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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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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開荒]劍動山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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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2 00:32:19
第二九二章 隔空殺人

    「還算識時務」

    莊無道這才一笑,從李昱的身側走開。而後又目光冰冷的,看向了遠處。

    就在那對面,海濤閣的廢墟處,此時也傳來一連串的喀嚓,的響聲。

    剩餘的四尊雷火力士正一齊動手,頃刻就將那殘餘的樓宇,拆得支離破碎,轟塌了下來。

    而當諸人眼前的視野一闊,赫然只見數百丈外那內院之中,東離寒正面色青白的,往這邊望著。他身前還有一人,正是動彈不得的聶仙鈴。閉著眼,俏臉上同樣毫無血色,脖頸上則是架著一把雪亮的銀刀。

    李昱見狀,也頓時恍然,知曉了莊無道方才那驟然轉熾的殺機,是因何而來。

    「莊無道」

    那東離寒眼裡,此時亦全是深深的忌憚之色,呼吸沉重,面肌緊繃。

    「放我走你這靈奴,待我回到離塵宗,自然會還你。」

    「你在要挾我?這恐非是君子所為——」

    莊無道眯著眼,踏前一步,目中現出危險之色。不過視線卻未在東離寒身上停留,而是在聶仙鈴身上,上下審視著。

    還好,可能是那豐御,也不敢對自家名義上的主子,做得太過份。聶仙鈴除了渾身氣血經絡被制住之外,本身並無什麼傷勢。那三寒陰脈,也並無發作的跡象。

    「那又如何?」

    東離寒語氣狠戾,手中的刀鋒,已經壓入到聶仙鈴那白皙的脖頸內:「我若不要挾你,今日只怕也沒法安然走出這林海集!是你高抬貴手,換她一命,還是我與她玉石俱焚,莊無道你一言可決」

    「玉石俱焚。你還無這個資格」

    莊無道搖了搖頭,接著卻是轉過頭,詢問李昱:「此情此景,你是親眼目睹。李昱你說此人,到底該不該殺?」

    李昱依然是動彈不得,他渾身骨骼關節,都已震脫,無法自己行動。好在莊小湖知情識趣,見莊無道已經將他放過,便主動走來,將李昱扶起療傷。

    此時的李昱,已不再是軟趴在地上,能夠勉強坐穩。聞言之後,冷冷看了東離寒一眼,而後『嘿,的一聲,不甘撇開了臉:「我看到了,你想殺就殺,關我何事」

    莊無道點了點頭,而後隨手一拂袍袖。看似輕描淡寫,並無異常,然而數百丈外的虛空,卻都一陣震晃。

    那東離寒立在聶仙鈴身後,突覺胸中一悶一空,之後又有劇痛傳來。手足發軟,渾身所有的力氣,也都在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由愕然的俯身,看向了自己的胸前。只見那裡,赫然是破開了個大洞,差不多相當於兩個頭顱大小,肋骨與五臟六腑,全都不見了蹤影。都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勁力轟碎,打成了肉糜。血末往身後紛散,覆蓋了整整五丈之地。

    呆怔了片刻,東離寒就又是一聲怒吼。猛地一咬舌尖,然而奮起了所有的餘力,往手中的銀刀灌注。

    不過還未待他的刀,斬入聶仙鈴的脖頸。又是一道強橫無匹的勁力,再次貫空而至。不知從何而來,也毫無半分預兆。

    而這一次,卻是直接打在了他的前額。隨著『轟,的一聲震響,東離寒的頭顱,就如西瓜一般的破開。

    腦漿四溢,血點紛灑。便連前方聶仙鈴的身上,也濺上了不少。

    李昱雙眼圓睜,滿懷不解錯愕的看著這一幕。又是這樣,根本就沒見莊無道怎麼動手,那東離寒就已被一股莫名的掌勁,直接當場打殺

    讓人不自禁的懷疑,是不是早就有隱形人,潛伏在東離寒的身側。

    然而整個過程,李昱自始至終都看在眼中,若真有人潛伏,絕瞞不過他的眼睛。

    「這是,勁發於外?不對,你修為還不到金丹境界,怎會這虛空傳勁——」

    忽然似想到了什麼,李昱的瞳孔猛張:「這是隔山打牛!天下第二散修顧雲航的成名秘術!傳說中可勁傳千里,隔山殺人,你是從哪學來的這門秘術?

    莊無道懶得搭理,信步行道了那聶仙鈴的身前。後者也已張開了眼,那雙宛如寶石般的眸子裡,卻既無死裡逃生的欣喜,也無突遭大難後的驚悸惶然。

    與莊無道對視著,眼神空洞,平靜的可怕。

    「我記得當初收下你時,曾經說過,若你聶仙鈴有一日成了我的累贅,我定然會袖手旁觀,這句話你可還記得?」

    「鈴兒記得」聶仙鈴的面色,依然平靜無波,抬起頭道:「老爺你說,若有一日,我成了你的累贅拖累,你絕不會為我費什麼心思。而你若有什麼危難,第一個犧牲的,便是我聶仙鈴——」

    「原來你還記得?」

    莊無道語音悠悠,帶著幾分冷意:「今日你需記清楚了,我來此處,卻不是為了救你,而是為了防患未然,免因你聶仙鈴之事,最後牽累於我。若有可能,我定會坐視不理,絕不會顧你死活。」

    「鈴兒明白」

    說話時,聶仙鈴卻忽的嫣然一笑,眼神明媚。自家主人雖是這麼說,然而實情真是如此麼?

    就在莊無道皺眉之時,聶仙鈴又忽然鄭重其事的屈膝深深一禮:「老爺你請等我片刻」

    說完之後,便拿起了東離寒那把銀質長刀,轉頭向那涼亭走去。身姿輕盈,宛如是湖中走出的凌波仙子一般,走到了一位侍女打扮,已面無人色的女修身前。

    「聶音,自我有記憶以來,待你都有如親姐一般,自問從未有對不起你處。又為何負我?」

    漠無感情的看了此女一眼,聶仙鈴卻根本未等到聶音回答,就已驀然揮刀一斬,手起刀落,直接就將此女的頭顱斬下。

    血液飆灑,濺了聶仙鈴的全身,將她一身白裙,都全數染紅。聶仙鈴全不理會,再次回過了頭時,語音再次恢復了平靜:「仙鈴記住了,絕不敢忘,也再不會有下次」

    莊無道眸光微閃,而後也是鄭重其事的微微頷首:「再莫要讓我失望。」

    李昱則是不可思議的,看著遠處的血衣女孩。方才那一剎那,他竟感覺這少女身上,竟有著一股令他都感覺心驚膽駭的氣勢。

    莊小湖也同樣楞了一楞,總覺得此時的聶仙鈴,與她印象的聶仙鈴那個少女已經有了些不同。

    之前的聶仙鈴,外柔而內剛弱,看似弱不禁風,卻有這男子也不曾有的堅韌與毅力。

    而此時的莊小湖,卻又能從聶仙鈴的眼中,看到了無情與狠辣。

    莊無道卻不以為意,轉而向莊小湖交代道:「你帶她去尋個地方躲藏,絕不可被人尋到。除非接到我的信符,才可返回。再若是十日之後,仍無消息。那就帶她遠走高飛,不用再回來。」

    莊小湖擔憂的看了莊無道一眼,便屈膝應是。而那李昱聞言則是一聲嗤笑:「覓地躲藏?原來莊師兄你自己,也沒信心?若我離塵宗要尋什麼人,還沒有尋不到的,遠走高飛又有何用?」

    莊無道笑了笑,仍舊懶得理會。他這些安排,只是為防意外而已。按宗門記載,數千年前那位祖師,是用了三日時間,才闖過的第三條道業天途。

    而他莊無道這次的準備,更為充分,已經是築基境之前,最強的狀態。總不可能最後的成績,比那位前輩祖師還有差些——

    這三日之內,那明翠峰魏楓等人,奈何不得他,卻可朝聶仙鈴與莊小湖二女下手。

    無論是聶仙鈴隱瞞的真實身份,還是她這次引發的同門之爭,魏楓都有足夠的理由問罪。

    此時唯有他能闖過那第三條道業天途,方能為他這靈奴,提供庇佑。

    「道業天途——」

    記得當初在越城,他便是想走這條路,拜入離塵門下。卻陰差陽錯,連番的變局之下,居然順利通過了館試與道試大比,成為節法門下。

    原本以為這『道業天途』,已經與己無緣。卻不曾意想,自己在入門兩年之後,受時勢所迫,不得不再一次,試圖去闖這曾經屍骨纍纍的登仙之門。

    「如此說來,劍主是已經下定決心了?」

    雲兒的聲音,在莊無道的心念內想起道:「真要去闖那條問道之路?」

    「自然,我其實也好奇備至,期待已久。想要看看,那裡面到底是什麼?

    當初知曉古月明,安然通過第二條道業天途時。他心裡就不知怎麼,竟有了幾分躍躍欲試之意。

    「是麼?那麼劍主,就務需小心了」

    「小心?雲兒莫非是知道些什麼?」

    莊無道挑了挑眉,他知道這劍靈,對於離塵宗頗為熟悉。自然,這是指七劫之前。

    「不知。然而大宗派試煉弟子的手段,都有其出彩之處。在七劫之前,離塵宗就已很是不弱。積累已足,如今又在諸界開枝散葉。哪怕是一處小小別院,開啟試煉弟子的道途,也必定不同凡俗。劍主要小心的,是那道業天途,對你道心的拷問——」

    莊無道皺了皺眉,就已恢復了平靜。他知劍靈之意,是指自己的執念。卻依然運起了磁遁之法,往那離塵本山的方向,飛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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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三章 穎才榜出

    離塵本山,事聞鐘一陣陣長鳴不休,浩大的音浪,震盪南屏諸山。

    主殿之內,百餘位金丹修士分列左右端坐。中央上首,是離塵掌教夜君權,而四位元神真人,則是各自高據於雲台之上。

    節法真人皺著眉,手中握著一張紙鶴。沉吟了片刻之後,節法就將那絲隱約的憂容壓下,付諸一笑。手裡的紙鶴,也同時震成了飛灰。

    而此刻在掌教尊位之上,夜君權已經長身站起。

    “到底發生了何事?事聞鐘因何而鳴?”

    音帶真元,傳徹大殿,整個離塵本山,都能聞其聲響。

    而此時殿門之外,一位身穿白衣的築基境修士,匆匆遁空而至,飛入至了大殿之內。

    “稟知掌教與諸位真人”

    那人躬身拜倒在地,語聲凝然:“我執法殿得訊,一個時辰之前,離塵宗節法真人坐下第七徒,真傳弟子莊無道,不知因何緣故,強闖海濤閣林海集分號。將海濤閣上下人等,全數屠戮斬殺殆盡。又有明翠峰弟子蓋千城,虞安君,東離寒三人,與莊無道沖突之後,被莊無道出手打傷。蓋千城二人修為被廢,東離寒當場身死。我執法堂已遣人捉拿,事聞鐘鳴,是告知全宗上下,注意擒此兇徒。”

    他的話音未落,整個大殿之內,就有十餘人霍然起身,都是明翠峰一脈金丹長老,多眼透暴怒,面透憤然之色。

    而即便是宣靈山一脈,都是面面相覷,眼含愕然不解。

    夜君權更是眼神詫異,有些狐疑的問道:“海濤閣上下人等,都全數屠戮斬殺殆盡,包括海濤閣八位築基,還有那豐禦在內?蓋千城三人,一死二傷,皆是莊無道一人所為?”

