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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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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張廉】惡靈談判專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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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6 23:12:5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席風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張玄感受到了席風的顫抖,是啊,他又怎能忍心看著自己的父母,在自己面前落淚,他可是馬天行的前世呵,他們擁有一顆同樣的心。

  張玄緩緩睜開雙眼,再次看著痛苦的席老夫婦:「你們別擔心,我這是窺心術,只是看看事實,不會傷害她的。」

  「窺心術……」席老夫婦輕喃著。

  「小懷……」張玄無力地抬起手,先前的氣結已讓她傷了心神,剛才又匆忙撤力,傷勢又加重幾分,「你扶老人家和席大小姐坐下,給他們倒杯茶,壓壓驚,然後我有話對大家說。」

  「好……」眾人,在惶惶不安中坐下,而張玄也坐回了床,靠在床柱上,她看著一臉彷徨和擔憂的席風,淡然地笑了:「剛才……你不怕我害你姐姐嗎?」

  「我知道,你不會。」席風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你們真的好像。」

  「當然,因為,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張玄的眼睛變得深沉,不經意間,對馬天行的愛,流露在眼間,她抬手輕輕撫上席風的臉龐:「你就是天行,天行就是你……」

  緊緊握住這只蒼白而無力的手,這只跟清飛一樣的手,席風好想給她所需要的溫暖和力量,即使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張玄看著面前那一張張迷茫的,不知所措的臉,緩緩說道:「本來,如果席風跟別人換魂,就能正常的生活,他對於鬼界來說,不再是席風,而是另一個人,所以那個人的壽命,將得到繼承。」

  「師傅,我明白了,最近那些暴斃,難道就是有人買魂?」張世懷立刻想到阿牛等等那些詭異的事件。

  「是的,只要買通鬼差,就可以換魂,也就是俗稱:替死鬼!」

  替死鬼三個字一出,房間裡立刻傳來抽氣聲,這讓只是凡人的席老夫婦吃驚不已,只有席夢茹,依舊面無表情,這是她已經知道的事情。

  張玄微歎一口氣,繼續說道:「可是,你們選錯了人,正因為你們選錯了人,席風死後,將會成為孤魂野鬼,甚至灰飛煙滅。」

  「什麼?」

  張玄的話,讓呆滯的席夢茹,有了些許反映,一絲驚訝從她無神的眼中,滑過。

  「我們……我和天行……其實是,席風和柳清飛的轉世,我們來自未來!」

  更加讓席家人吃驚的話,終於從張玄口中說出,這就解釋了,為何他們是如此想像,簡直就是一個人。

  席風握住張玄的手,越發收緊,原來她真的是柳清飛,而他,也的確是馬天行。他心底苦笑,原本不信鬼神的他,在還陽後,便對這女人說的話,深信不疑,那麼,接下來,該怎麼做?

  「所以,我們不屬於這裡,席風死後,也將入不了鬼籍,因為鬼籍上,現在還沒有馬天行這個人,入不了鬼籍,自然進不鬼界,也無法再輪迴轉世。」張玄緩緩揚起臉,看著驚愕的席老夫婦。

  「我們,都將消失……席風,我和天行,都將消失……到時,可能會天地大亂,我不知道會有怎樣的結果,所以為了讓這一切,不會發生,我將換回馬天行的魂,那時,你們也將再次失去席風,雖然我知道這樣做,你們會痛苦,可是,如果不這樣……」

  「做吧!」忽然,席老夫人神情堅定地說道,「張姑娘,你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她顫抖的雙手被席老爺緊緊握於手中,彷彿從那裡得到了力量,「我們已經錯了一次,不能再錯下去,能和風兒團聚幾天,我們已經心滿意足了……」兩位老人,再次哭泣起來,他們將再次面對兒子的死,那如撕裂心肺的痛。

  「謝謝……」張玄垂下眼瞼,不敢去看老人所流出的眼淚,那會讓她心痛,讓她猶豫。

  席風的臉上,變得坦然,他輕輕環過張玄顫抖的肩,這個女人,現在需要的,是一份支持,一份來自愛人的支持,他,不就是嗎?僅管他不是未來的馬天行,她也不是此世的柳清飛,可他們生生世世會在一起,這不正是自己所期望的嗎?

  即使這世與清飛沒有好的結局,但來世,他們卻依舊能在一起,這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那是一種讓人窒息的幸福。

  「你放心地去做吧,我會守護好這具身體,等他的主人回來。」似在承諾,也似在鼓勵,張玄的臉上,綻放出美麗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清澈的山泉,衝去席風心中所有的陰翳,只剩下甘甜。

  ※※※※※※※※※※※

  今夜,月變得深沉,星光變得黯淡。凝重的夜色,讓人透不過氣,墨涵和小菊站在張玄的床前,看著她略顯憔悴的臉,他們好心痛,但得知馬天行被困入冥界後,更是氣氛,難道,這件事,真的只是換魂那麼簡單?

  「這件事,決不簡單!」張玄眼神變得深沉,憂心忡忡。

  「為什麼?師傅?」張世懷擔憂地看著張玄,而一旁的小菊和墨涵,也隱隱覺得張玄或許發現了什麼。

  「小玄姐姐,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小菊立刻追問。

  「嗯,一個人,一個男人!」張玄瞇著眼,回憶著在席夢茹腦海中看到的那個男人。

  「男人?」小菊的眼中滑過一絲緊張,「什麼樣的男人?」

  「是……一個中年男子,而且……很好看,很霸氣……有種王者風範,他穿著……一條黑衣,還有……奇怪的髮箍。」男人的臉在張玄的眼前漸漸變得清晰,「最重要,他會妖術!沒錯,是妖術!」那一股強大而沒有妖氣的黑氣,讓張玄頭皮發麻。

  就在張玄說到此處時,小菊情不自禁地抓住一旁張世懷的手,渾身開始瑟瑟發抖。

  「小菊,你沒事吧?」張世懷擔憂地看著臉色慘白的小菊,她的手,是那樣的冰涼。

  「是啊,小菊,你沒事吧?」墨涵也在一旁扶住小菊顫抖不已的身體。

  張玄看著表情古怪的小菊,輕聲問道:「小菊……難道你認識這個男人?」

  「不認識!」小菊失色喊道,當對上張玄懷疑的眼神後,她心虛道,「我只是覺得這個妖怪一定很厲害,說不定是從妖界出來的,我很害怕,害怕他對我們不利。」

  「原來如此啊。」張世懷笑了,「怕什麼,凡事有我們!」張世懷拍著自己的胸脯,安慰著小菊,小菊渾身一怔,看著張世懷,手底傳來張世懷的溫暖,讓她的臉,浮上兩片紅暈。不自在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視線落到一邊,一股讓人溫暖的安全感撫平了她全身的顫抖。

  「是啊,小菊,別怕……」張玄淡然地笑了,對著一邊的張世懷道,「你帶著小菊出去透透氣,她的臉還是不太好看。」

  「知道了。」張世懷扶過小菊,將她帶出屋子。

  墨涵見兩人離去,也打算告辭,免得打擾張玄休息,卻沒想到被張玄喚住了。

  「墨涵,你等等。」

  「什麼事?小玄師父?」

  「我想問小菊怎麼會呆在你的身邊?」

  「小菊嗎?」墨涵抬首回憶了一番,「好像就是你們來不久前。當時她闖進了我的林子,我還奇怪,我布的陣法,一般人進不來,更何況她才是五百年,還沒怎麼修行的小妖。」墨涵的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自從跟著張玄他們,他那木瓜腦袋,也漸漸學會了思考。

  「然後呢?」

  「然後……她就賴在我家,說是自願做我的僕人。我不習慣有人服侍,所以我說你可以住在這裡,但不用做我的僕人。」

  「那……她來了,你有沒有什麼奇怪的現象?」張玄說出口,有點後悔,即使有什麼奇怪的現象,也都是為了墨涵好吧,不然怎會弄來可以驅除妖氣的仙丹?

  墨涵撓了撓頭,又是一番思索,臉皺在一起,支支吾吾:「好像……也沒什麼奇怪的,不過,她老是弄來一些很好吃的水果和丹藥,我吃了後,身體變得越來越輕盈,法力也越來越厲害,其實……能戰勝飛雪。」墨涵不自主地臉紅起來,「也是那段時間變強的,若是之前,我估計也就跟她打個平手什麼的……」

  「怎麼,想飛雪了?」張玄忍不住調笑起來,而墨涵的臉就越發紅了起來,簡直要炸開一般,羞澀地低下頭,快速嘀咕道:「小玄師傅怎麼老是取笑我,我出去了!」說著,就連飛帶躍跑出房間,末了還被門檻絆了一跤。

  嘻笑過後,就是雜亂無章地思考,從小菊剛才的神情,可以判斷,她是認識那個人的,難道,小菊就是那人安插在他們之中的眼線?這不太像,因為小菊之前是呆在墨涵身邊,直到墨涵認識了他們。

  而且,她信小菊,信她不會害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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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6 23:13:16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張玄靠在床邊,望著白色的蚊帳,那麼,先不考慮自己這邊,將時間往前,也就是小菊呆在墨涵身邊的時候,或許,就是那個人安排的,而目的,也很單純,就是為了照顧墨涵,還有就是帶仙果和仙丹給墨涵吃,增加他的法力,這一切,看上去,都像是為了墨涵好,難道,那個人和墨涵有什麼關係?

  而且,應該是非比尋常的關係,是的,不然不會弄來仙丹驅除墨涵身上的妖氣,也就是說,直到那時,那人都是在幫他們,不,確切地說,是在幫墨涵!而他們,自己和天行他們,正巧是墨涵的朋友,也就順道幫了他們,那為什麼後來……

  後來!就發生了營救馬老先生的事,沒錯,事後,馬老先生也提到過一個黑衣人,一個像神明的妖魔,難道是那時他發現了自己與天行的力量,覺得他們給他造成了威脅?或是忌憚他們的力量?

  是啊,墨涵是妖,那如此幫墨涵的,定然也是妖,而他,卻沒墨涵的好心腸,否則,也不會伏擊馬老先生了。這麼說,伏擊馬老先生也是為了幫墨涵,沒錯,當時馬老先生來的目的,正是除掉山妖,營救馬飛雪。

  那這個妖,到底有多厲害!他既能驅使妖獸,又能上天入地取來仙丹,更能輕而易舉控制人的心神,他的力量像阿修,但卻更加沉穩,阿修當時畢竟像個孩子,沒什麼計劃,滅世也就一個人進行,但他,卻控制了小菊,是不是意味著,現在大多的妖,都聽從他的命令?

  張玄的後背開始發麻,這個人,到底是誰?妖門大開,難道九尾真的出事了!張玄不禁倒抽一口冷氣,陰謀,她聞到了陰謀的味道。到底是什麼陰謀?自己和天行,到底被捲入了什麼陰謀?

  張玄有想過問墨涵,但墨涵那傻小子,說不定連存在這麼一個人都不知道。那人真是可憐,居然就這麼一直地,無私地,默默地守護墨涵。難道暗戀他?張玄忍不住笑了,怎麼可能,墨涵那傻樣,誰會愛他?

  如果是那麼無私的愛,除了愛情,就只有親情,父母都是這般不求回報,只是默默地付出,該不會是墨涵的老爸吧。

  「啊!」張玄驚愕地摀住自己嘴巴,這個答案也太——離譜了吧!可是,自己實在想不出更好的答案來解釋整件事情。

  小菊,這件事要不要從小菊那邊下手,不過看小菊方才吃驚的樣子,看來就連她也不知道這人會對馬天行下手,而且,張玄一直相信,小菊,是善良的,她決不會做出對不起自己的事情。那如果追問小菊,那人會殺小菊滅口嗎?

