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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3 23:04:2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6
本帖最後由 力寶龍 於 2014-10-15 11:25 編輯

神仙也有江湖 作者:柳暗花溟

神仙又怎麼樣?男人還不是照樣打架鬥毆?!男女間還不是照樣眉來眼去?!
從現代都市中跑過去淌混水的小白丁又如何?照樣可以和神仙勾肩搭背,混得風生水起!
師父不喜歡我?不鳥他!他老人家沒了我不行,因為只有本小姐拔得出那把要命的劍!
那個什麼帥哥啊,法寶啊,本小姐就不客氣的笑納了哈!
唉,仙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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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3 23:04:5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好多神仙哪!(上)

  據說飛機在空中解體的時候,被甩出的乘客如果當場死亡是最幸運的,因為他不用體會疾速下墜的漫長過程,也不用體會直面死亡的恐懼。

  姚蟲蟲最近一直走背字,所以她不幸的保持著清醒,只是她不是遭遇了空難,而是推了不該推的地方,從懸崖上跌落了下來。

  要是能嚇死該有多好,至少死的比較有創意。可是就連這也不能如她所願,尖叫得嗓子啞了、四肢亂舞得手都酸了,可她還是一直一直墜落,過了好久也沒有停止,好像這山崖深不見底,要穿到地球的另一端,到後來她乾脆完全放任了,舒舒服服地飛在半空,愛有多深就有多深吧!

  物體下降一米,重量乘以三!以這個時間和距離計算起來,她摔成一攤肉餅還是蠻有把握的!

  不知又過了多久,就在她無聊得快要睡過去的時候,忽然覺得屁股下重重的一顛,之後是很柔軟的感覺,連忙張開眼睛一看,發現自己是坐在一片花叢上,地處一個極美的山谷之中。

  原來天堂就是這個樣子啊!

  她怔怔地想著,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或者是半死不活?作夢?還是死亡本來就是那麼簡單?可是等等——屁股下那大片的柔軟中有一外極小但又極堅硬的不知名東西,正硌在她的左臀下,當她意識到這種不和諧的情況出現時,一股尖銳如刀的疼痛立即從左股直竄到她的腦門,全身上下的每一條痛感神經瞬間都活躍了起來!

  「我的屁屁!」

  她慘叫一聲,一躍而起,手按在後腰上,卻不敢碰一下痛感的源頭,大滴的眼淚擠出了眼眶,模糊的視線中,驀然看見一個人站在花叢的另一邊驚愕地看著她。

  急忙抹了一把眼淚,看清與她隔花相對的是一個男人,大約四十多歲,皮膚黝黑,穿著灰色粗布的古裝,身材不高但很強壯,雖然有些絡腮鬍子,面容看起來卻相當善良,此時他正彎身輕托著一朵粉紅色的花,另一隻手卻不倫不類地拿著一把掃帚。

  天堂不是應該有仙女嗎?那這位是——

  「大叔?」她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男人神色一窒,似乎被她驚醒了似的,神色古怪地看著她。而這時,半空中突然毫無徵兆地炸響了一聲爆雷,就像有人用一把斧子把天空生生劈開一樣,兩人都嚇了一跳。

  抬頭望去,就見天氣格外晴朗,天空藍得像一塊易碎的玻璃,連一絲雲也沒有,怎麼會打雷?

  「姑娘,此地凶險,請速速從後山離去。」沒等蟲蟲說話,大叔先說,語氣非常溫和。

  「呃——我——」

  「出了紫竹林往左。」大叔再說,然後再不理蟲蟲,單手一甩,突然騎上掃帚凌空而去。

  哈里波特?!難道那個漂亮的英國小男孩長大後會進化成中國人?

  蟲蟲吃驚地看著那位大叔架著掃帚飛在半空中,心中的震驚和疑惑壓過了身體的疼痛和不適,就見他飛得不高,也飛得不快,於是什麼也顧不得了,快步追了上去。

  「哈大叔!哈大叔!請您停一下!哈大叔!行行好!」她衝著半空大叫,可哈里波特大叔似乎沒聽見,根本不理她,蟲蟲沒辦法,只得一路昂著頭邊喊邊追。

  她不知道自己是夢是幻、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自己身在異世界、魔法王國還是天堂、地府,這位大叔似乎是這裡唯一的人,看來也和藹,所以她非要問清楚不可,怎麼能讓他就這麼跑了?

  出了那片沒看清楚是不是紫色的竹林,迎面出現一條銀光閃閃的大瀑布,瀑布的左右兩邊,各有一條小小的山路,蜿蜒地伸展到山林之中,哈大叔是讓她往左的,可是她卻跟著還在飛行的哈大叔向右而去。

  山路狹窄而崎嶇,上上下下的有數不盡的台階,眼見哈大叔的身影在半空中忽隱忽現,蟲蟲拚命的緊跟在後面,跑得好幾次差點斷氣,感覺幾乎繞過了半座山,才看到前方寬敞的出口,而哈大叔的身影向下一落,不見了。

  她扶著山壁站在最後十幾階石階上,大口地喘著粗氣,聽到山道外傳來紛雜的呼喝聲和兵戈相交的聲音,彷彿外面正有許多人在械鬥。

  哈大叔說此地凶險,讓她快點離開,難道是說外面正發生黑社會的群毆嗎?那她是不是應該快速離開?可是她要去哪兒?她雖然不想參與鬥毆事件,但不是應該找個人問一下才好嗎?

  正猶豫的時候,忽然感覺一個很小的影子向她猛撞過來,來勢又急又快,她根本看不清那是什麼,只是本能快速躲閃。

  還好!還好!躲過了。咦,哪來的清甜味?聞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她得意忘形地想。可是她忘了,石階上有一種綠色的植被叫苔蘚,據說那是很滑的,結果可想而知。她不知道自己在空中轉體了多少度,感覺著天與地在她眼前不停的交替,渾身的骨頭和肉肉被石階輪番硌墊,直到她一個嘴啃泥趴到山道口才停止。

  要發財了,要發財了!眼前不是金星就是銀星!

  蟲蟲被摔得七葷作素,眼神聚焦了半天才發現山道外是一片極大的空地,有很多的人正站在這裡,大約有兩、三百名之多,有男有女,絕大多數年紀很輕,身上穿著清一色的灰色古裝、束著發,只不過有的人的衣領和袖口滾著紅色的邊、有的滾青色、有的滾白色、有的滾黑色、有的滾紫色,似乎用服色的不同把彼此區分開來。

  他們之間並沒有打鬥,而是全體比比劃劃的揮手指向半空,有的人神色很緊張、有的人一臉憤怒、有的人咬牙切齒,總之看來都很亢奮,有點像某精神病院的病人在放風時間集體做早操,呼喝聲正是出自他們口中,而鳴金之聲則來自半空。

  蟲蟲趴在地上,下意識地向上望去。

  一瞬間,她還以為有一條彩虹碎裂了散落在天空中,因為她所能想像出的所有美麗顏色全部在同一時間湧入了她的眼簾,赤橙黃綠青藍紫、閃金、墨黑、亮銀、瓦藍,整個天空像個大調色版一樣,漂亮得無法形容。

  只是那彩虹像要從天上掉下來一樣,不僅各色光芒瘋了一樣四處亂竄、半空中還響起各種尖銳刺耳的聲音,有的像金屬之間的摩擦,有的像玻璃劃過玻璃,還有的像被踩了尾巴的動物在狂吠尖叫。而伴隨著這些聲音,四周的山壁上有大小碎石滾滾而落,互相衝撞著砸到空地上,帶起一片片泥沙,威勢驚人!

  天哪!

  世界末日!

  外星戰爭!

  克隆人進攻!

  電腦統治了世界!

  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蟲蟲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種解釋,第二秒鐘她唯一的念頭就只有逃命,屁股上的疼痛早就不重要了,這個時候保住腦袋才是頭等大事。

  她哪見過這種陣式,偶爾在酒吧內遇到鬥毆事件,頂多飛飛酒瓶、桌椅就完了,可現在這情況,簡直能要了人的命。倉皇之中,她來不及分辨方向,只看到前面不遠處有一排大石頭,圍成一個半圓形,看來很安全的樣子,於是決定先逃到那裡去。可是才一撐地,就感覺手下毛茸茸的,嚇了她一大跳,連忙收手,失了支撐的身體又狠狠摔趴在了地上。

  「我的咪咪!」

  她疼得身體一抽,跪在地上雙手抱胸,恨不得以頭撞地。再看她眼皮子底下,有一隻黃黃的小東西,看模樣和大小像是剛孵出不久的小雞,身體又圓又胖,翅膀短小,此刻兩隻桔紅色的小爪子伸得直直的,眼睛緊閉,似乎是死了。

  蟲蟲本想不管,但不知為什麼又覺得這小東西可能沒有死,一時動了惻隱之心,一把抓起它扔到背上的雙肩背牛仔包內。在抓起它的一瞬,聞到它身上有一股說不清的甜味,恍然認出這小雞就是剛才疾飛過來,害她滾下石階的罪魁禍首。

  可是以這種生物狀態,它能飛那麼高那麼快嗎?雞雖然能撲騰兩下,但卻是不能飛的吧!這死東西害她摔了兩次,真該扔到石階上讓它被石頭砸死。可是算了,她姚蟲蟲以德報怨,上上之人!

  忽的一聲,頭頂上飛過一個大鐵條,橫掠過天空,狠狠釘在蟲蟲身邊不到一尺的地方,嚇了她一大跳。細一看,卻是一把黑不溜秋的的劍,沒入地面半截後仍然顫抖不止,發出類似於嗚咽的低鳴,偶爾閃兩下黃光,好像活了一樣。而在蟲蟲還很震驚的時候,那劍又咻的一聲離地而去,飛到半空中了。

  鬼片!一定是靈異現象!

  蟲蟲以她能達到的最快速度,手腳並用地爬到那排石頭後,下意識的伸手一摸左臀,雖然感覺不到疼痛了,但透過她的白色七分褲,手掌上還是沾了血,顯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刺入她的左臀肌肉了。不過她現在顧不得這小傷,把身體蜷成球狀,心裡把老天爺、觀世音菩薩、上帝、真主都求了一遍。

  她會疼,她會流血;這證明她不是作夢,也沒有產生幻覺;她更不是鬼魂,而是真實的人。那麼這是哪兒?她究竟到了哪裡?但是不管這裡哪裡,千萬別讓她成為矛盾的中心,她已經倒霉夠了,現在命在旦夕,這點要求不算很難達到吧?

  她只要——只要不被人注意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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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3 23:05: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好多神仙哪!(中)

  一個黑影從天而降,蟲蟲幾乎本能地貼緊一塊大石,恨不得真變成一條小蟲鑽到石頭下面去,眼見著一個鍋蓋似的鐵東西猛地拍在地上,掀起一片灰塵,還沒驚呼出口,一個灰衣男子又摔了下來,身上、臉上全是血。

  修正!修正!這不是靈異現象,這是戰場,有人在打仗!看這些人和劍飛來飛去,天上的各色光芒晃得她眼花繚亂,除了眼前昏死過去的這位,連一條人影也看不清楚,所以參與群毆的一定都是神仙!

  連神仙都PK了,她這個凡人還有活路嗎?不行,她要找一件武器,就算是要死,也不能墜了人類的臉面,意思意思也要反抗一下,哪能束手待斃。再說,再說就算她老老實實,也可能被掃到颱風尾,到頭來還不是一死?!

  肩上,背包裡有數碼相機、錢包、手機、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兒和一包巧克力,倒也有一把瑞士軍刀,不過是地攤上的假貨,起個鑵頭都會卷邊兒的,肯定用不了;遠處,那塊圓圓的大鐵板一定是拿不動的;手邊,那些石塊不知道經歷了什麼物質結構的改變,一碰就粉末化了。

  她一邊琢磨著武器的事,一邊下意識地向後躲,漸漸縮進了兩塊大石之間,當她感覺情況不對的時候,身體已經被死死的卡住了,任她拚命掙脫,連胸腔的空氣都擠乾淨了,還是分毫不能動。

  她上輩子死的時候,不會被埋在糞坑裡了吧?為什麼衰到這個程度,喝口涼水都會塞牙!

