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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丁墨]征服者的慾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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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5 19:13:10
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4-9-25 21:22 編輯

100、愛情控制

  3、懷孕

  婚後六個月,許暮朝懷孕的消息終於被證實。

  侍官瞇著眼笑道:「恭喜大人,這麼快就有了子嗣。」

  顧澈看他一眼,摸著妻子依然平坦的小腹,冷著臉不做聲。許暮朝明白,他這是鬱悶呢——與他付出的時間相比,現在才懷上,簡直是龜速。

  只是從來比男人還牛X的許暮朝,也開始有了脆弱時期。一天到晚吐得像胃病患者,一到傍晚時分就睜不開眼一直昏睡到早上十點。顧澈把醫官留下,臉色難看:「這種情況還要維持多久?」

  醫官搖頭。  

  顧澈在幾天後發現,妻子的妊娠反應,帶給自己的不光是心疼。

  已經連續幾日,他都沒跟她說上一句話——他出門時,她還未起床;他到家時,她已經熟睡。血氣方剛但絕對心疼老婆的顧澈,唯一的福利,是大手捏住愛妻的一對小白兔,過過手癮——當然,她依然是不會醒的。

  直到一個月後的某一天,從來睡得酣暢的許暮朝,忽然感覺胸口酥麻難當。多年的高手生涯令她一個翻身直襲對方胸口——

  她睜開眼,手被人捉住。他眸色深深望著她。那是一種極複雜的神色——就像有暗黑的火焰,在那美麗的眼中燃燒——

  她視線緩緩下滑,他穿著睡衣,但沒有睡褲;他的手……咳咳……握住了那個地方,那裡顯然處於極度渴求的狀態。

  即使夫妻生活已被顧澈孜孜默默探求無下限,頭一次看到老公打飛機的許暮朝,還是臉紅了。

  然而被妻子發現這一幕的顧澈,竟然沒有絲毫羞赧慌亂。抬起略濕的手,緊緊握住她的,強勢往下。

  「既然醒了——換你來。」

  說完,冰涼的唇已有點凶狠的咬住她的。得空的雙手則在胸前腰間輾轉反覆。只讓懷中嬌妻氣喘吁吁頭暈腦脹。

  「其實三個月了……」她含著他的耳朵,低喃,「醫生說可以了。」

  剛在她手裡洩了一次的他,聞言後立馬爛泥變鋼槍,雙眸璀璨如星,三兩下將她脫個乾淨,開始親吻她的全身。待到他覺得前戲足夠長足夠濕潤,正打算提槍進入時,耳際卻傳來平穩悠長的呼吸聲。一低頭,她已沉睡如嬰兒。

  原本跪在她腿間的顧澈,啞然失笑,抬頭望望窗外昏暗的夜色,彷彿回到當年一室黑暗,元帥的慾望,只有靠手一個排解手段。

  只是這一次,懷裡終於有了她。連帶著無比熟悉的枯燥大手,也變得親切和新鮮起來。

  

  翌日醒來是週日,顧澈難得的能抱著妻子一起醒來。她全然不記得自己昨夜什麼時候睡的,事實上他懷疑整個過程她都迷迷糊糊。因為她賊笑著衝他道:「老公,我昨晚做了春夢……」

  他不搭腔。

  她滿眼春色盯著天花板,目光柔和下來:「老公,你想要男孩還是女孩?」

  往日他從不考慮這個無意義的問題。可這一瞬間,他盯著她亮晶晶的眼睛,簡短而慎重的考慮後,做了選擇:「如果像你這樣可愛,還是要女兒。」  

  很難得聽到老公甜言蜜語的許暮朝,徹底被這句發自肺腑的話語秒殺了。她忍不住抱著他,親了又親。而當他的粗大一點點摩擦著她的入口時,她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什麼時候被剝了個精光了?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禁慾一個半月的顧澈,終於把昨晚未做完的事,小心翼翼心滿意足的做完了。

  

  終於在某一天,許暮朝開始陣痛了。

  大陸戰力第一的體魄起了重要作用,據說別的女人痛得死去活來的過程,許暮朝在醫生的監護下,被顧澈抱在懷裡打遊戲。稍微痛得厲害了,她頂多皺皺眉,是以令顧澈也以為,這樣的痛已到了極點。

  直到真正分娩那刻,許暮朝再牛X,也是要將一個七斤重的胎兒,從狹窄的身體裡生出來。只疼得她一直悶哼著、悶哼著。

  顧澈全程穩如泰山坐在一側,只是緊握她雙手的大掌,早已薄汗一片。  

  「恭喜大人、夫人。」女醫官小心翼翼捧著啼哭的孩子,「是位公主。」

  許暮朝幾乎是長吁一口氣,筋疲力盡大汗淋漓。而顧澈目不轉睛盯著愛妻,彷彿這樣她的疼痛就能減輕一些。

  直到孩子被醫官送到許暮朝身旁,讓她哺乳。看到小小一張臉趴在老婆的胸口,而老婆的神色,是從未有過的驚奇中帶著愛憐。顧澈這才正眼瞧了瞧那個小東西。

  初生的嬰兒,難得的眉清目秀、眸光機靈。他暫時離開妻子,遞給醫官一個眼神,到了旁邊房間。  

  「有翅膀嗎?」

  「沒有。」

  「血液中有化合物嗎?」

  「沒有——大人,是個很正常的人類嬰兒。」  

  回到產房,護士微笑著遞來噤聲的手勢。低頭一看,一大一小相擁著睡著了。大大的床上,即使兩個加起來,也顯得如此嬌小無依。顧澈站在床邊,盯著看了不知道多久。

  旁人早退了個乾乾淨淨。直到小東西嗚咽一聲,顧澈才恍然驚覺。看到小東西自動自覺找到母親的胸口,閉著眼近乎凶狠的吸吮,他不禁失笑。  

  難得的忍不住,合衣在床邊躺下,將這一大一小護在懷裡。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彷彿到了今日,兩人關係才是真正血濃於水、密不可分。

  


  4、佔有

  由於兩情相悅,所以在許暮朝面前,顧澈從未暴露強取豪奪的佔有態度。

  但不代表那不存在。偶爾,顧澈盯著妻子的睡顏,也會有飄忽的假設——如果當年她選的不是我……

  答案一直清晰不變——無論如何,不會放她走。  

  即使在成婚之後,在許暮朝看不見的角落,這種佔有情緒也不曾消散,反而愈加強烈。

  每週最後一天,都有侍官給他送上,她的衣食住行報告,她說的每一句話;她的每一次開心或者不開心;而顧澈從來不動聲色,直到很多年後偶爾的機會,許暮朝才發現這個例行報告的存在。

  當晚,她又好氣又好笑的把一份報告扔到他面前。

  「監視我?」

  沉默。

  「為什麼?」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我是你老婆,又不是敵人?」

  沉默。  

  其實他想的是,如果只是一場戰役,滅掉對手,隱患根除。可是對你,直到我們一起老死那一天,我才確定自己百分百的勝利。  

  偶爾,許暮朝無聊時,會拿出那顆明泓之心,怔怔出神。

  她想的是王子與戰神的愛情,唏噓的是在大陸生靈塗炭的明泓,其實傻里傻氣。

  而顧澈吃醋,從來不動聲色。從背後看著她把玩礦石几秒鐘後,神色如常的去上班。  

  過了幾天,某個工作日的下午,顧澈卻留在家裡,光明正大開始脫她的衣服。

  「今天可以休息?「他衣衫完好,她卻光著身子在他懷裡喘著氣。

  他用吻封堵住她的疑問,瞬間忘了疑問。  

  十四點整,意亂情迷的許暮朝被他抱著,逕直走入書房。由於在書房也有過幾次,所以許暮朝並未察覺異樣。直到他單手抱著她,另一隻手打開作戰指揮系統、多方會議系統時,她才察覺不妙。

  「你幹什麼?「她被他抱著坐下。

  「開會。」

  「那我先走了。」

  他沒出聲,她沒走成。因為他進去了。  

  許暮朝瞪大眼看著他——不是從來公私分明麼?工作的時候還曾經不耐煩的讓她走開過。怎麼今天?