    “是”

    那執法殿白衣修士,語氣也同樣猶疑,不敢確定:“至少林海集內,我執法殿弟子傳​​來的消息,是這般說法。宣靈山莊無道,以一人之力,將海濤閣上下人等盡數誅殺。”

    夜君權第一個念頭,是感覺此人在說笑話,然而隨後他的面色,也漸漸轉為凝重。

    “那莊無道,據我所知,如今還只是練氣境——”

    “確實然而當時在場,有一千七百位修士親眼所見。莊無道以練氣境修為,力出九百象,只一擊便重創海濤閣豐禦​​”

    整個正殿之後,頓時都一陣騷動,嘩然聲響連連。一時之間,整個大殿內只聞一陣陣詫異的驚呼。

    “怎麼可能?”

    “我莫非聽錯?”

    “那莊無道,才練氣境界九重樓而已,難道是另有人助拳o”

    “以練氣境界,力出九百象,斬殺八位築基麼?”

    雲靈月一言不發,神情凝重,鳳雪則微一挑眉,居然是小聲暗讚'果然不愧是我節法門下,我鳳雪的七師弟”。司空宏則冷笑不已,眼里略有詫然,似乎那位執法堂築基境執事所稟之事,既在他意料之中,也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

    “肅靜”

    一聲輕喝,壓制住了整個殿堂。左側方位,行出了一人,先是目視了節法真人,以及對面宣靈山一眾金丹長老一眼,而後朝著夜君權一禮。

    “殘殺同門,乃宗門四大不可赦罪之一。今日節法真人之徒當眾行凶,殘傷我明翠峰三位金丹門下弟子,罪證確鑿。還請掌教真人主持公道,將此兇徒懲之以法,給我明翠峰一個交代有請掌教降下詔令追殺,我離塵上下,見之則誅”

    司空宏皺了皺眉,鳳雪則是不自禁的,手按了按劍。雲靈月卻是冷聲開口:“魏楓,林海集之事還未有定論,誰是誰非,執法殿都未釐清。為何急不可耐?”

    “然而我明翠峰三位金丹門人有二人重傷,一人身死,卻是事實。”

    魏楓回過頭,目光灼灼逼人:“此乃千餘修士,親眼所見”

    “或者是事出有因,無道總不會無緣無故,卻將海濤閣一門屠戮。”

    雲靈月淡淡的一笑,並不為魏楓的言辭氣勢所動,言語不軟不硬,卻有如鋼釘也似:“且稍安勿燥,待執法殿定罪之後再說懲戒如何?”

    “事情已清楚明白,我恐待執法殿定罪之後,便為時已晚”

    魏楓負手身後,眼神陰翳:“你宣靈山存心庇護,大可護此子逃之夭夭,逃脫責罰。此事也並非是無有先例”

    “魏師弟這句話,卻有些過了未有實證,怎麼無端猜測指責?”

    這次開口說話的,卻非是宣靈山一脈金丹,而是翠雲山的永真。

    “那莊無道入門才不過三年,能以一己之力,屠戮海濤閣分號,斬殺八位築基。我離塵後輩弟子中,當以此子為首乃我宗後起之秀,放諸天一諸國,亦無有能與其比肩者是宗門未來之支柱,怎可草率處置?”

    “然而我明翠峰死傷三人,亦是萬中無一之選,前途無量”

    魏楓一聲冷哼,詞鋒更顯銳利:“那蓋千城,虞安君,豈非都是可問鼎金丹元神之——”

    “住口”

    雲台之上,宏法真人突然出言,喝止住了魏楓的言語。而後面向對面,與他對立而坐的節法真人。

    “節法師兄,不知你是如何看的?”

    節法真人,卻是鎮靜從容,轉而問那位白衣築基:“你叫滕飛?執法殿七十二位築基執事之一?”

    “是”那滕飛不敢不答,神情恭敬:“弟子出身絕塵峰,兩年前入執法殿任執事之位。”

    節法真人卻對此人的出身,並不感興趣:“絕塵峰李昱可在林海集?”

    “李昱師弟確在佐近。”

    滕飛看了身左側,幾位絕塵峰金丹一眼,猶豫片刻還是一字一句的答著。 “李昱師弟有言,明翠峰蓋千城等人,與海濤閣豐禦​​聯手,欲聯手栽贓陷害莊無道師弟。最後卻為無道師弟預先察覺,大怒之下動手,使三人二傷一死。”

    節法真人眉間微微一動,又再次詢問:“你還需告知我,他們四人中,是何人最先動手?”

    “師兄”

    宏發真人的聲音平和,卻是帶著萬古不化的寒意。

    節法則彷彿未聞,眼透精芒:“不願答麼?”

    那滕飛無奈,籌措著言辭道:“據我所知,是莊無道師弟首先暴起殺人,屠戮海濤閣上下人等,幾十個呼吸間,就已斬殺海濤閣三位築基。蓋千城師弟三人不願坐視,才出面阻撓。”

    “換而言之,我那徒兒,並未主動對同門出手可對?”

    滕飛只覺頭皮一陣發麻,能感應到無數視線,正往自己身上投注過來。或陰冷,或逼迫,或​​威脅,或安慰。

    滕飛卻只能盡量緊繃著面上的肌肉,沉聲道:“正是然而以當時情形,莊無道若要手下留情,亦輕而易舉。”

    “只是猜測而已,混戰之中,失手誤傷再所難免。說什麼手下留情?莫要太高看了他。”

    節法真人微微搖頭,似笑非笑的回視宏法:“我已問完,不知師弟你,可還有何有問的?”

    “無需師兄言辭,依然是這般無懈可擊。”

    宏法在雲台上站起了身,眸光尖銳:“不過即便是蓋千城三人心懷不軌,意圖叵測。也輪不到莊無道來處置,自有執法殿問罪。此舉是否有違宗門之規?若人人都能擅殺同門,這離塵宗上下,豈非與那魔宗邪派無異?如此窮凶極惡之輩,怎可不加以懲戒?”

    “確實”

    節法真人微微頷首,宏法此言,他無法抵賴:“我也覺無道他戾氣太重,需要略做處罰,以儆效尤。”

    “除此之外,還有海濤閣”

    宏法真人並不肯就此罷休,步步緊逼:“海濤閣雖非我離塵盟友,然而也一向與我離塵相善。近年聲勢,也漸浩大。值此我離塵四面臨敵,烽火四起之時,更不再豎強敵。這次莊無道此子無故屠戮海濤閣分號上下人等,是為我宗遭災惹難。我宗是否要給海濤閣一個交代,以息海濤閣主之怒——”

    “怎能說是無故?”節法真人搖著頭,插言道:“宏法師弟此言差矣,豐禦與蓋千城三人合謀,算計我離塵弟子。要說交代,也該是海濤閣給本座一個交代才對”

    “可即便是豐禦不對,然而海濤閣其餘人等,總是無辜”

    宏法真人似是早知節法真人這般說,一聲冷笑:“節法師兄你要與那位海濤閣主講道理,也總要有足夠的人證物證,讓他們心服口服才是以節法師兄之智,也當知我宗此時,並無再與海濤閣開戰之力。北方太平道虎視眈眈,絕不會放過這良機。”

    節法不再說話,似乎是默認了宏法之言。而宏法的眸中,也流露出幾許冷哂之意:“那麼我再問師兄一句,此時你那弟子莊無道,究竟何在?”

    節法笑而不答,恰也在這時,大殿之外,又是一陣喧嘩聲響。

    使得殿內諸人,盡皆愕然,齊齊詫異的望向了殿外。這次吵鬧之聲,久久不息,那些正在殿外,​​等候職司的築基弟子,都是在議論紛紛,語氣驚詫。

    夜君權隱隱只聽得'莊無道,、領才榜,、'第二十六位,,拳法第一,的字樣,不由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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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四章 道業天途

    “外殿何事喧嘩?”

    夜君權的聲音洪亮,帶著幾分斥責之意:“不知此間,是我宗莊嚴論政之所?若無緣由,必治爾等殿前失儀之罪”

    外殿之中,先是一陣死寂,而後有一人高聲道:“回稟掌門,是因這一期天道盟的穎才榜,已至我宗。因有弟子名列其上,故而驚異”

    “穎才榜?”

    夜君權微微凝眉,不解之意更濃。穎才榜常年都有離塵宗弟子姓名,每年都有一二十人,羅列於榜單之上。值得這外殿諸人,大驚小怪?

    不過下一刻,就聽那人言道:“我離塵宗宣靈山弟子莊無道,以練氣境修為,名列榜單之上二十六位。被天道盟觀月散人,認為是此界中練氣境第一!

    “嗯?!”

    夜君權的瞳孔微張,猛地踏前數步。然而才剛離開掌教尊位,夜君權就省起自己的失態,連忙止住身影,輕喝道:“穎才榜?給我送些進來。”

    天道盟制定的各種榜單,離塵宗每一期都有預定。而穎才榜,無疑是天一諸國最主流的天機榜單之一。只這五百人的名單,就可對天下間諸宗諸派的後起之秀,散修中的英才,盡皆極其輕鬆的了然無遺。

    甚至只從這薄薄一本五百頁的穎才榜,,就可大約窺知未來三四百年內天一諸國的形勢變化,各大宗派的實力消長。

    雖不怎麼準確,卻也可作為一個參考。且這百年來的天下大勢,也證實了與這穎才榜息息相關。

    故此這份榜單,都已被天下諸宗,重視有加。離塵宗每年都會從天道盟定下至少八百本,價值三千二百枚三階蘊元。

    而此時殿堂之內,近百位金丹修士,也皆是眼神詫然錯愕。

    “莊無道,穎才榜名列第二十六位?”

    “開什麼玩笑?他才練氣境而已”

    “練氣境界,卻已一己之力,屠戮海濤閣八位築基境。這個排位,也在意料之中——”

    “記得這六十年來,以練氣境界,而躋身至穎才榜前三十位者,也不過寥寥二人而已。我離塵宗,也終有一人,名列穎才榜上麼?”

    “無道師弟,他入門還不到三年——”

    此時已有數位築基境弟子,將一疊薄薄的絹冊,送入至正殿之內,一百餘冊,諸人以真元擒攝招取,轉眼間就瓜分的一於二淨。而後那嘩然之聲,再次在殿內瀰漫。

    “第二十六位,真的是第二十六位!”

    “——初春之時上榜,初始排名五十三萬三千二百八十四位,練氣境十二重樓,此界中練氣境拳法第一半月前總榜排名第二十四萬三千九百五十三位,總榜拳法第七萬六千二百五十四位——”

    “拳法排名練氣境第一,潛力榜上無其名姓,術法榜上無其名姓,劍術榜上亦無其名姓——”

    “疑離塵宗以封絕石與神絕無印符,封絕其分榜排名。然而機緣巧合,在此子上榜之時,我天道盟有幸查得,當日潛力榜第三位多增一人,並無名姓。此外練氣境中,劍術榜第一,術法榜第四,亦是匿名,疑與莊無道有關”

    有人念到這句時,殿堂之內,頓時有諸多視線,往左首雲台上方的節法真人望去。

    知曉離塵駐大靈京城的道館,這些年都是由宣靈山一脈把持。要在天機榜上做手腳,再沒有比節法真人更方便不過。

    “名列穎才榜第二十六位,練氣境第一人預言一年之後初春,穎才榜繼重陽子之後第一人,非此子莫屬父升而子繼,蟬聯穎才榜第一位,實為千古佳話——”

    “重陽子,那位太平重陽,居然是其父?”