  會!一定會!張玄的心,驟然提起,她很擔心小菊的安危,看來,還是先帶回天行的靈魂,再想辦法找出那個身在暗處的人。

  「篤篤篤!」門口響起敲門聲,其實,那房門,一直開著。

  張玄拉回所有思緒,輕聲道:「進來吧。」

  熟悉的身影,張玄的心,開始顫動,這同一個靈魂,同一具身體,讓張玄怎能平靜?

  「我給你帶了好吃的。」席風微笑著從竹籃中取出銀耳羹,「好好補充力氣,不然怎麼去找他?」

  笑容,在張玄的臉龐綻放,席風的豁達,讓她少了份憂慮。

  席風輕輕地將一勺銀耳羹送入張玄的嘴中,笑道:「沒想到來世你是女的,終於可以讓我好好愛你。」席風當即頓住,自己竟然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他癡癡地看著張玄,這張讓自己魂牽夢繞的臉。

  他忍不住緩緩靠近,靠近他的摯愛,他的一切,四片冰涼的薄唇相觸,均是愣愣地瞪著對方,尷尬的撇過臉,兩句「對不起」脫口而出。

  輕輕的笑容,掛在兩人的唇邊,席風用帕巾溫柔地拭去張玄唇角的甜羹,笑道:「跟我講講我和清飛的未來吧……」

  抬眸間,是彼此清澈的眼睛。於是,這個夜晚,不再孤獨,淡淡的甜香,輕輕的話語,帶著那絲絲幸福,在這個房間蕩漾,蔓延……

  ※※※※※※※※※※※

  夜下,小菊愁眉深鎖,主人說過,不會對張玄他們下手,可是為什麼?主人為什麼會這麼做?她又該怎麼辦?裝作不知,繼續呆在張玄他們的身邊,還是該向張玄他們透露主人的身份?可是那樣,主人會放過她嗎?

  小菊彷徨無助的眼淚不爭氣地滾滾而下,她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身體,痛苦的嗚咽,她究竟該怎麼做?

  頭頂忽然被人溫柔的觸碰,擔憂的話語輕輕傳來:「小菊,你沒事吧……你別哭啊,怎麼我才離開一會,你就哭了?你這樣,師傅會怪我的,別哭了……」

  張世懷沒想到自己的話,讓小菊哭得越發厲害,他一下子不知所措,臉急得通紅,他最怕看女孩子哭了,一看她們哭,自己的心就難受,他忽然想起天行師傅哄自己師傅的場景,他輕輕從小菊的手臂中,挖出她的臉,拭去她的眼淚,柔聲道:「有什麼事,跟我說,我會幫你的……」

  「哇……」小菊當即撲在張世懷的身上,蹲著的張世懷被小菊撞坐在地上,他雙手撐在地上,感受著懷裡人兒的顫抖,雙眉緊緊擰起,心卻莫名地揪痛,「小菊……」

  「小懷……」小菊啜泣著,「如果……我做了讓大家都討厭的事,你們會不會怪我,從此不理小菊?」小菊淚眼婆娑地看著張世懷。

  「不會啊……」張世懷柔柔地笑了,「我們都不會的,師傅說過,人誰無錯,你是我們的小菊,是我們的朋友,師傅信你,我也信你!」

  「可我是妖啊,你們就不怕我害你們嗎?」

  「那墨涵不也是妖嗎?師傅說過,妖是世上最單純的生物,不壞則好,沒凡人那麼多心眼,所以小菊是好妖,就算壞也壞不到哪兒去?」張世懷笑著用袖子,生疏地擦著小菊的花臉,師傅說的,一定沒錯!

  「可是……如果我有事瞞著你們呢?」

  「那有什麼?師傅說過……」張世懷咂巴著嘴,原來師傅真的教會自己很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時瞞著未必是壞事,而說出來,未必是好事,所謂禍從口出……」

  「噗哧!」小菊忍不住笑了,笑聲打斷了張世懷,張世懷不滿道:「你又取笑我,我好心勸你,你又取笑我。」

  小菊看著那張和自己一樣稚氣未脫,但卻漸漸成熟的臉,心跳又開始加速起來,她羞怯地輕輕抱住坐在地上的張世懷,將臉埋入他的脖頸,感激道:「謝謝……」

  轟!一下,張世懷的臉,炸地通紅,心劇烈地撞擊著胸膛,他愣愣地看著上方的天空,自己和師傅擁抱的時候,也沒現在這麼不自在,可為什麼?這樣的感覺,很好,很讓人留戀……

  ※※※※※※※※※※※

  在第二天,張玄便迫不及待地準備前往冥界事宜,她原先打算用時空寶輪,但考慮到自己始終沒有用過,萬一到了另一個世界就麻煩了,營救馬天行,不容一絲錯誤,光靠她自己的力量,也能打開去冥界的通道。

  她單獨召喚了張世懷,囑咐他,一定要看好小菊,保護她的安全,而張世懷,也紅著臉,說了昨晚小菊對他說的那些奇怪話語,這更加讓張玄斷定,小菊是那人派來守護墨涵的。為了保護小菊,張玄決定裝作一無所知。

  畢竟,小菊在那人手中,不過是顆無關他計劃的棋子,無足輕重。但如果他們懷疑小菊,只會害了小菊。

  張玄決定瞞著小菊和墨涵去冥界,而且,她已有了一個妥善的方法,就是用假魂來維持肉身的行動。可是,她的心卻始終七上八下,總覺得自己的肉身可能會保不住。

  所以,她決定去拜訪智空大師,順便感謝他的提示。

  智空大師閉著雙目,垂著腦袋,坐在禪房內,房間裡,滿是他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張玄蹲在智空大師的面前,仰視著他的臉,他每一次呼吸,都吹起他的長眉。

  終於,張玄忍不住,她輕聲問道:「大師,你現在是睡著,還是醒著?」

  「呼……那有什麼不同嗎?呼……」一竄呼嚕帶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話。

  張玄忍不住笑了,雙腿一鬆,盤腿坐在地上,托腮望著智空大師:「大師,我的肉身能保住嗎?」

  「那又有什麼不同嗎?」還是方纔那句話,只不過多了一個「又」字。

  「小女子明白了,不過是一副皮囊,保不保地住全憑天意,生死都不執著,何必執著於一具身體,呵……謝謝大師的提點。」張玄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轉身踏出房門,卻聽見智空大師突然說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呼……呼……」

  一抹淡然的笑,在張玄嘴角揚起,看來這副肉身,是多半保不住了。只要能救回天行,犧牲一具肉身算什麼?看來要好好保住天行的肉身,到時一具不剩,可是得不償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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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6 23:13: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狂風在禪院肆虐,星月在黑雲中消失,智空大師,站在自己的院子裡,望著那片陰雲,幽幽發出了一聲歎息:「阿彌佗佛……」

  而在山間的那片樹林中,卻有一人,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陣光在院中閃耀,地上是複雜的符號,一切的一切,將從這裡,開始……或許,也將在這裡結束!

  就在這晚,張玄將自己的力量融入假魂,注入自己的肉身。

  就在這晚,張玄給她的假魂,下了第一道,也是最後一道命令:「誓死保護天行的肉身……」

  假魂沉默了,久久才道:「即使灰飛煙滅?」

  「沒錯!即使灰飛煙滅!」張玄異常認真的神情,讓假魂發怔,主人將她的部分力量注入體內,為了能讓它使用這些力量,必須將它與肉身徹底融合,但這樣,一旦魂死,則肉身也不保,一起灰飛煙滅,「值得嗎?」

  「值得!」張玄緩緩走入鬼門,消失在她的眼前,她的眼角,滑下一滴苦澀的淚,主人,讓它有了主人的感情……

  ※※※※※※※※※※※※

  幽幽黃泉路,茫茫玄冥府,盈盈奈何橋,淒淒落寞人。

  相傳,黃泉路上鮮血鋪底,處處可見陷入地面的骸骨,和苟延殘喘的靈體。然而,在張玄面前的,卻是一條黃色的,忘不到邊際的通天大河。

  她所站的地方,是一個碼頭,不少人都候在碼頭邊,其中還有不少鬼差。

  搖頭晃腦的鬼差看見了張玄,其中一個對另一個大喊道:「喂,那裡還有一個!」

  於是,那個鬼差緩緩走到發愣的張玄身邊:「到那邊排隊去,要遵守秩序!」

  還在欣賞鬼景的張玄,因為鬼差的話,而將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她頓時輕聲驚呼起來:「老爸!」

  「老爸?」鬼差左右尋找著,「老爸是什麼?」

  鬼差的話,讓張玄哭笑不得,她沒想到,居然她老爸之前就是個鬼差,她忍笑問道:「這位鬼差大哥,請問您貴姓?」

  鬼差揚起一邊的眉毛,有點驚異地看著張玄:「我說你這丫頭也有趣,人家死都是哭哭啼啼的,你怎麼還有心情來問我的姓名?不過也好久沒人關心一下我們小鬼差了,嘿嘿。」這鬼差倒到也開心起來,還有小姑娘打聽他名字的,「我是鬼差夜郎。」

  「原來是夜郎大哥,請問我面前這條河是什麼?」

  「就是黃泉哪。」鬼差夜郎將張玄帶至渡口,「黃泉路黃泉路,就是這條河了,也是人界和冥界之間的通道。」

  「泉會變河?」張玄看著面前泛起層層波浪的黃河,驚訝不已。

  夜郎笑道:「這河是由泉而生,泉眼就在河床底下,而且,這裡和人界相差很大,有很多事情都不一樣,各界都是如此,像王母的瑤池,也相當於人間太湖那麼大。」

  說話間,一隻玄色夜叉頭的大船幽幽向這邊駛來,約有數丈,船身雕刻著詭異的圖案。大船漸漸停靠在岸邊。想來鬼差平日也與魂魄無話,此番張玄主動搭訕,這夜郎倒也頗為積極。

  「丫頭小心,要上路羅。」

  張玄踏上船的那一剎那,才發現這船比外面看上去大地多,約可容納百人。十數個和她一樣的魂魄上了船,默默地坐到一邊。

  船身一晃,傳來一聲大喊:「上路羅——」鬼魂們認識地就相擁在一起,不認識的,就獨自蜷縮在一邊。

  張玄好奇的站在船邊,探身往下望去,這黃泉居然沒有表面那麼平靜,處處都有的漩渦,奇怪的波浪,像是一張張猙獰而痛苦的臉,彷彿隨時會伸出一雙雙大手,將你拽入其中。

  忽然,船身猛烈一晃,張玄險些撲出,一隻手將她再次拉回,原來是夜郎。夜郎提醒道:「千萬別掉下去,一旦掉下去,可就迷失在黃泉裡啦……」

  這船速度極快,才一會,原先的碼頭就消失在張玄的眼前,此刻,他們完全置身於一個蒼茫的世界,就像身在大海,迷迷茫茫,只不過這海,是黃色的。

  「那要回去,也是走這條路嗎?」張玄好奇的問著。

  夜郎點著頭:「鬼差也有抓錯的時候,發生這樣的事,先要通過鬼王的審批,然後由我們護送回去,當然,還有另一條路,那條簡單的多,就是過奈何橋,然後進入輪迴,呵呵。」

  「法師招魂一樣嗎?」

  「沒錯,但有時間限制……」夜郎又提起了自己的眉毛,「嘿,我說小姑娘,你知道的還真多啊。你是哪個啊,讓我看看……」說著,就抽出腰間的名冊,準備翻查。

  張玄緊張地看著夜郎,她不想一開始,就和鬼差發生衝突,引起騷亂。夜郎已經翻開了名冊,張玄心中開始搜索有什麼可以忽悠的方法,就在這時,她的對面,發生了騷亂,夜郎立刻將名冊放入懷中,不滿道:「又來!」

  發生騷亂的是一個年輕人,他大喊著:「我後悔了,我不想死!」

  夜郎看著那年輕人,輕笑道:「誰想死,每次總有那麼一兩個鬧騰的。」

  只見看管另一邊的一個鬼差,走到那青年面前,喝道:「喊什麼喊!」

  「我不要錢了,我不要死,我要回去!」

  張玄看清了那鬼差的樣貌,頓時憤恨地掐緊拳頭,真是冤家路窄!沒錯,那另一個鬼差,正是她在席夢茹記憶裡,看到的替加!