  「單向通訊。「他咬著她的耳朵,」他們看不到,聽不到。「笑話,這樣臉色潮紅眼神迷離的許暮朝,他怎麼會給任何人看見。

  可是許暮朝望著眼前數個屏幕上,數位高官嚴肅高傲的神色,立刻渾身不自在。

  幾乎條件反射想起某年某月某日,另一個人也對自己做過這樣的事。只是僅口手並用,並未深入。

  所以……顧澈這是……學習?還是吃醋?  

  可這感覺無疑是刺激的。單純的想要覆蓋其他男人留在妻子身上一切印記的顧澈,探索出一種新的夫妻恩愛方式。  

  當財政部長開始做月度財務簡報,他雙手托住了她的圓臀;當部長詢問他的意見,他單手摀住她的嘴,另一隻手探入她體內,聲音卻沉靜威嚴:「同意。」

  而當總理大人開始點評各部工作要點,他把她放桌子上一壓,埋頭開始親吻她的私密……而許暮朝一轉頭,就可以看到各官員緊繃的臉,彷彿眾人正在圍觀……

  「你瘋了你瘋了!「從來拘謹的許暮朝熱血上湧,只覺得元帥大人瞬間yd無下限。

  可不得不承認……刺激之下,感覺從未有過的強烈……

  

  然而自由討論時間更加要命,這意味著顧澈要頻繁發表意見。許暮朝從來不知道老公一心兩用的功夫這麼好,可以一邊親遍她全身,一邊逐個對部長聞言鼓勵;還可以一邊深淺高低進出,一邊回答提問。

  終於到了最後,各人總結發言,顧澈是最後一個。已經軟趴趴的許暮朝迷迷糊糊的想,結束了結束了,他至少得連續說上幾分鐘,總不能對她做什麼了。然而臉色潮紅的顧澈忽然鬆開她,任憑她滑落在他腿間地板上,然後將她的頭一摁……

  「嗚嗚嗚……「她含糊表示抗議。

  「今天討論的幾個問題……「他開始義正言辭的做總結。

  她不敢做聲了,怕被他們聽到。轉念一想,開始報復性的舔舐某人的頂端。在陰暗的書桌下,在她不懈的努力下,終於聽到衣冠禽獸的某人,成功的於總結發言途中,發出一聲抽氣聲。

  「大人!怎麼了?「!

  「大人!有事嗎?」

  高官們焦急關切的聲音此起彼伏。  

  「沒事,我的發言到這裡。你們繼續。「說完這句,顧澈抬手便摁下通訊鍵,關掉一切聲音,一把將許暮朝提起來。

  「幼稚。「許暮朝盯著他。

  「繼續。「他淡淡的,抱著她,往沙發上一壓。  

  許久之後,他抱著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這樣公私不分,不像你。「她伸手戳戳終於軟掉的某物。

  「那不過是無關緊要的雙周例會。「他淡淡道,」我基本不太干涉他們的意見。」

  「雙周例會你不是從不參加麼?「她詫異。

  「嗯。「他神色如常,」以後我們都參加。」

  「……我們?「許暮朝很無語,」大人,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如果明泓做了1分,你已經做了10分了。」

  他卻沒頭沒腦的來了句:「明泓給了我啟示。」

  「呃?「  

  男人的尊嚴令他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只是想,一個機械人,都如此精於此道樂於探索。而他卻一直靠本能自學成才。原來情事如戰事,他是否應該如同年少時學習軍事史一樣,多一些閱讀和學習呢?

  三天後,他就學到了一種新姿勢。

  因為這姿勢過於……所以之前他靠聰穎本質,也實在想不到這一層。只是許暮朝多年來始終有些羞澀,他要怎麼才能讓她自然而然愛上那個姿勢?

  月上中天,他將她壓在身下,灼灼盯著她。而她意亂情迷,羞怯而期待的看著他。  

  「親我。「向來主動的他,頭一次要求先享受福利。

  許暮朝不疑有他,興致勃勃爬到他腿間,伏低身子。而他仰面躺著看著她,暗暗計算了一下力道和方向,抓住了她纖滑的胳膊。

  在她伏低的那一瞬,元帥大人徒然發力,一提一推一放——動作迅猛一氣呵成,然後抬頭,舌與手同時發動,掰開含住……  

  被瞬間掉了個的許暮朝有片刻的呆滯:「你幹嘛?」

  「你繼續。「半命令的口氣,他開始重重的舔舐芳露。

  許暮朝埋頭含住他的,默默忍受著雙重刺激。過了幾秒種,終於憋不住,吐出他的,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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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5 19:13:44
101、尋常夫妻

5、尋常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只是尋常夫妻。雖然這樣少了權力、財富,可我們可以更好的相守在一起。可這只是我一個人的想法,因為我知道,如果他不是元帥,那麼顧澈不再是顧澈。

  婚後兩年,又是新年來臨。百無聊賴的許暮朝,給自己定下新一年的目標——  

  像個普通女人那樣,愛這個不普通的男人。  

  身為骨子裡有點傳統的女人,她給自己安排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洗手作羹湯。雖然自小家境普通,許暮朝卻被父母捧在手心長大,頂多做過青椒炒雞蛋,於是這天,她放了廚子一天假,自己關在廚房研究很久很久。

  晚上顧澈回到家,意外的收穫愛妻故作淡定卻難掩興奮的熱情。他目光淡淡掃過餐桌上堪稱簡陋的四菜一湯,外套都沒顧得脫就坐了下來。  

  她立刻裝了碗飯送過來,他點點頭,接過就吃。  

  望著老公一直很沉著的神色,她憋不住問道:「老公,味道怎麼樣?」  

  「好吃。謝謝。」他看著她,目光溫柔。  

  當晚,顧澈史無前例的拉了肚子,而且一拉就是一晚上。  

  許暮朝的廚藝並未爛到有毒,味道絕對是可以吃下去的。只是顧澈自小由帝國第一名廚照料,腸胃早已刁鑽金貴非凡。而來自南方的許暮朝,昨天興致勃勃加了很多辣椒八角大料這些毫不營養的調味品,於是……

  她滿臉挫敗,顧澈一臉菜色。直到天明時分,他才臉色蒼白的去上班。臨走時,將她吻了又吻:「今天還要吃你做的飯菜。」  

  顧澈走後,許暮朝為難了很久。好吧,就算顧澈能忍,她吃慣了顧府的飯菜,也覺得自己做的是垃圾,實在不想再吃第二次。  

  一干廚師、僕從們,跟她一起杵在廚房裡,大眼瞪小眼一籌莫展。最後,是聞訊而來的侍官大人,淡淡一笑湊到她耳邊:  

  「夫人,古代日本有一道名菜,叫做女體盛……」  

  她滿臉尷尬。  

  「讓廚子負責配菜,侍女布菜,夫人負責主菜就好。」  

  「侍官!」她顫巍巍指著他,「想不到你這麼邪惡。」  

  侍官笑得雲淡風輕:「那夫人要不要做這道菜?」  

  由於許暮朝臉皮薄,此事只有侍官和一名侍女知曉。到了顧澈下班,頭回沒有熱飯菜,也沒看到愛妻笑靨。侍官一臉疑惑:「大人,夫人說把飯菜端進房間了。」  

  而當顧澈走進房間,看清一切,足足呆了有五分鐘。  

  「夫人的廚藝……」他開始漫長的用餐過程,「天下無雙。」  

  突破下限躺了很久的許暮朝,早已面紅耳赤窘迫難當,吼道:「這是侍官的主意!」  

  他盯著她,眸中升起薄薄的笑意。而她瞬間福至心靈。  

  「不是侍官……」她怎麼早沒想到?侍官從來都是他的狗腿好不好?不然怎麼會大膽做這麼色的建議?  

  「我看的書很雜。」他望著面前手下玉體橫陳,「想不到今天有機會實踐。」  

  許暮朝悲憤難言——哪裡是什麼元帥大人和侍官大人,根本就是一對壞心眼的哥們兒,想著法子誆騙無知少婦啊!  

