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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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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張廉】惡靈談判專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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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6 18:13:2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陽光漸漸驅散薄霧,杭州城的街道開始喧鬧起來,人來人往,行色匆匆,給這唯美的城市,帶來了幾分世俗之氣。

  而當一頂特殊的白轎出現在杭城的街道上時,頓時引起了眾人的注意,雖說杭城百姓見過的大場面也不少,只是今日這頂轎子實在顯眼。

  黑色的轎夫,白色的轎子,在金色的陽光下,閃爍著奇異的白光,更另人在意的是轎中那若隱若現的美女。

  行商者中,很快有人認出這頂轎子,大喊道:「這是馬家的轎子,是馬家神女的轎子!」

  馬家神女雖不是人盡皆知,但大凡南方的達官顯貴都知道,杭城百姓更是有所耳聞,一聽是馬家神女,百姓頓時蜂擁觀看,一堵神女風采。一時間,街道堵塞,比看馬戲還熱鬧。

  忽然,兩名青衣轎夫腳下生風,平地而起,就連那轎旁的丫鬟,也飛身離地,只見,轎子白紗輕飄,轉眼間,已在一旁屋簷之上。轎夫的腳尖看似臨空,一行人如同飛了般,在屋簷上飛行。看得下面的百姓嘖嘖稱奇。

  轎子落在席家門前,席家立刻派人將圍觀的百姓趕開。席福立刻出門恭迎,當轎簾掀起的那一剎那,圍觀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見首先探出的是一隻芊芊玉手,搭在一旁丫鬟的手中,頓是傳來一陣驚呼,只一隻手就如此白嫩,可見這轎子的主人定是美女。

  緊接著,就是一個淡黃色的身影,翩翩而出,而女子的臉上,卻蒙著一塊淡黃的細紗。唏噓聲帶著失望,從圍觀的人群中傳來,淡黃的面紗下,女子露出鄙夷一笑,若不是在席家門口,她早就給這群輕狂之徒給以顏色。

  「飛雪小姐這邊請。」席福恭敬地在前面引路,這可是他的救星啊!

  匡啷!席家的大門,在馬飛雪踏進席家之後,緩緩關上,門前看熱鬧的人,帶著遺憾紛紛散開。

  「我家少爺小姐正等著飛雪小姐呢,飛雪小姐請小心。」席福只怕自己招待不周,時刻提醒著腳下的門檻和石階。

  「席風少爺的威名如雷貫耳,而席夢茹小姐也聽說是精明幹煉,今日得見,也是三生有幸。能為席家盡上一份綿力,也是榮幸。」馬飛雪說著客套話。要不是那妖物的確不簡單,她定不會親自接下這個任務。

  她馬飛雪還真沒單獨接過任務,一是她性格清高,不願與世俗之人打交到,二是一直只做父親馬鈺的助手,這當然因為馬鈺寶貝她羅。而此番父親卻讓她獨自前來,說是鍛煉她。其實他父親還有一個目的是她所不知的,就是席風至今單身,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馬飛雪被引至涼亭,只見湖面春波蕩漾,湖邊柳枝飛揚,亭中已有二人,一男一女。

  男子身著玄色長衫,坐在庭中,正俯首讀書;而女子綵衣羅裙,正在亭中左右徘徊,時不時仰頭觀瞧,一見到她,便一臉欣喜推著身邊的男子。男子這才從書卷中抬首,朝馬飛雪這邊望來。

  馬飛雪忍不住偷眼觀瞧,想必他們應該是席家姐弟,微微頷首,緊緊跟在席福身後。

  首先迎出來的,是席夢茹:「沒想到居然是飛雪神女親自出馬,這實在是我們席家的榮幸啊。」說完,上下打量著面前的麗人,見她舉止端莊,大方得體,尤其那眉間的三瓣桃花,渾身上下透露著超凡之氣,如同天女下凡。

  「飛雪不敢。」馬飛雪聲音如同天籟,聽得席夢茹心中更是滿意三分,連連喚過馬天行,「風,這便是飛雪小姐。」

  馬天行微微一作揖:「飛雪小姐有理。」順便將那力量收入眼底,這女子的靈光穩定而鮮亮,看來法力不弱。想罷,馬天行嘴角慢慢揚起,這個祖先果然沒讓自己失望。

  出於禮數,馬飛雪並未抬頭,只覺得面前的席風身材挺拔,渾身帶著瀟灑之氣,聲音也是沙啞而富有磁性,先前就見他涼亭讀書,不像一些商家子弟,俗不可耐,因此心中對他也有一點好感。

  「席公子有禮。」

  寒暄完畢,馬天行便直接切入主題:「此番請飛雪神女來,就是為了黑山妖怪搶親之事,相比飛雪小姐也有所瞭解。」

  一旁的席夢茹見兩人已開始談正事,便豐富小人準備茶果。

  馬飛雪微微一點頭,緩緩說道:「小女子在前來貴府途中,已經查看過。」

  「什麼,飛雪神女已經看過?」席夢茹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欽佩,「沒想到飛雪小姐做事如此謹慎。」

  輕紗下的臉泛起一陣淡淡的紅暈,馬飛雪繼續目不斜視地說著:「那裡的確妖氣很重,恐怕此事須從長計議,我已派出下人,找尋那妖物的老巢。」

  馬天行聽馬飛雪已有行動,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道:「那就有勞飛雪小姐了,大姐,飛雪小姐就拜託你照顧了,我還要去清算賬本。」說罷起身而去。

  席夢茹看著馬天行居然離開,直發愣,這小子真是不解風情。如此美貌女子居然不多多陪伴,反而在問完正事後回去看賬本,哎,這個馬天行跟席風一樣,都是呆子。趕緊陪著笑,安排馬飛雪的住宿。

  馬飛雪站起身,揚起臉,望著席風離去的方向,心想這席公子果然有君子風範,不像以前見到的那些黃孫貴族,在與父親商議時,衝著自己輕佻做戲。

  就在這時,忽見一丫鬟臉色煞白地朝席夢茹跑來,跑到席夢茹的近前小聲道:「小姐不好了!見鬼了!而且是柳清飛的鬼魂!」

  一聽到鬼字,馬飛雪也抬眼觀瞧,只見這丫鬟嚇得花容失色,渾身顫抖。

  「什麼?快詳細說說!」席夢茹立刻命令道。

  「奴婢的嬸嬸,前日在靈隱寺上香時,看見了柳清飛公子,可是,這大白天的,而且又是佛寺……」說道此處,卻被席夢茹打斷了,「此事不可讓風少爺知道,明白嗎?

  「奴婢知道,奴婢告退!」說罷,小丫鬟匆匆離去,疑惑地撫著胸口。

  馬飛雪忍不住關心道:「可要飛雪效勞?」

  「不必了,只是丫鬟眼拙認錯人而已。神女旅途勞頓,先請休息吧……」席夢茹帶著笑,可她的背後已急出了冷汗,難道那是天行的愛人?不過天行說的愛人是女子,而現在出現的是男子,或許是那老媽子看花了眼,也說不定。

  轉臉偷覷身邊的馬飛雪,這女子溫柔婉約,若能娶到這樣的女子,真是席家的服氣,看來要多多創造她和天行單獨相處的機會,只是,這妖怪一捉住,這飛雪姑娘是否就會立刻離開呢?看來自己要多想些理由,想辦法拖延馬飛雪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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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6 18:13:3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明媚的陽光下,蘇堤如同一條安靜的白龍,沉睡在西湖之上,此刻,正有三位公子從遠處走來,只見個子最高的公子似乎二十五六,墨綠的綢緞長衫瀟灑挺拔提拔。身邊跟著一二十左右轎矮的青年,一身湖藍的緞子長褂,渾身卻是濃濃的書卷氣,看似一個柔弱的書生。

  而再邊上,是個年紀更小的少年,少年短衣襟小打扮,卻是朝氣滿面。只是另路人疑惑的是,如此湖光山色,除了那書生看似較為興奮外,其餘兩個卻都是性質缺缺,甚至是一臉哀愁。

  「呀!白堤怎麼短了一截?」張玄皺著眉,手搭涼棚往遠處觀瞧,「奇怪,西湖邊上的高樓怎麼都沒了?我說木瓜,你帶我來的是西湖嗎?」說著,拍著身邊的連雲,一臉的茫然。

  「這條是蘇堤……」連雲說著已經是第十遍的回答。

  張世懷在連雲的身邊大歎一口氣,拍了拍連雲的背,對他深表同情,一路行來,連雲是被張玄當作他人最多的一個。

  忽然張玄揪過張世懷,拉到湖邊:「堂弟啊,我跟你說啊,這蘇堤可是大有來歷哦,話說九百多年前,蘇東坡第二次任杭州地方官時,見西湖葑土淤塞,決定疏浚。疏浚時把葑土淤泥築成了一條溝通南北的長堤,後人為紀念蘇軾,稱此堤為蘇堤。」

  張世懷瞪著一雙大眼,仰慕地看著張玄,這一路行來,張玄講了不少江河湖泊的來歷,雖然有一些他聽不懂(因為是明朝後來出現的),但他已深知張玄是個學士淵博的人(兒時的張玄跟著父親遊遍祖國大江南北)。

  只聽張玄繼續說道:「而每年春暖花開的季節裡,蘇堤就是最具魅力的地方。為何如此說呢?嘿嘿,因為蘇堤上有『映波『、『鎖瀾『、『望山『、『壓堤『、『東浦『、『跨虹『,六橋起伏有致,是近觀湖水,遠眺群山的最佳位置,而『六橋煙柳『的飄渺更令人叫絕。

  每到夜晚,幽靜的蘇堤變成年輕人的天下,『橋外飛花似郎意,橋邊深水似儂情『。在花木扶疏的堤上、亭子裡、石凳上、橋欄上,隨處可見一對對的情侶,啊真是郎情妾意,情意綿綿啊……」張玄搖著折扇,忘情地說著,渾然不覺,她的身周已圍了不少男女,有的是被她故事所吸引,有的則是被她風度所吸引。誰也不會相信,面前的翩翩公子,其實是個失心瘋。

  張玄得意地說完之後,收起折扇,敲了身邊的張世懷一下:「為師所說的,可記下了?」隨即臉色一沉,又是一副嚴師模樣。

  張世懷趕緊說道:「明白!明白!」張玄偶爾也恢復正常一下。

  一堆廢話說完,張玄輕撫了一下肚子,對著身旁的連雲道:「忠伯,我餓了,回去吃飯。」

  連雲一陣哀歎,這半月來,出現在自己身上的名字不下數十個,老少男女都有,不過奇怪的是,無論張玄再怎麼叫,也不會叫他天行,可見這男人在張玄心中的地位。只怕一旦提起這個名字,張玄就不會這般平靜了。