  突然,替加大喝道:「胡說什麼?再不老實,就把你推下黃泉,永世不得超生!」替加的恫嚇,起到了作用,青年立刻不再言語,憤懣地坐回原位。

  隨後,那替加便蹲下,輕聲勸道:「你這世有什麼好,既來之則安之,投胎投個好人家,不都回來了?」

  替加說完,還朝青年笑著,那青年似乎相信了替加的話,居然滿臉充滿希望。

  混蛋,原來你就是這樣欺騙那些替死鬼的!張玄垂下眼瞼,平復自己的情緒,畢竟,現在救天行要緊,千萬不能節外生枝。

  她嘴角揚起一抹狹笑,反手釋放一股封在體內的靈力,那力量偷偷牽動著船的桅桿,就在替加樂呵呵地站起身的時候,突然,一根桅桿失去了控制,整個船帆,轉動起來。

  粗壯的桅桿,一下子撞到了替加,替加「啊」一聲,隨著桅桿轉到了船外,他緊緊抱住桅桿,不敢放手。

  「啊——」替加驚恐地大叫起來,他掛在桅桿上,腳下,便是那洶湧的黃泉,似乎已經有無數雙手在向他發出熱烈的邀請。

  與此同時,船上也騷亂起來,幾個鬼差匆匆跑到桅桿邊,一起將那桅桿拉回,繫好,然後扶下嚇得瑟瑟發抖的替加。

  「喂,沒事吧!」

  「他媽的!撐船鬼,不想活了!」

  「呵呵呵呵……」船頭忽然傳來一陣詭異的沉悶的笑聲。張玄望向船頭,這船也奇怪,好似沒人控制。

  渡船繼續在黃泉上行駛著,忽然,船身搖晃地越發厲害,只聽又是船頭大喊道:「過陰陽界羅,小心啦!」

  陰陽界?張玄忍不住站起身張望,過了陰陽界,就是真正踏入陰間,也就是冥界了。

  只見面前依舊是水天一線,根本看不見什麼陰陽界,可就在這時,水流突然變得川急,而船的側翼,「唰」一聲巨響,突然張開一雙巨大的翅膀,與此同時,一個巨大的斷口出現在張玄的面前,黃泉水從那斷口,飛流直下,落入下面一片迷茫的水霧中,而斷口的對面,卻依舊是同樣的河流。

  耳邊風聲越來越大,鬼差們提醒道:「抓緊了——」鬼船急速前行,在斷口處突然騰空而起,船,立刻急速下落,那龐大的水牆,呈現在張玄面前,他們此刻就在這壯觀的峽谷瀑布中飛行。

  緊接著,鬼船一下子又扶搖直上,朝對面的河流飛去,最終,穩穩落在河流之上,此刻,鬼船是逆流,速度放慢了許多。而這邊的河流,卻不像方纔的黃泉,混濁不清,而是相當地清澈,一層淡淡的白色水霧,覆蓋在河流之上,天色明亮,卻無雲日

  漸漸的,可以看見民宅,而船行使的方向,正是那邊的碼頭。張玄回頭望著天際,此刻,已不見那黃泉,想起方纔那一幕,還真是驚險刺激,早知道,到了陰陽界再捉弄替加,說不定真能嚇散他的三魂七魄。

  上了岸,夜郎和那個替加,就帶著這些新來的「居民」前往【審判門】報道,接受戶籍人員的安排,入鬼籍。鬼到了這裡,將會開始新的生活,和新的等待。

  據夜郎說,冥界最高的統治者,就是鬼王,有的地方叫冥王,或是閻羅王,然後,是各府的判官,管理模式和人間大致相同。過了陰陽界,先到的就是會都,整個會都,其實才是一個真正的渡口,被帶來的鬼魂,會根據前幾世的功德孽緣,安排其住的府都,甚至有的會擔任一些小小的官職。

  等時候一到,便會再由鬼差帶著離開,進入輪迴。而他們鬼差的頭,就是死神,例如牛頭馬面,和黑白無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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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進入戶籍衙門的時候,張玄才發現,原來渡口不止一個,因為有好多鬼差,也正帶著鬼們排隊登記,一時間,整個大廳喧鬧無比。

  大廳裡,擺放著許多案桌,而那些戶籍員身後,是一扇扇門,鬼從他們那裡領取一個木排,然後按照上面的序號,進入相對應的門,這情形,有點像售票窗口。而今天沒輪上的,就會在會都暫時休息,第二天再來排隊。

  很快就輪到張玄,他是夜郎押送的最後一個。戶籍員很年輕,頭上頂著個包子,疑惑地打量著張玄,對夜郎說道:「奇怪,你帶的都已經送完了,怎麼會多出一個,會不會搞錯了?」

  夜郎也皺著眉,撓著頭,立刻翻查自己的本本,左翻右翻,就是查不到。

  「別浪費我的時間,說不定又是一個靈魂出殼的,送她回去,後面還一長竄呢。」戶籍員不耐煩地說著。

  而站在一旁的張玄看得直搖頭,難怪窗口行業服務態度一直沒什麼進展,感情連地府都是如此,還沒等夜郎開口,她先開口了:「我是來找人的。」

  「找人?」戶籍員臉上露出奇怪地笑容,他衝著別人大喊道,「你們聽見沒,有人來找人,哈哈哈……」

  整個大廳立刻哄笑起來。

  「這位姑娘,這裡只有鬼,沒有人,找鬼等你死後再來!」說著,就朝後面的鬼差一招手,那鬼差立刻上來將張玄和夜郎擠倒一邊。

  張玄正想發怒,卻被夜郎拽了出去,走到府衙的大門邊:「小姑娘,你還沒死呢,回去吧。」

  「我問你!」張玄並沒聽夜郎的話,反而鄭重地問道,「一般被法師招上人間的鬼魂,回來時也經過這裡嗎?」

  「那到不用。」夜郎老實地回答著,「已經是冥府的居民,因特殊原因回陽間的,有特殊通道,他們會有專門的通關令牌。」

  「那通道在哪兒?」

  「在……」夜郎終於發覺自己太過老實,險些給這小丫頭騙子套話,他怒道,「你這小丫頭著實奇怪,人家想還陽都還不了,你還非往陰間擠!」

  「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不囉唆了。」現在唯一的信息來源,就是這夜郎了。

  「哎……問吧……」

  「我想問席風……嗚……」張玄的話還沒說完,她的嘴就立刻被夜郎捂上,夜郎還緊張地看了看左右,將張玄拖入一邊的胡同,壓低聲音道:「小聲點,不然你就回不去了!」

  張玄心底一驚,怎麼席風這個名字,在這裡成了禁忌。

  夜郎小心翼翼放開張玄,看看沒人注意,這才鬆了口氣。

  「怎麼回事?」張玄輕聲問道。

  夜郎再次打量了張玄一番,神情變得嚴肅:「你到底是誰?來這裡什麼目的?」

  「我說了,我來找人,我問你,席風到底怎麼了?」張玄的神情比夜郎更為嚴肅,淡淡的靈光,在不經意間顯露。

  夜郎驚異地瞪大了眼睛:「你居然是法師。」

  「聽著!」張玄的情緒變得激動,「我不僅僅是法師,而且還是你未來的女兒,所以!你!必須幫我!」

  張玄的話,讓夜郎頓時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女兒?這也太誇張了吧。不過也難說,夜郎轉念一想,自己對她也有種親切感,因此一路上,才會對她多加照顧。他掐指一算,按照他現在的功力,也能算出百來年。

  他皺著眉頭,怎麼算,也算不出個所以然,張玄急道:「算什麼?那是四百年後的事了,總之,你得幫我,而且,我懷疑有人替死!」

  「替死?」

  「對,替別人死,鬼差收了錢,隨便勾一個交差。」

  「那不可能,凡是被勾的魂,在審判門,也就是剛才的地方,會再報一邊自己的資料,絕對不會弄錯。」

  「那如果被勾的人也收了錢呢,他冒名了呢?」

  夜郎驚地目瞪口呆,這小丫頭的話,有理!

  「幹這缺德事的就是那個替加。」張玄篤定地說道,「很多人做了替死鬼!」

  被張玄那麼一說,夜郎越想越不對勁,難怪最近替加突然變得有錢,難怪最近上船的一些人會喊著不想死,不要那些錢。難怪每次替加都會用投胎投個好去處來哄騙他們。或許,真有其事。

  「謝謝提醒。」夜郎對張玄一抱拳,「可你還得回去。」

  「你還沒告訴我關於席風的事。」張玄就是賴在胡同裡不走。

  夜郎拿張玄沒辦法,他左右看了看:「被你這麼一說,我懷疑那個席風也被人換了。因為他是被替加捉回來的,說是偷了鬼王的攝魂旗,可是席風原先就是替加帶上去的。後來,我聽說,那席風醒來後,就說自己是馬天行,要還陽!」

  「成了沒?」

  「當然沒,鬼王怎麼可能放他,而且聽說這個馬天行還多次頂撞鬼王,鬼王一怒,就把他扔到鬼獸森林裡去了。」

  「鬼獸森林?」張玄想起來了,那個夢裡天行跟她提起過鬼獸森林這四個字,原來他真的在那兒!可惡的鬼王,有人買賣鬼魂不管,居然刁難她的冰冰!

  而夜郎則面露恐懼地繼續說著:「鬼獸森林裡面到處都是食魂獸,所以這是對鬼民最嚴酷的懲罰,進去的鬼民,基本就是讓他自生自滅。」

  夜郎的話,像一把把尖刀剜進張玄的心,她眼前發黑,腦袋裡一片空白,除了那不停地嗡嗡聲,再也聽不進任何話語。若不是有身後的牆支撐著她,恐怕已經癱軟在地。

  「我……要去……」張玄努力穩定著自己的心神,氣結地說著。

  「去哪兒?」

  「去鬼獸森林!」

  「哎呀!我的姑奶奶啊!」夜郎立刻捶胸頓足,「你非但不肯回去,還越玩越大了,不行!我不能讓你留在這裡,遲了被皤魅大人發現,就麻煩了!」說著,夜郎就拖半拉地將張玄拉出小巷。

  張玄自然不願,心中默念:對不起了,老爹!抬手就要一掌拍在夜郎後腦,突然,就在這時,前方出現了豪華的車隊,遊蕩在街上的鬼兒立刻閃到一邊,她還來不及下手,就被夜郎拖到一邊跪下,直說道:「千萬別出聲,皤魅大人巡查來了。」

  皤魅是審判門的負責人,這張玄是知道的,她對冥界還是有一定地瞭解。傳說,皤魅是冥界第一美人,而且,他沒有愛魄,至於是男是女,張玄還不確定。

  「快把你的力量收起來!」夜郎輕聲囑咐著,他的語氣因為車隊的接近而變得焦急。

  車隊浩浩蕩蕩地前行著,只見是一輛黑色烏金的輪車,車身雕刻著絢麗的花紋,車頭還有兩個麒麟頭的扶手,華麗的帳幔籠罩著整個車身,車子由兩頭兇猛奇異的怪獸拉著,怪獸為獨角,頂上粗皮突,看上去像個疙瘩,毛皮青似靛,無論外形還是體型都類似於犀牛。

  原來是兕!張玄暗道。這些上古靈獸也只有在這裡方能見到了。

  「把頭低下!」夜郎快被張玄嚇壞了,感情這小丫頭吃了豹子膽怎的?

