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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丁墨]征服者的慾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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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5 19:08:08
90.策略已定   

  許暮朝望著眼前昏紅的天色,心情有些沉重。

  這就是光影善——塔奈戰神的故國?雖然她從未踏上這片領土,就流落到人類空間。雖然當日它想吃了自己。可也是拜它所賜自己才能活下來。

  世事真是難料。

  她身旁站著坎特。昨天坎特蕾拉打開空間後,蕾拉被留在人類空間繼續當人質。由坎特帶他們去營救國王。

  同樣穿著黑袍的沈墨初,靜靜站在她身後,望著她挺直的背影,雙拳緊握。

  他想起昨天半夜與顧澈的對話。

  幾乎是徹夜不眠的沈墨初,聽到門外動靜,見到不速之客顧澈,並不意外。

  「你們起去。「顧澈淡淡對他道。

  他點頭:「我會保護她。」

  顧掀回國道:」不要讓她受傷。」

  沈墨初心中苦澀——即使是人類之王,也會為了自己的愛人,半夜來拜託情敵。

  「如果她有事,一定在我死後。「沈墨初這樣回答,「不是因為你,才這樣承諾。」

  困為我欠她太多,愛她太多。

  「喪屍王殿下。」坎特驚呼,「你看著戰神殿下的目光好深情啊,比詩歌還要美好深沉!」

  兩人聞言都沒出聲。片刻後,沈墨初沉沉笑了,提起坎特的脖子:「她是我妹子。再胡說,我殺了你。」

  坎特看著他認真的眼神,不敢再說,只是低喃著「人類也有王室辛秘啊」。

  這裡的街道與人類世界近似。不同的是,一座座矮小精巧的民居,散佈在街道周圍,顯得別具一格,自由奔放。塔奈人熱愛藝術,所以比民居裡多的,是道公眾聚會用的、造型各異的廣

  場、會所。有的在地面,有的懸浮在空中。

  「這是詩歌會……這是繪畫社……」擊向王宮的路上,坎特不停介紹。因為沈墨初不能飛,三人在地底垂首行走。好在黑袍是許多塔奈人喜歡的裝扮,並不引人注意。

  走了一段,忽然聽到一陣震耳欲聾的呼喊,響徹整個大地。許暮朝和沈墨初聞言色變。因為他們聽到呼喊的內窯,是「復仇!復仇!」聽聲音竟然有數萬人之眾。坎特抓過旁邊的一隻小獸

  問道:「是誰在呼喊?」

  小獸歎了口氣:「是王子殿下的軍隊。」因為帶了呼吸機,許暮朝他們都能聽懂塔奈語言。然而小獸開始唱歌,曲調十分優美,他在歌詞裡說:「我可憐的王啊,被人類俘虜;偉大的王子啊,深入龍潭虎穴。初戰的失利,不會挫敗我們的決心;三天之後,偉大的軍隊再次降臨!」

  唱完後,又聽小獸歎道:「無數塔奈英雄被屠殺,戰爭難道真的能都塔奈?還是塔奈的災難?」

  雖然大戰在即,但是看到小獸同樣擔憂,想必塔奈其他民眾原本必勝的信心,也有些挫敗。許暮朝覺得有些驕傲——是顧澈判斷準確手法狠厲,硬是打得武器比自己先進很多的外星人,心

  出膽怯。

  終於到了王宮門前。這是一片咖啡色宮廷建築,恢弘大氣、整潔秀麗。王宮門口,塔奈飛行獸腰戴佩劍,微笑守衛。以許沈兩人身手,是很容易闖進去的。

  不過在塔奈,武力是用不上的。坎特很快用從人類世界帶來的兩幅小風景畫,賄賂了大門守衛官,放他們進王宮御花園參觀。

  不過剛走入王宮,隨行的塔奈侍衛就發現,那三人轉眼就不見了。塔奈侍衛拍了拍自已腦袋,只好原路退回去尋找。

  然而坎特滿懷信心的帶著兩人偷偷潛入囚禁國王的宮殿,卻發現門口一個守衛都沒有。許暮朝起疑,低聲對坎特道:「你不要玩花樣。」

  坎特委屈不已,帶著兩人小心翼翼步入極其安靜的宮殿,卻發現裡面空無人。

  「有血腥味。」許暮朝道。

  沈墨初點點頭。

  雖然坎特什麼也沒聞到,但還是眉頭緊蹙:「血腥味國王他……」

  許暮朝卻在這時,「咦」了一聲。她轉身,往宮殿深處走去。坎特連忙追上去:「殿下!不要亂闖。」沈墨初也追上去拍拍她的肩膀:「怎麼了?」

  許暮朝言不發,走到宮殿最深處一間房屋。這裡看起來很普通,裝飾華剛、冰冷安靜。許暮朝指了指地面:「這裡面有東西。」

  沈墨初看她一眼,點點頭。兩人走上前,合力悄無聲息將地板巨石,慢慢抬了起來。

  「密道?」坎特大驚失色。

  許暮朝默了一下道:「我感覺到與那道藍光相同的能量。」那是明泓的能量石。

  大概,已死的明泓。

  沿著地下黑漆漆的暗道走了約莫十分鐘,面前霍然開朗。

  這是間方方正正的密室,岩石牆面嶙峋不平,兩塊巨大的類似水晶的大礦石,鑲嵌在正對的兩面牆壁上,即使沒有燈光,它們的光芒也足以將地下照得通亮。

  「這一定是三王子用以製作磁場的。」坎特望著大礦石,歎息。

  密室正中,一塊拳頭大小的八面晶體,無需任何依仗,懸浮在半空。它的光芒並不璀璨,甚至比兩旁用作製造磁場的晶體還要黯淡。然而仔細一看,可以看到透明晶瑩的晶體表面下,暗藍

  的水紋流動。

  「塔奈之心。」坎特感歎道,已是一下子跪倒下來。

  「不,明泓之心。」一個空曠的聲音,驟然在許暮朝腦海中晌起。沈墨初亦同時一怔,只有坎特,毫無察覺。

  「是我,明泓之心,利用晶體能量產生微電波,與你們交談。」那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許暮朝認真一分辨,竟然酷似明泓的聲音。

  「明泓之心?」她輕呼一聲。

  「嗯!」那聲音繼續在腦海響起,帶了分笑意。

  「明泓呢?」許暮朝心神一震。

  「他被肖克殺害了。」明泓之心平靜道,「很平靜的死去。困為他愛你。」

  許暮朝沒吭聲。

  「戰神殿下!你在跟誰說話?」坎特大吃一驚。

  許暮朝答道:「明泓之心。」

  沈墨初問道:「我們來救國王。」

  一聲歎息響在腦海:「大王已經被殺害。」

  許暮朝和沈墨初齊齊一震。又聽那聲音道:「昨晚,肖克來找大王,希望大王繼續發佈徵兵令,被大王拒絕。止嘔……大王不幸蒙難。肖克會對外宣稱,大王被人類殺害。」

  如果國王已死,原本救出國王阻止肖克的辦法,已經走不通了。

  怎麼辦?

  「我去殺了肖克。」沈墨初忽然道。

  「軍令已出。」明泓之心道,「塔奈人雖然不愛戰爭,但是個個忠於塔奈。即使肖克被殺,三天後大軍也會開拔。而且肖克很小心,他找了多個替身,即使是喪屍王殿下,想殺他不窯易。

  」

  「明泓之心,還有其他辦法嗎?」許暮朝問。

  明吼之心瓶默片刻,忽然道:「其實沐王子……明泓殿下,只是個可憐的機械人。」

  「嗯,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我沒有辦法。」它說,晶體之下,銀藍色暗紋如水流動,彷彿應和它充滿無奈的語氣,「許暮朝,我的能量可以為你所用,可以保護你。但是即使是我,也無法保護全人類。這一戰避無

  可避。」

  再次跳躍退回人類空間,望著一臉期待的謝敏泓等人,許暮朝只是搖了搖頭,無奈的看他們臉上閃過失望。

  塔奈國王已死,三天後的大戰將成為肖克的登基禮。雖然知道他們依然會從那處裂縫現身,井且會以能量彈開路,人類無法再像上次那樣奇襲,即將陷入被動。

  而許暮朝他們跳躍的這處裂縫很小,距離塔奈人跳躍的大裂縫約莫有十多公里,霧沙城以西的個小鎮的農田里。此時,小鎮居民已經疏散,跳躍之後的裂縫消失,只有碧藍的天,映襯著青綠色的田地。

  他們沒有辦法,只能回到帝都再做商議。

  當眾人再次踏入元帥府議事廳,已經得知國王死訊的元帥大人,臉色卻很沉靜,他目光淡淡掃過眾人,在許暮朝身上停了停,最後落在沈墨初身上。

  「沈司令,我有事與你商議。」

  眾人坐下,略略吃著侍官送上的茶點,提出各種想法如何應對塔奈人,卻依然沒有最有效的法子。而許暮朝望著內間緊閉的房門,有些疑惑。

  這兩個人到底在商議什麼?

  小時後,內間門打開,高大英挺的喪屍王和清俊沉靜的元帥,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諸位。」顧澈靜靜道,「我與沈司令已商定作戰策略。」

  眾人色變,齊齊望著顧澈。

  「上次,是兵貴神速。」顧澈道,「這次,我們守株待兔  」

  沈墨初點頭,看向許暮朝:「妹子,這一次,要靠你和明泓之心的力量。」

  顧澈簡略將計劃講了一遍,沈墨初時不時補充。只聽得眾人覺得匪夷所思,但是又不得不承認,這個辦怯簡直妙極了,只要塔奈人上當,就能不費一兵一卒,能夠俘虜全部塔奈人。

  兩天後,大戰前夜。

  沈墨初坐在房中獨酌,等來了許暮朝。

  「給我來一杯。」許暮朝在他對面坐下,「等戰爭結束後,再和大哥你一起飲慶功酒。」

  沈墨初沉沉一笑,給她斟了一杯:「顧澈睡了?」

  「沒有。」許暮朝笑了笑,「在看書。我跟他說來你這裡。」

  沈墨初目光盯著她,是一種平靜的溫柔。

  「上次,我們出發去硫基空間前。」沈墨初道,「顧澈來找過我。」

  許暮朝放下酒杯:「打架?」

  沈墨初沉沉一笑:「我和他都不是毛頭小子。」話鋒一轉,「他請我保護你。」

  許暮朝心中一軟,嘴上語氣卻很輕鬆:「硫基空間也算是我的地盤,怎麼不讓我保護你?」

  沈墨初搖搖頭:「妹子,我比誰都希望你幸福。」

  「嗯。「許暮朝道,」大哥,戰爭結束,我相信喪屍種族也會迎來新的局面。」

  沈墨初點頭:「明天的決戰,不要讓顧澈去了。」

  「怎麼突然……「許暮朝一愣,自提出作戰計劃後,顧澈就一直以現場指揮官自居。沈墨初從旁協助。

  「明天計劃實行雖然複雜,喪屍王好歹身經百戰,勝任指揮官不成問題。「沈墨初道,」不要讓顧澈涉險。」

  「你……「許暮朝一怔。

  沈墨初搖頭:「本來我和他同時指揮,就沒有必要。明天  戰我們只有五成勝算。如果不是不放心你在戰爭中,顧澈根本不用到現場指揮,他手下猛將如雲。」

  「大哥……難道你要我許暮朝為了自己的愛人,同意讓你去冒險?我去吧。我是塔奈戰神。我去指揮!」

  他歎了口氣:「暮朝,我這樣做,不但是為了你。更是為了整個大陸。「他靜靜盯著她:」你選了個好男人。這個男人會為了你,放下臉面來找我。而他為了大陸和平,也會毫無芥蒂的與

  我合作。他是當之無愧的王者,是所有種族的共同財富和振興的希望。」

  許暮朝說不出話來。

  沈墨初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堅決道:「我已與謝敏泓他們商議好,明天決戰,顧澈會沉睡到傍晚才醒來。而我們,只需要讓他看到勝利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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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一見鍾情

  當肖克乘坐飛行器,跳躍穿越巨大而暗紅的時空裂縫時,他想了很多。

  他想起幾天前,錯手誤殺父王時,父王與大哥酷似的儒雅臉龐上,卻露出憐憫的笑意;想起自己從明泓懷中拿出塔奈之心時的興奮,以及回到硫基空間後,卻發現無論如何也不能激發其能量的沮喪;

  他還想起塔奈王族雖是人形,戰鬥力卻比平民還弱,注定這個種族不善戰爭;想起三天前,意氣風發的大軍開拔,卻被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人類,打得抱頭鼠竄。

  這一次,他不會再冒失。他會證明,父王的憐憫和失望是錯的,比起沉迷機械的大哥、柔弱的三弟,他能帶給塔奈人更多。

  他已殺父弒兄,他已經是塔奈最後的王室血脈。

  他不會失敗。

  「十發能量彈!「他的聲音聽起來毫無激動,反而讓他自己都覺得陰測測的,」戰士們,打開通往人類世界的路!」

  藍光瀰漫,以雱沙為中心,無聲向外擴散。雖然比不上塔奈之心瞬間數百公里的殺傷力,卻也足以令方圓大小數十城鎮,毀於一旦。

  等到第一支飛行中隊完成空間跳躍,帶著呼吸機來到人類空間,他們只看到薄薄藍光籠罩目力所及的範圍——什麼也沒有。

  先頭部隊駐紮裂縫四周,以能量彈蓄勢待發,防止人類部隊偷襲——雖然他們看到周圍什麼也沒有。數萬塔奈大軍,次第完空間跳躍。

  塔奈人終於在人類空間成功登陸。

  「保持隊列!「肖克下令,」進攻!」

  三小時後,肖克還保持沉靜,沒怎麼打過仗的塔奈人,有點沉不住氣了。

  找不到敵人,他們飛了三個小時,他們找不到敵人。明明遠遠看到人影攢動,飛近一看,卻原來只是黑旗,空無一人。

  數萬大軍行軍不是容易事,用翅膀飛也會累會餓,戴著呼吸機也很不舒服。他們往三個方向都飛了一段,卻沒有發現敵人蹤跡。

  第一次,人類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對塔奈人打了圍殲戰;

  這一次,卻唱起了空城計。

  正在這時,探子回報:「殿下,西面……有動靜。」

  肖克陰沉沉的下令:「派一個連隊,帶一門能量炮過去查看!」

  先鋒連隊很快回報,這回,敵人真的在西面!他們看到敵人至少一個飛行中隊數十架飛機,正在往西匆匆逃竄。由於對方飛入深山、相聚甚遠,先鋒連隊未能及時開炮命中。

  「相信敵人的大部隊正在撤退!」塔奈將領對肖克說,「只要追上去,一定能打敗他們!」

  肖克有點懷疑這是陷阱。但是他想,只要拿能量彈開路,小心謹慎,不讓敵人近身攻擊,就能確保安全!

  當數萬大軍行至雱沙西郊的這個小鎮時,沒等肖克的命令,他們行軍的步伐,奇異的停了下來。

  他們聽到了音樂聲,比他們聽過任何音樂都要悠揚動聽。穿透山嶺飛越田地,傳到他們耳中。軍中不少音樂家敢肯定——那至少是一個五十人的樂團在演奏。

  而當他們聽清音樂聲中,女高音用塔奈語歌唱的內容,紛紛色變。

  「熱愛和平的塔奈人,你們上了叛徒的當;陰險的三王子殿下,殺父弒兄喪盡天良;可憐的沐王子命喪何方,偉大的藝術家國王屍骨寒涼;停止吧,停止你們的步伐;這不是正義這是侵略;這不是文明這是骯髒。戰神已經甦醒,塔奈之心為她導航;戰神已經甦醒,塔奈之心永存藝術殿堂。」

  而肖克聽到歌聲內容,看到周圍將領們紛紛盯著自己。他瞬間發怒,他明白一定是國王派往人類世界的使者在搗亂。他再不能去考慮是否陷阱,怒吼:「進攻!把這些妖言惑眾的塔奈叛徒抓起來!」

  大軍立刻掉頭,往音樂聲來源飛去。一半是為了歌詞的詭異內容,另一半,卻完全是靈魂受到那動聽音樂的吸引。

  而深山之中,另一個空間,數萬埋伏的人類、獸族、喪屍大軍,靜靜等候著。

  當數萬塔奈大軍一步步循著音樂聲,往小鎮腹地的廣袤田野飛去,他們沒有注意到,天空中,淡淡的紅光,以無比蓬勃而寬廣的態勢,籠罩住整個小鎮。

  變化,就在這一瞬間發生!

