床前爭執個不停,她自己抱過兒子端詳了半天,自言自語道「你爹那麼傻傻呆呆的,你可不能學他。一定要起個聰明些的名字才行。」

    「那就叫蘇聰?」蘇靖耳尖的聽到薛黎的話,忙搶先薛仁貴一步,生怕兒子的起名權就這麼被搶走了。

    「聰,多俗氣,叫蘇慧好了。」薛仁貴想著,聰慧,我佔一個總沒錯。

    「聰字太白,慧字太女氣,那寶寶就叫蘇睿好了。小睿兒,呵呵,喜不喜歡娘給你起的名字?」薛黎抱著懷裡的孩子逗弄到,一直哼哼唧唧的孩子聽到他娘的問話,給面子的大哭了一聲。

    「喏,哭了哭了,小睿兒是說很喜歡娘起給他的名字呢。」薛黎很是得意的向兩個男的展示她兒子的「滿意」程度。見到自己難得的起名權就這麼被人剝奪了,薛仁貴不服氣的嘟囔,「薛剛,多好的名字啊,明明就是我起的比較好聽麼。哼,等過幾個月俺大孫子出生了,就叫這個名字,誰也不准跟我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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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22:21:27
行路難   第一百零二章 被傷透心了   

     眾人鬧過了之後,孩子自然是有奶媽抱下去照看,薛黎也被伺候著休息了。外面招呼客人打理散賞這些事蘇靖進來都做的熟了,也能獨擋一面,因此薛仁貴逗過孫子之後看似閒來無聊,獨獨的留了李賢去院裡說話。

    「雍王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薛仁貴面對女兒時是百依百順的慈愛父親,面對蘇靖時是不講道理的刁蠻岳父,面對李賢的時候,則就成了進退自如的朝廷大員。多十年的朝廷經營,即便是退下來,敏銳的嗅覺也容易察覺這些小輩們底下的動作。李賢這個雍王可當的不輕鬆,如果說他最近三番四次的往莊園裡來只是為了看自己那個已經嫁人了的女兒,薛仁貴可不相信。無事不登三寶殿,這裡面肯定有事兒。

    「我只是來看看麗娘好不好,沒其他的事兒,老將軍想多了。」被這麼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措手不及,李賢答的有些勉強。

    薛仁貴高深莫測的笑了笑,他不想說,自己也不會那麼容易鬆口。於是當下擺擺手,「別叫什麼老將軍,老夫只是一個削職的庶民而已,當不起王爺這聲稱呼。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也不勉強,老夫只是想告訴雍王殿下,老夫年紀大了,已經花甲之年的人,經不起什麼折騰,能含飴弄孫,老死故里已經是莫大的幸福,望聖上成全。」

    「老將軍何出此言,我看你仍是寶刀未老,功名猶在啊。」李賢看著薛仁貴花白的頭,說的有些急切,「最近遼東那裡最近很不太平,父皇希望你能不計前嫌的再次出使安東都護,畢竟你老在那裡經營多年,威望無人能及。」

    李賢急切的說明來意之後又有氣自己的沉不住氣,但是看到薛仁貴真的一副想要撂挑子不幹的樣子,也只能把自己的來意說清楚。最近四鄰邊疆都不得安寧。尤其高句麗那裡又頻頻生動亂,薛仁貴之後的幾任安東都護都因為辦事不力被撤了下來,朝廷又不能再用兵,所以算來算去,能安撫遼東地人選非薛仁貴莫屬。只是朝廷先前才剛剛罷了人家的官,撤了人家的爵。這一下又要一個老人去千里之外的遼東賣命,再怎麼厚臉皮都有些不好意思,所以皇帝就拍李賢去薛家走動走動,說說情,看能不能讓薛仁貴心甘情願的再次出使遼東。

    薛仁貴聽了李賢的話,沉默了很久,最後卻仍然是笑著搖了搖頭「王爺言重了,老臣並沒有你想地那麼能幹。我這一個糟老頭子,遼東的局面我怕我收拾不來。你看看我這都一把年紀。早就是半截土埋在身上的人了,去了有什麼用?說不定人還沒走到,就死在了半路上了。晦氣!」

    「老將軍你可是還在生著朝廷的氣?我知道上次的處罰對你老處置不公。可是你就不能看在百姓的份上,再出使這一次?眼下正是國家用人之際,您應該以大局為公!」李賢也知道,吐蕃兵敗之事薛仁貴完全就是給人做了替罪羔羊,從頭到尾他一直在上書說此戰不可,但還是為了顧及皇帝的面子而勉強出征。出征之後又因為朝廷內部派系林立的問題,不能自行安排將領,對軍隊無法做到如使臂指而導致兵敗。最最讓老將軍灰心的可能還是最後地處置。為了平衡朝堂之上的利益,拖延了兩個多月的判決。最後以對臨陣脫逃地郭待封和死戰到底的薛仁貴是各打五十大板,同樣個採取了銷職貶為庶人的懲罰。恰恰是這看上去最公平的懲罰,明眼人一眼就看出對誰不公平。李賢想,任是泥人都有三分火性,薛仁貴在領了詔書之後立馬賣掉家產遷到這偏僻的小村子,恐怕也是對朝廷無言的抗議吧。所以當下他也擔心薛仁貴因為這個心結而拒絕朝廷的再次徵召,不知不覺話就說重了。

    「我想我還沒有老到分不清什麼是大局,什麼是私利,需要雍王你來指點吧。」薛仁貴哼了一聲。話裡談不上客氣,在他眼中李賢就一個毛孩子,當年老子帶兵打仗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現在竟然還敢教訓我什麼是大局為重,真是笑話!

