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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泥巴人]翻手男覆手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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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19:52:45
  第六節 可愛天使的笑臉
  
  到了晚間,堪薩島的島守大人開始發愁了。因為格魯國的領隊想召集到達的各方勢力開開會,邀請各國代表的重任竟扔到他頭上。島守的整張臉都皺得跟苦瓜似的,又不敢得罪格魯國的人——堪薩島和安基島是自由聯盟中離格魯國最近的兩島,那安基島財大氣粗不怕它國,但堪薩島怕啊!
  
  島守心裡咒罵著,硬著頭皮去敲響各國來人的房間,連矮人和精靈也都一一通知到。好在堪薩島早先的招待十分慇勤小心,雖然許多國家對格魯國的做法大為不滿,但也沒發洩到島守身上去。唯一將島守罵得狗血淋頭的便是自由聯盟的自家人。他們生氣是有道理的——這裡明明是自由聯盟的地盤,你格魯國憑什麼挑頭充老大?
  
  在這樣瀰漫著火藥味的氣氛中,已經到達島守公館的各勢力在大廳裡碰面了。老練的政客、驕傲的貴族、或囂張或低調的武士、精明的異術者……形形色色的人物共聚一室,在格魯國的人馬尚未到來時,人人都是各懷心思默不作聲。島守吩咐侍女穿梭其中,奉上點心飲品,後背已經涼颼颼的濕成一片。不會打起來吧?他們不會在我府裡打起來吧?島守滿腦都是這種亂哄哄的想法。
  
  精靈的到來稍稍轉移了大廳裡各人的注意力,矮人和索斯港少主的聯袂出場卻讓場間氣氛變得更加詭異。怪不得格魯國這麼牛氣哄哄呢!原來他們找好了同盟軍啊!有武技高超的矮人同一陣線,原本就崇尚武力的格魯國在一眾尋獸者裡的確是實力最強的。
  
  在一派若有所思的壓抑氣場下,門口的侍者叫出最後一個到場者的姓名:
  
  「安基島代表、亞姆伯爵到——」
  
  安基島的亞姆伯爵?這一代的亞姆伯爵不是已經去世了嗎?所有人都微微一怔。卻見廳門大開,一位身穿湖藍色童裝蓬蓬裙、天使般可愛的女孩輕盈的走了進來。
  
  噢!原來是那個好運的養女啊!在場者這才反應過來——堪薩島的侍者真是鄉巴佬,估計看到人家的家族徽章就以為那是亞姆伯爵了,胡叫一氣!按照貴族儀規,任何爵位的繼承者在未成年以前都是無法以爵位相稱的。賽菲爾現在不滿十歲,頂多只能稱為亞姆伯爵小姐——亞姆伯爵府的小姐,待她成年後才是正式的亞姆女伯爵。
  
  賽菲爾略帶羞意的笑著,毫不怯場的邁入大廳中心。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她心中很是滿意。讓那個沒怎麼見過世面的小侍者叫錯稱號本就是她的策劃,現在如願吸引到在場人的注意力,她已經在想待會兒如何獎勵那侍者了。
  
  「約克伯爵叔叔,您好。」給在場者留下一個深刻的第一印象後,賽菲爾快步走到自由聯盟的代表面前,笑嘻嘻的行禮致意,「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您呀。琳娜嬸嬸最近好嗎?」
  
  被打招呼的中年人臉上出一個慈愛的笑容。一年前那場甄選養女的介紹舞會他還記憶猶新,對這女孩的乖巧懂禮相當喜愛。而他的妻子更是對這位純真可愛的小天使愛若至寶,這一年來可沒少往安基島跑。
  
  見賽菲爾頭一個就過來和自己打招呼,約克伯爵心中老大的舒暢。和小丫頭一年不見,她的湛藍雙眸更加清澈空靈,容貌也更加清麗純淨,約克不自覺的心生疼惜,拉著她的小手溫言溫語的詢問起來。
  
  當得知她是接受格魯國的邀請才來這裡參加尋找異獸的行動,約克不由得抬頭狠狠瞪了約瑟和蘇迪幾眼,目光中滿是責備。便是周圍支楞著耳朵偷聽的其他國家代表,也對格魯國的手法大感不屑,有些心思深沉的傢伙還在推測著——莫不是格魯國想趁機幹掉亞姆伯爵的繼承者,方便他們日後吞併安基島?
  
  約克回過頭來,和顏悅色的說道:「賽菲爾,你要知道,尋找異獸可不是玩過家家,這裡搞不好很危險的。聽叔叔的話,你早點回安基島吧,米麗夫人一定很擔心你喔!」
  
  「我好不容易才說動母親大人放行的,才不要這麼早回去呢!約克叔叔,我想看看那異獸長什麼模樣嘛。」賽菲爾黏著約克撒嬌,「至於安全問題,叔叔不用為我擔心喔。我的侍衛們都很厲害的。而且,那邊的大哥哥讓我和他們一起走,他會保護我的。」
  
  被賽菲爾的手指點個正著的淼瀾頓時成為眾人的焦點。他並不否認,而是很坦誠的點點頭說道:「賽菲爾這麼可愛,我想誰都會願意保護她的。」
  
  有矮人族首領的孫子撐腰,怪不得小丫頭片子敢闖到堪薩島來。約克親耳聽到淼瀾的承諾,心中鬆了一口氣。矮人是公認最耿直守信的種族,應該不會對賽菲爾不利。只是矮人和索斯港的關係一向密切,怎麼這次又和安基島走得如此近?有些國家的代表糊塗起來,索斯港和安基島不是對頭嗎?
  
  賽菲爾甜甜笑著,又跑去和鄰近國家的代表們行禮致意。在她正式成為亞姆家小姐的那個舞會上,周邊有身份的人士幾乎全數到場,所以她認得不少人。這時候一口一個叫出來,眾人都詫異她的記性真好——那晚樞人雜,她竟把所有人的姓名爵位國別之類記得清清楚楚。
  
  場間的氣氛原本有些劍拔弩張,被她這樣的小天使一參合,眾人間的關係頓時緩和不少,有些平日親近的國家也開始攀談致意起來。當然,這也是因為小丫頭的實力對眾人來說完全不構成威脅,沒有利害衝突自然就融洽多了。
  
  「這位大哥哥是……」賽菲爾在大廳裡溜了一圈,認識、不認識的她都上去攀了關係,此時走到光線暗淡的角落,她才發現這裡還有一個厲害傢伙。
  
  「旭天.海格斯。」年輕的金髮男子微微揚眉,「來自梵固學院。」
  
  賽菲爾心中一震,梵固學院的代表必定是強者!他為什麼要如此低調的坐在最裡頭呢?她抬頭仔細打量著對方,這人的面容極為英俊,薄唇星目,鼻直眉飛,一頭可以用「絢爛」來形容的長長金髮被一根藍色絲帶繫著,妥貼的垂於腰際,真是人材風流、神采非凡。
  
  「賽菲爾.亞姆……」她的自我介紹被對方柔聲的話語打斷了:「賽菲爾小姐,我聽說過你的名字。」
  
  賽菲爾俏皮的吐吐舌頭:「對喔,剛剛約克叔叔叫過我的名字,大家應該都知道我啦。」
  
  聽到這孩子氣般的話語,名為旭天的男子輕輕一笑,說不出的溫文爾雅。賽菲爾心想,這傢伙的氣質還真有點像凜啊!只不過凜比他多出幾分清冷的殺氣,他表現得更加文質彬彬。
  
  「賽菲爾小姐要和矮人們一同出發嗎?」旭天依舊笑得溫柔可親,「算上我一個,好不好?」
  
  「這個,你要去問大哥哥……」賽菲爾毫不遲疑的推到矮人身上,「我說了可是不算的!」
  
  「小姐的心思倒是很通透啊。」旭天慢慢起身,「那我就去問問他們吧!」
  
  看到他俊挺的背影慢慢走遠,賽菲爾的額頭竟然沁出幾滴冷汗來。先前沒有察覺,但離得近了,她便從對方身上感受出強大的靈力來。絕對是足以同凜抗衡的磅礡靈力,不知道他的異術是怎樣的……
  
  正在胡思亂想,約瑟那討厭的大嗓門響了起來。作為此次聚會的召集人,格魯國的約瑟——矮人叫他殿下,不知是王子還是親王?——開始就著堪薩島的大地圖和其他人討論起區域分派來。
  
  這種事情賽菲爾毫不關心。趁著各國代表都集中到約瑟身邊時,她溜到一邊找堪薩島守聊起天來。一直戰戰兢兢的島守大人這時分對賽菲爾無比感激,要不是這位伯爵小姐以甜美的笑容融化各國代表的心,搞不好他們還是要打起來的!因此,對於她的問題,島守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亞姆小姐似乎對島上的叢林分佈很感興趣,一直在追問那裡的地勢地貌。島守細細描述著——哪裡有山、哪裡有水、哪裡是危險的密林、哪裡可能有潛伏的野獸……他在這座小島上生活了五、六年,雖然因為險惡的環境沒能踏遍整島,但要說到島上的地形他可一點兒不含糊。賽菲爾聽他說的有條有理,不禁心中稱許——身為島守,他倒不是那種整天關在府裡享福的人啊!
  
  是個好官。賽菲爾一直笑嘻嘻的看著他,直到他渾身不自在起來,她才笑吟吟的問道:「你願意去安基島當官不?」
  
  「啊?」島守沒想到自己能攤上這種好事,一時間傻了眼。
  
  「喏,這樣吧。」賽菲爾眨巴著湛藍的大眼睛,「要是這次尋獸行動後你被免了職,就來安基島找我吧!」
  
  「啊?啊?」島守更加糊塗了——這看似純真的伯爵小姐,為何突出驚人之語?我幹得好好的,誰也沒得罪,怎麼會被免職?
  
  「我只是說萬一……你被免職,記得來安基島找我。」小丫頭神秘兮兮的笑著,跑跳到一邊去,留下滿腦子漿糊的「好官」大人,傻乎乎的呆站原地。
  
  ……
  
  吵吵鬧鬧許久以後,會議才宣告結束。因為這次的異獸出世預言模糊,時間和地點都不甚精確。各國的代表們最後只能抓鬮劃分第二天搜尋的區域,然後隔一天再抓鬮,如此持續。這樣一來,誰能第一個碰上異獸,那就純靠運氣了——按照約瑟的說法,這讓各國的機會都是平等的。至於最後異獸歸誰……最先發現的可不一定就是最後的勝利者!
  
  眼看眾人將散,賽菲爾一下子跳到淼瀾身邊:「大哥哥,我明天跟著你走。」
  
  「嗯,早上我會到樓下等你。」矮人寵溺的摸摸她的頭,「還有蘇迪他們,也會同我們一道。」
  
  「嗯,蘇迪哥哥,明天我要麻煩你喔。」賽菲爾大聲丟過去一句道謝,「謝謝你的照應啦。」
  
  這下滿屋的人都聽到了。蘇迪無奈的笑笑,小丫頭還真是對他不放心啊!——其實賽菲爾心裡只是對約瑟不放心而已。
  
  等眾人走光,賽菲爾也禮貌的告辭後,大廳裡只剩約瑟和蘇迪。某人終於按捺不住,高聲咆哮起來。
  
  「小丫頭!小混蛋!」約瑟黑著臉,口中罵罵咧咧,「分明是找我們當免費保鏢,還給我們臉上抹黑,真是太狡猾了!」
  
  「她說的也沒錯,的確是我們邀請她的呀。」
  
  「哼,你還看不出她故意這麼說的目的嗎?」約瑟氣憤的叫道,「她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一旦她出事,我們就是最大的嫌疑犯!現在這樣一來,我想教訓她都不行!還得巴巴的保護她!」
  
  「喔,原來你開始時一力要求約安基島加入行動,心裡打的就是教訓她的主意啊。」蘇迪諷刺道,「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怪不得小丫頭提防你!你還好意思亂叫嚷?」
  
  「我,我真是憋氣啊!」約瑟回想起白天的一幕,「你那個兄弟也真是,被一個小丫頭迷得團團轉。我說……」他的臉上突然現出一絲猥瑣的邪笑,「莫非……你們那個……矮人家族都有……戀童癖?」
  
  「噹!」
  
  一聲脆響,於夜空中裊裊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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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19:53:10
  第七節 叢林是藏匿者的天堂
  
  堪薩島的大半領土都被綠色森林所覆蓋。這裡的森林歷史悠長,因為缺少人類的打擾,因而顯得特別古奧幽深。
  
  一隊人徒步走在茂密得不見天日的密林之中。因為林中沒有路,他們的前進速度並不快。閒庭信步般的推進不像是尋找異獸的冒險者,倒像是出外遊玩的旅行者。只不過,這些「旅行者」的神情都比較謹慎,裝備也尤其多。
  
  在這群人當中,賽菲爾顯得格外無所事事。眾人的馬匹留在了森林的邊緣地區,每個人都得負重步行,只有賽菲爾不僅不用扛東西,還有人一路抱著她前行。如此輕鬆的行程讓她只能百無聊賴的仰著頭,環視著周圍的參天古木,傾聽著時不時傳來的陣陣松濤。
  
  「小姐,您要休息一下嗎?」抱著她的那個騎士恭敬的問,「我們已經前行了四個小時,您需要進食或者補充水分嗎?」
  
  「古德亞,你真貼心!」賽菲爾綻放笑顏,狠狠誇了誇自己的護衛隊長,旋即扭頭問身邊的兩人,「蘇迪哥哥,淼瀾大哥哥,你們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走?現在早就過了午飯時間啦!大家一定都餓了吧?」
  
  聽到她又用這種小孩子口氣說話,蘇迪不自覺的朝天翻了個白眼,含糊著嘀咕了幾句。約瑟走在隊伍前面,聽到她的話,嘴裡又是一陣罵罵咧咧。
  
  「那就休息一下吧。」淼瀾看看四周,「我記得地圖上標明這附近有處水源……」
  
  「是的,就在那邊不遠……」賽菲爾笑嘻嘻的描述著。從島守口中辛苦問來的情報,可不能就這麼白白浪費了。
  
  「賽菲爾真是聰明啊!」淼瀾一臉寵溺的笑,「記得這麼清楚吶?」
  
  「哼,她豈止聰明啊,簡直是伶俐過了頭!」約瑟走到他們身邊,忿忿來了一句。轉臉看到賽菲爾正在向他吐舌頭作鬼臉,嘴角嘲笑眼中不屑,一副「你能把我怎麼著」的模樣,不禁氣不打一處來,伸出壯實的拳頭揮了揮,想要嚇唬一下小丫頭。
  