  前一秒,數萬大軍還飛在空曠田野上方,方圓數公里內沒有一個人類。扛著能量炮的塔奈先鋒,足以防禦任何目力範圍內的攻擊,確保後軍的安全;

  下一秒,周圍景色瞬間變幻。哪裡還有什麼田野,他們竟然身處數座冒著濃煙的火山之中!而碳基空間的軍隊竟然憑空冒出,並且已經擺好陣型——無數戰鬥機、能量炮包圍外圍,彷彿蒼鷹等待獵食,將塔奈大軍圍了個水洩不通;數千喪屍縱隊持火箭炮,將原本整齊成建制的塔奈大軍,分割包圍成許多小塊。他們猙獰的面目和手中的武器表明,塔奈人只要輕舉妄動,就會被他們殘忍殺死!

  而肖克最大的依靠——能量武器,在敵軍與己軍混為一團的情況下,根本無法使用——除非他打算同歸於盡!

  有聰明的塔奈人,已經發現異樣,他們開始交頭接耳:「這哪裡是人類空間,這明明是我們硫基空間的池那火山群啊!」

  而肖克看著瞬間如同切豆腐般,被人類軍分割包圍,首尾不能相顧幾乎戰鬥力的己方部隊,簡直憤怒得無法言語。

  他不明白,人類怎麼辦到的?打開這麼大的時空裂縫,令數萬塔奈人瞬間轉移到硫基空間!

  而他們,竟然已在硫基空間,設下如此複雜精密的陷阱!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他竟然……完敗給人類!

  「保持隊列!攻擊!」肖克不死心的下令,然後,他悲哀的看到,塔奈人要麼面對猙獰喪屍,嚇得連槍都拿不穩;要麼稍一動彈,就被敵人打得抱頭鼠竄。

  塔奈人是忽然陷入陷阱,毫無防備;而人類是通過精密計算,設下埋伏,確保將塔奈大軍精確分割於埋伏好的包圍圈中,甕中捉鱉!

  現在的十萬塔奈大軍,就像陷入獵人陷阱的巨獸,無法動彈,逃生無門!

  忽然在這時候,那悠揚的音樂聲又響起。因為對藝術的熱愛,原本吵吵鬧鬧痛哭流涕的塔奈人,統統安靜下來。

  而站在包圍圈外的許暮朝,朝沈墨初點了點頭。

  故佈疑陣,令塔奈大軍疲於奔命;以音樂吸引,激怒肖克,同時令塔奈人步入陷阱;利用明泓之心的力量,同時激發戰爭的能量,打開無比巨大的時空裂縫;利用坎特和蕾拉帶來的呼吸機,緊急複製大批呼吸機;將人類軍隊送到硫基空間設下埋伏,也讓塔奈人走入陷阱。

  所有的計劃到現在為止,都很順利。

  她縱身一躍,巨翅展開,徐徐飛到塔奈人頭頂天空。

  而當地面的塔奈人,看到半獸狀的許暮朝時,全部噤聲。

  塔奈平民都擁有淡紅翅膀、淡藍眼眸。歷史上,只有一個人,她的翅膀比血還要紅,她的眼眸比塔奈之心還要藍。

  偉大的……戰神殿下!

  而許暮朝居高臨下掃視望不到盡頭的大軍,平平淡淡的聲音,卻穿透雲層穿透空氣,敲金裂石般,在每個塔奈人耳邊輕響。

  「塔奈同胞,我擁有戰神風清揚之血。我佩戴塔奈之心,與你們交談。」

  她胸口的晶體彷彿受到召喚,淡藍光芒就像浮動在空氣中,瞬間照亮整個大軍頭頂的天空。

  「塔奈之心!」他們紛紛驚呼,「那是沐王子的塔奈之心!」

  「你們都上當了!」許暮朝靜靜道,「這不是一場自衛戰爭,這是侵略戰爭。你們的三王子,肖克殿下,他殺了沐王子,殺了父親,現在,又在教唆你們自殺。」

  「胡說!」肖克的聲音傳來,一架飛行器從隊伍中騰空而起,與許暮朝遙遙對峙,「大家不要聽她胡說!」

  許暮朝擺了擺手,天空中迅速出現一幅巨大的三維立體圖像。那是坎特曾經帶到人類世界的,國王表示願意與人類和談的訊息。

  放畢,許暮朝喝道:「如果國王被人類所害,怎麼會留下這樣的訊息?」

  還未等眾塔奈人回神,又一個聲音響起。

  那個聲音低沉悅耳,溫煦醇厚。

  那個聲音屬於明泓之心,屬於明泓,也屬於曾經受民眾愛戴的沐王子。

  「沐王子的替身,世上唯一完美的機械人明泓,被肖克所殺。這是當時的圖像。」

  許暮朝胸膛,晶體深處,被記錄的光影,漸漸浮動閃現。

  而當肖克一拳插入外形酷似沐王子的明泓頭部,在場許多塔奈人,終於落下淚來。而許暮朝眼眶亦濕潤。明泓之心會在這時突然呈現這一幕,並非她預料到的。可當她聽到明泓目光溫柔的說「即使我死,你也殺不了許暮朝」時,卻沒來由,悲從中來。

  半空中的塔奈大軍,數萬民眾,大多哭成一團。肖克被手下將領五花大綁,丟到許暮朝跟前。謝敏泓開始宣讀硫基空間與碳基空間的和平相處原則,建議塔奈人重新從王族挑選新的國王,坎特蕾拉含淚從旁翻譯。

  許暮朝徐徐閃動翅膀,看著在自己面前掙扎的肖克,靜靜道:「你真的覺得愉快嗎?肖克?」

  殺父弒兄,孤家寡人,只為了所謂的征服,你真的愉悅嗎?

  只為了,征服大陸這個看似偉大、實則自私的**

  肖克在她逼視的眼光中,卻只是平靜的笑了笑搖搖頭。

  「你一個女人,怎麼會懂我的理想?」他反問,一頭撞上了身旁塔奈衛兵的尖刀。鮮血像是泉水,從他被洞穿的脖子流出。瞪得渾圓的雙眼,彷彿告訴世人,他的不悔和堅持。

  傍晚。

  當許暮朝再次站在顧澈臥室前,心情是從未有過的平靜溫暖。

  沈墨初留在硫基空間,和謝敏泓等處理後續事務。眾人卻督促她趕快返回,向元帥匯報這邊的戰況。她剛回到顧府時,侍官便迎了上來,面帶愁容表示,大戰前夕被眾人合力放倒的元帥醒了,他很生氣,非常生氣。

  她似乎還沒遇到顧澈很生氣的時候。最過頭的一回,就是她誤會他拿她當誘餌,但就是那一次,他也只是悶悶的、語氣凶狠的解釋幾句,回頭照樣關懷她的傷勢。

  那麼侍官說的很生氣?

  今天的決戰,她和其他人,都完成得很好。他是人類之王,他們怎麼能讓他到前線涉險。他也一定懂。

  可是……也許因為自己再次身先士卒,他才生氣吧。

  她悄悄推開門走進去,剛踏入臥室,便聽到顧澈低喝一聲:「怎麼?勝了?」

  語氣不善。

  她慢慢走過:「你別生氣。戰爭策略是你和沈墨初一起制定的,我們只是執行。」

  他站在窗前,慢慢轉身,天神般俊美臉龐,寒雪般冰冷。沉黑雙眸,沒有半點溫度。

  「我說過,不讓你一人涉險。」他一字一句道。

  「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許暮朝靠過去,想要拉他的手,卻被他側身避開。

  他低頭盯著她,語氣竟然透著狠厲道:「你不明白。」

  說完,他居然不理許暮朝,逕直走出了房門。

  許暮朝呆呆站在原地,覺得有些憋屈。

  好吧,大夥兒是違抗軍令,沒讓他去現場指揮。可現在結果很好,他居然還發這麼大的火。

  雖然兩人感情自挑明後,一直好得不得了。可許暮朝終究沒被他這麼狠的說過,心裡有些難過。眼見他不知去了哪裡,風塵僕僕的她,頗有些垂頭喪氣的走出臥室。

  剛走到過道,就看到侍官抄手望著自己,蹙眉沉思。

  「元帥下樓了。」侍官道,「你去找他嗎?」

  許暮朝不動。

  看到她的神色,侍官歎了口氣。他點了根煙,朝許暮朝道:「暮朝,元帥剛剛醒來時,大發雷霆。這次行動雖然周全,但稍有差池,一個能量彈足以讓你們死無葬生之地。」

  「我知道。」許暮朝心中一軟,「但是他明白,我不是需要完全依附男人的女人。」

  侍官吐了口煙,看著窗外已經有些低沉的暮色,忽然道:「你知道嗎其實元帥可以不動一兵一卒,剿滅整個塔奈。」

  「什麼?」許暮朝難以置信不明所以。

  侍官點頭:「據我所知,生科院早就針對你體內的硫基基因,製造出殺傷力極強的病毒。」

  許暮朝猛然挑眉——病毒?!

  侍官看著她:「只要在一個塔奈人身上重傷病毒,所有擁有塔奈基因的人,都會感染死無全屍。」他笑了,「可是,你當初剛到帝都沒多久的時候,元帥就讓人把有關這個病毒的所有資料,全部銷毀,所有人,都不許再提。」

  許暮朝心中一震。

  侍官有些溫柔的笑了,帶著大哥對小弟的偏寵,他對許暮朝道:「暮朝,一定要對元帥包容點。因為元帥對你,是一見鍾情啊。」

  許暮朝慢慢走下樓。

  侍官的話,像是重錘錘在許暮朝心口。

  她知道顧澈心裡有她;她也知道兩人兩情相悅姻緣天成。可是原來,在那麼早的時候,她還是個威脅,大陸局勢不明。從來冷酷果敢的他,竟然就因為一個危險的許暮朝,銷毀那麼有價值的病毒。

  竟然這麼肆意,這麼隱忍,這麼盲目。

  盲目到,令人心疼的地步。

  顧澈說得對,她不明白,她原來真的不明白,他對她的愛。

  她一步步走向樓下花園。那是個叫做癡園的地方,元帥不擅長談情說愛,在愛情氾濫的時候,也只會像中學生一樣,把她帶到陰暗的花園角落,擁抱親吻,滿足無比。

  她毫不意外的靜靜一池清澈水面旁,看到顧澈正面向自己矗立,黑眸如繁星,那麼溫柔,那麼專注。或許是因為剛剛略重的語氣,他的臉又習慣性繃著,長眉微蹙。他就站在那裡,並不懂上前來哄一哄自己心愛的女孩。

  許暮朝慢慢走過去,伸出雙臂,環抱住他纖細的腰身。他沒吭聲,卻忍不住抬手,將她抱入懷中。

  她將頭靠在他胸口,閉上雙眼,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阿澈,我真的……很喜歡你啊。」

  他的身軀如同雕像般一動不動。

  他沒吭聲,只是用灼熱的唇,狠狠回應她的表白。

  他將她抱起,溫柔的放在草地上。他雙手緊緊扣住她的,高大身軀極具佔有慾的將她覆蓋。他用唇咬開她的軍裝,沿著她雪白的脖子一直向下,貪戀得近乎崇拜的,吻遍她柔軟的全身。

  然而當他覺得,再深情的吻,也無法詮釋自己的心意時。他的俊臉在夜色中薄紅,靜靜的移到她的耳邊。

  他的語氣,彷彿向整個大陸發佈戰爭通告。他的聲音,是那麼平靜而堅定。

  「許暮朝,我愛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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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卷

92.喪失之心

  三月七日。距離喪屍協同塔奈人作戰取得大捷,已過去了兩天。

  望都的小酒館裡,喪屍們熱切的討論著前線戰況。雖然克烯星人與塔奈人曾是同一星系的硫基種族,但其好戰的本性可一點不像塔奈人。光從他們花了近百年追蹤宿敵塔奈人,並且派遣先遣隊追趕到地球宣戰,就知道他們多麼喜歡戰爭。

  不過在喪屍王殿下的英明指揮下,塔奈喪屍聯軍大獲全勝。甚至聽說塔奈王的長公主,那個聞名兩個空間的絕世美人如意,都愛上了喪屍王。有傳聞塔奈王也在答謝宴會上,有意將如意公主許配,但究竟結果如何,卻無人知曉。

  不過,身為平民百姓,喪屍們議論得更熱烈的,是在這次大戰中崛起的戰鬥英雄、即將來到望都受封為將軍的漂亮女喪屍——墨筠。

  傳聞變身之後的她,皮膚如同初雪一樣潔白,灰色暗紋淡如流水;她的眼比最昂貴的綠寶石還要璀璨,只消往上一眼,就會令你沉醉;她身材嬌小卻行動如風,沉默寡言卻用兵狠厲。這一次,克烯星侵略軍的首領,就是被她親自操縱能量炮送上了西天。

  不少附近城鎮的喪屍趕到首都,也是為了親眼看看這位喪屍中的強悍美人。

  「來了來了!」有人驚呼。

  「喔喔喔!」酒館裡的喪屍齊齊探頭,往街上望去。果然看到一長溜黑色裝甲戰車,沿著中央大街筆直駛入,駛向喪屍王的朝政廳。

  黑色防彈合金玻璃,輕而易舉阻擋街道兩旁數萬人的視線。美名遠播的墨筠將軍,自然不得窺見。有好事者開始朝車駕高聲呼喊:「墨筠將軍!」

  人群的激情被將軍的美艷傳聞點燃,很快擴散開去。「墨筠!墨筠!墨筠!」無數人齊呼她的名字,只希望看她一眼。然而墨黑的戰車,始終沉穩如山,直到駛入喪屍王府邸,那位墨筠將軍也未露面。

  而當人群的呼喊最終被遠遠丟在身後聽不見時,第一輛車上,副官有些遲疑的問後排的長官:「大人,群眾如此愛戴,您是不是可以……略微親民一點?向他們致意?」

  黑色軍帽下,是一張比月光還要皓潔、比鮮花還要美艷的臉。長眉如墨,白膚紅唇。如果民眾見到,他們會為之窒息瘋狂。

  「無聊。」她淡淡道,「本將沒那個閒功夫。」

  副官憋屈的看著將軍冷漠的臉,心中不得不感歎,將軍這人,真是我行我素百無禁忌。

  司令大人是公認的喪屍王,但他自己並不以王自居。他的府邸也是稱為司令府,而非王宮。今晚,沈司令府格外熱鬧。

  一位中將、兩位少將、三名大校將在今晚授勳。這幾乎是近十年軍界最大的盛事。人形俊朗喪屍軍官們,端著酒杯在宴席間穿行;女喪屍芊芊玉立於中間舞台上,身姿妙曼舞姿撩人。而喪屍們盯著女人雪白的胸脯和大腿,目光火熱、興致愉悅。

  多年來,喪屍們已經習慣像人一樣生存。不再茹毛飲血,不再奸/淫擄掠。除了在戰場上,他們不再露出喪屍形態。然而某些天性,遺留在他們的血脈裡。比起人類,他們會更「適度」的享受和釋放**。

  而當在西北戰場一戰成名的墨筠中將踏入宴會廳時,所有雄性的目光,為之呆滯了數秒。之後,所有目光開始變得熾烈,盯著她被黑色軍裝包裹勾勒得凹凸有致的身軀。

  然而墨筠顯然已經習慣這樣的目光注視,她以最標準的軍姿,目不斜視拾階而上,淡淡瞥一眼同樣凝視著她的司令大人,然後大刺刺在他下首坐下。大約是對司令大人還是存了幾分尊敬,當她目光對上司令時,嘴角淺淺勾起足以顛倒眾生的笑。

  這笑令席上所有人心神一凜。而司令大人卻似乎不為所動,神色淡然的移開了目光。

  宴席結束時,不少人還不肯離去。他們的目光還圍繞著墨筠打轉,光是想像軍裝下的嬌軀,都令他們熱血噴張。而墨筠的定力驚人,依然不緊不慢坐著飲酒,彷彿當那些火熱的目光不存在。

  「將軍,司令請你到內間,秉燭夜談。」司令的警衛走過來,神色恭敬。

  軍官們頓時神色一整——難道司令也看上了她嗎?多年來孑然一身的司令大人?

  這個事實,讓人有些沮喪啊!如果是司令看上的女人,怎麼樣也爭不過吧?哪個女人,能抵擋司令的魅力呢?