  看看時辰的確幾近傍晚,今晚可在杭州的連家別院住下。已叫九二回去準備,不如先帶張玄去嘗嘗杭州的知名飯館【天下第一鮮】。哪知這一嘗,卻嘗出了事情。

  ※※※※※※※※※※※※

  馬天行在書房中又消耗了一個下午,心想小玄也該到杭州了,怎麼還沒消息。正想著,眼前黑影一晃,無影悄無聲息地落到馬天行的身旁:「來了,在【天下第一鮮】,只剎那間,無影再次消失無蹤,彷彿他不過是路過這個房間的一陣夏風。

  馬天行暗笑:你也好歹留下吃個便飯啊。沒想到古人居然如此拘謹,相處了已有大半月,他們還是無法放鬆自如。

  心開始變得激動,渾身的血液因那句話而變得沸騰,他終於要和小玄團聚,也不知她過地如何?他這樣委曲求全的日子終於結束了,終於不怕那個席夢茹讓法師抹去他的記憶,終於不怕自己會再次忘記小玄。

  越想越激動,馬天行立刻起身,手忙腳亂地取過外衣,隨意套上便往外走。

  「風弟,你這是要去哪兒?」準備叫馬天行吃飯的席夢茹見馬天行行色匆匆,疑惑地問道。

  馬天行壓下自己激動的情緒,平靜道:「【天下第一鮮】的老闆請我吃飯,下午因為飛雪小姐的事,險些忘了。」這個謊斷然不會引起席夢茹的猜疑,因為杭城的各種老闆時常設宴款待席風,而這【天下第一鮮】的老闆本就是席風的舊識。

  席夢茹眼前一亮:「既然如此,帶上飛雪吧,也好讓她嘗嘗。」

  「啊?這恐怕不妥吧,我們談的都是生意上的事。」馬天行心中叫苦。

  席夢茹抬眼一笑:「這有什麼?生意的事明日也可談,就這麼說定了。」說罷,招過下人請出馬飛雪。

  想到跟自己祖先吃飯,馬天行心中倒笑了起來,這恐怕是件別人都不會想到的事吧。心想馬飛雪也不知柳清飛的事,所以帶上她也無礙,至少不會讓席夢茹這個精明女人起疑。

  馬飛雪漫步走出席府大門,身邊是貼身丫鬟彩蝶,只見席風已站在馬邊,她忍不住正眼觀瞧,這一瞧,瞧地她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席風居然比自己見過的連雲更為英俊。至少在她見過的為數不多的男子中已數第一。

  馬天行見馬飛雪出來,便先行上馬,吩咐後面的轎夫要多加小心,自己便驅馬現行。畢竟他是去接自己心愛的人,而不是陪這個馬飛雪吃飯聊天的。

  有時人就是犯賤,你對她馬屁連連千依百順,她就是討厭,相反冷冷淡淡,但卻引她心癢,馬飛雪就是這樣的女子。以前凡是男人都會對她萬般慇勤,哪知這席風除了正事連正眼都不看她一下,心中卻生出些須的悵然來。

  轎子終究沒有馬快,馬天行的耐心幾乎被這轎子磨平,他最後以現行點菜為由,快馬而去。

  到了【天下第一鮮】,他就下馬急急捉住店小二:「可見一個這麼高的年輕公子來過。」

  店小二自然認識席風:「喲,這不是席少爺嘛,貴客啊……」小兒激動地說著,接著,似乎想起了什麼,道,「對了,您的朋友清飛公子來過,不過他好像很奇怪,倒像是第一次來這裡。」

  馬天行恍然大悟,早聽說席風之前和柳清飛出雙入對,這裡的人豈有不認識的?忙道:「對對,他現在在哪兒?」

  小兒搖了搖頭:「他們剛走……」

  「他們?」馬天行越發的疑惑了,何來他們直說。

  「是啊,柳清飛和一個英俊的公子和漂亮的少年在一起,他們吃完就走了。」

  馬天行頹然地放下雙手,居然錯過了。

  小兒見他一臉失望的樣子,小心問道:「席公子可要吃飯?」

  「準備一個雅間和一桌佳餚。」馬天行已無吃飯的心情,但大腦還是清醒的,畢竟馬飛雪的問題還要解決。至於小玄,無影那邊應該很快就有消息,說不定小玄明日就會倒席府大鬧。

  一頂軟轎停在了【天下第一鮮】的門口,一個面帶照紗的娉婷女子,從轎中婀娜地走了出來,看直了張世懷一雙眼睛。

  他們從酒樓出來,便到對面的【茶香坊】品茗。正上樓的時候,馬天行出現在對面的門口,因此他們彼此都沒看到對方,恰巧錯過。

  俗話說飯後一杯茶,塞過活神仙,而他們三人剛坐在靠窗的位置邊,張玄和連雲面對面靠窗而坐,而張世懷正好對著樓下和對面的【天下第一鮮】,因此這女子一出來,張世懷就被深深吸引。

  感覺到身後有一雙異樣的眼睛,美女回頭就是一瞪,卻看見床邊的連雲,暗自一驚,怎麼他來杭州了。

  連雲和張玄也被張世懷的模樣所影響,紛紛往樓下看去,張玄微微一皺眉,暗想:奇怪,古代的女人幹嘛都蒙面紗,既然漂亮就該讓大家欣賞。而連雲則一驚,原來馬飛雪來了。

  只這眼神交匯的剎那,張玄便明白,連雲和這女子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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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6 18:13:5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馬飛雪見連雲對面的男子看著自己皺眉,隨後就繼續品茶,心中有絲不滿,難道自己不入那人的眼?他也沒好看到哪裡去啊。隨即撇過臉,進入酒樓。

  「小姐,沒想到,連少爺來了。」彩蝶在一旁輕聲說著。

  馬飛雪輕輕一笑:「應該是來參加【鬥法會】的。」看來今年的鬥法會相當精彩,只是他身邊那兩個法師不知是何來歷,但看上去不足為懼。

  隨著美女的消失,張世懷才收起口水,歎道:「這位姐姐比師傅美多了。」連雲手中的茶輕輕一顫,就算他連雲嘴再笨,也決不會在自己身邊的女人面前,誇讚別的女人,他心想這下張世懷又要被打了。

  豈料張玄輕輕一笑:「是啊,可惜帶著面紗,無論從身材還是舉止都是美人胚子,估計定是傾國傾城之貌!」

  「有妖氣!」張世懷不知怎的,突然冒出了一句。頓時讓一旁喝茶的連雲也警覺起來,凝神細察,果然在人群中混有一絲妖氣,不過這個小妖一般。

  張玄提鼻子努力地嗅著,說句實話,在識別妖氣上,她的確不如張世懷。張世懷年輕,又是空白一張,所以在連雲的指導下,很快舉一反三。而張玄終究受到未來的一些影響,有時會左右她的判斷。

  最另她鬱悶的是,所謂的妖氣,有時居然是特殊的體味,而她本是生活在空氣污濁的現代社會,嗅覺早受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氣體所影響,現在卻叫她靠鼻子聞,真是讓她吃力萬分。最糟糕的是,若是碰到有狐臭的人,她就搞不清楚,這是人,還是狐妖。

  所以每次碰到妖怪,她都是躲在一邊看,從觀察中,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方法,經過這半個月的歸納和總結,她漸漸的找到了感覺,而且這感覺越來越好,這感覺,就是靈態,也就是靈魂識別。

  張家有一道打開心眼的口訣,心眼一開,閉目時,看見的就是一個個靈體,也就是人的靈魂,那些靈體散發著淡淡的光,以此來找出藥物,因為妖物無論如何幻化,它的靈魂還是它原來的形態,所以很容易判別。

  但這打開心眼的過程,可一點都不簡單。只因之前她一直碰到的就是鬼魂,從未遇到過妖物,所以這套口訣從來沒練,太費力,也沒必要。如今再次拾起,對她來說,著實不易。

  所以她每次躲在一邊,就閉目練習。一開始,她一點都看不到,眼前漆黑一片;漸漸可以看到些許靈光,到現在,可以看見方圓五米的靈態,相信不久的將來,就可以完全靠心眼來識別人類和妖物了。

  「妖怪?」張玄立刻來了精神,沖對面的連雲一指,「阿修,上!」說著還將手指甩了出去,反正她也不知道哪只是妖。

  連雲淡淡一笑,將茶杯放在唇邊,悠悠地吹了口氣:「有人會處理的,你們不是想看馬飛雪的真面目嗎?這是個好機會。」說著,甩出一道符紙,那符紙飄啊飄,在空中兜了個圈,化入樓下一個老太的體內。

  連雲甩出的符紙,正是讓妖物發狂的符紙,它不僅可以讓妖物發狂,而且可以讓妖物的法力提高一層,這是他對馬飛雪的第一次挑釁。畢竟兩人一南一北,都是去年才成為兩家當家,所以至今二人都未交過手。

  隨即,連雲手中已掐起決:「坤砍震,亂!」決一掐出,頓時那老太的身周,忽然捲起了一陣旋風,張玄緊皺雙眉,這連雲到底年輕氣盛,怎能光為了挑戰馬飛雪,而不顧百姓安危。就連一旁的張世懷也慢慢靠近張玄,悄聲道:「連師傅好壞!」

  酒樓門口的行人頓時沸騰起來:「妖怪啊——」喊叫聲此起彼伏,只見那旋風將老太太緊緊包裹著,頓時飛沙走石,無法靠近,當然,這個時候,誰還敢靠近?