  雖然許暮朝很有骨氣,也耐不住顧澈抱著吻著說:「老婆,明天繼續吧。」  

  這樣吃了有四五天,顧澈才善罷甘休。倒是女兒顧筠從顧氏長老家學習回來,晚飯時間卻沒見到父母,十分詫異。正要闖進臥室,卻被侍官眼明手快的攔住。  

  「小姐不可。」  

  年方五歲的大小姐,奶聲奶氣:「……他們在嘿咻?」  

  侍官默了默:「算是,你知道嘿咻?」  

  「嗯。嘿咻就是生小弟弟。可是腫麼有飯飯的香味?」  

  「咳咳,小姐,我帶你去餐廳用餐。」  

  直到幾年後,博覽群書的女兒靈光一閃,才明白幼時爸媽總在飯點消失在房內的秘密。--

  

6、永遠  

  極有可能誕生於某此女體宴的兒子,相貌上更多繼承母親的靈秀,性格卻既不像父親,更不像母親。他在二十二歲時,將老婆領回家;而女兒則遠在戰場,多年不歸,繼承了父親的冷硬心肝。

  顧澈已將大部分軍務交給兒子掌管。可顯然後者並不滿足於軍權,對於政治、經濟的興趣,令他逐漸將父親分散的權力回收。  

  可這已不是顧澈夫妻需要考慮的問題,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已進入半退休狀態,更多時間花在陪伴彼此。  

  等到兒媳婦滿臉通紅的宣佈懷孕,顧卿得意洋洋意氣風發,許暮朝拽著一臉平靜的顧澈,興奮之餘,忽然有些落寞。  

  老了,真的老了。她望著丈夫日趨熟男的容顏,終於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許許才不老!」兒媳婦在某次聊天道,「要說老,我的出生年月,還比你大一歲呢!」  

  但這個微囧的事實,卻依然不能消除許暮朝的失落。兒媳婦看在眼裡,某一天趁許暮朝不在,戰戰兢兢向看起來還十分年輕的公公建議:「那個……爸,你跟許許結婚這麼多年了,我們那個時代,都流行金婚銀婚紀念的,別看許許沒說,她挺在意的……」

  顧澈看一眼沒心沒肺的兒媳婦,冷著臉,走了。  

  轉眼過了一個月,又逢兩人結婚紀念日。每年這時候,兩人都是一起吃飯,然後漫漫長夜,偶爾顧澈也會送些小禮物,可本就富可敵國,再珍貴的玩意兒,也不過博得一笑。  

  可今年吃完飯,顧澈卻將許暮朝帶到顧府偏僻的花園。  

  「老公……」她驚訝嬌羞的望著他——要野戰?好吧雖然很刺激……  

  「不要亂想。」他卻猜透她的心思,目光滑過她全身,「不過你想的主意不錯,回來時可以試試。」  

  許暮朝不解:「回來」  

  他打開一側倉庫大門。裡面赫然停著一架藍色戰鬥機。  

  她又臉紅了:「飛機上啊……」  

  他這回沒忍住笑,點頭:「既然老婆這麼建議……」  

  藍色戰機懸浮於大陸高空,星光彷彿碎玉灑滿天幕。曾經寄托他們熱血、戰鬥和夢想的大陸,看起來也可以如此渺小。  

  「你什麼時候學會駕駛飛機?」她被他用衣服包在懷裡,問道。  

  心滿意足的顧澈開始一件件給她穿衣服:「有幾個月了。想送你份禮物,於是準備。」  

  所以結婚二十五週年禮物,就是高空嘿咻?  

  穿好裡衣後,卻沒穿外套。他從機艙中拿出兩件連體宇航服,兩個頭盔。  

  「老婆。」他坐上主駕駛位,「我們的宇宙旅行開始了。」  

  許暮朝驚訝的坐到他身旁:「……宇宙?」  

  「這是跟塔奈人交換來的宇航技術。軍事研究院已研製成功,投入批量生產。」透過面罩,他的容顏平靜,眸中卻是銳利的光芒,「已經建立了兩個空間站。老婆,這是我留給孩子們的。他們將來的戰場,或許在太空。」

  「戰場戰場,你只知道打仗。」許暮朝驚訝的環顧四周,又看向他:「那我們去哪裡?」  

  顧澈的手在駕駛儀的面板上輸入一組數據,手掌覆蓋住面板上一個醒目的位置偏僻的紅色按鈕。  

  「你想去哪裡?」他的手忽然摁下,清冷的語氣,彷彿在揭開人類從未遐想過的未知世界,「跳躍!」

  

  銀色光芒包裹了戰機,許暮朝視線裡一片璀璨的海洋。再定睛一看,光芒瞬間消失了。  

  眼前景色斗轉星移。熟悉的朦朧的銀河消失了,在碎星遍佈的天幕裡,三個紅褐色漩渦星雲,靜美而神秘的出現在視野裡。  

  他們已不在地球大氣層內,他們也不在銀河系,他們在太空裡。  

  「真美……」許暮朝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老公,剛剛的跳躍……」  

  「是超光速跳躍。」顧澈卻很難得的有點沮喪,「出了點偏差。本來是要去另一個更美的星系。」看到妻子興奮的容顏,他繼續道,「不過這裡也不錯。」  

  藍色戰機靜靜懸浮著,以宇宙為背景,彷彿千萬年的時光中、光年計算的空間中,只有他們兩人,靜靜相守,相伴終老。  

  「嘀嘀嘀——」警報聲突兀的傳來,顧澈臉色一變,看向雷達——顯示不明力量場出現?  

  「怎麼回事?」許暮朝驚訝,顧澈十指飛快輸入,「我們馬上離開這裡。這裡……」  

  他的話沒說完。  

  黑洞,一個幽深純淨的黑洞,憑空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看起來很遠,看起來又很近。

  

  就在這一瞬間,眼前的星雲彷彿受到大力的扭曲,一點點被收縮、擠壓。它們正在變成狹長的星帶,沉默而無奈的朝黑洞方向移動,彷彿神靈墮落趕赴地獄的盛宴。

  而戰機顯然受到了影響,他們開始顛簸,劇烈的顛簸。周圍的星光開始緩慢後退,可顧澈知道,以光年為計算單位,這速度一點也不慢。  

  他們正在被吸向同一個方向,那個能吞噬萬物的黑洞。

  「跳躍!」已設置好坐標數據的顧澈,發出堅定的命令!然而銀光在戰機周圍閃爍著,卻沒有再次將他們帶到另一個空間!

  銀光離他們而去!超光速跳躍的能量,先於他們被黑洞吞噬!  

  危機之中,許暮朝瞬間福至心靈。她一把脫下頭盔,扯開宇航服,掏出胸口偎貼著的那塊能量礦石。

  「明泓之心!」她吼道,身體內的溫度和力量,彷彿正傳遞給那暗淡的礦石,「救我們!」

  能量礦石瞬間光芒四射!

  不知過了多久。

  許暮朝被顧澈喚醒。驚魂未定的她舉目四顧,卻發現已在地球大氣層內。她明白過來,明泓之心,幫他們完成了跳躍所需的能量。

  顧澈緊緊把她摟在懷裡,她心有餘悸:「黑洞太恐怖了。」

  「是我疏忽。」他緊蹙眉頭,「但很奇怪,那個坐標之前從未出現過黑洞。」  

  許暮朝沒吭聲。  

  她抬頭靜靜望著朦朧的大氣層。  

  顧澈說得對,未來的戰場,或許在太空。  

  她沒有告訴顧澈,在明泓之心釋放能量的時候,在跳躍的那一瞬間,她看到了一些東西。那或許是明泓之心折射給她的。  

  她看到無窮無盡的黑暗中,彷彿有暗黑的能量如潮水般湧動。在那令人窒息恐懼的陰暗裡,她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臉。  

  英俊的、冷漠的、剛毅的、沉默的臉。  

  他衣衫襤褸、形容枯槁的漂浮在黑洞中。  

  可是不管是人,還是其他任何生命,怎麼可能在黑洞中?  