  果然,墨筠大人也是願意的!她很快站了起來,再次微笑,仿若蓮花靜靜綻放,清美至極,艷麗之至。她戴上軍帽,身姿婀娜步伐威武的隨警衛消失在走道拐角。

  內間是司令用於與心腹密談的會議室,裝飾簡單,燈光明亮。當墨筠略有些得意的走進去時,司令大人正站在燈光下,沉默英挺,眸色迫人。

  墨筠看到他百年不變的滄桑英俊,只覺得自己的心就要化成一面湖,隨著他起伏蕩漾。

  「墨筠?」司令大人打量著這個聞名全軍的美女,神色卻沒有絲毫變化,「坐。」

  「謝謝。」墨筠在沙發坐下,看著司令在對面坐下。

  他忽然露出一個笑容。

  曾經有人形容墨筠的笑傾國傾城,可她第一次看到司令的笑,卻連呼吸都要停滯。

  怎麼可以有人,只是一個微笑,就令墨筠覺得不枉此生?

  「將軍是什麼時候成為喪屍的?」沈墨初的笑容很輕很危險。

  墨筠鎮定自若:「兩年前。」

  沈墨初盯著她:「想不到我麾下還有這樣的人才深藏不露。」

  墨筠:「您過獎了。」

  沈墨初喝了口熱茶,漫不經心:「是嗎?只是你一個人類,為什麼要潛入我境內,偽裝成喪屍,還替我族賣命?」

  空氣似乎因喪屍王的質疑而凝固。墨筠抬起頭,笑容明艷動人:「大人,你說什麼,墨筠聽不懂。」

  在這一瞬間,喪屍王因那燦爛笑容,心跳漏了一拍。而他明白,這一剎那的恍惚,不是因為她的美。

  那是因為什麼?他一時想不透。

  只是下一秒,強大的墨筠將軍也難敵喪屍王的敏捷身手。黑影閃動,墨筠只覺得脖子上一緊,身子驟然騰空,脖子被他捏在掌中。

  而喪屍王捏著那纖細柔滑得不像樣的脖子,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衝動:「說吧,你的目的?」

  「大人,你誤會……」

  「最後一次機會。」他的手慢慢收緊。

  墨筠呼吸不順,臉已經有些紅。然而他的危險,並不讓她慌亂,而是若有所思的盯著他,慢慢道:「我還不是為了你。」

  話音剛落的一瞬,墨筠心中如同放下一塊巨石。

  她高興的想,原來我等著跟他說這句話,已經很久很久了。

  喪屍王靜靜看著她。

  「我喜歡你,喪屍王。」墨筠竟然歎了口氣,璀璨容顏染上少女的悲傷,「從我懂事起,就喜歡你了。」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喪屍王。

  突如其來的表白,令原本微怒的喪屍王沉默片刻。他的大掌,足以捏碎任何強敵的脖子,但她的話,令他一時難辨真假。

  不是沒有女人不顧喪屍的體質追求他,但他從沒考慮接受。包括前幾天,硫基公主的表白,也只是令他禮貌拒絕。而這個女人,比如意公主還要美麗,卻是他手下大將。

  「不管你是何目的。」忽然鬆手,將她扔在沙發上,「明天離開喪屍境內,我不追究。」

  「我不走。」她臉色一沉,往沙發上一靠,「司令大人的軍規,從來沒有規定人類不可以從軍,也從沒說過,將軍不可以愛上司令。我戰功赫赫,即使你是司令,也不能無理驅逐我。」

  沈墨初看著絕色少女固執的面容,難道一個人類女人潛入軍中出生入死,真的只是因為喜歡?而喜歡一個人,真的可以將「愛」這個字,這樣輕易掛在嘴邊?

  不。他不相信。

  其實,也不是不相信,而是,不關心。

  「我會派人盯著你。」他眸色銳利,「不管你什麼目的,只要損傷我族利益,我格殺勿論。」

  回應他的,卻是向來冷面殺將的墨筠,堪比春光的笑容:「放心,我捨不得的。」

  捨不得傷你族人,因為怕你傷心。

  也不知道沈墨初有沒有聽懂她的話,只是漠然的讓她離開了。

  從軍兩年多,與喪屍王唯一一次近距離交談結果,頗讓墨筠有些難過。她天生驕傲、我行我素。她不在乎任何人的青睞和愛慕。她一直以為,當自己立下戰功,才貌雙全的站在喪屍王面前,他會至少有一點心動。然而他的表現卻那樣冷漠,甚至不惜威脅她。

  並且,在那次授勳後,他再沒召見過她。他和她唯一的聯繫,只是他放在她身邊的一個喪屍臥底。她很容易就知道那個臥底的身份,只是臥底不知道已經暴露而已。

  於是她依然默默在前線為他打拼,而臥底呈給司令的密報,內容也變得精彩紛呈。

  「四月十日,將軍帶兵剿滅兩千克烯人逃兵,我方折損四百,將軍前往軍營安撫,效果佳。」

  「五月十二日,將軍駐紮崑崙山練兵,無異樣。」

  「五月十八日,將軍親手繪製司令畫像,栩栩如生,懷抱入睡。」

  「六月三日,將軍領命前往人類邊境駐軍,親自手刃十名人類逃犯,首級交給人類邊防官。人類方沉默。」

  「六月四日,將軍向屬下表達對司令的愛慕之情,飲酒,醉。」

  「六月八日,將軍想回望都探望司令,被屬下勸服。請示,可否一見?」

  「司令大人,六月十八日,將軍再次向屬下傾吐對司令的愛慕之情。屬下亦感同身受,將軍以少年之姿,浴血奮戰,與我等喪屍為伍,只因一顆拳拳愛慕之心。司令大人,請不要辜負將軍的心意。她和普通女子不同,她是個好女人,並且戰力智謀過人,有她協助,司令想要稱霸大陸,也不是難事。」

  多封密報了無音訊後,喪屍王的回復終於抵達那臥底手中:「你的任務取消,專心為墨筠將軍效忠吧。」

  而墨筠毫無意外的看到這封密報時,只是歎了口氣,轉頭對剛剛表露身份宣誓效忠的臥底道:「看來他是真不喜歡我。」

  只有不喜歡,才會這樣漠不關心吧。

  而年輕俊朗的臥底看著將軍有些難看的臉色,歎了口氣:「會喜歡的,將軍。終有一天,司令大人會看到你的心意。」

  時光過得飛快,轉眼又是一年。在全體喪屍眼中,統帥三萬大軍的墨筠中將,依然是那個美得要命,卻冷漠得要命的女人。連另外兩名喪屍將軍的追求,都被她無情拒絕。有傳聞她心繫司令,卻被無情拒絕。那是,誰不喜歡喪屍王?

  可喪屍王的心,很多年前就死了。許多喪屍,都聽說過那段不朽的傳奇,聽聞過喪屍王與那個半獸女人,坎坷而悲傷的傳奇。

  流言蜚語中,墨筠將軍依然我行我素,行軍狠厲,殺人如麻。克烯星人的叛變被徹底平定,死在她大軍鐵蹄下得叛軍超過一萬,連硫基塔奈國王都對她的才貌雙全讚歎不已。然而她越來越高處不勝寒,似乎只是醉心於軍事,其他任何都入不了她的眼。

  戰爭結束,喪屍族迎來和平。墨筠第二次見到喪屍王,是所有高級軍官被召回望都述職,並且輪番留守望都練兵。

  多年征戰,百廢待興。而恢復人性的喪屍族,也需要振興教育、經濟、科技、農業。約莫比鄰星人的基因也在適應地球,喪屍的不死之身,開始以比人類緩慢許多的速度一點點衰老。而女喪屍也能受孕,只是受孕艱難。過去十年,四十萬喪屍,不過五千新生兒。新生兒會在哭泣時灰膚綠眸,僅此而已。喪屍族,真正作為新的種族被定義,從此開始自己的繁榮。

  而在軍政會議上,向來沉默寡言、新晉的墨筠上將,卻拒絕了擔任望都軍事大學校長的職務,反而表示願意擔任科技部長時,令無數人跌破眼鏡,喪屍王則在她咄咄逼人的明亮目光中,沉默不語。

  只是半年後,第一批全自動耕種機械投入生產;第一批全自動機械戰士運往偏遠哨所代替喪屍士兵履行指責;第一顆巡航衛星升上天空……

  喪屍軍政界在集體短暫的沉默後,不約而同以書面或口頭形式,向喪屍司令進言,內容幾乎都是相同幾個字:

  「大人,請迎娶墨筠上將!」

  她豈止是戰鬥英雄,她簡直就是天才,是個寶庫。誰也不知道她從哪裡學來這些,可這些,都是喪屍族最需要的啊!

  而再過了半年,主動兼任農業部長的墨筠上將宣佈,全國糧食產量終於告別緊迫狀態,全面進入豐收時代時,全國的喪屍幾乎都要沸騰了。

  娶了她吧!喪屍王!她甚至……比您還要無所不能。上哪裡找這麼好的姑娘?

  可喪屍王只是淡淡看著一則又一則關於墨筠的新聞,聽著屬下一次有一次激動的進言,平靜的心湖,卻從無半點漣漪。

  終於,在望都喪屍爆發遊行,力挺墨筠上將嫁入司令府時,沈墨初看著監視器中,群情激動地人山人海,歎了口氣。

  「把墨筠叫來。」他淡淡對警衛道,而從來不動如山效忠司令的硬朗警衛,竟然也露出喜色。

  而十分鐘後,喪屍王看著墨筠以最標準的軍姿,風姿絕世的走入自己的視線,如果不是那過於出色的容貌,她那明亮的目光,幾乎就要與喪屍王深埋心中的另一個女人,完全重疊。

  「大人。」首先開口的卻是墨筠,「您不必因為民意而委屈自己愛我。」她大刺刺在他面前坐下,「我沒有煽動他們給你壓力,我要的是一顆真心,不是感激。你即使不娶我,這些我都會做,因為我願意。」

  千金難買我願意。我在乎的,才不是四十萬喪屍的感激。

  喪屍王當然知道不是她煽動民眾。在她對喪屍族做出那些貢獻後,她無需任何言語,已經征服了所有喪屍的心。而她我行我素耿直冷漠,又怎麼會煽動他人?他淡淡點點頭,表示聽明白她的話,然後,他按下一旁的通訊設備。

  當另一張同樣驚世的容顏,出現在畫面中時,沈墨初餘光瞥見,從來不可一世的墨筠少將,略略有點坐不住。

  畫面上那人長眉冷凝,眸色璀璨勝鑽石。只是歲月崢嶸,他那比月色還要清澈的容顏,多了幾分厚重的硬朗。

  而他淡淡看一眼喪屍王,再看看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墨筠上將,竟然絲毫不感意外,淡定的沉默著。

  喪屍王平靜道:「你的女兒,自己領回去。她做的那些,我會用糧食、武器償還價值。」

  「我不回去。」墨筠盯著喪屍王,「你憑什麼決定我的去留?」

  沈墨初不理她,逕直對那人道:「你們就這麼放心把女兒扔在喪屍境?」

  「沈墨初!」墨筠摔了茶杯站起來,「我在跟你說話,這事跟他們沒關係!」

  通訊設備那一頭的顧澈,終於為墨筠製造的噪音蹙眉,語氣毫無父親對女兒的關心,反而咄咄逼人充滿鄙視。

  他看著墨筠,有點不耐煩的道:「顧墨筠,四年了,你竟然沒有一點進展?」

  沈墨初意外的望著顧澈,他以為顧澈那樣護短的性格,如果知道他和她的愛女在喪屍軍中,應該大發雷霆的。他卻說……

  果不其然,這一頭的墨筠頗有些垂頭喪氣的點點頭,與父親相似的美麗容顏,難得的染上些許落寞。

  「是的,父親大人。」她看著沈墨初,一字一句的道,「我現在知道,有些事,不是我努力,就有用的。」

  父親大人,或許顧家人天生偏執、冥頑不靈。我已經離家多年,可原來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那麼幸運,你喜歡的人,也恰好喜歡你。

  你的女兒,大陸唯一的天之驕女,沒你那麼幸運。

  就算我集合你和母親的長處,美貌與戰力足以傲視大陸;就算我從小過著幾乎艱苦的生活不分晝夜的學習和成長,只為了成為與喪屍王相配的女人;就算我放棄人類身份飲下偽裝的藥物,成為滿身殺戮的喪屍——原來也是沒有用的。

  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喜歡了他這麼多年,從我懂事起,第一次讀到有關喪屍王的文字,第一眼看到他二十年前一身戎裝站在顧府花園落寞一笑的照片,就喜歡上了他。

  可是他的心,真的在二十年前就死去。無論我做什麼,也暖熱不了他的,喪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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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5 19:09:22
93.我本腹黑

  顧卿靠在時空飛梭前,閒閒的吸著香煙。

  2012年的情況,比預計的要複雜,大氣污染居然絲毫不輸一百年後。他的飛梭降落時恰好遇到太陽風暴,不幸墜毀。

  這下有點麻煩了,他得在這個時代生造出一台時空飛梭出來。好在身上還有能源晶體,動力不成問題。剩下的,只需要各種材料。

  只是……

  顧卿抬頭望了望黑漆漆的森林夜色,這裡的四維坐標表明是1月的北京郊區,正是北半球極寒之時,完全沒顯示出大都市的繁榮。

  先找個地方過夜,弄點吃的。他踩熄香煙,舉目四顧,東側似乎有些動靜。他掏出配槍,握在手中,以破損船體為掩體,靜候。

  「奇怪,明明看到一道亮光。」一個清脆的聲音,由遠及近。顧卿蹙眉,想起母親的話「喪屍病毒爆發前,世界還很和平,我長二十歲都沒遇到過壞人!」於是他收起槍,好整以暇的等待。

  一個纖細矮小的身影,從林中出現。打著手電,四處亂照。一看手法就很不專業,否則在更遠的距離,就應該發現他。

  直到走到離顧卿只有二十來米的位置,她的亮光才驟然一停。

  因為她看到了顧卿,還有他身後圓形灰黑的殘骸。

  白安安舔了舔乾涸的嘴唇,又揉了揉自己凍得乾冷的臉。

  儘管冬夜昏暗,卻絲毫不影響她看清,自己眼前站著個如夢似幻的男人。

  他穿著暗銀色的連體衣,看起來很高級很科技的樣子。右手邊提著個透明銀邊頭盔。黑色短髮下,那張臉簡直……嘖嘖,比她見過的任何男人,都要英俊。

  時間、地點、人物如此鮮明,白安安的心中,答案呼之欲出。手電的光芒筆直僵硬,她嚥了嚥口水,終於出聲:「你,外星人?」

  「……」顧卿望著女孩凍得通紅的小臉,圓圓的雙眼因為緊張和興奮格外明亮,2012年的女孩,都這麼愛幻想嗎?他想起關於噁心的比鄰星人的記載,想起硫基飛行獸的原始形態,覺得有些不爽——他哪一點看起來像外星人了?!

  不過……墜極在這荒山野嶺,總算遇到個人類,好極了。

  他點點頭:「對,我是異星人,來侵略地球了。宣誓做我的奴僕,我就留你一條命,否則……」

  他瞬間欺身至她面前,冰涼的手已掐住她纖細的脖子:「殺了你。」

  在她的一聲驚慌尖叫中,顧卿注意到觸手溫熱柔軟,令他感覺不錯。想不到這小姑娘看起來稚嫩,皮膚倒是一等一的好。

  不過出乎他的意料,她眼珠滴溜溜一轉,居然慢吞吞的問:「侵略地球?一個人啊?」

  他低笑一聲,有意思。

  「那你要不要宣誓?」他低頭看著她。女孩個頭很小,最多不過一米六二,黑色短外套短裙長靴,圍一條紅紅的大圍巾,襯得圓圓的小臉,倒有幾分亭亭玉立的可愛。

  他的臉這樣近,雙眼如黑龍潭深邃,似乎總含著危險的笑意。白安安心中歎了口氣,這麼英俊絕倫好像還很有武功的男人,要麼是腦子有病,要麼真的是外星人。

  另外,他腰間的配槍不止一把,那麼顯眼……她直覺那不是假的。

  「我宣誓……」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倒霉,班級郊區農家樂活動,她就出來溜個彎兒,就不得安生了。

  「顧卿。」他含笑望著她。

  「白安安,效忠於顧卿。」

  遇到顧卿外星人前,白安安的生活已經很慘淡。

  可是自從將他「撿」回家後,她的生活更加慘淡。

  作為2012年7月的畢業生,她原本已經在去年底,過五關斬六將找好一份待遇極佳的工作。可臨近春節,對方卻抱歉的通知她,取消了offer。她通過師兄什麼的,多方探聽才知道,她的名額,被突然冒出的公司某關係戶的子女頂替了。

  沒有比這更悲催的了!外企居然也有這種貓膩被她碰上!而之前其他幾個offer,她已拒絕了對方,要麼就是不在北京,這樣一來,她竟然面臨失業的危險。

  之前找好工作要去單位實習,她恰好以極便宜價格,從師兄手上租了單位附近的房子,還是壓一付六,現在工作丟了,手頭也沒什麼錢了,她即將過一個慘淡的新年,都不好意思回老家。

  卻撿到了一個外星人?!並且被他掐著脖子宣誓效忠?還連夜帶著他,神神秘秘坐夜班車回了北京市區?她可不可以報警啊?