  但,還沒等他表達出自己氣悶的心情,亞姆伯爵府的護衛們便「唰」的一聲擋在賽菲爾和他之間。再看其他人,不管是對他橫眉冷對的安和叉子,還是大皺眉頭的蘇迪和淼瀾,就連他自己的屬下也滿臉赫然的神色——顯然對他欺負一個小姑娘很是不好意思。
  
  「啊,我要瘋了……」約瑟恨不能仰天大叫,一舒心中鬱悶之怨氣。
  
  哼,活該!賽菲爾心中冷笑。這自大傢伙的脾氣連小孩子都不如,那位曾是養女候選的米商之女都比他沉得住氣!就他這種連自己的情緒都無法控制的人,還想跟她鬥?尤其是那位精明的雪莉小姐並未隨隊進入林中,賽菲爾要對付約瑟根本不需掩飾。
  
  一直飄然行在最後的旭天.海格斯此時也走了過來,跟著隊伍向水源處轉移。對於他,賽菲爾是心中警惕的。在那副俊雅溫文的面容下,隱藏著強大的實力和沉靜的心思,絕不是像其他人那般靠她撒撒嬌就能糊弄過去的。見到他走近,賽菲爾便迅速閉上嘴,不再故作乖巧天真,也不再招惹約瑟了。
  
  離開預定路線向西走了大概半小時,地勢起伏,高矮不等的林間丘陵出現在眾人面前,景色也變得秀美怡人。探路的格魯國騎士發現了林間溪泉,隊伍便循著小溪源頭而去。
  
  開路的騎士慢慢清除著擋路的枝葉籐蔓,賽菲爾倚在護衛隊長身上,漸漸覺出有些不對勁來。
  
  「為什麼一路進來,沒看到什麼小動物呢?」她嘀咕著。方纔還能聽到不少獸鳴鳥啼,但此時沿著溪流走了一會兒,林間越來越寂靜無聲。
  
  「等等!」旭天突然右手一舉,示意眾人止步。一路上他幾乎沒有說話,但梵固學院的耀眼光環令他的話很快得到重視,隊伍停了下來。
  
  沒有人說話,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旭天身上。靜止片刻,他微一揚眉,緩聲道:「真沒想到,這裡竟藏了不少人呢。」
  
  此言一出,整支隊伍立刻向內收縮,護衛們將賽菲爾護在中心,所有人都做好了戰鬥準備。
  
  林間一片沉寂,只有眾人的呼吸之聲可聞。眾人防範良久,卻不見任何動靜,眾人心中升起迷惑,看向旭天的眼光也帶上了疑問。
  
  賽菲爾並不懷疑旭天的判斷,反而低聲囑咐自家護衛不可放鬆警惕。就在此時,一股巨大的壓迫感劈頭蓋臉而來,她頓時寒毛直豎!
  
  這種懼意、這種冰冷、這種強大靈力帶來的壓迫……賽菲爾突然心中一悸,多麼熟悉的感覺!
  
  「嘩嘩……」一陣強勁的風吹過,林間松濤陣陣,枝葉籐蔓搖曳不止。賽菲爾抬起頭,空中,高大的樹冠間隙裡,緩緩出現一個人影。
  
  是他!
  
  賽菲爾的瞳孔不由自主的猛然收縮!
  
  是風使!
  
  是圍殺降靈家族的風使!
  
  她的心裡亂跳亂撞,雙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嘴唇險些咬出血來。鎮定!鎮定!她不斷對自己說——鎮定下來!
  
  面容白淨的清秀少年在半空中飄然現身,林間眾人俱倒吸一口涼氣。西大陸異術者稀少,不管是騎士、護衛,還是矮人武士都沒見過有人能不靠外物直接站立在空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目光。
  
  少年被清風徐徐送下,立於林間溪水之畔。眾人這才恍如驚醒,騎士們趕快擋到他的身前,以防這來意不明的神秘人傷了自家主子。
  
  「原來是風使。」只有旭天的神情不變,淡淡叫出對方的稱號,「未有通知就擅自偷潛來此,東大陸此舉是想挑釁嗎?」
  
  「海格斯,好久不見。」少年嘻嘻一笑,臉上帶著幾分憊賴神氣,「別說得這麼嚴重嘛!這里許其他國來,就不許我國來啦?異獸出世,各方雲集,我不過是來湊個熱鬧。」
  
  年輕的面容、輕鬆的口氣、輕飄飄的話語,如臨大敵的氣氛被他這樣一說竟緩和不少。風使隨即面向蘇迪那方,面容一肅,鄭重說道:「索斯少主,前次水使擅啟爭端,我主震怒。此次命我前來,我主再三吩咐,要我代表他向索斯城和格魯國表達歉意,請您接受我的道歉。」
  
  蘇迪一愣,心想對方怎麼會知道他的身份。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見那少年恭恭敬敬的彎下腰,向他致禮道歉,言語中誠意十足,他也顧不得追究什麼,只得點點頭,示意對方起身。
  
  少年站起來,斂了面上的嚴肅,嘿嘿笑道:「水使,那就是個變態!行事極端,為人古怪,我也不喜歡他!這次他闖下大禍,我主已經重重責罰於他,希望您不要因為他的胡鬧而記恨我國……」
  
  沒想到他開口就罵水使,格魯國的騎士頓時對他大有改觀,起碼很難對他怒目而視了。而耿直的矮人們更是對他心有好感。倒是旭天擰起眉頭,揚聲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叫出那些藏匿在叢林中的人吧!被人窺探監視的滋味可不舒服,這也難以表達你的誠意道歉吧?」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口中一聲低低尖嘯,原本寂靜無人的叢林深處立刻走出數十名大漢,個個滿臉橫肉面目猙獰。領頭一人臉上有道奇怪的牙狀刺青,看起來很是扎眼。
  
  賽菲爾的心狠狠一揪,隨即有種透不過氣的壓抑——那人是馭獸一族的虎牙!又一張熟悉的面容將她的記憶強行帶回那個慘烈的血腥之夜,她幾乎撐不住臉上裝出的若無其事,身子劇烈顫抖著,險險就要痛呼出聲。
  
  「小姐!」半跪於地護持著她的護衛隊長發覺了她的異狀,以為她被這些面目兇惡的大漢嚇到,連忙低聲叫道,「小姐,別擔心,我們就在你身邊……」
  
  「古德亞……」賽菲爾聽得身邊召喚,終於忍住了心中極度激盪的情緒,將頭埋在護衛隊長的身後,深深歎息一聲。
  
  風使少年笑吟吟的將這場看似陷阱的相遇解釋為不經意的邂逅。比起孤僻清高的水使,他更適合做和外人打交道的工作。在他的笑臉和軟語解釋下,格魯國的騎士們也不再追究那隊大漢們的藏匿行徑。
  
  折騰了一會兒,在補充食物和水後,風使帶著馭獸族的大漢們也加入到格魯國的隊伍之中。蘇迪本不願與他們同行,但風使死皮賴臉的跟隨讓他很是無奈。這次的尋獸本就是對各國公開的,東大陸派人來此蘇迪也沒有辦法反對。至於約瑟,自從風使一行出現後,他就冷著臉不肯和東大陸的人說話——上次索斯港吃了大虧,他可沒那麼容易原諒敵人!
  
  在賽菲爾的暗示下,安基島的人馬不落痕跡的留到後邊,和東大陸的人拉開一定的距離。風使只是剛面時隨便掃了她幾眼,並未對她這樣的小孩子留下過多關注,她不禁大感慶幸——還好自己現在的容貌是屬於伊人少時的模樣!
  
  「那些人都是異術者嗎?」眼見離東大陸的人馬稍遠,一直震撼於自己未能發現藏匿者的安總算回過神來,喃喃道,「除了那少年,其他人看起來都是孔武有力的大漢啊!」
  
  「你問我,我問誰去?」叉子懶懶答道,「你不就是異術者嗎?怎麼看不出來對方的身份?」
  
  「誰問你啦?」安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是在問其他人!」
  
  叉子四下裡看看,護衛隊長抱著賽菲爾走在中間,其他人散佈四周,走在最後的除了安就只有他了。安自己也很快發現了這個情況,不禁面上一紅,隨即怒氣沖沖的瞪了叉子兩眼,飛快的跑到前面去了。
  
  叉子被瞪得莫名其妙,不禁感歎道:「女人真是麻煩。」他嘴上嘀咕著,眼睛卻在四處亂瞟——從小生活在海邊的他對於如此茂密的森林有股說不清的畏懼感,總覺得幽綠的叢林深處有莫大的危險。這般想著,他情不自禁的沿著那道林間溪流走了幾步,似乎靠近水邊才能令他心安。
  
  正一邊四顧一邊前行,叉子突然腳下一滑,在青苔遍地的溪邊摔了個結實。安回頭看看他的糗樣,不禁譏諷的笑起來。
  
  叉子沒好氣的爬起來,拍拍屁股嘀咕道:「只知道嘲笑別人,這女人真是沒教養……」正在心中暗罵對方,卻見安猛然一收笑聲,臉上「唰」的變了顏色。
  
  「那,那裡……」她聲音顫抖著,全黑的眼眸睜得大大的,「那是什麼東西?」
  
  叉子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幽深的密林之中,只有一層不變的綠意。
  
  「什麼東西啊?我什麼也沒看到啊?」叉子不解的問,「全是枝葉籐條……」
  
  「我……我看到,那葉子上有眼睛!啊,那眼睛在動!」安見鬼一般叫喚起來,聲音陡然拔高,尖利的叫聲滑過林間,直直飄到隊伍前方,傳入眾人耳中。
  
  「有發現!」幾乎所有人都是這個念頭。格魯國的騎士們只覺眼前一花,方纔還在笑嘻嘻同他們說話的風使已經不見了身影。而與此同時,旭天所在地只留下一道殘影。下一個瞬間,數道身影在林中跳躍,矮人們快如疾風的身姿叫人驚歎。
  
  「快過去!」約瑟悚然而驚,反應過來後猛一跺腳,招呼著下屬奔向後方。東大陸的大漢們緊隨其後。
  
  「賽菲爾還在後邊呢!」蘇迪心中焦急,幾個躥身,鬼魅般消失在高大的樹冠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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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19:53:31
  第八節 這就是異獸嗎?
  
  安的叫聲剛歇,濃縮型號的矮人族帥哥淼瀾已經出現在她身邊,速度之快再次讓叉子歎為觀止。緊跟著,一大團旋風包裹著面孔白淨的少年從天而降,而他的身邊是幽靈般突然閃現的旭天.海格斯。
  
  三個人幾乎同時開口,不同的話語完全反映了三人的立場和態度——
  
  「你們還好吧?」——這是善良熱心的矮人。
  
  「有何發現?」——這是急於尋獸的風使。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這是沉靜冷漠的旭天。
  
  「眼睛……不見了……」安怔怔答道,「剛才還在葉子上的……」
  
  這怎麼可能?一向以瞳術為最大驕傲的她,竟沒看清那片葉子上的眼睛是怎樣憑空消失的。難道自己看錯了?葉子上怎麼會有眼睛?她突然產生了一種身在夢中的虛幻感與不確定感。
  
  陸續趕到的矮人和騎士,以及馭獸族的大漢們很快開始掃蕩方圓幾百米內的叢林,但一無所獲。馭獸族最擅捕捉和馴服靈獸,但這次連一絲異獸的痕跡都沒發現,這讓安更加不確定自己的所見。生平第一次,她對自己的眼睛產生了懷疑,呆呆坐在安基島護衛們的身邊一言不發。
  
  尋獸的人們不甘心,又擴大了搜索領域。在溪流之畔,只剩下安基島一行人,其他人全都忙著尋找那片奇怪的葉子。賽菲爾被護衛隊長放在樹下半坐著,她側臉看看身邊的某人,奇怪的問道:「蘇迪,你不用去尋找異獸嗎?」
  
  「不管你信不信,我對異獸一點兒興趣都沒有。」蘇迪冷著臉,「說現實點,我是修煉武技的武士,又不是身有靈基的異術者,我是無法擁有靈寵的。既然如此,我幹嗎要費力去找個自己不能用的東西?」
  
  「約瑟他們,不也都是武士嗎?」賽菲爾饒有興趣的踮腳望望格魯國人馬,卻只能看清幾個模糊的身影,「我看他們找得很帶勁啊!」
  
  蘇迪瞄了她一眼,輕聲說:「賽菲爾,你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呢?約瑟他們是騎士,若能馴服異獸成為坐騎,那可是極厲害的異獸騎士啊!現在的西大陸,擁有特殊坐騎的騎兵並不多,成建制的部隊更是絕無僅有,倒是聽說北方荒原上的獸人有這種比重裝騎兵還厲害百倍的兵種。」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賽菲爾微微一笑,「我起先真不知道,原來騎士的坐騎也是分等級的,我還以為只靠鬥氣劃分高下呢!」
  
  蘇迪眉頭一皺——這不是西大陸武者的常識嗎?隨即他釋然了,賽菲爾又不是武士,伯爵府也不太可能教導她這方面的知識,她怎麼會瞭解這些呢?
  
  「可是,為什麼你的表哥也在尋找異獸呢?」小丫頭突然又笑嘻嘻的問起來,「他不也是武士嗎?」
  
  「淼瀾雖是武士,但他的族人裡有擁有靈基的異術者。異獸難得,若有機會成為族人的靈寵,相信他會很高興。」
  
  「你還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賽菲爾把聲音拖得長長的,「其實你根本不用對我解釋這麼多……」
  
  「這些都是常識,並不是什麼機密。所以你問我就答,沒什麼大不了的。」蘇迪意味深長的望了她一眼,「我老媽常說,期待對方怎樣對待你,你就要首先那樣對待他。」
  
  賽菲爾聞言一滯,隨即苦笑了幾聲,心裡想著——你對我再推心置腹,我也不可能將自己的秘密說給你啊!
  