  「那或許是另一個空間的黑洞。」顧澈掛了電話,對她道,「不知為何,漂浮到我們所在的坐標。」  

  「漂浮?」許暮朝心中沒來由一驚。  

  或許那是一種映射,將男人的光影投射進了黑洞。  

  可那究竟是誰?那樣孤獨的悲傷的沉睡著  

  「在想什麼?」顧澈愛憐的將她抱在懷裡。  

  「沒什麼。」她抬頭望著他,「我覺得自己很幸福,因為我們永遠不會分開。」  

  「我們當然永遠不會分開。」他平靜地道,「即使死,骨灰也要埋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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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匿名  發表於 2014-9-25 19:14:11
  未收錄番外
  
  肉色新月
  
  皎潔的月光照在我的身體上,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認真打量自己的身體。
  
  疤痕難掩皮膚的雪白光滑,金屬雙腿襯托出肉體的柔軟堅韌。我轉頭看向床邊的大落地鏡,昏暗的燈光下,滿地的血泊中,我的胸口插著冷硬的匕首,我的臉卻像月光一樣乾淨。
  
  他倒在血泊中,顫抖著大口大口的喘氣。污濁的血液,不斷從他的眼鼻耳口湧出,用速度預兆著他的死亡。
  
  看著他憤怒得噴火的眼神,我忍不住朝他露出微笑。
  
  真心的微笑。
  
  圖雷,你終於要死了嗎?這些天的曲意逢迎,終於換來下毒成功。你再厲害,再不可一世,也難逃一死了吧?
  
  我終於報仇了,暮朝,還有哥。可惜你們看不到,這一幕多麼痛快。
  
  手上忽然一緊,我回過神,看到圖雷爬到我的腳邊,長臂抓住了我的手。
  
  「我死了……你別想活!」他的聲音彷彿從喉嚨裡憋出來,目光似乎也有些渙散了。
  
  看著他滿身血污再次爬上我的身體;看著垂死的他,笨拙的將自己已經疲軟的器官,試圖塞進我,我一點也不覺得害怕。
  
  「好啊……」我對他說,「我一點也不怕死。」
  
  他似乎受了刺激,雙手顫抖握住我胸膛的匕首——這是剛剛他毒發時,反手插入我胸口的。傷筋動骨的痛劇烈傳來,我悶哼一聲。
  
  他卻鬆了手,眼前一黑,我看到他的頭緩緩朝我湊過來。
  
  「天使……」他的臉貼著我的臉,喃喃低語,「我的……」
  
  胸口的血液流失太多,我已經動彈不了。他還要對我幹什麼,我一點也不關心了。我恍恍惚惚的想,這骯髒的房間裡,這骯髒的歲月,於我不過是一場夢,一場命運的玩笑。
  
  我會離開這裡的,乾乾淨淨,如同好幾年前,我還是帝都最快活的少年,期待著像哥哥一樣,像個真正的男人去戰鬥,會遇到心愛的姑娘,與她相愛一生。
  
  帝都的陽光,還是那麼燦爛嗎?我還記得十九歲時,我亦如同帝都其他紈褲子弟,飛揚跋扈,頑劣任性。
  
  我們喝最美的酒,開最快的摩托;我們夜夜流連於Prty酒吧,我們與帝都最高貴最美麗的女子約會。
  
  可我總沒有心儀的女子。喜歡我的女孩很多,可她們總說,你太漂亮了,比我們女人還漂亮,這讓我很不愉快;我也知道有的女子,不過因為我的家世喜歡我。
  
  所以我厭倦這些女人,我希望找到一個,真正看到我內心的女人。
  
  「內心?」哥哥對我的想法冷冷搖頭,「女人不過是點綴而已。」
  
  我點點頭,哥哥那樣能幹,我卻什麼也不會。我也想幹出一番事業,替家族增添榮譽。
  
  可哥哥卻不同意,只讓我多看書,「或許你適合做個學者。」他說。
  
  我知道自己從小身體不好,即使改善了這麼多年,也不過是普通人體質。可是哥哥不知道,我多麼想要努力,想要追隨他的身邊。
  
  哥哥,我從沒想過,這樣簡單熱血的想法,竟然會導致命運走向另一個方向。自小你就寵我愛護我,我活得太安穩;所以,當我自己走時,才會一步錯步步錯,跌入地獄嗎?
  
  一開始從軍,十分順利。我好歹也是名家出身,雖然戰鬥力普通,可也算敏捷靈活。作為普通士兵,在幾次戰役中,殺了至少十個獸兵。
  
  那大概是我最快活的日子。戰友們對身材單薄長相俊秀的我刮目相看;我們之間建立了男人般的友誼。
  
  可總有大意的時候。被獸族在戰場俘虜時,我想得很簡單,我不怕戰死!只是哥哥知道了,或許會傷心吧?或者,被當成俘虜,跟人類換取贖金?那時候,我也許會讓哥哥蒙羞,可是不要緊,下一次,我會更努力,俘虜敵軍將領回來一雪前恥。
  
  然而我沒想到,戰友們被殺個精光,卻留下我一個。獸人們緊張的將我捆起來,送離戰場,走了很遠很遠的路,走到一個人的面前。
  
  當眼罩被打開時,我看到一雙驚艷的眼。那屬於一個雄性獸人。
  
  我的心頭,才第一次湧起不安。然而竟然,為時已晚。
  
  「不要碰我!」我吼道,「你敢褻瀆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哦?你是誰?」他哈哈大笑,輕而易舉的將我剝光壓在地上,銳利的獸眸下流的看過我的全身。
  
  我是誰?我說不出我是誰。如果被這個獸人軍官知道我的身份,會給哥哥造成多大的困難?會不會要哥退兵?會不會要他背叛人類?會不會要他拿自己來換我?。
  
  哥,從來堅定於軍人責任的哥,怎麼可以被要挾?。
  
  下身傳來尖銳的刺痛,他在幹什麼?這個禽獸!雖然以前也有狐朋狗友跟我說過與漂亮少年的種種辛秘,可我從未料到,這樣的恥辱會落在我身上!。
  
  我是男人啊!
  
  我憤怒至極,張口咬向獸人。然而我的反抗,竟然引來更加暴力的對待。他猛然抓住我的雙腿反向一折!「喀嚓」兩聲,劇痛從腿部傳來,我立刻明白自己骨折了。
  
  我痛得幾乎麻木,聽到他沉沉的聲音傳來:「乖……小寶貝,記住,我不喜歡寵物太任性……」
  
  他徹底捅入我的身體。三天三夜,再未放開過我。
  
  這場噩夢,就此展開,從此沒有盡頭,也沒有希望。
  
  最初,他日日夜夜,只要有空隙,就在我身上釋放。大部分時間,我是昏迷的。那地方好了又傷,傷了又好。有時候,他會將我抱在袍子裡,參加軍政會議。當屬下們發言時,他的手就在我身上遊走,令我的心恥辱到麻木。我也得知,他是獸族最高統治者。
  
  我想要刺殺他,卻不能夠。當他熟睡時,我試圖咬破他的喉管,卻被驚醒的他發現,踢下了床。然後我們的房間,就多了柔軟尖刺的合金皮鞭,他說是為了馴服。
  
  身體的痛和恥辱,並不能讓我放棄殺他的念頭。然而我竟然不是他的對手,每一次努力,只換來更加粗暴的對待,和蔑視的目光。
  
  忽然有一天,他對單方面的索取,感到了厭倦。
  
  「呵呵,突然想看看你癲狂的模樣。」他對我說。
  
  我的身體被塗滿藥物,一切變得不同。他的手輕而易舉點燃我的身體。我變得狼狽不堪,理智叫我抗拒,可我竟然停不下來。我爬到他雙腿間,我聽見自己向他嗚咽索要,我第一次主動含下那骯髒粗陋的玩意兒……
  
  再到了後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才重新清醒。因為這個時候,任何藥物,都不能使我有反應。
  
  可圖雷已經心滿意足,大概已對我的身體感到疲倦,他不再在乎我的反應,大多時候,只是宣洩而已。
  
  第一次遇到許暮朝,是在圖雷的房間。我被他踩在腳下,而這個女人,為了另一個人類男人,拒絕了圖雷交換的要求。
  
  呵……獸族女人嗎?不過同樣的骯髒不堪吧?。
  
  可多日後,我卻被圖雷送上了她的車隊。我知道此行必然坎坷,或許會走向死亡。因為臨行前日,圖雷在我耳邊狠狠道:「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或許你會更加聽話……」
  
  可是我很高興,我發誓就算死,也不會再落入圖雷手中。
  
  再後來,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喜歡了上她呢?是從她在西蕪島,將我從眾獸手中救出開始;還是從她豪氣干雲的背著我,飛過茫茫大海開始?
  