  張玄扭捏地低下頭,將臉甩向一邊,不去理睬夜郎。

  「小判李目見過夜判大人。」張玄側耳聽著,這套路,三界通用。

  「起來吧……」淡淡的聲音飄進張玄的耳朵,她一愣,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

  她悄悄抬起臉,抬眼之際,張玄的嘴也跟著緩緩張大,這是一張何其熟悉的臉,柔和的線條,即使沒有笑容的臉上,卻依舊如同春風般溫和,深藍的長髮,猶如他先前那泛著藍光的星眸,就像大海,神秘卻又溫柔,她不由自主地甩著頭,輕喃起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而一旁的夜郎,頓時嚇得面色慘白,這小丫頭是在找死嗎?居然還發出聲音。他立刻將張玄腦袋摁倒,摀住她的嘴,哪知她卻笑了起來,肩膀輕顫,在一旁無聲地大笑著。

  冷汗猶如瀑布,在夜郎的後脊樑,傾洩而下。摀住的,是張玄的聲音,但暴露的,卻是她的氣息,是啊,如此明顯的氣息波動,就連那兩隻兕都已察覺,它們吐著氣,不滿地悶哼著,似乎在說究竟哪個膽大包天之徒居然藐視皤魅?

  華麗的衣衫緩緩移動,身邊的侍衛氣勢洶洶地走到兩人面前,手中鬼戟直指張玄:「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藐視皤魅大人!」

  夜郎緊緊捂著張玄的臉,可她此刻卻笑地越發厲害,另一隻手將她重重摁在身邊,怯聲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她不是故意的,她是個遊魂,我馬上帶她走!」說著就準備拖走張玄。

  「慢著。」華麗衣衫的主人終於說話了,他俯下身,疑惑地看著張玄,「是什麼讓你這麼好笑?」

  張玄抬手挪開夜郎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緩緩站了起來,而指著她鬼戟也跟著她慢慢抬起。

  周圍傳來驚恐地抽氣聲,這個女人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皤魅大人面前站起,還那樣直視皤魅大人!

  瘋了,真是瘋了!夜郎搖頭直歎息,她終究不知道皤魅大人美麗的容顏下,是怎樣一副冰冷心腸,恐怕她將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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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6 23:14:3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苦澀而又無奈的笑在張玄的臉上蔓延,皤魅有點驚訝,她居然露出和那人一樣的笑容。他冷淡地盯著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她甚至不避諱自己的視線,在她的身上,他居然看到那人的影子。

  張玄大聲笑著:「我笑什麼?哈哈哈……我笑天,我笑地,我笑這滿天神佛,他們實在太……會玩了,哈哈哈……為什麼會是你?為什麼?」張玄突然指著皤魅,眼神中卻是複雜的感情,「難道這就是一切的起源,你痛苦的根源?」

  她的話,讓皤魅大吃一驚,難道她就是另一個關鍵人,另一個改變他和鬼王命運的人?

  與此同時,兩根鬼戟立刻刺向張玄,張玄並沒閃躲,夠了,她被老天玩夠了,如果他還想玩自己,一定不會讓自己死在這裡。果然,就在那兩根鬼戟即將刺到她身上的時候,皤魅突然揚起了手,兩根鬼戟立刻收回。

  皤魅注視著張玄,將她的輪廓清晰地印入眼簾,隨即淡然道:「帶她回去。」他帶著疑惑,帶著一絲奇怪的激動,轉身而去。

  張玄苦笑著,任由兩個侍衛帶走,回頭望向夜郎,笑道:「我會沒事的,老爸。」

  淚水不知為何從眼眶中流出,夜郎居然心如刀割,就如自己的女兒即將赴死,讓他悲傷地想死。

  ※※※※

  陽間。靈隱寺

  陣光淡去,房門漸漸打開,她,走了出來,平靜地看著守護在門邊的兩個男子,她,有了她的記憶。

  張世懷有點愕然地看著她,她身上,居然有淡淡的靈光。為什麼?按道理,假魂不具備力量,更不會有靈光,他焦急地朝她跑去:「師傅?難道……失敗了?」畢竟在佛門聖地開啟鬼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沒有……」她淡然地看著另一個男人,「你就是席風?也就是馬天行的肉身?」

  席風愣住了,她走了,她已經走了,他淡淡笑道:「正是,她走的時候,有什麼交代我的嗎?」

  「有!」她輕輕點頭,再看向張世懷,「她讓我們好好保護這兩具肉身,別把墨涵和小菊牽扯進來。」

  「我明白了!」張世懷雙眉微皺,這次的擔子,雖然沉重,但他一定會誓死守護在他們身邊。這或許正是師傅讓他們呆在山上的原因,畢竟這裡是佛門聖地,想來那妖怪也沒這麼大膽子!

  「為了隱瞞主人的離開,我將繼續呆在山上,和你在一起。」她指著一旁的席風,心中是主人的愛,「我會好好守護你,為了主人!」

  「我明白了……」席風輕輕地笑了,遙望遠方,小玄,你一定要帶他回來,我會好好保護這具身體。

  ※※※※※

  空曠的大殿,卻不輝煌,詭異的壁畫,精緻的燈飾,使這個大殿不壯觀,但卻肅穆。

  皤魅將雙手插入自己的袍袖,站在台階上,俯視著大殿上,單薄的身影,她一身素衣,和那人一樣的黑髮,批在後背,渾身散發的,是和那人一樣桀驁不馴的氣質。

  怎麼這兩人一樣的個性,都這麼冷然?皤魅心底暗笑,若是讓閻看到,說不定又要扔入鬼獸森林了。

  可是……她真的是另一個關鍵人嗎?為何在她的身上,感覺不到力量的存在,畢竟,那人,可不是一般的強啊……

  「你是誰?」皤魅淡然地問道。

  張玄嘴角扯動,又是一竄輕笑,這情形有點像當初,她回到一年前,所有人都將她忘卻,那種心酸和揪痛,全部化作無奈的歎息:「我是張玄,請皤魅大人扔我進鬼獸森林吧……」

  張玄?……魄魅,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張玄……玄……難道?

  「你就是他口中的小玄?」皤魅有點驚訝地看著面前這個沒什麼精神的女人,她似乎很累。

  張玄緩緩抬起眼瞼,看著面前的皤魅:「你見過他了?」

  「恩……」皤魅眼中滑過一絲欽佩,「他是個勇敢的男人,我從沒見過,這樣毫不猶豫就進入鬼獸森林的人。」

  「他為什麼會去那裡?我聽說是鬼王趕他進去的,鬼王為什麼那麼做?」張玄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她伸手急急抓住皤魅的袖袍,兩邊的侍衛立刻圍了上來。

  皤魅眉角一凜,掃視那些上來的侍衛,他們立刻退到兩旁,他輕歎一聲:「因為他是一個人才,閻要留他在身邊,他卻不肯,執意返還陽間,於是,閻便提出條件。」

  「什麼條件?」

  「從鬼獸森林取出我的愛魄,就讓他離開。」

  「什麼?」張玄大吃一驚,原來如此,她咬了咬牙,暗罵鬼王是混蛋!居然這樣刁難天行。

  可是,為何是這樣的任務?取回魄魅的愛魄?沒錯,魄魅是沒有愛魄的,可是……為什麼?他明明是那樣溫柔的人,他的愛猶如春風般溫馨,可是現在的他,為什麼會沒有?

  「你為什麼沒有愛魄,是被人奪走的?還是詛咒?」是的,藍狄是不會放棄這麼珍貴的東西,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可是,卻沒想到,魄魅露出疑惑的神奇,一臉不屑道:「哼,不要的東西,自然扔掉。」彷彿那愛魄就像人的闌尾,無足輕重。

  張玄不可致信地看著面前的皤魅,那個曾經愛過她,守護她的藍狄,為何如此冷漠,如此不珍惜自己的愛,絲絲回憶湧上心頭,藍狄無微不至的呵護,深明大義地成全,無奈地隱愛,讓她的心,不斷抽痛。

  她一直在逃避,逃避藍狄的愛,就像當初她回到過去,一切重來的時候,她刻意躲避藍狄,認為只要不見,不識,不知,便可逃避那份愛,認為促成蘭澀和藍狄,就是美滿的結局,結果,一切,都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安心,一切都是自己的自私。

  淚水,緩緩滾落雙頰:「為什麼……這是為什麼……你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地放棄人生最美好的東西?」張玄緊緊揪住皤魅的衣領,大喊著,「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皤魅越發疑惑地看著面前居然哭泣的張玄,這千百年來,生死離別,哭泣和痛苦在他們眼中,就如吃飯睡覺那般平常,可是,為什麼她會哭,而且好像是在為自己哭,那顆顆淚水,就像鹼水,沒入他的心,讓他也覺得苦楚起來。

  他雙眉微皺,輕輕拭去張玄臉上的淚,長歎一聲:「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他退了兩旁的侍衛,眼神落在張玄的臉上:「千百年前,發生了一場神魔交戰。」

  「是天帝與刑天的戰鬥嗎?」張玄擦著眼淚,輕聲問道。

  「正是……」皤魅的眼中滑過一絲驚異,隨即消失在那淡淡的笑容中,「看來你知道的挺多。」

  「沒錯,我知道當時刑天利用得失挑起水火等各族的恩怨,並和天帝大戰,那場戰鬥神族死傷無數,不少落入輪迴,而魔、妖等也被封入各個結界,也就是新新世界,而沒處可去的靈魂,就由神族製造了冥界,交給了一個神管理,應該就是你們的鬼王……」

  皤魅看著張玄越來越認真的表情,和漸漸顯露的靈光,不覺警覺起來,她到底什麼人,怎麼會知道那麼多?他漸漸恢復平靜,穩定那顆因為張玄的眼淚,而顫動的心,冷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我?」張玄愣了一下,從神族家譜的回憶中抽離,定定地看著皤魅,「你是夜判,你是神,你居然不知道我的身份?為什麼?」張玄的眼神開始迷茫,「你居然算不出,猜不到?難道……」張玄愕然地看著有點怔愣的皤魅,「你也被捲入這件事情,所以推測不出天意?」

  皤魅當即驚地全身僵硬,她,這個張玄,決不是什麼普通人,她對神族歷史如此清楚,甚至推斷出他們推測不出天意,她又姓張……難道是張家族人?可是這世的族人是張世懷,怎會又多出一個張玄?

  慢著,這兩個關鍵人不屬於三界,難道另有玄機?就像她說的,自己已經身在局中,成為上天的棋子,又怎知老天下一步會怎麼走?

  張玄輕笑起來:「原來你是在這時被捲入的,對不起啊,對了,你還沒說完你的故事呢。」

  「哦……」皤魅木吶地應了一聲,居然忘記了先前的警惕,繼續說了起來,「你知道的並不詳細,其實,引發神魔大戰,還有一個原因。」

  「什麼?」

  皤魅愣了一下,自己居然這麼聽話,說了下去,他無奈地笑了笑,繼續說道:「就是天帝,也愛上了得失。」

  張玄一下子驚地瞪大雙眼,就連呼吸,都已忘記,僅管,這裡本就不需要呼吸。原來這就是官方版本和外傳的區別,太不可思議了,原來張家所流傳的,也不過是神族比較體面的歷史,張家這個神譜,也不過是神族光輝事跡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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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6 23:14: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魄魅淡淡地注視著張玄臉上驚訝的神情,原來她知道的,也不過是經過修改過的歷史。哼,神族!也不想想凡人就是神族製造出來的,神族能聖潔到哪兒去!