  「哼,說的好聽!」安終於從失神狀態恢復過來,聽到蘇迪的話,不禁冷笑道,「連公平競技都做不到的人,連個小小的遊戲都要作弊的人,還能期待別人坦誠的對待他?賽菲爾小姐,這傢伙不可輕信,你可別被他的花言巧語騙了!」
  
  蘇迪鬱悶的撓撓頭,心想遇上這麼個具有騎士精神的古板女孩,還真是沒法辯解什麼。
  
  見他在安面前吃癟,賽菲爾抿著嘴直偷笑。倒是正躺在樹下半打盹的叉子懶懶說了句:「比飛鏢那事不用總提吧,我這當事者都沒你意見大。至少我很佩服少城主的武技,能瞞過大家的眼睛也是他的本事啊!」
  
  「哼,你還好意思說?」安調轉槍口指向叉子,「讓索斯港的人當著面作弊,你還口口聲聲說佩服他!真是是非不分、立場不明,沒本事又沒見識的傢伙!你就沒有一點點身為安基人的骨氣嗎?」
  
  一句話就惹禍上身,叉子很後悔自己的多嘴,只得苦著臉舉手投降:「算我剛才什麼都沒說行嗎?」心裡再一次念叨——女人,真是麻煩啊麻煩!
  
  見其他人都隔得遠遠的,而身邊親近的幾人正忙著鬥嘴,賽菲爾的神情越發緩和,自風使出現後一直緊繃的那根弦也稍放鬆了些。
  
  驀然,一陣腥風撲面而來!隨即是一聲巨大的轟響!
  
  伯爵府的護衛們幾乎在同一時間警覺的抬頭,蘇迪的動作更快,身形已經擋到賽菲爾的面前。就連一直懶洋洋躺在地上的叉子也一個鯉魚打挺躍起,目光完全變了。
  
  「轟轟……」目之所及,眾人面前不遠的土地突然陷了下去!一個足有二十多米長的大裂縫在地面上蜿蜒顯現!
  
  隨即,離溪流不遠的若干棵參天大樹猛然倒塌,激起漫天的塵土。緊接著,溪流斷源,土石四濺,樹倒籐折,枝葉亂飛,林中瞬間是一片山崩地裂般的景象!
  
  在樹下休息的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護衛們趕緊護著賽菲爾往後退。這麼大的動靜也驚動了搜尋已遠的各人,騎士們和矮人們都紛紛往這邊趕來。
  
  裂縫還在擴大,深陷的大坑慢慢成形,地面的震動卻越來越強,賽菲爾幾乎無法站穩身子,所有人都似乎身處驚濤駭浪之間,身子隨著地下的劇烈起伏而搖擺不停。
  
  「上樹!」蘇迪揪過賽菲爾的衣領就往高處躥去。幾息之間,他已經跳躍到裂縫未伸及的大樹之上,猴子一樣順溜的往安全處躍去。賽菲爾雖然不滿自己像只小貓一樣被人拎著領子到處跑,但她知道此時非同尋常,只得一聲不吭任他行事。
  
  其他人可沒蘇迪那樣的鬼魅身手,只能飛快的跟著往外跑。此刻,地面的裂縫還在擴大,林間彷彿下了一場土雨,濕濕的泥土疙瘩夾雜著綠色的枝條繁葉劈頭蓋臉砸向奔跑中的護衛們。叉子聽身後的安驚叫幾聲,想是被碎土擊中了。他反身抓住安,也不管她氣哼哼的大叫反對,一把扛起她撒開大步就往外跑。
  
  「混蛋!放我下來!」安的小拳頭著實有勁,砸得叉子一陣呲牙咧嘴。
  
  「女人,真是麻煩啊麻煩!」他嘴裡咒罵著,腳下卻不停,疾風般往外衝去。
  
  「啊,快看!」遠遠的,趕回查看的一名格魯國騎士舉起顫抖的手,指著發出震天巨響的那處深坑,整張臉幾乎都扭曲了,「這個,會不會就是異獸?!」
  
  差不多逃離地裂區的安基眾人一直衝到其他隊伍的身後才停下來喘口氣。當他們回過頭時,每個人的臉上都流出驚駭欲絕的神色——
  
  從塌陷的深坑裡陡然豎直起一頭身高超過三十米、超級巨大的七彩蟒蛇。它那碩大的體型和斑駁的鱗片直叫人目眩頭暈,足有風輪大小的血紅眼睛射出凶殘冷酷的光芒,令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慄。
  
  這,這可怕的巨蛇就是此次出世的異獸嗎?所有人的腦中都在轉著這個念頭。它看起來是那麼強大、那麼凶悍!驚慌、畏懼、膜拜、激動、渴望、貪婪……多種情緒瀰漫在眾人之間,卻沒有人敢率先動手,甚至連個鼓起勇氣向前邁步的人都沒有。
  
  格魯騎士、矮人武士、東大陸的異術者,還有安基島的護衛們,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處。終於有人忍不住了,一個騎士試探著向那頭巨蛇發出一道鬥氣。
  
  「彭!」的一聲悶響。鬥氣擊在巨蛇的七彩鱗片之上,卻無法給它造成任何傷害。只是,這樣的冒失舉動立刻惹惱了巨蛇,它的大口一張,一股陰寒的氣息陡然降臨到叢林之中。
  
  「喀嚓!」
  
  「喀嚓!」
  
  伴隨著聲聲脆響的,是眾人站立之處的森林黑土悄然裂開,無數細小的裂縫在腳下綻開、延伸、漸漸變得劇烈起來!大地震盪,地裂土開,古木俱倒,枝葉層土同紛揚。
  
  「快跑!」不知道誰叫喚了這麼一聲,所有人掉頭就跑。土地的裂痕在他們身後擴大著,就像長了眼一般緊緊追趕著他們!
  
  「咄!風起!」清秀少年及時飄至,數道清風吹送,瞬間便幫眾人逃離了地縫的追襲,助他們落於更遠的安全之地。
  
  巨蛇眼中血紅色更甚,又是大口一張,威力堪比龍息的一股小型颶風從它嘴裡吐出,咆哮著、翻滾著,直衝風使而去!
  
  「啊!」風使驚呼一聲,被這強勁的颶風劈頭一擊,打得狠狠翻了幾個跟頭。他在空中有些狼狽的站穩身子,臉上閃過一絲懼意。他並不是害旁方颶風的威力,而是——這世間,竟然還有不聽他使喚的風系元素!
  
  就在此時,馭獸族的虎牙突然驚恐的大叫起來:「天吶,難道這是輪迴五行蛇!」
  
  什麼五行蛇?那是什麼東西?其他人都不明所以。只是看著原本面目猙獰的大漢也出如此驚駭的神色,眾人的心不免往下一沉——聽起來,這可不是個好對付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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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19:53:57
  第九節 會說話的葉子
  
  「那蛇到底是什麼東西?」人在半空的風使被一波接一波的小型颶風吹得頭暈眼花,滴溜溜在風中轉個不停。聽自己屬下驚慌的大喊,他不禁心中惱怒,尖聲叫道,「你既知是何物,還不趕快說出它的來由!」——他風使跟隨主人縱橫東大陸以來,除了去年在小丫頭手上吃過一次暗虧,何曾有過這般吃癟的時候?
  
  「是,是,大人……」虎牙抹了把汗,急急說道,「這蛇身披七彩鱗片,體型巨大,既能控劣幟芡路紓芟袷俏易迕厥櫓屑竊氐穆只亓槭蕖逍猩擼【荽松灰刑斕逍辛櫧允蘭渥罨鏡母髦衷鼐閿姓瓶ΑK倜喑□烙鏨盜η亢罰負跏俏薜械拇嬖塚〉裁椿岢魷衷謖飫錚渴櫓興兀繅丫6嗄炅稅。?
  
  「廢話少說,它有什麼弱點?」聽得那靈獸如此厲害,又見其他人全然不施援手,風使腹中暗恨不已。方纔他顧及這處是西大陸,出於外交考慮使用清風助底下各人逃避地裂。沒想到這會兒他被攻擊,底下人沒一個幫忙的!
  
  「書裡沒有記載它的弱點……屬下,屬下不知道啊……」虎牙哭喪著臉說出的一句話聽得風使直嘔氣。他和那蛇同用風系元素攻擊,他用了風盾仍被打得歪歪扭扭,那蛇卻因鱗片厚實、身形巨大,根本不為風團所撼。這樣下來,風使遲早會被打得皮開肉綻。
  
  「元素異術對那蛇攻擊無效,不如試試鬥氣!」淼瀾的話提醒了眾騎士。下個瞬間,一道道鬥氣自騎士的手掌或武器中激射而出,直奔巨蛇而去。這些騎士都是身經百戰的勇者,鬥氣的目標找得極好——看到巨蛇的鱗片防禦力強,所有人的鬥氣都不約而同的擊打到它裸在外的雙眼。數十道鬥氣裡白色居多,間或有幾道銀色或金色的鬥氣,看上去威力不凡。
  
  但巨蛇依舊動也不動,足以把普通靈獸開膛破肚的強大鬥氣打在它的眼皮上就像是給它抓癢癢,根本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唯一的好處是,這樣的攻擊似乎遮住了巨蛇的視線,令它對風使的攻擊暫時失了準頭。它的三角形腦袋在空中胡亂的晃動起來,而騎士們的鬥氣也精準的跟隨著它的擺動而變化。
  
  看起來,這巨蛇不怕元素異術,卻是害歐氣的!尋獸的騎士和武士們心中竊喜,馭獸族的大漢們卻臉色難看。
  
  「這玩意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快點撤離吧。」不遠處,賽菲爾緊緊皺起眉頭,用少有的慎重口氣對蘇迪說道,「它非常強大,絕不是我們能招惹的。趁著它現在還沒發威,我們快走!」
  
  「它弄得林子裡像天崩地裂一般,還算沒發威呢?」蘇迪的表情很驚奇,「你怎麼知道它非常強大的?雖說它能掌控元素力量,但對於鬥氣它也沒法免疫啊!只要時間一長,攻擊就會對它造成傷害……」
  
  「你不走我走!」賽菲爾根本不等他說完,一扭頭就跳下枝椏,動作輕盈敏捷。剛一落地,她急急提醒了淼瀾一聲,便帶著安基島的人馬飛快的往森林外圍而去。護衛們自然沒有任何異議,將她護在中間一路疾奔。叉子還是一肩扛著安,跟著大家撒腿飛跑,根本不管自己背上被安捶了多少下。
  
  「約瑟,撤吧!」蘇迪被賽菲爾的舉動弄得緊張起來,大聲喊道,「表哥,你們也快些離開!」
  
  「別那麼膽小,蘇迪!」約瑟全身都籠罩在一層土黃色的鬥氣之中,無數有如飛矢的鬥氣狠狠的射向巨蛇,「打倒這頭強大的異獸,我們就能多出一名實力超群的異獸騎士!」
  
  淼瀾也搖搖頭:「我不會退,蘇迪。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即使無法捕獲這異獸,能和它一戰也是我的極大榮耀!」
  
  他的話音剛落,被騎士們的鬥氣襲眼徹底激怒的五行蛇發出一聲震天的巨吼!
  
  這一生大吼震耳欲聾、驚天動地,直震得林間樹葉簌簌而下,散落一地。騎士們個個雙腿一軟,險險就要跪倒在地。離它最近的幾個人「哇」的一聲便吐出鮮血來!就連一直身在半空的風使,也一個跟頭栽了下來,狼狽的落在林地上。
  
  這是何等的威勢!何等的煞氣!
  
  蘇迪也從樹上掉了下來,一骨碌翻身爬起後正好看到矮人們正在發起攻擊。矮人們都擁有不俗的輕身功夫,但鬥氣上的強度卻是不比騎士好多少。因此,他們採用近身攻擊的方式,靈活遊走在巨蛇四周,抽空子給它來上幾下。
  
  怒氣衝天的巨蛇猛一張嘴,一團白色的東西被它吐了出來,在空中猛然爆開!碩大的白團眨眼間變成無數根鋒利的冰稜、冰箭、冰針,均勻的飛散開去。周圍的幾個矮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一聲,就被那些冰冷鋒利的冰氣射得千瘡百孔。任他們速度再快,也贏不過那鋪天蓋地、多如牛毛的冰之殺器啊!
  
  「啊!」淼瀾慘痛的呼叫一聲,身影一晃就要衝上去拚命。好在蘇迪手疾眼快,一把拖住他就往外躍去。
  
  就這麼幾秒鐘的功夫,又是幾大團冰冷的白色物體在空中爆開,數十個騎士和大漢被射得有如刺蝟一般,頹然死於林中。躲得快的和離得遠的人不多,短短時間內林間死傷過半!
  
  約瑟臉色鐵青,若不是有鬥氣護體,他也難逃那些遍佈林間的冰箭冰針!風使趕緊招呼殘餘的大漢們後退,虎牙迅速召喚出幾頭飛獸,拚命驅動著它們往外飛!
  
  然而他們不逃還好,一跑起來那巨蛇也開始扭動身子,一口一口的碩大冰氣團只朝他們吐去。虎牙嚇得魂飛魄散,死死伏在飛獸背上不敢動彈。
  
  就在此時,自從巨蛇現身後一直不見蹤影的旭天突然於蛇頭後方出現!他的身體周圍盈著一圈金燦燦的光輝,就像他那頭絢爛的金髮。他的手裡多出了一把殺意凜然的長槍,同樣帶著一層朦朧的金輝。他眸中寒光一閃,槍頭處異芒點點,說不出的詭譎神秘。他右臂一展,長槍陡然脫手,瞬間扎於巨蛇的後腦正中心!
  
  「噗……」一聲悶響,接著便是血花四濺!這一下竟然讓刀槍不入般的巨蛇負了傷!
  