  不,我想起來了。是從我看到她在明泓的逼迫下,緩緩脫掉自己的衣服開始。
  
  那時,我憤怒的衝了出去;那時,我對自己說,任何男人,看到自己心愛的姑娘被欺負,都會不顧一切的衝出去。
  
  許暮朝,原來你是我心愛的姑娘。
  
  如果我們在帝都相遇,我會手捧玫瑰,站在你家樓下,朋友們或許會笑話,可我不會退縮。我會像個真正的男人,執著的追求你。
  
  可現在這樣,我只能默默喜歡你。你是強大的女半獸,而在你眼中,我不過是個柔弱的低賤的男寵吧?
  
  儘管你身邊的男人,都強大到驚人。喪屍之王、機械人將軍……我看著你和他們周旋,我不願你屈就於他們。
  
  是了,還有哥哥。在我心中,他才是這世上最好的男人,我要把他介紹給你。
  
  你卻以為我開玩笑。
  
  在你即將孤身前往中路軍大營與圖雷周旋時,我卻如此不安。是預知了我們的分離嗎?所以我情不自禁的吻了你。
  
  你柔軟的嘴唇,淡淡的香氣。這樣美好的你,怎麼會是半獸?而我,怎麼捨得讓你孤身赴險?哪怕我只能站在一旁,看著你?
  
  當圖雷的近衛軍再次俘虜了我,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是故意現身。
  
  到今天,我再次回到地獄,我終於殺了圖雷,我死而無憾。而我最大的後悔,不是當年莽撞離家從軍;不是沒有說出身份以換取自由;也不是沒有聽你的勸,跟哥回到安全的帝都。
  
  我最大的悔恨,是當日沒有強迫你,跟我一起回帝都,才讓你再次落入圖雷手中。
  
  此刻,我不會奢望會有人來救我。大哥、你,或者其他獸兵、人類。
  
  我應該活不了吧?沒關係,我只希望上天保佑你,能夠化險為夷。
  
  有個小秘密我沒有告訴你——我在獸族大營留下一封九級密碼信。在信中,我要哥哥代替我照顧你一生。
  
  我希望,你們永遠相愛,永不分離。
  
  如果萬一,你亦不幸遇難,沒關係,暮朝,我們在黃泉相見。
  
  如果你不嫌棄,我們永遠相愛,永不分離。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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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5 19:14:46
  江山美人
  
  大武
  
  我叫大武,很大的大,武松的武。
  
  提到「武松」是有原因的。我老媽告訴我,我們這支半獸的人類基因,遺傳自古代一個叫「武松」的大英雄。於是我很得意自己是名門之後,只可惜身邊的獸人沒什麼文化,都沒聽過我祖先的大名。
  
  隊長大人居然聽過——果然一如既往的英明神武。只是她的反應實在令人鄙視——她竟然哈哈大笑,說什麼武松是好幾百年前的人,還是小說裡的人物,是我祖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氣得連著幾天不理她,同時唾罵我那已經咯屁的老媽,編這樣的謊話騙我。
  
  可當我遇見那個人類女人時,我自我介紹時,又習慣性的說「武松的武」說完後我只想扇自己嘴巴。
  
  她卻沒有嘲笑我,只是望著我笑,比隊長還要好看一百倍。
  
  只不過當時,我不知道,她那笑容是為了算計我呢。
  
  那是獸族剛歸順人類的時候。我任團長,管了一千號人,一千隻獸。也小有些勢力了。隊長說過,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歸順之後,她雖然身困帝都,我們這些心腹們,卻都得到很好的位置。不過我們都覺得沒問題——要是沒有油水撈,歸順個毛啊!。
  
  副團長是個人類,雖然話不多,但是絕對以勝利為重,沒給我添什麼麻煩。
  
  那晚,軍團司令神色複雜的把我叫到指揮部,遞給我一封信。我疑惑的拆開,歡喜的離去。只是在那以後,一向冷冰冰的人類司令,對我竟變得客氣親熱了不少。我不明所以,倒是他的親兵對我旁敲側擊:「元帥府侍官大人親自交給司令的信啊!大武,你真不簡單!」
  
  人類的階級觀念,還真是重。不過收到隊長的信,我十分開心。藏在懷裡,反覆拿出來看。有一天操練間隙,我坐在練武場邊上,又在看信,卻察覺到兩道異樣的目光。
  
  我看過去,那是個人形士兵,很高挑纖細。憑我大武的眼力和嗅覺,一下就辨認出那是個香噴噴的女人。
  
  她的軍帽壓得很低,在偷偷看我。
  
  我樂了。把信收好,假裝經過她身邊。她倒是很鎮定,呼吸都沒加重。
  
  嘿!我一掀她的帽子:「哈!小妞!為什麼偷看我!」
  
  帽子掉在地上,我看到一張要多美有多美的臉。
  
  我不知道要怎麼形容她的美。我只知道自己差點忘了呼吸。她的美,讓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土裡土氣。只有她,像太陽一樣明亮,像星星一樣珍貴。
  
  被我發現,她竟然一點不慌,挑釁的看著我:「大武?第七軍第二十四團團長?」
  
  她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我鄭重的點頭:「嗯!很大的大,武松的武!」她在人類女人中算高的吧,比隊長還高半個頭。不過在我面前,真是個小妞。
  
  「美妞,你是誰?」我擺出團長的架勢。
  
  她笑了,那笑真他媽要刺瞎我的眼。
  
  「我是顧泠。」她很深沉的道,「顧氏,泠泠七弦上,靜聽松風寒的『泠』。」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叉腰對她吼道:「找我什麼事?」
  
  她似乎很愛笑,笑得老子暈頭轉向:「元帥大人給你寫了信。我能不能看看?」
  
  這要是別人要看我和隊長大人的信,我一拳打過去;可是這個美妞——。
  
  英雄難過美人關啊!我把信遞給她,還不忘解釋:「是隊長大人——許暮朝寫的,元帥侍官大人交給司令給我的。不是元帥給我寫的。」
  
  「嗯。」她點頭,「再見。」
  
  我急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哎哎哎,別走啊,交個朋友嘛。」
  
  隊長曾說過,我搭訕的方式很流氓。可我才不會管三七二十一呢,雖然她是人類,雖然她姓顧。
  
  她沒有生氣,反而笑了,目光自下而上滑過我抓住她的手臂。那目光真他媽陰冷,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但是隊長大人教導我們的,要遇強則強,絕不膽怯。
  
  於是我低頭,瞄準她的臉,香……
  
  親到了親到了!哈哈哈!好香好嫩!
  
  顧泠終於不笑了,惡狠狠的瞪著我,我想起一個成語「花容失色」——其實我也是很有文化的。
  
  她幾乎是氣呼呼的走了。我身後有獸兵湊上來:「團長,你太猛了!那是人類女人啊!」
  
  我嘿嘿一笑:「她是我相好。」
  
  幾天後,我帶隊伍拉練。我一馬當先,把大家拉下很遠。我很得意的對著草叢小解中——
  
  眼前猛然一黑,我的頭被布袋套住,緊接著「砰」一聲,真他媽痛!有人打我暗棍!
  
  我不動聲色的撲倒在地。閉著眼,頭上的布袋被人取掉,我聽到那嬌滴滴的聲音道:「把他捆起來。」
  
  我心中一樂,是顧美妞!
  
  果然是我看中的妞,有性格啊!
  
