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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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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賀堅強]大宋的智慧(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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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16 00:17:58
  第五捲風波惡,開山錘 第五十三章 天降禍事

     雲二無奈的說:「真是好奇心害死貓,你整天哪來那麼多的奇思妙想?你看不見我大哥每回回來就像斷了骨頭一樣的躺在椅子上不動彈,先生回家的時候咱們去問安,他也是滿臉的倦容,要去你去,我不去,明天去大慈寺看看吳道子的衣帶當風,黃荃的寫意筆法,這是彭蠡先生給我們留的課業,我不想挨板子,更不想被我嫂子訓斥。」

    「無聊的人啊,見識不到人間的精彩,我若像雲,當自由自在,我若像日頭必當烤焦大地,我若為雨當肆意滂沱。」

    「你若是狗屎必定用來滋養大地是也不是?"雲二隨口回一句就打算接著看書。

    蘇軾把他從書桌後面拖出來道:「你管我,時間還早,今早下霜了,凍過的竹子不容易開裂,我們去竹林找合適的竹子做竹蕭好不好?你大嫂小氣,借她的蕭吹一下都不給。」

    雲二掙開蘇軾的手說:「你少來了,我大嫂的竹蕭是紫竹簫,非常名貴,我們拿去吹就糟蹋了,上回我偷出來被你吹得到處都是口水,我大嫂心疼了好幾天,她如今懷著我侄兒,我不想她生氣,你以後也不要打我大嫂紫竹簫的主意。」

    蘇軾嘿嘿笑著說:「所以我們自己去弄竹子啊,別穿皮衣,那東西穿上小心獵戶把你當花熊給打了。」

    雲二無奈,只好和蘇軾穿過小花園從自家的側門溜了出去。

    浣花溪邊上就長著一大片鳳尾竹,寒冬裡依舊青翠。此地也是雲二和蘇軾,蘇轍的樂園,已經來過無數次了,路過花寡婦家的時候把人家擱在牆上的柴刀順手拿走,然後就順著小路一頭鑽進了竹林。

    竹林裡面冷的厲害,主要是竹葉上有寒霧凝結成的水珠,碰一下竹子,水珠子就唏哩嘩啦的往下掉,落在脖子上透心涼。

    蘇軾自己也冷得上牙齒直打下牙齒,哆嗦著道:「還真的好冷。你要是穿皮衣來就好了。」雲二一把奪過柴刀走在前面說道:「怎麼說都是你有理。趕緊找竹子,竹節要長,竹壁要厚實,要不然打孔的時候容易裂開。」

    蘇軾勒緊了脖領子兩個人找了很多竹子都沒有找到合適的。鳳尾竹就不適合做竹蕭。人家一般都用四年生的紫竹或者白竹。兩個傻小子無知而無畏,以為找到一根竹節夠長的竹子就能做出以把蕭出來。

    竹子砍倒了不少,就是沒有合用的。雲二氣惱的把柴刀扔到地上,一屁股坐到一個高台上,氣喘吁吁地。

    蘇軾拔開地上散落的濕竹葉,露出乾燥的竹葉哆嗦著道:「生堆火吧,冷死了。」兩個人從地上扒拉了一大堆乾竹葉,蘇軾從懷裡掏出一個火摺子迎著風晃一晃一團火光就出現在棉繩上,小心的點著了竹葉,總算感到暖和一些了。

    雲二對蘇軾手裡的火摺子非常的好奇,拿過來不斷地用白銅的帽子扣滅火焰,然後再拔出來吹一吹把火星吹成火苗,玩的不亦樂乎。

    蘇軾得意的道:「這是我在八月節上用自己的錢買的,全部拿風磨銅打製的,非常漂亮,據那個掌櫃的說這東西在成都府可沒有幾個人有,點著一次,可以維持一個時辰不滅,裡面的火繩都是泡了猛火油的,猛火油知道吧,聽說西域和大食才出產這東西,見風即燃,好東西吧,四百多文錢呢,我足足攢了半年的零用錢才把這東西買回來。」

    倆個人說的熱鬧,完全忘了剛剛點著的火堆,不知不覺間,火勢竟然順著地上的枯枝敗葉蔓延了出去,等他們倆個感到很熱的時候一抬頭才發現火勢已經不可收拾。

    蘇軾急了,撿起一個竹枝就要去滅火,卻被雲二一把拉住道:「快走,火太大了,我們撲不滅的。」說完就拖著蘇軾沿著風口就衝了出去。

    大火燒起來了,冬日裡的竹子本身就乾燥,再加上地上的枯枝敗葉的助威,褐紅色的火苗子竄起來足足有十丈高……

    「竹子著了!」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四面八方的鄉鄰全部鑽出家門,拿著各種滅火的東西就往竹林跑,這些竹林是大家公用的,平日裡還有好多人家就指望這些竹子製作一些竹器過活,哪裡肯讓他們毀於一旦,有經驗的人自然知道如何救護,趁著大火沒燒過來,先在在竹林裡砍出一圈空地來,清理掉地上的枯枝敗葉,然後就眼睜睜的看著大火將來不及救治的竹子全部燒燬。