  「那次大戰,帶入了天帝的妒念,使天帝也失去了理智,導致大量傷亡,而在那次大戰裡,很多都是因為『愛』而引發的戰鬥。華夏兩族,水火兩族,等等等等,都離不開這個『愛』字,所以,最後我和小綠……」

  「小綠?」張玄納悶起來,這神仙的名字可沒聽過。

  只見皤魅的俊臉,不自在地抽搐了一下:「當時我和小綠懶得起名字,便根據我們頭髮的顏色來叫了。」

  張玄啞然失笑,看著皤魅一頭藍色的長髮:「那你豈不叫小藍?」

  「咳……」皤魅乾咳了兩聲,臉撇向一邊,今天這故事不知被這女人打斷多少次,他歎了歎,說道:「我和小……咳,閻便自願留在冥界,管理那些靈魂,至少,靈魂沒有凡人這麼複雜,也沒神族那麼多算計,在看過『愛』給天地帶來的滅頂之災後,我覺得留著那東西,會讓人失去理智,所以我便扔了她,免除後患。」

  魄魅刻意隱瞞了後來因為無聊,而想出的一個遊戲,就是誰能從【鬼獸森林】取回他的愛魄,他就會生生世世愛這個人。他和閻,利用這個遊戲,不知愚弄了多少天神,因為,他們,絕不會讓這個遊戲輸。

  「原來如此……」張玄輕喃著,心底是說不出的苦澀。

  「所以……」皤魅看了一眼又在獨自傷心的張玄,「既然你也這麼痛苦,不如讓我也幫你去了吧……」

  「謝謝你的好意。」張玄緩緩揚起臉,眼神是幸福的霞光,臉上是溫暖的微笑,「不痛苦,又怎知幸福的甜蜜?愛,是世上最珍貴的東西,她擁有世上最強大的力量,這力量可以讓人重生,你想知道那次神魔交戰後,他們的結局嗎?」

  「結局?誰的結局?」皤魅疑惑地看著張玄,不知為何,她臉上那種看不懂的表情,讓他心安,彷彿一直一來,那顆空蕩蕩的心,有了寄托。

  張玄幸福地笑著,一切,都因愛而起,因愛而滅,又因愛而重生,他們最終獲得了幸福,屬於他們的幸福,水火和洛水,就連刑天,也在得失的影響下,開始變得淡薄,這一切,都是愛的力量,這世上,最偉大的力量!

  皤魅驚訝地聽著張玄的敘述,那是四百年後的事情,那是他揣測不到的結局,他的朋友,祝融他們真的回到了神界?真的化解了千百年的仇怨和詛咒,那麼說,這兩個不屬於三界的人,來自……未來!

  「所以……」張玄面向皤魅,認真地說道,「你丟失的,正是讓一切重生的東西,這千百年來的孤寂,是因為,你丟失了愛……」

  心莫名地被撞擊著,她怎麼知道他的孤寂,他的空虛?千百個沒有太陽的日,千百個沒有月亮的夜,他,皤魅,總是一個人,呆立在露台上,遙望著那高塔,心中是奇怪的空虛,腦間,是白雪一般的迷茫。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是真實的存在?還是神族造就的泥塑木偶。自己最好的朋友,閻,說自己是一座冰雕,自己成了三界口中的冰山美人。

  「小藍……」張玄情不自禁喚道,「請你,帶我去鬼獸森林吧。」

  「為什麼?」皤魅疑惑不解,眼神變得複雜,「你要去找他!」

  「沒錯!我要證明給你看,愛,究竟是什麼!」張玄笑了,是那種豁達的笑容,皤魅最後是否會接受愛,是魄魅自己的選擇。但,她,不再逃避!她不能因為顧忌未來藍狄的愛,而讓皤魅失去這麼珍貴的東西。

  「我明白了……」皤魅笑了,「你跟他真像,他為了你而進鬼獸森林,你為了救他,而元神出鞘,我想,我已經知道愛,是能讓人生死相隨的東西。我會保護你,因為這是他的囑托……」

  「謝謝……」張玄輕輕擁住皤魅,這個曾在自己最無依無靠時,伸出援手的男人,這個更像自己親人的男人。

  身子僵硬地無法動彈,皤魅靜靜地俯視著懷中的張玄,這個讓他的心無法平靜的人,她是千百年來,第一個為他哭的人,第一個除了閻,擁抱他的人,而且,這個擁抱,很溫暖,甚至讓他的心,變得沉甸甸,彷彿塞進了什麼東西。

  放心吧……皤魅心底默許,我會按他的囑咐,好好照顧你的……他忍不住抬手,輕輕觸摸那柔軟的髮絲,他的心停止了跳動,眼神中,流露出連他也不知的溫柔,我一定會好好守護你……

  ※※※※※※※※※※※※※

  陽間。靈隱寺山下。

  茂密的樹林中,一抹綠色的身影在月光下疾行,那淡淡的妖氣,從那人身上流露。

  突然,她停下了腳步,驚恐地望著四周,看著頭頂上,狹窄的卻被陰雲籠罩的四方天空。

  「小菊,怎麼?肯下山了?」陰暗的樹後走出一個黑影,深深的陰影將他的身形掩埋,看不清他的樣貌。

  「為什麼?」小菊滿臉通紅,嘴唇顫抖,「為什麼主人?你不是說不會傷害玄師傅他們,這是為什麼?他們可是少主的朋友啊……」

  「哦?」男人低沉的聲音卻帶著輕輕的笑意,「我沒害他們啊?」

  「沒有?」小菊居然忘了懼怕,大步上前,「那天行師傅怎麼會死!」

  月光漸漸從陰雲中擠出,露出一縷銀光,撒在男人的臉上,他的嘴角,已經得意地上揚:「他死了嗎?哎呀呀,太可惜了,我只不過想試試他們的能力,是否有資格做小山的朋友,沒想到,哎……」男人失望地搖著頭,但臉上,卻依舊掛著詭異的笑,「可惜啊……」

  「你!」小菊怒得無法言語,轉身離去,「我要告訴玄師傅,讓她小心,哼!」

  一絲寒光立刻滑過男人的眼角,冰冷的聲音充滿殺氣:「你敢!「

  小菊當即頓住了腳步,寒意開始爬上她的後背,她不敢回頭,不敢看那個男人。絲絲寒風刮過她的臉頰,她的雙腿顫抖得無法站立。她知道那男人的可怕,她害怕自己,成為他的:食物!

  「而且——」男人的聲音變得慵懶,「你的玄師傅,恐怕去找她的天行師傅了吧……」男人其實是試探小菊,剛才的確有法術在山上進行,但是不是成功,還未知。

  「怎麼可能?」小菊輕聲驚呼,「剛才她還在……」她忽然意識自己被套了話,立刻摀住自己的嘴巴,「我不會說的,有本事你自己上山!」小菊瞪著眼,直視那個男人,「我不怕你,我再也不會聽你的!你這個黑山老妖!」

  男人的眼睛漸漸瞇起,小菊對於他來說,根本無足輕重,可她的態度,卻讓他惱火,她居然敢這樣藐視他,他會讓她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後悔。

  他的眼神變得凜冽,陡然間,無數黑色的手爪從他身後伸出,一下子將小菊纏繞地結結實實。

  「啊——」小菊驚恐地看著纏在身上的黑爪,轉眼間,那些黑爪化作一條巨蟒,將她越纏越緊,直到透不過氣,臉漲得通紅。

  「我是一個念舊的人。」黑山老妖表情悠閒地說著,「只要你乖乖匯報消息,我就不會殺你。」

  「不要!」小菊的眼睛已經開始佈滿血絲,眼神中,卻是一股倔強。

  「哼!」黑山老妖輕哼了一聲,右手抬起,漸漸握緊,彷彿手中正握著什麼東西。與此同時,小菊傳來起立的慘叫:「啊——啊——」

  「既然如此,那只有換人了。」說著,黑上老妖欲將右手握緊,徹底捏碎小菊。可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呼喚聲,是兩個人,而且是兩個男人。

  「小菊——小菊——」

  「小菊——小菊——」

  正是張世懷和墨涵。

  黑山老妖微微皺了皺眉,右手當即鬆開,纏繞在小菊身上的黑蟒頓時消失,化作一縷黑線,回到黑山的身邊。小菊當即癱軟在地上,她已經昏迷不醒。

  「算你走運!」男人冷冷地看了小菊一眼,揚起一抹輕笑,「罷了,就再用用你吧。」隨手一揮,那屢本來纏繞在他身邊的黑氣,立刻鑽入小菊的體內,融入她淡綠的妖氣中。

  「小菊——你在哪兒——」

  「世懷,我感覺到小菊的氣息了,好像在那兒!」

  「好,我們走!」

  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黑山老妖的眼中滑過一絲激動,他立刻掩入黑暗,收斂所有的氣息,靜靜地,靜靜地注視著那個親切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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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小菊!」張世懷一眼看見倒在月光下的小菊,他立刻拉著墨涵立刻跑到小菊的身邊,探著她的氣息,「還有氣!」

  墨涵立刻推掌,護住小菊有點渙散的妖氣,和薄弱的心神。

  小菊漸漸從昏迷中甦醒,全身是被擠壓後的劇痛,她疲憊地抬起眼瞼,無力地說著支離破碎的話語:「是……是……是他……」可是,那聲音最終淹沒在她的嘴中,腦袋歪向一邊,小菊再次昏迷過去。

  「他?哪個他?」墨涵擰緊雙眉,小菊的傷勢不清,打傷她的人,一定不簡單。

  「難道是那個黑衣人!」張世懷此話一出,墨涵立刻警覺地站起身,環顧四周,忽然,他定定地看著一處陰影,那裡……好像有人……

  他緩緩走了過去,那是一處樹下的陰影,現在是晚上,樹林本就陰暗,更何況是那不起眼的陰影?

  「怎麼了?墨涵?」張世懷背起小菊,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背受傷的小菊了。

  墨涵抬起手,屏住呼吸,緩緩伸進那片陰影,沒有,什麼都沒有,空空蕩蕩,看來,是自己的錯覺,他甩了甩頭:「沒什麼。」隨即,他跑回張世懷的身邊,護住他和小菊,「我覺得這地方很怪,還是盡早離開的好。」

  「好!」

  嗽!嗽!嗽!兩人當即消失在樹林中。

  就在墨涵摸索的那片陰影裡,墨衍揚起一抹欣慰的笑,不愧是自己的兒子,能感覺到他的存在,他遙望遠方,開始憧憬不久的將來,他們父子,稱霸三屆的景象。

  真是讓人期待哪……

  ※※※※※※※※※※※※※

  鬼獸森林,常年被鬼氣籠罩,這裡,是鬼界的禁地,這裡,是鬼懼怕的死亡之地。雖說這鬼獸森林屬於冥界,可就連鬼王自己,也無法摸透它的佈局,裡面幻陣套著幻陣,迷陣連著迷陣,他也沒信心能順利走出這鬼獸森林。

  它的存在,是為了守護那座鎮魂塔。鎮魂塔是神器,也是支持冥界的主要支柱。毀了鎮魂塔,等於毀了冥界。

  而魄魅,就在神族建立冥界時,將自己的愛魄放入鎮魂塔中,可見他對愛魄的決絕。

  馬天行用樹枝挑著篝火,抬頭遙望著那遠方的鎮魂塔,愁眉深鎖,自己來幾天了?在這鬼獸森林,沒有天日,只知道累了休息,醒了繼續趕路,眼看著離鎮魂塔越來越近,卻又被這迷陣困住。

  又有多久沒休息了?馬天行微閉雙眼靠在樹邊,四周到處是兮兮嗦嗦的怪異聲音,就像有成千上萬的爬蟲經過,讓人毛骨悚然。

  黑暗中,伸出一隻蒼白的手,抓向馬天行,可就在它即將碰到他脖子時,突然一陣靈光,逼退了那隻手爪,馬天行的嘴角微微上揚,在他的身下,正是一個【神光護陣】,有了這護陣,他終於可以安心休息一下。

  眼前是一片迷茫的湖泊,淡淡的水汽繚繞在湖泊之上,彷彿來到了仙境。馬天行疑惑地看了看周圍,當發現自己居然站在湖水之上時,他大吃一驚,看著自己的倒影,暗道:難道又是一個幻陣?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陣呼喚:「天行——天行——」那呼喚親切而熟悉,「天行——天行——」

  「小玄?」馬天行驚喜地看著急急跑來的張玄,立刻迎了上去,將張玄擁入懷中,疲憊的臉枕在愛人的肩頭,輕喃道,「原來,我又睡著了……」

  「傻瓜,累了就要休息,不然怎麼有力氣到鎮魂塔。」張玄輕輕擁住面前的人,「我一定會找到你……」

  馬天行錯愕地瞪大眼睛,拉開張玄,緊張道:「什麼?你來了?你怎麼來了?」

  「嗯!」張玄瞇眼笑著,絲毫沒有發現,馬天行的額角已經漸漸露出青筋,緊接著,就聽馬天行怒道:「你在想什麼?為什麼來這麼危險的地方!」

  「危險嗎?」張玄的神情也立刻嚴肅起來,「我至少有魄魅在身邊,那你呢?你一個人在這鬼獸森林,難道比我更安全?你這人本就容易在樹林裡迷路,更別說是這種到處都是幻陣的地方!」

  馬天行有點尷尬地撇過臉,沒錯,他在男人中,方向感算差的,不然當時在台灣,就不會迷路,不過,他對於那次迷路,是心存感激,因為那次迷路,讓他遇到了張玄。

  「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張玄撲到在馬天行的懷裡,「你有沒有!到底有沒有?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我好怕,真的好怕!如果你從此回不來,我該怎麼辦,你說我該怎麼辦?」

  張玄無助的話語,讓馬天行心痛地無法呼吸,是啊,自己真的能完成任務嗎?現在連那塔都無法接近,自己憑什麼承諾讓小玄等他回去?