  忽然,【第一鮮】的門口飄然飛出一位神女,神女神劍出鞘,那風嘎然而知,只見老太太已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青面獠牙的怪物。還沒等怪物出手,神女就一劍刺向怪物,劍上帶著符紙,符紙貼上怪物的那一剎那,抨!一聲,怪物消失無蹤,一張符紙,飄落在神女手中……

  就在這時,張玄注意到一個細節,就是在怪物消失的那一剎那,有一絲銀光,滑過神女的雲鬢,那是非常細小的靈光,不注意根本發現不到,而且沒有殺傷力,若是感覺到,也只會以為是妖物爆炸時造成的法力膨脹。

  掌聲頓時響起,周圍是一片喝彩。只有那神女雙目含怒,仰頭大喊道:「連家的,要挑戰僅管放馬過來,何必耍陰招?」

  「嗯!恩!」張玄點著頭,「你剛才太冒失了,差點傷著百姓。

  連雲但笑不語,忽然,一陣微風吹過,神女的面紗居然輕輕滑落,面紗隨風飄搖,正巧落入連雲手中。

  頓時,下面的喝彩在神女面紗掉落的那一剎那,嘎然而知,周圍剎那間,變得死一般的寂靜。

  張玄和張世懷都瞪大了眼睛,哇塞,美女哇!這是張玄唯一能想到的一個詞,暗想原來連雲的目的是在那女子忙著除妖時,偷偷打落她的面紗,而打落她面紗的,正是那一絲靈光。

  「飛雪小姐果然還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啊……」連雲得意地晃動著手中的紗巾,輕輕拋落。

  原來她就是馬飛雪,呀,豈不是天行的祖宗?張玄嘖嘖稱奇,相較起來,馬天行像是退化了。

  「你!」馬飛雪頓時氣地直跳腳,柳眉倒豎,惱羞成怒。腳尖一點,就朝連雲飛來。

  快溜!這是張玄腦中閃過的第一個詞。當然,和張玄想法一樣的,還有茶樓裡喝茶的,和樓下方才驚艷的。這美女開打,再美也不美了,還是保命重要,頃刻間,人去樓空,四散逃竄,倒是對面的【第一鮮】成了最好的觀戰台。

  馬飛雪人到劍到,寒光一閃,將張玄面前的茶几劈成兩半,張玄一皺眉,這女人絕對是悶騷型,表面上溫柔婉約,內心卻是潑辣凶悍。她迅速拉著張世懷,躍下茶樓。

  而此刻,對面的【第一鮮】已有人坐莊下注,看到底是綠衣男子贏,還是黃衣神女贏,又見一藍衣青年帶著少年躍下茶樓,心想這二人看似也不弱,居然還有人壓了這兩人。

  另一邊,馬天行本和馬飛雪在雅間吃飯,忽然馬飛雪說有事出去,過了許久,外面忽然變得喧鬧,本也無心觀瞧,只希望那馬飛雪速速回來,吃完這頓飯,好完成任務回家等小玄。哪知左等不來,右等不來,開門一看,頓時皺緊雙眉,怎麼【第一樓】成了賭場。

  而僅有的靈覺告訴他,正有人在對面的茶樓開戰。他立刻走出雅間,小二馬上迎了上來:「喲,席少爺,您才出來,您的客人跟對面的一位客官打上了,老闆特地叫我來叫您,還給您留了最佳的看點。」說著,就在前面開道。恁是給小二出一條血路。

  看熱鬧的人中,有不少是富商,很快認出了開打的一男一女,立刻大喊起來:「這不是北連南馬嗎?天哪,今天是什麼運氣,居然能看到國師連雲和神女馬飛雪交戰,真是幾輩子修來的服氣啊——」

  這聲喊地很響,就連樓上的馬天行也聽見了,不悅地皺了皺眉,天底下就是有那麼多愛看熱鬧的人,看打架還有何幸不幸的,不過這個連雲自己倒是要好好看看,莫非也是連家的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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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6 18:14:0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小二帶著馬天行進入另一間雅間,這雅間正對著對面的茶樓,位置也在【第一鮮】的正中,果然是最佳看台。

  於是,馬天行索性靠在窗邊定睛觀瞧,這兩大家族的大戰,可是讓人期待啊。說不定小玄感覺到了,也會來,因為她最愛湊熱鬧。

  只見,對面的茶樓中,一黃一綠正打地不可開交,忽然,兩人從茶樓中躍出,馬天行一眼就認出了連雲,這不是連翼嗎?心中啞然失笑,來到四百年前,見到不少前世今生的人,緣,果然妙不可言。

  與此同時,張玄和張世懷窩在【第一鮮】的門廊下,本以為這裡安全,卻沒想到他們居然打下來了。這兩人,難道不知這樣的打鬥容易傷到看的人嗎?正想著,馬飛雪的劍光就掃了過來,這若掃到,頭頂上【第一鮮】的牌匾可就毀了。

  想也沒想,張玄手中便撐開護網,護網以張玄的手掌為中心,不斷擴大,直到將樓上樓下全部遮起,頓時,在【第一鮮】的面前,出現了一道透明的護牆。

  本來擠在門口的人,眼見著那一道劍光衝門口的藍衣男子掃去,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冷汗頓時冒了出來,可那劍光在碰到藍衣男子時,卻突然消失了,而且是徹底的無影無蹤。正呆愣,又是一道劍光,掃向他們,可還是到門口就消失了,這到底怎麼回事?

  同樣的感覺,樓上觀看的人也注意到了,不少劍光朝他們飛來,卻在他們面前消失。他們起先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可見劍光只要在自己十公分之外就消失,他們膽子便大了起來。樓外打地不可開交,可他們卻毫髮無傷,就連【第一鮮】也沒受到任何損害。

  有的人好奇起來,他們膽怯地伸出手,當伸到十公分的時候,他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他們的手底,明顯感覺到了阻隔,就像一堵屏障,擋在【第一鮮】的面前。有人開始高喊:「神仙!有神仙!這是神仙在保護我們啊——」

  樓裡的人頓時驚呼起來。而與此同時,一個人冰冷的臉上,終於露出欣喜的笑容,撫摸著面前的護牆,輕喃道:「小玄,是你來了嗎?」

  正在樓下的張玄,不置可否地抬了抬頭,可頭頂的景物被【第一鮮】的簷廊遮住,看不到。身邊的張世懷好奇道:「師父,您看什麼?」

  張玄皺了皺臉:「好像有人叫我,你等等啊……」說著,張玄轉過身,開始慢慢後退。

  一樓門裡的人見張玄慢慢後退,心又開始提起,大喊道:「小兄弟,別出去,危險!」隨即有人道:「放心吧,他也出不去。」

  出不去?張世懷聽了差點捧腹大笑,這護盾是我師傅做的,她怎會出不去?想起張玄說要低調做人,他也不敢多言。

  但見張玄依然後退著,一步便已是十公分,兩步,便已踏出了護牆,看地屋裡的人瞪大了雙眼,紛紛伸出手觸摸護牆,可無論如何使力,他們終究無法出【第一鮮】一步。

  張玄仰起臉,後退著,那熟悉的感覺讓她忽然喘不上氣,難道是他?她繼續後退著,樓上的簷廊終於滑出她的視線,二樓的憑欄上的人漸漸印入她的眼簾,只見【第一鮮】牌匾的上方,是一個單獨的雅間,而此刻靠著欄杆的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馬天行!

  突然,耳邊傳來一聲大喊:「小玄,閃開!」只見連雲的靈光正朝她射去,躲過靈光的馬飛雪正得意間,卻看見張玄傻傻地站在靈光的射程上,暗叫一聲不好,就迅速朝張玄飛去。

  眼見靈光就要砸到張玄,馬飛雪也沒趕上,以為意外就要在他們眼前發生!哪知,意外真的發生了,張玄憑空消失了,就像空氣般,不見了,而馬飛雪和連雲的戰鬥,也在那一刻,終於停止,他們疑惑地站在張玄方纔的位置上,轉了個圈,四處搜索著張玄。

  「飛了……飛了……」人群裡,忽然傳來幾聲大喊。馬飛雪和連雲見人們都望向天空,他們,也揚起了臉,張玄,飛了。

  她直接躍入那個雅間,和馬天行站在一處。這讓馬飛雪和連雲,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只見他們兩人面對面站著,彼此凝視,彷彿此刻,這個世界只有他們二人。

  連雲心中暗叫不好,怎麼席風也在,那張玄肯定是以為席風就是馬天行了。

  而此刻,雅間裡,憑欄邊,馬天行深情地注視著眼前的牽腸掛肚的人,心中有千言萬語卻哽在喉頭,只見面前的人淚眼迷濛,忽然又充滿疑惑,最後臉上居然滑過一絲慍怒,只一刻間,張玄眼神中的語言,面部的表情,就千變萬化,幻化無窮。突然,她甩手指向對面殘破的茶樓,低聲喝道:「賠錢!」

  「哈哈哈……」馬天行堵在胸口的千言萬語化作爽朗的大笑,緊緊將面前的人攏入懷中,捏著那張因為憤怒而發紅的臉:「果然是我的小玄!」

  站在下面呆立的連雲和馬飛雪,見二人的親暱舉動,一個嫉妒地抓狂,一個羞怯地避開眼睛。只見連雲腳尖一點,就朝二樓飛去,可就在他將要接近【第一鮮】時,卻撞上了某物,立刻落回地面。

  那撞擊著實厲害,另他眼冒金星,一時居然沒站穩,連退好幾步。而一旁的馬飛雪雙眉微蹙,這才發覺【第一鮮】已被一堵神秘的護牆擋住,心中一驚,這究竟是誰的傑作?

  察覺到連雲要破牆而入,張玄猛地將馬天行推開,狠狠瞪著他。左手伸出,轉眼間,那堵牆,在她手底縮小,直到縮入她的掌心,隨即她輕聲道:「過會再跟你算帳!」

  護牆消失的那一剎那,連雲就飛了上來,後面跟著充滿疑惑的馬飛雪,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張玄身上。

  而一直處於看戲的張世懷,見他們都飛上二樓,他也跑出門樓,仰頭張望,原來是師父站在上面,對面還有一個好看的男子。他也趕緊飛了上去。這場莫名其妙的戰鬥最終以打和收尾,使那個坐莊的贏了不少錢,看客泱泱地離開,【第一鮮】再次恢復了正常。

  而雅間的戰鬥,卻剛剛開始。

  連雲即刻擋在張玄的面前,對面前的席風怒道:「席風,這不是你的柳清飛,請你別對她做出無禮舉動!」

  對於突然冒出的這個長得和連翼一樣的男人,馬天行只是淡淡一笑,隨即繞過他,再次來到張玄面前,雙手輕柔地放到張玄發跡,輕輕一扯緞帶,張玄的長髮飄落滿肩。如此親暱的舉動更讓連雲跳腳,但也說明這個席風知道張玄不是柳清飛。而隨即席風的舉動更是讓在場的人驚訝。

  只見他用緞帶將自己的右手和張玄的左手緊緊綁在一起,僅管張玄看上去滿臉的憤怒,但卻沒有阻止,任由他綁著,那場景就如生生世世不分離的情侶,羨煞旁人,就連張世懷也雙頰發熱,心跳加速。

  「我終於抓到你了……」溫柔的語氣中卻是對愛情的霸道,「跟我回家……」

  「不行!」第一個反對的,自然是連雲,「你不可以因為失去柳清飛,就強搶小玄回家!」說罷就要阻止張玄。哪知張玄低沉說道:「我就是柳清飛,是來討債的。」眼神中冒出一絲寒光,殺氣陡然間瀰漫整個房間。

  連雲當場就怔愣在原地,小玄又犯病了嗎?她在犯病,她肯定又犯病了。就在這時,只見席風走到他的面前,微笑道:「謝謝你照顧清飛,連翼……」隨即拉著張玄轉身離去。張世懷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何事,但他總得跟著師父。