    “此事眾人皆知我這幾年雖隱居不出,也隱有聽聞。生於周國沈莊,現居東吳越城。離塵宗門下弟子,年歲十八,父太平道重陽子沈玨,母莊小惜已逝。此子生母,卻非是太平道蕭家那位靈淑仙子。”

    “說來這重陽子,今年已不在穎才榜上,應該是已經成就金丹”

    “這也是意料中事,他已連霸穎才榜第一長達十二載,就不知是丹成幾品

    “父升而子繼麼?那位重陽子未必就會以為然。”

    “這可就有些棘手了,莊無道此子,居然是如此出色。可負我宗百年重望。貿然處置,確實是不妥——”

    “怪不得,那天道盟會無緣無故,送來五枚'五蘊無花桃,。赤陰城鴻德,半年前突然棄明翠峰而不顧,改於節法真人交好。莊無道名列穎才榜單的消息,怕是早就知情。”

    “潛力榜無其性命,可能當世第三,到底又是何等樣的靈根資質?宣靈山氣運不絕,靈華英之後,居然又出了一個驚世絕豔之才”

    “如此佳徒,節法真人只怕傾力維護。”

    “宏法真人,也不會善罷甘休。”

    一些怪異的視線,也開始在節法與宏法二人之間梭巡著。那明翠峰與宣靈山兩脈金丹,更是怒目相對,真元鼓盪,一時間氣氛壓抑之極,劍拔弩張。

    而也就在此時,大殿之外,那事聞鐘聲再次長鳴,久久不息,遠傳三千里地域。

    “這是?”

    “今日卻是奇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番事聞鐘響,又是為了何事?

    “此番鐘響,卻不是離塵本山內之內。這個方向,是道業天途”

    “不該,鐘聲長鳴如此之久?若是有人過了第一條,也早該停了,自有執事弟子接引來離塵本山,由二山七峰挑選。而若是第二天途,則該鐘鳴二聲。

    “不對除非是——”

    節法真人此時,也終於開口出言:“宏法你不是問我,莊無道此時何在?

    此言一出,所有的目光,都匯聚而至。而節法真人,則依然是淡然自若道:“此事也無告不得人處,我那徒兒,如今正在第三條道業天途內。無道他能有如此雄心,餘心甚慰”

    宏法頓時皺眉,神情凝然。而殿內諸人聞言,也是面面相覷。或者眼含憂色,或是神色不解,或是面含笑意。

    可僅僅數息之後,第二聲事聞鐘鳴,就又再次傳徹此間,在殿堂之內迴盪不休。

    原以為這鐘聲過後,可以平靜片刻。然而緊隨其後,不過十個呼吸,又是第三聲鐘鳴,轟然傳至。

    “什麼——”

    “這是?”

    諸人的面色都為之一變,那魏楓的面色,此刻也是一片煞白。此時殿內,宣靈山一脈幾個脾性火爆之人首先忍耐不住,飛身離開這離塵正殿。紛紛到了山巔雲空,浮空而立。

    有數人在前,正殿之內諸多金丹,也紛紛效仿。便連魏楓也同樣一個閃身,到了殿堂之外。

    道業天途距此不遠,就在離塵本山對面的一座山峰之內,名喚'道業,山。而那第三條天途,就在道業山中最上方的一線裂隙之內。一共九百九十九級台階。

    從此處,遠遠就可望見,一個身姿頎長的布衣少年,正在那石階之上行走

    “莊無道——”

    遠方那個身影,魏楓自然是認得。就是此子,他曾不毫在意,曾輕視鄙薄有加,也曾驚愕不解,再而後,就是——恐慌

    而此時在他的眼前,那身影卻是如此的刺目,如眼中之刺,讓人疼痛難耐

    “一百三十四個呼吸,三百三十三級台階麼——”

    第三條道業天途,每過一百一十一級,道業山中的事聞終,都會震響一次。直到第九百九十九級,鐘鳴九響

    而此時那莊無道,就在三百四十七級之上,信步行走,泰然自若,似毫不費力一般,輕鬆寫意。

    身周卻是一波拳意沖霄而起,攪動雲空。一股霸道而又蠻橫,肆無忌憚的意念,昭然宣示。

    ——千刃難傷,萬法不加。天地輪劫,我自橫行無忌

    僅僅一百個呼吸之後,莊無道的的足步,已經踏到四百四十三級之上。

    在此處莊無道的身影,明顯被阻了一阻。然而就在所有人以為,莊無道會被這一層台階,稍稍阻攔片刻之時。莊無道的右足,卻又是猛然踏下暴戾無比,霸道絕倫,似乎要碾碎一切般的氣勢

    '轟,的一聲碎響,罡氣四溢,大地震鳴。而第四聲鐘鳴,也再一次響徹長空。

    魏楓臉上,亦是沒了血色。此時他可以清晰聽聞,身周這十丈方圓之內,一片的抽氣驚奇之聲。

    “這拳意,是行無忌麼?”

    “牛魔霸體,此子深得拳意真髓。只怕如今普通的一二階術法,都已難傷他分毫。”

    “難怪,此界中拳法第七萬六千二百五十四位,練氣境中拳法第一。那天機碑,果然不會有錯——”

    “拳法如此聲勢,卻是已有相當造詣了。”

    “天途第四重天如此氣勢,卻不知需要多久時光,破最後一重?當初那位祖師,可是用了整整三日”

    此時此地,近百金丹中,竟無一人,認為莊無道,過不得那條道業天途。

    甚至在魏楓自己看來,莊無道闖過天途,似乎也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瘋了真是瘋了,他怎能如此——”

    六千年來,離塵宗內欲闖第三條道業天途的練氣境弟子,共有一百二十七位,不乏天資絕代者。

    然而最後能僥倖存活,從三條道業天途中安然退走,只有七十四人。其中又有一半,靈根不存,修為全廢。

    這莊無道,又豈能例外?定然不會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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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五章 拳意相融

    此刻在青石台階之上,莊無道卻是全不知自己身後,已有無數道視線注視。他眸光燦若星辰,望著這台階的上方。

    此時他已深入裂隙,上方天空只存一線,只有一束陽光照下。明明是除此之外,就再無其他。莊無道卻只見這每一階台階之上,都立著一個青衫道人的身影。

    而此時他正上方的一具,正提著一口明晃晃的劍,向他頭頂斬來。氣勢十足,彷彿真人也似。

    那劍影飄逸而又輕靈,紛紛灑來,卻又含著難以言喻的凶厲殺機。

    莊無道望在眼中,卻是眼透譏哂之色。對這劍勢的變化,都全數洞察,了然無疑。

    “碎”

    一腳蠻橫的踏下,也將這道人的身影,連同那所有劍光都全數破滅。

    莊無道再踏上一層台階,而後就見另有一道人,雙手持印,無數的飛空劍影,紛紛斬至。

    莊無道卻根本未曾理會,身影依然是不閃不避,堅定無比,繼續往上一層台階踏出。

    以不變而應萬變,以一力而降十會。任你萬千機變,我以此一身當之,萬刃難傷,萬法不加。催鋒破銳,千軍辟易,此世任我橫行

    “我看這道業天途,也不過如此而已”

    廳無忌,拳意沖霄,莊無道此時周身上下,都逐漸凝聚出一股無匹的氣勢。高歌猛進,萬夫莫當

    一個個青石台階,被他塔在了腳底之下。一個個青衫道人,在他眼前破碎湮滅。

    不過莊無道也能感覺,這連續四百六十級的青石台階走上來,就好似經歷了一個熔爐。將他的廳無忌,拳意中的雜質一點點排出,鍛打提練的更為精純而強勢

    只是要說艱難——至少他現在還感覺不到。

    “劍主還是莫要太輕視的為好”

    雲兒在心念內提醒著:“這道業天途真正的困難處,應該還未開始——”

    莊無道雙眼微闔,旋即就又不在意的,繼續往上行走。依然是一路無阻,然而到了第四百一十一級之時。那道人刺出來的劍影,就又一變。

    此時劍光刺出,卻是直指他的牛魔霸體的弱點要害。針鋒相對,每一層的劍勢,都是直刺他拳勢靈機變化之樞。

    不急不緩,卻僅僅幾步,就使莊無道的拳意氣勢,大不如前。

    “嗯?有趣”

    莊無道終覺訝然,眼裡亦流露出了幾分異色。

    這劍勢居然能隨他拳勢而變化,這道業天途果然有幾分玄異

    “這便是我離塵宗的《上霄坎離無量劍決》?好一門劍訣,只論劍術變化,劍道精義,只僅遜天地陰陽大悲賦一兩籌而已”

    離塵宗的鎮宗三法,是《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南明計都烈火神決》與《九天磁光子午大法》。

    而這《上霄坎離無量劍決》,卻並非是一門功決,而是一門御劍術。

    在離塵宗的地位,並不在那鎮宗三法之下。

    只要修習了離塵宗,三十六門功決中的任何一種,都可自如的使用這門劍訣。

    純粹的劍修,也可選這門劍訣為主修。不過在功法上,《上霄坎離無量劍決》確實不怎麼出色。真正能令它躋身三品功法的,是那奇異奧妙的劍術。

    坎為水,離為火,坎離指的是水火,亦指陰陽。這門劍訣到最高深,可分化陰劍九口,陽劍九口。

    一旦能結出坎離無量劍陣,甚至可越階斬殺那些高位修士。越修煉到後來,威能越大。

    正因此故,離塵宗內,幾乎人人都有修習。莊無道卻因本身就有著一門品階更再其上的《天地陰陽大悲賦》,所以並未參研。

    然而這條道業天途,卻將這門劍決,演衍到了極致。莊無道即便從未修習過,也能從這虛幻道人的劍勢變化中,窺得其中大半的劍術真義。

    雖從未研習,然而此刻莊無道自問對這門劍術的了解,已可超越大多數的同門

    此刻若他抽出時間,修習這門《上霄坎離無量劍決》,可在幾個月內。就能輕輕鬆松,把這套劍術,推升到第二重天境界。

    到此處時,莊無道以無法依靠那《牛魔元霸體》快速上行。每踏一層台階,都需一段時間來蓄勢,破解那青衣道人的劍勢。

    本是可以轉為大摔碑手,以'碎山河,拳意來往上轟擊,一樣可以勢如破竹的往上。

    然而此時的莊無道,眼裡卻多出了幾分認真。感覺此時那青衣道者,正如一個實力與他旗鼓相當的高手強者,在為他試手餵招一般。

    每一劍所指,都是他的弱點所在。無數他在施展牛魔霸體時,未曾注意到的破綻,都被這老者的上霄坎離無量劍決一一點出。

    如此當連續五十級之後,莊無道感覺自己受益之大,還要勝過在夢境中,與雲兒的交手。

    不是雲兒的劍道早已不如這老者。而是前者的指點,往往是高屋建瓴,居高俯下,總不免有所缺失。而後者,卻是以平等的角度,來攻自己霸體上的不足。雖不如雲兒全面,卻更為務實,也更為基礎。

    更將那門《上霄坎離無量劍決》的奧妙,完完整整的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雲兒,你可知這個道人是誰?”

    “還能是誰?”雲兒一聲冷笑:“自然是你們離塵祖師,絕塵子那廝。”

    語氣中頗是含著幾分悻悻然道:“此人的實力不怎麼樣,也不過是一個只開六十七處靈竅的仙王而已。然而調教弟子的本事,在天仙界中首屈一指,情形與你那位師尊,倒是有些相似。七劫之前,離塵宗內已有三位絕代仙王,而今也不知留存了幾位?”

    “絕塵子?”