    人到了五六十歲,很多功名利祿都看開了,但是有些執念還是放不開的。例如尊嚴,例如驕傲。身為一個兵,為國盡力。為主盡忠。在戰敗時對於流言蜚語不加狡辯,不推脫責任。這是他地本分。儘管他也有很多委屈,但是身為將的尊嚴與驕傲讓他把這一切都壓在了心裡,即使對最親近的兒女也沒有抱怨半句。他等了半天,只不過想等一個體面的死亡而已,但是他沒有想到,皇帝雖然沒有要他的命,但是竟然把他跟郭待封那種小人放在一個地位上處理了。與那種人為伍,薛仁貴覺得這簡直是對自己的羞辱。在他看來那等小人,私自調兵,不聽指揮,延誤軍情也就罷了,臨陣脫逃,謊報戰果,哪一樣都夠將他千刀萬剮了,誰想到朝廷最後一個平平淡淡的罷官免職就完了?看到郭待封舒了口氣的樣子,如果不是女兒攔著,饒是薛仁貴脾氣再好也生了想去金鑾殿打官司的心。

    這次朝廷地處置讓他傷透了心,儘管在兒女眼前仍然是什麼都不在乎的樂呵樣,但是心底還是有滿腔的怨氣無處。朝廷這行為算什麼?軍士們在外面拚死流血流汗,抵不過朝堂上那些文臣們動幾下嘴皮子。一輩子不與人爭權奪利,不進朝廷中樞,不拉幫結派,戰戰兢兢的打好每一仗,但最後還不是落得被人傾軋的下場?如果不是有人眼紅自己手上的兵權,想要安插親信進去,自己又怎麼會受這無妄之災?

    朝廷上的一皇一後,都不是好惹的主,自己一把年紀的,還是少摻惹地妙。

    「王爺幫老臣轉告一句,老夫近來身體有疾,可能要在家休養數月。多謝聖上垂青,還記得我這把老骨頭。只是這遼東之行,我真地去不了。王爺也不用再浪費時間在我這裡,畢竟這裡離長安真的有些遠。」薛仁貴冷淡而不失禮數地表明自己的意思,然後派人將李賢送了出去。吩咐家人,以後要再有這個王爺來,一律說老爺不在。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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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22:21:47
行路難   第一百零三章 翁婿兩人各懷心思   

     趕走了李賢,薛仁貴心裡總算舒了口氣,回頭再看看四處忙碌的蘇靖,確確實實的感覺到老實人有老實人的好處,至少讓人安心。

    薛仁貴當初刁難蘇靖的難題並不是隨隨便便想出來的,他第一次考察的便是蘇靖的應變能力。蘇靖身手好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帶軍幾十年,莽夫還見得少?僅憑身手好是不足以娶他女兒的,蘇靖必須得證明他腦子靈活,易於變通,不會讓自己女兒受罪才是真的。無論是偷是搶是借,只要讓自己的妻兒有片瓦遮身,那都是本事。總比那些在外面死要面子大做好人,卻讓自己妻兒食不果腹的人要來的可靠。兩個人曾經走散過的事給薛仁貴留下了很深的陰影,他對此一直心裡有些芥蒂,一度認為蘇靖是那種逞英雄不顧家人安危的人。薛仁貴不是什麼大公無私的人,那種所謂的在大義面前犧牲家人的英雄,他欣賞之,敬仰之,但絕對不會願意把女兒嫁給那種人。

    蘇靖第一次有些狡詐的,甚至是不要臉的行為,卻讓薛仁貴起了好感。這樣的人不會讓自己女兒受苦,只要有這個前提在,這樁婚事才能有被討論的可能。接下裡的第二道難題,蘇靖充分展示了他的能力,讓薛仁貴知道他絕對不是誇誇其談的泛泛之輩,有腦子,有耐心,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這個女婿,他很滿意。想比之下,王公貴族又怎麼樣?他做了幾十年的官,哪等的貴婦沒有見過,即便是九重鳳闋上的女人,又有幾個順心過?守了十幾年的玄武門,做了十幾年的皇帝近侍,皇宮裡的骯髒事見多了。當年王皇后被制**彘虐死的樣子,他每每想起來都覺得毛骨悚然。不明白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的恨意為什麼會達到如此變態地地步。皇后王氏,那可是太原王氏的高門,太宗陛下親封的太子妃,高貴到不能再高貴的女人。但一旦那個被他稱為丈夫地男人對她的恩寵不在,她竟然連死的痛快些這麼簡單的要求都不能達到,只能以比任何一個下賤的奴婢都淒慘的方式離開這個世間。