  苦澀的笑,在連雲心底蔓延,連翼,這是小玄一路上對他的稱呼,這一路上,小玄對他講著匪夷所思的故事,匪夷所思的話,什麼穿越時空,什麼翼表哥,原來這一切是事實。而知道這個翼表哥,除了小玄,還能有誰?自然是小玄口中的天行。

  天意,真是天意!望著離去的背影,連雲變得愁雲慘淡,或許,這就是自己的結局,一個即希望,又害怕的結局。

  而站在一旁的馬飛雪,茫然地看著他們的離開,這一切來得突然,又充滿疑問,雖然告訴自己別人的事少管,可席風那種愛憐的眼神,又讓自己羨慕。一時呆愣,直到彩蝶來呼喚,她才關切地看了一眼連雲,也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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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6 18:14:1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黃昏漸漸降臨杭城,斷橋上,柳樹下,緩緩走來三個人。一男一女雙手用一根髮帶纏繞在一起,男的臉上泛著笑意,那是一種從內心湧上來的,充滿幸福的笑意;而女的卻是一臉疑惑和擔憂,還時不時皺皺雙眉,咬咬下唇。

  兩人步子悠閒而緩慢,彷彿希望面前的路永遠都走不完。

  而第三個,是個少爺,他苦著臉,看似很想說什麼,但又不知如何開口。

  「不好意思,席風少爺,我師父真的不是柳清飛少爺。」張世懷終於鼓起勇氣,跟那個席風解釋著。

  「我知道。」馬天行笑著,淡然地答著,但腳下的步子,卻並沒停留。

  這個席風的回答讓張世懷一怔,趕緊再次說道:「我師父因為天行師父的死,而失心瘋,所以,您不可以這樣趁人之危!」張世懷急了,要不是師父沒什麼行動,他鐵定要把這個席風打暈,然後帶走師父。

  馬天行微微一笑,對著張世懷道:「我是給你師父治病,你這個徒弟當地不錯。」

  張世懷愣愣地看著席風的笑容,不可否認,面前這個男人比連師傅好看,而且無論氣質和舉動都與連師傅完全不同,相反,更吸引人。聽席風說要給師父治病,張世懷放心的笑了:「原來這樣,嚇死我了,謝謝啊,席少爺你真是個好人。」

  張世懷樂滋滋地跟著張玄,如果能把師父治好,自己就不用再受欺侮了,而且這個男人雖然外表冷漠,但人不錯,說不定可以信賴。

  「你怎麼不激動?」一直默不作聲的張玄忽然問道,「我們相遇你怎麼能這麼平靜?」

  「你不一樣?」馬天行反問著,嘴角上揚的角度越發擴大,原來小玄也在乎這些,柔聲道,「我知道你會來,無論我們分離多遠、多久,我們都會相遇,即使你回到過去,一切重來,我們也會依舊相遇?」

  張玄揚起臉,看了看馬天行,夕陽下的他,越發給自己帶來溫暖,讓張玄覺得自己,終於回家了。

  「失心瘋怎麼回事?」馬天行方才就聽張世懷說張玄失心瘋,可眼前的她明明好好的。

  「我不想說。」

  「那……如果我再次失憶,你會如何?」馬天行有點吃醋,沒想到一直陪著小玄的,居然是連雲。

  「我就打醒你,打不醒你,就把你靈魂拎出來,狠狠折磨!」

  一絲寒風刮過馬天行的脊背,他心底很清楚,張玄說到做到。就連邊上的張世懷也聽得直哆嗦,雖然,他至今也沒聽懂他們之間的對話。

  「你力量呢?」張玄擔憂地問道。

  「不清楚,但剛才遇到你的時候,可以感覺到力量的存在,好像在你身上……」

  馬天行緊緊握住張玄的手,雖然兩人的手腕已被緞帶牢牢縛住,但他還是一副深怕兩人會隨時分開般,是的,每次分離都讓他心如刀割,更是害怕再次忘記小玄,那種朦朧的感覺,他不想再次經歷。如今兩人終於團聚,他決不會讓小玄再離開自己半分。

  心中又氣又痛的張玄,隱忍著淚。原來馬天行不來找她,是因為沒有力量,因為沒有力量而被席家那群人軟禁。而那個墳,肯定也是他們搞地鬼。而他們卻沒想到自己會驗屍。而驗屍的本事還是她父親教的。

  張玄的父親曾在殯儀館工作,驗屍,純粹是個人興趣。當時張玄的父親還年輕,也沒遇到張玄的母親,成天在殯儀館對著死人也挺無聊,於是就跟鬼聊天,大多鬼都喜歡聊自己的死因,還叫張玄的父親將自己的屍體取出來,現場講解。於是,張德天,就學會了驗屍,還將這本事教給了張玄。

  所以張玄正經本事沒學多少,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到會地挺多。

  那天在開棺的那一剎那,張玄的確以為是馬天行,那時受到個人感情因素的影響。可她立刻覺察出事情的不對勁,疑點就是棺內的屍水。

  她仔細看過,棺材是上好的楠木所做,有防潮和防腐的功能,而棺材和棺蓋的切合口處,圖有臘,這是富人密封棺材的一種方法,使得棺材內,達到相對的真空,所以屍體在裡面幾月,甚至幾年都不會腐爛。

  但棺材裡的屍體是爛的,而且還有很多屍水。棺材屍密封的,水流不出去,但畢竟只是相對真空,所以,空氣多少還是會流通。假設這具屍體擺進去是乾的,屍水不會這麼快出來,也不會這麼多,而且人一般都是由內爛到外的。

  所以,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擺進去的時候,屍體就是濕的,於是造成裡面細菌繁殖,屍體腐爛地厲害。當時,張玄以為馬天行大概死於溺水,所以渾身是水。

  可她很快發現另一個疑點,就是這具屍體的手,這具屍體的右手大拇指上,居然套了一個玉扳指,屍體雙手放在胸前,這個扳指尤其顯眼,她再沒記性,也知道馬天行不帶扳指,就連戒指都沒有。

  而且指甲呈青黑,應該死於中毒。馬天行和自己一樣,初來這裡,即沒有仇家,又有力量,就算死,最大的原因也是摔死,怎會死於毒物?

  而且她還在屍水裡,發現一些長髮,那些髮絲或是纏在屍體的脖頸上,或是漂浮在屍水上,或是粘在棺材邊,屍體的頭髮有明顯修剪的痕跡,由此說明,這具屍體生前,很可能是個長髮男子。

  所以,這具屍體可能不是馬天行,而是跟馬天行長地相像的人。但墓碑上卻明明寫著馬天行,如此大廢周折,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埋屍的人,知道自己的存在,而且不想讓自己找到馬天行,認為他已死,讓自己徹底死心!

  雖然不明白對方為何這麼做,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就是天行有危險。再加上後來連雲說屍體和席風很像,張玄就猜到,馬天行可能成了席風,而那具屍體,才是真正的席風,因為那個玉扳指,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沿途又沒聽說過席風的死訊。席家又是如此一個大家族,用馬天行來冒充席風,合情合理。可天行為何不反抗?張玄當時很疑惑,難道他受制於他們?或是達成了某種交易,比如找自己,然後他們背著他又搞了這麼一個墓?好陰險!

  在沒有答案前,張玄決定將計就計,於是裝瘋賣傻,至少這樣可以讓對方放鬆警惕。而現在,她明白馬天行何以會如此委曲求全?因為他沒有力量,沒有力量的他,就跟一個文弱書生沒兩樣。光會點破武功有何用?

  張玄也奇怪,如果自己是對方,肯定把他一棍子打地失憶,豈不更好?看天行現在的樣子不像失憶,看來他也用盡了心思,讓自己不被對方打傻,原來他也在裝瘋賣傻。

  一想到對方如此陰毒,張玄就怒火中燒,她倒要看看,究竟誰會相處如此毒計,阻礙她與天行的團聚!

  「小玄?小玄!」馬天行見張玄想地入神,而且雙眼冒出殺氣,就覺得事情有點不妙。

  「啊?」

  「想什麼?」馬天行停下了腳步,仔細端瞧滿臉怒火的張玄。

  「報復!」

  「為了我?」

  「嗯!」張玄越想越窩火,世人為何總是那麼自私,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

  「小玄,別這樣,這不像你,我只要見到你,就好了,沒有什麼比我們回去更重要,答應我,別在這個世界惹事……」

  「可是他們……」

  「就當是我為席風盡點力吧,上輩子欠的債,我這個後世來還,你不覺得,這是老天故意安排的嗎?席風死,我就來,然後,由我替他完成沒有完成的事。」在看到席風的爹娘後,再冷漠的馬天行,也心軟下來,畢竟,這兩位老人,是他前世的父母。

  「這不像你!」張玄低聲怒道,「我認識的馬天行從不會過問別人的事!」

  馬天行見張玄正在氣頭上,知道自己多說無用,於是他微皺雙眉,輕聲道:「那你答應我,別太過分,報復完,我們就走。」

  「放心,我有分寸!」張玄撅著嘴,之前一直在想自己會在何種情況下與馬天行相遇,然後兩人抱頭痛哭,彼此訴說離別之苦,可現在,卻是這樣的結果。當然,抱頭痛哭就算張玄也做不出,更別說馬天行。

  可至少該是驚喜,沒想到,驚喜之餘,卻是憤怒,自己說什麼也要好好教訓一下那人,就算不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柳清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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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6 23:02:3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就在馬天行帶著張玄往席家方向走的時候,有一個人,從【第一鮮】就一直跟著他們,他就是連雲。

  對於【第一鮮】發生的事,他有太多的疑惑,太多太多的為什麼。為什麼張玄會跟著席風走?為什麼席風會知道連翼這個名字?為什麼這個席風知道張玄是女子?為什麼……

  他抬腳,不知不覺就跟在他們身後,無論怎麼看,這二人都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你還要跟到什麼時候?」就在這時,一個女子的聲音從他身邊傳來,他木吶地側過臉,被眼前的女子拉回了神,居然是馬飛雪。

  「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何苦這麼執著。」馬飛雪雙手交叉在胸前,先前戰鬥的那把劍捏在手中,此刻的她,倒是添了幾分英氣,「你這樣只會自尋煩惱。」

  連雲遙望著漸漸遠去的身影,苦笑了一聲,緩緩走到湖邊柳樹下,橘紅的夕陽將西湖染成一片金黃。他想起自己初次遇到張玄的情景,瀑布下,水潭邊,張玄練習風術,當然,他後來才知道,那時張玄在洗衣服。

  他忍不住輕笑出聲:「知道嗎?小玄是個很有趣的人,所以我想,她這失心瘋或許是裝的,呵呵,她可能知道我的心意,而故意迴避吧……」

  「失心瘋?」馬飛雪也走到湖邊,望著那波光粼粼的湖水,小丫頭不在身邊,她覺得輕鬆不少,「我可一點也沒覺得她失心瘋,反而很正常,她是不是也是法師?」

  「是啊……而且是個讓人大吃一驚的法師……」

  「哦?」馬飛雪一臉沉思,「那……護牆就是她做的?」

  連雲愣了一下,終於想起【第一鮮】護牆的事,吸入一口冷氣,接著釋然地笑了:「所以我才說她總是讓人大吃一驚。」

  連雲的答案全都寫在他的笑意中,這讓馬飛雪越發對張玄感興趣,畢竟女法師不多,厲害的女法師更少,只是為何從沒聽說過:「她到底什麼來歷?」

  「我也不知道……」望著遠方緩緩飄過的流雲,連雲陷入迷茫,難道她「失心瘋」時說的話是真的?她真的是從未來而來?