  「讓我幫你吧……」張玄認真地看著馬天行,「多少次,是我們共同度過難關,打敗敵人?說明我們缺不了彼此,讓我來幫你,就算是在短暫的夢裡。」

  「你呀……」馬天行終於露出了無奈而又感動的笑容,抬手輕輕捧住那張倔強的臉,「既然有魄魅在你身邊,我就放心了。現在我被不知道是什麼迷陣困住,暫時無法脫身。」馬天行雙眉擰緊,長吁短歎。

  「各種迷陣也是由一般的幻陣升級而來,凡是幻陣,都離不開五行八卦,先要搞清楚它的陣點是五行,還是八卦,然後找出生門。」張玄也微微皺起雙眉,以前一直是自己佈陣,還從未破陣,「如果陣點是五行,那麼出路是按八卦的方位,反之,就是五行方位,天行,你還沒被困住前,可有什麼奇怪的發現?」

  經張玄這麼一提醒,馬天行想起先前有看到一個噴泉,噴泉是由金屬而制,當時他還奇怪,這麼一個鬼獸森林,怎會有如此精緻的金屬噴泉,現在想來,那應該就是一個陣點,也就是所謂的金生水,那麼,這個幻陣的陣點應該是五行,原來自己在一個五行大陣中。

  既然知道此陣是按五行而布,那麼鬼屬陰,乾位就成了鬼的死門,自己應該往坤位,也就是西北方走。找到方向的馬天行,激動地擁住張玄:「謝謝你,小玄!」

  忽然,他眉角一凜:「有東西來了,你自己小心!」說罷,馬天行在張玄的眼前,漸漸淡去,張玄嘴角含笑,也漸漸消失在這個她與馬天行交織的世界中。

  馬天行猛然睜開雙眼,身上的陣光驟然加強,一個個黑影,慘叫著,被震開,它們再次從地上爬起,這是一種長相奇特的怪獸,一身漆黑如黑夜的鬃毛,一張酷似人形的臉,卻是猙獰,四肢著地,前爪還可以幻化成須。

  初入鬼獸森林時,馬天行不知道這是什麼怪獸,但他明白,這絕不是什麼好東西,看著它們那充滿食慾的眼睛,和流個不停的口水,就知道自己在它們眼中,應該是美味的食物。

  這一路上,他遇到不少流落在【鬼獸森林】的惡鬼,教訓他們後,便知道了不少關於鬼獸森林的訊息,原來這些東西,就是【食魂獸】。

  馬天行冷笑著,沒想到自己只休息了一會,就有那麼多食魂獸覬覦他,自己還真是個美味啊。這些該死的東西,居然影響他和小玄約會!

  他緩緩站起身,合起雙掌,掌間漸漸形成一個光球,輕輕一甩,光球拋入空中,懸浮在他的上方,一動不動。

  食魂獸一開始對馬天行還有所忌憚,尤其是被法陣震開後,但見對方只是扔了一個光球,便再沒動靜,於是,又小心圍了上來。見馬天行只是站著,沒有反抗,它們的膽子越發大了起來,有的雙手化作觸鬚,探了過來,有的,索性雙腿猛蹬,撲了過去。

  就在這時,馬天行抬起了右手,「啪」一下,居然打了個響指,頃刻間,他便已經消失不見,而與此同時,先前懸浮在空中的光球,突然炸開,形成無數天針,下起了鋪天蓋地的針雨!

  馬天行站在樹梢,面無表情地看著那些【食魂獸】在針雨下化作灰燼,他拍了拍雙手,撣了撣衣擺的灰塵,淡淡一笑,沒想到這新的力量,讓他練成許多傳說中的咒術。

  白衣不染塵,長髮飄然依舊,遙望遠方高塔,看誰笑到最後!

  ※※※※※

  玄光鏡前,閻羅輕拭冷汗,沒想到這馬天行,又變強了,害他還擔心他會不會成為食魂獸的食物,看來完全多餘。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讓閻對自己的決定越來越後悔,也越來越沒信心,他知道,他定是留不住他了。

  說是遺憾,更多是捨不得,多好的人才,卻要返還陽間。他有時在想,自己究竟是捨不得馬天行這份智慧與力量,還是捨不得他這個人更多點?

  他長歎一聲,抬手抹去玄光鏡,垂手站在露台上,臉上卻是藏不住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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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苦澀而陰冷的風揚起閻羅綠色的髮絲,他遙望遠方的高塔,緩緩說道:「你來啦……」

  身後傳來的,卻是兩個人的腳步聲,閻羅疑惑地轉身,卻看見了一個女人,一個身著素衣的女人。魄魅怎麼帶了個女人來?而且,那女人正瞪大眼睛,好像很驚訝地看著他。

  「是的,我來了,還帶了一位客人。」

  「客人?」閻羅挑眉看著那個女人,此時,那女人卻開口了,而且還是一聲驚呼:「小葉!」這個女人,正是張玄。

  小葉?這已經是第二個人這麼叫他,難道面前這個女人認識馬天行?他眉角微微揚起,手指張玄,沉聲道:「她是誰?」

  「她便是那人回去的目標。」魄魅淡淡地說著,細細觀瞧著閻羅的表情,果然,他驚訝地瞪大眼睛:「他愛人?」

  張玄看著情緒有點激動的閻羅,心底笑了起來,原來他與天行的姻緣,便在此刻定下。

  「正是,她名叫張玄,我要帶她去鬼獸森林。」魄魅的語氣始終不疾不緩,很是溫和。

  閻羅弩了弩嘴:「你去幹嘛,還有,你把她帶來陰間幹嘛?如果馬天行成功了,不是可以上去跟她團聚?」

  魄魅淡淡地笑了:「你誤會了,是她自己下來的……」

  「死了?」閻羅有點吃驚。

  張玄當即一癟嘴:「我還沒死呢,不過元神出鞘而已。」

  好大的膽子!閻羅瞪著張玄,這女人跟馬天行一樣,不把他放在眼裡。他當即大喝起來:「大膽,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閻羅,那馬天行就能打你,這張玄說兩句話就不行?」魄魅眉角含笑,別有用意地看著臉色微變的閻羅。

  倒是張玄,並不在意,反正小葉的性格就是如此,她反而笑道:「小藍,小葉的心情我瞭解,我還是獨自去找天行吧,這一路上,謝謝你的照顧。」

  「可是……」魄魅擔憂地看著張玄,那樹林,就連他們,也未必能順利通過。

  看著張玄堅定的眼神,魄魅陷入了沉思,忽然,從閻羅的方向,傳來不尋常的氣息,他立刻揚起微笑,衝著張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隨即從手上取下一個戒指,交到張玄手中,「這是情戒,會幫主人找到心愛人的位置,而且,它可以驅趕【食魂獸】,希望它能為你指路,幫你找到馬天行。」

  張玄感激地看了魄魅一眼,隨即腳尖一點,躍在露台的石磚上,對著還在發愣的閻羅笑道:「再見,小綠……」說罷,一個後翻,躍下露台,消失在那一片迷霧中。

  小綠?閻羅立刻望向魄魅,只見魄魅面無表情,甚至還略加不滿地看著他:「說吧,幹嘛一定要我留下?」

  「你怎麼全告訴那女人了?你……」忽然,閻羅住了嘴,因為他感覺到了魄魅的殺氣,自從魄魅沒了愛魄,連原本的友情都變得淡薄,他輕咳兩聲,恢復嚴肅,沉聲說道,「那個偷攝魂旗的人,好像又來了這裡,我們必須做好防範。」

  「最好是這樣,如果是你小題大做……哼!你知道我的性格。」

  「真奇怪,我們千百年的友情,都不及那個女人,她給你下了什麼咒?對了,看她也不怎麼厲害,她應該沒問題吧……」雖說那女人完全當他這個閻王不存在,但總覺得她有那麼一絲親切感。

  魄魅凝神望著露台下的森林,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容:「她,應該沒問題。而且,他們,來自未來……」

  「你說什麼?」

  「我也是從她的話語中,推測的。閻,我們已經成為上天的棋子,接下去的事情,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了了……」

  兩人幽幽長歎,心中是複雜的滋味,他們的出現,到底會使他們的命運如何改變?或許,他們的命運已經改變了……

  ※※※※※※※※※

  霧一般的【鬼獸森林】忘不到邊際,處處都是詭異的乖戾和攝人魂魄的鬼霧。

  張玄佇立在林子的入口,鬼霧已在她腳下纏繞,那彷彿有生命一般的鬼霧,伸出一根白色的觸鬚,衍生著,攀附著,見張玄沒有反映,它變得更加大膽,奇怪的「絲絲」聲就像毒蛇發現了美味的食物,吐著芯子。

  「哼!」張玄冷哼一聲,腳下忽然刮起一陣怪風,衣擺在風中鼓動,頓時,那鬼霧頃刻間消失,退回林中。

  抬起手,中指上是魄魅給她的【情戒】,這是一枚鑲有藍色神奇寶石的戒指,就像藍狄的眼睛,讓人溫暖。

  她閉上眼睛,腦子裡是她天行的臉,天行的眼睛,和天行的微笑……戒指忽然顫動起來,張玄慌忙睜開雙眼,只見那戒指的寶石裡,居然射出一條淡藍的光線,莫非這就是情絲?

  情絲直指鬼獸森林深處,張玄望著遠方,露出淡淡的笑容,天行:我來了!

  轉眼間,只留下一抹張玄的殘影,漸漸消失在林子的入口……

  ※※※※※※※※※

  她終究還是去找他了,魄魅站在玄逛鏡前,和閻羅一起幽幽地歎息,就像他要還陽找她一樣!

  心,再次變得空空蕩蕩,彷彿被掏空一般,根本不存在一個叫心臟的東西,為什麼?魄魅開始疑惑,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而他們,為什麼會如此堅持?究竟是什麼,成為他們的力量,他們的勇氣?