  「不要考慮通知警方或者軍方。」彼時,顧卿靠在小客廳的沙發上,一身銀色宇航服十分扎眼,「我不希望造成傷亡。」

  傷……亡?

  白安安聽得頭大。可是……

  第三天,白安安被已經換上普通T恤牛仔褲的顧卿圈在懷裡,欲哭無淚的看著他,一臉微笑的向片區民警道歉。

  「對不起。」他愛憐的撫摸白安安的長髮,「我的女人有點妄想症,老以為我是外星人。可憐的寶貝。」

  民警看著滿臉通紅卻不說話的白安安,似乎語言能力都有障礙。民警蹙眉:「有病就要吃藥打針送去醫院,不要亂打110,胡亂報警是犯法,知不知道?」

  「嗯,你說得對。」顧卿肯定的下了結論,「所以以後她再發病,請警方無視。」

  白安安全身僵硬——他的手摁在她的腰間,她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外星人居然也會點啞穴麼?

  這個外星人真的好陰險!她明明凌晨偷偷電話報警,他那時候還在客廳睡覺。怎麼她一打開臥室走出來,他就彷彿洞悉一切的搖頭輕笑呢?

  然而他坐等民警上門,卻在門鈴響的第一秒,輕而易舉的制服她,並且令她在警察面前,徹底喪失信譽?今後都投案無門了嗚嗚嗚!

  「來,我們談一談。」民警走後,顧卿卻沒有發火,反而溫言細語。

  白安安顫巍巍的在他對面小矮凳坐下,他則坐在沙發上,高高在上。一看就知道敵強我弱,沒什麼搞頭了。「你前天看到了,我的飛船失事了。」顧卿歎了口氣,眸色有些悲涼,「我不是來侵略地球的。我是我族最後的王室血脈。我在做空間跳躍飛行,卻被地球的引力破壞。」

  「我要再造一台時空飛梭,才能去往目的地。」他目光真誠的望著她,「你能不能幫我?」

  白安安遲疑。他說的是真是假?他的樣子看起來這麼真誠,而且,他的確……很有王子范兒啊!

  「作為報答。」他微微一笑,「我可以告訴提前透露給你,六個月後,即將在地球爆發的災難。你可以早做準備。」大概,能讓你多活些時日。

  六個月後?七月份?她剛畢業?

  「什麼災難?」她半信半疑,雖說大家都說2012世界末日,但都是說說而已。但如果一個外星人都這麼說……

  他看著她有些緊張的神色,卻疏朗一笑:「到時候再說。」

  「可是外星王子殿下!」她才不信有什麼災難,而是悲催的道,「我這人又沒錢,又不能打,現在還要失業,沒啥用處。你真的不考慮換個奴僕?」

  他盯著她紅撲撲的臉,搖頭:「不考慮。你越沒有存在感越好,方便我做事。」

  那天之後,沒什麼存在感的白安安,生活更加混亂。

  逃課,那是必須的。外星人顧卿,要她隨叫隨到,好在大四下學期沒什麼課了,只可惜豐富多彩的班級活動也不能參加了……也好,大家去向都很好,只有她還沒著落還被外星人吃定;

  找工作?別想了!在她第一次偷偷換上正裝打算出門去一個小公司面試,就被明明還在房間的顧卿拎著衣領抓回來。

  「你現在沒有失業。」他淡淡道,「我是你的老闆。」

  「你又不付我薪水!」她振振有詞。

  「啪——」幾疊嶄新的紅色大鈔扔在她面前,他抄手居高臨下看著她,「夠嗎?」

  「外星人怎麼會有人民幣?!」她瞇著眼,假鈔?可……摸起來好有份量。

  「賺的。」他很鄙視的看著她,「從你們的股市。」

  她想起幾天前給他去銀行開的證券賬戶,還被他拿走最後的兩千元積蓄……於是,變成了這麼多?

  外星人原來是炒股高手?

  而顧卿在她無法掩飾的仰慕目光中,居然覺得有些愉悅。

  轉念一想,他旋即心中失笑。十五歲就造成帝都期貨交易所金融海嘯的顧二公子,現在淪落到要炒股賺錢也就罷了,居然還因為一個百年前的古董女孩的仰慕,而沾沾自喜?

  「所以今後,安心給我辦事。」他提起她的衣領,看她像只小兔子一樣,憋紅臉在自己手中掙扎亂晃,一臉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樣子。

  嗯,一隻每天瀕臨炸毛邊沿的小兔子,真有意思。

  不過他給的錢,的確能頂一個畢業生一年工資!最近過得慘兮兮的白安安同學,忍不住上網敗了一堆新衣服,順便也給混蛋外星人買了幾件,身心舒暢,看著外星帥哥,也就順眼了許多。

  如果2012真的是世界末日,那麼她幫一個外星人打打工,似乎也不錯。

  顧卿做事似乎極有計劃性。半個月後,他在股市賺到足夠多的錢後,就丟給白安安一張詳單:「辦妥。」

  白安安拿起單子一看。

  「1、倉庫一間。」嗯,這個好辦。

  「2、硫化銅20kg,銻100kg;

  3、變速渦輪3個,小型氮氣加壓器2個;

  ……」

  白安安有些麻木的將紙疊好:「你確定這是一個普通女大學生能搞到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上哪兒買啊?不過她現在真的相信,他是外星人了!普通人就算發瘋,也不可能發瘋得這麼專業!

  顧卿抬頭看著她,不悅蹙眉。

  身在戰爭年代,這等小事從來不用親自動手的顧少爺,自然不理解白安安的難度究竟有多大。軍人的作風令他淡淡道:「那是你要解決的問題。」然後,繼續淡定的用她的筆記本上網!

  如果不是還有點可憐他孤身一人流落地球,同時懾於他的武功,白安安真的想掀桌走人了!

  不過俗話說得好,有壓力才有動力。十天後,普通女大學生望著以倉庫亂七八糟的東東,單子上的東西,居然也讓她找來了七七八八,頗有些成就感。只差最後幾種稀有重金屬,就全湊齊了。

  她難免要把顧卿帶到租到的倉庫去看。長身玉立的顧卿,走進去後,只淡淡掃一眼,就清點完畢。

  原本對於十天還沒完成頗有些不滿的顧卿,忽然意識到,這姑娘正巴巴等著自己誇獎。看她的樣子,似乎吃了不少苦頭。這幾天在家裡,經常聽到她態度討好的和不同人講電話,什麼老鄉、師兄,還有什麼總的。有時候她還會摔了電話罵娘。

  好吧。

  顧卿露出笑容:「幹得不錯。」

  「嗯!」她撫摸著黑漆漆的渦輪機,雖然這玩意兒依然讓她覺得很陌生,「能造一台時空機器出來,我也不枉此生了。」

  顧卿聞言卻笑了笑,下一秒就從她那裡繳走了倉庫鑰匙,並且表明整個製造過程嚴禁她偷看和參與,否則今後他不管她死活。

  白安安氣鼓鼓的自己先回了家。

  然後……打開電腦,觀看視頻。

  她才沒那麼傻,倉庫裡早隱蔽裝好了好幾個攝像頭。她還特地裝在一些髒兮兮的地方,以顧卿衣服穿一天就要洗的潔癖性格,一定不會發現。

  果然,她端著熱咖啡,坐在筆記本前,成功看到顧卿搬了把椅子,坐在一堆零件間,埋頭認真工作。

  她瞪大眼,全神貫注偷學製造時空機!

  倉庫裡光線很亮,而她專門托在中關村創業的老鄉買的最好的攝像頭,效果果然很好。清晰畫面中,年輕男子端坐如山。

  他穿著白安安敗來的黑襯衣休閒長褲。就這樣一身黑,偏襯他青松般挺拔的身材,於燈光下,無聲勾勒動人的流光剪影。

  他的長眉微蹙著,側臉於燈光下,是那樣安靜而認真。深邃雙眼透著與二十出頭的年紀不符的沉靜專注。原來,他比白安安見過的任何男孩,都要穩重。

  孤獨流浪的外星王子啊……

  白安安覺得,這個王子,跟平日那個頤指氣使、,腹黑陰笑的顧卿,不同,很不同。

  他安靜的樣子,真的像個王子。

  讓人心疼的王子。

  白安安忽然發現自己臉開始熱了。

  而等她不經意間瞟向電腦右下角,才發現自己已經盯著他看了十幾分鐘!

  白安安!色令智昏你懂不懂!他這樣來歷不明,整日剝削你欺壓你要你宣誓當奴僕,就算他長得帥能賺錢能造時光機有時候看起來還很王子范兒又怎麼樣!

  「混蛋外星人!」她氣鼓鼓的對著電腦罵到!

  然後……

  她眼睜睜看著顧卿忽然轉頭,看向自己的方向!

  然後!

  站起來,一步步走了過來!

  不會的,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她捏了把冷汗,抱著最後一絲僥倖,看著他的俊臉一點點逼近鏡頭,幾乎要霸佔整個14寸的電腦。

  然後,她看到細長而美麗的雙眼,微微含了危險的笑意。挺拔的鼻樑,在他英俊的臉頰,投下剪影。

  「白、安、安。」

  她看見他的唇形,無聲而緩慢的喊出這個名字。

  「啪!」她一下子將筆記本扣上,猛的站起來。

  「我去買剩下幾樣金屬!」她忘了那一頭的顧卿根本聽不見她說話,慌亂的吼了一句,立刻手忙腳亂的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了!

  完了完了!她在心中哀歎,被外星人發現自己偷窺他製造時空機!這一定是機密,他不會真的對付她吧?還是盡快把剩下東西買回來,平息一下他的怒氣!

  而鏡頭那一邊的顧卿,聽著手錶中傳來的某人慌亂穿鞋「騰騰騰」跑下樓梯的聲音,搖頭失笑。

  她姓白沒錯,真是一隻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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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妖精飛翔

  已是深冬天氣,白安安穿得像個小包子,站在「後宮」夜總會門口。身邊站著另一個包子、好朋友葉子。

  「安安,你確定你跟人約好的是這裡?」葉子望著後宮門口,黑色風衣包裹的挺拔青年,和狐裘妝點的旗袍女子們,戰戰兢兢。

  白安安望著後宮門口齊刷刷的俊男美女,倒吸一口涼氣。深覺自己與這個城市的夜生活,距離好遠好遠。可是好不容易在網上找到的賣家定的這個地方,她不能退縮。

  她問:「你帶刀了嗎?」

  葉子勇敢的點頭,舉出包包裡的瑞士軍刀。

  「嗯!」白安安也舉起自己的刀,「沒事的,如果有壞人,就切他小JJ!」

  後宮無疑是北京最有份量的會所。裝飾典雅柔和的包房內,沒有白安安想像的烏煙瘴氣,卻有暗色的屏風,潺潺的水流,寧靜而溫柔。年輕的侍者看到兩個小姑娘,只是低低一笑,臉龐於夜色中俊俏得很恍惚。

  兩人被帶入包間等候。

  二十分鐘後。包間的門被人大刺刺的推開,雄壯的彪形大漢,身後跟著十數個西裝男,走了進來。

  「就是你們要買貨?」大漢穿著唐服,高壯的身材難有斯文,小眼睛精光四射。

  「是。」白安安站起來。

  大漢笑了,手下們也都微笑。

  大漢神色一斂,面相頓時凶狠:「那點貨要十五萬,小姑娘,你們有嗎?」

  葉子下意識抓緊白安安的胳膊,白安安握緊她的手,用力點頭:「我有。先讓我看貨。」

  「小姑娘,放心。我歐二在五里屯混了這麼多年,信譽還是有的。先看到錢,再給貨。」大漢——歐二皮笑肉不笑。

  白安安覺得他的笑容讓自己不太舒服。她不過是個大學生,那眼神她還真看不透真假,只是直覺不安。

  歐二以為來人會是什麼大角色的大漢,卻是這樣的良家小妞。他其實在五里屯混跡多年,不過是個小頭目,幹的就是倒買倒賣的生意,口碑麼……欺軟怕硬,不是那麼太好。

  五分鐘後,白安安兩人被按在沙發上,兩人包包已被歐二拿在手中,摸出幾張銀行卡,對白安安道:「密碼?」

  葉子已經在發抖,白安安卻低頭看了看歐二丟在腳邊的透明盒子,裡面躺著幾塊鱗片銀色晶體,在燈光下黯然失色。她鎮定道:「不對,這些銻成色不好。還有我要的鈽和鉬呢?我們說好,給我最好的。」

  歐二哈哈大笑:「十五萬,只有這個成色。小妹妹。」

  「不行,我要最好的。」否則怎麼造時空機。

  歐二點了根煙:「你不懂黑市規矩麼?要最好的,加錢。」他看著唇紅齒白的兩個嫩妞,笑了笑,「或者,加點其他的。」

  「那我們不買了。」白安安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不知死活。可是十五萬也!就買兩塊廢鐵回去,她不被顧卿罵死?!

  歐二搖頭:「你們當我白癡?」他走到白安安面前,「我還沒問你們,兩個小姑娘,買這些危險的東西做什麼?不是要犯法吧?你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打扮得人模人樣的,今天叔叔就教你們什麼叫做遵紀守法!」

  如今是文明社會,強取豪奪歐二倒也不敢幹。但他還是忍不住上前,在小姑娘臉上默了一把。那叫一個滑呀!他眼睛都瞇了起來。

  白安安和葉子卻幾乎嚇傻了,電視中關於黑社會如何如何的描述,令她們聯想到強X殺人棄屍種種。

  「哇!」葉子一聲尖叫,「你走開!」

  「我留言給我媽我去了哪裡,你的聯繫方式。」白安安顫聲道,「你不要亂來。」

  「你媽?」歐二哈哈大笑,「真是小姑娘。」

  「先生,你找誰?你不能進去……啊!」剛剛那溫柔侍者的慘叫戛然而止。

  葉子的淚水漣漣中,白安安的怒目圓瞪中,歐二等人詫異回頭視線中,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醒目的出現在包間門口。

  「白安安。」來人輕笑道,「你玩得很開心嘛。」

  白安安聽到他的聲音,簡直痛哭流涕。他怎麼找到這裡了?可這麼多人,他打得過麼?

  歐二等人包括葉子,在看清他的容貌後,都呆了呆。

  好……英俊,比後宮的頭牌小生還要英俊好多倍!

  好……帥氣,神馬校草富二代公子統統靠邊站!

  然後下一秒,這天神般的人物,笑吟吟的從衣服裡掏出一把槍。

  一把槍!

  「放了他們,交出她要的東西。」顧卿笑得就像在開玩笑,「否則殺了你們。」

  在當今社會,弄把槍可不像一百年後那麼容易。即使老油條歐二,也只在家裡藏了幾把槍。今天更不會帶出來。可他怎麼能相信那小子手裡槍是真的?他揮揮手,手下一擁而上,也毫不懼怕。

  「砰。」一聲輕響,牆體開花。絕對是安裝了頂級消音器的頂級手槍。歐二數人石化——這是哪裡來的亡命徒,居然在鬧市頂級夜總會,這麼隨意的開槍?

  而下一秒,斂了笑的顧卿,淡淡看一周。那目光殺氣騰騰,簡直讓閱人無數的歐二心驚膽戰想要去死。

  狠角色,絕對是個狠角色。

  絕對殺過人。

  可能還不止一個。

  手下還在不知死活的起哄:「老大,他就一個人一把槍,幹掉他。」

  歐二一個耳光閃過去:「放屁!叫人把最好的貨拿出來。快!」

  走出後宮,顧卿扛著一袋貨,施施然走在最前頭。白安安鼓著腮幫子不說話,葉子在一旁面紅心跳。

  「安安,他是誰?你男朋友?好帥哦!」

  「不是男朋友,是我老闆。」白安安有氣無力。覺得自己今天過得好失敗。偷窺被他發現,買個東西,還要靠他營救。好失敗好失敗。

  葉子疑惑:「富二代?」隨即點點頭,「你知道姐不喜歡富二代的。但是他真的好帥好有型。」

  「你沒看到他有槍嗎?」白安安疑惑道,雖然他是很帥,可是很黑的!