  「連你都不知道?真是奇怪……」

  「呵呵……我想,我連家不知道的事情還很多,例如飛雪小姐原來是這樣的性格。」連雲想起與馬飛雪對戰的情景,就吃驚,沒想到平日溫婉淑女的馬飛雪全是裝出來的。

  馬飛雪臉微微一紅,不自在地撇過臉,皺了皺眉,一抱拳,只說了四個字:「後會有期。」隨即飛也似的離開,白色的身影,轉眼消逝在人流中。

  連雲淡淡地笑著,馬飛雪這麼關心張玄的實力,看來她很在意張玄。想起張玄,那淡笑下竟是哀愁,她果然在逃避他,難道她寧可對著一個不是馬天行的席風,也不願對著他?

  一陣涼風撫起他身邊的楊柳,也帶起他的髮絲,看那個席風看張玄的眼神,就知道他對她的愛,如果這樣她能得到幸福,那自己也會高興,因為,只要張玄開心就好……

  想到此處,連雲變得豁然,他忽然覺得,自己該是改變的時候了,改變連家,改變自己,讓自己變強,召喚出玄武。他要做給張玄看,即使她見過的連家人都一樣,但他,是不同的,絕對不同!

  【鬥法會】迫在眉睫,連家的長老們也催他回去練習,既然張玄已經安全抵達,還有席風照顧,那自己留在這裡,也不過是徒增傷悲。

  連雲再次深深吸入一口氣,望著漸漸爬上雲端的銀盤,輕聲道:「小玄,後會有期……」倏的,他如同輕風一般,消失在岸邊,只有那被揚起的柳枝,還在空中搖曳。

  ※※※※※※※※※※※

  席家宅院的涼亭裡,席夢茹正美滋滋地做著席風成親的美夢,心想就算席風再木,也會在飯後陪馬飛雪走上一段,西湖邊,斷橋上,處處可見這對麗人,那是多麼浪漫和美妙的情景。

  當然她沒想到,席風的確在西湖邊散步,但對象,卻不是馬飛雪,而是另一個女人。

  正想著,席福前來回報,說席風回來了……

  而當她看見眼前的景象時,心頓時沉到腳底,整個人怔在大廳裡,啞口無言。

  席風的確回來了,他身邊也帶著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副如膠似漆的模樣,可惜那女人不是馬飛雪,而是柳清飛。

  整個席府的人,都轟動了,誰不知道柳清飛,可是他不是死了嗎?

  「我帶著清飛回來了。」馬天行臉上掛著淺笑,眼神卻是凜冽,只看了席夢茹一眼,席夢茹便渾身一顫。

  為什麼?席夢茹簡直是懵了。馬天行不是放棄找尋張玄了嗎?而且張玄不是失心瘋了嗎?他是怎麼找到張玄的?看他那深邃的笑容,似乎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企圖,並且採取了行動。難道他放棄找張玄是假的?是演戲?

  可是憑他,怎麼可能有力量派人打探消息?席家所有的探子不是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嗎?

  整個大廳,因為席風帶著柳清飛回來,而變得鴉鵲無聲,廳中只有席風不輕不重的聲音,和席夢茹那長長的呼吸聲。

  「大姐。」馬天行依舊掛著笑,悠然地說道,「其實清飛本就是個女子,只因她自小愛做男子打扮,因此她就成了柳家三公子。前陣子,京城的達官看中了清飛,清飛才不得已炸死,既然清飛是個女子,我想大姐應該不會再對清飛有何誤會了。」

  說完,看著愣在大廳的席夢茹,她臉部的肌肉開始抽搐,隨即尷尬地笑道:「是……是啊……」她此刻還能怎麼說,馬天行都幫她找好了理由和台階,自己不下,席家就真毀在她手上了。她的心開始發寒,一直處於掌控地位的自己,只在頃刻之間,便變成了別人的棋子,或許,自始至終,自己都從未掌控過面前這個馬天行。

  這個馬天行,好可怕!

  她終於明白何以這個馬天行對生意上手地如此之快,只怪當時自己沒有多想,能這麼快熟悉生意門路的人,之前肯定也是個奸商,和他弟弟一樣,有著讓人無法窺探的城府。她輸了,她徹底地輸了,如今只能跟著馬天行,走一步算一步。

  然而,此刻她最怕的,是馬天行會真正地取代席風,掌控席家,那席家……不就成了他馬天行的?天哪!自己居然引狼入室,還白癡一般地為他鋪好路!

  「大姐,如果沒什麼事,我想帶清飛下去休息了,她可是長途跋涉啊,對於她一個女子來說,相當不易啊。」說完,馬天行半瞇著眼望著席夢茹,嘴角微微上翹,那看似敬重的微笑中,卻帶著威脅。

  席府的人唏噓不已,原來柳公子是個女子,他們都忍不住偷眼望向柳清飛,只見她站在席風的身邊,平靜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這到使那些丫鬟僕役心中害怕,之前的柳公子整天掛著笑意,狡猾可愛,可今天的柳小姐,卻是一張冷臉,難道是對他們的不滿?畢竟,他們也是席夢茹的元兇。

  於是,他們都悄悄垂下腦袋,不敢再看那位柳小姐。

  只有張玄,心中鬱悶,這破故事都有人信,怎麼聽怎麼像被改編的梁祝。

  不管眾人的震驚,馬天行解開與小玄相連的緞帶,吩咐福伯給張玄和張世懷安排客房,並且要離自己近的房間。

  就在張玄離開大廳的時候,她撇眼掃向席夢茹,原來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柳清飛和席風,就是她拆散的。

  席夢茹隱隱感覺到背後發麻,卻看見張玄正看著她,頓時寒毛豎地越發厲害,她居然感覺到張玄眼中的殺氣,不是說她瘋了嗎?

  福伯帶著張玄和張世懷趕緊下去,圍聚在大廳的僕役和丫鬟趕緊散開,各回各的崗位。

  見眾人離去,馬天行緩緩走到席夢茹的身前,俯視著發愣的她,輕聲道:「我奉勸你,最好別惹小玄,否則,我不敢保證你的生命安全。」帶著一絲狡黠的笑,馬天行離開了大廳。

  席夢茹愣了一會,忽然冷笑起來,怎麼,這算是威脅我?你們一個文弱書生,一個柔弱女子,我還怕你們不成?隨便找一個殺手,就把你們解決了,哼!叫我別惹?我還惹定了!自己必須取回主控權,而回到主控權,威脅馬天行的方法,就是這個張玄!只要張玄在自己手中,還怕馬天行不乖乖聽話?

  「呵呵……哈哈……」大廳裡突然爆發出陰森森的笑,這笑聲讓正巧回來的馬飛雪聽見,她身體微微一顫,這笑聲通常是某人要設毒計時發出的,好慎人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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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盞搖曳的燈籠,為張玄照亮了腳下的道路,前面是引路的福伯。福伯雖然帶著笑,但卻依舊掩蓋不住他深深的哀愁。

  「師傅……」張世懷在福伯身後輕聲說著,「那位老人家好像不大開心,是不是因為我們?」

  張玄微微一皺眉,卻沒想到福伯回頭了,還帶著歉意:「真抱歉,讓二位誤會了,老奴是因為兒媳被妖怪擄走而擔心。」

  「妖怪!」張世懷兩眼放光,「什麼妖怪?哎,如果我師傅不是失心瘋,捉妖對她來說是小事一樁。」

  「呵呵……」福伯苦笑起來,「柳姑娘怎會捉妖?小少爺別開玩笑了。而且,少爺已委託飛雪神女幫我找回兒媳,所以,二位不用掛心。」福伯說地輕鬆,但明顯可以感覺到他心中的憂慮。

  見福伯這麼說,張世懷也不再多言,只是有點失落,自己失去一次大展拳腳的機會。

  張玄一路無語,現在無論捉妖還是趨鬼都與她無關,她最關心的,還是馬天行的力量問題,如果他不恢復力量,那是不是意味著兩人都無法回去?那麼,她們就會被困於古代,那他們的生死豈不陷入一個奇怪的循環?