  兩個月來,她失去了一切;今天早上她為了追一個人,莫名其妙的墜崖;坐在花叢中時被不知名的東西傷了屁屁;想問哈里•波特大叔一點事情吧,結果闖進了神仙械鬥的地方;其中還被一隻會飛的雞晃得從十幾級的石階上摔下來,還有比她更背運的嗎?可是現在呢,她居然成了石頭三明治的肉餡兒!

  不行,她不要當肉餡兒!要當夾心餅乾也做上層的,起碼賣相好點,還能灑點芝麻。一定要出去,就算肋骨斷了也要擠出去。

  她已經顧不得滿天神魔亂飛、耳邊金戈齊鳴了,一門心思想把自己從石縫中弄出去。一寸、兩寸,呵呵不怕慢,有進展就好,反正外面打得還熱鬧,在這裡反而能聽清他們吵嚷的是什麼,好像是說一個叫花四海的魔頭殺了什麼天門派的人,還是在人家的地盤單挑殺人的,所以被天門派圍攻。聽來這個姓花的魔頭實力強橫,而天門派因為掌門和三大護法不在,這麼多人居然拿不下他!

  好了好了,雖然下半身還卡著,上半身卻終於擠出了一點。蟲蟲拚命後仰著頭,驀然看到一柄黑乎乎的劍深深地插在左邊的石頭中,只留劍柄在外。劍看不出是什麼材質,也看不出是如何插在堅硬的石頭中的,只感覺年代久遠,而且似乎已經石化了。

  但她不管這些,心中只有欣喜。

  這些石頭又大又光滑,她被卡在兩塊石頭中掙扎時,一點也借不上力,假如她能拉著劍柄,就可以順利自救了,然後還可以拔出這把破劍做為武器。這劍的模樣實在和廢品沒有兩樣,不過聊勝於無。

  她的設想很好,執行也很順利,可是當她重得自由,還沒來得及歡呼就感覺周圍一陣沙走石,空氣中炙熱和冰寒兩種氣流似激烈碰撞著、狂捲著,像要把人切成兩半一樣,而除了狂吹的風聲,場中再沒有任何聲響,似乎一瞬間所有的仙人都遁去了,這個世界只剩下了她!

  她駭然四顧,就見場中的人沒有少一個,不過已經有些七七八八的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那些灰衣人圍成了個半圓,齊齊的御起自己的武器對準場地另一邊的黑衣男人,看樣子這場以一對眾的神仙PK到了最後的時刻。

  那名黑衣男子身材高大,長髮披散著,五官像刀削一樣,帥是帥得冒泡,不過看來如堅硬的岩石般冷酷無情,尤其那靜穆的眼神和嚴肅的唇角,讓蟲蟲馬上聯想起了獸中之王。

  叢林中的雄獅不用吼叫、不用張牙舞爪、更不用奔跑跳躍,它只要趴在那兒,安靜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那種威嚴、驕傲、斜睨萬物的森然之氣就自然地散發出來,告訴人們,它就是王者、它就是主宰、它可以決定你的生死!

  沒有人說話,或者說刀氣、劍氣、元氣、還有不管什麼氣,壓得在場的人都說不了話,也動彈不得,好像略一鬆勁就是粉身碎骨的結果,只除了那個男人。

  他一步一步向前逼近,走得極慢,彷彿每一步都踏在人的胸口一樣,或者山就要塌下來了,帶來極大的壓迫感。他右手握著一把刀,那刀看來烏沉沉的毫不顯眼,但卻讓人感覺殺氣騰騰。他的左手拖著一條長長的銀色粗鏈,每走一步,空氣中就傳來銀鏈與地面摩擦的聲音。

  嗆啷——嗆啷——

  清脆動聽,好像一個一個的上好瓷器摔在了地上!但就是這種好聽的聲音卻帶來了死亡的氣息。就連蟲蟲這種肉體凡胎都感覺出這個黑衣男人動了真怒,何況那些灰衣小神仙呢!

  他們顯得有些緊張,卻又不肯投降和討饒,在一個壯碩的年輕男子帶領下,拚命抵抗著,但看來很快就要堅持不住了!

  「花四海,你欺人太甚!」人群中一個人喊。

  花四海一言不發,連冷笑和冷哼都欠奉,只是左手輕輕一揮,那條銀鏈立即飛舞了起來,呈蛇形盤旋在他身外半尺處,游動不止。銀鏈就像由一條條首尾相接的銀魚組成,在它們的合力攪動之下,空氣中立即瀰漫了一層銀光,在花四海身外蕩漾了開。

  蟲蟲的工作與顏色有關,可是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銀色,清澈透亮、流光溢彩,好像在一塊溫潤的絕世美玉外罩了一層泛著珍珠光澤的水汽一樣。

  可是她知道,有時候越是美麗的東西殺傷力越大,就像這快速瀰散的銀光,站在最前面的幾名灰衣人抵擋不住,當自己的劍光被漫延的銀光湮滅,立即像砍倒的莊稼一樣倒地不起,生死不知。而那銀光如潮水洩地一樣,眨眼間淹沒了許多人。

  再顧不得別的,蟲蟲轉過身去拔那把深深沒入石中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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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3 23:05:2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好多神仙哪!(下)

  那銀光是呈圓形擴散的,據目測,如果銀光的邊緣到達那個壯碩年輕男子的身邊,那麼她這邊也會被淹沒的。跑,是不用想了,四處都被這群仙人所佔據,身後的山道也被塌下的山石堵住了,她唯有防禦才行。她不知道這把劍有沒有用,不好手裡拿點東西,心理上總會好過一點。再說這把劍跩了吧嘰的插在石頭裡,說不定還是仙劍神器呢!

  插劍的地方縫隙很大,蟲蟲本來以為這把劍並不難拔,哪知道她使上了吃奶的勁兒,那把劍還是紋絲不動。扭頭一看,銀光已經到達了那壯碩男子身前,也就是到了她的腳下,她甚至感受到了銀光所帶來的徹骨冰寒。

  那壯碩男子的劍從半空中落在了他的手中,劍上火紅的光芒已經收斂為短短的一束。他握緊長劍拚命與那無形的巨大力量抗衡著,隔那麼老遠,蟲蟲似乎都能看到他臉上的汗水和渾身的顫抖,若不是他身後還有五名年輕男女給他支援,只怕他早就嗚呼哀哉了。

  大事不妙,那個人快堅持不住了!連帶她的小命也可能完蛋,必須盡快把劍拔出來!一定要快!

  蟲蟲手腳並用,雙手死命拉住露在石外的劍柄,雙腳用力蹬在石上,整個身體都懸空了,以自身那百十來斤的體重,外加上每一個細胞中所能擠出的力量一起努力向外使勁,感覺胳膊都要被拉斷了,卻還是拔不出那把劍。

  感覺那冰寒越來越接近她的身體,皮膚像被冰碴緩緩刮過一樣,她忍不住回頭再望場中。就見花四海停下了腳步,穩穩地站著,神色淡然,舉止從容,模樣輕鬆得像是在自家後院內欣賞風景,修長結實的身體如遠山般鎮靜和堅定,宛如暗夜的君王,強大的死神!

  緩緩的,他右手收刀入鞘,左手拈了個奇怪的訣法,驀地一拉銀鏈。登時,銀光中捲起一條黑色光芒,好像是一條兇惡的黑龍,高高揚起龍頭,張昂成一個很大的角度後盤踞在他的頭頂,左右徘徊了一陣後疾衝而下。

  因為黑龍是橫甩著攻擊那幾個還在抵抗的人的,所以率先掠到了蟲蟲這邊。蟲蟲大叫一聲,眼見著那黑色光芒就要擊中她的身體,忽然斜刺了飛過來一把掃帚,同時有人大喊一聲:「不要傷她!」聲音裡竟然滿是焦急和關懷,正是哈大叔。

  可是這位不知躲在哪裡的哈大叔雖然勇敢善良,但實力相差太遠了。那黑龍強橫霸道,伴隨著滾滾的雷聲,如摧枯拉朽一般,所到之地碎石飛濺、草木折斷,蟲蟲的眼睛還沒有眨一下,那把掃帚就碎成了至少五萬八千段,變成了一攤木屑。

  好,這下死得夠血腥了,一定會被腰斬!

  死亡來臨前的一刻,蟲蟲驚恐的閉上了眼睛,根本沒有反抗意識,只是本能的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拔劍。

  噹的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音在她的身邊響起,震得她的耳膜都快被刺穿了,感覺有一股說不出的力量向後猛扯她的手臂,使她的身體不可抑的後仰,狠狠地摔在地上,手上一鬆,虎口撕裂,腰間也瞬時傳來一陣劇痛。

  完了,她真被腰斬了!聽說被腰斬的人死得非常痛苦,內臟流一地,死亡過程緩慢,曾經有被行刑的人一連在地上寫了十三個「慘」字才死。不要這樣吧,她姚蟲蟲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疼,難道老天真那麼殘忍,非要讓她疼死不可?!

  她緊閉雙眼,模糊又悲哀地想著。姚蟲蟲就這麼走完了她可憐的一生,像豬一樣生得骯髒、死得無聊!唉,還真夠無聊,還好,沒有想像中的疼。

  「你是誰?」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雖然語意冰冷,聲音卻非常好聽。

  「到了陰曹地府了嗎?」她懶得睜眼,心想死都死了,也不用搞那麼麻煩,「我膽子小,不敢看牛頭馬面。我生前沒做過錯事,呃,是沒做過大的錯事,當然也沒什麼善事,您看著辦吧,投胎到哪裡都成。孟婆湯呢?我喝,我喝,不用灌我那麼麻煩。看,我合作吧?那麼可不可以投胎到有錢人家?」她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卻不見有人理她,迫不得已睜開了眼睛。

  她愣了,不知道牛頭馬面是這種帥得掉碴的模樣,或者這是判官?難不成是閻王老爺?早知道地府有那麼多帥哥,她還怕死幹什麼?早自殺了來投奔!

  「那——我可不可以不投胎?」

  「我讀書還不錯,不然,您需不需要秘書?」

  「私人秘書也能做。」

  「你是誰?」閻王老爺繼續冷冷的俯視著她,斜長的濃眉輕輕蹙著,顯得極不耐煩。

  「啊?問我?這就面試了嗎?好好,我叫姚蟲蟲——」蟲蟲住了嘴,因為她意識到面前的男人不是閻王老爺,而是那個要殺了這裡所有人的魔頭,那個叫花四海的人!