  「嗚!」巨蛇一聲亢聲慘叫,比先前的大吼還要驚人數倍!旭天眼前一黑,已是被震得體表金輝散開,一頭墜落於地。而其他人——不論是飛離極快的風使,騎獸逃走的大漢,還是上樹避開攻擊的矮人和騎士,乃至早就撒開腳丫子跑得不見蹤影的安基島眾人,全都被這樣一聲震天大吼攪得心神一散,雙腿不由自主的軟了下去。
  
  「轟轟轟!」
  
  地面再次出現無數道口子,黑色的林中土地之上,大地裂了……
  
  以巨蛇為中心,一個極大極大的圓形猛然凹陷了下去!古木歪扭扭的倒了一地,跟隨著下陷的土地一道沉入黑暗。
  
  「啊!」這處地界的所有人都驚呼起來。腳下的泥土似乎在拉扯著他們,一寸一寸的往下墜去。
  
  「轟隆隆!嘩啦……」又是幾聲巨響,林中狂風大作、灰塵四起,參天大樹紛紛倒塌,山石碎土崩裂不休,中心的巨大裂口越來越寬、越來越深,所有土石都化為細碎的沙土,方圓幾公里內再無任何足以站穩的堅固之地,真是一派世界末日般的可怕景象。
  
  林中諸人搖晃著,翻滾著,拉扯著,墜落著,和著被震成細碎沙土的地面一起往下沉去。到處是驚慌失措的大叫。漸漸,眼前只剩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賽菲爾終於清醒過來。一睜眼,她被嚇了一跳——這片黑乎乎的地方是哪裡?
  
  記憶還停留在隨著地面下沉的那瞬間。似乎在陷入昏迷前的一刻,她還聽到護衛隊長在大聲呼叫她的名字。但現在,她坐起身大喊了幾聲,周圍卻是毫無回應。
  
  摸索著站了起來,這裡好像是地下甬道一樣,窄窄的,頭頂、腳下、四周全是硬實的石頭和細軟的沙土,間或有些粗糙的根條和夾在土中的枝葉,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嗆鼻的土味。她突然想到——我不會是被埋在森林下頭了吧?
  
  這怎麼可能!賽菲爾自嘲的笑笑。若真是被埋在底下,自己憋也憋死了,怎麼會身處在這樣一個足以容身的空間裡呢?
  
  她慢慢摸著旁邊的石壁朝前走去,漸漸的,空間似乎變得越來越大,泥土的氣息卻越來越重。她不禁更加疑惑了——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這裡的黑暗,她終於遇上了一處濕潤的土壤。摸著濕漉漉的泥巴走了不遠,她發現了水流!這下她可高興了,沿著越變越寬的水流往前,說不定就能離開這處莫名其妙的黑暗之地!
  
  她正彎著腰越跑越快,卻聽一個尖尖的聲音急切的說道:「別,別再往那邊走了……」
  
  「誰?是誰在說話?」賽菲爾猛然直起身子,大聲喝道,「給我出來!」
  
  「噓!別叫這麼大聲!」那個聲音很惶急,壓得很低,「我沒惡意的!我,我就在你身上……」
  
  賽菲爾嚇得一跳老高。趕緊摸摸自己的騎馬裝,她卻沒發現什麼奇怪的物體:「你在哪裡?」
  
  「在,在你頭髮上……」
  
  賽菲爾仔仔細細摸了一遍自己的金色卷髮,最後終於拿下一片葉子來。她使勁揉著那片葉子,試圖從上面找出發聲的那傢伙:「你難道是葉子上的小蟲子?」
  
  「呃,那個,其實……」葉子突然抖動起來,「你別揉了。這葉子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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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19:54:31
  第十節 被逼婚的可憐獸
  
  一陣沉默……
  
  那片葉子有些不安的抖了抖,但它想像中的吃驚尖叫並沒有發生。看起來年紀小小的女孩很沉著的將葉子在手裡翻來覆去的摩挲半晌,恍然道:「怪不得安說看到一片有眼睛的葉子,就是你吧?」
  
  說到這個,葉子就是一肚子悶氣。要不是被那個眼睛賊尖賊尖的女騎士發現了它的窺探,事情根本不會演變成現在這樣!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賽菲爾語氣轉冷,「跟著我干裁矗俊?
  
  「嘿嘿,你怎麼問這種傻問題啊!很明顯,我就是葉子嘛……」乾巴巴的聲音沒能繼續下去。賽菲爾手中一緊,捏得葉子生疼:「別以為我年紀小,你就能糊弄我喔!」
  
  「我怎麼會糊弄你呢?你看,我明明就是葉子!我只不過是一片比較特殊的葉子,能說話,能視物的葉子……」
  
  賽菲爾聽著聽著突然「哧」的一笑,接著慢條斯理的彎下腰,將那片葉子塞到自己的鞋下,站直身子用力一踩!
  
  「啊!」一聲慘叫響起,淒慘而低抑——這是自然,那葉子已經被踩到泥土裡去了,連慘叫聲都是悶悶的。
  
  賽菲爾將葉子撿了起來,輕輕吹了吹上面的塵土,右手掐住葉緣部位,輕飄飄的說道:「既然你只是葉子,那我把你撕成兩半應該沒事吧?」
  
  「不要啊!」那片詭異的葉子立刻變了語氣,搶天哭地般的求饒,「英雄,千萬不要撕我!那等於殺死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啊!」
  
  「我都不知道你是什麼東西,你的生命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有關係,大有關係!」葉子忙不迭的回答,「我能告訴你怎麼離開這裡!」
  
  「嘻,你覺得我應該信任一片會說人話的奇怪葉子嗎?哎,早就告訴過你,別以為我年紀小就能糊弄我!」賽菲爾右手一擼,作勢要撕,嚇得葉子大聲叫起來:「別,別!我承認,我不是葉子!求你別撕我……」
  
  它飛快的說起來:「我是這處森林裡的土著靈獸,被那頭巨蛇逼迫得無處藏身,才變成這副模樣的!」
  
  賽菲爾停了手,歪著頭想想:「靈獸能變成葉子?從未聽說過……」
  
  「我叫作變形獸!變成其他物種的模樣是我最大的本事啊!」
  
  賽菲爾一撅嘴,搖搖頭:「這太詭異了,簡直難以置信。不行不行,我可不知道你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像你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搞不好是厄運的象徵呢,還是撕了省心!」
  
  「不要啊!」模樣是葉子的變形獸簡直是聲淚俱下,「我對天紡,說的全是真的!」
  
  「那你變回原來的樣子,我才相信!」
  
  變形獸啞口無言,心中怒罵自己——挑誰不好,為什麼會挑中這狠心的小丫頭!都怪它一看到巨蛇現身就嚇得丟了魂,眼見有一幫人在拚命往外跑就黏了上去。它心眼不少,生怕跟著其他人會有危險,便找著其中年紀最小的那個可愛丫頭貼上去。但是,它萬萬沒想到啊,最狠的原來就是這丫頭!
  
  「沒話說了?原來你還是在騙我呀,真叫人傷心啊!」賽菲爾慢悠悠的將葉子放在左手心,手掌猛的一捏,便將那片葉子揉廢紙團一般擠壓起來。
  
  「啊!啊!我要死了……」變形獸被擠揉得險些斷氣,好不容易等到賽菲爾住了手,它有氣無力的掙扎道:「沒,沒騙你……我現在不能變,變回去……會被抓住的……那巨蛇就在這裡,在這個地下空間裡……」
  
  它斷斷續續說著,又特意停了停,卻不見賽菲爾有任何著急詢問的跡象,不禁大歎——原以為自己能用五行蛇的下落或是離開的途徑來吊她的胃口,讓她乖乖聽自己的話。沒想到這心狠手辣的小丫頭根本不上套!
  
  「怎麼不說啦?」賽菲爾拉長聲音,用力抖了抖手裡的葉子,「要不要我再幫你清醒清醒頭腦?」
  
  「不,不用了……」變形獸終於徹底明白過來——在這女褐中,它就是那砧板上的肉,任憑切剁的那種。它真真欲哭無淚,只得老老實實說道:「五行蛇能自如使用多種基本元素,其中以操控土系元素為最強。這座森林下面被它據為己有,已經挖建了大半年,到處都是盤根錯節的小洞和通道。你要是順著這溪流往下走,過不多遠就是它的巢穴!」
  
  「怪不得你要出聲阻止我前進呢!」賽菲爾笑吟吟說道,「可憐啊,你又沒有長腳,只能趴在我頭髮上跟著我走。在森林裡頭還能有風讓你飄飄,在這裡你可是寸步難行啊!」
  
  變形獸心中滴血——誰說不是呢!要不是為了躲過五行蛇,我至於變成連行動能力都沒有的樹葉嗎?
  
  「五行蛇為什麼要抓你啊?」似乎知道它在想什麼,賽菲爾好奇的問,「你怎麼這麼怕它?竟然怕到要變成一片樹葉?別告訴我是它搶你地盤之類的原因,我不會相信!」
  
  變形獸吭哧吭哧說不出話來。卻聽賽菲爾用銀鈴般的童聲故作歎息道:「你既沒什麼實際能力,又不能幫我離開這裡,現在連底細都不肯照實說。唉,對我毫無用處的東西,還是撕了方便。」
  
  又威脅我!這小丫頭怎麼這麼精明?連它原本想好的借口都事先堵死了!變形獸極端鬱悶,口中囁嚅道:「這,這個……說來話長……」
  
  「我不著急。」賽菲爾安安穩穩的坐倒在地,一副聽好戲的模樣。
  
  「你知道什麼是輪迴靈獸嗎?」
  
  「略有所聞。五行蛇不就是輪迴靈獸嗎?」
  
  「唔,其實我也是啊……我的全名叫作輪迴變形獸……」
  
  賽菲爾微微吃驚,坐直了身子聽它講道:「所謂輪迴,其實是指我們的血脈沿襲方式……」
  
  聽那變形獸細細講來,賽菲爾越聽越吃驚。原來這輪迴靈獸在逖倫大陸的獸族裡算是最頂尖、也最奇特的一階。它們並不是依靠生育繁殖來誕生後代,而是在死後將精血留於世間,若干年後自然誕生出能力與前代相差無幾的下一代。這樣的血脈延續很像是上一代的輪迴再生,故此得名。
  
  各族的輪迴靈獸每一代只有一個,從誕生伊始便全盤繼承上一代的某種能力,到死後又將此能力留寄給後一代。比如五行蛇繼承的是操控基本元素的能力,哪怕是剛剛出世幾分鐘的小蛇,也能自如使用元素力量,無比厲害。而變形獸繼承的是天生的變形本事和堪比智慧種族的腦力,它們剛一出世就擁有智能,能口吐人言,對這大陸的遠古記憶也一代一代傳了下來。
  
  輪迴靈獸的數量都極其稀少,比如變形獸要幾千年才能出世一代,真是珍寶中的珍寶。這也是為什麼輪迴靈獸在人類歷史中幾乎沒有記載的原因——數千年才輪迴一次,誰知道它是什麼樣兒啊!
  
  賽菲爾聽得此時,已經大概明白,這次所謂的異獸出世,應該就是指輪迴靈獸。只不過她不清楚到底預言所指到底是五行蛇,還是面前這張哭哭啼啼的樹葉。
  
  「你現在幾歲?」她打斷變形獸的血淚追憶,「呃,我是說,你出世以來大概多久時間了?」
  
  「我們輪迴靈獸怎麼能用出世的時間來衡量年齡!我從一誕生就沿襲所有前代的能力和知識,說我有數十萬歲都不為過……」
  
  「你少嚼嘴!」賽菲爾的低喝嚇得它一哆嗦,「我問什麼,你老實回答就行,別廢話。」
  
  「我,我,我破蛹而出,大概……半個月了……」變形獸期期艾艾的回道,「先前,先前我在蛹裡還有大半年時間……」
  
  「嗯,按破蛹算出世,你現在才半月大?」賽菲爾很想笑。搞了半天,令無數國家重視的異獸出世,就是這麼個無用東西?!
  
  她捂著嘴「嘿嘿」笑了半天,才低頭繼續問道:「那五行蛇幹嘛要抓你?你們同為輪迴靈獸,它應該不會對你不利吧?」
  
  葉子不動了。又是過了許久,一聲淒厲的慘嚎才在黑暗中響起——
  
  「它,它,它要抓我交配!」變形獸說到這裡悲從中來,不禁嚎啕大哭起來。
  
  「噗……」賽菲爾一個沒忍住,爆笑開來,「哈哈,哈哈,你說什麼?你被它逼婚?」
  
  在腦中想像一下一頭巨型七彩蛇和一片葉子苟且交配的情形……呃,實在想不出……
  
  賽菲爾笑得肚子都疼了,抽著氣說道:「哈,你,你和它,怎,怎麼能……」
  
  變形獸很鬱悶:「這世間只有一頭五行蛇,但我卻是能變成五行蛇的輪迴靈獸!它逼我變成五行蛇的模樣,然後它就能對我為所欲為了!嗚嗚嗚……」
  
  「哈,你,你要是能變成五行蛇的話,那你幹嗎還要怕它啊?論打架,你未必輸給它……」
  
  「你以為我們變形獸能想變什麼就變什麼啊?」葉子不爽的扭了扭,「真要那樣,我們不就成了世間最強大的無敵存在?」
  
  「那有什麼條件呢?」
  
  「只有我和五行蛇簽下血契,我才能變作它的模樣,同時能分享它的大部分能力。但那樣我就成了它的奴僕,只能聽它命令了!在其他情況下,我最多變成沒有生命力的物體,就像樹葉……」
  
  「嗯?」賽菲爾眸光一閃,突然又想到另一樁緊要事,「你是雄性還是雌性?要是你和五行蛇同性,那你們不得斷背啊?」
  
  「什麼斷背?」變形獸迷惑的問,「五行蛇的背脊沒有斷啊……」
  
  「我問你是雄性還是雌性!」
  
  變形獸又被唬了一跳,飛快的回答:「在化卵期到來前我是無性,化卵而出後才有固定的性別分屬……」
  
  「你什麼時候化卵?」
  
  「大,大概還有幾十年……」變形獸只覺勒著自己的那隻小手越收越緊,驚駭之下什麼都說了出來,「最快也要十年……」
  
  「也就是說,至少在這十年裡,你既能變男、又能變女羅?」賽菲爾的眼眸璨如亮星,嘴角悄然劃過一道極邪惡的笑,「我開始相信,異獸出世的預言是為我而作的。哼,輪迴變形獸,果然是上天送來的絕佳禮物!」
  