  是她所說的愛嗎?或許吧……

  他緩緩揚起臉,露出一抹欣然的笑,對著身邊的閻羅說道:「你每天都在等他回來嗎?」

  「是啊……」閻眼角輕掃身邊的魄魅,「希望他能回來,卻又不希望他回來,好矛盾啊……」

  「是啊,回來就意味著永別。」

  「呵呵,不過現在看來,你會陪我等了,我也可以不怎麼寂寞。」

  「呵……對了,你真的確定這回闖入冥界的,就是上次盜取攝魂旗的人?」

  「雖然不敢肯定,但方法相同,能如此自由出入三界,又不經過我們同意的,不是妖就是魔,而且,是厲害的妖魔!」閻羅的神情變得肅穆,眼中滑過一絲憂慮,「所以,我讓你留下來幫我,我們此番要對付的,決不是什麼簡單角色,他偷攝魂旗,是為了收馬天行的魂,說明,他們是敵人!此番又來冥界,定有其他目的!」

  「麻煩!」魄魅雙手插入袍袖,垂首冥思,「那我們就看看他的企圖吧……」

  說著,兩人來到露台的中央,紛紛抬手,將力量打入中心的一點,忽然,那一點爆發出強光,照亮了整個露台,接著,一個陰陽陣從那中心擴散開來,佈滿整個露台。

  兩人分別站在陰陽陣的兩個陣眼,雙掌相抵,兩束精光從他們身上竄起,直入空中,兩束精光在空中糾纏,融合,漸漸形成一隻巨大的眼睛!天,長出了一隻大天眼!

  眼珠在空中轉著,觀察著冥界的每一個角落,每一處陰影,突然,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渾身沒有鬼氣的黑衣人,他,是一個實體,決不是鬼魂。但他,也沒有其他氣息,仙氣、魔氣、妖氣、人氣、神氣,沒有,什麼都沒有,他到底是什麼?

  他悠閒地走在街道中,突然,他停下了腳步,轉過身,揚起臉,對著大天眼詭異一笑,他緩緩抬掌,強大的妖力頃刻爆發,無形的氣流頓時衝向大天眼。

  露台的陣光陡然消失,一股強大的氣流順著那反噬的力量,直直壓在露台之上。「轟」一聲巨響,露台的地磚,頓時被擠壓地支離破碎,兩條人影,從灰塵中躍出。

  閻羅和魄魅駭然地瞪大雙眼,力量的反噬讓他們氣息不穩,更恐怖的,是那人的攻擊,差點傷到他們,他居然是妖,而且,是一個擁有強大力量的妖!這千百年來,擁有如此力量的,只有九尾。可是……他明顯不是。

  「九尾出事了!」閻羅立刻說道。

  「可惡,我們什麼都做不了!」各界事物,不得干涉!

  「不!我們可以!」閻羅望向鎮魂塔,「確切地說,他們可以!」

  「是啊,他們不屬於三界,而這鬼獸森林正好成了他們的修煉場。難道那人也是為了他們而來……」

  兩人並肩站在一起,就像當初他們並肩作戰一樣,冥界這千百年的平靜,將在這一刻,被這位神秘來客打破。他們,不再是僅僅等著馬天行和張玄回來,而是,守護他們,守護整個冥界!

  墨衍淺笑著看著天空,看來他們已經發現他的到來,他的目的,很簡單,搶走冥界的鎮魂塔,有了鎮魂塔,他稱霸三界將易如反掌。

  一開始還不確定【鬼獸森林】的方位,沒想到他們的大天眼,幫他找到了他們的方位,既然找到了他們,【鬼獸森林】還會遠嗎?

  聽說馬天行被扔進了鬼獸森林,那張玄呢?已經確定她來到冥界,那麼,她也一定會去【鬼獸森林】。

  呵呵,墨衍得意地笑了笑,這鬼獸森林倒是幫他除掉了兩個大患,連除掉他們肉身的功夫都省了。

  腳下起風,他緩緩升至空中,朝著那個目標飛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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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在靈隱寺後山靜休的院子裡,又多了一位傷者,就是小菊。自從那日被張世懷救回,小菊就一直昏迷不醒。

  張世懷坐在小菊的床邊,滿臉憂慮,小菊最後口中的他,真是那個可怕的人嗎?如果那人打上山,自己又怎麼對付?

  外面漸漸傳來誦經的聲音,自從張玄離開後,席家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首先是席夢茹,她剃度出了家,做了尼姑,這或許是她最好的結局,至少她的心,從此獲得寧靜。

  而席家老夫婦依舊待在山上,和席風一起珍惜團聚的日子,並且收了一個義子,就是先前效忠於席風和馬天行的無影,這也是席風提議的,無影本就是孤兒,這樣一來,他終於有了一個正式的身份,不再只是席家的影子。

  古人愚忠地厲害,無影一開始也很扭捏,而且一時無法接受神鬼傳說,甚至以為席風就是馬天行。直到席風最後說出以前的事,張世懷又招出白虎,墨涵又變成石凳,無影的腦子,才勉強接受這些匪夷所思的事。

  經過這件事,每個人都有所改變,有所成長,張世懷變得越發穩重,不再像以前那般廢話多多;墨涵越來越會思考,雖然依舊不擅言辭,但眼神,漸漸變得深沉。

  此刻正是正午時分,陽氣最烈的時刻,假魂張玄將羅裙繫在腰間,用手指在院中的石桌上畫著奇怪的符號,一旁捧著簸箕的墨涵滿臉疑惑,簸箕裡,是白色的石灰:「小玄師傅,你在畫什麼?」

  「守心大陣。」假魂張玄淡淡地說道,指尖的血帶著奇異的靈光,在石桌上劃著,血跡在頃刻間消失,就像是被石台吸入。

  「要用血?感覺像邪陣。」墨涵看著張玄的臉色,猶豫地說著。

  假魂張玄只是抬了抬眼瞼,邊畫邊說道:「邪血布邪陣,神血布神陣,有驅邪的效果……」更何況,主人說了,要誓死保護馬天行的肉身,只是這點血,又算什麼?她收起手指,滿意地看著桌面上的陣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突然,她的手被小心捧起,焦急而帶著責備的語氣立刻傳來:「你怎麼這麼不愛惜這個身體,你到底在想什麼?」

  假魂張玄淡然地看著那個正忙著為她包紮傷口的男人,從他的手心裡,傳來絲絲溫暖,原來是他。那個主人一直深愛的男人,那個前世今生都愛著主人的男人。看著他憂慮的眼神,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包紮傷口,這感覺,很溫暖,很幸福……

  好羨慕主人,好羨慕他們……

  「好了。」席風看著自己包紮好的手指,露出放心的笑容,「好好愛惜自己……」這話,更多是對著裡面的假魂說的。

  「知道了。」假魂張玄淡淡笑著,轉身招過一邊的墨涵,伸手在墨涵的簸箕中,抓出一把石灰,「墨涵,跟著我。」

  於是,墨涵就乖乖跟在她的後面,她在院子裡,一邊走,一邊撒著石灰,漸漸的,一個奇怪的圖案,在院中形成,墨涵躍上樹枝,看了看院中的圖案,居然是和先前石桌上的圖案一模一樣,而那石桌,正在這個圖案的中央。

  只見假魂張玄,再次回到石桌邊上,口中唸唸有詞,突然,她雙手按在石桌的圖案上,一陣紅光驟然佈滿整個石台,緊接著,紅光化作火焰,從石桌上蔓延,沿著那石灰燃燒起來,火焰所及之處,石灰頓時消失無蹤。

  席風愣愣地看著假魂和墨涵,他們在做什麼?好像在佈陣。

  院子中的石灰終於全部消失,假魂收掌,朝著樹上的墨涵喊道:「墨涵,叫世懷出來,我們要鞏固一下這個守心大陣。」

  「好!」墨涵當即消失在樹梢,稍頃,他和張世懷一起從房內出來。

  看著院中淡淡的痕跡和奇異的紅光,張世懷有點發怔,師傅到底是師傅,做出來的假魂,都比自己強。

  「世懷,你把白虎叫出來,我們人手不夠。」

  「那為什麼不等小菊醒來?」

  「來不及了。」假魂張玄擔憂地看著屋內,「既然小菊受到襲擊,說明那人已經來了,我們還是做好防範的好。」

  「好!」張世懷雙手開始掐決,召喚白虎,他已經越來越純屬。就在他即將召喚出白虎的時候,院門外,出人意料地來了一位客人,他呵呵一笑,就喊道:「不如讓我來守陣點吧。」

  大家轉眼望去,卻是那哈哈和尚。

  哈哈和尚笑呵呵地走進院子,這麼一瞄,暗道:嘿,這院子有趣,一個假魂守肉身,一個真魂卻呆在來世的身體裡,一個張家傳人,還有兩個妖,那個男妖還不弱。真是奇異的隊伍。

  「那就謝謝了!」假魂張玄微微欠身,謝過哈哈和尚。

  於是,四人分別站在東西南北四個陣點上,掐起自己的口訣,只見四條靈線,從他們腳下,沿著原先的石灰痕跡,蔓延,連起,陣光閃耀,一個巨大的圖案,從地上緩緩升起,升入空中,就在超過院牆的時候,那個光陣突然膨脹,形成一個巨大的,無形的護罩,將整個院子包裹起來。

  四人同時收力,看著那護罩,露出滿意的微笑。

  隨即,張世懷走到假魂張玄身邊,指著那【守心大陣】,小聲道:「這陣是師傅教你擺的?」

  假魂張玄點了點頭,緩緩道:「主人只留了這個陣給我,她說此妖擅長控制人的心神,所以用此陣護住大家心神,不給邪氣侵襲的機會……」

  張世懷若有所思,今日又學到新的陣法。

  正說話間,從小菊屋內,突然傳出撕心裂肺地慘叫聲,眾人頓感不妙,迅速趕入房間。

  房裡,只見小菊頭髮散亂,在床上扭滾,臉埋入長髮間,看不清表情,整個房間充滿她聲聲慘叫:「啊——好痛——好痛——不要——不要——」

  張世懷搶步上前,欲扶住小菊,哪知小菊此刻卻力大如牛,張世懷根本無法捉住她,他焦急地看著小菊,她到底怎麼了?

  眾人疑惑而擔憂地看著小菊,心底著急,卻又一時不知原因,突然,只聽哈哈和尚大喊道:「不好!」說著,就上前,一掌,便劈暈了小菊,小菊立刻癱軟在床上,一動不動。她額間的髮絲因為冷汗,而緊緊貼在面頰之上。

  「她到底怎麼了?」眾人疑惑地問著哈哈和尚。

  哈哈和尚皺著眉,搖著頭:「是我們剛才擺的守心大陣影響了小菊,看來小菊的心神已被侵入邪念。她之所以這麼痛苦,是在跟那股力量對決。」

  「那怎麼辦?」張世懷焦急地問道,「有什麼辦法,請大師僅管直說。」

  哈哈大師上前仔細看了看小菊的面容和妖力,歎了口氣:「那人果然厲害,邪念已經和小菊的心神融為一體,除非那人親自撤除,否則小菊一定會受到此陣的影響,最後心裡憔悴而死。所以,我打暈她,讓她陷入昏迷,無意識狀態,這樣,此陣對她的影響也降至最小。」

  眾人看著床上妖力漸漸變淡的小菊,心急如焚,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

  「沒其他辦法了嗎?」墨涵拽著哈哈和尚的袍袖,情緒變得很是激動,「大師,一定還有其他辦法。」

  「有,就是進入她的意識世界,將那股邪力封印,不過,這很危險……」意識世界沒有固定的形態,一旦進入,稍不留神,便會迷失,「而且,那股邪念猶如瘟疫,進去的人若定力不夠,反而也會被控制。」

  「入夢大法?」張世懷驚呼起來,「我聽師傅說過,可以用入夢大法,有大家靈線牽著我,就算不成功,也不會迷失在意識世界。」

  「你?」墨涵擔憂地看著張世懷,他這麼說,難道是想進入小菊的意識世界,幫她解脫控制?