    大火整整燒了兩個時辰,天黑透的時候才慢慢熄滅了,雲家作為這裡的甲長自然不能置身於事外不顧,大傢伙都等著雲家大夫人出來給大傢伙一個交代,有人看見蘇軾和雲二進了竹林,著火​​後又狼狽的逃出來。

    用不著人家舉報,陸輕盈已經知曉這件壞事就是雲二和蘇軾幹的,這兩個傢伙如今正跪在客廳裡等著接受處置,不管是陸輕盈還是蘇夫人,都是一臉的鐵青,放火可不是一個好玩的事情,要是火勢再大一些,周圍的人家都會受到牽連。

    「好好地給我跪著反思,我處理完外面的事情再來處理你們。」陸輕盈恨恨的說了一句話,就和葛秋煙出了家門。

    老廖已經給鄉親們置辦了茶水點心,好言好語的先把人心安穩住。陸輕盈出來的時候,鄉親們也都站了起來恭迎,官家娘子的頭上插著皇后娘娘御賜的金簪子呢。

    「諸位高鄰,都是妾身管教不嚴,劣弟肆意胡為,給大家添麻煩了,妾身在這裡給大家賠不是啦。」陸輕盈緩緩蹲身,後面的葛秋煙和老廖也蹲身的蹲身,抱拳的抱拳,這是大事件,想要逃避是沒法逃過去的,只有先把身段降低獲得大家的原諒才是正經,在大宋朝還沒有出現官人在家鄉周圍橫行霸道目無法紀的人出現。

    一個老者站起來說:「損失不大,無非就是十幾畝山竹,對都監家來說不算什麼,可是家裡的兒郎卻要告誡清楚,玩火者必自焚,萬萬小心,此次沒出大事已經是大幸。」

    老廖站出來笑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我家小郎君闖出了禍事自然由府上擔待,老夫這就計算損失,按照竹林過火的數量折算成錢糧分派給各位高鄰,至於諸位幫著救火的工錢,也由府上一力承​​擔,該是多少絕不抵賴,只請諸位高鄰能多多的見諒才是啊。」

    老漢點頭道:「官家到底還是有官家的氣派,既然都是鄉鄰,小郎君也是無心之失,以後記得不要在竹林玩火就是了,既然府上已經有了擔待,老夫等這就離開。」

    陸輕盈陪著笑臉請老廖代替自己送走了鄉鄰,然後就氣鼓鼓的回到了大廳。蘇夫人已經在教訓蘇軾,抓著蘇軾的小手用竹板打的啪啪的,蘇軾疼的咬著牙,眼淚已經在眼圈裡轉悠,母親今天怎麼打的不停手?以前最多打三五下而已。

    陸輕盈勸道:「蘇夫人息怒,莫要將他的手打壞了,這隻手還要拿毛筆的,他們兩個都是識文斷字的,從小就受聖人教誨,應該知道那些事能做,那些事不能做,妾身以為要他們抄寫經文比家法處置要好的太多了。」

    蘇夫人停下手,恨恨的道:「這兩個殺才,暖和的家裡不待非要去竹林裡烤火這才有了這樣的禍事,家裡沒男人在,就是不成,任由他們翻天了,妹子是一個明事理的人,該怎麼處罰,姐姐聽著就是。」

    陸輕盈說道:「君子知難行易,他們既然做下這種自降身份的醜事,自然要抄錄《論語》十遍,不但要抄錄原​​文,還要抄錄歷朝歷代的註解!」

    雲二呻吟一聲道:「嫂嫂,您還是打我板子吧!」

    「住口,犯了錯,你還有什麼顏面討價還價,你們張揚跳脫的性子不改,以後會闖下更大的麻煩,蘇軾,你這段時間不得回家,和雲鉞同吃同住,處罰結束才准離開書房。蒼耳,你看著他們,膽敢走出書房一步,就把腿打折。」

    陸輕盈說一句,蘇夫人就點一次頭,臨走的時候還恨恨的在蘇軾的腦袋上點了一下,這才帶著八娘和蘇轍回了家。

    灰頭土臉的雲二和蘇轍回到了書房,蒼耳咣噹一聲就把門窗都關的嚴嚴實實,倆個人這才癱倒在床上,一陣陣的後怕,剛才的大火燒得真是很厲害……

    雲二呻吟著說:」抄錄《論語》不怕,總共11705個字對你我來說不算什麼事,可是註解,你打算抄錄韓氏註解,還是抄錄文正公註解?亦或兩個註解都抄錄?」

    蘇軾看著自己紅腫不堪的左手道:「我決定抄錄本朝韓王趙普的註解,那個字數少些,雲二,你嫂嫂為什麼要多嘴,我再挨十幾下竹板也就了事了,她害的我白挨了這麼下竹板。是你親嫂嫂麼?」

    雲二慢條斯理的說:「韓王趙普的註解在大宋並不為士人所接受,認為他的品性有問題,人有問題,他的學問也就有了問題,我嫂子是讀過大書的人,騙不過去,還是老老實實地抄寫韓氏註解算了,了不起我們不用毛筆,用炭筆,很快就會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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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韓稚圭