    莊無道的神情,多了幾分凝重。對於這條道業天途,又多了幾分看重。

    “正是劍主你這般做,是對的。”

    雲兒語音悠然,卻含著幾分不可思議的味道:“我也不曾想到,那絕塵子居然能在此處都留下一線分化神念。能得他親自指點拳法劍術,這樣的機會可不多。 ”

    莊無道輕笑了一聲,腳步卻並未放緩,依然保持之前的節​​奏,一級級踏過。不刻意加速,也不故意停留。

    只是專注心神,將每一級的交鋒得失,都牢記於心,穎悟其妙。而心神漸漸的,卻是陷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似半夢半醒,意念冥冥,然而又可本能自發的,對外界變化做出反應。

    牛魔霸體,身外的磁元罡氣,還有自身的廳無忌,拳意,莊無道幾乎每過一級石階,都會有巨大的變化。渾然一體,統合為一。

    到得此時,莊無道腳下之速,不減反增。直到第五百五十四級,才再次感覺到了阻力。

    那青衣道人的劍勢再變,這次卻非是'勢均力敵,,而是高他一籌。那口劍,已變幻為六,陰三陽三。由《上霄坎離無量劍決》迫來的勢壓,頗有令人甘願俯首稱臣之感。

    “唔?”

    莊無道並未醒來,卻是發出了一聲輕咦。而後自然而然,就又施展出了'碎山河,拳意。

    牛魔霸體,配合大摔碑手,只是一擊,就將在台階上的青衫道人,粉碎開來。

    而莊無道的腳步,亦是穩穩噹噹,踏在了第五百五十四級之上。

    第五次鐘鳴之聲,再次響徹,震盪著萬里晴空,迴盪不休。莊無道卻好似未曾聽聞,繼續往上。

    此時每一個道人出現,皆是陰三陽三,六口飛劍。然而往往都會在第一時間,都被莊無道以意念強行碎之。

    此時那劍決展示出的奧妙,已超出他現在的境界不少。然而莊無道卻並不在乎,哪怕只能窺得那劍影,一丁點的虛實,一丁點的虛弱,都能以力破巧,強行碎之

    吾之身,可橫行天下吾之掌,可碎山河又何況這些虛幻之劍?

    '碎山河,與廳無忌,兩種不同拳意,同時在莊無道的身上運用。初時配合起來​​,還有些生澀,不能協調。然後到五十級之後,莊無道就能極好的將這二者,一同施展,調和融匯。

    都是一般的威名無儔,也都是一般的蠻橫霸道。

    這道業天途,確實就好似一個熔爐。在那青衣道者的劍光逼迫下,莊無道被迫將這兩種不同的武道拳意,盡量融合為一。

    而當莊無道,終於走到那第六百六十五級之時,他的瞳孔,也驟然縮成了針狀。

    依然是與之前一模一樣的青衫道人,然而那身前之劍。已經是由一化八,化為八口。陰四陽四,總共八口飛劍。

    而後莊無道,卻是想也不想,就是一掌拍處。卻再非是只意念交鋒。而是直接反應到了身體。

    掌出之後,那青衫道人的幻影,幾乎是應聲而碎。而莊無道先是呆愣了一陣,而後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的右手。

    方才他清晰感受到了,自己那一掌,已經完美的將牛魔霸體與大摔碑手兩種拳法,合而為一。 '碎山河,與廳無忌,兩種拳意,彼此間也再無隔閡,渾融一體。

    拳意與掌法融合。這一刻他的掌力。赫然已至四百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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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六章 暢通無阻

    「之前是三重天境界的上霄坎離無量劍,現在是第四重天麼?」

    莊無道往上方眺望時,也在心中猜測著。前六百六十六級,他並未消耗多少時間。

    然而若真是第四重天境界的上霄坎離無量劍,那麼他即便是已將大摔碑手與牛魔霸體兩種功法,完美的統合,也未必能夠踏過這剩下的三百三十三級。

    「不會」

    雲兒斬釘截鐵的否定道:「道業天途不會是死路,武道上的考驗,絕不會遠遠超過你這個境界。那位絕塵子在此處傳下道業天途,是要為宗門試煉真正可以支撐門庭的弟子,而不是為製造殺孽。第四重天境界的上霄坎離無量劍,那已是元神級數的劍道實力。練氣境中,有何人能夠通過?」

    莊無道微微一笑,繼續踏步往上。第六百六十六級,第六聲鐘鳴,亦隨後震盪長空。

    上方的『一線天』裂隙,已無陽光照落。只能望見幾點,隱約的星光閃耀

    「原來已經有半日多了——」

    第三條道業天途,六百六十六級,從午至夜,已過了整整四個時辰。

    「我看劍主,似乎又自信了不少。」

    「是這兩百級石階,我受益良多。道業天途,果然不愧其名」

    「確實。」雲兒語含酸意:「你這四個時辰所得,已足可抵達夢境中一兩年的修行。碎山河與行無忌拳意同時施展,我教了你足足一年你都沒學會。在這裡僅二百級台階,你就已掌握了。」

    莊無道啞然失笑,繼續往上行走。據他所知,在宗門的記載中,六百六十六級之後,才是真正最為凶險的一段。

    六百六十六級之前,還可以安然退離。六百六十六級之後,卻是不死既殘,少有例外。

    然而莊無道這一步踏出時,卻依然不曾有分毫的猶疑猶豫。只是當足步落在時,莊無道卻只感覺渾身上下,一陣溫暖。一絲絲熱流,沿著足部而上,流經自己全身上下。

    「這是——」

    莊無道一時之間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感覺,只能感覺身體內的經絡,都在微微發熱,也說不上是好是壞。

    「原來如此」

    雲兒在莊無道穴竅,之內,已首先明白過來:「如此看來,這一百一十一級,是考驗你的靈根資質。若然是順利走過了,對你以後會有莫大好處。若然走不過,就有靈根殘破之險。這是乾火煉脈補竅法,那絕塵子的手段,依然是這麼陰損小氣。」

    「乾火煉脈補竅法?」莊無道不解。

    「嗯,此法的精要,是以你自身血氣潛能,燃乾天之火。為你煉脈補竅,遺骨伐髓。可若是你的血氣潛能,不足以支撐,那便是靈根經絡殘破之局,所以我才說他陰損小氣。這道業天途,確實能給弟子一些好處,然而這些好處,卻都是由自身得來。可若是通不過,那就是連本帶利,輸得乾乾淨淨。」

    「原來是這樣?」

    莊無道倒是不覺什麼不妥,離塵宗在每條道業天途之前早已危險的警示,甚至將歷年死亡重傷之人的名姓,都一一刻在石碑之下。

    是否闖這天途,全由人自決。即便身死於此,那也怪不得他人。

    那麼以自己的資質,是否能越過這一百一十一級石階?

    雲兒並不說話,莊無道也未再問詢。知曉若有什麼不妥,雲兒定然會提醒

    果然前二十八級,他是輕輕鬆鬆的就已跨越過去,毫無阻礙。

    「是因我這三階的天品隱靈根?」

    腦海中閃過這年頭,莊無道胸中,略生忐忑之意。然而當他再上一級時,卻依然是無半分阻礙。

    只那一絲絲的熱流,赫然蔓延入他的元神之內。而後周圍的光影,瞬時大變。

    整個『道業』山的山體,微微震盪。一股紫紅輝煌的光輝,從莊無道的立足處,直衝霄漢

    在這黑夜之中,尤其的刺目。

    「這是?」

    莊無道愕然不解,看著自己身周的光影變化。更可覺從腳底處,流入到元魂內的熱流,愈來愈多,如潮水般洶湧不覺,澎湃不休

    他甚至隱隱可感覺自己的魂體之內,正在發生變化。連帶著渾身骨骼與經絡,亦在微微發癢。

    有種若有若無錯覺,冥冥中似有一股意念,正欲從遠處,降臨此間。卻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阻隔在了億萬里星空外,無法抵臨於此。

    「我不是說過,劍主的天生戰魂,乃是世間最頂尖的修行資質,是先天十大魂體之一,亦是先天十大戰體之一。那塊破石碑認不得,那絕塵子分離在此間的意念,卻定然能夠識得」

    莊無道默然看著上方的石階,他說不出此刻,自己是何等樣的複雜心緒。

    「也就是說——」

    不等莊無道說話,雲兒就已接過了話,一字一句的言道:「也就是說,天品隱靈根塑造之後,劍主修行,再無過不去的障礙。這一百一十一級,劍主皆可暢通無阻」

    ※※※※

    道業山上,衝起的輝煌紫光,遠隔千里都可目睹。離塵本山,距離道業上,也不過只有二十里之距。從此處望,自然可將那邊的一切,一覽無遺,甚至會感覺刺目。

    「紫光?為何會有紫光?」

    「黃為尊,紫為極,紅為貴,紫紅之色,莫非——最絕頂的天資麼?」

    「最絕頂,怕是有些過了——」

    「不明其意,萬年以來,都無相關的記載。當年怒江祖師將傳法殿,登仙台,還有那第三條天途九百九十九級石階帶來此間,卻偏又無什麼交代。」

    「此乃異象!此子的天資,定然是有不凡處,才會如此。天機碑潛力榜第三,果然是僅僅只遜色那重陽子沈玨一籌而已。」

    「我只知,他如今的速度,又加快了。已經七百三十四級,三十五級了。所有前例中,大半之人,都在這一段前功盡棄。可這一關,對他而言,卻似乎並非難事——」

    魏楓的面色,此刻是異常的陰沉難看。無法掩飾,也不用掩飾。甚至能夠感應到身後,來自上方那宏法真人,有如刀鋒般的目光。

    不管莊無道今日,能不能通過這條道業天途。離塵秘傳弟子,穎才榜第二十六位,莊無道都已當之無愧。

    然而如此天資絕倫之才,本該是屬於明翠峰門下。

    而此事雖與他無關,然而那吳京道館真人風玄,卻正是出自於他魏楓親自舉薦。

    甚至那越城學館之主李崇貞,也與他魏楓,有莫大關係。

    莊無道不死,他魏楓必定將承受明翠峰上至首座真人,下至築基境同門的滔天怒火。

    「我現在該感謝魏兄麼?」

    旁邊傳來一聲輕笑,聲線清朗:「若非是風玄,我宣靈山要把無道師弟收歸門下。怕是還要費些苦工呢——」

    司空宏?

    魏楓的眼角抽搐,往身旁望了過去。只見司空宏正立在那裡,神態閒雅自若,只唇角旁帶著若有若無的嘲意。

    這就已得意忘形?

    魏楓環視了四周人群,卻也不願多說什麼。反唇相譏,只會凸顯出自己的窘迫。當下便只暗暗搖頭:「還只七百五十級而已——」

    「七百五十七級」

    說話之人,卻並非是司空宏。魏楓視角的餘光,正可看見那夜君權,正在自言自語。

    魏楓差點冷笑出聲,你也後悔了麼?只是為時已晚。岐陽峰做得太過份,以節法的性情,是否會忍氣吞聲,重新接納,真是未可知之事。

    二山七峰,沒有了岐陽,宣靈山依然還有水雲峰,還有素雲峰,可以拉攏提攜。

    此時峰頂之上,已不止是最初的那百餘金丹。有近千築基,都匯聚在此,同樣御空遠觀。

    還有上萬的練氣境,就在附近的山頭,各運靈目類的術法道決,遠觀那道業山巔。儘管大多都只是徒勞,第三條天途,一線天內,已只有離塵本山峰頂這一個角度,可窺知詳盡。

    在那山腳之下,還有更多的修士蜂擁而至。道業山一日間六次事聞鐘響,傳遍此間三千里地域。哪怕是住在距離塵本山千里外的弟子門人,此時也已接到了消息。

    而此時就在一條山道之上,穆萱腳下綁著甲馬符篥,緊隨在莘薇之後,往道業山的方向,疾奔而去。

    四個時辰的時間,急速的飛馳。哪怕穆萱自問修為紮實,真元雄渾,也依然是顯出幾分疲態。

    終於力不能支,無法繼續,穆萱停下了腳步,一邊急急的喘息著,一邊服用著丹藥,恢復著體內氣脈。

    而她一雙秀目,則至始至終,都是眼神灼熱的,望著遠處那座,似已近在眼前的大山。

    莘薇也發現了身後,穆萱已經停下。連忙回身,御劍到了穆萱的身側,聲音清脆道:「師姐,我帶你一程?」

    「你少來了」穆萱揮了揮手,不以為然道:「四個時辰,趕路一千多里路,莘薇你現在還剩多少力氣?這裡距離道業山還有一百多里,別飛到一半,就摔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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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八章 鐘鳴過七

    獨自御劍而行與攜人飛空不同,神念真元的損耗將會是以倍計算。莘薇才不過練氣境八重樓的修為,御劍飛空本就是勉力為之,再要的攜帶一人,估計都飛不出二十里地。

    “師姐也忒小看我了。”

    莘薇笑了笑,也未強求,只是看著那道業山與宣靈山的方向:“也不知最後能不能趕得上?”