  葉子掙扎了一下:「安全係數的確不高。但是真他媽帥!如果你不要,介紹給我,姐收了!」

  「在裡面,就沒看到你這麼彪悍。」雖然知道她是開玩笑,可白安安忽然有點低落。

  一轉眼,顧卿已經打好了車,白安安正要上去,顧卿卻將她一攔。

  「葉子小姐。」顧卿手臂搭在車門上,簡單的一個動作,卻令灰頭土臉的伊蘭特出租車,在兩位女士眼中,瞬間平添寶馬跑車的風韻。

  「我要回學校,跟安安不順路。」葉子簡直都傻了,面紅耳赤迷迷瞪瞪走過來。

  「你先走。我們再打車。」顧卿微笑低頭,「路上小心。」

  王子的笑容,令葉子小姐見色忘義的坐進出租,戀戀不捨的離開。

  白安安站在原地,跺跺腳,轉身就走。

  一隻大手橫插過來,輕而易舉勒住她的脖子,將她拖回原地。

  「放開我!」她無用的努力掙扎。

  「怎麼?不打算向我認錯?」顧卿覺得她今天穿的白色羽絨服,真像一隻小包子。

  「對不起啦!」她奮力推開他無所不在的胳膊,「我不該偷看你造時光機。可是我看了那麼久,什麼也沒看懂嘛!」

  「嗯。還有呢?」他把小包子轉了個身,對著自己。

  「還有?還有什麼?」白安安憤憤的想,還有你對葉子笑得那麼溫柔,比對我溫柔多了!她是不知道你的真面目,你就是一個腹黑!

  「為什麼來這種地方買礦石?」他抄手,審判的目光看著她,「一點防備心理都沒有?還要我放下手頭工作來救你。」

  「我勒個去!你以為礦石那麼好買的?」白安安怒火中燒,雙手握拳憤然屹立,「為了幫你,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從黑市買東西了!大哥,我只是個大學生,你讓我買國家管制的稀有放射性礦石,你當是菜市場買菜、淘寶買衣服啊?」

  顧卿微微一怔:「國家管制?」

  白安安沒好氣:「當然!還害我被揩油了,哼!」

  顧卿沉默下來。

  原來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輕易了嗎?

  在和平年代,搞一點原料,原來是很困難的嗎?

  這個小姑娘,普通的、有點小白的姑娘,竟然一聲不吭,幹了這麼多?

  他忽然抬手,將她柔軟的長髮揉得亂七八糟。

  「你辛苦了。」他認真的望著她,「佔你便宜那個混蛋,要不我去砍了他的手?」

  他的語氣,一點也不像開玩笑。白安安驚了驚,聳聳肩:「不用了。只摸了一下臉。」

  顧卿頓時想起她皮膚的柔軟細滑,臉上的皮膚,大概比脖子上還要舒服吧。

  他定定的盯著她。

  她被他看得有些發毛,忽然想起,道:「你怎麼知道我來這裡?倉庫那麼遠!還有,你坐地鐵來的嗎?你的槍怎麼通過安檢哇?帝都的治安很嚴的懂不懂?」

  「多事。」他雙手插入褲兜,轉身閒閒的走在前頭,「女人別管太多。」

  「請注意。」她一個猛衝到他身旁,繼續雙手叉腰,抬頭,趾高氣昂,「就算我是女人,也是地球女人。你現在好歹在我的地盤。強龍不壓地頭蛇懂不懂……啊!」

  白安安一聲慘叫,全身的血都衝到頭頂。

  他、他、他居然有翅膀!

  他扛著她飛起來了!

  白安安頭一次以直衝雲霄的角度,靠近仰望過無數次的天空。地上似乎有人在驚呼閃光拍照;冬日的冷風涼涼刮過耳際;夜色就像一隻溫柔的手,貼近撫摸著空中飛翔的身軀。

  又是一聲尖叫!白安安在空中被轉了個圈,緊接著落入某人溫暖的懷抱。終於從扛著的粗魯姿勢,變成了橫抱。

  「你你你你!」白安安剛開口就吃了一大口風,抬頭只見男子噙著笑的臉,英俊得不可思議。

  「你有翅膀!」她終於勇敢的下了結論。

  「嗯。」他低笑一聲,「不然怎麼算得上外星人。」

  他越飛越高,薄薄的雲層霧氣,在兩人身旁縈繞;龐大的北京城,化作點點燈光,鋪滿視野所及的前方。起初的緊張消失不見,怕什麼,他是外星人,怎麼會摔下去!白安安心安理得趴在他肩頭,四處張望。

  「可惜沒帶相機!」她輕歎一聲,望著頭頂似乎觸手所及的燈光,又感歎,「我真的覺得,不虛此生!」

  他嗤笑一聲:「這麼容易滿足?」

  她抬頭望著他。

  圓月在他身後天空,滿登登圓圓一輪銀白可鑒;巨大的暗紅的翅膀,從撕裂的外套伸出,看起來那麼粗狂有力。而他的臉型似乎也有些變化,變得更尖,如果只看現在這張臉,一定難辨男女。而細長的眼睛更加細長,隱隱有藍光浮動,如湖水點點璀璨。

  這個人,從頭到腳,散發著妖精的氣息。

  「你真的是外星人?」她忽然伸手,捏捏他的下巴,「喂,你是不是妖精?你告訴我,不會歧視你?」

  他還沒說話,她立刻又風中凌亂了:「不對,妖精怎麼會造時空機?」

  他點頭:「還沒笨到底。」

  她搖頭,然後信心百倍的下結論:「其實你是外星妖精吧?蟲族啊,獸族什麼的!」

  他難得的面無表情盯著她:「你才是妖精。」目光嫌棄的掃視她被羽絨服包裹得團團的全身:「包子精。」

  一進屋,白安安連鞋也不換就撲到沙發上,大字型舒舒服服趴著,頭深深埋入沙發墊子裡。

  「顧卿,我覺得好爽哦。」她悶悶的道,「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飛上天。」

  顧卿在玄關脫了鞋,赤足踩在木地板上,走進來:「明天給我重新買個外套。」

  「嗯,好。」她抬起半張臉,巴巴望著他,「以後我不要工錢了,你就經常帶我飛好不好。」

  顧卿走入房間,將那些稀有礦石收好,聲音透著房門傳來:「看心情。」

  「什麼嘛!」她在沙發上保持挺屍的姿勢,就像在自言自語,「顧卿,你們外星人不懂的。」

  「我們地球人,尤其是生活在帝都的地球人,生活多麼無趣。

  我以為我會很平庸的過一生。找一份得過且過的工作,找一個得過且過的男朋友,然後生孩子,然後老了。你不懂,我們這一代人,大多數都沒有實現夢想的機會。

  不,我們就沒有什麼夢想。外國媒體評論說,我們一畢業就開始中年人的生活。打工、存錢、供房子、供車子。

  可是你出現了。一個外星人。你會造時空機,你還會飛。我能給你打工,其實覺得很幸運。因為我覺得自己的人生,總有一段日子,過得與眾不同,過得很有意義。我幫一個外星人,回到太空。多有成就感啊。等我老了,還可以告訴我的兒子孫子。噢,對了,你走之前,讓我給你拍照照片,有翅膀的哈。」

  她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也不知道顧卿有沒有聽見。

  過了好一陣,才聽到顧卿低沉悅耳的聲音傳來:「明天陪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還有幾天就過年了。

  「去湖南。」他聲音含了笑意,「去見我的外公外婆。」

  白安安呆了呆,一下子從沙發上彈起來,急衝到他房門口,一把推開門。

  眼前,年輕男人的背,在燈光下,像是一塊精美的盾。寬闊的肩膀,窄窄的腰。肌肉勻稱結實,紋理細緻平滑。無聲而充滿力量,衝擊著白安安的眼睛。

  白安安瞬間臉紅。而顧卿已察覺到她,慢條斯理從床上拿起一件完好的襯衣,套上。

  呃……穿了白襯衣的他的背,更是挺拔得不行。挺拔中還透著股堅毅,有股軍人范兒。

  「你當過兵?」她突兀的問。

  他已扣好扣子,轉身,筆直看著她:「嗯。」

  「……是不是有星際太空戰什麼的?就像美劇科幻片那樣!」

  他搖搖頭。一百多年後,似乎人類的科技還沒進步到那個程度。

  她得到否定答案,更加糊塗了,轉念一想,又問:「你剛才說外公外婆?」

  他含笑點頭。

  她手指顫抖點著他:「你們外星人……在地球定居了?」

  他看著她大驚失色的臉,終於失笑:「小包子,我其實不是外星人。」

  她雙眼精光一閃,顧卿一下子懂了那眼神,立刻補充:「也不是妖精!」

  她半信半疑看著他,聽到他神態倨傲的宣佈:「我是人類,來自一百年後。我體內,有1/4外星獸族的血液。」

  她呆呆望著他。

  片刻後,她彷彿忽然被驚醒般,慢慢說道:「你說過,半年後,人類有大災難,是真的?」

  看著她緊張的神色,顧卿輕輕點頭。

  「會死很多人嗎?」

  「很多。」

  「有辦法避免災難嗎?」

  「不行。而且歷史不能改變。」

  「哦……那,我,還有我爸爸媽媽,我的那些朋友,我們,都會死嗎?」

  顧卿默了片刻,忽然又伸手,揉揉她的頭髮。她期盼的看著他,然後聽到他以從未有過的無比漠然聲音答道:「是的,沒人可以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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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小白快跑

  顧卿抄手坐在沙發上,一時有些一籌莫展。

  對面,俊朗的中年男人和秀麗的婦人,目光溫柔的望著他,神色卻無比堅定。

  他以為只要向他們播放母親許暮朝的三維視頻,並向他們展示關於喪屍病毒的紀錄片,他們就一定會跟自己走。可沒料到,在相信並接受了他的身份後,外公外婆的答案,卻是否定。

  「我們不走。孩子,我做了一輩子消防員。如果人類真的有大災難,那也是我們注定的命運。」外公許景行說。

  「孩子,你心疼爸媽、心疼外公外婆。」外婆夏未至慈愛的望著俊朗的年輕人道,「可是我們也有父母,其他親人朋友。讓我們丟下他們,自己去一百年後,我們捨不得的。」

  面臨未知的死亡,兩位老人卻在最初的詫異後,表現得異常鎮定。顧卿欽佩之餘,心裡卻暗自盤算。

  他從宇航局搞來時空機,本來就是想把外公外婆帶回自己的時代,給母親一個驚喜。可現在兩位老人堅決不同意,那他至少也要保護他們在這個時代活下去。

  他離開許家,慢慢走下樓。冰冷的路燈下,少女娉婷站立。

  那是小包子安安,在寒風中等他。

  看到她在燈光下的側影,他微微一怔。也許是看慣了她沒心沒肺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所以此刻,當她低眉垂首,安靜婉約,目光甚至有些哀傷的望著寂靜的小巷,他卻覺得不適應了。

  「包子。」他走過去,毫不意外的看到她飛快轉頭,雙眼一亮。

  或許南方冬天太冷,他剛靠近她,就感覺到一股寒氣。再近了,發現她嘴唇都有些發白。不過這似乎絲毫不影響她的沒心沒肺。

  「怎麼樣怎麼樣?」她熱絡的問,「你外公外婆肯跟你走嗎?」

  他沉默了一下:「說來話長。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接下來一個月,顧卿拒絕了白安安回老家陪伴父母的要求,留她在身旁,繼續打雜。然而過了幾天,當白安安知道他的真實意圖後,立刻表示全力配合。

  一個月期滿,兩人站在湖南某鄉下某無人荒山深處,面對兩人的工作成果,都很滿意。

  顧卿的想法很簡單。他一定要讓外公外婆在這裡活下去。所以在深山挖了防空洞,除了儲存足夠兩年的糧食和淡水外,外圍又開闢了一畝良田。

  這裡地勢隱蔽險要,他估計喪屍病毒即使爆發,也不會往深山裡找。但未防萬一,他在外圍設好了不少陷阱。其中最後一道陷阱,如果喪屍觸動,立刻會有毒氣瀰漫山頭,阻止任何喪屍靠近。而裡面的防空洞,不會受影響。

  剩下的,就是在喪屍病毒爆發前夕,把兩位老人打暈,扔到這裡。

  到了現在,白安安的工作也接近尾聲了。

  只是從始至終,她也沒提出讓顧卿帶她回一百年後,或者讓她也來這裡避難的請求。顧卿原以為她會提,可是她完全沒有。只是在跟顧卿告別前,向他要來沒用完的毒氣原料,還問他要了一把槍。

  白安安離開後,顧卿在這個時代剩下的幾個月,變得清閒而平靜。他去大學裡看了自己的母親,災難爆發前的許暮朝,居然還在學校裡擺地攤,倒賣二手書和電子產品。長髮少女往地上一坐,優哉游哉。看到他,還露出調皮的微笑:「哎哎,小師弟,二手mp3便宜賣哦!」

  他無意改變歷史。況且,有關許暮朝的歷史如果改變,不知會造成什麼後果。

  在偷偷探望了幾次母親後,他又遊覽了大陸許多地方。原來在喪屍病毒爆發前,這片土地,這樣美麗。

  離開無所不能的顧卿,白安安並不覺得沮喪。事實上,她的時間很緊迫,緊迫得除了夜深人靜累趴下的時候,她根本沒時間想起他。

  向父母坦誠自己離奇的遭遇,毫無意外遭到父母的質疑,甚至懷疑她的精神狀態。對於她返回老家不找工作的行為,更是很生氣。

  「喪屍病毒?」父親氣得哆嗦,「你是不是那些亂七八糟書看多了?給老子滾回北京去!」

  「安安!你到底怎麼了?爸媽供你考上名牌大學,你現在卻這樣!」母親氣得流淚。

  白安安默默被父母送上北上的列車,再默默的在下一站下車,偷偷重返故鄉。可這一次,她卻要瞞著父母。

  她打電話給最好的幾個朋友,給葉子。可他們都不相信,他們說她瘋了;或者有的哦哦答應,語氣很敷衍。他們都很關心她,但是沒人相信她。

  最後,她只能一人背著一大包工具,小心翼翼走入家鄉的深山。

  她記得小時候跟爸爸進山打獵,陡峭山崖上,有很多山洞。經過幾天的無法想像的荒野生活,終於讓她找到山腰上一個大的山洞。她想好在是初春,蛇還沒出洞,否則她兩條腿都不夠咬的。

  她白天怕被人發現,只能夜裡偷偷砍了樹木,去修建自己的避難所。她身上還有顧卿給的幾萬塊,她在山下鄉鎮,置辦了一切生活用具,還有許多大米。因為怕被其他人發現,大米她只能自己一小袋一小袋扛上山,光是扛米,她就扛了兩個星期,累得筋疲力盡。

  她不會種田,而且現在的田地,不是想佔有就佔有的。但她買來了種子,和一些耕種用具。她想,只要父母到時候肯跟自己進山,他們會種地的。

  她在防空洞周圍,挖了小小一圈陷阱。跟著顧卿的一個月,她學了許多。離喪屍病毒爆發時間,不到2個月了。她先將陷阱掩蓋,一旦臨近,她就啟用所有陷阱。他給她的毒氣,她珍惜的收好。他的手槍,她埋在山洞裡。

  有的時候,她也會想,如果自己求顧卿,他會不會帶自己回一百多年後。

  她沒什麼把握。顧卿這人看起來言笑晏晏,可當他冷漠起來,其實比誰都要無情。而他們的關係,僅限上下級互相利用而已。

  況且她也有自己的父母、朋友。如果要她丟下他們獨活,她做不到。

  偶爾,她也會想起顧卿。想起第一天遇到他時,他站在墜毀的時空機前,站在手電的燈光中,身材挺拔,眸色冰冷。

  他真像個王子啊。她想。

  可惜,她只是個最普通不過的女孩,她不是公主。

  所以臨近喪屍病毒爆發前一個月的某一天,當她在自己的防空洞中,看到不知何時出現的顧卿,驚訝得連嘴都合不攏來。

  「你、你、你怎麼在這裡?」她指著他,就好像他是罪犯。

  顧卿望著已換上春裝,亭亭玉立的少女,心情有些愉悅。他指著簡陋的防空洞,語氣冷靜道:「你就修這麼個山寨版的防空洞?折騰了幾個月,就弄出這麼個玩意兒?」

  白安安原本驚喜非常,在他居高臨下的指責中,瞬間小宇宙爆發:「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你懂不懂!我勒個去,我是個學生,我學文科的!又沒有你的外星血統!」

  他很滿意她炸毛的反應,望著她笑。又聽她氣鼓鼓的下了結論:「再說,這個再山寨,也是世上第二好的防空洞,哼。」

  「給我倒杯水。」他大刺刺在凳子上坐下,「一路沒喝水,渴死了。」

  「你……飛來的?」她驚訝的把水送過去。

  他白她一眼:「坐火車。」好吧,其實他只是想使喚她一下。

  在他休息了長達五分鐘後,白安安同學忽然頓悟了,詫異的看著他:「你怎麼找到這裡的?對,還有上次,你怎麼在後宮夜總會找到我的?」

  終於問了。

  他言簡意賅:「你的手機。」

  她瞪大眼睛:「你用什麼gprs給我衛星定位?」

  他托著下巴看著她:「不。我給你手機裡裝了竊聽器。」

  笑話,以顧少爺的性格,來到一個陌生的時代,即使是使喚一隻小白,也會做好防備的。

  她恍然大悟,隨即懷疑的看著他:「那我不是……說什麼話做什麼,你都會聽到?」上廁所、自言自語什麼的?嗚嗚嗚!