   “轟隆一聲巨響過後,曾公亮拿袖子揮開面前的翻滾的灰塵,匆匆的走到試爆地點。眼前的空地上出現了一個大坑,他縱身跳進大坑,拿手摸著微微發熱的地面,喃喃說道:“果真不同凡響,果真不同凡響,誰能知道天地的奧妙神奇至廝啊,只不過微微的調整一下配藥,威力就不可同日而語,有了這東西,再給火藥裡添加狼毒這些藥物根本就是畫蛇添足,爆炸之威至此,足夠震懾敵膽了,雲崢,你是對的,火藥的秘方一旦傳揚出去,會是大宋的噩夢啊,我們引以為傲的堅城再也無法擋住蠻人的鐵騎,好在這東西的奧秘我們率先解開了,萬幸啊……”

    同樣在呼喚著萬幸的人是趙禎,林藍藍坐的暖轎橫杆居然能從中間折斷將懷孕的林藍藍重重的摔在地上,聽到這個消息的趙禎瘋子一樣的從同文閣沖了過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耳朵貼在林藍藍的高聳的肚皮上傾聽,直到親自感受到那有力地律動這才把頭抬起來,看著臺階底下跪滿的宦官和宮娥,紅著眼睛冰冷的將兩個字從嘴裡迸出來:“杖斃!”

    耳聽得門外一片淒慘的哀求聲,林藍藍從屋子裡走出來跪倒啟奏曰:“陛下,臣妾只是摔了一跤,並無大礙,孩子也平安無事,這是陛下的福祉庇佑,也是上蒼的恩賜,對此臣妾感恩不盡,這孩子福大命大,將來也會和陛下一樣是一位心胸寬闊的人,這些下人只是稍有疏漏罷了,也可能是臣妾身份低微沒福氣坐暖轎,您不必太在意,孩子出生也需要祥和的環境,肆意濫殺有損陛下的仁厚之風。”

    趙禎憐惜的看著林藍藍點點頭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杖三十!”

    滿地的宦官宮娥連連叩謝皇帝的不殺之恩,也叩謝昭容娘娘的仁慈之心……

    林藍藍似乎真的認為這是一件不足掛齒的小事。拖著趙禎來到自己的紫竹軒,從一個紅漆櫃子裡拿出來好多的小衣服,請皇帝過目。

    “您看啊,這是虎頭帽。這是妾身親自刺繡的蝙蝠,還有五毒褂子,等孩子一生下來就能用得著了,”

    趙禎把玩著一隻小小的軟鞋子遲疑著問道:“你如何確定腹中的孩兒一定是男孩?”

    林藍藍嫣然一笑道:“妾身初次見紅的時候,爹爹請來了神婆為妾身祈福,桑神婆就說過,妾身是宜男之象,這輩子至少會有三個兒子的,桑神婆可是豆沙關赫赫有名的神婆,她斷的女相。從來沒有不准的。”

    林藍藍說的雲淡風輕,卻不知這句話像洪鐘大呂在趙禎的耳邊敲響,“三男,三男,上蒼啊。如果我趙禎命中出現三個可以長到成年的兒子,朕一定會在豆沙關修一座最輝煌的廟宇答謝神靈。不,只要有一個,朕就派人修廟。”

    林藍藍聽不見皇帝的心聲,自顧自的整理這些千奇百怪的小衣服,甚至把一些小衣服拿到皇帝胸前比一下,還嗤嗤的笑。趙禎帶著笑容任她胡鬧,他也想知道自己的孩兒穿上這些衣衫之後會是什麼樣子。

    趙禎在紫竹軒整整停留了一個多時辰才離開,直接去了皇后的住所,曹皇后一臉的殺氣將皇帝迎進來之後說:“車帳司的宦官錢豐自盡了,留下話說,他對不起陛下。”

    趙禎陰狠地說:“錢豐可有親眷?”

    曹皇后道:“有。一姐一弟,弟弟的兒子如今在離宮任職已經過繼給了錢豐,最近從一個普通的軍頭升為都虞候。”

    “全家發配瓊州,遇赦不赦.‘趙禎想了一下還是下了這道手令,沒有殺人。已經是趙禎格外的仁慈了。

    說完這些事情趙禎呵呵的苦笑道:‘朕的皇宮竟然爛的像一個篩子,除了朕這個主人之外,竟然還有人可以為所欲為,明知是死路一條依舊前赴後繼,真是讓朕心驚膽戰。從今之後,宿衛內大臣不得再停留宮禁,五城兵馬司也由樞密司親領,朕要將皇宮的規矩重新整理起來,外人不得窺視宮禁,同時,命人拆掉樊樓,所有可以遠眺皇宮的建築統統拆除,朕,越是寬鬆,這些人就以為有利可圖,小小的商販,居然說樊樓與大內無異。”

    曹皇后扶著皇帝坐下道:“陛下早該如此了,大內禁苑豈容他人唐突,妾身此時不好去昭容那裡探望,免得她多心,孩兒可曾安好?”