  她呆呆地看著他,看著他的臉、他的刀、他如冰錐一樣的眼神、他僅束著一根腰帶的、式樣簡單的長袍和胸口處的那個奇怪的銀色紐絆、不知道是不是這位魔頭產生了一念之仁,想過來補給她一刀,給她來個痛快的。

  周圍靜極了,似乎所有人都為這幕驚呆了,而花四海就那麼瞪著瞪著姚蟲蟲,後者則好奇又帶點色迷迷的望著冰山男,心裡想著,他怎麼能那麼帥呢!怎麼能在這麼帥的同時又充滿了陽剛之氣,一點不像某些電影明星一樣娘娘腔呢!如果妖魔都是那麼帥的,她會非常願意墜入魔道。

  「掌門回來了!」一個嘶啞的嗓子打碎了這定格的一幕。

  蟲蟲嚇了一跳,身體下意識地一挺,劇痛又從腰處傳來,伸手一摸,又是喜又是憂。喜的是她的下半身還在,並沒有被腰斬;憂的是她估計她的腰可能摔斷了,不然不可能疼得這樣厲害,但是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大家都不打了,跑過來看她摔跤。

  抬眼一看,那把劍還好好的插在石頭中,而且她現在才看清,這排大石頭共有八塊,每一塊上都有一個大裂縫,好像都曾經插著劍。說是曾經,是因為現在其他石頭上什麼都沒有了,就是她拔過的那一把還插在從左到右數的第七塊大石頭中。還有,每塊石頭上都寫著幾個看不懂的字,也不知道是甲骨文還是古篆體。

  「三位護法師叔也回來了!」那個啞嗓子再叫,像一隻報時鳥一樣,「花四海,看你這魔頭還能跑到哪裡去!」

  「真麻煩!」花四海略略皺眉,似乎相當厭倦,恨不得眼前的一切快點結束,與那些灰衣人臉上的激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本王走了。」

  蟲蟲身體不能動,拚命扭轉腦袋才跟得上花四海的背影,就見他慢慢向前踱著步子,強大的壓力迫得沒有人能上來攔他。他並沒有像電視劇裡那樣,一手前一手後直伸著、前腿弓後腿繃、飛累的時候還換換手,像在空氣中狗刨游泳一樣飛走,而是像一個鬼影一樣越來越淡,最後化為一道淡銀色的光芒直衝天際。

  他到了天上,以蟲蟲的姿態就比較方便觀看了,但是天上除了這道銀光外,還疾衝過來四個不同濃淡和大小的紅色光點,呈圍攻之勢把銀光阻住。只是銀光靈巧之極,在包圍圈中迅捷的左衝右突,之後向下一拐,就那麼消失了。

  四個光點追了過去,不過片刻即回,從空中急速落下,蟲蟲才看到那是四個御劍而行的男人,他們就已經落了地。

  劍仙!他們是劍仙!她穿越到了劍仙的世界!好神奇啊,真的好神奇啊,她平凡的人生終於不平凡了一回,但是她一個四肢不能的殘疾人士可怎麼活下去?

  蟲蟲最後下了定論,不禁脫口叫出:「蜀山!」

  「不是蜀山,是雲夢山!」身邊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是哈大叔。他不知何時到了蟲蟲的身邊,脫下外衣蓋在蟲蟲的身上。

  「雲夢山是——?」

  「是我們天門派的屬地。」哈大叔回答著,抬頭遠望。

  那四名從半空中落下的男子快步走了過來,其餘還能走動的灰衣人立即圍上來,全體跪倒在地,有的大叫師父、師叔的、有的更是大哭,好像受了很大的委曲似的,而這四個人以最前面的長鬚中年大叔為首,直接走到了蟲蟲身前。

  「老黑,是怎麼回事?」長鬚中年大叔皺著眉頭問,神態威嚴。

  「回掌門師兄,此女從天而降,於無意間解了我天門派之危。」老黑恭敬地答,「而且,她拔出了卻邪劍,她正是掌門師兄命定的第七弟子。」

  蟲蟲聽到了倒吸冷氣的聲音,其中還包括她的。她拔出那把劍了嗎?她怎麼沒感覺?而且它不是還好好的插在石頭中嗎?剛才她做了什麼?為什麼說她解了這個什麼天門派的危難?

  不過她卻是從天而降的,想想自己到了這邊無親無故,沒有飯吃也沒有計劃,當個什麼第七弟子也不錯。可是她現在受傷了,這個對他一臉懷疑的大叔會收她嗎?

  可是不管如何,先賴在這裡再說。劍仙的世界啊,聽起來很帥,但是據說妖魔鬼怪也不少,她平時連打個蒼蠅都打不準,在這裡生活非要找個靠山不可。雖然不知這個雲夢山天門派是正是邪、是圓是扁,但先搞清楚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外帶養好傷才是真理。

  決定了,死賴也要賴在這兒!

  想到這兒,她擺出自認為最無敵可愛的笑容,甜甜地道:「師傅在上,七弟子姚蟲蟲拜見。」她也不想想,她大馬金刀的躺在那兒算哪門子的拜見,她只是想先造成事實上的收養關係,想來這掌門大叔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絕。

  掌門人看了看那把石中劍,又看了看這個比猴還能順桿爬的女孩子,一時有些躊躇,再度看向了被稱為老黑的哈大叔。

  「掌門師兄,她確實拔出了卻邪劍,雖然劍出後又即飛回,但正是這一劍擋住了花四海,還把他的瑣麟龍磕出了一個缺口。」老黑解釋道,「在場的師侄們全看到了。」

  掌門人聞言,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但是他的目光掃了兩遍後,驀然發現有一個最應該在場的人居然不在。

  「蒼穹呢?」他厲聲道:「我讓他留守這裡,他人呢?」

  沒人回話,全體都低下了頭。掌門人看來很火大,大聲連問了三遍,最後指著那個身材壯碩的年輕人道:「帝乙,你說!」

  叫帝乙的年輕弟子距掌門人比較近,猶豫了一會兒才道:「西師叔他——他喝醉了,這會兒只怕還在撒星殿睡——睡覺。」說到最後兩個字,聲音幾不可聞。

  蟲蟲仰望著掌門人,正好可以清楚的看到他額頭上蹦出的青筋,明白他正在為這個什麼西師叔蒼穹而處於暴怒之中,不禁對自己的命運有點擔憂,生怕他拂袖而去。

  「掌門師兄,還是先處理了這兒的事再說吧。」跟在掌門人身後的三人中,有一個看來很文雅的人湊上來說。

  掌門人沉吟了一下,迅速安排道:「山腳的方圓陣已破,墨武,你把此陣重新布好。桃花,你帶著沒有受傷的弟子把死傷弟子送到虎曲堂去治傷。刀染,你隨我來。」

  「掌門師兄怎麼安排這位姑娘?」蟲蟲還沒說話,老黑先問。

  掌門人的腳停在半空中,顯然還在遲疑,低頭看到蟲蟲滿臉淚水,心中暗歎一聲道:「也先帶上山再說吧。」說著率先離去。

  他不知道蟲蟲流淚是因為腰上越來越疼,雙手也疼得要命,並不是因為自傷身世。不過蟲蟲倒也不怪掌門人不接受她,畢竟他是一門之長,對本門的安全負有責任,而她怎麼看也像是來路不明的。

  「哈大叔,我的腰斷了,不能自己走。」她感覺這位大叔對她非常友好,人雖然長得普普通通,但卻讓蟲蟲感覺他就像是自己父兄一樣,不自禁的也有些依賴。

  老黑不明白這姑娘為什麼叫他為哈大叔,但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由得微笑道:「沒有斷,只是扭傷和硬傷罷了,呆會兒讓玄乙師姐給你推拿一下,我包你三天後就活蹦亂跳的。」

  「我的手也流血了。」她舉起兩隻黑得像挖過煤的小爪子,虎口處兩條紅紅的、混著泥污的血跡看來確實比較觸目驚心。

  「啊,果然很嚴重,讓玄乙師姐再給你包紮一下吧。」老黑仍然好脾氣地微笑,「看,你師兄弟們拿了布袋來,這樣把你一兜,就可以抬上山了。」說著,伸手把蓋在她身上的衣服拉了拉。

  蟲蟲這才注意到,這裡的人衣著保守,而她穿著的白色、現在已經成為泥色的七分褲和綠色半袖緊身T恤顯然是太邪惡了。怪不得體貼和藹的哈大叔要脫下衣服蓋在她身上,原來不是怕她冷。

  想來她也真可憐,她選了上綠下白的衣服,準備追求小白菜青翠欲滴的效果,沒想到現在變成了醃菜的模樣,剛才那個魔道帥哥一定鄙視她了!

  可是,她這算是有師兄弟姐妹了?那個掌門人看來很不情願收她呢!不過也無所謂,在山上找個雜役的工作也行,反正暫時不能離開雲夢山。她抬起眼睛四處看,看見好多年輕弟子圍了過來,都好奇的看著她,似乎她是個怪物。

  可能,對這個世界而言,她就是個怪物吧?而這些人對她而言卻都是神仙。

  她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時,從來沒想到過有一天會遇到這些奇妙的事,沒想過會來到劍仙的世界。

  好多的神仙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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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3 23:05: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雲夢山,天門派(上)

  那場莫名其妙的大戰是在雲夢山腳下進行的,聽其他人的意思,好像是有個防護陣叫做方圓陣的,一般人是進不來的,但給花四海那個魔頭破壞了。

  蟲蟲真的如一條菜肉蟲一樣,讓兩個師兄弟用布袋一兜,在一路好奇目光的追隨和簇擁下被抬上了山。本來天門派的人是會御劍飛行的,不過經過一場大戰,大家不是體力消耗極大就是有傷在身,只好用腿來走。這讓蟲蟲有了新的認識,這些神仙嚴格意義上應該稱為仙人,有時候是仙,有時候是人。但她鬧不明白的是,劍仙的世界與她所知的那個世界是平行存在的,還是前後存在的?

  或者是交叉存在的?

  一路上,她被圍在人群中,又不能隨便亂動,所以無法欣賞沿途的風景,不過大致上也有個觀感。

  雲夢山的地貌和氣候相當奇特,因為海拔高,山腳和山腰溫暖如春,山頂上卻長年皚皚白雪,雲霧繚繞,遠遠看來很有仙氣,也真的像夢境一樣,山名大概就是因此而得。

  開始時山勢很平緩,到了山腰後卻徒然變陡,像匕首一樣直插入天,山石也變得凶險嶙峋起來。出乎蟲蟲預料的是,天門山的駐地並不在山腰,而是在絕頂之上,所以大家一到山腰就停下了。

  此時師兄師弟師姐師妹們的體力恢復了些,於是三五成群御劍而飛。就見他們嘴唇微動,手指拈著各種奇怪的訣法,每個人的動作都不同,但又有些類似,祭出的武器像阿拉丁的飛毯一樣自動變大,當他們一躍而上,就咻的一下鑽入了雲端。有的法力高深之人,動作快到看不清,彷彿連人帶劍化為了光芒似的,一下子就不見了蹤影,看得蟲蟲一愣一愣的,就像鄉巴佬進城,眼睛不知道看哪裡好。

  飛來飛去看來很好玩的樣子,將來可以學習一下!

  但是她現在連路也走不了,當然更不能飛,哈大叔的武器——掃帚被毀,也不能飛,這沒有翅膀的一老一小被晾到最後,然後由掌門人和那位看來溫文爾雅的師叔帶了上去。

  感覺著耳邊呼呼的風響,蟲蟲抓緊師叔的手臂,從懸崖上掉下來那一刻到現在才開始感到害怕。她遇到的怪事一件接著一件,使她一直處於緊張狀態,分泌了過多的腎上腺素,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生存的本能而已,根本來不及害怕什麼、考慮什麼。這會兒她就是在拚命想像自己在玩極速型滑翔傘,雖然膽顫心驚,但好歹堅持到了山頂。

  看到師父帶點微微厭惡的目光掃來,她努力保持著冷靜。她直覺地感到師父不喜歡她,可那又如何?她必須賴在這裡,治好她的傷,弄明白她為什麼會進入這個世界?是有什麼使命還是純屬意外?那個花四海為什麼要與天門派為敵?她究竟對卻邪劍做了什麼?