  她牢牢抓著那片嚇得渾身發抖的樹葉,用一種無比魅惑的口氣說道:「變蛇變樹葉,那有什麼好玩的?你,想不想變成人?成為萬物之靈長的人類呀!」她的聲音漸漸妖異低沉起來:「來,與我簽訂血契,成為我的靈寵吧!」
  
  為什麼我會把所有秘密都講出來?為什麼我好像對她沒有抵抗能力?變形獸腦袋發暈,渾身發冷,渾渾噩噩的跟著那動聽的童音念起一段晦澀拗口的文字來。注定了,這是它生命中的最大轉折。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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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19:54:49
  第十一節 殺人其實很簡單
  
  「碧,你看到了嗎?我也有靈寵了!」
  
  賽菲爾疲累的倚靠在土壁邊,心中卻是無比歡躍。降靈一族的秘傳口訣果然厲害,先是以攝魂惑心,然後用咒語收降,順順利利就將變形獸收歸靈寵。只是這短短時間內她連續使用異術,靈力基本耗空,整個人精神十分萎靡。
  
  就著身邊的溪流喝了幾口水,賽菲爾索性躺倒在略帶濕氣的地上閉目休息。可憐的變形獸到這時還沒鬧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已經稀里糊塗的簽完賣身契。所謂剛出狼窩、又入虎口,它躲開五行蛇,卻自動送上門當了賽菲爾的靈寵,當真可憐。
  
  「我,我,你……」變形獸困惑無比,為什麼一個看起來毫無力量的人類女孩能使用如此厲害的收寵異術?——已經數千年沒有現世的它,自然不曉得東大陸的降靈家族最擅長就是收服和驅使靈寵。唯一不同的是,降靈族大多使用死者的魂體,而賽菲爾這次卻是召了個活生生的靈獸。
  
  「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主人。」賽菲爾的話語裡含著幾分悵然,「我現在的身份很複雜,為了達到目標,我需要借助你的變形本事。作為回報,我將給予你最舒適、最優越、最精彩的生活,也會最大限度給予你自由。我相信,對你來說這絕對是個好買賣。」
  
  變形獸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思索許久後它問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那個……跟著你會有危險嗎?」
  
  真是個膽小怕死的傢伙!哪有半分所謂厲害異獸的樣子?賽菲爾不自覺的撇撇嘴:「你放心,危險的事情我不會叫你去做。」——就你那副啥都不會的模樣,我敢放心讓你去完成任務嗎?
  
  「好吧。」變形獸期期艾艾的回答,「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察覺到緊握著自己的那隻小手正在收緊,已被賽菲爾嚇得半死的可憐傢伙立馬換了口氣:「啊,我真榮幸有你這樣的主人!對了,我還不知道自己可愛的主人叫什麼名字……」
  
  「我現在這副模樣叫賽菲爾。」女孩意味深長的目光總讓變形獸心裡發毛,「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很快你就會知道……」
  
  「藍色寶石?真是一個美麗的名字!」變形獸果然智力不凡,拍馬屁的本事絕不比人類差!它輕飄飄的讚美了一番,接著帶著幾分肅然、幾分自豪說道:「我的主人,請允許我介紹——身為第六十七代輪迴變形獸,我的名字是阿思布羅.塞拉克斯.哈林基克奇.薩蘭特裡莫……」
  
  「哼,真麻煩,我還是叫你葉子吧!」賽菲爾一口打斷了它鄭重其事的自我介紹,隨便塞了個名字給它。極為自己家世姓名而驕傲的變形獸被噎得不善,但在賽菲爾面前,它一個「不」字都不敢說,只得委委屈屈接受這個簡陋難聽的稱呼。
  
  「你現在還是不敢變回原形嗎?」賽菲爾突然皺起眉頭,「若是你不變回本來面目,我可沒法將你收到靈寵空間裡。」
  
  「在這個地下世界裡,我只要變回原形,五行蛇就會馬上發現我的存在!」一說到這個,變形獸就是一肚子的鬱悶,「我好不容易才逃到森林裡,想著變為葉子混在林間它肯定發現不了我!可沒想到這幾天森林裡突然來了好些人,我一時好奇探頭出來看看,就被那個眼睛賊尖的臭丫頭發現了!」
  
  「她叫安,是我的護衛之一。」賽菲爾的話音剛落,機靈的變形獸趕緊改口:「我……我被眼力一流的安小姐發現了,只好趕緊變回普通葉子的模樣。但我那時變形太過倉促,沒有隱藏好靈力波動,被五行蛇發現追來了……」
  
  怪不得那巨蛇突然破土而出,敢情是追著變形獸來的啊!賽菲爾鼻子裡哼了幾聲,難怪那頭蛇起先沒有使出厲害本事,估計是以尋找自家准配偶為首要,所以懶得對人類動真格的。直到被攻擊受傷,它才真正翻了。
  
  「所以,我,我怎麼敢變回原形呢?況且它現在的心情一定很糟糕……」變形獸的話還沒說完,賽菲爾突然一把捏緊它,掐的它立馬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別作聲,有人來了。」賽菲爾猛然坐起,瞇眼望向水流的延伸方向。黑暗中,似乎有個影影綽綽的黑團在晃動,漸漸的,她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
  
  「是,是誰?是淼瀾哥哥嗎?」賽菲爾眼珠子一轉,立刻換成屬於九歲女童的柔弱聲線,嬌滴滴、驚怯怯,帶著惶然和無助,可憐兮兮的語氣惹人憐愛。這一下前後反差之大,驚得變形獸差點掉了下巴——喔,對了,它現在還是葉子形態,沒下巴的。
  
  一股臭哄哄的味道傳了過來,接著是一個賽菲爾極不願聽到的聲音:「我是東大陸風使屬下虎牙,對面的可是安基島的亞姆小姐?」
  
  原來是虎牙!賽菲爾輕輕咬唇,低聲回應道:「是我。」
  
  「喀嚓!」一道火光亮了起來,虎牙手裡舉著個火把式的東西,利索的跳下坐騎。他身上傷痕不少,看來是在五行蛇的冰氣攻擊裡受了傷。他左右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牽著坐騎走向賽菲爾。
  
  那是頭毛色雪白的老虎,個頭不大卻背生骨翼,身上到處是大大小小的傷口,看起來比虎牙還要淒慘。只是,那頭白老虎的味道太過難聞,賽菲爾情不自禁的捂起鼻子,往後挪了挪身子。
  
  「哈,亞姆小姐莫怪,我家飛獸就這點不好,體味太重!」虎牙不好意思的咧嘴笑笑,「小姐沒有受傷吧?」
  
  「嗯,我很好,就是不知道身在何處,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賽菲爾的雙眼湧上淚水,越發顯得藍眸晶瑩無比,「我府裡的護衛……不知道怎麼樣了……我,我想回家……」
  
  「小姐放心,有我在,一定帶您離開這裡。」虎牙性子雖粗豪,其實心思還是很細膩的,嘴上哄著小女孩,眼睛卻四處亂瞄,直到確定此處沒有其他人才走近賽菲爾身邊。
  
  「吼!」到了近前,那頭老虎突然低嘯一聲,猛的一躥,跳到賽菲爾身邊使勁嗅起來。
  
  「哎呀!」賽菲爾裝作受驚嚇連連後退,直到被老虎逼到石壁邊上,「快,快讓它走開!」
  
  「別怕,這老虎不吃人。」昏暗的火光下,虎牙的笑看起來很糝人。賽菲爾略一定神,突然小嘴一張,放聲大哭起來。
  
  「啊,亞姆小姐,你別哭啊!」虎牙有些慌張,趕緊過來拽走老虎。但說來也奇怪,那傢伙平時溫馴聽話,這時候卻不住的往賽菲爾身上湊,鼻子呼嚕呼嚕聞個不停,骨翼撲閃撲閃的十分急切。
  
  難道它發現變形獸了?怎麼可能!變成葉子後那傢伙連五行蛇都能瞞過呢。那是為何?這老豢在自己身上到底是在聞什麼?賽菲爾突然想到一事,整個身子都陡然繃緊——她的身上,帶著一把曾經飲盡馭獸族飛獸鮮血的細劍!按理說事隔多日劍上早不會留有痕跡,但這白老虎若是六識出眾,未必不能發現些蛛絲馬跡!
  
  這個想法在腦中一閃而過,賽菲爾迅速拿定了主意,猛的撲到虎牙身上,帶著哭腔叫道:「大老虎要吃人,好可怕啊,嗚嗚嗚……」
  
  要說到惹人憐愛,賽菲爾是裝慣了的,很少有人能抵擋她的無敵可愛。粗豪的虎牙自然也是如此,看到那麼甜美可人的小丫頭滿臉嗚咽害怕的模樣,他的整顆心都軟了。
  
  「你個不聽話的小畜生!」他提手狠狠拍了白老虎幾下,又氣喋喋的念動口訣,將自己的靈寵收回去,免得它總是纏著亞姆小姐,嚇壞了小孩子。
  
  白老虎消失了,虎牙又竭盡全力的安撫著小女孩。過了好久,賽菲爾終於停止哭泣,虎牙總算舒了一口氣。
  
  「虎牙哥哥,我們現在怎麼辦?」小丫頭眨巴著水靈的大眼睛,「你知道怎麼離開這裡嗎?」
  
  「這裡有水源,我們順著走總能找到出去的路!」虎牙指指面前的溪流,「來,亞姆小姐,我們沿著這個往下走吧。」
  
  「嗯,好。」賽菲爾站直身子,剛要邁步向前,突然「哎喲」一聲扶住了自己的膝蓋,「好痛喔,我剛剛好像撞破了腿……」
  
  「沒關係!來,我背你。」虎牙背對賽菲爾蹲了下來,「亞姆小姐,上來吧……」
  
  沒有等到預計中的溫熱身子,虎牙只覺胸口一涼,接著便是一陣劇痛。他微微低頭,發現有一把眼熟的細劍正從自己的胸膛間穿了過來。那窄細鋒利的劍尖正滴著血,一滴一滴的落於塵土之上。
  
  他因愕然而張大嘴巴,似乎想問些什麼。但隨即那把細劍在他的胸口攪了好幾圈,鮮血猛的噴了出來,滴落在他的身上,也灑在身後那個緊握細劍的女孩身上。
  
  虎牙艱難的轉身,看到那冰冷的雙眸裡,分明幽著一團仇恨的火。利刃入心,他身體再壯實也敵不過這最直接的死亡之劍。他終究什麼都沒能說出口,只是那麼張大著嘴,目光裡帶著極度的迷惑,僵硬的倒在濕漉漉的泥土之上。
  
  他的雙眼直到死絕還未閉上,但他並沒有聽到那女孩最後的低嚀:
  
  不管是元素使還是附庸者……你們這些人……我一個也不原諒!
  
  虎牙的身體漸漸冰冷,很快被賽菲爾推到溪流中順水漂走——那個方向,正是五行蛇的巢穴所在。
  
  此時,她原本秀美淑女的騎馬裝上滿是鮮血,連金色的小卷髮都沾染上幾縷殷紅,整個人猶如血之惡魔,又似復仇天使。看著她緊抿嘴唇的堅硬輪廓,眼中滿是冰寒的目光,哪像個不滿十歲的小女孩!早被一連串變故嚇呆的變形獸不由得連打幾個寒戰,畏懼油然而生——千萬,千萬不要惹惱這位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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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19:55:07
  第十二節 如此狹路相逢
  
  處理完屍體,賽菲爾低頭看著外衣上的斑斑血跡,喟然一歎。
  
  她早就在心裡反覆暗示無數次,要令自己更加狠硬冷酷。但第一次親手殺人的滋味還是極不好受。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努力活下去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事情,不僅要有智計手段,更要有一顆堅硬的心。
  
  賽菲爾脫下衣服,在掉落地間的火把上點著。望著那慢慢燃盡的外衣,她的思緒飛回碧的生辰之日,那個火光遍地的血腥夜晚。是的,這一次,我做的是對的,她靜靜想著,再一次說服自己。
  
  就著溪水洗滌淨卷髮上沾染的血跡,她終於消除了內心深處的那一縷罪惡感。不後悔,這是她的習慣。今後這種場面會更多,停止那些無謂的感概吧!她揚起頭,開始沿著溪流溯源而上。
  
  在變形獸的告知下,賽菲爾循著它前幾日逃亡的路徑前行。因為有了火把的光亮,她很快就到達它所說的通往森林地面的甬道入口。但到了那裡一看,她不禁生氣起來:「這就是你說的『很寬闊』的那條通道?」
  
  「是的,我最美麗可愛的主人。」變形獸戰戰兢兢的回答,「我就是從這裡上到地面,到達森林的。」
  
  賽菲爾翻了個白眼,看著面前那道狹窄的上行斜坡通道,心裡對新收靈寵的本來面目有個大概的估計——絕對是個比兔子大不了多少的東西。
  
  「越往前面,這個通道會越寬。」變形獸見主人臉色不佳,趕緊補充道,「到後半段就是特別特別寬闊的大洞了!」
  
  比劃了一下通道大小,賽菲爾歎了口氣,滅掉火把束好衣服,又將隨身的水袋、印章之類綁在腳上,小心翼翼的爬進了入口。這處通道的直徑看上去不過半米,成年人是絕對無法通過的。好在賽菲爾尚未發育成熟,小孩子的形體倒是正好能鑽進去。不過即使如此,她的身子還是將那通道塞得滿滿當當,每挪動一次都很吃力。她只能手腳肩頭、腰腹臂腿全都用上,以一種極難看的爬行姿勢慢慢扭動前進。
  
  不知道爬了多久,通道終於變得寬了些。賽菲爾舒展了一下手腳,只覺又累又餓,心裡卻慶幸著方才在溪邊補充了水。漆黑一片的空間裡,只有她氣喘吁吁的粗重呼吸。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她一邊暗罵著變形獸,一邊繼續手腳並用向前爬去,誰知這時她卻聽到前方傳來一陣輕微的喘氣聲。
  