  雖說古代的確新奇好玩,但實在太不方便,別說電視,連書都無趣,不是之乎者也,就是嗚呼哎呀,看半天,最起碼死一半腦細胞。

  轉眼已經到了客房,福伯安排了兩個丫鬟供張玄驅使,洗完澡,換上女子的衣服,張玄覺得很不適應。穿慣男裝的她,覺得女裝非常累贅,裡裡外外好幾件,現在接近六月中,南方已步入酷暑,才穿完衣服,渾身上下又出了一身大汗。

  張玄尋思著明天將女裝改良一下,否則准捂出痱子。

  「師傅穿女裝真好看。」張世懷瞪大著眼睛,他其實沒有注意到,自己已將張玄當作半個娘親,半個大姐,對張玄既是依賴,又是敬畏。

  「熱死了,小懷,明天你的衣服換給我。」張玄搖著團扇,將頭髮整個盤起,好讓自己的脖子涼快涼快。

  雖說古時沒有空調,但也就沒了空調的污染。住宅通風效果好,因此夜風還是涼爽舒適。

  就在張玄師徒在院中乘涼的時候,席夢茹帶著一臉假笑,帶著丫鬟踏進這個院落。而她身後的丫鬟正捧著精美的糕點和參茶。

  席夢茹在看到張玄的那一刻,她愣了一下,不可否認,穿起女裝的張玄,果然可愛動人,只是她的眼神似乎不善,冷漠的表情,到像是馬天行。

  「柳姑娘果然清麗脫俗。」她讓丫鬟將高點茶水放在石桌上,然後遣散她們,便是一頓馬屁,先探探這個女人的底。

  只聽張玄冷冷道:「柳姑娘是誰?」

  席夢茹一愣,怎麼那個馬天行沒跟她說好嗎?可大堂上的故事就連僕人都聽見了,隨即巧笑道:「就是清飛你呀。」

  「清飛又是誰?」依舊是句冷語,張玄臉上帶著冷然,而眼神忽然變得茫然,「你又是誰?這裡什麼地方?」

  見這情景,席夢茹心中暗喜,原來這個女人失心瘋沒有恢復啊,瞟見一邊的張世懷,想起這個少年好像叫她師父,便輕聲問道:「你師父,這裡……」隨即席夢茹指著自己的腦袋,轉了個圈。

  張世懷尷尬的表情證明了席夢茹的想法,卻聽見張玄輕笑道:「姐姐腦子不正常嗎?我看見別人這個動作,就是說腦子不正常。」

  當即,席夢茹的表情僵在臉上,好不容易將這個「姿勢」機械地放下,努力保持笑容道:「姑娘真是幽默……」她到底傻不傻啊。望著張玄,她的臉上沒了防備的表情,反而是天真浪漫的笑,眼睛還撲爍撲爍地眨著。

  席夢茹擦去額間冒出的汗,雖說天氣炎熱,可這汗卻帶著寒意:「你記得馬天行這個人嗎?」

  「不記得。」

  那就好,席夢茹安心地笑了:「那你認識帶你回來的那個人嗎?」

  「不認識……」

  太好了!席夢茹笑地越發開心了,接著,她臉色一變,撤去笑容,對著張玄身邊的張世懷冷然道:「既然你師父得了失心瘋,就不要再冒充柳清飛,纏著我們席風了,他可是還要娶親的人!」威嚴的語氣,帶著鄙夷,口氣中,似乎要趕人。

  市儈的人張世懷見得多了,席夢茹的話頓時激起張世懷的怒火:「誰纏著那個破席風了,是他硬帶著我們來的,還編了個莫名其妙的故事!哼!告訴你,還好你那個弟弟不喜歡我師父,否則他如果背叛我師父,肯定死無葬身之地,你應該感到慶幸,他喜歡的是那個柳清飛,而不是我師父!」張世懷用手指狠狠指著比他個子高出一個頭的女人,他不是危言聳聽,而是事實,背叛他們張家的人,就得死!

  「呵呵呵呵……」席夢茹咯咯直笑,腰肢亂顫,「你恐嚇我啊,背叛你師父就會死?你唬人啊,哈哈哈……」

  「你……你……」張世懷氣得不知如何開口,他忽然明白為何師父教他做人低調,其實不是低調,而是懶得解釋。這世上的人大多不信他們的話,與其廢唇舌,不如不說。

  「那就讓他死……」不知何時,張玄已經拿起席夢茹帶來的高點和參茶,儼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好像那張世懷並不是為她在吵架,而是為其他人。

  席夢茹不屑地看著張世懷:「我還以為就你師父瘋,你比她更瘋,喂,小子,你師父教了你什麼?瘋話,哈哈哈……」

  「你……你……」張世懷氣得直跳腳,臉漲地通紅,他恨自己沒有師傅的口才,要不是看在她是個女子,又是個凡人的份上,她早就教訓她了,張家祖訓:不得用術數傷害凡人!

  就在席夢茹笑得得意的時候,張玄忽然站了起來,食指放在唇邊:「呀,我想起來了,我是清飛,要大鬧席府來著。」隨即望了望席夢茹,擠眉弄眼提醒道,「我過會要讓席家雞犬不寧,你可要小心啊,還好你不是席府的人。」隨即,右手在她眼前輕輕撫過,帶著一臉邪氣。

  席夢茹只覺得眼前一閃,好似有道光閃過,她愣了一下,這個女人又想幹嘛,呵,一個瘋子還能幹嘛,過會叫幾個丫鬟看住她。

  然後只見張玄大聲問道:「我的好徒兒,席府在哪裡?為師要好好教訓那個老巫婆和那個負心漢!」

  張世懷陰陰地笑了,他明白師父雖然有時不正常,但法術從未出錯,於是大聲道:「就是這裡!」

  張玄頓時做出大吃一驚的樣子:「就這裡啊?好快!既然他們這麼討厭柳清飛,那我就多做幾個吧。」

  師徒兩人在院子裡一唱一和,看得席夢茹直想發笑。她繼續站在一邊看這兩個瘋子表演。

  只見張玄也不知從哪裡,抽出一疊剪成人形的紙,紙人手牽著手,形成一長竄,隨即,張玄將這些紙人就往空中一甩,席夢茹一皺眉,覺得這樣子像撒紙錢,不吉利,可隨後,她發現事情變得不對勁,那些紙人撒到空中後,忽然消失不見了。

  她望著紙人消失的半空發怔,不知何處刮來一陣陰風,鑽進她的後脖頸,讓她不由得一陣哆嗦。她回過神,才發現院子裡的師徒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偌大的院子裡,只站了她一個人,陰沉沉的院子,總覺得說不出的詭異,看來得趕緊離開,她匆匆走出院門,先前被支開的丫鬟就站在那裡,見大小姐出來,便緊緊跟上。

  「席夢茹,開!」一句虛無縹緲的聲音,忽然飄入席夢茹的耳朵,她一愣,站定身子四處望著,誰?她暗想:誰在叫我?開什麼開?

  四周是另人發寒的靜謐,甚至連蟲鳴都沒有,只有慎人的風聲,和樹葉的「沙沙」聲。

  「夢茹姐好……」耳邊傳來一聲呼喚,那是柳清飛生前對她的尊稱,她習慣地回道:「好……」她渾身一顫,緩緩轉過臉,看見的,正是柳清飛。

  「張姑娘……你,你不睡覺幹嘛?」席夢茹帶著假笑問著,可身邊的丫鬟卻嚇得臉色慘白,怯生道:「小姐,那裡沒有張姑娘……」

  「什麼?」席夢茹怒道,「瞎說什麼?」可就在她回頭之際,她整個人,僵住了,就在方才柳清飛站的地方,沒有半個人影。

  於是,在席夢茹回房的路上,她見到了無數個她看得見,別人卻看不見的「柳清飛」。直到最後她尖叫出聲,席府的人,才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只聽她大喊著:「快!快請飛雪神女——」這句話幾乎是她使勁喊出的,以致於聲音變得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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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6 23:03:1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席府的夜晚不再寧靜,時不時傳來席夢茹的驚叫聲。馬天行帶著淡淡的笑,跨進張玄的院子,他明白,這應該是張玄的傑作。雖說術數不能傷害凡人,但並不代表不可以捉弄凡人。而張玄正是捉弄人的高手。

  張世懷正拿著紙練習製作假魂,一個個虛弱無力,形象古怪的假魂在他手中誕生。這些假魂要嘛不會說話,要嘛神情呆滯,要嘛缺胳膊少腿,要嘛不到一刻便變回紙人。而坐在石凳上的張玄,則拿著一根不知從哪裡來的雞毛撣子,敲著石桌。

  「不對不對,要精神集中!」

  「不對不對,要力量集中!」

  「哎呀,怎麼集中了精神力量又不集中了?」

  張世懷快哭了,今日的張玄特別嚴格:「師傅……」張世懷開始求饒,雖然那根雞毛撣子張玄只是做做樣子,但還是給他帶來很大的精神壓力。

  忽然,他看見了進入院子的席風,心中暗喜,救兵來了,他大喊道:「席風!」

  聽見張世懷的叫喊,張玄並沒轉身,依舊端坐在那裡,開始把玩雞毛撣子,她心裡清楚馬天行為何到來,肯定是為了那些「柳清飛。」

  馬天行朝張世懷微笑著點點頭,緩緩走到石桌邊坐下:「小玄……」

  「小玄是誰?」張玄又開始故作瘋癲,將雞毛撣子在手中不停地轉著。

  馬天行輕笑著,看來小玄的氣還沒消,他單手托腮,故作疑惑地說道:「那我眼前的這位清麗佳人是誰?」

  張世懷懵了一下,原來這個席風知道她師傅不是柳清飛啊。只見張玄揚起一根眉毛,斜睨了一眼馬天行,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眉眼之間洋溢著幸福。

  張玄輕咬下唇,嘴角上揚,得意地笑著。

  馬天行抬手按在張玄的腦袋上,晃著:「你呀……」幸好張玄頭上沒有髮飾,否則準被馬天行全晃了下來。

  「我?我怎麼了?」

  「怎麼了?看你把席夢茹嚇的。」馬天行寵溺地捏著張玄的鼻子。他的舉動,讓一旁的張世懷大吃一驚,只覺得這個席風,膽子好大。

  張玄沉下臉,拍掉馬天行的手掌,強調著:「我不是為了你,也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柳清飛,才教訓她的……」她漲紅了臉,可見她的心虛。

  馬天行幽幽地笑了,他此刻真想將她擁入懷裡,拐回房間,好好懲罰一下她的調皮。但這個席夢茹若不接受教訓,很難說,她下一步會不會找人下毒:「我沒怪你,只是適可而止。」

  眼角掛向一邊,張玄的鼻子開始酸了起來,終於,忍不住,「哇——」一聲,撲入馬天行的懷中,大哭起來,自那次父親葬禮,她還是第一次嚎啕大哭,將心底的哀怨,憂慮,憤懣和委屈,一咕腦兒,宣洩出來。

  張玄這聲大哭,把張世懷嚇得縮到一邊,在他心目中,張玄壓根就是個男人,會爽朗地大笑,會憤怒地扁人,何曾會哭?可他此刻卻見到了,他終於明白,師父,也不過是個女人。

  「你為什麼不來找我……你為什麼會沒有力量……為什麼你的力量在我身上……為什麼……冰冰是笨蛋!是傻瓜!是混蛋!哇……」張玄大聲哭著,大聲罵著,她也只有在馬天行的懷中,才變成任性的孩子。

  馬天行輕拍著懷中的人,誰也無法看著自己的愛人,在面前傷心哭泣,所有的話語化作三個字:「對不起……」

  「算啦……」張玄用馬天行的袍子胡亂擦了擦鼻涕眼淚,雖然她明白馬天行有他的苦衷,可她心中的憤懣哪能這麼容易消除,依然碎碎念叨:「你倒好,一掉下來吃香的,喝辣的,大少爺做做,我多可憐,差點連衣服都沒的穿……」

  「有啊……」張世懷在一邊不知死活地插嘴道,「還是我撿回來的呢,嘿嘿……」

  張世懷不說也罷,一說張玄就狠狠瞪了他一眼:「是!是死人衣服!」張世懷趕緊縮緊身子,不再多言。

  「什麼?你穿死人衣服?」馬天行皺緊雙眉,心疼地將張玄看了個遍,彷彿在想像她穿死人衣服時的模樣。

  張玄嘴一撅:「還好後來遇到連雲,日子才好起來……」想起之前的那段日子,其實也不算苦,無非就是吃喝拉撒不方便,張世懷這小子也很會打獵,所以她張玄還吃了不少山珍野味。

  「對了,我把力量給你。」說著,張玄拉過馬天行的大手,馬天行也配合著將手掌與她對接。

  張世懷愣愣地看著二人,他直到現在也沒看明白,他實在有點看不清,現在師父到底正不正常,而這個席風為何認識師傅?