    趙禎看了皇后一眼道:“孩兒無恙,幸虧林氏身子健壯,那就是一個天真淳樸的女子,還真的以為今日的事件乃是意外,還幫著那些該死的奴才求情,按照朕的心思他們全部都該死。你不要拿她當一般的宮妃對待,多照顧她一些,她不知道如何保護自己,她身上維繫著我趙家的榮耀和血脈,也維繫著你我的後事盛衰,扔掉那些小心眼,照顧好她,這個皇宮裡朕能夠完全信得過的人不多,你多操勞些。”

    曹皇后閉上眼睛哀傷的說道:”妾身從十三歲就跟著您,雖然無所出,但是有陛下今日的這一番話,妾身敢不盡心竭力。”

    誰能想到堂堂的帝國帝后在皇宮中過的並不如意,縱有天下第一人的稱謂依舊不能讓他們有過多的笑顏,權利帶給她們的,有時候是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重。

    韓琦回來了,賈昌朝被罷相之後,韓琦自然而然的就回來擔任參知政事了,這位參知政事剛剛回來就聯合樞密院下發了《減兵令》他在河北練兵的時候早就發現了禁軍和廂軍*的秘密,所以他需要一個準確的兵馬數量,從而考慮將來如何把帝國龐大的廂兵消彌掉一部分。

    從底下歸來的韓琦對大宋目前的現狀已經有了一個極為清醒的認知,如今正在積極的尋找一種可以讓大宋繼續富庶下去的道路。

    韓琦在地方官任上,治軍有方,理民得法,所至設條教,葺帑廩,治武庫,勸農興學,人人樂其愷悌。慶曆七年五月,韓琦為京西路安撫使,自揚州徙知鄆州。十一月,王則在貝州發動兵變,後被文彥博、明鎬鎮壓。十二月,韓琦徙知成德軍。八年四月,又移知定州。定州久為武將鎮守,士兵驕橫,軍紀鬆弛,韓琦到任後首先大力整頓軍隊,採取恩威並行辦法,對那些品行惡劣的士兵毫不留情地誅殺,而對以死攻戰的則予以重賞,後來他又研究唐朝名將李靖兵法,仿作方圓銳三陣法,命令將士日月操練,結果定州軍“精勁冠河朔”。

    他認為,如今的西夏經歷政變之後一蹶不振,而契丹人如今卻在醉生夢死,此時此刻,正是大宋有所作為的會後,他在知成德軍的時候就曾經上奏說:“如今大宋邊境安寧,四夷清定,當時休整內患之時,只要大宋將內患清正完畢,大宋國防將會從純粹的守勢變成咄咄逼人的攻勢,而這樣好的時間,不管是西夏國內的人還是契丹的有識之士斷然不會給大宋太久,良機可謂如同白駒過隙一旦錯過,就永遠的失去了。”

    皇帝趙禎深以為然,果斷的將賈昌朝罷相,啟用幹練韓琦,但是對韓琦奏章裡說的富弼,文彥博卻不動聲色,慶曆改革的失敗,傷透了皇帝的心,原以為自己大力支持范仲淹,就能獲得大部分朝臣的支持,結果事與願違,這些人不但對自己想要祭祀母親的事情上寸步不讓,而且口口聲聲的說為了帝國的長治久安,自己應該早日立下太子。

    這完全出乎皇帝的預料之外,出於不能為人所言說的道理,他對趙忠實恨之入骨,也對富弼和文彥博沒有了半點好感,韓琦明白皇帝的心思,一想到自己一個人就要匆匆的向帝國勳貴開戰,心中就充滿了悲憤的情緒。

    “少年軍已然整軍完畢?武勝軍將要退出帝*隊序列?一派胡言,這個少年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四萬多人的軍伍在他手上難道就是兒戲麼?張方平就在咫尺之遙,難道就不聞不問不成?天啊,四個月的時間完成整軍,武勝軍到底有多少冤魂在蜀中哭泣?

    自己整軍成德軍,那可是赫赫有名的禁軍,名下多有田產,雖說官員侵吞一部分但是大部分軍卒還是能吃飽肚皮的,武勝軍乃是三等廂軍,說那些人是一群流民都不為過,這些人的衣食都沒有著落,這個年輕人就敢大言不慚的上報說自己完成了整軍?”

    韓琦發出疑問的時候包拯恰好就在政事堂來拜訪韓琦,無意間聽到韓琦的怒吼笑著說:“如果你說的是蜀中武勝軍,老夫覺得你還是不要先下定語,人家說不定真的已經完成了整軍,你沒見過那個少年,老夫和他打交道卻不是一次兩次,那就不是一個說大話的人。

    稚圭,你還是弄清楚了再發火,免得將來自己騎虎難下,那個少年聰慧絕倫,比你少年時只強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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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 一群狐狸

    韓琦強忍著怒火將前輩迎進來,不等老包坐好就問道:“您既然和雲崢打過交道,您能告訴我韓琦一句實話,那個人真的如此神奇?青塘,西夏之行所建立的功勳沒有任何的水份?”