  「誰?」賽菲爾這一驚非同小可。在這樣連坐起都無法實現的狹小空間,若是遇上危險,她的臂膀都難以自如揮使,更別提自衛和攻擊了。
  
  「嗯?你是誰?」一個清亮冷冽的聲音悶悶傳來,賽菲爾不禁皺皺眉,這個聲音她自然記得,不是那個自高自大的臭屁精靈又是誰?只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永恆.無極閣下麼?」她小心的回答,「我是安基島的賽菲爾.亞姆……」
  
  對方輕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賽菲爾知道他也在疑惑自己為何突然出現,便主動將自己一行人遇見大蛇的情形說了一遍。
  
  「哼,你以為這條通道能通到地面?」精靈還是那副不屑的口氣,「算了吧,此路不通。」
  
  當然不通了!因為有你這麼大一坨東西堵在這裡!賽菲爾腹誹著,嘴裡卻是客氣無比:「那永恆閣下是怎麼到了這裡呢?」
  
  精靈沉默了。就在賽菲爾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開口道:「難道你就想不到,在你們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以後,森林各處總該被驚動吧!我們趕到巨蛇所在時,它還沒有離去。我們和它打了一場,然後……」
  
  精靈沒有說下去,賽菲爾已經理解了。看起來精靈們的下場和自己這幫人差不多,都是被活埋在這處黑暗的地下世界了。
  
  「閣下,我們現在這樣互相擋著路,誰也沒法前進。不如……」賽菲爾小心的提議,「你往後退……」
  
  她的話還沒說完,精靈就斷然拒絕:「不行!要退你退!」
  
  這傢伙真是任性無禮!賽菲爾葦道:「我剛剛爬過來的那段路比這裡更加狹窄,閣下根本無法通過。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麼閣下後退,我們都能離開這處狹窄的空間。要麼你就一直待在這裡,直到餓死渴死。」
  
  精靈又不吭聲了。賽菲爾試探性的往前爬了幾步,卻聽——
  
  「你,你別過來!」一聲冷喝清晰的傳到她耳中。她挑挑眉,突然猜到對方的可能處境:「閣下是不是……陷入困境了?」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關切而誠懇,但精靈的語氣還是顯得格外惱羞:「我叫你別過來!」
  
  賽菲爾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慢悠悠的說:「閣下,莫不是……被卡住了?」
  
  精靈徹底啞口了,只能發出幾聲冷哼。賽菲爾差點笑出聲來,這個看上去和人類青年差不多年紀的精靈,怎麼彆扭的像個小孩子?不,是連小孩子都不如!第一次見面時他的高傲令人討厭,這一次相遇,卻是真正的「狹路相逢」,他表現得比上次還糟糕。
  
  賽菲爾不再管他的反對,逕直爬到永恆所在的那處,伸手一探,恰恰碰到了他的一隻尖耳。
  
  「你,你幹嘛?!」永恆驚怒交加,整個聲調都變了。精靈的尖耳最是敏感不過,被賽菲爾的小手一觸,他整個身子都忍不住的顫抖。
  
  「抱歉,我不知道你完全無法動彈啦!」話雖如此,賽菲爾的話語裡根本沒有歉意,「你總不說話,我只好自己來尋你的位置啦!」
  
  「我,我……」精靈此時哪裡還有慣常的鎮定冷然,只顧慌亂的罵道,「我從未見過你這樣大膽無禮的人類!真是不知羞恥!」
  
  「過獎過獎。」賽菲爾懶得和他鬥嘴,在自己腿上摸索半晌,遞過一隻水袋:「要不要喝水?」
  
  永恆還想罵上幾句,但他被卡在這裡已經好幾個小時,要說不口渴那是不可能的。面對這樣難堪的困境,高傲的精靈只能暫時收了惡語,以沉默代替回答。
  
  「你的手是不是沒法伸出來?」賽菲爾嘖嘖兩聲,「看起來閣下連喝水這種小始要我代勞啦!來,張嘴……」
  
  聽她話裡滿是奚落,精靈怒氣又起:「收起你的嘲諷,人類,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話音剛落,他只覺臉上一熱,一隻小手毫不客氣的在他面上摩挲起來。他大窘,正要開口喝罵,卻感到唇上一涼,接著是件物體塞入,一注冷水慢慢灌入他的口中,徹底堵住了他的惡劣言語。
  
  永恆很難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一向高高在上的他竟然被一個人類小女孩如此對待,真是種莫大的侮辱!他若不是整個身子都被卡得死死的,早就跳起來教訓這可惡的人類了!
  
  「好了,留點水以後喝,還不知道我們要在這裡待多久呢。」賽菲爾嘟囔著,收起水袋綁回腳上。
  
  她仔細摸了一遍精靈周圍的土層,隨即,她揪下衣服上那個純金製作的家族徽章,吭哧吭哧挖起土來。她的身上沒有什麼硬物,變形獸也不敢拿出來使用,這徽章倒是勉強能充小鏟子。
  
  「你,你在做什麼?」永恆聽到黑暗中傳來的刮土聲,心中一鬆,嘴裡卻不肯干休,「人類,你少多事!」
  
  「我要把你身周的土挖鬆。」賽菲爾輕描淡寫的回答,「我想前進,你這障礙要快點排除。對了,為了保存體力,我勸閣下少說話。」
  
  竟敢說我是障礙?還要我少說話?她這是什麼態度!永恆氣得臉色鐵青。不過此地漆黑一片,誰也看不到他那難看的臉色。
  
  賽菲爾的氣力不小,精靈的身形也比普通人類要纖細許多。饒是如此,她還是挖了三個多小時才將精靈的上半身和雙臂釋放出來。這時候她已經累得雙臂抽筋,手指也全破了。接下來精靈也投入了挖掘自己的工作之中,速度大有進展。
  
  在兩人喝完了水袋裡的存水、累得精疲力盡以後,精靈終於獲得了自由。他的確是很倒霉。被巨蛇弄到地下後,他想要在這處通道裡打出更大的空間來前行,結果崩碎塌陷的土石將他自己給埋了個結結實實。要不是遇見賽菲爾,他就算是以一種最憋屈的方式死在自己的手上——死不瞑目啊!
  
  永恆慢慢倒退著爬了一段,終於到了一處能直起腰的寬敞地。他累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氣,卻不願在賽菲爾面前失了精靈族的優雅矜持,兀自挺直身子、繃著臉說道:「人類,我們精靈不是不懂報恩。這次你的……行為,我會有所報答。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出,以我族的資源和能力,必不致令你失望。」
  
  這個連「謝謝」都不知道說一聲的傢伙!那副居高臨下的口氣真讓人不爽。賽菲爾撇撇嘴,不願再理他,逕直躺倒在地休息起來。
  
  「人類!」永恆有些著惱,「對於我如此鄭重的承諾,你的回應呢?你這種態度太怠慢、太無禮了!」
  
  「少說話,多攢體力。」賽菲爾涼涼答道,「要是你不想死在這黑漆漆的鬼地方,那就閉上嘴吧!」
  
  精靈被噎得不善,只能閉嘴不言。沉默許久,他終於撐不住身體的乏力和疼痛,就勢倒到地上。躺倒後果然舒服不少,永恆低低呻吟一聲,轉臉望向賽菲爾那方——雖然他明知黑暗中看不清任何東西。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類呢?好奇怪的女孩!精靈看向那邊的目光裡很複雜,也很迷惑。
  
  賽菲爾靜靜躺著,眼睛睜得大大的,唇邊劃過一道意味深長的微笑——她是不會做虧本買賣的,這次精靈族可是欠下她的大恩情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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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19:55:23
  第十三節 又來了一隻蒼蠅
  
  因為五行蛇的發威,這條曾讓變形獸順利逃出的通路徹底改了道。賽菲爾和永恆爬出通道後,最終還是回到了漆黑的地下世界。
  
  點燃火把,賽菲爾看著眼前的精靈灰頭土臉、滿身碎塵,衣衫破爛,哪有半分優雅的模樣?她的目光在對方身上滴溜溜轉了一圈,不由得抿了抿嘴。敏感的精靈很快察覺到她臉上的笑意,不禁怒道:「你這個鬼頭鬼腦的人類!又在想什麼壞點子呢?」
  
  「永恆閣下,你對我的評價缺乏禮貌,指責更是毫無根據!這就是精靈一族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嗎?」賽菲爾板起臉,「還是說,你根本就不願承認被我挽救性命的事實?」
  
  「我,我,你,你……」永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剛才她對自己的報恩許諾毫無反應,現在竟拿這個來指責他!
  
  「既然閣下並不否認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請對我保持最起碼的尊重。」賽菲爾毫不客氣的說,「首先要做到的,是合乎禮儀的稱呼。我的名字是賽菲爾.亞姆!」
  
  永恆張口結舌半天,終於低下頭來,不情不願的叫了一聲:「亞姆小姐……」
  
  「我們也算是共患難的同伴,你就叫我賽菲爾好了。」小丫頭的表情緩和下來,倒讓永恆有些錯愕——她怎麼一會兒是凶巴巴的,一會兒又變成柔聲細氣?尤其配合那張純真稚氣的臉龐,真是怎麼看怎麼奇怪。
  
  將精靈揉搓得差不多了,賽菲爾皺眉道:「永恆閣下,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尋找水源和食物,然後才是想方法離開這裡。」
  
  永恆點點頭,心思也轉移到目前的處境上去:「既然你說這裡有暗流,那我來試試找到它吧。至於食物……希望路上能遇到些植物……」
  
  聽起來精靈似乎有什麼密不外傳的本事,賽菲爾並不追問,只是嫣然一笑:「那就……全靠你了。」
  
  永恆一愣,心裡竟然升起一種久違的感動——被人信任、予以重任的滋味,其實很美。
  
  精靈帶著小女孩出發了。兩個人都累得夠嗆,也餓得夠嗆,經常要扶著石壁才能繼續前進。好在精靈對草木植物的感知力很強,在路上尋了一些灰撲撲的灌木果子填肚皮,這才好受許多。
  
  根據變形獸所說,這處地下空間面積極廣,五行蛇只佔據了最寬敞的一處洞穴。有這樣一個心意相通的靈寵,賽菲爾放心的在這片未知之地前行,倒讓不知內情的精靈有些感概——明知這裡有一頭凶悍的巨蛇,她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這人類的膽子真是不小!結合賽菲爾先前的種種表現,他終於收起了小視之心,只是言語間依然保持那彆扭的高傲習氣。
  
  好不容易捱到溪流之畔,兩人總算能好好休憩了。黑暗廣袤的地下世界裡,只有賽菲爾手裡的火把跳躍著微弱的光。
  
  「快熄滅了。」賽菲爾凝視著只剩一小截的火把,喃喃著。
  
  「哼,既然知道火把會燃盡,你也不省著點用!」精靈的口氣仍是帶著輕蔑和居高臨下,「我早提醒過你的,固執的人類!」
  
  賽菲爾淡淡一笑,沒有回答。精靈怎麼會知道她執意燃盡火把的用意!這是得自虎牙的物品,自然要盡快「毀屍滅跡」。
  
  火光黯淡的跳動幾下,終於熄滅了,靜靜的空間又恢復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喂,那邊有人嗎?」遠遠的,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別滅火啊,我不是惡人!」
  
  賽菲爾眉頭一皺:「是他?」
  
  「你認識的?」精靈斜眼瞥了她一眼,「是敵是友?」
  
  「非敵非友,不過是一隻討厭的蒼蠅。」賽菲爾毫不掩飾對來人的厭惡。
  
  一陣「嘩嘩」的水聲響起,有人踩著水快速跑了過來。這條細細的溪流很可能是地下世界裡唯一的水源,那人卻如此不在意,真是個不分輕重、不知疾苦的傢伙。
  
  一想起自己剛剛在這溪中飲過水,精靈的眉頭也皺了起來:「果然很討厭。」
  
  那人大呼小叫著跑近了,賽菲爾站起身來,清冷的聲音迴盪在黑暗中:「就你一個人在此嗎,約瑟閣下?」
  
  「咦,臭丫頭,是你啊。」約瑟先是一愣,接著「嘿嘿」壞笑了起來,「這可真是巧啊……」
  
  他的笑聲未歇,身子已經趨近賽菲爾,右手一伸就拎住她的脖子,抓小雞一般將她提了起來:「看你還有什麼招!臭丫頭,我要好好教訓教訓你!」
  
  賽菲爾猝不及防,不禁吃了一驚,脫口而出:「你能在黑暗中視物?」
  
  「喲,臭丫頭還挺聰明嘛。」約瑟得意的笑起來,眼睛裡出幾分凶光,「這次我要好好出口氣,將以前在你身上吃的虧都補回來!」
  
  「哼,你可真是記仇呀,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小氣的男人。」賽菲爾不慌不忙的語氣讓約瑟很不爽,他惡狠狠的說:「你兩度打破我的腦袋,這筆帳我要討還回來!」
  
  「你技不如人,還好意思公然說出來?」賽菲爾的手慢慢抓牢了綁在腿上的印章,若是約瑟當真動手,她可不會客氣!
  
  就在約瑟第三次被砸腦袋的時刻即將到來之時,一直靜靜坐在壁邊的精靈卻忍不住了。
  
  「放下她。」精靈冷冽似冰的聲音響起,「倚仗武力欺負小孩子,這就是人類的品德嗎?」
  
  約瑟這才看到黑乎乎的土壁邊還坐著另一個傢伙。仔細端詳半響,他忽然吃驚的叫起來:「是永恆.無極閣下?」
  
  「我認識你嗎?」精靈卻很不給他面子,冷冷回應道,「放下她,別讓我再說一次。」
  
  「我是格魯國的約瑟,這次尋獸活動的發起者。在島守的公館裡我邀請過精靈族的代表,可惜閣下沒有親自到來。」約瑟對精靈還是很客氣的,「很遺憾在這種情況下與閣下相遇。關於這位亞姆小姐,閣下可能並不知道她的危險性……」
  
  他的話還沒說完,被他半拎在空中的賽菲爾突然出手了。趁著他分神解釋的功夫,賽菲爾飛起一腳,對準對方的小腹下方便是一記撩陰腿!
  