  顧卿不屑的道:「我只是選擇性的聽。你以為我很閒。」

  所以,才會聽到你給很多人打電話,卻總是失望的掛斷;聽到你被父母責罵,難過的大哭一場;聽到你和集市小販討價還價,愉快的笑聲;聽到你叮鈴匡啷手忙角落,一點點打造自己的避難所;聽到你一個人坐在深夜的山洞裡,背誦長恨歌賣炭翁,甚至還有圓周率,來驅趕孤獨恐懼。

  這些事,如果由其他人去做,吸引不了顧少爺的一丁點注意。可是如果是一隻包子去做,一隻沒心沒肺的包子,一隻會在飛上天空後,告訴他,她原本沒有夢想,可是她遇到了一隻外星人,她的人生,總有些與眾不同的,小包子。

  顧少爺忽然覺得自己,或許善心大發了。

  所以在她正咬牙切齒自己隱私被侵犯的時候,顧卿突兀的開口:「我帶你回我的時代。」

  這樣,你就能繼續活下去。

  當然,這樣只是因為我難得的慈悲,不是因為其他。

  「……為什麼?」她傻傻的問。

  「你別多想。」他淡淡道,「我是看你也挺可憐的。到了我的時代,我會給你安排些事做,過個普通人的生活。」

  他站起來:「走吧。時空機還在北京。」

  她沒動。

  她抬頭笑望著他:「謝謝你。我不走。」

  他挑眉望著她。他完全沒想過,小包子會拒絕他的援手。她幹什麼?她真的打算在防空洞裡躲一輩子?她都快眾叛親離了,還要這麼固執的堅持?

  「王子很好……」她就像自言自語,「可我還有爸媽,還有朋友。我不能丟下他們。」

  她抬頭望著他,目光堅定:「真的謝謝你。我很榮幸認識你。但是我不會走。這是我的時代,這是我的生活。人都會死的,那至少讓我死在自己的故鄉,死在自己的時代。」

  從白安安的防空洞離開後,顧卿在她的家鄉、這個小縣城轉了一圈後,打定了主意。

  他徑直找到她的家,一腳踢開門,不請自入。

  客廳裡,中年男人與女人,有與她相似的輪廓。他們驚訝的望著顧卿。在他們發問前,他直接掏出槍,對準了她的父親。

  「我耐性不好。」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塊小晶片,「看完這些,不管信不信,你們就給我進安安為你們建的防空洞去。」末了,他沒來由補了一句:「不要再罵她,不要讓她傷心。」

  不要再讓她傷心難過,孤獨的堅持。

  雖然是我,讓她提前知道了悲劇性的一切,讓她原本僅剩的青春,不再輕鬆愉快。

  把終於抱頭痛哭的白家夫妻留在家中,顧卿走下樓,忽然覺得,這麼救,救不過來。

  她還有好朋友葉子,葉子還有自己的父母,她的好友不止一個;剛剛聽她父母說,還要讓他們的兄弟姐們、爸媽進防空洞。白安安那麼辛苦修建的小小防空洞,根本容不下那麼多人求生。

  就算他們另行修建防空洞,動靜太大,只怕會引起政府注意;而白安安儲備的僅有資源,供不了那麼多人生活,最後結果會怎樣?柔軟的白安安,一定會吃虧。

  而且,憋在一個防空洞裡,生活一輩子,恐怖再也不會快樂吧?

  那個總是幹勁十足的包子,會變得蔫蔫的。

  然而世上沒有不疼兒女的父母。

  兩天後,顧卿接到白安安父母的電話。

  「顧先生。「白父聲音透著哀求,」你也很關心我的女兒。如果可以,能不能請你,帶她回你的和平時代?「我提議過,她拒絕了。「顧卿頓了頓,」她說要跟你們在一起。」

  「這孩子……「電話那頭,倔強的父親聲音頓了頓,帶了幾分哽咽。

  「顧先生。「白父聲音有與白安安相同的固執,」請把她打暈帶走吧。只要她活著,我和她母親,願意為您做任何事。只要她活著。」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默然。最後,顧卿平靜的聲音傳來:「你們不用做任何事。只要盡你們的能力活下去。我會帶她走。」

  白安安覺得自己做了很長的一個夢。

  做夢前,她還坐在山洞門口,點著蠟燭看關於耕地的書籍;然後,她閉著眼,卻看到長久的亮光,燦爛的銀光,撲朔迷離;她看到星空在自己身後流逝;她看到自己身陷時空的黑洞。

  然後她好像又重回家裡的大床,陷入柔軟的被褥。鼻端是清新的香氣。

  她睜開眼。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只看到模糊的光線。厚重的窗簾掩映了一切,只有一個修長熟悉的身影,站在窗前,慢慢轉身。

  「你可以放心。「他低聲說,」我找到了一百年前的防空洞遺跡。你父母留下了遺言,他們活到了七十多歲。他們要你開心活下去。」

  白安安一下子淚流滿面。

  一雙溫柔而有力的手,慢慢將她抱入懷中。他還是那樣的語氣,平靜而略帶笑意。

  「哭什麼。「他將她的長髮揉得亂七八糟,」小包子,你還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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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光彩奪目

  我站在輝煌的帝國大廈頂層,頭頂是輕若薄紗的流雲,面前是燈光閃爍成銀色的刺眼的海。

  眼前的記者們,比鴨子還要吵鬧,他們熱烈的追問著猜疑著,想要從帝國最年輕的上將身上,挖掘更多軍事信息和秘聞八卦。而我沉默看著他們陌生的臉,內心泛起的,除了平靜的滿足。卻還有些許失落。

  一切不必想,不必說。我明白那一抹失落是為了什麼。

  因為在我關維凌刻板而熱血的人生,曾經遇到過一個女人。她像彩虹,光彩照人。

  雖然她並不屬於我。

  有時我會高興,因為我是最先遇到她那個。比他早,也比他早,比他們都早。我看到過他們不曾看到的她,那一襲婀娜的軍裝,那一臉囂張的傲慢,是我最早的珍藏。

  那一晚的夜色,鬼魅般暗藏殺機。手下高官子弟傲慢自大,惹毛了獸族。我早聽聞第五大隊的大名,領頭的叫大武,聽說陰險狡詐無比。打仗不怎麼厲害,很會逃跑,也很會誆騙敲詐——活脫脫流氓市井。即使獸族已經衰敗,我還是會對這樣的匪兵不屑一顧。

  可她出現了。烏黑長髮、尖尖小臉,扛著一把重型衝鋒鎗。當熾亮的探照燈打過去,我看到她趾高氣昂的臉,以為自己眼花;而當她張開雙臂,讓我檢查她的身體,我的心沒來由一動。

  我想起一句古語——

  纖腰不盈一握。

  軍隊裡不是沒有女兵,也不是沒有女人。她們有的粗魯,有的妖艷,有的冷酷,有的溫柔。可沒有一個像她一樣,有最澄澈的笑,最剛毅的眼神和最落寞的身影。

  是的。

  當她扛著衝鋒鎗,趴在一隻白虎上,似乎昏昏欲睡。而我雙手被縛,我的身後,十五名人類士兵,被她麾下一群迅猛野獸圍困。

  我站在獸群中,看著她慢慢抬頭的頭,看著她比月色還要清澈的沉靜雙眼,忽然察覺到她身上無所不在的落寞。

  從沒人覺得她會落寞;哪怕她不幸被喪屍王羞辱;哪怕她沉默而悲傷的為元帥守衛著混亂的帝都。她的身上從來只有痞氣、剛強和悲傷,卻從沒有落寞。我想,或許那只是我眼中的許暮朝。

  也或許,從第一次遇見她開始,我的眼中,就盛滿了落寞。唯有我知曉怦然心動的滋味,是那樣清甜而難過。

  與敏鴻不同,我和元帥大概屬於一類人——不善言辭、不懂主動。敏鴻曾經笑言,如果我們同時喜歡一個女人,那他要抱歉了。因為在我們還只會默默注視時,他或許已經哄得那姑娘願意為他生下兒子。確實,從小敏鴻就更受女孩歡迎。我曾經對他的伎倆不屑一顧,我認為愛情應當是兩情相悅一切盡在不言中。可是在遇到許暮朝很久後,有時我的腦海,也會隱約閃過念頭——如果我也像謝敏鴻那樣會追女孩,那是不是,有可能,有一丁點的可能——她也會愛上我?

  只是愛情和人生,從來沒有假設。在聽聞喪屍王為了她從機械王手中橫刀奪愛的時候,我看著眼前她的照片——這個對於人類來說很神秘的半獸女人——我的心中,默默的有些不甘。

  如果是我,如果是我,也一定不會讓機械王玷污她哪怕一根手指;

  如果是我,也會想要站在她的身前,想要擁她入懷。

  我痛恨自己天生不擅言辭。雖然為了她,我第一次鑽了元帥軍令的空子,帶領部隊去營救她,雖然那時,種種表象看來,她背離了與人類的盟約,她罪該萬死。可我卻不惜深入獸族腹地,帶著我的精英,站在山坡上,等著對她的營救。我告訴自己,這是因為她的半獸體質價值萬金,因為她或許有阿厲的消息。

  可是我心裡,我的私心,深深知道,不是因為利益。

  我想要保護她,這個女人。我想要讓她知道我的心意,我朦朧的,卻微甜的心意。

  我在愛情裡,既不善言辭,更算不上聰明。所以在那時,我只是直覺想要離她更近,想要讓她看到我,想要她平平安安,不受顛沛流離之苦。

  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這就是愛情。

  只是原來,關心她的,從來就不止我。甚至輪也不一定輪得到我。

  人類、喪屍、獸族,機械人。四個種族,第一次在這樣小的範圍內同時出現——只為了這個女人。而我,不過是區區一方。之前數日,我在心中默默幻想的畫面,獨立死戰營救了她,懷抱她的嬌軀,觸摸她的秀髮,那英雄救美的場景,沒有機會實現。

  不管我看多少部關於愛情的老電影,也學不會討巧。這樣庸俗老套的橋段,已是我的極限。可即使這樣,我也沒有機會實現。

  而當我親手將她送到帝都,送到元帥身邊。當她甦醒那日,我看著她一臉鄙夷憤怒,像一隻炸毛的小獅子,為自己前些日子被當成小白鼠實驗而憤憤不平。

  可她握住了元帥的手。她的身軀,微微靠在元帥的胸膛,她的長髮,那黑如潑墨的長髮,纏繞在元帥的臂彎。

  而從來冷酷無情的元帥,跟我同樣不擅言辭的元帥,卻第一次沒有推開。

  而我心中,焦躁沒來由一絲一絲一點一點攀爬。最後彙集成沉默的河流,它不會言語,卻淌滿我的心。從那日起,無所不在。

  也是從那日起,我才發現自可能喜歡這個女人了。

  她一點不像我的夢中情人。她不是名門閨秀,她是半獸;她不夠聰明溫婉,卻足夠滑頭無賴;她絕不是賢妻良母,卻指揮十萬獸人威脅人類,兵臨城下生靈塗炭。

  可就是她了。平靜的她,耀眼的她。

  酒會那晚,我和謝敏鴻站在庭院的入口等待。他露出狹促的笑:「千萬別被那個半獸女人迷住!」我心中微驚,卻平靜的無視謝敏鴻。我很能控制自己,哪怕是好感和喜歡,都能沉穩控制。

  這樣想著,我抬頭,看到了一臉清澈笑容,牛奶般溫柔白皙,卻擁有最純潔光澤的她。

  在這一剎那,我幾乎忘記了呼吸,看著她略有些拘謹的環顧一周,然後目光停在我身上——

  她像一輪清新的明月,款款向我靠近。而我看著她嘴角慢慢漾起的篤定的笑,只覺得自己的目光再也無法移開。

  之後的生活,變得格外簡單。

  我看著她誤解元帥的身份;看著她為救元帥,渾身是血躺在元帥懷中;看著她每天低著頭,委委屈屈被元帥當成僕人使喚;看著她康都歸來,一臉蒼白的走入元帥的房間,走出時,憔悴的容顏,卻終於染上紅暈……

  我是這樣平靜的看著這一切。儘管每件與她相關的事情發生時,我都有十分正常且合適的反應——我不揭穿元帥的身份;我為了元帥遇襲而火冒三丈;我對整日被留在元帥書房的她,視而不見;我遠遠站著,看著她與元帥的感情悄無聲息的滋生……

  我以元帥心腹身份,在維護元帥前提之下,保護他們的愛情。只是當我看到她哭,看到她笑,卻似乎總有一個聲音,在我心中無聲吶喊。彷彿有另一個關維凌,邪惡的關維凌,想要罔顧君臣大義,想要橫刀奪愛,想要強取豪奪。

  想要她,毫不退縮毫無顧忌。那個關維凌,不會把她讓給任何人。因為我知道自己永遠不會讓那個關維凌出現,所以他在我心裡,滋生的更加沉默而瘋狂。

  然而即使有元帥的保護,卻依然不能給她安穩。當元帥遇襲的警報聲響起,當我看著元帥渾身是血躺在地上,我頭一次覺得自己要發瘋!元帥怎麼能受傷?!他怎麼可以受傷!?他絕對不可以死!

  我的雙眼瞬間淚水滾滾,只覺得連指間都無法控制的顫抖著,胸膛心口就像被無形的刀凌遲著,窒息難受。我在這一剎那忽然明白,那個企圖逾越的關維凌,為什麼永遠不可能出現。

  因為我愛的女人,跟生命一樣重要。

  而元帥,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任何人想要傷害元帥,除非踏過關維凌的血肉屍骨!即使那個人是我愛的人,即使那個人,是元帥愛若生命的人。這是我關氏家族永不磨滅的意志,這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所以我掏出槍。我瞬間有高燒不退的暈眩感,看著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她髮絲凌亂的鬢角。

  「叛徒嗎?你是叛徒嗎?」我用從沒有過的尖利而嘶啞的聲音,逼問著她。我想我的樣子一定很猙獰,因為站在我對面的護士驚呆了。

  可她彷彿毫不察覺,她的眼中,我、其他人似乎根本不存在。她只是呆呆望著元帥,彷彿已經望了一輩子。

  我一下子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乾——她怎麼可能是叛徒?她……是這樣的,看著他。

  元帥,我會保護她,就像保護你。

  元帥陷入沉睡,她回到帝都,我留在前線。懦夫才會拋棄責任——我已下定決心,等元帥醒來,我再在他面前結束我的生命謝罪。而她?或許消沉?或許愧疚?或許……

  可都不是。

  敏鴻在電話裡,無奈的搖頭。

  「許暮朝她……」他露出有些怪異的神色,「無法無天了……」

  掛掉電話,我重新回到作戰指揮部。身邊年輕的參謀望著我的臉色,居然有點激動。

  「多日沒見您笑了。」他說,「還是謝大人有本事,一個電話居然能讓大人您不再皺眉。」

  我這才意識到,手竟然摸到自己唇邊——是嗎?我已嚴肅了多日?