  「讓玄乙幫她整理一下,然後帶來見我。」掌門吩咐了一句後就又快步離開了。

  當掌門而已嘛,至於跩得二五八萬似的嗎?蟲蟲因為被漠視,有點傷自尊,但不管如何,她還是被人抬了起來,隨著眾人的腳步進入了天門派的駐地。

  按理說,她一個凡人飛那麼高是會被凍死的,但是哈大叔的長袍材質奇特,只薄薄一層布料罷了,卻非常暖和,再加上包裹她的布袋子也很古怪,她居然沒有覺得冷。只是到了山頂後,才感覺有一點寒意襲人,從布袋中探出頭一看,滿目冰霜,整個雲夢山頂就是一座龐大的冰封之城。

  迎面,向著日光的地方,有一個宏偉壯觀的巨大門廊,冰質的,其頂部離地面足有五、六層樓那麼高,又像是自然形成,又像是人工打造,簡直鬼斧神工。冰門上方雕刻著兩個蒼勁雄渾的大字,因為筆劃簡單,所以蟲蟲辨認得出來那是「天門」兩個字。

  這兩個字也不知道是用什麼顏料寫的,被日光一照,金光燦燦,映得人眼睛也睜不開,果然氣派非凡、正氣凜然、就沖這大門,也怪不得掌門的眼睛長在額頭上。

  進入大門往裡走,蟲蟲就只剩下發呆的份了,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別有洞天。

  冰洞中間是一條寬約二十米的冰道,似乎特意以人力鋪就,依照本來的地勢高低起伏著,像一層層白色波浪。不過路面太光滑了,看來像鏡子面一樣,難得是天門派的人走上去居然不打滑。

  冰道兩旁是一片片的冰林,冰塊自然地形成形態各異的動物、植物和人類的模樣、有的看來則非常抽像,它們靜靜地佇立著,冰洞內特有的清冷安靜、洞外射進來的光線被晶瑩的冰塊折射著出七彩光線,都使得洞內的一切像童話世界一樣。而對這一美景的讚歎還沒有結束,蟲蟲很快就被抬到另一處讓她更加震驚不已的地方。

  原來這座冰封之城裡還有一片綠洲!

  她不知道這地貌是如何能夠存在的,前一刻還在冰天雪地之內,下一步就邁入了奼紫嫣紅、綠草茵茵之地,溫差之大讓人感覺好像打開了一道看不見的門,門內是春,門外是冬。

  她顧不得腰間的疼痛和會摔下布袋的風險,扭過脖子東張西望,就見這片小小的綠洲居然是一個掩藏著綠瓦紅牆、小橋流水,比之中國古典園林還勝一籌的絕美去處。房舍依然是巧妙的依山勢和草木的自然生長而建,典雅精緻、恰到好處,到處體現著中國式含蓄美,並還不失大氣,而當他們沿著一條芳草幽徑穿行進去,走不久即被一座小山包攔住去路。

  這小山包被人為地削去了前半面,以青石鋪成了台階。左右二十幾米長的台階,至少要百十來級,蟲蟲把脖子仰得都要斷掉了,才看到石階的盡頭是一座巨大又古樸的屋宇,其風格頗有秦漢之風,與之前所見的江南景致完全不同,卻奇異的不顯得突兀。

  不過在蟲蟲看來,無論是誰把自己的住處弄那麼高、那麼遠都多少有點心理變態。

  「這是鈞天的撒星殿,是天門派議事的地方,掌門師兄及其座下七大弟子也住在這裡,撒星殿後是天門派的校場和昆吾連天洞。」哈大叔一直站在蟲蟲身邊,見她要把那受傷的腰扭成八段了,連忙輕聲解釋道:「我們天門派分為五部,中央曰鈞天、東方曰蒼天、西方魭天、南方炎天、北方玄天,分別由掌門師兄和四大護法來守護和管理的。掌門師兄只收命定的弟子,其餘弟子是四大護法手下的。」

  蟲蟲邊聽邊努力記憶,心想她可能要在這裡混好一段日子,這些古人的人名、地名又那麼難忘,不反覆默念幾遍還真是不行。

  就聽哈大叔又道:「外面的人常說的一句話——刀朗蒼穹、墨武桃花,就是說的我們天門派四大護法。」

  「聽來還挺押韻的。」蟲蟲雙手抓住布袋,提防自己掉下去。她剛才扭動得太厲害了,這會抬她的人一走起來,她差點被掀翻到地上。讓她奇怪的是,這些師兄弟們放著好好的台階不走,偏要逆向繞山而行。

  走不遠,就看到一塊兩人高的巨石立在一條寬闊的碎石路邊,這條路通向一片青屋藍瓦的庭院,上面有兩個用青色資料寫就的大字,蒼勁有力、筆走龍蛇,似乎字體還有淋漓的墨跡。

  哈大叔似乎知道蟲蟲不認識這種字體,在一邊輕聲解釋道:「這是東蒼天,是你刀朗師叔的轄地,服色尚青。以後你見到穿灰衣青領衣裳的,就是東師叔的門下的師兄弟們。」掌門人還沒收下蟲蟲做弟子,哈大叔卻認定了似的,開始給蟲蟲進行入門教育。

  再往前走,是一條平整的紅土路,看起來是很適合種田的肥沃土地,亭台樓閣也是以紅色為主,被蒼松翠柏襯得特別好看,顯得也活潑,哈大叔告訴她,這裡是南師叔墨武的轄地南炎天,服飾為灰衣紅邊。

  拐過一個彎,蟲蟲差點歡呼起來,因為眼前是一條白色細沙路,似乎是通往海邊的沙灘,她這輩子愛的就是海,真恨不得立即衝過去游個泳。這裡的護法師叔是西師叔蒼穹,就是那個本來留守本門卻醉酒誤事的人,蟲蟲對他有點好奇,總覺得不守紀律的人一定會和她合得來。當然,西魭天的的服飾為灰衣白邊。

  最後一條路是所有小路中最整齊的,通往北玄天,路面漆黑漆黑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鋪就,不過連路帶屋宇都顯得乾淨清潔,線條簡單高雅,顯然北師叔桃花是個極有條理和追求品質的人。

  聽到「桃花」這個名子,蟲蟲實在無法想像他穿著黑邊灰衣是什麼模樣。她恍惚記起,是有一個高瘦的年輕師叔出現過,但她沒注意過他的面容,但是叫「桃花」這樣香艷的名子,應該長得很帥才是,一會兒遇到一定死命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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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3 23:06:1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雲夢山,天門派(中)

  從東蒼天到北玄天,大家算是圍著小山包繞了一圈,蟲蟲才發現這小山包並不是獨立的,而是依靠著一座大山,但在兩山之間以一道薄薄的、兩側如刀削一樣的山梁所連。因為山勢陡峭,傾斜的又非常厲害,她在石階下面是看不到上面的情況的。但是隨著眾人走了一趟,她才知道從南炎天到西魭天之間是要經過那山梁下面的山腹通道,估計如果想從撒星殿到後面的大山,也要通過那個窄山梁不可,那可是非常險峻的所在。

  蟲蟲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不好好的走石階,非要繞一圈在上去,肯定不是為了帶她參觀,說不定是有什麼陣法,非要這麼走也說不定。

  她很高興自己不用爬台階就來到了鈞天,感受著那尊貴威嚴的氣勢迎面撲來。不過她並沒有直接進了撒星殿,而是被抬到大殿後面的一排精緻小院中,與之相對的是另一個小院,一左一右兩個小院好像把守著那道山梁似的,讓蟲蟲想起公司的傳達室。

  那道山梁比她想像的還要狹窄,僅容兩人並肩通過,還不能是胖人,而兩側是懸崖峭壁,也沒有護攔什麼的,還好山谷幽靜,沒什麼狂風,不然太危險了,至少她就很可能摔死。

  山梁那邊的山峰高聳入雲,在那樣的海拔高度、在冰封之城中居然是青翠蔥鬱的,而且一層層有很多平台,就像是梯田,在與山梁平行的地方面積非常大,大約相當於三、五個足球場,場中擺了很多奇形怪狀的石頭。

  到這裡的時候,蟲蟲已經不驚異了,因為所有的一切都違背她的常識,也許仙界就是這個樣子,就像大家都知道蜀山,但都沒見過真正的蜀山一樣。

  或者,這是外星人遺址?!

  「丫頭,我就送你到這兒,呆會兒撒星殿見。」哈大叔幫助抬著蟲蟲的師兄弟,把她放在一間雅捨的床上,「不用怕,你的傷不重,很快就會好。」

  蟲蟲忙不迭的點頭,只覺得這位大叔對她非常好,就算她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但他對自己沒有一點戒心也有點莫名其妙,也許哈大叔是極善良的人,也許是投緣吧!

  目送哈大叔壯實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蟲蟲觀察起房間來。剛才她在布袋上扭來扭去,早就發現她的腰是可以動的,下肢也活動自如,一旦對自己身體的擔憂消失,她就生出了無數閒心來。

  這個房間很大,但用一個紅木雕刻的大屏風分隔了開,她所在這邊有幾件簡單的傢俱,佈置和陳設都非常樸素,但桌上有妝奩、銅鏡、花瓶中有花、床邊掛絲絛,床上香噴噴,這都說明這個房間是女孩子的。那個叫玄乙的師姐就是住在這裡嗎?看樣子,山上的生活不很清苦,與她想像中的苦修不同。這猜測讓她十分開心。

  正想著,屏風後轉出來一個古裝美人,手裡抱著一個木盒。

  這美人大約二十出頭的年紀,身材嬌小玲瓏,高鼻美目,嘴略有些大,但是大得恰到好處,顯得笑起來的時候溫柔生動,不像畫中的宮裝美人那麼拘謹生硬。她換下了工作服一樣的灰袍子,穿了件白綠相間的衣服,仙人的衣裙要本來就漂亮,搭配著她水靈靈的樣子和嫻雅的舉止,簡直美極了。

  這才是小白菜的效果呢,為什麼她卻變得小醃黃瓜了?

  「神仙姐姐!」她嘴頭甜甜地喊。

  古裝美人愣了幾秒才知道蟲蟲是在叫她,輕輕笑道:「哪來的神仙啊,我本名叫容成花落,但是入了師門,必須要有一個新的名子。」美人連聲音都那麼清脆悅耳,一邊說,一邊打開那個藥盒,裡面又是針又是刀,還有好多大概是裝藥的瓶瓶罐罐。蟲蟲看得不禁不些害怕,這位神仙姐姐不是要給她動手術吧?

  「我是複姓,師兄弟們說叫起來不方便,所以師父賜我名為白玄乙,因為師父姓白。我是師父的第五弟子,假如師父真的收你做了七弟子,你可以叫我五師姐。」古裝美人不知道蟲蟲心中所想,繼續道。

  「哦,那五師姐,師父叫什麼?」

  容成花落抿嘴笑道:「師父的名諱,我不敢擅言,再說也不著急,我還是先幫你看一下傷,然後梳洗一番,到撒星殿去回師父的話,這樣你就什麼都明白了。嗯,這個是什麼,可以拿下來嗎?」

  「這是背——這是包袱,當然可以拿下來。」蟲蟲解釋著自己的牛仔雙肩背包,慢慢脫了下來。感覺容成花落微涼柔軟的手掀開了她的衣服,在她的後腰上塗抹了些什麼,再施以銀針。

  她手法又輕又快,蟲蟲感覺似乎有蝴蝶落在了她的腰上,尖尖的毛腳輕刺了一下她的皮膚,之後腰上就又暖又漲,舒服極了。

  「五師姐是醫仙嗎?」

  「我哪算啊!桃花師叔的醫術才高明,我只是和家母學了些皮毛。不過你放心,你的腰傷是硬傷,當時雖然很疼,但並無大礙,手上的傷口也是皮肉傷,我可以處理好的。」容成花落還是慢條斯理、穩穩當當的說著,正因為她這種語氣,蟲蟲的心踏實了一點。

  「妹妹,你的左股上有血,呆會兒你淨身的時候,我幫你看看。」

  「哦,那個啊,我好像坐在什麼尖利的東西上了,當時疼得我差點撞牆。不過後來我的腰背摔得——啊!」她突然想起了什麼,不禁驚叫,嚇了容成花落一跳,還以為弄疼了她。哪知道聽她一直叫著要她的包袱,連忙遞給她。

  蟲蟲是趴在床上的,拿到背包後,身體半懸在床外,一古腦的把背包中的東西嘩啦啦的全部倒在了地上,隨手亂撿,可是沒看到那隻小雞的屍體。

  她是把小雞扔到背包中的,也是狠狠的背部朝下摔的,正常情況下,現在她應該看到一塊雞肉餅,可是為什麼沒有?數碼相機和手機全部摔散了,就是這些東西硌得她感覺脊椎好像斷了好幾截似的,可是軟棉棉的小雞屍體哪裡去了,難道它是仙雞,真的能以柔克剛?