    “我們前代那位祖師,闖過第三條道業天途,是用了整整三日三夜。莊小師叔他天資再怎麼出眾不群,總也不可能只用一日時間過這道途吧?”

    穆萱同樣是仰頭望著,神色複雜而又欽佩:“不過,穎才榜二十六位麼?小師叔他居然能走到這地步,我真是未曾想到。下一期的穎才榜,定然是第一吧?”

    “小師叔他深藏不露這也是司空師叔他的吩咐。”

    莘薇挽了挽秀發,眸子裡神采煥發:“現在想來,當初那蓋千城幾個屢次三番上門搦戰,小師叔他之所以不願搭理,只怕也不止是韜光養晦,暗壓鋒芒而已。而是看不上吧?視他們如螻蟻一般,不屑一顧。”

    說起蓋千城,穆萱的眉頭微蹙,有些不悅之色:“林海集之事,小師叔他做得不妥同門之間,就該互為倚助,一人有難八方應援才是。無名山那一戰之後,這宣靈山上下,不知有多少人欠他人情。他若肯招朋喚友,召集數百同門助拳,可說是輕而易舉。只需一紙信符,難道你我還會拒絕?”

    “應該是不想連累同門。”

    莘薇搖頭,不以為然道:“我看小師叔他,應是在前往林海集之前,就已經準備要廢了他們三人。小師叔他有自信,以第三條道業天途脫罪,所以不願將我等這些同門捲入——”

    正說著話,就聽遠處又是'當,的一聲轟鳴,一陣陣肉眼可見的音浪波紋,在三千丈高的天空中,不斷的向外擴散著。

    “已是第七聲了!”

    穆萱莘薇二女,皆是面面相覷,眼現錯愕之色。距離前次鐘鳴,總共才多久?

    自第一次鐘鳴開始,這才只四個半時辰而已,連半日時光都未滿。

    穆萱皺了皺眉,便已準備再次捏動靈決。她此時體內的真元道力已恢復了不少,運用丁甲神行術,應該能在一兩刻鐘內,到達道業山下。

    如此盛事,總不能自己還未趕到,就已收場。

    莘薇同樣御劍而起,不過就在此時,她又一聲輕咦,仰頭上望,看向空中一頭巨大白雕。

    “那是北堂婉兒——”

    她知曉此女雖拜在皇極峰門下,卻與莊無道同樣,都是出身越城。也是莊無道,不多的幾個至交之一。

    那白雕在天空中稍作盤旋,而後又俯空降下,落在了二女的身前。

    北堂婉兒英姿颯爽,立在了雕背之上:“二位可要我載你們一程?”

    穆萱瞇著眼,上下看了看這只翼寬六十丈的二階巨雕。而後不自禁又羨又妒的撇了撇唇,這只代步靈獸,卻比她的丁甲神行術,莘薇的御劍術,要更可靠輕鬆的多,

    ※※※※

    在第七聲事聞終鳴,響徹離塵諸山之時,道業山巔,一線天內,莊無道已經是站到了七百七十級青玉石階之上。

    這一百十一級,的確是堪稱輕鬆寫意。除了那從石階之下灌注入的熱流,到最後極限時,幾乎快將他的身體融化。

    然而當莊無道站到最後一級時,所有的熱流,都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一絲絲清涼之感,瀰漫全身。就好似從溫泉中走出,喝下一口冰飲,說不出的舒爽。

    莊無道卻開始內視體察全身,眼中略現異色。

    “還真是有遺骨伐髓之效”

    他此時肉身之力,骨骼筋膜並未大變。一枚冥獄腐魔參,已然使他無論力量,還是肉身的強度,都已達到了練氣境的極限。

    然而這一百一十一級青玉石台走下來,莊無道卻也能清晰感應到,自身體內的變化。

    他的神念範圍,此時已擴展到四百七十丈。而體內的每一塊血肉,都能更輕易的汲取與容納天地五行之靈。五臟六腑更為強健,心臟更強有力的提供著新鮮氣血,流淌全身。

    本來是五品的土靈根,然而此刻,卻多多少少有了些改善。他的顯靈根,已經接近到了四品的層次。

    強化的不多,對於那些身擁頂級靈根之人,可能只是錦上添花。然而對於他而言,卻是彌足珍貴。哪怕只這些許的改善,也可能節省他未來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歲月。

    然而重點,卻並非是靈根的變化。

    “這是——”

    也不知是否錯覺,莊無道感覺全身所有打開與未打開的靈竅之內,都一陣陣腫脹發麻。

    並不覺有什麼不適,只是感覺體內有數十上百個竅位,似被撐開來了一般

    “這就是擴增靈竅。”

    雲兒解釋著:“這乾火煉脈補竅法固然凶險,然而若能安然通過,得益也大。相當與一位仙修,為你出手洗伐根基。除了煉脈,之外,就是礻卜竅,,劍主如今可覺自身上下靈竅,都有擴張?”

    “有倒是有”莊無道皺起了眉,沉吟著道:“不過不多!”

    確實是微乎其微,莊無道甚至無法利用這些許擴增的靈竅空間,來強化自己已有的玄術神通。

    他此時更在意的,其實是那些腫脹靈竅的方位。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腫脹擴展感,然而當莊無道仔細辨識的時候,卻又完全無法感應,位置竟飄忽不定,難以捉摸。似隔著一層輕紗,影影綽綽,模模糊糊的讓人無可奈何。

    “擴增靈竅,哪怕是只一絲一毫,都已是極其難得。這種機會,少而又少。劍主你也別看現在增的不多,乾火煉脈補竅法的作用,長達十載。十載之後,劍主你可再看看效果。”

    雲兒一聲哂笑,似在譏嘲莊無道的不知足。

    “至於那靈竅,你也不用尋了。人體內的靈竅方位,是最難捉摸,最為奧妙的事物,哪怕是那些仙君仙王類的人物,也無法盡數了然。若真有那麼容易尋得,似離塵宗這樣的大宗大派,也不至於到現在,也無法全數掌握這三百六十五個靈竅。別看你修煉那些拳架與大周天氣機搬運法,只有練氣煉身之效,其實也是開啟的靈竅的前奏。可助你疏導理清體內的氣脈靈機,疏通經絡,體查摸索準確的靈竅方位。除此正途之外,再難有其他捷徑可走。”

    “靈竅開啟,果然不易。”

    莊無道聞言也不覺失望,也不懊惱,只失聲一笑道:“卻是我得隴望蜀了

    卻注意到雲兒的言語中,只說是官有其他捷徑,,而並非是絕無,。

    不過這種萬事都尋求捷徑的修行態度本就不對,莊無道自己也不認可。

    若非是急於追上那人,還有云兒百年之期的催迫。他其實更傾向於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走的安心踏實。

    說完了這句,莊無道就繼續眼望著那更上方的石階。七百七十七級之前,考驗的是自己的靈根資質。

    那麼這之後的一百一十一級,又會是如何?

    莊無道神情淡淡,心緒也平靜無波,踏上了七百七十八級青石台階。

    然而僅僅只一個剎那,莊無道那無喜無怒,無憂無懼的心境,就已破碎開來。神態怔然錯愕,看著眼前。

    那是一個滿臉的污垢,乞丐裝束的少年,十四五歲的年紀,身軀強壯,遠超同齡,胸前插著一把破舊的牛角尖刀。鮮紅的血液,隨著刀身流淌了下來,少年則眼神怨恨,不信的,往他瞪視。

    “你是,海哥兒——”

    莊無道喃喃自語,而後目光就又恢復了平淡。他猶記得當初,十年前自己親手一刀,就眼前少年捅死的畫面。

    緣由只為從酒樓後,揀來的一個錢袋,寥寥六十七枚銅錢。那個時候,這少​​年也是這般的眼神。似乎在不敢置信,他會悍然動手殺人般。

    原來如此,這一百一十一級,考驗的是自己的道心麼?

    莊無道瞇了瞇眼,就毫不在意,穿過這個乞丐少年的身影。哪怕再來一次,他也絕不會後悔。

    那個時候,他為湊齊拜入離塵學館的學費,發了瘋似的四處收集銀錢。而最大的障礙,便是眼前這為名叫'海哥兒,,依靠著一身蠻力,聚攏了五六十號同齡人,小有勢力的少年。

    也正是六十七枚銅錢,他認識了秦峰,也是他莊無道發蹟之始。

    所以,哪怕時光回到十年前,他動刀之時,也不會有絲毫後悔。哪怕億萬年後,他亦不會生出愧疚之念。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

    強肉弱食,他不願做一個弱者,被人損不足,,那就只有殺人開道,讓人'奉有餘,。

    第二個青玉台階上踏過,莊無道便又見眼前,是一位十二歲的女孩。一身湖綠衣裳,清秀可人,面上全是甜甜的笑意。

    而莊無道的瞳孔,也微微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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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九章 道途心路

    「這是劍主喜歡的女孩?」

    雲兒好奇的問道:「除了你父之外,少有見你心緒反應如此之大。」

    「是」

    莊無道陷入了回思,記憶著過往的歲月,也毫不諱言:「她性格很好,善解人意,也很會照顧人。我曾經受過刀傷,是她照顧了我與母親,直到我傷癒。喜歡她的不止是我,還有秦峰,我那群兄弟,許多人都暗中心繫於她。」

    「最後結果如何?」雲兒愈發興致勃勃。

    「嫁人了,一個富商,是第四房小妾,說是從此可以衣食無憂。」

    莊無道的眼神變幻,似在遺憾,也似在譏嘲。

    「是這樣?」雲兒的語音幽幽:「所以很心傷?」

    「也算不上心傷,早就預料到了。她心地雖好,卻更嚮往那些權貴富人,心羨榮華。」

    「可我感覺劍主,依然很心痛?」

    莊無道默然良久,而後淡淡道:「嫁人二年之後,她就服毒身死。早知她如此痛苦,我該與秦峰把她搶回的。」

    「唔——」

    雲兒啞然,語氣轉為小心翼翼,似乎生恐觸及莊無道的痛處:「就沒想過為她復仇?以你如今——」

    「沒有,那是她自己的選擇,怨不得旁人。」

    莊無道的面色,已恢復了平靜:「不過我與秦峰,對他丈夫的家財頗感興趣。所以與烏魚水寨聯手,將他們一家老小都沉了江,分了七千多兩銀子。然後用這些錢,開了一間小賭坊。」

    雲兒突然間明白,莊無道為何在得知聶仙鈴被劫走之後,就已對海濤閣上下人等動了殺機。更毫不猶豫的,將蓋千城二人徹底殘廢。

    有時候看似在優柔寡斷,有些婦人之仁。其實內心裡,卻仍是一頭猙獰凶獸。只因其母臨終之言,困在牢籠鎖鏈之中。

    「原來如此」雲兒瞭然道:「這個女孩,劍主你到如今依然很在意?怪不得,劍主對女人似乎全無興趣。」

    「與此無關——」

    莊無道搖著頭,眸子裡清冷如泉,無一絲感情,看著眼前的女孩。「少年對年長溫柔的女孩有好感,有何奇怪?這段往事,對我而言,早已過去,不足掛懷。」

    說話之時,莊無道已從身前少女的身側跨過,踏上了七百八十級的青玉石

    不出意料,眼前又是一位故人。不過卻是一副完整的畫面,裡面有他,也有秦峰。

    他被幾個人按到在地上,動彈不得,忽而雙目赤紅,掙扎不休,又忽而雙眼含淚,淒聲哀求。

    秦峰則是滿面討好的笑意,伸出舌尖,給人舔著腳底板。

    莊無道卻是看都未看一眼,直接走上了更上一級的石階,任由身旁影像,如泡影般破碎。

    那人是他一生中,最為痛恨的幾人之一。他唯一後悔的,就是之前幾次群毆,自己始終心有顧忌,未曾真正痛下狠手,將此人一刀捅死。遺留禍患,自他母親將逝之時。

    也學會了一個道理,一旦確定了是無轉圜餘地的死敵,那就絕不能猶豫。手段一定要狠,做事一定要絕。絕不能給那些有能力的對手,再威脅到自己的機會。

    所以他寧願冒著身死道業天途之險,也要將蓋千城徹底廢掉。

    得饒人處且饒人,母親之言談何容易。

    而當年的莊家,莊無道固然肯放過其家眷,與那兩個廢物庶子。然而他心中若是真正不願,秦鋒又豈會置之不顧,放肆殺人?