  我望著帝都的方向,暗暗在心中發誓。一定替元帥大人守住帝都。一定遠遠的守護……暮朝!

  可我真是高興得太早。

  暮朝被明泓抓走了!就在我眼前!我聽到她幾乎是哭著對明泓吼道:「放了他們!求你放了他們!」

  而我們就真的被放了,眼睜睜束手無措看她被明泓抱在懷裡,看著機械人潮水般的消退。

  我站在原地,雙腿已經脫力,渾身已經麻木。身邊的士兵推搡著緊張著,把我推向與她相反的方向;大武猛然跪在地上,哭天搶地嘶吼著什麼。而我眼中終於泛起淚水。

  我幾乎是爬著上了飛機,爬著到了元帥的房間。我跪在元帥的床前,我發現我這樣難過,這樣痛恨自己。

  「對不起!大人……來不及了!如果她被改造成機械人……」

  我只覺得滿心都是她孤獨的身影,我的腦海裡,滿滿鐫刻「許暮朝」這個名字,我恨不得可以插翅到她身邊甚至為她去死——

  我愛的女人,我沉默而不為人知的深愛著的女人,只要你能平安回來,我願意用一切交換——

  除了我的忠誠。

  而英雄終究會甦醒,這個傳奇的半獸女人,也終於會獲得自己的幸福。只是當一切塵埃落定,我看著她昏迷著,被元帥抱著下了飛機,抱進自己的房間;我得知她完好無損,從此元帥再不可能讓她冒一丁點風險。我為她高興,為他們高興。

  曾經求死的心,卻因為他們的幸福而淡去。不是因為我關維凌貪生怕死,元帥或者她一句話,我可以肝腦塗地。我只是還想守護著他們,不讓他們受一丁點打擾,讓他們永遠幸福。

  只是時光如梭,轉眼她已是少婦,而元帥少年般的容顏,也終於有了幾分厚重端凝。

  而我可以站在這裡,站在帝**界之巔,心情平靜。只是望著滿目喧囂的閃光燈,聽著記者們嘈雜的追問,我的腦海中,卻突兀的閃過一段很寧靜的台詞。

  那是一部老電影。我十五歲時看過的,一百多年的電影。那時代的人,有著平和的微笑和愛情。不像這個時代,連悲哀的暗戀,都有幾分沉重。

  那段台詞是這樣說的:

  「有些人會漸露平庸

  有些人會小有所成

  還有人會出類拔萃

  但你偶爾才能遇上一個光彩奪目的人。

  當你真正遇到這一刻,才能明白其中的美好。」

  我愛的人,她光彩照人。因為她的出現,我的人生,從此安靜而孤獨,沉默而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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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帝都妖女

    「上將,請問人類是否會加入對克烯星人的戰爭?」

    「上將,獸族會獲得獨立嗎?」

    「上將,軍隊編制會大幅消減嗎?」

    「關、維、凌、上、將——聽說你一直暗戀元帥夫人,是真的嗎?」

    喧囂的記者會,白亮的閃光燈。在一堆鬧哄哄的記者中,這個聲音突兀而強勢的響起。明明很清甜的聲音,卻夾雜雷霆萬鈞的氣勢,硬是把其他人的聲音都壓下去,響徹整個發佈會現場。

    如此犀利而不可言喻的問題,令全場傻眼,整個會場,頓時鴉雀無聲。

    麥克風前,關維凌慢慢抬頭,與其他人一樣,看向那個聲音的來源。

    哦……

    原來是她——侯萌。

    敢逆元帥龍鱗,問這樣不怕死的問題、還將忠誠上將拖下水,整個帝都,除了新聞界的「妖女」侯萌,不做第二人想。

    此刻,妖女抄手站在最後一排座位當中。黑髮雪膚,烈焰紅唇,一身肅穆的黑西裝藍襯衣,偏偏穿出妖艷逼人的氣勢。她手持微型話筒,對準主席台關維凌的方向,細長黑眸是星光點點,熠熠生輝。

    記者們嘩然一片。有人在喊「侯萌好樣的!」侯萌嘴角微微勾起,勢在必得看著遠處的關維凌。

    身後的警衛,微微動了動。站在燈光下的關維凌,面容卻依然沉靜。

    「不。」只有經歷過生於死的洗禮的男人,才會有這樣低沉如水的聲音,「元帥夫人是帝國的英雄,她與元帥天造地設,沒人可以褻瀆。」

    眾人一片靜默後,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而妖媚侯萌,靜靜站在人群後,卻只是淡淡笑著。

    結束了發佈會,關維凌乘專車返回天際嶺。身為顧澈最得力的心腹,他與謝敏泓的府邸,與顧府相鄰而建,默默守護。

    侯萌的唐突,卻令已貴為上將的關維凌,想起很多。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許暮朝,黑夜風塵難掩少女清麗之姿。他從一開始就是配角,就只能旁觀。旁觀她的微笑,她的長髮,她的鮮血,她的愛情。

    侯萌那個毒舌女人說得不對。從未開始,從未比肩,只是默默凝視,或許連暗戀,都輪不到他。

    這麼多年過去了。昔日囂張而勇猛的少女,如今已是溫柔少婦,膝下一女一子。天倫美滿,美滿到即使他關維凌孤獨一生,也覺得圓滿。

    其他人,又如何理解他平靜的心意?

    三十五歲的關維凌,帝國最年輕的上將,望著天際嶺明亮的星光,從不後悔,亦不心動。

    同一個夜晚,相鄰的謝敏泓第一副總理府,女人指間夾著細長香煙,靠在陽台圍欄上,靜靜凝視著隔壁關府的圍牆。

    謝敏泓看著眼前比星光還要醒目的女人,啞然失笑:「小師妹,玩誰不要玩到維凌身上。」

    「怎麼?你心疼?」侯萌吐了口煙圈,淺淺一笑艷光水靈,「外界都說你倆有基情,莫非是真的?」

    謝敏泓沉沉一笑:「你要不要試試我?」

    侯萌將一口煙吐到他俊朗的臉頰:「不試,我只要關維凌。妖女麼……當然只吃唐僧肉了。」

    關維凌第二天一早醒來時,發現自己花園多了個不速之客。

    昨天的妖女,今天穿著簡單的T恤休閒長褲,長髮隨便一扎,正站在自家餐桌前,端著碗粥衝他微笑。

    妖女就是妖女。即使穿得這麼居家,也是妖氣沖天,百媚橫生。

    「上將,吃早飯了。」她娉娉婷婷在餐桌坐下,腰肢細柔、笑容明媚。

    「她怎麼在這裡?」關維凌瞪著身旁警衛。

    警衛也很無語:「大人,是謝敏泓大人帶她來的。她說……」

    「我是謝敏泓的線人。」侯萌在白色金屬餐桌前翹著二郎腿,「他要出差,這是他給你的信。」

    關維凌接過薄薄一張紙,匆匆看完,抬頭:「你的報導得罪了黑道,政府自然會保護你,沒必要來我家裡。」

    侯萌含著湯匙,笑容淺淺:「上將,你沒看背面,有元帥大人的簽章。你是奉元帥令保護我。」

    從來冷清的、軍事化的家裡,忽然多了個女人,而且是個麻煩的女人,關維凌不太高興,也不習慣。他總覺得侯萌來自己家裡目的沒那麼簡單,但以他傑出的軍事指揮才能,卻推論不出,這個女人的目的。

    只是那女人似乎天生自來熟,比誰都擅長交際。才住進來兩天,竟然就邀請元帥夫人攜子女來關府聊天。

    當晚,關維凌剛踏入家中,就聽到花園裡熟悉的歡笑聲淺-草-微-露-整-理。

    而當他看到一臉嚴肅的小美女顧墨筠,和抱著姐姐大腿微笑的顧卿,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乾爹!」顧卿最先看到他,甩開姐姐,衝了過來,「乾媽好漂亮好漂亮!你怎麼搞到手的?」

    關維凌默了半瞬,將小小顧卿抱起,牽著顧墨筠,走入花園。

    「乾爹。」顧墨筠淡淡的聲音傳來,「那個女人真是你未來老婆?你性格老實,談戀愛請慎重。」

    關維凌看著五歲時就將自己名字「顧筠」強勢改成「顧墨筠」的小丫頭,肯定的搖頭:「不,她只是寄住在這裡。」

    他抬頭,看到那個熟悉的纖麗身影。她正抬頭看著自己,清澈雙眸是溫柔而狹促的笑:「維凌,我剛和侯萌結拜了,以後她就是我小妹,誰不順她意,就是不給我面子。」

    關維凌:「……」

    許暮朝身旁,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微瞇著眼,望著他笑:「上將,為什麼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怕我吃了你?」

    關維凌被她一句話堵得說不出來。侯萌卻望著他拖大抱小的模樣,歎了口氣,對許暮朝道:「堂堂上將,成了你家的奶媽。」

    許暮朝也很淡定的說:「那是他的性格決定,你難道沒看出來?」

    侯萌望著關維凌,目光溫柔得讓關維凌心生警惕。

    「看出來了。」她站起來,柔軟的嫵媚的,卻極具侵略性的逼近沉默的他,「上將,你需要救贖。」

    關維凌一向難以拒絕許暮朝的請求。即使在他心中,她和顧澈夫妻,早被他視為比生命還要寶貴的,去默默守護。

    所以這晚,才會有他一身戎裝,被侯萌挽著手,接受記者震驚而熱烈的閃光燈。

    「製造與我的緋聞,帶來不了什麼好處。」他淡淡對臂彎中的女子道。

    一襲黑裙的她,黑髮瓷膚如冰雪佳人,艷驚全場卻慵懶傲慢。她在舞池中抬頭,衝他甜甜一笑:「至少可以保證我的安全啊。」

    也對。哪個黑道,敢動上將身邊的女人?關維凌點點頭,同時目光條件反射環顧四周,看是否有隱藏的危機。

    卻在不經意回眸時,看到懷中寶石般璀璨艷麗的女人,從來輕慢的雙眼中,掠過溫柔的憐惜。

    關維凌卻只是沉默,遵照她的意願,跳了一支又一支舞。

    「喂,上將!」她大概喝了不少酒,在這樣的場合,她認識的人,比他還多。

    他握緊她細細的胳膊,她定定看著他,吐氣如蘭:「你這個人,心怎麼這麼好?」

    不得不承認,即使不喜歡她的突如其來。她卻自有驚人之美。她的美與許暮朝不同,她的美,是懾骨之艷。

    而她這樣軟在男人懷中的嬌羞風姿,大概是帝都許多顯貴的追求。而她一個平民,硬是在渾濁的帝都,保持完璧之身,卻以才華和犀利風格,譽滿帝都。這一點,連他,都不得不欽佩。

    關維凌做了很久遠的一個夢。

    夢裡,他跪在昏迷的顧澈床前,低聲哭泣。他手上拿著照片,許暮朝被明泓抱在懷裡,明泓親暱的吻著她的臉頰。

    真是個絕望的夢。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那一幕。

    或許是酒精,令他想起了從前。

    他睜開眼,看著趴在自己臂彎中的侯萌。白色被褥覆蓋著兩人下半身。她的背就像塊完美的白玉,靜靜在他懷裡。

    而察覺到他的動靜,她卻只是嘟噥一聲,往他懷裡蹭了蹭:「上將,你可別要我對你負責啊,我還年輕,沒你那麼老……」

    他啞然。另一隻手指纏繞她的髮,輕輕一拽:「我很老?」

    「十歲啊,都可以當我叔叔了。」她翻了個身,用被子藏住胸前春光,「上將叔叔,昨晚是否滿意?」

    關維凌無語,下了床,背著她,穿好軍裝。

    她是個妖女,真是個妖女。他想,定力如他,竟然也會陷在她的溫柔鄉里。上將軍銜,這些年來投懷送抱的名媛何止數人?可同樣的動作,同樣的嬌羞,同樣的期盼眼神,由她做來,卻是傾國傾城的風情,卻是任何男人甚至連他也無法拒絕。

    昨天晚上,微醉的她,坐在上將專車裡,靠在他的肩頭,明艷的容顏有少女的委屈,細細的聲音絲毫不覺做作卻只有溫柔。

    「上將大人,抱抱我,好不好?」

    而關維凌看著那盛滿星光的雙眼,忽然覺得心情就像浩瀚的夜空,看起來那麼平靜,卻有黑色的力量,恍惚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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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5 19:12:29
98、所謂佳人

  那一夜之後,關維凌不是沒想過負責。畢竟他不討厭她,而且還是她的……

  可還沒等他提出來,侯萌已經猛揮手,似乎視他為洪水猛獸。

  「上將大人!」不知為何,這幾個字從她口裡吐出,總有幾分軟糯動人。

  「不會真的這麼老土吧?」她對他吐出口煙圈,「一個晚上就要結婚?NONONO,不要再提!」

  「可是……」他記得她雪白大腿內側,染上的點點鮮血。那帶給他的震撼,不亞於……

  不亞於她與他那一晚的瘋狂愉悅。  

  「打住!」她已換好西裝,長髮飄揚容顏醒目,「再囉嗦,我就搬走了!」

  她搖曳生姿的走出關府,門口,高頭大馬的攝像師,為她打開車門。

  而關維凌站在客廳中,望著她的身影,忽然失笑。

  什麼時候,「她搬走」成了她威脅自己的借口?

  還沒想清楚這個問題,關維凌已對警衛下達命令:「派輛車,兩個人,跟著保護。」

  他想,大概是因為,那高頭大馬的男攝像師,看起來,並不能保護侯萌。  

  之後數日,相安無事。侯萌依然在關府住得優哉游哉,除了與顧夫人做朋友,也有許多晚上,只有她和關維凌,坐在庭院中。

  關府的警衛們,受了她的賄賂,會選擇合適的時間消失。然而孤男寡女時,即使關維凌上將某些時候,也會望著她赤著的雪足,會在她的言笑晏晏中,沉默低頭。

  她卻不急。

  那一晚的渾身解數,那一晚的情迷上將,她不急著再次上演。

  她對謝敏鴻說,她已經得到他的身體。下一步,是他的心。  

  為什麼偏偏喜歡個關維凌?謝敏鴻問她,以你的條件人脈,哪位高官子弟,不會拜倒在你裙下?