  容成花落見她一臉緊張和驚異,以後她是再找什麼重要的東西,幫她把背包反了個個兒,結果連一片雞毛也沒看到,活不見雞,死不見雞屍。它去哪了?難道仙雞與凡雞不同?還是她出現了幻覺,根本就沒有什麼帶著香甜氣味的、會飛的雞?

  「丟了很重要的東西嗎?」容成花落關心地問。

  「沒有啦,我記錯了。」蟲蟲抓了抓頭,壓下心裡的疑惑。

  容成花落為人極有分寸,知道蟲蟲不願意多說,當下也就不問,細心為她治起傷來。不過半晌,她即起針扶蟲蟲下床,蟲蟲驚喜的發現自己確實行走無礙,不過是走一步酸一下而已。

  隨容成花落來到了後室洗藥浴,脫光衣服的蟲蟲撫了一下自己的左臀,她不敢看傷口,但摸的時候極為小心,生怕觸疼了自己。來來回回摸索了老半天,只感覺入手光滑,屁屁上似乎什麼也沒有,那傷口和小雞一樣,憑空消失了!

  她疑惑地從水中站起,臀部恰巧可以露出水面,轉頭向後下部一看,驀然見到自己的左臀上有一個一寸大小的扇形印跡,呈淡淡的桃紅色,若有若無,是個貝殼的形狀,摸起來平滑極了,一點也不像割傷或者有東西嵌入,倒像是個紋身。

  她可以絕對肯定,她身上沒有任何紋身,也可以絕對肯定,是那個刺得她的屁屁流血的東西就是這個貝殼,她只是不明白,這個世界為什麼那麼奇怪,難道她穿越過來就要給她打個掌蓋個章?!這是個章吧?

  真當她是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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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3 23:06:3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雲夢山,天門派

  「妹妹,時間差不多了,師父派人來——」容成花落推門而入,正見到蟲蟲全裸著背對著她。

  她有些發窘,儘管都是女人,這樣赤裸相見也是有點羞人,剛才蟲蟲入浴時她也迴避了,不過此刻她眼光一垂,正好看到那個貝殼型的標記,不禁心裡一凜,腦子裡炸開了鍋,只是表面還保持著平靜。

  「妹妹身量比我高,只有這件衣服能穿了。」她不動聲色地笑了一下,感覺蟲蟲是不拘小節的人,產生了些親近之感,「我從十歲就隨師父修煉,每五年才回家一次,不常在母親身邊,但是所有的衣服都是母親親手縫製。上次回家之時,母親以為我會長高,特別做了這件衣服給我。可是我並沒有長高,所以這衣服就大了,我一直放著沒穿,但願妹妹不要嫌棄。」

  「哇,這衣服這麼漂亮,我怎麼會嫌?」蟲蟲也不習慣和人赤裸相見,縮身入水道:「不過這可分了五師姐的母愛了。」

  那件衣服是桃紅色,帶一點點金線,正和她那個紋身相配,她在想這是不是冥冥中有天意呢?不然為什麼一切都那麼湊巧?

  「這樣最好,我本來就不喜艷麗的顏色,送給妹妹做了人情最好。」容成花落笑道,「師父來催了,妹妹快點換好衣服,咱們一起去撒星殿吧。」

  換衣服說著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這古裝裡三層、外三層,又是絲又是絛的,蟲蟲折騰了半天也弄不好,還是叫進來容成花落幫忙才穿戴整齊。她是齊耳的俏皮劉海兒短髮,還染了酒紅,沒辦法梳起那些美美的古裝髮式,只好隨便梳了一下就離開竹舍,因為沒有合適的鞋子,還是穿著運動鞋。

  走過青石板鋪就的大片空地,蟲蟲隨容成花落走進了撒星殿。此時,差不多所有的人都到了,像閱兵一樣排成了五個方陣,左二右二,中間一隊人比較少,除了掌門的六個弟子,還有四五個看來像是師叔輩的人,包括哈大叔在內,他們都是掌門這一支的,身上的衣服鑲著紫色的邊。

  這五個方隊對應著正前方台階上的五張石椅,不過這個殿實在太大了,兩三百人聚在裡面,居然還很空曠,看來在裡面表演天外飛仙也行。

  才一入殿,蟲蟲就聽到了啪啪啪的清脆聲響,原來是掌門人親自手執竹杖鞭打一個人。那人靜靜伏在地上,叫也不叫,手裡兀自抓著一個黃銅酒壺,若不是掌門人每打一下,他抓在酒壺上的手指就一緊,蟲蟲還以為掌門人正在鞭屍。

  猜也猜得到那具「屍體」是西師叔蒼穹,是那個醉臥撒星殿,任本門的年輕弟子被花四海那個大魔頭任意欺凌,最後差點慘遭滅門的罪魁禍首。

  容成花落回過身,對蟲蟲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悄悄帶她走到那六人小隊之後,乖乖地站好。蟲蟲低著頭,但眼睛卻向外偷瞄,就見大家都安靜的站著,雕塑一樣一動不動,而那些衣服上鑲有白邊的人都垂著頭,有的女弟子還偷偷地哭泣,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心疼師父。

  「蒼穹,你知罪了嗎?」坐在石椅上的一位師叔說。這個人中等身材,長得討喜忠厚,腰上別著一隻鐵筆,衣服是鑲紅邊的,正是南師叔墨武。他問這句話的時候,臉上一點責備的意思也沒有,倒有三分焦慮,似乎想為蒼穹解圍。

  「知罪。」西師叔蒼穹抬了抬頭,簡短的回答,握著酒壺的手向回縮了縮。

  不知為什麼,蟲蟲覺得這位師叔的聲音裡殊無悔恨之意,他那個「知罪」聽起來感覺像「知醉」。

  掌門怒哼了一聲,抬手再欲打下去,那位文質彬彬的師叔快步走了過來,輕聲道:「掌門師兄,對蒼穹的處罰可以稍後再議,目前還是先解決卻邪劍之事為好。」

  他語氣沉穩,言詞有理,掌門遲疑了一下,終於把竹杖重重扔到地上,轉身回到石椅上。這位文雅師叔的衣服是青色的邊,也就是說他是守衛東蒼天的東師叔刀朗。蟲蟲親眼見他把手背在身後,對蒼穹擺了擺手,示意蒼穹不要多話。

  四位護法師叔,蟲蟲已經見了三個,於是站在隊伍最後的她悄悄探出半個身子看向最右邊的石椅,終於認真地注視了一下名叫桃花的北師叔。他正襟危坐、不苟言笑,雖然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地一言不發,但那修長的鳳眼、挺直的鼻樑、薄薄的唇、以及額角那縷彎曲的長髮,無一處不帥。

  他的年紀比其他師叔都小,看來非常年輕,服色是灰衣黑邊,不過這普通的袍子穿在他身上就顯得格外出色,似乎那衣服是天下最好的裁縫給他量身訂做的,當他的手從袍袖下滑了出來時,立即露出修長漂亮的十指。

  怪不得北玄天的女弟子偏多!五師姐容成花落還說起他是真正的醫仙,看他的漂亮手指就知道他一定比五師姐還會醫人。蟲蟲下意識地撫了撫下巴,擔心口水流出來。

  「玄乙!」掌門的聲音傳來。

  「弟子在。」容成花落出隊,恭身道:「回師父,姚姑娘已經帶到。」說著回手一拉蟲蟲。

  蟲蟲雖然可以走動了,腰部和腿部還是酥軟無力,再加上心裡還在對比花四海大魔頭和北師叔桃花誰更帥的,容成花落這一拉之力雖然很輕,她卻猝不及防,一下趴到地上。

  「不必行此大禮。」掌門說:「起來說話。」大概見蟲蟲如此恭敬,語氣和緩了些。

  「只怕這小女子腰傷未癒,不如讓她坐著回話吧。」南師叔墨武道。

  南師叔心眼最好,心腸最軟,比較好欺侮!蟲蟲判斷著。東師叔看模樣也是個好說話的人,而且穩重文雅,應該好相處,但肯定不那麼好騙。北師叔桃花看樣子應該是一本正經的人,但這類人大多外冷內熱,很容易哄騙。至於西師叔蒼穹——

  蟲蟲偷眼看了一下已經從地上爬起的西師叔,見他的髮髻散了,遮住了半邊臉,衣服敞開著,露出了胸膛,形容落拓不羈,不過雖然一臉沒有酒醒的樣子,眼睛卻明亮極了,蟲蟲看過來的時候,眼神與他相對,立即有一種做錯事被捉住的感覺,連忙低下頭去。

  「聽聞你是從天而降,那麼告訴我,你是從哪裡而來?」掌門問。

  大殿內除了那五把石椅沒有其他可坐的地方,於是蟲蟲和其他人都被命令席地而坐。西師叔現在還是罪人,於是坐在最前一排。

  對此,蟲蟲早就想好了,撒謊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掌門沒想到她是這個回答,訝異地問。

  「就是——我忘記了。」蟲蟲瞪著一雙眼睛,裝不出無辜來,倒是自然流露出一點迷惑,因為她確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落崖,也確實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落到這個劍仙的世界中來的。不過,裝失憶倒真是方便。

  「但是你知道自己叫姚蟲蟲?」掌門懷疑看看蟲蟲,覺得她茫然的神色不像做假。

  「是啊,我知道自己的名子,知道自己今年二十六歲,你們幾歲了?」蟲蟲儘管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但實在不善於撒謊,這會兒無數道目光被逼視得有點慌亂,只得東拉西扯。

  掌門嚴厲地看著她,倒是依然醺醺然的蒼穹插口道:「我們麼?最小的大約兩、三百歲了吧!」

  蟲蟲開心得差點跳起來。

  她終於!終於變身為羅莉了!

  二十六歲,半大不小的尷尬年齡,即不是有夫有子的成熟女子,又早不是妙齡少女了,尤其她所在的公司裡,大多數是剛剛邁出大學校門漂亮美眉。為了女人間的競爭,有時候只是為了打擊她,那些惡劣的小丫頭甚至叫她大媽。

  大媽,還不嫁人啊?這個年紀,應該讓男人養了吧?

  大媽,這回你就不要參加了吧?一把年紀了,留神閃了腰!

  大媽,你還追星啊,這星比你小了十歲,你不是幻想母子戀吧!

  每當聽到這個她就氣得要掉淚,她才二十六歲,不是兩百六十歲,臉長得還水嫩水嫩的,怎麼就成了大媽了。她要當羅莉!她要當羅莉!可是——社會發展太快了,人類相對早熟,大批粉嫩新人清泉一樣冒出來,她只有當偽羅莉的份兒。

  就是這樣,還常常被人揭穿。

  但,天上降臨了奇跡,老天、上帝、真主一起來罩她,讓她來到了一群劍仙中間,他們最年經的可都兩百多歲了,以她二十六歲的年紀,是純正到不能純正的羅莉了!

  所有的人都驚愕地看著她,不明白她高興個什麼勁兒,難道是因為為劍仙可以活得長久?愚蠢的人類啊,活一生都無比艱難了,竟然總想著長生!