  三兩下,我把她的幾個手下解決掉,她大驚失色,拔腿就跑,卻被抓了回來。
  
  看著那幾個人類身旁的殘酷刑具,我攬著美妞的腰:「我靠!你這麼狠心!今天我不上了你,我就不叫大武!」
  
  她在我懷裡,臉色慘白:「你敢!我是顧家的人!你敢動我,叫你全族陪葬!」
  
  我扛著她走進營地:「別他媽廢話!你都準備割我舌頭挖我眼睛、挑斷我手腳筋了!還想我放過你?」
  
  她不做聲了。
  
  其實我是嚇唬嚇唬她。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強上人類女人,尤其她還姓顧。不過這個女人這麼狠毒,我得給她點教訓。
  
  什麼教訓好呢?想起隊長大人與喪屍王的艷史,不如效仿——就把她看光光吧!
  
  「脫!」我關上房門,氣勢滔天。
  
  她縮在我床上,像個幼獸。可任何獸都沒有她美。她顫巍巍的脫掉那條黑漆漆卻好看得不得了的裙子,飛快鑽進被子裡。我只看到一截柔軟的白。
  
  令人窒息的隱約曲線。
  
  我呆了,傻傻看著她。
  
  可她的臉上,居然有淚水?
  
  我忽然有點心煩意亂,但是不表露出來。我提起她的裙子:「哼!乖乖等本團座回來!」我拿著她的裙子,真他媽清香撲鼻。關上門,我站在走道裡,才平靜下來。
  
  明天一早再放她走吧,這個妖精。
  
  晚上照例去軍營巡查。本來九點就結束。可想著被窩裡還有那麼個滑嫩嫩的美妞,我居然不敢回去。原本準備看她一晚上的心思,也漸漸淡了。
  
  媽的,有點捨不得她哭。
  
  我晃到將近十二點,估摸沒準兒她已經睡著了,才回到房間。
  
  「哈!美妞,我回來啦!」我吼道。
  
  沒人回答,被子扔在地上,房間空蕩蕩。
  
  「我!」我急了,這傻女人,居然跑了!這可是純爺們兒的軍營啊!她雖然有點背景,但是……
  
  她果然遭了難。被幾個半獸堵在營地邊沿的高牆下。她倒挺厲害,短短半個小時居然都快逃出軍營。可運氣不太好。我再晚到一步,她就要被他們XX再XX了。
  
  原本我應該搬出團長身份,讓幾個獸崽子去軍法處受罰。可看到她絕望的目光,我忽然不想這麼解決。我要英雄救美!
  
  我把他們打趴下,完全打得站不起來。然後抱起她。看著她蜷縮在我懷裡,抖得像個小丫頭,我哈哈大笑。
  
  再次回到房間,她臉色慘白的說:「一個總好過他們……你來吧。」
  
  我終於等到這一刻,很英雄很爺們兒的對她說:「你把我大武當成什麼獸了?」我把懷裡她的黑裙子丟給她:「我就是嚇嚇你。」
  
  她無法置信的看著我,我低頭,嗯,在她嘴唇香一個。
  
  她臉紅得像晚霞,我心滿意足的跑了。那晚,如果你認真聽,會聽到二十四團營地上方,有歡快的半獸徹夜呼嘯。
  
  這女人還是有本事的。第二天一大早,我回到房間,早已沒有蹤跡。我心裡也有點空蕩蕩的,但是早料到了。艷遇啊,一夜情什麼的,長久不了。我親過她兩次,真是超級艷遇了。
  
  再見到她,居然是在帝都。
  
  奉元帥令,我們向西集結,經過帝都。我特地去元帥府拜見隊長大人。可不巧那天隊長心情不好,匆匆見了面就讓我滾蛋。我知道是因為她把元帥大人當成了阿厲。女人啊,遇上男人的事,就會犯傻。
  
  可居然遇到了她。一臉嬌笑,與一個俊朗的男人從電梯裡出來。看到我的一瞬間,我明顯感覺到她神色一僵。我得意極了,才不管他身邊的男人多俊,我迎面走上去。
  
  「嗨!美妞!」我衝她揮手。
  
  她臉色頓時很難看,居然當著我的面對身邊男人道:「敏鴻!幫我殺了他!」
  
  謝敏鴻,我聽隊長提過,據說滑頭得要死。這哥們兒果然沒辜負隊長對他的評價,在聽我報出自己名號,他哈哈一笑,居然丟下顧泠先走了。
  
  哈哈哈!
  
  我把她堵在牆角,看著她的臉,一點點變紅,我低頭,嗯,香香……。
  
  背後傳來隊長不耐煩的聲音在叫我的名字,我吐吐舌頭,老實的放開了她。
  
  「美妞!我要去打仗了。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記得我這個半獸?」
  
  她乾脆的道:「死了最好!」
  
  不得不說,聽到她這麼說,我還是有點失望。
  
  康都之戰,我和隊長,差點都死掉。如果不是隊長在關鍵時刻替我擋了一槍,我早就掛了。隊長這人,平時挺壞的,關鍵時刻真他媽講義氣。我為她死都沒二話。
  
  可隊長就跟沒事人一樣,跟我們一起回到臨時基地後,倒頭就睡。若不是醫官發現她身體早已重傷,她搞不好就掛了。我們一干獸人才後知後覺發現,原來不是睡覺,是昏死過去了!
  
  於是我很擔心,連著三天在她房間門口守著。醫官勸我回去休息,因為我也重傷,可我不放心。
  
  結果好心辦壞事,讓我在第三天夜裡,撞見元帥和隊長大人的奸、情,以至於之後每一次我看到冷冰冰的元帥大人,都嚇得腿發軟。
  
  你說頂著同樣的臉,元帥大人跟那嬌滴滴的阿厲,咋就差那麼多呢?那派頭,那氣場,嘖嘖,我覺得他身邊五步以來都難有活物啊!隊長說,這種男人叫面癱男。聽不懂隊長的火星語。
  
  那晚夜半三更,我本來睡得沉沉的,偏偏夢見顧泠,於是,那啥了。於是醒了,一睜眼,我的媽媽也,隊長床前站了個人。
  
  「什麼人!」我怒吼,提起槍就一瘸一拐衝進來。
  
  月光很暗,他毫不驚慌地慢慢轉身,冷冰冰的看著我。用隊長的話說,我瞬間石化了。
  
  是面癱元帥啊!
  
  元帥,半夜,重傷的大人!
  
  我十分猶豫十分糾結,最終義氣還是戰勝了懼怕,攔在他和隊長的床中間。
  
  我明明比他高,站在他面前卻像矮了個頭。我小聲道:「元帥大人,你、你、你要對隊長做什麼?」
  
  他壓根沒回答我的話,轉頭,盯著隊長大人的嬌軀,說:「她怎麼受的傷?」
  
  我傻了,這怎麼答啊,隊長全身都是傷啊。可傳聞中冷血無情殺生無數的元帥大人啊。
  
  我只得老老實實回答:
  
  「我一直跟在隊長身邊,肩膀上這道,嗯,應該是攻堅時一個機械人一槍打穿的……
  
  腰上這道,好像是……
  
  手上是抓那幾個黑機械人時……
  
  屁、屁股上好像也被……」我還沒說完屁股的傷,元帥大人的臉色忽然沉下來,那目光,就像要把我活剮了!
  
  我勒個去噢!都說元帥對隊長不一般,原來是真的啊!。
  
  「不要跟她提。」元帥忽然道,那目光真他媽有壓迫性。我心驚膽戰。
  
  見我不回答,元帥的眉頭皺在一起,於是我更他媽不爭氣的慌了。
  
  「還需要我重複一遍?」
  
  我傻了:「跟她提、提什麼?」
  
  元帥沉默了一下,低聲道:「我來過。」
  
  「什、什麼你來過?」
  
  元帥很忍耐的看我一眼:「不要跟她提,我,來,過!」
  
  望著元帥大人不顧形象的直接跳窗出去,無影無蹤。驚歎於他身手驚人的同時,我痛苦的覺得,因為今晚太過緊張而未能及時聽懂元帥的暗示,我在人類獸族聯軍的仕途,大概已經走到了盡頭……
  
  第二天,隊長大人終於甦醒。她拖著病體去拜見元帥大人,回來時卻似乎更加沒力氣。只是一個人坐在床上,也不理我。我很鬱悶的在她病房門口晃悠,沒料到卻有人來探望。
  
  是她!美妞!
  