  她卻柔柔一笑:「我說了,我要吃唐僧肉。何況這個唐僧,很爺們兒。無論是床上,還是床下。」

  謝敏鴻哈哈大笑,表示她是多年來第一個爬上關維凌床上的女人。她很滿意。  

  之後數日,侯萌的事業更加順風順水。

  她的報道,揭露帝都地下黑幫的經濟鏈條,成功幫助政府剿滅一眾首領;同時,她發表新書《上將歲月》,深入觀察帝都最年輕上將關維凌的日常生活,獲得帝都眾多女性的歡迎,令她躋身暢銷書作家。

  而關維凌的日子,卻不太那麼舒服。  

  道理很簡單。他想要,他想做。

  他一向自詡定力驚人,十數年不動如山。可這個妖女來勢洶洶,卻在一夜之後,連在家裡都清純如水。他是個男人,還是個老男人。壓抑多年的慾望一旦放開,就有點蠢蠢欲動。他不止一次想起她恍惚的笑容,想起她在自己懷裡滿頭細汗,想起她趴在自己胸口,全身雪白柔軟溫熱。

  他覺得很燥熱。  

  可關維凌絕不會勉強人,更不會主動去提。那女人已堅決表示不要他負責,她在的帝都的名氣越來越大,光鮮亮麗。相比之下,和平年代的木訥上將,除了安全,並不能帶給她,其他任何東西。

  

  相比之下,侯萌卻顯得有預謀許多淡定許多。

  不要他負責,是因為她瞭解男人。他們愛女人的身體,卻不會愛的長久。所以她先給他甜頭,再戛然而止,讓身體的誘惑,最大化;

  孤男寡女,她不再像一開始,主動營造任何曖昧。她與他談天說地。她是搞新聞的,天南地北無所不能,加之她言辭犀利狠辣,很多時候,關維凌都安靜下來,聽得極為認真投入;她每天下班後,趕回關府,跟著廚子做家常菜。

  而在某幾個晚上,當她站起回房時,關維凌也會默默站起,定定看著她:「我送你。」

  她卻拒絕了。

  她看得懂他的眼神。但是,火候不夠。

  

  高/潮在兩個月後來臨。

  跟隨她的兩名士兵,被人打暈。參加金手槍新聞界頒獎典禮的她,消失在赴宴的路上。而在此充當舞伴的關維凌上將,站在宴會廳的門口,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從開頭,等到結尾。

  原來是綁架,原來是勒索。黑道的人,精於此道,並且不懼任何權威。她壞了他們飯碗,他們就要她的男友——尊貴上將關維凌,一億元賠償,同時釋放被逮捕的黑道頭目。

  「維凌,政府不與恐怖分子談判。」謝敏泓離總理之位,只有一步之遙,擔憂相勸。

  關維凌點頭:「不談判。」

  當天,他坐在關府花園,靜靜出神。

  他想起她站在聚光燈下,咄咄逼人;想起她全身如蔓枝蓮,軟軟將他纏繞;想起她在黑夜中璀璨的雙眼。

  他覺得必須救她。

  不管這個女人,到底是為了什麼,在自己身旁。

  

  幾年的和平之後,軍方給帝都人民的印象,已經不太深刻。

  他們記得無所不能的元帥,記得彪悍的半獸夫人。只是和平年代,前途、享樂、金錢,比什麼戰爭更加重要。`

  所以連警察廳長都要給三分薄面的黑道們,並沒有意識到,向來沉默的遙遠的關維凌上將,如果狠起來,原來可以這麼狠。

  不知何時藏於侯萌身上的跟蹤器,早已暴露他們的行蹤。周圍五公里人群被悄無聲息疏散,街道被封鎖。曾經執行著名的雱沙圍攻的關上將,嚴肅認真的將此次營救當成戰役去面對。

  一個導彈之後,囚禁侯萌的酒店大樓,被炸了個對穿。

  數名特種兵,鬼魅般潛行至地下室,瞬間制服無名歹徒。

  黑道頭目拿著手/槍,顫巍巍對準侯萌的太陽穴。  

  「砰——」一記槍響後,黑道頭目抓住斷掉的手,痛苦的滿地掙扎。而眾人背後,關上將插好配槍,面沉如水的走了上來。

  轟動帝都的危機,如此輕易的解決,甚至沒花關上將一頓飯的時間。  

  「維凌……」女人淚水漣漣,是初春最美的一朵鮮花。

  關維凌走上前,默默將她抱在懷裡。不管怎樣,當他看到她在歹徒手中瑟瑟發抖,他會覺得不高興。

  他輕歎一口氣。

  他原本要擊斃那歹徒,但略一沉思後,改為重傷。  

  「我就知道你心裡有我……」她的聲音軟得像花瓣。

  「我救你,與我心裡有沒有你……」他看著她,聲音平靜,神色難辨,「沒有關係。」  

  侯萌微微一愣,將臉埋在他肩頭:「看不出來你也會說出這樣傷人的話……」

  關維凌看她一眼,沉默。

  他抱著她,走出被囚禁的大廈。他走到加長轎車前,在她略有些享受和撒嬌的閉上雙眼時,雙手將她一丟——她不算重也不算輕的摔在皮質座椅上,美眸瞪得極大,詫異的看著他:「維凌……」

  他卻徑直坐到前排司機位置。

  

  轎車內分外安靜。她撅著嘴沉默了半天,還是忍不住上前試探。

  她把尖尖的下巴擱在他的座椅靠背上,聲音軟綿綿:「大人……」

  他卻猛然一個急剎車!令她直直撞向前面的玻璃!  

  下一秒,她落入一個堅實有力的懷抱。那雙漆黑滄桑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她,危險的怒火,在眸中慢慢燃燒。

  「侯萌。「他的聲音低沉有力,」我不追究你是什麼原因接近我。」

  「啊「她極委屈極不解的瞪大眼。

  「但是這樣的惡性事件,我很不喜歡。「他慢慢道。  

  她縮回後排,靜靜絞著蔥玉般的手指。

  「我知道你根本不是處/女。」他重新發動車子,頭也不回聲音如潺潺流水,卻比流水還無情。

  「我也知道綁匪是有人提前安排。而你……是南部黑道的獨女,以一己之力揭露毀掉北部黑幫的『正義』女英雄。」  

  他沒有再說下去。

  侯萌暗暗的想,他真的是個很善良的人,知道這麼多,卻還來救她。她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明明一根筋的男人。

  而且她對他的感情,似乎也有了變化。

  她好像……更愛他了。  

  「大人……「她抬手撩開額前流海,露出光潔飽滿的前額。由於她的語氣微微有些變化,令關維凌忍不住抬頭看著後視鏡中的她。

  而她展開纖細修長的雙臂,隨意搭上寬闊的座椅靠背。線條柔美纖弱的腰背,往後慵懶一靠。簡單幾個動作,卻偏偏令關維凌覺得這方寸之地,徒然天空海闊。

  她的妖女氣質早已蕩然無存,只餘黑道女老大的縱橫不羈。她盯著他,目光如電眸色迫人:「呵……我不信你心裡就一點沒有我。」

  關維凌只覺得心中猛的一突,竟然無法反駁。

  她閒閒的笑了,聲音低柔而危險:「既然你要挑明……那就明白告訴你——你是我的——而我要的,從來都跑不掉。」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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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5 19:12:51
99、新婚燕爾

    1、反對

    「我將於五月二十五日,迎娶許暮朝少將。」

    簡約的用詞,清冷的聲音,平靜響徹總理府會議廳。年輕男人戴著潔白手套,輕扣棕色實木扶手。

    然而這句話無疑晴天霹靂,震驚帝國一干重臣。

    在短暫的沉默後,文化教育部長夏敏慎,第一個看向年輕的元帥。

    「大人,請三思。」

    群臣互相看了看,齊聲道:「大人,請三思!」

    結束了總理府月度例會,元帥車駕駛向天際嶺。前座的謝敏泓終於忍不住轉頭:「大人,其實您大可交給我處理,或者花點時日總能解決。」

    「不必。」顧澈聲音很輕:「她將是我的妻子,任何人不可詆毀。」

    謝敏泓心中歎了口氣——顧澈對政治沒興趣,但只要有需要,圓滑腹黑也能駕輕就熟。今天卻是冷冰冰硬邦邦的一句:「你們可以不參加婚宴。」

    只教忠心耿耿的眾臣,悲憤憋屈難言。

    其實早在顧澈對許暮朝情動之初,謝敏泓就預料到人類方必定強烈反對。許暮朝儘管戰功赫赫,可當年十五萬獸兵威脅帝都、屠殺遊行平民的名聲並不好。更加之與喪屍王和機械王緋聞糾纏,在民眾心中,如何與神一般一塵不染的元帥相提並論?謝敏泓若不是作為顧澈摯友,只怕也要強烈反對。

    謝敏泓默默跟著顧澈下了車。客廳的門一打開,就看到許暮朝穿著鬆垮垮的灰色長毛衣,窩在沙發上,炯炯有神的在看連續劇。全無獸族戰神風範,也無往日清麗可人。活脫脫一奼女蓬頭垢面。她看到兩人進來,只是抬了抬眸,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

    謝敏泓自然是要跟著顧澈往樓上走。可沒料元帥把外套一托,卻徑直走向沙發上懶洋洋的女人。許暮朝視線被他高大身軀所擋,條件反射的皺眉,探頭想要繞過他看電視。他卻雙臂一伸,竟然像舉小孩一樣,將她騰空舉起。

    堂堂戰神,竟然像三歲兒童,拳打腳踢奮力掙扎。顧澈卻不管不顧,盯著她明顯還沉醉在節目中的興奮明亮的雙眸,蹙眉:「看多久了」

\    「……四五個小時?我以前一點自己的時間都沒有,天天打打殺殺,現在才知道,這個時代的連續劇,太好看了!」許暮朝雙手扶住他的肩膀,「放我下來!」

    「……不許一直在室內。」顧澈依言放下她,「出去多曬太陽。」

    「好好好……」許暮朝抬手將他攔腰掀開,「快去忙你的軍國大事!」

    「……」被她嫌棄的顧澈默默看了她兩秒鐘,目光低沉的看向一直自我隱形的謝敏泓,「敏泓,明天讓人拆了電視。」

    「……是。」

    往樓上走了好幾步,許暮朝才反應過來,大吼一聲:「謝敏泓!想死你就拆!」

    謝敏泓心中無語——這一對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幼稚啊?他一點也不想繳入他們小學生一樣的打情罵俏裡!

    當晚,謝敏泓留在顧府用餐。飯後,他站在癡園中想事情,卻是許暮朝找到了他。

    「他去洗澡了。」許暮朝望著他,眸色清明。

    謝敏泓心中了然——群臣的反對,必然也會傳到許暮朝耳中。當下他便把當時情形一五一十告訴了她。看著她緊蹙的眉頭,謝敏泓趁機提出自己想法:「其實誰不知道你們倆?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要明媒正娶昭告天下又是另一回事。反正元帥這人絕對專一,即使沒有婚禮,也絕不會背叛。何必大張旗鼓,招來各方反對?」

    這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可許暮朝不做聲。

    謝敏泓只得言明:「也許你會覺得委屈。可是為了元帥的執政順利,我希望你能做出犧牲,名分什麼的,只是虛名。」

    許暮朝看他一眼,居然淡淡笑了:「敏泓,你以為堅決要名分的那個人,是我?」

    謝敏泓難得的呆滯片刻,問了句廢話:「你一點也不在乎,無名無分跟著元帥?」

    許暮朝失笑,很認真的答道:「可以換一個說法——我不在乎他無名無分的跟著我。」

    謝敏泓默了半瞬,朗聲大笑起來。也是,她是獸族總統領,他早聽說,所有獸人都喚顧澈為「姑爺」。只怕數十萬獸人心中,是總統領「娶」了個人類男人吧?

    「所以……」謝敏泓歎了口氣,「從頭到尾,是元帥一個人,堅持要『名分』?」

    毫無意外的看到許暮朝含笑點頭,謝敏泓回想之前某人想要拆電視的幼稚舉動,再次歎氣。

    婚禮如期籌備。

    群臣無奈的安靜下來——反正聯姻的是獸族,貴族權臣們誰也沒佔著便宜。反倒是平民展開了激烈的討論。大多是反對婚禮的。

    獸族也沉不住氣了。許暮朝在他們心中是接近於神的存在,肥水流了外人田也就罷了,可外人的族人居然還不屑!帝都某新銳報紙,甚至還刊登了獸族第一才子大武的簡短評論文章。他表示,雖然獸族喜歡顧澈,但是獸族也是有骨氣和尊嚴的!你們再搞什麼反對遊行聲明的,那我們獸族也要反對了!反對統領嫁給元帥!統領決不能受一丁點窩囊氣!

    而沉默許久的顧氏家族,也終於暗中向顧澈表態。

    「如果你迎娶許暮朝,家族將不再支持你。」

    「我不必徵求家族的同意。「顧澈看著使者顧泠,淡淡道。

    「大人!難道你要背叛家族?你是否知道代價或許是元帥之位?」

    顧澈目光平靜的看著顧泠,一旁的謝敏泓笑了笑,替他答道道:「如今的大陸,可不是顧氏的大陸。」

    顧泠怎麼不清楚?顧澈一人威望超過歷代統帥,又有獸族鼎力支持,喪屍族又是友好鄰邦。現在的大陸,不是顧氏的大陸。

    是顧澈夫妻的大陸。

    「大人,我知道了。「她無奈的道,」可是大人……您自從跟許暮朝出雙入對後,也變得囂張了許多啊!「跟許暮朝似的,她在心中腹誹。

    「顧泠,如果有一天,你也有想要保護的人,也會像我一樣,無所顧忌。「顧澈淡淡道,」我們都有顧氏的血。」

    短短幾句話,卻令顧泠神色怔然。

    婚禮如期舉行,出乎意料的熱鬧。

    眾臣似乎完全忘了一個月前的冒死進諫反對,反而各自捧了豐厚禮物,來賀元帥大婚;顧泠與顧晰,彷彿家族從沒提過反對意見,帶著家族長老親筆簽名的賀禮,言笑晏晏步入婚禮現場。

    甚至帝都今天都是靜悄悄,許暮朝的獸族近衛團,個個沉肅洗練威武過人走過帝都街頭,引得帝都百姓沉默讚歎。

    站在天際嶺郁綠的原始森林中,許暮朝一襲白色婚紗,站在枝葉繁茂的參天大樹下。顧澈身著湖藍軍裝,踩著烏黑軍靴,軍姿筆挺走到許暮朝身旁。

    一對新人對視片刻,許暮朝雙眼笑意盈盈,顧澈神色肅然,低頭,吻住。

    「愛妻……」

    「老公!」

    平民與貴族的文化差異瞬間體現。許暮朝壓根沒聽清顧澈含糊著的那句很官方的稱呼,然而顧澈立刻改口,低沉如水的清潤聲音,很肯定的輕喚:「老婆!」

    2、默契

    從結婚第一天起,許暮朝就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

    她和顧澈,沒有半點默契。

    顧澈最愛軍事,從骨子裡深愛;沒有仗打的時候,就默默的擺個沙盤,自己跟自己打;而她當年打仗不過是為了活命,和平年代更是半點軍事都不想插手。所以新婚之夜,當她見到顧澈送給她的禮物——一個全息戰鬥沙盤後,很努力才擠出一點笑容。

    而她根本沒想到要準備禮物這件事,顧澈雖說自己毫不在意。但當晚他自己決定從她的身體尋找禮物的行為,證明他還是有點在意的。

    而那個全息沙盤,她只是耐著性子玩了一兩次,就再提不起半點興趣,就此雪藏。

    嫁人之後,許暮朝許多遺忘許久的小愛好,慢慢從本性中復甦。她瘋狂的收集各種電子產品,迅速躋身帝都資深玩家,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顧澈對此一無所知,直到某一日,侍官有意無意提到許暮朝新開了一支電話線,並且每天有不少於二十個電話找她。顧澈才察覺異樣。

    懷著疑惑的心情,顧澈撥通了那個號碼,愛妻熟悉的嗓音傳來:「您好,歡迎致電許顧二手電子商品店,有什麼需要?」

    顧澈掛了電話,叫來侍官。

    「所以……夫人在家裡開了一家二手商店?」

    「恐怕是的,大人。」

    顧澈沉默不語。家庭生活極度和諧的侍官趁機道:「是否是您陪伴夫人的時間太短,夫人無聊了?」

    顧澈低頭細數了自己每天在家中的時間,扣除在床上的時間後果然所剩無幾。

    默然點頭。

    過了幾天,顧澈特意早早回到府中,果然見到愛妻蹲在地下室裡,拿著根細細的螺絲刀,全身貫注的擺弄。

    顧澈狀似無意的走過去,盯著地面的器材。

    「X95P全息相機?」他淡淡道,「你喜歡這個?」

    許暮朝緩緩抬頭:「阿澈,你……不是電子無能嗎?」居然認識最新潮品?

    顧澈岔開話題:「是不是我陪你的時間太少?」所以你只能玩這些打發時間?

    許暮朝臉色頓時有點古怪,憋了半天,只得道:「沒有……」其實她覺得挺好的,她的日程也排得很滿,白天要顧著店裡生意,晚上還要跟獸族的帝都辦事處代表吃喝玩樂什麼的。

    顧澈立刻讀懂她的神色,反守為攻。

    他默默道:「我昨天算了一下,除去在床上的時間,我們每天在一起的時間不超過1小時。」

    「怎麼辦?」他把妻子從地上抓起來,走到沙發邊坐下,放在自己大腿上。

    「但是……」許暮朝大力想要推開他的唇和手,卻發現徒勞。

    「但是!」她怒道,「上床的時間每天起碼超過兩小時嗎!」

    「都要加。」元帥大人蓋棺定論,剝奪她反駁的權力。

    翌日清晨,顧澈懷抱嬌妻,默默問道:「老婆,你說過,覺得我們沒有默契?」

    「嗯。」某人還未清醒,毫無半點防備心理,「結婚半年了,我沒發現咱兩一點共同愛好。而且每天你都很忙,我也挺忙。我跟大武在一起的時間,都比跟你在一起多。」

    「……」

    臨上班時,顧澈狀似無意的提到:「有沒有興趣開分店?」

    「啊?」

    「這是聘書。」他把文件袋扔到她面前,「我決定提高軍隊的信息化、改善士兵的文化福利。三個月內,希望你為指揮部全體參謀配備好指定的產品。」

    許暮朝明白過來,趴在床上衝他嘿嘿笑:「大人,你這是以權謀私。」

    顧澈淡淡一笑:「這錢不是你賺,就是顧泠賺。」

    「那還是我賺吧。」

    「嗯。你的辦公室我已經安排好。」

    「……阿澈,二十四小時都看到我,你不累嗎?」

    「不累。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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