  「除了年紀和名子外,前塵往事,你都不記得了嗎?」東師叔刀朗問。

  蟲蟲心裡跳得像擂鼓一樣,但咬緊牙關就是搖頭。她什麼也不記得,這些人就拿她沒有辦法,任他們像三堂會審一樣問了她一個底兒掉,連她背包裡的東西全倒了出來,她也是胡亂解釋一番,應付過關。當她無意間一回頭,又看到西師叔蒼穹似笑非笑的神色、似醉似醒的的眼睛,心裡非常不安,好像這位西師叔知道她的秘密似的。

  好在,他們沒有再追問下去了。

  「那麼老黑,你是怎麼看到她的?」審完第一被告,第二被告被宣上場。其實蟲蟲也挺好奇自己是怎麼坐到那個花叢中的,所以很認真、很疑惑的聽哈大叔講解著當時的事,她無偽的神情落入了掌門和幾大護法的眼裡,他們互相交換著眼神,心裡對蟲蟲的懷疑又減了幾分。

  原來哈大叔在輩分上雖然是掌門的師弟,但實質上卻只是管理後山紫竹林的雜工。天門派所有人的駐地都在雲夢山絕頂之上,只有他住的地方在那個半山腰的小山谷中。

  紫竹林是一處很平靜的地方,除了風景美,裡面也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只是菜園和花圃,哈大叔一個人種的菜可以供應山上三分之一的用量。這裡平常沒有什麼人去,只在外層布了一道極簡單的結界,防止山下經過的凡人和野獸進入。

  哈大叔於道術一途只是略通,僅僅能御著自己的掃帚短距離飛行而已。但是當他聽到花四海在雲夢山腳下殺了天門派的四名弟子,而掌門和三位護法外出辦事未歸,蒼穹又大醉不醒時,顧不得自己的法力低微,急忙趕到增援。不出他所料,以掌門的七個弟子為首的眾弟子不肯放殺了人的花四海離去,所以雙方打了起來。

  花四海實力強橫,三百弟子竟然攔不住他,最後還激起了他的凶性和殺心,以至於天門派幾乎被毀。

  「我正要去增援時,聽到了清泉飛濺的聲音,還伴著一條彩虹,從天而降,然後姚姑娘就憑空出現在花叢之中。」哈大叔道:「我看姚姑娘的樣子,似乎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到紫竹林裡來。而我當時急著到山前去,她才一路追到了過來。對嗎?」他轉過頭來問蟲蟲。

  蟲蟲茫然的點頭。她的出場竟然是那麼拉風的嗎?哈大叔說得她好像是九天仙女下凡塵,但她自己知道不是。哈大叔說的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他為什麼要保護她?他難道一點不懷疑她的來歷嗎?

  不過看樣子,在場的人都很相信哈大叔,看來這位大叔雖然能力低微,人品卻是一等一的。

  「那她後來又是怎麼解了天門派之危呢?」掌門問起這個連蟲蟲也很好奇的問題。

  「當時一場亂戰,我並不知道姚姑娘到了山門前。後來——後來花四海那個大魔頭的鎖麟龍散出大量魔氣,要將我們一網打盡的時候,我突然看到姚姑娘在拔卻邪劍。魔氣到,卻邪劍正好被拔了出來。不過,姚姑娘大概不會駕馭卻邪劍,那劍把她向後帶倒了,正巧斬到鎖麟龍的一環,生生給崩出一道口子,之後又彈回了石中。那魔頭大概愛惜自己的法寶,當場收了魔氣,想抓姚姑娘走,剛好掌門師兄和三大護法回來,沒有讓他得逞。」

  是這樣嗎?當時她只覺得眼前全是白晃晃的光,什麼也看不清楚,大腦一片空白,雙手被拉扯得虎口撕裂,現在還像小針扎一樣的疼,怎麼不記得有獨力退魔那般威風?她真的拔出了那把可以斬斷花四海的銀鏈的卻邪劍了?話說,沒覺得花四海要抓她走啊,也沒覺得他是怕了掌門和三大護法才走的。只感覺他是那麼厭倦當時的一切,想盡快脫身而已。

  她情不自禁地看向其他人,想從他們臉上知道答案,而掌門雖然信任哈大叔,卻不相信蟲蟲有這樣的能耐,因此也看向弟子們。

  眾弟子們紛紛點頭,肯定哈大叔說的都是真的,甚至有一個人描述起蟲蟲當時的英姿,說卻邪劍散發出了桃紅色夾雜金色的光柱,是如何如何光芒萬丈,逼退花四海的邪惡魔氣,如何如何傷了鎖麟龍,嚇得花四海差點倉皇逃竄。

  蟲蟲看看自己的衣服,也是桃紅色帶金,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天意,而且自己屁屁上那個印跡也是淡淡的桃紅色,難道這是自己劍仙生涯的幸運色?這不是和桃花師叔有關吧?

  至於花四海突然收手,一定是他愛惜自己的武器,以他的能力,自己可能給他塞牙都不夠,看掌門和四位護法師叔的樣子,大概也明白她是誤打誤撞才逼退花四海,但她拔出卻邪劍這件事卻是絕對真實、十足真金。

  「師兄要收姚姑娘為第七弟子嗎?」半天沒說話的蒼穹突然冒出一句。

  話音落,前一刻還嘰嘰喳喳的大殿內寂靜一片,大家面面相覷,之後全體望向掌門,不知他會做什麼樣的決定。

  「我看大家還是先散了吧,只留這位姑娘在此就行了。」東師叔刀朗站了起來,果然是辦事滴水不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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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3 23:06:5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八大弟子(上)

  等眾人散去,南師叔墨武突然走到掌門面前,單膝跪地,語氣有些許的激動和哽咽地說:「掌門師兄,自從兩百年多前我派遭逢大難,高手盡數不知所蹤,幾乎滅門,只剩下我們師兄弟不足十人。這麼多年了,我們勵精圖治、苦心經營,才讓我天門派恢復了一點元氣,但憑心論,本派實力遠不如祖洲平寧山的禮佛寺和瀛洲無影島的隱流,而我派能以孱弱之力執天下正道之牛耳是因為什麼?還不是因為雲夢山腳下藏劍石中的這八把上古神劍嗎?

  當年天兆有雲,八劍聚齊,滌蕩魔域。八劍是有了,可非是劍主,任他法力超群也無法取出神劍,天雷地火、神力鬼怨也無法傷神劍分毫。師兄,這麼多年來,有多少妖魔鬼怪試圖取劍或者毀劍,可曾有一次成功過?每回不是鬧得自傷而去!

  師兄殫精竭慮要找到八位劍主,收為弟子以光大我天門派,其用心之苦,大家都是知道的。也是機緣巧合、天可憐見,師兄居然在短短兩百年間分別收了七名弟子,而他們也正是七劍之主,可第八劍始終不出。八劍不齊,那七劍也不過就是凡器,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絕好的機遇,師兄為什麼猶豫呢?師兄,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他越說越激動,到後來伏首於地,顯然說到傷心處了。

  「墨武,起來,為兄自有計較。」掌門歎了一聲,走過來扶起墨武,輕聲道:「這一女子雖然拔出了卻邪劍,畢竟劍出即回,收為八劍弟子是多麼慎重的事,當年那七個弟子哪一個不是經過了萬般考驗和調查。我知道你是著急,可這是大事,此女又來歷不明,我必要三思而後行。」

  「我倒也覺得這姑娘是師兄你的命定弟子。」蒼穹再插口道:「劍出即回,必定是因為劍主力弱,不能駕馭神器,但她只要是正主兒,師兄悉心調教和栽培,未必不能成材。可師兄如果猶豫,讓她被有心人搶走,咱們天門派可就虧大了。其實,你們想過沒有,那些個妖魔鬼怪何必毀劍呢,只要把八大弟子之一搶走或者殺死,囚困其魂魄不讓轉生,或者乾脆打得劍主灰飛煙滅,八劍不齊,又有什麼用呢?」

  這話像一根刺一樣,瞬間刺進了所有人的心裡,連蟲蟲也了一身白毛汗。她怎麼那麼倒霉啊,明明不想介入任何事的,為什麼偏偏讓她成為各種矛盾的中心,在她的世界如此,到了劍仙的世界還是一樣,難道她天生是倒霉蛋?哼,真要修仙,她就練一個臭雞蛋和一陀狗屎,誰再惹她,她就不客氣了。

  她這樣想著,其他人卻一直後怕,冷汗淋漓。想奪劍的、毀劍的、護劍的,正邪兩道這麼多人,從沒有一個人想到過這淺顯的道理,也從沒有一個人意識到劍主是比劍更需要保護的,神劍是毀不了的神物,過分攻擊神劍會受到反噬,而劍主卻是人,最容易下手的、法力不足夠以保護自己的人。

  大家的眼睛裡只看到了這八把上古神劍,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幸好先想到的是蒼穹,他們可以馬上都考慮要怎麼保護這八劍弟子。掌門收的前七位弟子修為很淺,這即將的第八位則是一點道術也不通的肉體凡胎,而且看來也沒什麼天賦的樣子,天門派還任重而道遠啊!

  「蒼穹,你的事還沒解決,又來亂出什麼主意。」因為殿中只剩下他們師兄弟和蟲蟲,掌門說話不客氣而隨意起來,「呆會兒我再仔細審你,你既然鬼點子那麼多,怎麼不治治你肚子裡的酒蟲?」

  「師兄,我覺得蒼穹說得有理。這位姚姑娘既然能拔出卻邪劍,就算她不是正主也相差不遠,師兄何不先收她為徒,以後便宜行事呢?」刀朗道。

  更正!更正!這個文質彬彬的師叔不好,居然說要暫時收下她?難道當神仙也有試用期?這太不像話了,萬一她不是正主?豈不是要卸磨殺驢?!可是,先收下也好,也許她提前炒了這批劍仙呢!神仙有什麼了不起,只要不開心,姑奶奶照樣撂挑子不幹!

  噠噠的腳步聲在身邊響起,像一隻待宰的羔羊一樣坐在五大高手中間的、沒有一點話語權的蟲蟲抬起頭來,還沒看清來者是誰,手腕就被幾根修長溫暖的手指抓住了,一個陌生的在身邊聲音響起,是一直沒有說過話的北師叔桃花。

  「這個女子不服管教、古靈精怪、一肚子陰謀詭計。」桃花大聲道,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不過本性純良,應該不是魔道中人。」他閉著眼睛,按著蟲蟲的脈門,一臉天機不可洩露的模樣。

  難道他摸摸脈就能分辨好壞人?誰說帥哥沒有欠扁的,眼前這位可不就是嘛!蟲蟲很想跳起來,對這位帥哥師叔飽以老拳,不過考慮到自己的實力和地位,只能在心裡給他記上賬。

  「萬一她是——」掌門話說一半,但其他人已經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蟲蟲憑空而降,雖然他們相信老黑,不過魔教近來勢頭狂猛,有什麼妖術邪術也說不一定。

  他們低頭俯視蟲蟲,眼神中的懷疑、猜忌、試探全部流露了出來,差點把坐著的蟲蟲淹沒了。

  怎麼辦?他們在想,蟲蟲也在想。而正在此時,一個女子清脆的聲音響起,「玄乙求見師父和各位師叔。」

  五個人對視一眼,不知道一向乖巧的玄乙有什麼重要的事,竟然來打擾他們議事。

  「進來。」掌門發話,輕蹙著眉。

  腳步聲響,容成花落快步走近,盈盈跪倒。

  掌門的弟子必須是神劍的主人,這是當年他們五人欲振興天門派的時候所做的規定。他們的目的是要掌門專心尋找劍主,之後悉心栽培,所以其他四人承擔了大部分招收和調教新入門的年輕弟子的任務。

  他們每十年招收一批弟子,從其中選拔良才,全力調教,期望這些弟子成長後,可以使天門派重新崛起。沒想到的是天降奇福,頭七次招收的弟子中,總會有一人能拔出一把神劍,使他們本以為很難完成的使命就這麼漸漸接近了實現。

  然而他們只高興了這七十年,以後的百多年裡,能拔出卻邪劍的人卻始終沒有找到。現在面對這個奇怪出現的女子,他們的心熱了又冷,冷了又熱,即想收她入門,又怕這終是一個陷阱,是不懷好意的人安排的騙局。畢竟,還差一絲就成功的時候,人是最容易犯錯的。

  可是這可能嗎?上古神劍是自己選定主人,是非劍主而不出的啊!