    老包呵呵一笑也不回答反問道:“你憑什麼認為人家的功勳是假的?”

    韓琦神色數變不能答,緩緩地走到公案後面坐定之後說:“包希仁的金字招牌還是能當幾貫錢使的,我暫且相信他已經整軍完畢了。”

    包拯大笑道:“你還是不要聽我的話,多看看再說,富弼欠了雲崢三千一百貫錢耍賴不還,人家把官司打到開封府了,你是參知政事,都是為公欠的錢,你先把人家雲崢武勝軍的三千多貫錢給人家還上才是正經。”

    包拯說著話從袖子裡掏出一封公文放在韓琦的公案上繼續說:“雲崢說富弼,富彥國在耍流氓,雖然老夫不明白這幾個字是什麼意思,但是猜想一下就能猜出來前因後果,富彥國拿了人家的戰馬,卻不願意把尾款付清,不過老夫以為,富弼那裡也沒錢給雲崢,所以人家兩個人都把這個帳推到東京來,要求國庫付賬。

    富弼的黑紙白字說的清清楚楚,接收了雲崢運送過去的戰馬一千零六十匹,卻只支付了八百匹戰馬的錢,剩下的就要落在你韓稚圭的身上了。 ”

    韓琦接過公文看了兩遍黑著臉說:“本官上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當冤大頭?戰馬是富弼用了,又不是我用了。秦鳳路每年劃分的公帑數目可觀,他富弼沒道理連三千多貫錢都沒有。他以為國帑是可以隨便劃分的?不管!他們自己的爛賬自己處理。”

    包拯笑的更加開心,又從袖子裡拿出一封公文道:“人家知道你會賴賬,所以幫你想好了還錢的法子,你不但不用還錢,以後國庫還有收入,大家皆大歡喜。

    老夫看到這兩封文書的時候,就明白俺老包就是一個傳話筒,不過這樣的傳話筒老夫做的心甘情願。能看看你韓稚圭左右為難,老夫樂在其中啊。 ”

    韓琦疑惑的翻開這封文書瞅了一眼就大力的拍了一下公案吼道:“混賬!”

    包拯從懷裡摸出一個精巧的茶壺吩咐僕役給自己的茶壺添滿水,美美的就著壺嘴吸了一口瞅著韓琦笑而不語。

    “大宋獲得戰馬的途徑如此艱難,他竟然敢將來之不易的戰馬訓練成舞馬供應東京,讓本該在戰場馳騁的變成東京富戶的玩物!”

    韓琦繼續怒吼,面孔漲的通紅。

    包拯放下茶壺嘿嘿一笑道:“稚圭啊,人家這麼做你還真沒辦法。武勝軍上下四萬多人要吃飯,要武械裝備,富弼欠錢不還,難道讓武勝軍上下餓肚子不成?再說了,商道是人家開拓的,換戰馬的物資是蜀中商戶的。朝廷在這條商道上可沒有投入一文錢,人家能想著弄戰馬回來賣給朝廷軍伍,這已經是難得的忠心了。

    現在好了,你們欠錢不還,生意就沒辦法繼續下去。因為你們都是重臣,雲崢一個小小的都監還得罪不起。只好打掉牙齒往肚子裡咽,不得已想出另外的法子替朝廷解除債務,這樣的部下你上哪裡去找?難道人家武勝軍就不吃飯了? ”

    “他這是吃定了本官!”韓琦再次怒吼一下,忽然看見了老包手裡的茶壺,驚訝地說道:“你包希仁也受賄,幫著一個都監說話,這倒是奇聞。”

    包拯哈哈大笑道:“一個泥壺,幾斤茶葉而已,後輩孝敬老夫的算什麼受賄啊,老夫是幫理不幫親,既然你不願意幫富弼還這筆冤枉債,老夫就依照規矩把這兩封文書遞交給陛下處理,事關武勝軍和秦鳳路的吃飯問題咱們怠慢不得。”

    韓琦再一次確認了第一封交割文書,咬著牙寫了一封提錢的文書,恨恨的放到包拯的面前道:“以後需要交易的戰馬,必須由朝廷統一分割。”

    包拯翹起大拇指誇讚一聲道:“好一個玲瓏心肝韓稚圭,老夫年紀大了,和你們這些長了八個心肝的人在一起會折壽,以後為長壽計,離你們遠些為好。

    轉瞬間,一個賴掉了三千貫的債務,一個親手將戰馬的分配權用三千貫的代價拿到了手,還有一個小混蛋趁機將戰馬當成籌碼向朝廷顯示了他的存在……老夫算是看明白了……沒一個好人啊……以後朝堂上有熱鬧看嘍……”

    送走了包拯,韓琦沉默了片刻,重新將武勝軍的整軍文書拿出來細細的觀看,上一次可能過於輕率了。

    “軍民兩分,異地養民,此為防止節度使坐大之良策也!戰區輪換,都監統軍,兵常有,而將不常有,兵將兩分此為大宋長治久安之良策也!