    因此,當李賢托人來求親的時候,好話說盡,無論他再怎麼強調對薛黎的愛,薛仁貴都只是婉拒再婉拒,不肯鬆口。將女兒一生地幸福寄托在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消失的恩寵上面。太冒險。枕前發盡千般願,要休且待青山爛,年輕人相愛的時候總是這樣,百般恩愛,可是誰又知道這份恩愛能保持多久?當初蕭淑妃獨寵後宮何等榮耀。可最後還不是身首異處?帝王家的恩愛是最不保險的東西,皇帝如此,身為皇帝地兒子的他又能好的那裡去?在別的地方,一個女人失去丈夫的最大悲哀不過是成為下堂婦,可是在皇宮裡,那是要命的。

    薛仁貴自己思前想後。看著家裡蘇靖一個人忙前忙後照顧老小地樣子,越來越覺得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對的。雖然蘇靖這小子只是一介布衣,但他對女兒真心。而且因為身份低微的原因,他受到的誘惑小,所以他變心的可能性也才小,即使他變心,自己也有能力一巴掌拍死他。

    「岳父大人,你在想什麼?」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老丈人正在琢磨著將來如何一巴掌拍死自己的蘇靖,完全毫無危機感的叫喚了一聲。將薛仁貴從自己一個人的沉思中拉了出來。

    「你什麼時候來地,怎麼不吭氣?」即使心裡對這個女婿很滿意,薛仁貴臉上也未露出過半分笑意,還是一臉別人欠他十萬貫錢的樣子。

    「我叫過你,是你沒有聽到。」這半年早就習慣他刁難的蘇靖很是自若的回答道。只要記著阿黎說的那句「你只要把爹爹正常的要求當鍛煉,不正常的要求當磨練」,就可以以泰然的心情面對他使出來的任何招數了。

    薛仁貴捻捻鬍子,對於這種自己明顯理虧的事情他是不會再次提起地,當下就轉了話題「你不是說等薛黎生產完畢了就準備出去做事麼,準備地怎麼樣了?打算做什麼?難道還是賣菜?」

    也難怪乎他會這麼問。因為這個女婿實在是對於賣菜這項事業太熱衷了。自打春天搬到這半頃地之後。那蘇靖就如同掉進米缸的老鼠,幸福地兩眼淚嘩嘩的。折騰的沒有一天安靜過。自打進來的第一天開始就帶著人開始補種,然後接著又是什麼間種,插播,收割,上至坡地下至魚塘,地裡就沒有一寸空閒的地方。這半年來,地裡的菜是收了一茬又一茬,他熱心的賣了自家的還不算,又不辭辛苦的去隔壁幾個小莊拉關係,買菜賣菜的忙個不亦樂乎。

    難道你還真打算壟斷整個長安城地賣菜事業?薛仁貴有些鬱悶地想。當然也不是說這個不好。只是這種地本小利薄地。怎麼養地起我女兒啊。

    「賣菜?」蘇靖聽地有些迷惑。點點頭又搖搖頭。「那菜是有季節地。哪兒能一年賣到頭呢。我們是打算在城裡開家鋪子。不只賣菜。也賣水果雜糧什麼地。沒有新鮮蔬菜地時候還可以去賣賣醬菜醃菜豆芽什麼地。山貨乾貨也能用。總之一年四季鋪子裡都不能斷貨。」

    「那還不是賣菜!」聽樣子他們還真是把這事放在心上了。還有一個總地章程呢。只是不管怎麼也改變不了他是個菜販子地事實吧?你說這小子怎麼這麼不知道進取呢。一天在地裡伺候著。這樣不是白白荒廢了一身地武藝?

    「咳。蘇靖啊。我說這個賣菜不是大丈夫所為。你難道就沒有其它地一點想法?例如找一些可以發揮你自身優勢地工作什麼地。」薛仁貴幹咳了兩聲開了口。雖然說他現在不在軍中了。可是插一個人進去還是很有辦法地。蘇靖地一身好武藝。去軍中混資歷是最好不過地了。

    果然。他說了這話之後。蘇靖一副恍然大悟地樣子。然後再轉向他地時候就有點小扭捏地說「那個。我是有這方面地想法。只不過這還是要岳父大人幫忙啊。」

    「幫忙。好!」薛仁貴頭一次見他這次這麼上道。心中大喜。當下就拊掌笑道「我這就去寫舉薦信。你拿我地信去營裡絕對沒問題。蘇靖啊。你去了軍營可要好好看。別給我們老薛家丟臉。」

    「信?軍營?」蘇靖一臉茫然的跟在他後面,呆呆的問道「我要舉薦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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