  「什麼事,玄乙?」容成花落是掌門唯一的女弟子,還是他親自發現的,平時非常寵愛,因此說話的態度也溫和極了。

  「師父,本來師父師叔們議事,我是不該插嘴的,可弟子有重要的內情回稟。」

  「說來聽聽。」

  「師父,姚姑娘——蟲蟲她,可能確是我的七師妹。」這話像在冰冷空蕩的大殿內扔下一團火似的,立即把五位長輩的眉毛全燒了。

  墨武忙問:「玄乙,你為什麼這麼說?」

  「回師父師叔,記得當年我們師兄弟妹七人被師父選中時,不僅能拔出各自所擁有的神劍,每個人都還有一個生來就有的古怪紋身,您們還記得嗎?」

  「難道她有?」刀朗向前走了步,一向溫文爾雅的人竟然急得差點當場把蟲蟲拎起來,一雙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不動。

  容成花落點了點頭道:「弟子為蟲蟲姑娘更衣的時候,親眼見到的。是一個桃紅色的印跡,樣子與弟子身上的一模一樣。」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早說呢?」桃花責備道。

  「弟子知道這是多麼重大的事,在半信半疑的時候不敢妄言。剛才東師叔讓我們都離開大殿,我們六位師兄弟研究了一下,又彼此對照過紋身,這才敢來稟報。」

  「是真的嗎?是真的嗎?」蟲蟲有特殊紋身的事一被爆出,墨武比誰都興奮,轉頭對掌門道:「師兄,如果驗出這條小蟲子的確有紋身,就證明她是你的七弟子了吧?小丫頭,紋身在哪裡,我要看。」

  蟲蟲死死坐在地上,把標誌壓在屁股底下,滿眼戒備的看著南師叔墨武,心想那地方可不是隨便給人看的。雖然她是二十一世紀的人,可還沒開放到那個程度。

  墨武見她一臉憤怒的表情,像一隻就要被攻擊的小貓似的,毛全要怒張起來了,還以為她是恨他們不相信她,忙不迭的解釋他們這麼謹慎的原因,而蟲蟲就是一味搖頭,表示不給看,一邊的容成花落也漲紅了臉。

  蒼穹在一邊看了一會兒,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招來掌門的白眼飛刀,刀刀中他的心窩。

  「她的紋身一定是在不能給男人看的地方,說不定就在屁股上。我說的對吧,小丫頭!」

  「他說的是真的嗎?」掌門還是一副威嚴的面孔。

  「是啊,就在我的屁屁上。」蟲蟲被他們審得火大,惡聲惡氣地答,心想她不過是想在山上白吃白住一陣而已,至於這麼審查嗎?再說無論她是不是無意的,畢竟她救了他們悉心栽培了很多年的人,就沖這恩情,他們也該好吃好喝招待她一輩子。

  原來天門派之所以幾百人攔不住一個魔頭,不是因為正道太菜,而是因為他們在多年前的一件神秘事件中,失去了所有的骨幹力量,就好像大樹被人齊根砍斷,雖然沒有死,但要從根部重新培養小樹枝,直到他們也長成參天大樹。

  這樣說來,她的這份人情可大著哪,要知道如果這些年輕弟子被花四海一勺燴了,他們這幾個老傢伙還要重頭再來,不然天門派就會沒落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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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3 23:09:0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八大弟子(中)

  掌門皺了皺眉,覺得一個姑娘家家的,說話居然這麼粗俗,實在不甘願收她為徒,可如果她真的即有紋身,又能拔得出劍,他一定會收她為七弟子,為了正道,為了天門派,他可以做出任何犧牲。

  「我來看。」桃花突然說,「看病不避醫,我是大夫,就當是看病好了。」

  這個帥哥師叔好色啊!果然是道貌岸然型。蟲蟲瞪著桃花,用肢體語言表明她寧死不屈,寧願跳崖,也不落入色魔之手的決心。

  看著她氣呼呼的臉,桃花的手在她的肩頭哆嗦了下,又縮了回去,最後還是掌門道:「玄乙,你去叫來東師嬸和南師嬸,連你一起,三個人一起檢查姚蟲蟲的紋身,有了結果後立即回來報告我。」

  有師嬸,就證明是可以結婚的,如果還能吃肉,那麼劍仙的生活也不算苦。這樣的話,她真的回不去了也沒什麼,就安心呆在這兒也不錯。至少修煉過後能使幾百歲的人還保留著青春美貌,省了不少化妝品,也不必去拉皮抽脂,要知道那可是很貴的。

  那紋身貨真價實,雖然她自己明白那是後天形成,而不是先天就有的,但她不說,有誰會知道。至於她屁屁上的血,反正她渾身那麼多傷口,誰知道是怎麼流到那上面的。

  驗證後,掌門再沒有話說,先招來七個弟子來認識這位新來的師姐妹。蟲蟲這才知道,弟子的排名不以入門先後論,也不以年紀來論,而是以他們所能駕馭的神劍排位來決定。

  掌門名叫白沉香,自從兩百年前天門派幾近滅門,他似乎就為了這八把劍和它們的劍主而活。這時候蟲蟲心情大好,仔細觀察了一下他,這才發現師父從外表看也就四十來歲的樣子,長得很周正,自有一股道骨仙風的帥勁兒。

  第一劍名為掩日,劍出之時,日光皆黯淡,被商帝乙所取,此人滿臉貴氣,不是凡俗之人,是為大弟子。蟲蟲一見就認得他,因為他就是在對抗花四海時,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壯碩的年輕男子。

  第二劍名為斷水,能抽刀斷水,水開即不合,被燕小乙所取,其為二弟子。這個人是一名清秀帥哥,長得像個書生,不過氣質剛硬,是個寧折不彎的人。

  第三劍名為轉魄,劍出能使日月倒轉,被張太乙所取,其為三弟子,為人精明,很善於預測吉凶。

  第四劍名為懸翦,是速度最快的劍,被程天乙所取,其為四弟子,看來冷靜沉著,頗有大將之風。

  第五劍名為驚鯢,是容成花落的劍,此劍練成後,可以以之泛海,也可以借水滅敵。蟲蟲早就見過容成花落,對這位五師姐印象非常之好。

  第六劍名為滅魂,是天下最驅邪避凶的東西,可以壓制天下所有的鬼怪,挾之夜行,也不逢魑魅。取得這把劍的人是溫道乙。

  聽到他的名子,蟲蟲悄然記起看過一本什麼書,說溫道乙是茅山派的開派宗師。這讓她目瞪口呆,沒想到會和大人物做了師兄妹,而且這位大宗師還一臉羞澀的樣子,面頰上長了幾顆痘痘,幾百年歲月,卻像一個青春期的少年。

  第八劍名為真剛,取此劍的人也是個兩百多歲的正太,純真無比、力大無窮,名叫尚黃乙。此劍也如其名,是狂猛暴烈之劍。蟲蟲一見這個人就很有好感,打算以後把他發展為自己的小弟。

  神仙黑社會啊!真是帥得冒泡,美得掉碴!

  她的劍是第七劍,所以她是白沉香的第七弟子。這把劍叫卻邪劍,據說修煉成功,能達到人劍一體的時候,可以使任何邪魔外道伏誅,是一把斬妖除魔的劍。不過蟲蟲可不想修煉成人劍合一,因為這把劍極其醜陋,劍上銹跡斑斑,把它插在石頭中,不仔細看都看不出劍模樣來。

  但無論如何,她成為了天門派掌門的第七弟子,因為她的到來,八把劍終於聚齊,就算不能風雲際會,掃蕩天下妖魔,但天門派卻是沒人敢忽視了。雖然這八大弟子中還沒有一個人真正能夠駕馭手中之劍,還有一個真正的菜頭姚蟲蟲,神物在他們手裡也只是凡品,但畢竟有了振興天門派的希望。

  接下來,白沉香開始為蟲蟲物色啟蒙老師。本來八大弟子都是他親自教授的,上一輩的人中也以他的法力最高。但是其他弟子入門時都有了相當的基礎,只有蟲蟲連基本的打座也不會,再說她活潑跳脫、不拘小節的個性,白沉香實在不喜歡,這才打算找別人先磨磨她的性子。

  四大師叔明白他的意思,都自告奮勇做啟蒙老師,可白沉香沉吟半晌後卻叫了老黑來,把蟲蟲交給了他,聲明蟲蟲不能御物飛行就不能上絕頂上的天門派總壇。

  這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師父不喜歡她,可蟲蟲根本不在乎,她喜歡哈大叔,跟著和藹可親的哈大叔生活肯定輕鬆而有趣,這麼想來這師父還真善解人意。現在她終於不用自己打拼了,在那個美麗的山谷裡做一隻悠閒的豬真是不錯,至於修煉,她想得很明白,只要她馬馬虎虎的過一段時間學會一點小法術,即不讓白沉香覺得她白吃飯,也不會讓他對她太有期望就好了。

  還好,他沒有現在就讓她再去拔那把要命的劍。而是招來才遣散的弟子,正式告知收到第七弟子的消息,另外進入大會的下一個議題——花四海為什麼要跑到雲夢山腳下來殺天門派的弟子。

  正魔兩道雖然勢不兩立,但雙方已經息戰了快三百年,況且花四海一向和天門派井水不犯河水,從無糾葛,他這樣做是為什麼?要知道,到人家家門口殺人無異於是最大的挑釁。

  白掌門和三位師叔外出的事情很秘密,花四海不可能知道,那他為什麼冒著與天門派高手對戰的風險來殺死四名法力低微的普通弟子呢?他就不怕被正魔兩道的人嘲笑以大欺小,以強凌弱嗎?是他真的那麼狂妄,真的那麼無聊和殘忍,還是有什麼特殊目的?

  「墨武,方圓陣布得如何了?」白掌門問。

  墨武和桃花既然回來,就證明事情已經辦妥,但他一直忙著處理各種突發事件,沒有問過始終不能放心。他不過是離開幾天而已,居然出了這麼大的事,花四海上門來殺人,這事傳揚出去,天門派會被正魔兩道的人恥笑,一定要想個解決的辦法,而且要弄明白花四海那魔頭為什麼這樣做。相比起這件事,收第七弟子的事倒是其次了。

  「回師兄,已經重新布好。」

  「桃花,傷員處理的如何?」

  「回師兄,受傷的弟子都已經施過針藥了。」桃花答道:「不過,有一樁奇怪的事。這些被魔氣所傷的弟子都只是中了寒毒而已,並沒有傷及性命,應該很快就會恢復,只是那四個被殺的弟子,師弟——無力回天。」

  「沒有致命嗎?」刀朗很意外,其他人也是一樣。誰不知道花四海一向下手不容情,這一次竟然沒有下殺手,這又是為什麼?

  桃花點點頭,這裡人都知道他不僅法力高強,也是有名的醫仙,他做的診斷,那是絕對沒有錯的。

  「唉唉,殺人如麻的大魔頭前來施恩啦!這事告訴給狗聽,狗都不信。」墨武冷哼了一聲,「他搞的什麼怪?難道我天門派會為此感激他嗎?」

  此話一出,群情激憤,大殿內又是一陣低語聲。

  「只怕那四名弟子無意間得罪了花四海,或者知道了什麼秘密,所以花四海追殺到雲夢山腳下。」蒼穹懶洋洋的聲音響起,「看樣子他是無意來踢館的,一定是帝乙他們看不過他跑到咱們的地盤上來殺人,攔住他要報仇,結果雙方大打出手,差點毀了山門,我說的對不對?」

  「蒼穹,我沒問你話!」白沉香厲聲道,「帝乙,你西師叔說的對嗎?」

  大師兄帝乙點頭道:「當時我們正在校場練功,突然聽到千里傳音鼓響得急促,知道山下有事,於是下去增援,結果正看到花四海殺了文師兄他們想走。我們怎麼能讓這魔頭如此猖狂,難道我天門派是如此好欺辱的嗎?」他說著瞄了蒼穹一眼,顯然是想叫他叫做主的,誰知道這位西師叔正喝得爛醉。

  「嗯,做的好,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被人欺侮到眼前,如果連手也不敢還,就不配做我天門派的弟子。」桃花還保持著閉目深思的狀態,但顯然大殿內的所有事是逃不過他的耳朵的。

  以帝乙為首的幾個人本來十分沮喪,聽到桃花這番話立即精神起來,勇氣倍增。

  「這樣真的好嗎?」蒼穹又來唱反調,「咱們天門派自從上輩的高手不明原因的折損怠盡,兩百年來我們多麼辛苦才能打下這點基業,護著這一點點心脈。你們逞一時之勇,如果不是花四海無意鏟了本門,如果不是那個丫頭誤打誤撞之下解了圍,這後果誰承擔得起。難道還要天門派再熬上兩百年嗎?」

  「蒼穹,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也是正道應有的氣節。」墨武可能和蒼穹的關係最好,見他又要激怒掌門,連忙拉過話來。

  哪知道蒼穹不理,繼續說道:「我問過打鬥的過程了,他一直用鎖麟龍防禦,根本沒有用冰魔刀,最後也是用魔氣傷的人,但造成了什麼後果,大家也看到了。他是什麼樣的人、法力高強到什麼地步,大家都清楚,他之所以殺人後未去,依我看不是耀武揚威,也不是沒來得及走,不過是想看看我們傳說中的陳兵八劍,而你們給他提供了這個機會。他現在知道這八劍中卻邪劍是他的剋星了,也知道八劍齊出才有神光,否則就是凡器。那他會想出很多種對付的方法,如果他抓了這個丫頭去剁碎了餵狗,結果會如何?」

  蟲蟲本來在一邊津津有味地聽他們吵,這會兒聽到涉及到自己的內容,還那麼可怕駭人,差點讓自己的口水嗆到。不會吧?那個超級帥哥不會是這麼殘忍的人吧?所謂相由心生,一個人的心腸在面貌上也看的出來。不是說長得好的人就不壞,關鍵在於那個眼神,那個魔頭是如此傲慢,定然不屑於如此殘忍和卑鄙。

  而且她頭一次知道,這八把劍合起來叫做陳兵八劍。怎麼聽來那麼兇惡啊,好像要上戰場一樣,她可不要打仗啊!