    都監統軍,萬人為一軍,此當為上限,國家若有戰事,四五都監聚合即可為一上軍,朝廷只需派遣一上將軍即可成軍……”

    韓琦不由自主的讀了出來,這封文書很有見地啊,只是都監如何訓練軍卒卻一字不提,韓琦翻遍了文書也沒有見到這方面的論證。

    閉上眼睛稍微思付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是雲崢不願意做最細緻的工作,在大方向上提出見解這無可厚非,大宋這樣的人多如牛毛,可是一旦關係到細節,大部分的人都會閉嘴,因為真正得罪人的就是這些細節。

    “聰明人不可為官啊!”韓琦長嘆一聲合上卷宗就起身離開公堂,自己從回來到任職參知政事還沒有拜見陳執中這位正牌宰相,雖然對方是個老好人,但是禮不可費……

    “張明府,您今年有六十歲了吧?這麼多年的官宦生活裡一定有很多人對不起你——比如說那些囂張的盜匪。

    他們在您的轄地叫囂乎東西,隳突乎南北,打家劫舍無惡不作,您這樣一位愛民如子的文士父母官,只能含淚看著這些盜匪肆虐鄉間,想要剿匪卻無能為力,府衙裡只有幾個緝捕小偷的捕快,鄉野間只有幾名拉不開弓的步弓手,上去剿匪這是找死啊。

    面對盜匪您叫天天不應,喚地地不靈,只能披頭散發徒呼荷荷……這對您的聲望和官威都是極大的傷害啊。

    如今不必了,您只要付出一點微不足道的銅錢和糧秣,立刻就有一支大軍隨時聽您的號令,只要您一聲令下,戰旗所指必定所向披靡。那些帶給您屈辱,帶給百姓痛苦地盜賊就會被連根拔起,您只需要在菜市口搭起台子,歷數盜匪罪狀,在百姓無比感激的目光拋出紅簽,劊子手手起刀落,各種屈辱和痛苦都會煙消雲散,而您的考評履歷上又會重重的添上一筆何樂而不為呢?您看看,這樣雄壯的將軍您以前前過嗎? ”

    劉玉成痛苦地看著雲崢拉著瀘州府的知府竊竊私語,還不停的指指大門外面全身披掛宛若一尊鐵塔一樣的梁楫,今天沒他什麼事,他說口渴,路過的時候進來討杯水……

    今天是成都府路治下的地方官到成都府來述職的時間,自己忙著和那些地方官談話,雲崢也忙著找那些地方官談話,只是談話的方式很特別……

    “啊哈,陳老哥,您今年有五十了吧?什麼?才四十五歲?老天啊,短短兩年您的頭髮都見霜花了,難道說都是轄境裡的那些盜匪把您禍禍成這樣了……”

    雲崢從州判提刑司那裡出來的時候喉嚨很不舒服,今天說的話實在是太多了,梁楫把頭盔去掉之後跟上來小聲問道:“將主,咱撈到剿匪的機會了沒有?弟兄們聽說要去剿匪早就磨拳擦掌急不可耐了,都等著發財吶。”

    雲崢捏捏自己的喉結說道:“瀘州,綿州,漢州,彭州的活已經接下來了,這些都是大州,只要把這裡盜匪清剿乾淨,別的州府也一定會紛紛景從,別人的轄地裡沒了盜匪,自己轄地裡盜匪叢生他的官還做不做了,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啊,不算盜匪的財富,光是州府的供應,就應該夠我們吃兩年的。

    練兵麼,自然是要見血的,只有通過實戰,才能快速的將武勝軍的整體素質提上來,我們今年別的事不幹,就是連續不斷的高強度作戰。 ”

    梁楫嘿嘿笑著說:“趙公山的盜匪和元山的盜匪算是成都府境內最兇惡的盜賊,還不是被您弄光了,卑職以為,別的盜匪不過是給我們送錢糧和功績而已。更何況我們現在有一萬多兄弟。”

    雲崢在梁楫寬闊的胸膛上捶了一下道:“大軍分批出動剿匪,我們不能掉以輕心,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這是一個大道理,你要是在小泥坑裡栽跟頭,看你日後還如何統領你的那一營的兵馬。”

    梁楫仰著頭哈哈笑兩下,經過這幾年的歷練,他不相信還能有什麼盜匪是自己這支裝備完好,並且額外裝備了火藥的大軍的對手。

    雲崢見梁楫毫不在意,輕笑了一聲,看樣子強軍的心態在梁楫的身上已經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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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16 00:18:46
    第五十六章 推心置腹

     劉玉成不允許雲崢當天返回都江堰,特意在家裡安排了宴席邀請他宴飲。

    老倌兒很吝嗇,說是宴飲,其實就兩盤子素菜,其中一樣還是蜀中人已經吃的作嘔的蓮菜。

    “冬天沒有什麼好吃的,你將就一些,老夫最近要清理一下腸胃,吃一點清淡的東西對身體有好處,你少年心性,適當的保養一下還是必要的。”

    劉玉成很熱情的邀請雲崢吃飯,雲崢只好咬著牙端起白飯,打算將就一頓就算了,劉玉成卻不斷地往他的飯碗裡夾菜,煮的黑乎乎的蓮藕全到了雲崢的碗裡,他自己慢條斯理的吃著相對可口的蛋羹。