  靈力在張玄的掌間匯聚,她將靈力漸漸傳輸給馬天行,可她立刻發現,根本不行,靈力進入馬天行的身體,就像石沉大海,完全沒有被馬天行吸收。她急了,馬天行也感覺到異常,立刻阻止張玄,依她的個性,很有可能拚命,到時靈力消耗過渡就麻煩了。

  「為什麼!這到底怎麼回事?」張玄驚呼著,眼淚又不知不覺流了出來,她緊緊抓著馬天行的衣袍,「冰冰,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對於力量,到了現在,馬天行徹底放棄。他的心很痛,痛地無法呼吸。沒有力量就意味著,他再也沒有保護小玄的能力,就算幫她分擔,也不可能。他勉強擠出笑容:「這樣不更好,以後,就麻煩你保護我了……」平凡的自己怎能再霸著小玄,她需要的,是一個有能力保護她的男人。

  「你胡說!」張玄緊緊盯著馬天行的眼睛,「你的眼睛根本不是這麼說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如果你敢再離開我,我就廢了自己的力量,和你一起做普通人!」張玄柳眉倒豎,一把揪住馬天行的衣領,「你應該瞭解我的性格,我說到做到!」

  張玄的宣言化作火熱的岩漿,將馬天行心底的苦澀和自卑,溶解地乾乾淨淨。甜蜜和溫暖佔據了他的心窩。

  馬天行笑了起來,小玄就是小玄,如果他真那麼做,那才是真正傷害了小玄,傷害了他的摯愛。他立刻板起了臉,帶著寵溺的語氣責備道:「力量怎麼可以隨便廢?莫非你要放棄張家使命?以後別再說這樣的傻話了。」說罷,捏了捏張玄的鼻子,「你可要保護我一輩子呢……」

  「呃……」一聲不雅的嘔吐聲,打破了兩人重聚後的纏綿,原來是張世懷,他受不了了。他看著他們,從頭皮一直麻到腳底,可不知為何,自己卻又羨慕他們,漸漸的,又嫉妒起來,於是,他,打斷他們……

  「師父~~」張世懷的臉因為兩人的親密舉動,而爬上了紅暈,「你……他~~」

  「來,見過你天行師父!」張玄也不好意思地鬆開馬天行的懷抱,兩人太入情,忘了張世懷的存在。

  張世懷登時瞪大了眼睛:「師父!你不是開玩笑的吧,天行師父不是死了嗎?怎麼會?」

  馬天行輕笑著:「你這個徒弟挺可愛。」被馬天行這麼一誇,張世懷臉上又紅了幾分。

  於是,張玄將自己裝傻的一切,緩緩說給了張世懷聽,張世懷雖然不是很懂,但卻抓住了要點,就是天行師父沒有死,死的是席風,師父之所以裝瘋賣傻,是為了保護天行師父,於是他又忍不住問道:「天行師父應該很厲害,為什麼受制於那個席夢茹?」

  馬天行輕歎一口氣,便將自己的遭遇說了出來,並告訴張玄,其實自己一直都注意張玄的動向,無奈力量不夠,怕打草驚蛇,讓那席夢茹在自己身上做手腳。他深情地望著張玄,礙於張世懷的存在,他只緊緊握住她的雙手:「我不想再忘記你,所以選擇做懦夫。」

  張玄笑了,笑得陽光燦爛,有時軟弱是更好地保護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隨即張玄蹙眉道:「既然你的力量能給我,相信還能收回,只是我們沒找到方法……我想總有一天,力量會回到你身上的,你想想看,當時你做了什麼……」

  馬天行沉思起來,但目光漸漸移到張世懷的身上,那陰冷的目光,帶著殺氣,大有:你怎麼還在這裡的意味。張世懷再傻,也明白現在不是呆在這裡的時候,趕緊腳底抹油,溜進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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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6 23:03:2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壞笑漸漸洋溢在馬天行的臉上,他一手攬過張玄的肩,一邊走起步來:「讓我想想啊……」

  隨著馬天行的帶動,張玄也漸漸挪動腳步,她以為馬天行帶著她散步,也對,散散步,或許就能想起來。

  忽然,馬天行停下了,凝視著張玄,炙熱的眼神將張玄的面頰漸漸烤紅,低沉的聲音略帶沙啞:「我想起來了。」

  「真的……」張玄揚起臉欣喜地望著他,她捨不得移開自己的目光,好怕一移開,這張臉就會在自己眼前消失。她的心,快速地跳著,跳地她幾乎窒息。

  月光透過雲層,悄悄地落在這一對久別重逢的戀人身上,完全將他們包裹在自己的溫柔中,他們久久凝視著,將彼此刻進心底,就像當初他們在鏡前,緩緩靠近。

  「那時,我……」馬天行炙熱的氣息,吐在張玄的臉龐,揚起她幾縷髮絲,他捧著面前的小臉,捧著自己的珍寶,輕聲道:「吻了你……」

  羞澀被熱情衝垮,兩人都將自己的愛徹底釋放,可就在四片唇畔即將相觸時,一聲尖銳的慘叫,就像秋風掃落葉般,掃除了所有的情調,就連月亮,也躲入雲層,不再現身。

  「掃興!」兩人同時呢喃一聲,馬天行放開張玄,微微慍怒道:「看來還是先處理一下那個老巫婆的事吧。」

  「嗯!」張玄的臉色比馬天行還要難看,隨即雙手掐成心狀,抵在馬天行的胸口,「我可不想讓那老巫婆害你!」

  「連心決?」馬天行急忙阻止張玄,「這不行,太危險,萬一我死了……」

  「不許說死!」張玄不顧馬天行的阻止,將心從自己胸口送出,擊入馬天行的胸口,「你對我也太不信任了,你認為我會在你遇到危險時不在你身邊嗎?如果要解開符咒,自己快恢復力量啊,哼!」張玄雙手交叉在胸前,瞪著馬天行的俊臉。

  馬天行無可奈何地笑了笑,若是自己也會那麼做,就像在那光球裡,他對自己說,即使自己死,也要小玄好好活著。

  忽然,他雙眼登時瞪大,他想起來了,他當時為了能保住小玄的生命,他產生了將力量全部給小玄的強烈意願,難道就是那時,力量全部給了小玄?那介質是什麼?沒有介質,他的力量不可能會過渡給小玄,而且還轉化成她的力量,當中,到底還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

  「喂!發什麼呆,走吧……」張玄的手,在馬天行的面前晃著,終於看見他「靈魂歸位」,調皮地笑道,「再不走,那老巫婆真要變成瘋婆子了,呵呵……」

  「你呀……哎……」馬天行笑著,現在是他最幸福的時刻,他終於和小玄團聚,可是之後呢?他們又該如何回去?或許,這一切還沒到時候,時辰到了,自然會揭曉……

  ※※※※※※※※

  席夢茹的閨房裡,她緊閉著雙眼,她不敢睜開眼睛,只要一睜開,她就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柳清飛。她的害怕,源自內疚和心虛。其實,席夢茹也不是什麼壞人,只是席風喜歡男人,就不能為席家傳宗接代,所以拆散席風和柳清飛也是情非得已。

  但沒想到,拆散了他們,到成全了他們,他們,殉情了。確切的說,是席風殉情了。兩人帶著愛,離開了這個容不下他們愛情的世界,來世投胎,再續前緣。

  她幽幽地哭了,恐懼之後,是愧疚和嫉妒。她羨慕他們,嫉妒他們,他們可以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徹底地愛一場。可自己呢?自己是個女人,沒有選擇丈夫的餘地,更不能隨便拋頭露面,提親的不是看重席家地位,就是她的美貌。

  她也是個女人,她也需要一份浪漫的愛情。可是世俗的禮教將她束縛地好緊,她為什麼就不能像席風一樣,掙脫束縛,去找尋自己的幸福?還是,這個世界對男人的束縛,本來就少……

  其實席風如果老老實實娶一門親事,沒人會阻止他和柳清飛在一起,豢養男寵本就是當下流行的風氣。可他偏不肯,說什麼感情就要專一,柳清飛對他來說,是妻,而不是什麼男寵。為了席家香火,她才不得已做了壞人,好讓二老安心。可結果……

  「小姐,飛雪小姐來了,小姐,您別嚇蘭兒啊……」丫鬟焦急地呼喚拉回了席夢茹的思緒,她依舊緊閉雙眼,不敢睜開。手慌亂地摸索著,直到被一雙柔夷握住,她才漸漸安心。

  那雙柔夷輕輕拍了拍她,柔聲道:「我已經知道了,是有人搗鬼,我略施法術,你就不會再看到了。」

  馬飛雪略皺雙眉,心想這是誰搞得惡作劇,居然做了這麼多的假魂,不過按道理,一般假魂凡人看不到,可為何席夢茹可以看到?

  「席小姐,你可以睜眼了,這裡沒有。」馬飛雪溫柔地說著。

  聽馬飛雪這麼說,席夢茹小心地睜開眼睛,果然,房間裡,除了馬飛雪和她的貼身奴婢,再無它物。

  蘭兒一邊用娟帕幫席夢茹拭著淚痕,一邊將茶水遞到她的唇邊。溫熱的茶水滑過心房,席夢茹漸漸平靜下來,她依如平常,用平穩地口氣,對馬飛雪道:「那就,麻煩……」忽然,她頓住了,她居然看到一層橘紅的光籠罩著馬飛雪,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神光?

  馬飛雪見席夢茹盯著自己,還露出驚訝的神情,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什麼嗎?」

  「不……不是。」席夢茹的神情漸漸轉為崇敬,「原來您真的是神女,您身上有佛光!」

  馬飛雪明白了,原來席夢茹看見了自己的靈光,可她以前無法看見,而此時此刻卻能看見,這事變得有些奇怪。顧不了那麼多,她先將那些假魂除去。

  將法力漸漸聚集雙手,橘紅的靈光在十指間纏繞,看得席夢茹這樣的凡人發愣,她終於看見法師如何施展他們的法力,這種光怪陸離的現象,讓她驚歎。

  只見轉眼間,那些纏繞在馬飛雪指尖的光線,突然飛散開來,射出屋子,射向四面八方。

  正在趕來的馬天行和張玄見此情景,相視一笑,馬天行道:「看來有人幫你收拾殘局了。」

  張玄淡淡一笑,席府裡會法術的還能有誰?