    之後的三十級青石台階,是各種各樣的熟悉人物。有莊無道的故人,也有仇家。

    然而直到八百二十級時,莊無道的身影,終於頓住。眼前是一個滿臉謙卑笑意的女人,不是莊小湖是誰?

    莊無道則微微一嘆,他早就猜到了,結果會是如此。這條路上,他遲早會遇到,自己身邊之人,在意之人,而非全是故人往事。

    根本未曾遲疑,莊無道就又繼續前行。而在他從旁經過之時,身旁的人影,也驀地粉碎。

    而下一階石階,依舊是一個女孩。外貌柔美,眼眸中卻藏著旁人極難察覺的剛強之意。

    莊無道停步駐足,仔細看了聶仙鈴一眼,而後又沉默無聲的,繼續踏過。

    「劍主當真是無情之人,聶仙鈴怎麼說也隨你三載,在你心中就沒有一點位置?」

    雲兒的語氣陌生,也說不清此刻是喜是怒:「既是如此,那這次為何要救她。」

    「我出手救她,既是為救自己,也有警告對手之意。」

    莊無道的語氣,同樣毫無起伏波動,不以為意道:「說心裡一點不在意,沒她的位置,那是假話。然而若是有一日,她阻了我的道,我也定會將她拋棄。」

    只是話音未落,莊無道的身影,就已突兀的一停。身前依然是一個女孩,臉上笑盈盈的,氣質強勢。

    「北堂婉兒——」

    莊無道皺著眉,一陣沉吟。而後就從北堂婉兒的身側過,不過北堂婉兒的身影,卻未就此散去。身後有一根若有若無的絲線,連在了他與北堂婉兒身上

    北堂婉兒則是仰頭上望,注目著莊無道離去。

    「人情,好感,劍主你的慧劍,斬不斷麼?」

    「斬不斷,也無需去斬」

    莊無道自信且坦然:「就如你所言,婉兒她終究是我人生中一個過客。我與她之間的牽絆負累,無需刻意強為,任其自然便好。我不視她為牽絆,而只是視為友朋。」

    「劍主你這個人,還真是複雜呢。說無情卻有情,說有情,有時卻能比任何人都心狠。」

    莊無道並不理會,只定目看了身側,另一位少女。

    莘薇,宏山集外,他遇到的少女。他的師姐之徒,性情溫婉討喜。

    輕聲笑了笑,莊無道就又邁步越過。之後是穆萱,亦同樣不能使他停留片刻。

    亦不能如北堂婉兒那般,給他絲毫的罣礙。

    「這又是為何?」

    「她們是我晚輩,同在宣靈山門下,當盡同門之誼。若然有難,我會援手,卻不會超出能力之外。僅此而已——」

    莊無道忽然明悟,這條道業天途,一百一十一級台階,不止是考驗著他的道心。也是在助他,理清自己思緒與所有心羈之事。

    到底什麼是自己可以放棄,什麼不可,哪些是自己的執念,哪些不是——

    穆萱再往後數級,莊無道也不出意料,看到了馬原。

    莊無道不禁自嘲,那麼後一人,應該就是林寒了——

    踏上第八百四十五級時,莊無道的身後,卻多了三條線。三個人影,立在青石台上,仰望著莊無道的背影。

    而在他身前,則是秦鋒,始終是那莫測高深的笑意,彷彿一切都正在他掌握之中。

    莊無道頓時閉著眼,一聲呻吟。

    「若說我這一生,除母親之外,還有什麼放不下的人,那一定就是秦峰。」

    說完之句,莊無道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邁步。身後的那根線,卻是尤其粗厚。

    莊無道更隱隱可覺,渾身上下猛地一沉,似乎身上陡然多了千斤之力一般

    他原本輕鬆的步履,也變得沉重起來。

    只是這卻還遠未結束。第八百五十一級,眼前又非是單人隻影,而是三人

    母親莊小惜立在身左,音容笑貌皆如身前。沈玨與蕭靈淑立在身側。

    莊無道的面容,也終於產生變化。先是無比留戀的看了莊小惜一眼,而後目光又掃向了一旁。

    眼神一時是複雜之至,痛恨,孺慕,敬仰,深惡痛絕,種種情緒夾雜。

    「劍主」

    雲兒在心念內及時提醒:「你情況不對。」

    「我知道」

    莊無道深呼了一口氣,使心情平靜了下來,而後也跨步往上。

    而此時他身軀,已然沉重如山。

    「這個執念,劍主你始終不肯放棄麼?」

    「放不下,我若放棄了,那就不是我了。只能背負,直到解決。我聽說太上忘情,高明的修者,需忘記一切之情,達到無情之境。要無為,無不為,無所不為。然而真要做到那地步,那就已經不是人了吧?」

    「這倒是,我也不贊成劍主如此。何謂仙,山上之人,脫離塵俗,然而終究還是人——」

    「哈,英雄所見略同」

    莊無道本以為這一級之後,再無能夠有令他牽掛之物。可當他再踏前一步,第八百四百五十二級之時。莊無道卻又是一怔,在石階之上,赫然是一人一劍。

    劍是輕雲劍,而人亦是輕雲——洛輕雲。

    雲兒默然無聲,莊無道則亦是皺眉,然而僅僅一息,他就又邁步前行。

    遲疑的時間,也就只比遇到秦鋒時,稍多一線。

    「我原以為,這個世上,除母親與秦鋒之外,再無能令我真正在意之人。然而現在,又多了一個你——」

    「我該感覺榮幸麼?希望劍主你不會後悔」

    「後悔什麼?」莊無道聞言一笑,風輕雲淡的道:「從劍竅開闢那一刻開始,我莊無道的命運,就已與你洛輕雲,從此密不可分,再無法分離。不對,應該還是更早之前,第一次血祭阿鼻平等王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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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鐘鳴過八

    雲兒再次寂靜無聲,許久在後才再次開口:“我會很重的,劍主真要背負?”

    “我知道”

    莊無道一聲嘆息,一口神劍,兩位絕代仙王的配兵。其中的因果,其中的於系,又豈會簡單?

    不過就如他所言,根本無需猶豫。早在他無意中,得到這口神兵之時,一人一劍之間,就已密不可分,命運與共,再牽扯不開。

    而當莊無道再邁步而上時,心情又陡然一沉。此時沉重的,不止是他的心情,還有身軀。

    之前只是感覺,自己背負的幾件人事,斬不斷的幾條線,給他如山一般的壓力。

    而此時此刻,卻真是感覺到是一座山,壓在了自己身上。

    輕雲劍之後,前方的台階之上,就一無所有。然而莊無道才只走了短短的十級,就已是汗流浹背,額頭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幾乎每走一級,莊無道都能感覺自己身上的重量,又會更沉重一分。雙足酸脹,明顯有些不堪重負。

    而到他勉力走到八百六十級時,莊無道的渾身骨骼,都是在嘎吱作響。極限時能夠承受八百像力量的身軀,卻在這青石台階上,舉步維艱。

    此時他的意識,在重壓之下,已經接近於恍惚,神智趨近於模糊。只有一個念頭,支撐著他繼續往上攀援。

    ——絕不能在這裡倒下去他一定要走到最後豈能被這區區道業天途阻攔?

    大道之途,阻礙重重,以後遇到的艱險只會更多,也不會比此處更艱難百倍。

    漸漸的,莊無道已不能再去想其他,只有眼前的石階,而耳旁也傳來了一聲聲幻聽,又似是自己在自言自語。

    “放棄吧——”

    “你撐不住的”

    “何必去管那麼多?”

    “秦峰他們已去了南方定居,音訊全無,何必管他?從此之後,當做路人就可。”

    “母親她錯了,又何必那麼計較。待在周國沈莊,安享富貴,有什麼不好?何必要獨自到越城來受罪?尊嚴?情愛?能值幾個錢?”

    “與父親他和好,其實也沒什麼?父子之間,何必要鬧得這麼僵?”

    最後甚至可望見劍靈雲兒,身影幻化在了他的面前,眼神擔憂的看了過來

    “放棄吧,我這份因果,你承受不住。雲兒不要緊的。都已經歷經幾劫,我可以再等一等——”

    “何需這麼累,一定要在百年之內,成就元神境界?”

    莊無道駐足停步,看了看身前的雲兒一眼,而後嘿然冷笑,就又繼續前行。從幼時養就出的狠戾之氣,再次充斥於胸。

    母親她一生做錯了許多事,做為人母,其實並不合格。然而有一句話,他始終謹記與心。

    既然身是男兒,便該有但當。既然已經選擇了背負,他就絕不會再猶豫,也絕不會放棄。除非是劍靈,除非是秦峰,主動背棄於他。

    此刻的他,固然是步履沉重,背著如山重負。然而莊無道卻只覺自己每一步邁出,都是安心踏實,穩穩噹噹,牢固不搖。

    全不再理會那些雜念幻覺,只在心中默默數著。

    八百七十六,八百七十九,八百八十三,八百八十五,八百八十八——

    到得此時,莊無道滿佈汗珠的臉色,才又現出了幾分情緒,眼現訝然之色

    到這最後一步,他竟然邁不出去

    歷經艱辛,走過了前面一百一十級,卻只剩這最後一級時,無可奈何——

    眼前無數的幻覺,莊無道心中微動,似乎抓到了什麼,可當仔細尋思時,又空無一物。

    “是劍主的向道之心——”

    雲兒的聲音,再次在心念中響起道:“向道之心,亦可算是一種執念。劍主比之他人,似乎還更深一些。”

    “向道之心?執念?”

    莊無道楞了一楞,而後冷然哂笑:“我若無向道之心,我若無超越旁人的執念,那還修的什麼道,問的什麼真?難道真能在無為中取道成真?”

    '轟,的一聲,莊無道只覺自己的元神,似乎爆炸了開來。一股狂烈的罡風,自身周排開,在這一線天縫隙之內,形成小小的龍捲氣潮。

    莊無道的腳下,也再無阻,穩穩踏在了這八百八十八級青石台階上。身上的重負盡去,全身前所未有的輕鬆。而一身汗液,也在他的真元鼓盪蒸發之下,盡數化為氣霧,發散於空。

    鐘聲八鳴,震的耳膜微微生疼。

    “恭喜劍主,這條道業天途,你已安然通過了——”

    “嗯?”