    知道老傢伙是在報仇,今天自己和那些官員聊天聊得很開心,甚至可以說是熱火朝天,他自己乾巴巴的勸誡著那些官員,自然沒有什麼人願意和他多說話。

    “您到底想要什麼就明說好不好,您是卑職的頂頭上司,您吩咐一句卑職還不是巴巴的就趕過來了。用不著拿蓮菜難為卑職。”

    老倌放下筷子深深地看了一眼雲崢道:“老夫這個官該把你坐啊,你打算幹什麼?準備把蜀中的盜賊一掃而空?你打算讓朝廷知道蜀中是一個盜賊多如牛毛的地方?”

    雲崢推開碗筷笑道:“不光我們蜀中盜賊如麻,整個大宋天下不也是如此嗎?三五個強人佔據一座山頭就敢自立為王,聽說太湖,洞庭這些湖泊的響馬富比王侯啊。

    卑職又是一個不願意欺淩百姓的人,想讓部下吃飽穿暖,只有拿盜賊開刀了,難道您不願意,您又不是那種只顧自己清名就罔顧百姓死活的偽君子。”

    劉玉成敲著飯碗道:“好大的一頂高帽,老夫自然不是偽君子,讀書多年這點自信還有。我只是想問你,武勝軍如同猛虎出籠,你確定你自己能收攏得住?一萬兩千人穿州過府你就不怕出岔子?萬一起了兵變,你一百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雲崢聽到這種話就想拿腦袋撞桌子。和大宋的土著交流怎麼就這麼難?

    劉玉成見雲崢的神色不對,連忙問道:“難道不對?”

    “當然不對!”雲崢悲憤的吼道:“誰沒事幹派一萬兩千人去剿滅百十人的強盜?屬下這是想賺錢,又不是想賠錢,瀘州知府他們也不是笨蛋,如果出一萬多人的糧秣和錢財去打擊強盜,他們不如讓強盜打劫算了,誰還願意雇傭武勝軍?”

    劉玉成驚愕了一下笑道:“看樣子老夫是鑽了牛角尖,來人啊,把這些下人吃的飯食撤掉,重新上菜!老夫要犒勞一下自己的屬下。”

    一群丫鬟掩著嘴笑嘻嘻的走了上來。片刻功夫就在桌子上擺滿了佳餚,瓷器也換成最好的,劉玉成親自拿酒壺給雲崢倒酒,一邊倒一邊說:“還以為你有了別的心思,老夫都不敢顯富。免得你大軍過處寸草不生的,將來沒了棺材板。

    既然你是真的想去剿匪,老夫自然會高興,如果能還蜀中一個朗朗乾坤,做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老夫就算立刻死掉也高興啊。說說。怎麼個章程。”

    雲崢一口幹掉杯中酒笑道:“練兵,斂財,養兵,這三樣卑職打算一次做完,先是最精銳的甲子營出動去剿滅盤踞在瀘州和鹽州之間的盜匪,這些人多年以來依靠打劫鹽商早就肥的流油了。民怨也大,嘿嘿,出動一千名甲子營的兵將就足以將瀘州和鹽州之間的盜匪剿滅乾淨。

    這樣一來必定會帶回來大量的錢財,卑職再把這些錢財分配給軍士,讓那些沒有去剿匪的軍兵徹底的眼紅。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些軍兵有錢財可拿定然會勇往直前啊。

    哈哈,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強盜是什麼人?是軍隊啊,我們才是大宋最大的暴力集團,有組織,有紀律,有先進的武器,精良的戰甲,源源不斷的後勤,您說哪一地方的盜賊敢和我們相媲美,黑吃黑,就是卑職的練兵策略,見過血的軍隊才會有殺氣……”

    大冷的天劉玉成額頭上的汗珠劈裡啪啦的往下掉,結結巴巴的說:“你是在拿盜匪的那一套來訓練你的部下?你就不擔心訓練出一支獸兵出來?

    前唐安祿山,史思明,黃巢,以及唐末藩鎮之亂的時候那些殺人如麻的獸兵乃是前車之鑒啊,此事萬萬不可,如果出現那樣的狀況,老夫就算是死也不會瞑目的。”

    雲崢見老倌被嚇壞了,連忙道:“您知道卑職為什麼願意將自己的部下依舊稱之為武勝軍,而不願意冠以少年軍之名?”

    劉玉成喝了一大杯酒壓驚之後才問:“為何?”

    雲崢將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道:“因為他們不配!真正的少年軍應該是軍紀嚴明,是真正的大宋子弟兵,對自己父老當如自家人一般,對敵人如同寒風掃落葉一般無情,戰必克,攻必取,進如山崩,退如海潮,一聲令下,刀山火海也不避趨之,此方為少年軍!”

    劉玉成迷惑的問道:“既然你心裡明白自己想要什麼樣的軍隊為何還要依靠錢財來刺激這些軍兵,好好地訓練他們不成麼?”