  「我不同意。」忽然,假魂張玄在一旁提出了反對,「現在外敵將襲,小菊陷入昏迷,一時也不會有危險,大家若是忙於救小菊,萬一那人來了,豈不給了他機會。」

  大家一聽,覺得張玄說的不無道理。而且【入夢大法】相當耗費法力。

  「而且,小懷實力不夠,萬一被那力量反噬,我們非但救不了小菊,又少了份力量。」

  大家紛紛點頭,不是懷疑張世懷的能力,只是非必要時刻,還是別冒險的好。

  張世懷見眾人居然都同意假魂張玄的開發,心底又氣又急,當即大怒道:「如果是真正的師傅,一定不會看著小菊死的!」

  此話一出,墨涵的臉上立刻露出疑惑的表情,張世懷的意思是眼前這個玄師傅是假的?不過,這兩日這個玄師傅的確有很大的不同,比原來的玄師傅還要不喜歡說話。

  而假魂張玄並沒辯駁,她只是來到小菊身邊,淡然道:「不如將小菊送出【守心大陣】,讓智空方丈請大師們為她誦讀心經,用佛法洗滌她的心靈,說不定能讓她自己戰勝心中的那股邪力。」

  「對啊!」哈哈和尚一拍大腿,笑道,「我立刻去叫那老和尚去辦。」說著,便讓張世懷抱著小菊,準備離開。

  張世懷感激地看著假魂張玄,心底是慚愧和抱歉,只見假魂張玄對張世懷淡淡笑道:

  「放心吧,小菊不會有事的……」

  於是,淨滌人心的佛音,在靈隱寺的後山,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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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森然的鬼獸森林中,突然出現一道耀眼的紅光,隨即就是一聲地動山搖的巨響,一條縫隙出現在馬天行的眼前。他苦笑著看著手中的誅邪,沒想到這神器也成了劈柴刀,真是委屈了它。

  自從得到小玄的提醒,他順利走出迷陣,可卻被眼前這一道厚實的荊棘樹牆擋住,這荊棘牆高不可攀,荊棘上佈滿尖刺,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更奇怪的是,他躍多高,這荊棘牆就長多高。

  眼看那鎮魂塔就在眼前,偏偏被這牆擋住,讓馬天行無不鬱悶。這使他想起兒時的一個童話故事,就是睡美人,她的城堡外,也是一堵荊棘牆,最後,王子劈開了荊棘,闖進城堡,所以,馬天行就效仿那王子,用誅邪,一劍劈開,終於得以進去。

  他看著被自己劈開的荊棘,有點驚訝,沒想到這牆居然不是一般的厚,至少也有百米,被劈開的地方像一條罅縫,隱隱看見鎮魂塔白色的牆壁。

  馬天行沒有多想,便走了進去,突然,他身邊的籐蔓瘋長起來,他驚訝地再次抽出誅邪,就是左劈右砍,將那些纏上來的籐蔓砍斷。

  籐蔓在他面前擺動著身姿,上面的尖刺勾破了馬天行白色的衣衫,劃出一道道血口。馬天行一鼓作氣,連砍數劍,終於面前那些籐蔓的長速有所降低,勉強可以通行,而身後,已經迅速合攏,彷彿之前根本就沒有道路。

  屏住最後一口氣,馬天行終於衝出了荊棘牆,撐劍坐在地上,喘著粗氣,這趟陰間之旅可真是驚心動魄。若是自己原先的力量,恐怕早就死在這裡,那小玄怎麼辦?他突然想起張玄說要來找他。

  她並沒像自己得到新的力量,她該不會出事吧,他迅速緊閉雙眼,想讓自己入夢,找尋張玄,可越是焦急,越無法入睡,而身後,已經傳來不尋常的氣息。

  馬天行騰地站起,警覺地看著周圍,就在回首之際,他,終於看見了鎮魂塔!

  他終於,站在了鎮魂塔之下!

  鎮魂塔塔頂直入雲霄,根本數不清它到底有多少層,而塔角上的鈴當,卻在沒有風力的情況下,兀自搖動,發出詭異的「叮噹……叮噹……」聲。

  那鈴聲,一聲又一聲撞擊著馬天行的心神,他雙眼開始變得模糊不清,暗道不妙,立刻用力量穩定自己的心神,這種感覺,讓他想起攝魂旗,當時被困在裡面,也是這種感覺,由此判斷,那些鈴當也有動搖人心神的作用。

  鎮魂塔的朱漆大門,就在他的眼前,而台階下,卻有兩隻巨大的石雕怪獸把手。只見它們約有十米高,頭有角,似獅,帶翼。左邊的為一角,右邊的為兩角,馬天行立刻明白這兩隻東西是什麼,正是上古靈獸:貔貅。

  而一角者為天祿,兩角者便為辟邪。

  天祿、辟邪昂首站在塔門前,血紅寶石的眼珠,如同活物。馬天行隱隱覺得它們彷彿正盯著自己,而那詭異的氣息正是從這兩座石雕身上發出。

  他小心地往前邁進一步,再次望向天祿和辟邪,果然,他們的視線依舊落在他的身上,馬天行明白了,他們肯定是活物。來到冥界什麼奇怪的事沒見過,這化作石雕的看守,又有何奇?

  於是,他右手握緊誅邪,右腳尖在地上劃出八卦,突然,平地起風,風沙四起,他藉機腳下使力,便往塔門飛躍而去。

  就在他即將接近塔門的時候,他不想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他的兩邊,也就是石雕的位置,突然爆發出猛烈的強光,強光扎眼,四周圍立刻變成白茫茫一片,辯不清方向。馬天行並未停止自己的前進,他一方面閉上眼遮避強光,一方面步伐變得更加迅速,只要一直往前,就能到達塔門。

  可是……為何這段路這麼長?似乎沒有盡頭?

  強光終於淡去,馬天行再次睜開眼睛,與此同時,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地目瞪口呆,只見眼前,居然出現一條通天台階,鎮魂塔已經變得遙不可及。

  而那天祿和辟邪已經化作靈獸,傲然地站在他的面前。

  白色的台階猶如雲梯,兩旁雲霧繚繞,下面,是詭異森然的鬼獸森林,上面,便是那兩頭兇猛的守護靈獸。

  縮地成寸和結界嗎?馬天行瞭然地苦笑著,只道自己在人間有多強,到了這裡,卻變得如此不堪。自己總算長了見識!奇怪的迷陣,能縮能長的荊棘,縮地成寸的台階,裸露在外面的假塔,保護真塔的結界,還有那化作石雕的守護靈獸。

  一切的一切,都讓他驚訝,稱奇。

  「來者何人?」辟邪低沉的聲音迴盪在雲間。

  馬天行只有抱拳,回道:「在下馬天行,來取回魄魅的愛魄。」

  「哈!又是一個被他們耍的。」天祿調笑著,聲音有點尖,似乎像個女人,「不過,你能到這裡,已是厲害。」

  「是啊,所以請兩位靈獸放行。」

  馬天行話一說完,天祿和辟邪就爆笑起來:「哈哈哈……開什麼玩笑,你以為你是誰?要過去,可以,先打敗我們再說!」

  說話間,天祿和辟邪渾身金光一閃,居然化作人形,再一看,居然是一男一女,獨角天祿女,手拿一根方天戢,雙角辟邪男,雙手持叉,兩人擋在馬天行的面前。

  殺氣在三人之間流竄,馬天行雙眉擰起,手中的劍已發出陣陣的光芒,躍躍欲試,彷彿在吶喊:我不要做砍柴刀,我要誅邪!

  誅邪所散發出的強烈慾望,讓天祿和辟邪大吃一驚:「誅邪!你到底是誰!」辟邪手中的叉握得越發緊密。

  「我不喜歡說第二次。」馬天行左手掐決,打在腳下,頓時,陣光隱現,一個三角圖案的法陣在他腳下速長,一個風字,在陣中隱現,這是一種加快人速度的法陣,他雖然不能像小玄那樣瞬移,但可以靠陣的力量提升速度。

  「小心!」辟邪大喝一聲,推開身邊的的天祿,舉叉擋住瞬間出現的馬天行,劍叉相抵,火星四濺,劍是神劍,叉是神叉,兩柄神器,互不相讓,比拚的,將是他們主人的實力!

  殺氣逼近,馬天行迅速躍開,只見天祿的神戢正砍在他先前站立的位置,眼神交匯,天祿和辟邪,共同進退,天祿攻上盤,辟邪攻下盤,進退自如,合作地天衣無縫。

  兩人來勢兇猛,讓馬天行自顧不暇,只有抵擋之力,卻無還擊機會。

  「噹!」再一次,天祿和辟邪的兵刃砸在馬天行的誅邪上,雙方勢均力敵,毫不鬆懈,但馬天行似乎已漸漸不支,被兩人的力量緩緩壓了下去,就在兩人露出得意的笑容時,倏地,馬天行腰力一轉,居然將二人的兵刃帶向一旁,兩人立刻順著自己的力量往前衝了出去。

  趁此間隙,馬天行雙手立刻掐決,光球在他手中出現,他狠狠朝二人扔了出去,嘿,就知道對方千百年沒去過人間,也不知道這太極的厲害!

  光球在二人之間爆炸,形成的強大氣流將二人震了出去,天祿被震開數米,而辟邪更是震出了台階。

  他反手抓住台階,一個迴旋,又再次翻了上來。

  兩人站在一起,氣喘吁吁,他們緊緊盯著馬天行,暗自驚訝他的厲害,一時間,三人定定站著,誰都不敢貿然靠近。

  忽然,天祿和辟邪兩人相視一眼,馬天行將他們的眼神立刻收入眼底,他們又要使出什麼招式?

  他將劍護在胸前,不敢掉以輕心。只見天祿和辟邪雙手揮了起來,居然是同樣的動作,甚至是同樣的頻率,要達到這樣的同步,可見兩人的默契有多麼的深!

  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形成一個臂環,與此同時,強大的旋風,忽然從他們的臂環中形成,宛如一條巨龍,咆哮著,直直向馬天行衝去。

  馬天行大吃一驚,馬步紮穩,將誅邪豎在面前,迎面劈開那旋風,劈開的風流在他面前分散,刮過他的身邊,裡面彷彿藏著萬把尖刀,被風刮中的地方,無不劃出血痕。

  風過不留痕,天祿和辟邪鬆開雙手,滿意地看著空空如也的台階,想那人已被旋風撕裂,可憐的人,他們也是迫不得已。

  忽然,天空中劈下一道紅光,兩人慌忙後退,卻被那紅光劈中髮絲,根根髮絲,輕輕飄落在地上,與此同時,冷汗,也已遍佈他們的全身。馬天行!居然又站在了他們的面前!

  兩人心底驚道:他到底是什麼?!眉一擠,心一橫,他們衝了上去,於是,三人再次纏鬥起來!

  只見狹長的台階上,奇光閃耀,卻不見人影,因他們而起的殺氣,向四周蔓延,時時出現的光束,射向台階下的鬼獸森林,削斷一棵又一棵樹木,砸出一個又一個坑穴。只驚地森林中的怪物,慌忙躲避,四處藏身。

  一道劍光掃向地面,它迅速往地面刺去,完全不知道那裡,正坐著一個人,她垂首靠在樹邊,合眼而睡,忽然,她猛然睜開眼睛,抬起手掌,頓時,一個護盾在她手中展開,硬生生接下那道光劍,劍和盾,同時震得粉碎,化作星點。

  「天行!」張玄驚醒地看著上方,剛才那光劍是天行的力量,他居然變得這麼強大,張玄疑惑地看著上方空曠無雲的天空,挑了挑眉,如果自己和天行打起來,不知誰會是贏家?先不管了,找到他再說。

  舉起戒指,戒指的情絲果然直指上方,可是張玄不會飛啊。就在這時,戒指突然射出無數條藍光,將張玄包裹在其中,張玄錯愕地看著自己漸漸被藍光吞沒,她的腳已經離開地面,整個人向空中飄去。

  張玄樂了,早知道這戒指有這種功效,早就該讓自己飛,害自己走了那麼多路。

  藍色的光球,帶著張玄,漸漸消失在鬼獸森林上方的那片雲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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