  對這般毒辣的招數,約瑟雖然準備不及,但武者的本能和對賽菲爾的防範之心還是讓他做出了應有的反應。他身子向前一傾,左手急擋,隨即一把抓住了賽菲爾勢在必得的那一腳!
  
  「哼!」他還來不及慶幸,卻聽得耳邊一聲冷笑,心中頓感不妙。
  
  他萬萬料不到,賽菲爾的那一腳只是虛招。就在他身子弓起、左手格擋的時候,賽菲爾右手高高揚起,舉起早就準備好的印章狠狠向下砸去!
  
  「砰!」的一聲悶響過後,體型壯實的約瑟慘叫都未能發出,便又一次滿頭是血的倒在了地上!
  
  「怎麼……」突兀的變化將精靈嚇了一大跳。黑暗中他看不清發生了什麼,只得焦急的喚了幾聲:「賽菲爾?賽菲爾?你還好吧?」
  
  「多謝閣下關心,我沒事。」賽菲爾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屑,「只不過約瑟閣下太累了……嗯,需要休息一下……」
  
  精靈快步走過來,鼻子裡嗅到一絲血腥氣,心中震驚:「你把他怎麼了?」
  
  「那個……」賽菲爾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不小心把他敲暈了……這個算是自衛,對不對?」
  
  理解到自己面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精靈大腦裡頓時一片空白——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孩?
  
  賽菲爾將手裡的凶器在約瑟的衣服上仔細擦拭乾淨,又束回腿上。這件立下大功的凶器不是別的,正是昔日令蘇迪汗毛直立的伯爵府印章,賽菲爾隨身攜帶的兩大殺器之一。任約瑟再聰明也想不到,堂堂伯爵府的小姐,竟會拿印章這樣重要的證明物件當武器。
  
  消化了心中的驚訝之後,精靈恢復了慣常的冷淡:「他死了沒有?」
  
  「當然沒有,他的頭硬得很。」
  
  「那你打算怎麼處理他?」
  
  「這是個不講理的傢伙,這樣的人通常是危險分子。」賽菲爾輕輕笑道,「對付危險分子,最好的辦法是限制他們的行動。」
  
  精靈馬上理解了她的意思:「拿什麼綁?」
  
  「衣服吧。」賽菲爾一邊說著,一邊摸索著脫約瑟的上衣,口中還嘖嘖有聲,「料子不錯,撕了真可惜。」
  
  很快,約瑟的上身被扒個精光,被分成若干段的衣服條綁得結結實實。
  
  「你,你……」見賽菲爾毫不忌諱的脫掉男子的衣服,蹲在她身邊的精靈突然又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人類不是最喜歡標榜什麼持正守禮麼?男女之間規矩很多,連正常的男歡女愛都遮遮掩掩的。你怎麼……」
  
  「我才九歲。」賽菲爾眨巴著眼睛,用純真的口氣回答,「你說的男歡女愛,是什麼意思?」
  
  精靈啞口無言,不知該說什麼好。恍惚間,他突然記起正是面前這小丫頭觸碰了自己的耳朵,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惱羞。還好她才九歲……這個年紀的人類,應該屬於青澀的幼年期。他安慰著自己,那是個意外,不算數的。
  
  想通這點後,精靈終於能舒一口氣了。
  
  ……
  
  被破裂的大地、起伏的土層埋入地下世界的眾人,在經歷著各自不同的黑暗時刻,也在努力尋找著光明的方向。而在巨蛇鬧出如此大的動靜後,地上的人們也早就開始了行動。
  
  「克斯大人,您親自來了?」堪薩島守急得滿頭是汗,卻還要慇勤的招呼新來的眾人,「這,這些客人是?」
  
  「這是索斯港的城主。」克斯管家一臉寒霜,指著其餘幾人介紹道,「這位是格魯國的首席護衛官,這位是矮人族的武聖,這位是梵固學院的院長。」
  
  事情緊急,管家連這些名動四方的大人物的姓名和尊稱都省略了。但堪薩島守卻是驚得嘴巴都合不攏,其他人不用多說,那最後兩位可是公認的北、西兩塊大陸的最強者,神一般的傳說人物啊!平日裡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名人,竟然會出現在自己所轄的小島上!島守只覺雙腿一軟,差點就跪倒在地。
  
  其他人根本沒有時間理會他,只顧詢問唯一逃出森林的那個倖存者——矮人族的淼瀾。因為他的及時通知,才能在短短時間裡請來兩大頂級強者。
  
  問清楚大蛇出現的地點,克斯管家帶著幾個渾身裹在黑袍裡的人就要往森林裡走去。距離小姐出事已經過去一天一夜,不知道情況如何啊!怎麼說其他人都有自保能力,只有小姐不通武技又不會異術,管家真是憂心忡忡。
  
  「請等一下。」索斯城主叫住了安基島的援兵,「那大蛇太過厲害,不如我們一起行動。」
  
  克斯管家重重哼了一聲:「不勞城主費心,我島行事自有分寸。」他心裡是有怨氣的,要不是你們索斯城前來邀請,搞什麼尋獸行動,小姐她至於身陷險境嗎?
  
  「大家一起走!」個子不足一米的矮人武聖發話了,「到了這個時候,我們不要再分散力量。」
  
  他的話,管家卻是不能不聽,只能冷著臉應了下來。
  
  「大叔,您別著急,賽菲爾小姐聰明過人,一定能逢凶化吉。」第一天由於水土不服而未加入尋獸隊伍的雪莉柔聲細氣的勸慰著克斯管家,「我相信,大家都會平安歸來的。」
  
  「雪莉,有勞。」索斯城主微一示意,雪莉素手一抖,一隻遍體雪白的三眼貓頭鷹飛上天空:「去吧,去找到大家!」
  
  貓頭鷹低鳴一聲,猛的扎到賽菲爾的侍女們手間,在她們捧著的那套童裝上狠狠嗅了幾口。很快它就展翅撲騰而去,直直飛往森林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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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19:55:43
  第十四節 開始剽竊吧!
  
  待約瑟悠悠醒轉之時,目之所及仍是黑暗沉寂的地下世界。涓涓溪流之畔,賽菲爾和永恆正半倚著土壁閉目小休。發覺自己被扒光上衣綁得結實,約瑟不禁氣得大吼大叫,嘴裡污言穢語吐個不停。
  
  剛剛睡著的兩位被他吵醒,精靈滿心不樂,後悔自己沒能事先塞住這討厭人類的臭口。對方的言語骯髒,精靈根本不屑和那人對嘴,只想著要不要再給他腦袋上來上一下。
  
  賽菲爾睜開眼睛,優雅的捂嘴打了個呵欠,漸漸沉了臉,一字一句的回道:「你只知嘴上亂叫,心裡卻從沒想過為何落得如此下場麼?」
  
  「還不是因為你這惡毒狡猾的臭丫頭!」約瑟怒氣勃發,口中仍是罵罵咧咧,「像你這般的下作心思、小人行徑,一般人都會在你手上栽跟頭!」他似乎罵得還不過癮,轉頭又向精靈叫道:「永恆閣下,你別看她臉蛋像天使,其實她內心完全是個小惡魔!你被她騙了!」
  
  「惡魔?」賽菲爾冷冷一笑,「我賽菲爾一沒殺人、二沒害人,怎麼就是惡魔了?你別忘了,昔日海船上那幾百條人命都是誰親手葬送的!比起你那種大手筆,我只是出於自衛而砸破你的頭。到底誰是惡魔,不如請永恆閣下來評判一下。」
  
  她輕聲將自己前兩次和約瑟結怨的經過說了一遍。沒有加入任何偏倚誇張,她只是說及事實,其言之鑿鑿,約瑟自己也不能否認。
  
  聽到約瑟在海盜中臥底,為獲取信任出賣了整船平民,精靈已是心生鄙夷。待賽菲爾說起他和眾海盜同淫共樂,連蹂躪折磨女人也不避諱小孩子,精靈情不自禁的罵了句粗口:「好混賬的人類,真該下地獄!」——精靈族中女王最尊,對於欺辱女子的行徑,精靈最是痛恨。至於綁票養女、推倒護衛之類,完全是小兒科了。
  
  賽菲爾徐徐敘述完兩人交惡的經過,最後冷笑道:「什麼成大事不拘小節,這種說辭就不必拿來現眼了。說到底,只因為你是太過自我的傢伙,傷害別人時毫不在意,若是自己被人小小戲耍一下就接受不了。說實話,你還真令我失望吶!原以為崇尚武者精神的格魯國多是胸懷大志、坦坦蕩蕩的人物,沒想到在閣下身上我只看到了自私自利與睚眥必報!」
  
  聽賽菲爾在精靈面前道出當日宣淫一事,又被這小丫頭一痛好罵,約瑟臉上頓時紅一陣白一陣。但他從不認為臥底一事是錯誤,開口辯解道:「別的先不論,那血骷髏團在大海中肆虐已久,各大陸都有不少受害者,連精靈族也有不少遠洋船隻遭到洗劫,那些漂亮而贏弱的精靈們一經被捉,下場更不如那個女子!我以一船人的犧牲,一個女子的痛苦,獲得海盜的信任,最終掃蕩整個島嶼,清除所有海盜。這是為了大多數人的平安幸福而必須付出的代價!那些死亡的客人,那些被擄的女子,他們的犧牲最終得到了回報!你怎麼能一概而論,無視我那樣做的大義所在!也全不理解我當日的迫不得己!」
  
  「哼!在那女子被你們凌辱之時,你大可想著這是為套取海盜機密而不得已為之,以此心安。但你可曾想過,那女子若是你的姐妹親人,旁人用大義為借口讓她們做同樣的犧牲,你可樂意?你能為了大義、因為迫不得己而將她們雙手奉上?你還能說出這是為了大多數人的幸福之類的話?」
  
  「你鬼扯什麼!」約瑟猛然抬頭,眸子裡湛湛有光,「我的姐妹親人,自有我手中的劍來守護,拼了這條命也不會讓她們受到任何傷害!而那些被海盜襲擊劫殺的人,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和親族,在請求我去保護他們的時候,難道不該先付出一些東西嗎?就是傭兵還得先索要酬金呢!更何況他們的性命本就屬於我!那些犧牲,是他們應做的!」
  
  「果然,你是這樣想的。」賽菲爾並不著惱,淡淡一笑道,「我雖然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連約瑟這個名字都未必是真,但能對蘇迪呼來喝去,又有格魯國首席護衛官多方維護,你的身份,可以想見至少是皇室成員,會說出這樣的話倒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是,身為上位者,就該有向民眾無限索取的權力嗎?又是誰賦予你決斷他人生死的權力?」
  
  賽菲爾不等他答話便陡然站起,語氣更為激烈,「你捫心自問,當真無愧於心?午夜夢迴時,可曾被那些哭嚎慘叫之聲驚醒?他們既是你的子民,將一切交託於你,你就以出賣他們的性命和尊嚴來報答他們嗎?身為上位者,不要太自以為是。總認為自己生來便是民眾的主宰,你當你是傳說中創造萬物的遠古神明麼?身為上位者,有生殺予奪大權的同時,也承擔了更大的責任。」
  
  約瑟微微一怔,彷彿首次認識對方一般,重新上下打量了一遍賽菲爾。以前,他數次被她的「不光彩」手段整得頭破血流。但他只覺得這臭丫頭鬼精鬼靈,滿肚子壞水。此時聽她條理分明的推斷,看她侃侃而談的模樣,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小瞧了對方——她此刻所表現的,分明是連一些宮廷大臣都難及的見識與風範。
  
  這種觀感一變,約瑟便興起和賽菲爾辯難的念頭來。他自幼生長在宮廷裡,秉承的是祖輩一統大陸的遺志,向來把大陸上的民眾當作等待他解救統治的「自己人」。從來沒人質疑過他身為上位者的權力,更沒有什麼責任之說。此時聽賽菲爾說得新鮮,他倒是有種探詢的衝動,開口就細問起來。
  
  「國家是什麼?」賽菲爾大筐大筐的囫圇話直往外丟,「國家是自由個體的聯合,國家是維持發展的機器,國家是一種秩序!建立這種秩序的基礎,是無數份有形無形的契約。我們所處的世界能夠平穩的存在不至毀滅,正是有這些契約的存在……」
  
  挑著上輩子學過的那些政治學理論略說了說,賽菲爾的話便深深吸引了旁邊的兩人。反正穿越者都靠剽竊混飯吃,她也不例外,順順溜溜的一口氣就說了下去:「上位者是什麼?是維持國家統治的階層,是接受民眾供奉的人。但上位者和民眾之間也有契約!民眾向上位者交稅、服役,養活了國家的上位者,是期待上位者能保護他們,帶給他們福祉。這是雙方的契約,是一筆交易,不是一方應做、一方該得的單向付出!當民眾有一日發現自己只有付出,卻沒有任何回報的時候,他們會失望,會不滿,會反思,會最終拋棄上位者。歷史上有憤民殺君、有難民入海、有災民遷國、有暴民滅主,類似事情又不是沒發生過。」
  
  約瑟細嚼之下突覺不對:「我又不是那種凡事不管的昏庸君王,更不是生吃小孩的暴君!你那些例子全不恰當,我不過犧牲幾百人而已,卻有成千上萬的人受益。他們只會讚我,怎麼會不滿失望?」
  
  「關鍵是態度,上位者的態度,對待民眾的態度。」賽菲爾擺出一副教育人的口吻,小女孩教訓大壯漢,怎麼看怎麼詭異。
  
  「你今天能犧牲數百,明日就能殺掉數千!今天是出賣一船,明日你就能為了一點小利賣掉一座城!反正他們的錢財性命都是屬於你的嘛,你想扔就扔,想換就換,想殺就殺。當你習慣這一切,當你不把人命當人命,不把民眾放在心上的時候,你的行為就會漸漸像個暴君。你若不信,儘管放縱自己,過上二十年,我們再來評判!」
  
  約瑟並不是傻瓜,雖說這國家契約的說法他聞所未聞,但並不妨礙他獲取一些對自己有益的東西。細品之下,他心頭震驚,這當真是個九歲孩子說出的話嗎?且不說那些新奇的想法是否正確,單就這份見地與學識,一點兒不像接手伯爵府才幾個月的小女孩,倒像是個做老了政務的上位者,又或是博覽群書的學者,太讓人驚訝了!
  