  我樂得歡天喜地,可又怕她凶我。誰知這一回她看到我,居然溫柔的笑了。
  
  「你們是全人類的英雄。」她說。
  
  「那、那,再香一個!」我湊上去。
  
  「砰——」她一拳打在我臉上,那拳頭別提多軟了,哈哈哈。
  
  她來看望隊長,呆了小半天,我就在旁邊蹲了小半天。隊長看了我一眼,很自然而然的道:「你去送她。」
  
  知我者,隊長也!
  
  不過她居然沒拒絕,我樂得一出隊長房門,就攬著她的肩膀。認真對她道:「美妞啊!戰爭結束,我去你家求親好不好?」
  
  她的腳步一下子停住,不可思議的看著我:「求親?」語氣居然有點嘲笑。
  
  我頓時覺得有點受傷,可怎麼能退縮呢?我結結巴巴說:「我好歹也是團長。家底,也是很厚的,以前跟著隊長搜刮了很多很多。現在獸族與人類有同樣權利,我年輕力壯,一表人才。美妞,我是認真的。」
  
  可美妞沒吭聲。
  
  我們走了有十分鐘,她才抬頭,認真看著我說:「大武團長,你是戰鬥英雄,我真心仰慕你感謝你。但是顧泠不可能跟一隻半獸在一起。」
  
  她停了幾秒鐘,用從沒有過的小小聲說:「我下個月結婚。和財政部長的兒子。你可千萬別把對我的感情當真。保重,不要再受傷了。」
  
  我忽然覺得難過。
  
  以前抓美妞、逗美妞,包括剛剛向她求親,我都帶著玩的性質。可她現在,抬起她漂亮的臉蛋,一副很心疼的樣子告訴我,她不會和半獸在一起,她下個月要結婚,她要我保重。
  
  我忽然難過了。
  
  她慢慢走了,我站在她身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走到飛機前時,她回頭看了我一眼。我想我的樣子一定很傻。兩米高的在世人眼中醜陋的獸人,全身是繃帶,鼻青臉腫的,看著一個漂亮女人的背影,傻乎乎的流眼淚。
  
  那之後,很久很久,我也沒見過美妞。大陸的戰爭來了又去。我和隊長回到了帝都。只是這一次,隊長臉上,不再有笑容。
  
  又過了些天,隊長帶我回到前線戰場。這一次,她說,是為了捍衛她的愛。而我呢?我渾身是傷動也動不了,躺在地上等死的時候,忽然想起了美妞。
  
  她就是一場艷遇一場美夢,希望她幸福。
  
  可該死的,隊長大人,也倒在了地上。看著無數黑機械人把她包圍,看著她一次次想要衝出重圍卻被逼退,我的心都要揪起來!我掙扎著想要不自量力的去救她,卻真的動不了啊!
  
  恍惚中,我彷彿想起那天夜裡,元帥大人的身影。他那樣安靜的站在那裡,看著隊長,不知道看了多久。原來那樣看著隊長的元帥大人,其實也挺可憐的啊!。
  
  可是現在,元帥大人你知道嗎?隊長大人就要死了!為什麼就沒有人救她呢?
  
  正在我絕望的時候,一個青色身影從天而降!那身影直直衝進黑機械人中!幾個黑機械人應聲飛了出去!
  
  重重包圍中,我看到機械人們全部收起武器,退開幾步,似乎極為尊敬那青衣人。
  
  千軍萬馬中,那人身邊的一切卻彷彿靜止了。
  
  他慢慢彎腰,從地上將隊長大人抱起,就像對待失而復得的珍寶。小心翼翼,抱在懷中。
  
  我忽然覺得放心。就算他是機械人,至少現在,隊長大人安全了吧?。
  
  我笑了,然後,我看到一個路過的黑機械人,對我的頭顱掏出了槍。我於是一個勁的衝他笑,大概也把這機械玩意兒笑傻了。呆了片刻,他的手指才扣動扳機。
  
  正在這時!
  
  兩個人類士兵忽然衝上來,與那黑機械人纏鬥在一起。
  
  「大武大人!快走!」其中一個對我道。
  
  沒想到會有人類救我。可是,我走不動了啊!我感激而抱歉的看著他們。
  
  另一個卻怒吼道:「一定要活下去!不要讓顧泠大人傷心啊!」
  
  我傻了。
  
  顧泠……
  
  顧泠!
  
  美妞!
  
  我想要跳起來。可我只能躺在地上,看著青色的天。
  
  我心裡又歡喜又難過。
  
  我想我大武,大概沒白過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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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5 19:15:07
  精忠報國
  
  我是侍官,服役於元帥府,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而我,只為一個人活著。
  
  近日戰局動盪、原本與元帥大人結盟的喪屍王徒生變故,不見蹤跡。我直覺會出事,會出大事。
  
  不過多少風浪,年輕的元帥都平安度過。這一次,自然也不會例外。我絲毫不擔心戰事,有元帥在,沒那個必要。
  
  我現在擔心的,是許暮朝少將已經幾個星期沒回基地了。據我豐富的經驗推測,她應該是在逃避元帥大人。雖然貴為少將,但小姑娘的心思,我一看就明——明明對元帥動了心,卻不敢開口;鍾情於她有恩於她的喪屍王遭了難,她傻傻的便和元帥拉開距離。有點幼稚,不過挺適合元帥,畢竟他活了二十五年連女人手都沒拉過。
  
  而元帥大人——自許少將開拔前線後,不易察覺的變得更加沉默。更有甚者,還會在半夜看著窗外。
  
  我知道他在看哪裡。那是許少將的房間,黑燈瞎火,漆黑一片。
  
  於是我終於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元帥大人動心了。在確定這件事的這一晚,我來回反覆想了想。我有萬般計策令他二人生米熟飯水到渠成。但最終,我決定還是暫時讓他們自然發展發展。
  
  因為我想起了老元帥對我的囑咐。
  
  他說,最好的侍官,就是根本感覺不到存在感的侍官。
  
  回想我跟在元帥身邊,已經十三年了。
  
  我原本是沒落貴族長子,十八歲時,已是總理府的幕僚。整個帝都,或許沒人聽過周策的名字,卻都知道,總理府的第一幕僚英雄出少年。
  
  也是那一年,我被老元帥秘密招到面前。
  
  老元帥的面相比元帥要陽剛許多,軍人戾氣更重。他看著我,只說了一句話,就讓我明白我們是一類人。
  
  他說:「周策,功成名就,你應該走最近的路。」
  
  天下大局、帝都政壇,還有哪條路,比呆在元帥身旁,更加捷徑?。
  
  他又說:「你有大才,做侍官可會覺得委屈了你?」
  
  我搖頭。那時的我心想,按照慣例,元帥侍官二十五歲便可放出,至少也是副部長,或一省之長,這確是最近的路。
  
  他大概看出我心中所想,只是笑了笑。那時我琢磨很久,也想不透他為什麼會笑。直到很多年後,我才明白。
  
  他是知道我會做一輩子的侍官。因為有的人天生光芒四射,你一旦追隨,這輩子,都會心甘情願肝腦塗地。
  
  而他,十分瞭解自己的兒子。哪怕當時,他才十二歲。
  
  第一次見到少年顧澈,是在顧府地下武器庫。他坐在椅子上,眉頭微蹙,已是容光絕世不可直視,個子很高,不胖不瘦,神色卻很冷。
  
  「你就是周策?」他看著我,神色探究。
  
  「是。」我恭敬道,「今後是您的侍官。」
  
  小小少年點頭:「三點要求:忠心、靈活、安靜。」
  
  他故作老成嚴肅的語氣讓我想笑,居然連「安靜」都算一點要求?我含笑點頭看著他,卻看到清寒逼人的一雙眸子。
  
  在那一瞬間,我似乎在他眸中看到千軍萬馬難敵的詭異氣勢。
  
  我承認被他目光震懾住了。
  
  那目光,甚至比老元帥,還令人不可輕視。
  
  還沒等我做進一步反應,少年卻對我伸出雙手:「我剛打了架,雙腿已斷。醫官隨父親外出了,你帶我回去。」
  
  我有些意外。方才看他眼神,不像是會如同普通少年打架鬥毆的人。卻竟然打得雙腿斷掉,不知道誰有這麼大的膽子?難道是帝都其他紈褲少年?。
  
  他堅決不讓我抱和背,只是略略攙扶著他。我垂著頭思考,從剛剛談吐舉止來看,小元帥性冷、務實、城府不深。做他的侍官,我想我會很愉快。
  
  然而到了第二天,熟悉小元帥起居事宜後,我才知道,哪裡是什麼輕描淡寫的打架?以十二歲之姿,單挑府中十大頂級高手,打倒眾人後,只是雙腿斷了。要知道即使是自詡天資聰慧的我,也頂多與一名高手打成平手。
  