  帝乙的冷汗都落了下來,細一想,總覺得西師叔說得對,和花四海打起來的時候才知道他有多強,以他那種程度,應該說走就能走吧,後來師父和三位師叔圍攻他,不也沒有攔住嗎?難道他真的太逞血氣之勇了,中了那魔頭的奸計。

  想到這兒,他撲通跪倒。他這一跪,其他弟子也跪下了,登時殿內黑壓壓的一片,只有蟲蟲還傻乎乎的站著,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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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3 23:09:3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八大弟子(下)

  「都起來。你們西師叔說的雖然也在理,但我寧願兩百年來的苦心經營毀於一旦,也不要你們做縮頭烏龜。」白沉香難得沒有發怒,平靜地說:「技不如人,沒有關係,以後勤加苦練就好了,沒什麼丟人的。」

  啊,真不愧是領導,這話說的!蟲蟲嘖嘖讚歎。敢情古今中外的頭頭兒都這麼說話啊,在手下就要羞愧得自殺的時候,溫柔和藹的說一番勵志的話,果然能讓人熱血沸騰。

  「我看蒼穹說的也不見得對。」一個師伯級的人說:「要是那魔頭只為了探查我們的底細,最後也犯不著以魔氣傷人,更犯不著見了掌門師弟掉頭就跑了。外界風傳花四海有多麼厲害,我看也不過如此。」

  蒼穹似乎極為厭惡這位同門師兄,不客氣地道:「你知道什麼,花四海再以這種方式告訴別人,他用不著趁人之危,用不著偷襲出手,至於以大欺小在他眼裡一錢不值,這世界本來就是強者生存,自己弱,卻沒有選擇弱的生活方式,要死也是死得其所!」

  「你這是什麼話?難道被魔教欺侮到頭上來,我們就放任不管?要不是你喝酒誤事,怎麼能讓那魔頭這樣來去自如。難道死了人也不去報仇嗎?」

  「我的錯,我自會領罪,師兄你倒是上場了,有用嗎?」蒼穹冷笑,「報仇?掌門師兄加上我們四大護法,只怕也會是兩敗俱傷之局,所以不如不打,這叫麻桿打狼兩頭怕,至少保存著顏面,留著點取勝的機會。」

  「蒼穹!」白沉香大怒,猛的虛空一擊。就見兩道赤紅如火的光芒從他兩指激出,向人群中射來。

  啊!要誤傷!

  蟲蟲嚇得啪嘰一聲臥倒,反應這叫一個迅速,動作這叫一個靈敏,技術分和藝術分都是十分。可是當她正暗自慶幸安全上壘之際,卻發現眼前全是腳丫子,再抬頭看,所有的人都站著沒動,還神色古怪的望著她,有的已經忍俊不禁,另一邊更傳來西師叔的哈哈大笑聲。

  「你這丫頭真是有趣。」西師叔半敞的胸膛上有一塊巴掌大的黑,周圍迅速鼓起了一圈水泡,唇邊還有血跡湧出,顯然被擊中後受了不輕的傷,但蟲蟲的滑稽舉動顯然成了他的止痛藥,「你不知道劍氣是可以隨心控制,會自動躲避物體和他人,只擊中想教訓的人嗎?」他微笑,眼睛亮晶晶的。

  好丟人啊!蟲蟲趴在地上不起來,恨不得把腦袋鑽進地縫裡。以後她一定要學習土遁術,這樣將來她再做了什麼糗事,可以學習烏龜和駝鳥。

  本來是師父教訓師叔,結果成了大家看她耍猴戲。看那位最文雅的刀朗師叔和一直閉目的桃花師叔都不禁莞爾了,可見自己這一回有多麼可笑。再看師父,眉頭皺得死緊,不僅一點不覺得好笑,還責怪她丟了鈞天的臉似的,恐怕對自己惡感更甚了。要說也是的,大家在嚴肅的議事,還在激烈的爭論著什麼,她卻上演這麼一出,正經的會場氣氛全破壞了。

  就見師父一揚手,打出第二記指劍之氣。蟲蟲心想完了,一定是要懲罰她了,那劍氣像是火燒一樣,看西師叔的胸口都燒糊了,如果打到她的咪咪上,小乳豬變成烤乳豬,那可太難看了,再說還不疼死啊!

  啪的一聲,指劍之氣打到了一根石柱上,顯然白沉香雖然氣極了,卻又捨不得打師弟,又怕一下打死了毫無法術根基的蟲蟲,只得打柱子洩憤。眾人看出掌門動了真火,也都覺得這樣嘻嘻哈哈的太不嚴肅了,連忙整理心情,重新站好。

  哈大叔走上來,把蟲蟲扶起。

  「蒼穹,你來自領責罰吧!」白沉香平靜心緒,對著這個讓他頭疼的師弟說。

  蒼穹對此一點也不意外,倒是覺得不能看這個古怪的丫頭耍寶比較遺憾,上前走了兩步,單膝跪地。

  「罰你到後山的昆吾連天洞第九重面壁,期限未定,不准踏出洞口半步,把乾坤碎玉壺交上來。」蒼穹應了一下,並沒有爭辯,似乎這是家常便飯了,只是有點捨不得那個黃銅酒壺的樣子。

  白沉香伸手虛空一抓,那酒壺就從蒼穹之手到了他的手裡。蟲蟲在一邊看著,心裡盤算著以後把身上的東西都拴上一根帶子,免得被師父竊取。

  「掌門師弟,這樣處罰,太輕了吧?」那位和蒼穹爭執的師伯道。

  白沉香沒有說話,只擺了擺手,那位師伯就不說話了,可見白沉香在天門派中是極有權威的。蟲蟲看著西師叔蒼穹的背影,她忽然有些可憐這位狷狂不羈的師叔,他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結果就要被罰面壁,不過師父看來也循私了,否則西師叔喝酒誤事,絕不可能只罰面壁這麼輕。

  「花四海沒有搜他們的身吧?」白沉香把話題導正。

  「回師父,那魔頭沒有來得及。他才殺害了——文師兄,我們就趕到了。」帝乙說起當時的事還是有點愴然,天門派不算很大的門派,師兄弟間相親相愛,這樣相處了百年,儘管一心修仙,看開了生死,畢竟不能無情的。

  「如果師兄問的是前因後果鏡,我已經拿到了。」刀朗道:「這是本派的至寶,不能遺失,所以我一到山腳,就從文時身上取了下來。」

  「嗯,還是刀朗你細心,這樣我就放心了。」白沉香面容沉重的點點頭:「爭執無益,現在我們就看一下前因後果鏡怎麼說,看看這魔頭為什麼要與我天門派為敵。桃花,你來吧。」

  北師叔桃花一拱手,走到東師叔刀朗面前,從他手裡拿過來一塊通體漆黑的墨玉。那墨玉是一個圈圈的形狀,只有指甲蓋大小,被穿在一條明黃的繩子上,怎麼看也不是是個鏡子,倒像個在地攤上買的裝飾吊墜。

  眼見桃花師叔緩步走到師父的石椅之後,把那吊墜恭恭敬敬地放在椅後的台案上,之後又走到台案後,面對著大片空蕩蕩的石牆站著,又像是發愣,又像是禱告唸咒,不禁分外好奇。

  「哈大叔,這個前因後果鏡是什麼東西?」哈大叔自從扶起她後,就一直站得離她不遠,這會兒她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桃花師叔身上,偷偷湊過去問。

  「前因後果鏡是天門派開派祖師的師弟,也就是師叔祖造的。」哈大叔耐心地解釋,「寶鏡的名子非常長,簡稱為前因後果鏡。」

  「名子真的很長,我聽大師兄說過一次原名,非常難記。」他們的說話聲引來了八師弟尚黃乙的注意,多事的湊過來說:「原名叫做,欲知前世因,欲知後世果,看我集天地之靈氣,采萬物之精華的原原本本、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萬試萬靈,不靈不要錢、通天徹地、事無鉅細反應鏡。」八師弟一口氣說出這個名子,然後才長出了一口氣,誇張的樣子讓蟲蟲對他又有了幾分親近之感。再說被一個二百歲,但外表像十六歲的人叫做師姐,那滋味還不是一般的蓋啊!

  「真的是長得變態啊!看來這位師叔祖也是個搞怪的。」蟲蟲歎了一句,直恨為什麼沒有穿越到那個年代,好與這位老玩童好好交流一下。

  「變態?」

  「沒事沒事。我是說,這個寶鏡有什麼用呢?」

  「七師姐,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八師弟看來比較多話,生生把哈大叔擠到了一邊去,招呼蟲蟲蹲在一根柱子後面。滿殿的人都在嚴肅緊張地等著桃花咒語念畢,看寶鏡顯示真相,只有這兩個八卦精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我們師兄弟出比較危險的任務時,都會帶上前因後果鏡,別看它小小的不起眼,可卻是本派的鎮山之寶,外人是不大知道的。這個寶鏡的特殊之處就是他會記錄執行這趟任務的過程,如果半路上出了什麼事,鏡子會原原本本的知道。像這次,只要取回被殺師兄身上的寶鏡,再施法在靈精玉璧上反射出來,就知道他遇到了什麼了。還有一樁神奇,這寶鏡落到別人手裡也不怕,因為除了師父和桃花師叔,誰也不能讓它說話。」

  哦,原來就是類似於監視器一樣的東西,不過劍仙們用的東西更神神怪怪。可是這也太沒有隱私權了,走到外面還要被師父遙控,如果以後她出任務,一定死命不要這東西。話說有這樣的好寶貝,剛才大家還猜測個什麼勁兒,直接拿來看不就是了。古人哪!永遠不懂兩點之間的直線距離最近。

  「這次的任務很重要嗎?」她問。

  「只是例行的巡山而已。」八師弟的臉色有些黯然,「雲夢山和附近的無窮山都是天門派屬地,只是無窮山條件惡劣,沒有人駐守。但師傅怕有魔教妖人來搞破壞,所以每月都會從四門中各抽出一名師兄弟去巡山的。一直都沒事的,沒想到這次——唉,花四海真該死。」

  蟲蟲還想問什麼,就聽大殿內傳來一陣卡啦啦地響聲,大殿正面那片石牆從中間像兩扇門一樣緩緩打開,露出後面一片潔白瑩潤的玉壁來,約十米長、五米寬。

  娘的,曠世奇珍!

  「這是靈精玉壁。」八師弟告訴蟲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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