    莊無道微微詫異,望著上方,那剩下的最後一段青石台階。 “怎麼就算通過,不是剩下還有一百一十一級?”

    “若我所料不差,這應該是離塵宗的九轉道途。前八轉已過,剩下的就是對弟子的嘉獎回報。”

    雲兒用著確定的語氣,有十足的把握道:“這最後一百一十一級,對劍主你而言,應該已非阻礙。離塵宗九轉道途固然險礙重重,然而若無豐富的回報,又豈能吸引諸多修者,屢屢冒著身殞之險,闖這九死一生之路?”

    莊無道皺眉,他闖這第三條道業天途,僅只是為了擺脫罪責而已。

    據說離塵主峰,常年都有九個秘傳名額,不為二山七峰所有。其中六個,是授予那些資質天賦,乃至修為都俱皆出眾的散修,將之接納為離塵門人。

    還有三人,則是常年空缺,等待門中,有闖過第三條道業天途的弟子。

    而這三個秘傳名額,與其他的秘傳,又額外不同些,有著諸多特權。傳法十殿內記載的傳承秘術,皆可修習。

    再還有,便是離塵那位祖師在遺冊中留下的一句——吾成道之途,由道業天途而始,回饋之厚,勝我四十載修行,的字樣。

    然而這些,他在事前都未怎麼考量。

    “我現在只奇怪一點。”雲兒的語氣怪異:“我看你明明已經承受不住,為何那時卻還不願放棄。”

    “怎麼可能承受不住?胸中憋著這一口氣,咬一咬牙,總能負擔。可若是一旦想要認輸放棄,這口氣敗了,那我也人就垮了。這是我的負擔,也是我的支撐,是我的脊柱,不能放棄,也不能折腰。”

    莊無道又好奇的問:“其實我也想問一句,如果當時我真的撐不住,選擇放棄,最後的結果會是如何?”

    “若劍主真的堅持不住,你會從這石階之上掉下去——”

    雲兒淡淡道,仿似在說著什麼再輕鬆不過的事一般:“魔念煉神大法,劍主心念內的魔胎魔念,估計也會趁機反噬。劍主即便能保得住這條性命,這一生,修為就僅只練氣境為止。”

    “原來如此”

    莊無道心中暗道一聲'果然,,果然他的選擇是對的,既然已經決定背負,就絕不能後悔猶豫,稍有遲疑也不可。

    “不過,雲兒你倒真是有句話,說到了我心底。”

    “嗯?什麼?”劍靈洛輕雲明顯有些不解,不明白莊無道之言,到底何意

    “雲兒你真的很重,不是一般的重——”心情輕鬆,莊無道也難得的開起了玩笑。

    雲兒啞然,而後也一聲哂笑:“我可不會減肥。”

    “也不要你減,估計你也身不由己。”

    莊無道嘿然一笑,面色又冷凝了下來:“正因我背負的已經足夠沉重,所以若無必要,絕不能再多了,哪怕多增一絲片縷都不成——”

    雲兒也不說話,只重重的嗯一聲,而後就又陷入了沉寂,不知在想些

    莊無道也不去理會,繼續踏上了那第八百八十九級。

    九轉道途,回報麼?希望真如雲兒所言。他想看看,這條道業天途,最後能夠給自己一個什麼樣的驚喜——

    依然是從腳下青玉石階內,傳入一屢屢的熱流。不過莊無道,卻沒有之前,渾身骨髓血元都在燃燒的感覺。渾身暖洋洋的,更為舒適。

    “這是——”

    莊無道挑眉,感覺那流入到體內的一絲絲氣息,正向他體內的某處,直灌而去。

    原本那些個腫脹發癢,卻不知方位的竅穴,在他感應中,越來越明顯。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是清晰。

    而莊無道的眼前,也出現各種樣的幻影,都是他曾經學過的拳架,術法。

    ——降龍伏虎,六合形意,大摔碑手,牛魔元霸體,天璇照世真經,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天地陰陽大悲賦,蘊劍訣,大衍決— —

    還有那些曾經接觸過的,如元始狩魔經,破甲尖鋒指,道真印,金剛般若力等等。

    一個個拳架,一個個術法,在他腦海之內不斷的閃現著,接而連三。

    “這條道業天途的第九關,第九轉,是為你開啟靈竅。”

    雲兒再次出言提示:“不過也是考驗,考驗劍主你的悟性,在'革新,與傖上的天賦與才能。要知人之所以在古時勝出,力壓萬般強橫神獸,成為千萬世界的主人,萬物之靈長,就是因古時人族的先賢大能,往往都能革故鼎新,孜孜以求的探索天地奧義,一為好奇,一為創造,缺一不可。不似其他族類般因循守舊,抱殘守缺。自然這一關,你能不能通過,都已無妨。依然可以踏過這條道業天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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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一章 最後一關

    「創新,探索?革故鼎新——」

    莊無道若有所思,總覺的雲兒是話中有話。

    「探索既為求知,求知之慾,對我等修士而言必不可少。」

    雲兒又道:「古時先賢師法天地自然之道為始,習用火之法,制巢建屋,造出諸般工具。使你們人族走出矇昧,從此與其他族內不同。而後又有大能修者,發前人之所未發,創出諸般功決大法,使人族修士中,強者輩出。從此成這片天地主角,萬界霸主。再似你們的近親吞日血猿一脈,億萬年前的根本傳承是『吞日』與『血猿』二變,億萬年後,也依然如此。其他如鳳凰龍族諸脈,情形都差相彷彿。即便稍有變化。也是因本能求存之故。」

    「我明白了」

    莊無道對與雲兒講述的太古故事,前人事蹟,都全無興趣。他只是想著,自己該如何去做。

    發覺在腳下這些青玉石階的作用下,自己的思緒變得快極,神思也極其的靈敏。

    若說莊無道以前一個呼吸之內,可以轉兩三個念頭。那麼此時此刻,卻能轉動近百個。不過思緒卻並不發散,而是異常的專注。

    腦海之內,將那些無用的功決與法術一一排除,最後莊無道的識海之內,就只剩下十幾個基礎拳架。

    若他所料不錯,這也應該是道業天途的回饋之一。

    「擒龍手麼?劍主你難道還未死心?」

    「難得有此機會,我想試試看」

    莊無道在心念裡答完了這句,就不再理會劍靈。只專心致志的,在意念中推衍演化著。

    基礎自然是那一套降龍伏虎拳,然而莊無道並不知西域鎮龍寺的攝力修行之法,所以不得不別出心裁,以牛魔霸體的磁元之力,來替代擒龍攝力。

    然而畢竟不是同出一脈,還是有些不諧。

    之前莊無道的念頭,就是將降龍伏虎拳中的十二式降龍擊變化,以牛魔霸體的磁攝之力。

    可只有最開始的時候,還可算是順利。之後卻各種麻煩接踵而至,顧得了前,就顧不得後。後面改了,前面又變得一塌糊塗。有時候則是攝力足了,拳勁就不如人意。拳勁增強,則攝力就會轉弱。

    要知真正的擒龍手,不止是擁有強橫的攝勁,更是有著堪比金翅大鵬鳥一雙鋼爪的爪勁

    偏偏雲兒,也從不出言指點,任由他來回的折騰。

    到了拳架改造的環節,莊無道就徹底敗退,接近於放棄。

    終於明白過來,這兩種功法,一種是源自於金翅大鵬鳥,一種是仿自於上古神犀。一為飛禽,一為走獸,修士能仿出二種神獸七八成的神通之能,就已不易。想要將之相融,談何容易?

    這一來二去,他立意自創的擒龍手,再沒有了著落,對於拳術武道的理解,卻反而是更上了一層樓。

    在莊無道想來,這也是為何雲兒未曾阻止,反而時不時的鼓勵催促之因。

    而今日的莊無道,卻準備徹底拋開擒龍手,與『牛魔元霸體』的臼窠。

    由最基礎,從下而上,打好地基,再建屋樑。那些基礎拳架,雖是在參考那『降龍伏虎』,卻與那套降龍伏虎拳與擒龍手,完全沒有了關聯。

    駐足靜思,大約三百息之後。莊無道就感覺下方青石台階的傳至體內的熱流,已經在減弱。

    莊無道心中明悟,知曉這一級已然力盡。便毫不猶豫的邁步往上,到了第八百九十級。

    果然那些熱流,又重新自青石台階中,導入自他的體內。而後每一步都是如此,三百息後,那絲絲熱流必定斷絕,莊無道不能多留片刻。只有再上一級,才能得到補充。

    而到了第九百四十六級之時,莊無道的意念裡,已經形成了二十四個拳架

    自然這些拳架,還僅只是粗坯而已,有著無數的不足,有著太多的破綻。

    別說是修行界中,流傳的那些三四品的功法,便是那些五品的拳術功決,也遠遠不及。

    威能方面,或者更有勝之,可卻遠不及『降龍伏虎拳』的完善,甚至無法自成體系。

    不過莊無道卻是心情興奮莫名,知曉這二十四個拳架,或者還有各種樣的不足,卻還留有著無限的可能。

    不似之前的降龍伏虎,先天不足。拳法銜接上,固然無多少破綻,卻被限死了前景。

    「劍主這是欲乾脆推到重來?」云兒的語氣,也不知是在讚賞還是在譏諷

    「這可遠比你在十二式降龍擊與牛魔霸體上,想辦法別出樞機,還要更難得多。與其如此,倒還不如想辦法盜取鎮龍寺擒龍手,的傳承。」

    「可能麼?」

    莊無道搖著頭,不以為然:「鎮寺絕學,哪有這麼可能將傳承輕洩於外。離塵宗的《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與《南明計都烈火神決》,早就被人研究透了,卻也沒見有人修習。推到重來,固然難些,然而總比以後,高不成低不就為好。反正現在,我也不指望用這套自創的拳法應敵。」

    破綻無數,他要是真敢在生死搏殺中使出,那就是自尋死路了。

    不過當踏上第九百四十七級之前,莊無道卻又停住了腳步,陷入了深思。

    「又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妥?」

    「確實,總感覺還缺了些什麼——」

    莊無道微微皺眉,沉吟著道:「只單單依靠磁元,感覺這套拳法的攝力,似乎還有些不足。不對,不是不足,而是無法連貫。」

    「無法連貫,這倒是。」雲兒也贊同道:「牛魔霸體氣脈悠長,磁元罡力能夠持久。然而土行磁元厚重,變化起來,卻未免有些不如人意。不過我卻是感覺劍主,太執著於攝拿之力。」