  他在一邊驚訝,連先前的滿肚子怨氣和被綁的處境都忘記了。賽菲爾聽他的口氣漸漸變化,心裡不禁有幾分得意。
  
  說了這大通廢話,她可不是想在這逖倫大陸搞民主,她自己就是個需要民眾忠誠奉獻的上位者呢!她在話裡拋出一些最基本的國家和人權概念,不過是為了震撼一下約瑟,讓他對自己另眼相看。對於這個小肚雞腸的男子,她自認對他的心思摸得很清楚——他對於賽菲爾看不順眼,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她才是個不滿十歲的小女孩,三番兩次栽跟頭讓他大丟顏面。但若是她表現出足夠的強勢、足以同他抗衡的見識與能力,他會在不自覺中將她放在平等的對手位置,記仇程度會低許多。
  
  同時,這副長篇大論還能緩和她和約瑟之間的關係。再怎麼說,格魯國都是西大陸出名的尚武之國,實力強勁,與之為敵實屬不智。她的話裡虛虛實實,浪費那麼多口水好歹也包含點有用的建言,約瑟又不是真的豬腦子,難道她的些許好意他當真品不出來?
  
  另外,這樣的說辭還能討好一下精靈。精靈王國雖然存在等級制度,但熱愛與尊重生命,追求個體的自由,這是他們的天性。對於賽菲爾的話,恐怕任何一個精靈都會生出讚許呢!
  
  加上剛才刻意在精靈面前說出約瑟的姦淫醜事,又揭穿他隱瞞身份的事實,這恐怕會讓高傲的精靈對約瑟產生巨大的嫌惡之感。這位永恆閣下在精靈族裡必定地位不低,如此一來,算是稍稍破壞了格魯國和精靈族的良好關係。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因此,賽菲爾此刻嘴裡雖在慷慨激昂,心裡的算盤打得可是賊精賊精!
  
  只是,以九歲女童之身,在異界裡大談政治學、社會學之論,她的心頭總也擺脫不了那種荒謬的感覺。下一次,要記得「借鑒」些更淺顯的東西,她暗暗想著,輕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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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19:56:08
  第十五節 打蛇去也!
  
  不知道和賽菲爾辯談了多久,約瑟終於從極大的震撼和那一套套新奇的說辭中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難堪處境,還有和小丫頭的惡劣交集,儘管心中大為觸動,但他嘴上依舊毫不服軟:「臭丫頭,你懂什麼啊!治國可不是做生意,你真以為大家會弄個契約來耍?」他橫躺在地,斜著眼不屑的說:「商人出身就是上不得檯面!這世界裡,還是拳頭大的那個說話響!」
  
  聽著他赤裸裸的武力宣言,賽菲爾微微一笑,不再接口。在她看來,經濟、軍事、輿論並為國之利器,約瑟說的並不算錯。何況自己目的差不多達到,再糾纏下去實在無趣。
  
  見小丫頭不搭理,約瑟卻心煩意亂起來,嘴裡撩撥不休。這人似乎有點自虐傾向,不招惹別人罵他幾句,他便會皮癢——當然,能令他起招惹之心的,都是他能看得起的傢伙,比如蘇迪。現在賽菲爾也能榮登被招惹者之位,當真不易。
  
  「啵啵啵!」一陣急促鼓點般的聲音響過,約瑟滿頭滿臉都覆蓋上細箭般的雜草,口中塞滿了不知名的惡臭野花。他被熏得頭一歪、眼一翻,終於閉嘴了。
  
  是精靈的花之箭技?他哪裡找來的臭哄哄的花草?賽菲爾好笑的向永恆那方瞄去,可惜黑暗中看不到他的神情,那一定是極端精彩的。
  
  ……
  
  「應該是——這邊!」清脆的女孩聲音過後,是一連串急匆匆的腳步聲。黑暗中,排成長列的火把隊伍快速推進著,給漆黑沉寂的地下世界帶來久違的光明和溫暖。
  
  「啊,這裡又發現一個!」亮堂堂的火光映照下,由兩大頂級強者帶隊的救援兵已經發現不少被泥層裹挾到地下的尋獸者,隊伍越發壯大了。
  
  雪莉走在最前,明明身處陰冷的地下空間,她的臉上卻掛滿汗珠。維持異術是極辛苦的事,尤其是她這般長時間持續使用靈力和驅使靈寵。漸漸的,她只覺支撐不住。
  
  驀的,一隻手掌輕輕印上她的後背,一股暖流從後心處噴湧而入,霎那間靈力充滿她的身軀。雪莉驚訝的險些叫出聲來,轉頭一看,卻是位身著黑袍、滿頭銀絲的老者。
  
  「補充夠了嗎?」他臉上毫無表情,冷冷道,「那就快點找人吧。」
  
  「謝謝。」雪莉並不多言,逕自控制著在前方低飛的三眼貓頭鷹,沿著賽菲爾留下的氣息蹤跡大步向前。
  
  梵固學院的校長和矮人武聖都看到了這一幕,兩人交換了一下眼色,都是大感震驚。這人隨同克斯管家而來,應是亞姆伯爵府的高手。但看他的這一手異術,竟能自如輸控靈力,簡直匪夷所思。兩位縱橫大陸的人物對此都是聞所未聞,驚歎之餘不免心生感慨——原來西大陸也是有不少厲害異術者的,只是不知什麼時候這些異術強者才能現現身,出來和東大陸的異術組織相抗衡呢?
  
  一路感歎著,雪莉的聲音逐漸興奮起來:「沒錯,是賽菲爾的氣味,她離我們很近了。」轉過一處狹窄的三岔口,流水聲陡然傳入眾人耳內。就著火把的亮光,人們看清了溪邊的情景——全身灰撲撲的賽菲爾和銀髮精靈,還有個綁成粽子般臉上插滿花的半裸男子。
  
  「小姐!」
  
  「少主!」
  
  「這,這是……殿下!」
  
  驚喜的人們一擁而上,包圍了各自關心的人。克斯管家忙著請罪,精靈忙著幫永恆清理灰塵,馮克和索斯城主忙著給約瑟鬆綁——幸好這傢伙早就暈過去了,不然他要知道被這麼多人看到他丟人現眼的醜模樣,估計自殺的心都有了。
  
  「亞姆小姐,這是怎麼回事?」馮克脾氣本就不好,看到自家殿下那副模樣,氣得火冒三丈,「為什麼把約瑟綁起來?你對他做了什麼?」
  
  賽菲爾回眸一笑,正要作答,卻聽旁邊有人搶先說話了。
  
  「是我做的,和賽菲爾無關。」冷冽的嗓音出自精靈,讓在場人都愣了愣,「這個人類的粗鄙低俗讓我難以忍受,得到小小的教訓或許會令他有所長進。」
  
  基於約瑟身上的花草之箭,精靈的這番說辭合情合理。但馮克簡直難以置信——永恆閣下竟然會對殿下出手?因為索斯城主的關係,格魯國和精靈族一向關係親密,眼前這位精靈再怎麼不通世事,也不會隨便對約瑟下手啊!
  
  旁邊幾個精明的老鬼眨著眼,都大感興趣側臉打量著賽菲爾——當下這場面,要說這丫頭啥都沒做那是不可能的。而素來冷漠高傲的精靈卻對她有回護之意,她可真個不簡單!
  
  索斯城主打著哈哈來圓場,馮克沒奈何,只得丟了算帳的念頭,幫約瑟收拾臉上身上的殘花雜草,好歹去了他的狼狽樣。
  
  得了克斯管家的介紹,賽菲爾知道來了兩位頂級強者,趕緊上前行禮問好。她剛剛擦拭過臉龐,甜美的笑容下眉目如畫,加上崇敬的話語,十足乖巧可愛。
  
  「賽菲爾小姐資質不錯。」梵固校長是位相貌平凡、慈眉善目的老頭兒,看上去就像個鄉間的普通老紳士,「以後若有機會,一定要來梵固就學喔。」
  
  「真的?我可以去梵固學院?」賽菲爾頓時兩眼放光,情不自禁的綻開一個燦爛的笑顏,天使般的小臉有如盛開的鮮花。她歡喜的道著謝,那如藍寶石般的晶亮雙眸因為興奮而熠熠生輝,漾著令人心的澄清碧藍,配合上那張純真的清美容顏,便是精明如狐的幾個老鬼也情不自禁的出笑容。
  
  「蘇迪和淼瀾都說你好,現在我倒是有點明白了。」矮人武聖摸著下巴,一副老不正經的痞子樣,「你長得這麼漂亮可愛,怪不得那兩小子會動心喲!」這為老不尊的武聖容貌清俊,面目是出人意料的年輕,只有眼角的深深皺紋說明了他的真實年紀。偏生他說出來的話卻是顛三倒四、滿口柴胡,實在同他的名聲和形象不符。
  
  「聖,聖人,你說什麼呢?」淼瀾俊臉通紅,「賽菲爾才九歲!」
  
  「九歲怎麼了?女孩子終歸是要長大的嘛!不如咱們現在就訂下親吧?免得小丫頭以後被別人騙了去,便宜其他人……」
  
  「聖人!我當賽菲爾是小妹妹!」淼瀾也算武聖的徒子徒孫,知道他是言笑不禁的性子,但這麼荒謬的話他也說得出來,淼瀾簡直要氣暈了。
  
  「你幹嗎著急辯解啊?我又沒說一定訂給你……」老傢伙斜眼看了看索斯城主,「蘇迪那小子還是單身吧?嗯,要不你們兩個小子打一架,誰贏誰訂親?」
  
  這老傢伙長得倒挺儒雅,怎麼為人比約瑟還不正經?賽菲爾吃驚得張大嘴巴。安基島的人馬個個臉黑得跟鍋底一般,又不敢對武聖出言呵斥。克斯管家脖子上條條青筋暴起,要不是對方是武聖他早就一口唾沫吐過去了。就連索斯城主也神情尷尬,心中頗以為恥。
  
  滿頭銀絲的黑袍人慢慢走了過來,無視武聖的存在般,一聲不吭的拉走了賽菲爾,安基島的人馬也跟著全部走空。武聖沒了調戲對象,只能聳聳肩停止了胡說八道。一回頭,看到梵固校長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那老東西「嘿嘿」一笑:「老夥計,快走吧,咱們去幹一票大的!」
  
  兩位頂級強者悠悠然便沿著溪流往水多處走去。聽他們的意思是要去找那巨蛇,各國的人都哄然跟了上去。能看到武聖和校長的聯手,這可是幾輩子都修不到的福氣啊!
  
  溪流之畔只剩下安基島的一行人。「你是?」賽菲爾疑惑的打量著面前那全身罩在黑袍裡的老人。隨即,她美目一亮,壓低聲音道:「難道——是破破?嘖嘖,你的喬裝本事真厲害,完全像變了個人似的!」
  
  「咳咳!」伯爵府的首席暗衛冷冷抬頭,慢吞吞吐出兩個字,「走吧。」
  
  「不行,我要去看熱鬧。」賽菲爾眸光流轉,望向眾人離去的方向,「而且,叉子和安下落不明,說不定他們被困在那邊吶。」
  
  ……
  
  誠如變形獸所言,沿溪而下走上數小時,一處寬闊的洞穴出現在眾人面前。尚未完工的巨大土窩橫亙在洞穴之內,看上去是五行蛇為自己和變形獸築起的家巢。一到這裡,被賽菲爾貼身藏起的葉子就嚇得劇烈抖動起來,被賽菲爾沒好氣的暗掐了幾把。
  
  轟鳴聲不停的傳出,聽起來那土窩裡已經開打了。安基島一行人小心翼翼的靠近,眼前的情景讓眾人俱倒吸一口涼氣。
  
  一個碩大的氣團之中,體型龐大的巨蛇和成百上千個矮人武聖正在肉搏。氣團中有烈火、有洪流、有颶風、有巨岩、有山崩地裂般的冰寒爆破,似乎大自然界最強悍可怕的災難全部集中到此,咆哮著,肆虐著,強橫的衝擊著氣團裡的所有空間。
  
  而在危險的間隙之中,隨處可見武聖那矮小卻飄逸的身影。時不時的,有一些身影狠狠擊打到大蛇頭部,爆響一聲聲沉悶的鱗片斷裂之音。但為什麼氣團裡出現了那麼多武聖?有人幾乎以為他會傳說中的分身術了!
  
  「是瞬閃!」護衛隊長在被找到後也加入了隊伍,此時不禁激動的向同僚解釋道,「矮人族以輕身術聞名大陸,最高級的輕身術就是這瞬閃!我們看到的這數百個武聖其實都是他使用瞬閃躲開攻擊後的殘影,真人早不知閃到哪裡去了!天吶,這樣快的速度怎麼會存在世間的?太不可想像了!」
  
  喔,就是蘇迪昔日飛鏢作弊用的那一招,看起來他比武聖還是差遠了。賽菲爾只看了一眼戰鬥就把目光投向土窩的四角。很快,她發現了安和叉子的身影,啊,還有蘇迪,大家都沒事……她心中大石落地,嘴角情不自禁的帶上笑容。
  
  眼光一轉,她又瞥到角落裡躺著負傷的風使和旭天。頓時,她的笑容僵在臉上,慢慢化為一絲苦笑。
  
  那五行蛇竟然如此心軟,這般少作殺戮!她腦中突然騰起這樣的念頭。若是五行蛇真下狠心報復這些傷害了它的可惡人類,只怕大傢伙兒早就死個乾淨了,哪裡還能聚在這裡看打架呢?
  
  不知怎的,她竟有些同情起五行蛇來。它好好的待在地下,一心忙著逼婚,沒招誰沒惹誰,怎麼就遇上這麼大的麻煩呢?說到底,還是變形獸遭來的災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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