  我忽然覺得恐怖。顧家人對於權力的偏執恐怖,不惜以生命為代價。
  
  於是對年少的元帥,又多了一絲敬畏。
  
  後來,小元帥逐漸長大,更加性冷,更加嚴肅,更加沉默。只是跟隨老元帥,戰功越來越顯赫,外人看來,心思越來越深沉。可我知道,小元帥這人,其實只是注意力過於集中於軍國。
  
  而當老元帥逝世,副元帥篡位暴動,年輕的元帥,開始展露冷血一面。當整個帝都人心惶惶、對元帥缺乏信心時,我卻很高興看到這種暴動——大約我也有些嗜血,喜歡看強者欺負弱者。
  
  尤其是元帥這種,絕對的強者。在老元帥培養下,人命於他,賤如草芥。我很欣慰元帥成長成現在這樣——不然,他如何統治這個國家?將來如何征服大陸?。
  
  叛變在我看來毫無懸念被平定了。然而不久後,元帥的平靜生活第二次被打亂——顧厲失蹤了。
  
  顧厲這個不和諧的存在,我其實並不喜歡。作為克隆的失敗品,他很少得到老元帥的關注。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元帥從小對顧厲格外愛護。他明知他低賤的替身身份,卻依然處處維護。而老元帥沒有早早消滅顧厲這個隱患,大半也是看元帥的面子。
  
  只是當顧厲死訊終於傳來,元帥沉默了很久。他沒有眼淚,沒有痛苦,可我卻知道,元帥這回,是真傷心了。我也明白,元帥其實,還有深深埋藏的一面。那一面,到底是被從小的教育方式扼殺了,還是元帥刻意深藏了?
  
  我原以為自己會不欣賞這一面,可當我看到元帥在之後許多夜晚,會拿起顧厲的遺囑默默的看,忽然覺得,有這一面,也不錯。
  
  因為它讓元帥,更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而當許暮朝這個更加不和諧的存在,闖入元帥的生命時。我知道有些事,要徹底改變了。
  
  元帥第一次見到許暮朝,是在作戰指揮系統。我站在元帥身後。從來冷若冰山的元帥,竟然看著那女人有些呆傻的樣子,露出了一絲笑意。
  
  我便知道這女人,對元帥是不同的。之前多次作戰會議,這個女人的形象已經被勾勒得滑頭卻忠義,神秘而強大。今日一見,竟然如鄰家少女楚楚動人。
  
  元帥大人沒有戀愛經驗,這個女人太特殊,元帥大人,不一定招架的住啊!
  
  後來的發展果然如我所料。一向面大於天的元帥大人,竟然不否認許姑娘對他的錯認;而我承認自己的確有些惡趣味,屢屢放許姑娘進去找元帥。我當時並沒預料到他們會相愛——當然相愛又如何,如果元帥想要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當然應該追隨。
  
  他們的曖昧,一點點在我眼皮底下發生。身為沒有存在感的侍官,我徒生操縱一切的錯覺。回頭想想又覺得好笑——原來我,已經越來越習慣老媽子的角色了嗎?。
  
  不過許姑娘腦袋有點木頭,元帥比她更木頭。她要他送信,他就真的去幹從沒幹過的差事;她被機械人襲擊,他就發飆,為了洩恨居然不留活口,當然,也不排除他有點在許姑娘面前耍帥的意思——畢竟是年輕男人嘛;承諾了她獸族和平,居然還真的一項一項追查軍營中的不公事——雖然也沒錯,但是我可從沒看過,他對其他這種級別的小事,親自過問。
  
  可許姑娘也是木頭,真沒辦法,元帥對她這麼不同,居然無動於衷。
  
  後來越來越令人無法忍受了。淡定的元帥大人,居然會不淡定的爬窗戶去看許姑娘,看了還不告訴人家自己的心意。這也難怪,元帥大人本以為康都之戰會成就許姑娘,卻差點讓自己的心上人送命。我要是他,我也會覺得丟臉。女人要的是溫柔呵護,不是送她上戰場拿命去拚個戰神稱號。
  
  後來總算有點進展了。我暗暗觀察,元帥大人知道在人家熟睡時,蓋上元帥軍裝表示關懷;在被誤解時,知道解釋趁機摟著小腰吃點豆腐——雖然解釋的語氣太過嚴厲毫無柔情。我尋思兩人差不多該表白了,正打算推波助瀾一把——卻在這時,喪屍王來了。
  
  情敵就情敵吧!或許能當催化劑呢!
  
  然而喪屍王果然名不虛傳,一來就讓許姑娘頂著他的鮮紅吻痕,滿軍營走。我知道元帥那天一定氣炸了,不然不會不吃晚飯。並且當晚,我毫不意外看著他跳窗出去,大約又去偷偷看許姑娘了。
  
  我覺得不成。我想我要出手了。
  
  卻在這時,喪屍王噩耗傳來了。於是許姑娘大智若愚的,跑了。
  
  所以今天,她主動來探元帥,還從我手中接過元帥的餐飲,我是很高興的。
  
  這也是我職業生涯唯一的失誤,致命的失誤——多年養成的雞婆性格,讓我忽略了許姑娘的異狀。
  
  我緊閉屋門以為玉成好事,卻在聽到門內傳來動靜時已措手不及!。
  
  喪屍王,傳說中與元帥齊名的喪屍王,果然盛名難卻。他們穿著人類軍裝持通行令安全抵達書房之外,所以我一時不查。
  
  而當喪屍王一掌擊中我胸口,我眼前一黑,竟然連按下報警系統都來不及!
  
  然而我居然還沒死透。
  
  僅存的些許意識,令我瞇眼望去,卻只見紅翅的半獸女人,與喪屍王驚天動地的一戰。而元帥……
  
  元帥!他躺在沙發上,雙目緊閉,不知生死!。
  
  我全身都在發抖,不可能!不可能!即使是喪屍王,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令元帥重挫!
  
  前後貫通,我頓時明白過了。我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恨過許暮朝。儘管她現在為救元帥,被喪屍王捏在手心,奄奄一息。
  
  我想要衝出去護住元帥。可理智告訴我,靜觀其變。如果許暮朝被殺死,我再去做元帥面前倒下的最後一人——或許應該來得及支撐到警衛們趕來!。
  
  我只能強忍著,一動不動。
  
  然而就是這個判斷,鑄成了我短短一生第二大悔恨!。
  
  當元帥昏迷的身軀驟然拔起,我差點放聲大哭。元帥你就這麼喜歡她?喜歡到不顧性命?
  
  喪屍王終於逃了。元帥倒在地上,許暮朝在她懷中。
  
  密集的腳步聲已逼近房間。
  
  我想我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做。
  
  自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下定決心,安心做一個侍官。
  
  我早已忘卻成為政壇大腕的夢想;
  
  我已忘卻自己的喜好和仇恨;忘卻了自己的姓名。
  
  我只是侍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只可惜,我看不到元帥統一大陸那一天了。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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