  馬飛雪腰間用力,猶如跳舞,將靈線收攏於手中,攤開手掌之時,卻是一竄白色的小紙人。

  「是她!」席夢茹驚叫起來,「居然是她!這個妖女!」席夢茹恨地咬牙切齒。人就是如此,因為自己的主觀感情,而判斷他人的善惡。同樣是法師,救她的馬飛雪,就成了神女;而捉弄她的張玄,則成了妖女。

  「妖女?」馬飛雪立刻瞇起了眼睛,「你說的妖女在哪兒,我去捉她!」能做出假魂的妖女,定然妖力不淺,這挑起了馬飛雪的好勝心。

  門外忽然傳來輕笑聲,緊接著,兩人跨進了屋子:「她說的妖女在這兒……」張玄指著自己,看著臉色發白的席夢茹。

  她是妖女?馬飛雪當然不信,相反,她有點興奮,因為她見識過張玄的本事,若能和這樣的高手切磋一下,也是人生興事。

  就在這時,馬天行冷冷地走到席夢茹的身邊,緩聲道:「我說過,別惹小玄,否則不保證你的人生安全。」邪惡本就是馬天行的天性,他,只對自己信的人好!

  馬天行才說完,席夢茹就躲到馬飛雪的身後,指著張玄:「就是她,我看著她把這些紙人撒到空中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沒記錯,這個張玄應該不會做出傷害凡人的事,否則下午也不會做一堵牆,保護【第一鮮】裡看熱鬧的百姓了。

  張玄淡淡一笑,隨即伸出右掌,對著席夢茹,輕聲道:「回來!」

  席夢茹大驚失色:「她又要施妖法了!」馬飛雪也警覺地保護著席夢茹,難道真是她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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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發表於 2014-10-6 23:03: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張玄自然沒有傷害席夢茹,她只不過將自己放在席夢茹身體裡的「法力」取回。

  一條銀絲,猶如一條銀龍,從席夢茹的額間飄出,飛入張玄體內,淹沒在那一片暗淡的靈光中。而與此同時,席夢茹也不再看見馬飛雪的神光。

  「法力?」馬飛雪驚呼著,「原來你用法力催生了她的天眼?」凡人有天眼,但很難開,除非靠法師的法力或是【天眼符】。

  「不然怎麼只有她看得見?」張玄右手一甩,馬飛雪手中的紙人,頓時像泥鰍般,從馬飛雪的手中滑出,一個拉著一個,再次落回張玄的手中,整齊地疊了起來。然後對著席夢茹一笑,「我給了你天眼,你卻不要,那我只有收回。」

  「天眼?」席夢茹輕喃著,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天眼誰不知道?那是能見鬼神,能辯狐媚(被傳聞誇大了)的法師之眼,她終於明白為何方才自己還能看見馬飛雪的神光,而在張玄一招手後,就看不見了。心底五味亂竄,一時間哭笑不得。

  馬飛雪錯愕地看著已無紙人的手,自己居然沒有抓住?那紙人彷彿是活的,這個張玄到底是什麼身份,剛想試探,忽聽一邊的席風道:「飛雪姑娘明日還要除妖,請早些休息。」隨即帶著張玄閃身離開。

  他們就像風一樣,突然來到這個屋子,又突然消失,彷彿這裡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而屋裡的人,不過是他們生命中的過客。一種被忽視的感覺,讓房間裡兩個女人鬱悶。無論怎樣,她們都是不容讓人忽視的女人。

  可她們又怎會知道,她們的確是過客,而馬天行和張玄,最終是要回到未來,那裡,才是他們真正的人生,真正的舞台。

  「你為什麼不除了那妖女?」良久,席夢茹才清醒過來。

  馬飛雪微微一笑,保持著自己淑女的風範,說實話,她對這個席夢茹,印象不佳。光看她看到假魂柳清飛的神情,就知道她心中有鬼:「她是個法師,請席小姐別再叫她妖女……」

  「法師?」席夢茹懵了,怎麼也不會想到馬天行的愛人,會是個法師。

  馬飛雪繼續說道:「只要你心中無鬼,那即使她再開你的天眼,你也不會害怕。」說罷,飄然而去,鬼,並不可怕,之所以感到恐懼,是因為對它的未知。

  馬飛雪的話,讓席夢茹當場怔愣在那裡,她的話,再明白不過,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怎麼,難道連馬飛雪都幫著他們嗎?席夢茹覺得自己被孤立了,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那些魅著良心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她自編自導的一場鬧劇。

  該怎麼辦?席夢茹不停地問自己:我到底該怎麼辦?她茫然地坐在床榻邊,不知所措……

  就在清晨第一屢陽光撒入席府的時候,一頂白色的轎子,在晨霧中,落在馬飛雪的院中。

  馬飛雪一席粉色紗群,依舊輕紗掩面,坐入轎中。朱唇輕啟,轎子便平地而起,飛上屋簷,消失在那金色的晨霧中。

  「師傅師傅,他們出發了!」張世懷很興奮,尤其聽說馬飛雪抓的是個厲害的妖精。

  張玄伸了伸懶腰,到了這裡,她倒是養成了早睡早起的好習慣。她望了望天,摸了摸張世懷的腦袋:「你真這麼感興趣?」

  「嗯!」張世懷瞪大了自己的虎眼,一臉正經。

  「好吧,那你小心。」張玄狠狠拍了一把張世懷的後背,「記得觀戰時收好氣息,免得他們以為你偷學。」

  「曉得!」張世懷咧著嘴,屁顛屁顛地躍上了屋簷,緊追而去。

  張玄無奈地歎了口氣:孩子就是孩子……

  馬飛雪的轎子轉眼就出了城根據她手下的調查,也就是那四名轎夫,那小妖的巢穴就在黑山之下,只是那些新娘子的蹤跡,確未曾發現,難道真被吃了?

  不過話說回來,若是有吃人的妖存在,勢必妖氣很重,因為加上死者的怨靈,會有黑氣纏繞,而這裡,卻僅有淡淡的妖氣。

  轎子在林間穿梭,很快,他們到了所謂的妖怪的老巢,卻是一間山下的茅舍。茅舍外還用籬笆圍住,不像是妖住的,倒像是山民住的。

  轎子落下,馬飛雪踏出轎簾,看了看四周,除了那淡淡的山霧,卻感覺不到任何殺氣。相反,空氣中飄散著幽幽的花香和青草香。

  四個青衣轎夫迅速散開,紗罩下,馬飛雪的嘴角微微上揚,只是這種程度的障眼法,根本難不倒她。

  她提起自己的佩劍,左手持劍,右手在劍上劃出破除咒,朝茅舍一揮,大喝一聲:「破!」只見那茅舍扭曲成一團,淡淡消失,轉眼間,原來茅舍的地方,只是一棵碩大的楊樹。

  「小妖挺厲害!」馬飛雪尋著妖氣繼續前行。

  「小姐!」四個青衣轎夫突然攔住馬飛雪的去路,「還是先讓小的們探查一下。」

  馬飛雪擺了擺手:「你們守在這裡,防止妖物逃脫。」

  「是!」隨即四人散開,形成一個四方陣,盤腿端坐。

  馬飛雪抽身往林子深處走去,林間鳥語花香,這倒讓人覺得不是來捉妖,而是踏青。

  身邊忽然一個黑影飄過,馬飛雪立刻站定下來。她緊覺地觀察著四周,這個妖氣息收斂地很好,是個厲害的角色。

  陽光透過樹枝,散落在林間,一縷又一縷,將薄霧從林間帶走。「啾啾」,早起的鳥兒在枝頭歡唱,若有若無的溪水聲,和翩翩起舞的蝴蝶,宛如來到人間仙境。

  「想用這些迷惑我嗎?」馬飛雪雙手環在胸前,佩劍豎在臉邊,這是她習慣的姿勢,「可惜你低估我了。」說罷,馬飛雪抽劍,寒光一閃,頓時,面前的景色彷彿是一張畫紙,被一砍為二,空間頓時裂開一個大口子,一片綠幽幽的草坪立刻印入馬飛雪的眼簾,卻是先前的入口。

  馬飛雪輕哼了一聲:「哼,果然是幻境,有妖怪的地方,怎會那麼祥和。」說罷,劍氣一揮,就掃向那些蝴蝶。

  忽然,一個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現,他在空中不停地翻躍,每次翻躍,就是一隻蝴蝶被他護在手中,與此同時,那些劍氣毫不留情地掃在他的身上,帶出絲絲血痕。

  馬飛雪愣住了,那些蝴蝶不是幻術嗎?為何那妖怪要如此保護?

  只見黑影最後落在馬飛雪的面前,馬飛雪這才看清此妖的樣貌,只見他從頭到腳無一不黑,黑黑的臉,好像沒洗乾淨,一身黑色長袍,一雙黑色靴子,整個就是一個黑炭。

  忽然,那黑炭說話了,聲音低沉:「它們是真的……」說罷,他緩緩攤開自己的雙手,頓時,那些彩蝶從他掌中飛出,歡快地圍繞在他的身邊,久久不願離去,就像是戀人依依惜別。

  馬飛雪因為眼前的美景而愣了一下,隨即站定身形,將劍橫在胸前:「你這妖怪,終於獻身了!看我今天為民除害!」

  黑色的妖怪低下了頭,因為他的臉烏黑烏黑,馬飛雪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聽他哀歎了一聲:「為什麼總要打打殺殺,為什麼不能和平共處呢?姑娘,你回去吧,你打不贏我的……」

  「哈哈哈,笑話,我馬飛雪專門收妖,怎會打不過你這小妖,看招!」說罷,一劍回去,就是一道橘紅色的靈光,直劈妖怪面門。

  妖怪身形一動,劍氣擦身而過,而他卻絲毫未傷。他腳下生風,空氣中滿是他的殘影,突然,黑色的身影消失不見,待馬飛雪回身之時,妖怪已將馬飛雪的劍捏在兩指之間:「姑娘,回去吧,那些新娘子不會跟你回去的……」

  馬飛雪怔住了,妖怪的身法實在是快,快地居然看不見。但馬飛雪不會就此認輸,她冷笑道:「恐怕是你不讓她們回來吧!」說罷,左手已然掐出火決,掌內帶火,便打向妖怪。

  妖怪感覺到身旁有火力靠近,右手一鬆,抽出身形。頓時,兩人纏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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