    「執著,攝拿?我明白了」

    莊無道的眼神微亮,確實他這一套拳法,是模仿擒龍手,專克遠程術法飛劍之術。然而卻也未必,一定就需擒攝之力不可。

    攝力不能連續,那就另想辦法。元磁斥力行不通,吸斥之間變幻並不簡單,一不小心就會傷及自身。

    然而,若他能將『隔山打牛』這門秘術,融入這套拳法中,效果又將如何

    莊無道只覺眼前是豁然開朗,一片坦途已經向他敞開。不禁是哈哈大笑著,再往上邁了一步。

    剩下還有五十二級青石台階,已經足夠他完成自己的設想,初步將這套拳法完成。

    哪怕明知這套拳,還遠遠不到能夠施展的程度,莊無道卻依然感覺,自己現在是迫不及待。

    ※※※※

    就在道業山的對面,離塵本山的山巔。數千離塵門人,或是站於山巔處,或是浮空而立,都在遠遠的眺望著,那數十里外遠處。

    下方處,喧鬧之聲陣陣。許多練氣境弟子,都在交頭接耳。

    「第九百四十六七級,只差了五十一級——」

    「我看是已無懸念,古往今來,離塵所有典籍中,除了那位祖師之外。從未有人,能過那八百八十級以上。」

    「只有五十一步了,至今才一日時光而已,好快」

    「出人意料,難道說小師叔他,真是可在一日之內,就通過道業天途。」

    「記得當年那位祖師,可是用了足足三日。」

    「玄蕭祖師之後六千年,本門又出了第二位絕代天驕麼?此是天祐離塵。」

    「太平道有重陽子,乾天宗有方孝儒,我離塵宗而今,卻也不遑多讓」

    「此言尚早,剩下五十一級,還有諸多可能。」

    穆萱莘薇二女,亦在人群中,互視了一眼之後,都是目含笑意。

    二人皆擅術法,莘薇手裡的『千里鏡』更能夠遠窺數十里。旁人不能知,她二人卻可清晰望見。莊無道的步履之間,已經遠不似之前那樣的沉重艱難。

    每一步雖有停滯,整整三百息,卻明顯是輕鬆自若,不曾費勁。之所以每一級,就會閉目停留。倒好似在思索參悟著什麼。

    「我真想看看,那道業天途之上的風景——」

    穆萱說話時,卻在搖頭,知曉自己這一輩子,可能都沒法辦到。

    那九百九十九級的青石台階的經歷,可能唯有如莊無道那般,天資絕代者,能夠獨享。

    「師妹你覺如何?小師叔他可能安然渡過?」

    「定然可以」莘薇答的是斬釘截鐵:「小師叔如今每一級,都會停留三百息,然而卻並無吃力之色。我曾特意查過典籍,當年的玄蕭祖師亦是如此。八百八十八級後,亦是每一步,停留三百息。再之後不久,玄蕭祖師就自悟《上霄坎離無量劍決》第三重天境界。修為更突飛猛進,短短一百年成就元神,以劍術稱雄天一諸國——」

    「還有這種事?」

    穆萱訝然,她平時不喜讀書,見聞雖然廣博。然而對宗門內的過往掌故,瞭解卻遠不如莘薇。

    不過莘薇既然這麼說,想必是確有其事。

    北堂婉兒也立在二人身側,卻未插言議論,一直靜靜的立著,秀麗的眸中,現出淡淡的悔意。

    卻不知今日之事,父親他得知之後會否後悔。若早知今日,哪怕是得罪了太平蕭家,得罪了那位重陽,北堂家也會傾力相助於『他』,而非半途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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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3 00:11:00
第三零二章 鐘鳴過九

    相較於山下方的喧鬧,離塵山的雲巔之上,卻要安靜的多。雖也偶有議論,卻不似山下小輩那般的浮躁。

    “我記得宗門內秘傳記載,這第三道業天途,真正最凶險的,是前八百八十八級。八百八十八級之後,再無礙難,任何人,哪怕非是修士都可輕鬆越過

    “確有此事,這段玄蕭祖師遺錄,只有秘傳弟子才可得睹。玄蕭祖師曾言,這最後一百一十一級曾助他開一靈竅,得益極多。不過嚴格來說,這第三條道業天途,他其實並未闖過。只能享前人之遺澤,而不能發前人之所未發。具體是何等樣的情形,我等就不知了——”

    “如此說來,此子他其實是已過了這第三條道業天途?”

    “若真如此,之前的論罪,倒是可以休了。按照宗門之規,凡我離塵練氣境弟子,二十四歲前能越第三道業天途而不死者,可為離塵本山秘傳。一應罪責,除欺師滅祖,出賣宗門二罪之外,其餘皆可抵消”

    “這殘傷同門之罪,本就大有商榷的餘地。那蓋千城三人,與海濤閣外人合謀,加害於師門長輩,本就有罪。莊無道他被迫反擊,雖是一時義憤,出手狠辣了些,也是情有可原。”

    “一時義憤?情有可原?能說出這句,是因死在林海集的,非是你家弟子

    “那又能怎樣?九百九十九級天途踏過,他一切罪責,都可抵消。他既未欺師滅祖,又未出賣宗門。此等絕代天驕,若真折在幾個小人的手中,我才真覺心疼天佑離塵,得現此等英才”

    “只剩五十級,第九聲鐘響,還有一萬五千息一日之內,跨越第三條道業天途,比之當年的玄蕭祖師,又快了足足兩日”

    魏楓一直是默默不言,聽著一旁諸人的議論,一雙手死死的緊攥著,指甲已扣入到了肉內,一絲絲的鮮血,自手心處溢下。卻在滴落之前,就已在炎勁烤灼之下,蒸發成了氣霧。

    身後那來自宏法真人的視線,不知何時,已然從他身上收回。若此刻回頭望,可見那四位真人,都是面色平淡,眸中並無多少表情。

    然而愈是如此,魏楓愈是感覺不妙。他深知宏法的性情,此刻愈是平靜,之後的爆發出的怒火,只怕就愈是旺烈。

    然而最難看的,還是下方那些築基練氣境弟子的議論聲。

    “這莊無道,本該是明翠峰弟子呢——”

    “還是節法真人他慧眼識人,據說當初,是節法真人親下符詔,將莊小師叔,收入到了門下。如今還有誰敢笑真人他是有眼無珠?”

    “我聽說過此事,當初的莊小師叔,差點就被逐出門外,這也是天佑我離塵,終能得此英才。我宗六百年興盛可期”

    “那東吳道館真人,難道是蠢貨麼?”

    “蠢倒是不蠢,然而性情卻太過圓滑,難免有蠅營狗苟,徇私舞弊的齷齪之事,失了我修行之人的本色。”

    “據說是魏楓魏長老舉薦,如此投機取巧的無能之輩,居然也能竊據高位,成為一國道館真人。莫帶壞了弟子風氣。”

    魏楓的面肌抽搐,這些話他雖不願聽,甚至故意收起部分神念。卻依然是一句句,不斷的傳入到他的耳中。

    使人分外的難受,亦憤怒髮狂,恨不得將這些人,全數撕碎了才好。

    然而數個呼吸之後,魏楓的面色就又恢復了淡漠平靜。不怒反笑,笑容陰森難測。

    ※※※※

    莊無道一路繼續拾階而上,他此刻思緒暢通,逐級登階,幾乎每一步,都能想出些全新的變化。為這套完全處於自創的拳法,增添著骨骼,豐富著血肉

    最基礎的二十四式,也在不斷的變化,與最早之前,已經大不相同。

    “九百九十六級——”

    直到這一步,莊無道在'武道拳法,中放飛的意念,才終於稍稍收斂。意識回歸,看著眼前這最後三級台階。

    而後驚訝的發現,自己體內匯聚的熱流,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此時在體內,胸腹之下,還有後背左側肩胛處,赫然都有一個點,在微微發熱。

    與他以前靈竅開啟之前的症狀,全無兩樣。

    而當莊無道以意念感應之時,卻全無之前的飄忽難測之感,輕輕稍稍的就已捕捉到。

    赫然正是兩個竅穴,在那絲絲熱流沖擊之下,微微發熱。距離暢通無阻,靈竅打開,分明僅只差一步

    “唔?”

    莊無道怔了一怔,眼中全是止不住的訝色。

    居然真的是靈竅。而且不是一個,是兩個偽靈竅,同時打開——

    他甚至隱隱可以探知察覺,這兩處竅位,或者不如天地陰陽大悲賦'生死別,那般的寬廣。

    然而內中的空間,亦是不輸於本命靈竅太多。只需靈竅開啟時不出錯漏,本身的武道修為足夠,參悟出玄術神通不是太差,這就又是兩門三品神通

    ——這條道業天途的回饋,竟是如此之厚

    “這不是九轉道途的回饋豐厚,而是劍主自創的這套拳法,確有幾分前景。上感於天,下應於人,參贊天地之化育,故啟及萬物之生機,才會感應到這第二處靈竅。這條九轉道途,只是契機而已,這也是劍主你的機緣到了,悟性之高,也確實超越凡人。”

    雲兒而話音微頓,接著又道:“我知道你體內其中一處,是離塵宗所獨有的隱竅,也是散竅只一,未記載於任何功法只內,便是我也只知大概而已。另一處,或則有其他宗派掌握,然而云兒卻是聞所未聞,應該是劍主自行打開。只是這同開二竅,絕不比你當初同開三竅,修成神式,時輕鬆多少。劍主你需心裡有準備才好”

    “我明白然而既然能有此等機緣,就絕不能錯過。”

    莊無道仰頭望天,心中略有明悟。只恐今日之險,還在當日半月樓之上

    只是這連脈通竅之機,他也定不會放棄雖說元神境之後,修士就可將體內脈竅,一步步的打通。還有各種類似滄海通竅石般的靈珍,可以使用。

    然而前者耗用的時間,卻都是以百千年來計算。而至於後者,更是罕世難見。效果更遠不如,天生貫通的竅穴。

    莊無道更知三品之上的神通,在元神境之下,有何等樣的碾壓之效。

    哪怕只多一種,也是彌足珍貴

    且這一次他的機會,還遠在前此半月樓那式誅神之上

    “就不知劍主,今日準備凝聚何等樣的玄術神通?是天地陰陽大悲賦,還是牛魔霸體,又或是大摔碑手?”

    莊無道卻不曾答話,徑自邁上了第九百九十七級的青石台階。而此刻在他腦海之內,念頭則在飛速轉動著。意念中一個人影,一個拳式,正不斷的推演著,各種樣的變化,各種樣的環境,漸漸的趨向完美,漸漸蔚然成形。

    雲兒亦能感應到莊無道部分思緒,而後卻是驚咦出聲:“劍主你欲凝聚的玄術,居然是出自於這套拳法。”

    她此時真不知該做何等樣的表情,該說莊無道是自信,還是狂妄?

    用一套還未完全的拳法,聚結玄術?只要是正常人,都不會如此選擇。

    “有何不可?”

    三百息時光已過,莊無道繼續往上再踏一級。

    玄術神通不同於普通拳法,更講究的是單體威能。對於拳架的連貫銜接,乃至變化,要求都不甚高,只需過得去便可。所以莊無道,選擇了冒險。

    這兩處靈竅,皆因他新創的這套拳術而開。那麼以這套拳法,來聚結玄術,才最有可能,達成連脈通竅。

    這一式,我名為摘星。億萬年後,哪怕是天上的星辰,我也能夠摘下

    石階之上,莊無道眸中精芒略閃,而後就又失去了焦距,眼神渙散。依然是如之前那般,推衍著拳術的各種變化。

    而此時體內的氣機澎湃,一對靈竅,都已到了開啟的邊緣。大量的氣元,被堵在竅穴之外,就等暢通之後,瘋狂灌入。

    “這第二式,我名為搗虛就如雲兒你所言,可隔空傷人。終有一日,可勁傳億万力裡傷人,亦可遠隔虛空,搗碎星辰”

    此時莊無道的腳步,已經踏在第九百九十九級之上。第九聲鐘鳴,亦震徹雲空。

    而後是離塵本山,遠在千里之外的二山七峰——整個南屏諸山,上百個事聞鐘,幾乎都在同時響起。使得這五千里方圓之內,所有的角落,都可聽聞

    莊無道卻依舊是渾然不覺,他體內的二個靈竅,已同時開啟。兩個玄術,亦同時在竅穴中成形。

    然而整個過程,卻是自然而然完成,莊無道未曾刻意去引導參與,也未有介入,只是本能的,按照之前所思,聚結這兩門玄術神通。

    而此刻莊無道腦海之內,卻在想著另一處竅穴,另一玄術——擒龍震虎

    就在兩處靈竅開啟的剎那,莊無道就已感應到,他這門威能才只四品的玄術神通,似乎有了再做改進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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