    雲崢頹廢的趴在桌子上道:“您也不看看朝廷都給了我一些什麼人,兵痞,罪犯,無家可歸的農夫,破產的小商戶,乞丐您以為卑職能把這些人鍛煉成真正的軍人?您也太高看我了。”

    “那你的少年軍從何而來?”劉玉成也趴在桌子上用胳膊支撐著身體靠近雲崢小聲問道。

    “軍營裡的那些娃娃,從武勝軍合營的第一天起,我就有意識的提高孩子的待遇,他們的待遇在軍中可是最高的,卑職要把他們統合起來,教他們識字,教他們武技,教導他們如何行軍佈陣,如何奮勇作戰,如何使用最先進的武器,知曉何為榮譽,何為禮義廉恥,十年之後,您才能和我談起何為少年軍!”

    劉玉成思索了一下笑道:“你現在打算開啟這些武勝軍士卒的野性,依靠他們對財富的貪婪來組成一支能征慣戰的軍隊?如何控制野性?”

    “簡單,那就是層層控制,甲子營的軍卒乃是卑職的親軍,將會分散到各軍擔任夥長,軍頭,由他們來控制整支大軍,再輔以嚴刑峻法,不愁無法控制。”

    劉玉成點頭道:“還算靠譜,不過你就沒想過朝堂裡的兗兗諸公如何看待你的這支大軍?他們可不像老夫還能給你說話的機會。”

    雲崢大笑道:“如今西南不穩,安南國,大理國對大宋虎視眈眈,卑職認為大宋必定會與安南,或者大理段氏有一場大戰。

    這支軍隊既然應運而生,必然會在這場大戰裡出盡風頭,卑職堅信,一支滿腦子屠城滅國發大財的獸軍,如果此時不出動何時出動?”

    劉玉成頻頻地點頭道:“一旦你們在戰場立功,必然會血流漂杵,朝堂上的那些人出於防備亂軍的心思,必定會下令命這些人卸甲歸田,如此一來,你正好從頭訓練真正的武勝軍。絕妙啊。現在的武勝軍說白了就是為將來的少年軍做嫁衣裳,他們積斂來的錢財正好裝備少年軍!老夫如此理解可曾對你的胃口?”

    “您老不愧是學富五車,才高八斗之輩,說道晚輩心坎裡去了,只是這件事情還請明公保守秘密,和您說話,卑職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是對朝堂上的諸公,還是保留一些為好。”雲崢說著說著就有些傷感,語音不由得悽楚起來。

    劉玉成拍拍雲崢的肩膀說:“你既然下定了決心,老夫就賭一次,都說少年人戒之在色,中年人戒之在怒,老年人戒之在得,聽你說的豪邁,就容許老夫貪心一次吧。

    雲崢,看好你的獸軍,千萬不要讓他們離開你的控制範圍,否則你我百年之後定然會是千夫所指的下場……”

    倆個人都沒了說話的*,你一杯我一杯的喝酒,滿桌子的菜肴一口未動,雲崢走的時候,劉玉成已經大醉,趴在桌子上喃喃的嘟囔著:“獸軍……獸軍……”

    不管他如何的大醉,都無法消彌他心中的擔憂……

    雲崢也有了三分醉意,搖搖晃晃的走出劉玉成的家門,被冬日裡的冷風一吹,頓時就打了一個激靈,朝家門的方向看看,歎了口氣,就吩咐猴子和憨牛道:“命令梁楫連夜回營,我們不適合在成都府停留,至少現在不行啊……”

    猴子去府衙外面通知梁楫,憨牛陪著少爺看浣花溪的方向,等了一會,淩亂的馬蹄聲傳了過來,雲崢看著依舊如同鐵塔一樣壯碩的梁楫道:“從明日起,施行戰時軍法,武勝軍只有熬過這道門檻,才算是真正的成軍了。”

    高坐馬上的梁楫抱拳稱諾,雲崢這才在憨牛的幫助下騎上大青馬向都江堰馳去,現在是整個軍營人心最浮動的時候,自己一步都不敢輕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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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 鐵石心腸

    成功從來都僥倖的,這是大宋的一個至理名言,不過在後世,好多成功是可以僥倖完成的,比如那個彩票,不需要太高深的技術,只需要足夠好的運氣。

    大清早的站在一個一萬多人組成的方陣前面橫眉冷對,這需要一定的勇氣,不過雲崢不需要,這裡站著的都是他的部下,雖然他們還算不上真正的軍人,不過比起其餘的廂軍堪稱精銳中的精銳。每一個人都精神抖擻,因為在今天,將主就要帶他們去沖走甲子營的道路去發財。

    他們也想每天吃肉,也想住在青磚砌就的房子裡,他們甚至偷偷的想過擁有一頭牛,甲子營寡婦家裡都有牛,有的人家還不止一頭,老牛帶著小牛犢子在寡婦家的孩子的帶領下去吃草,他們看著心眼裡就癢癢,如果自家的小子牽著這樣的一頭牛該多好啊。

    瀘州有非常恐怖的鹽匪,他們無惡不作,盤踞在瀘州到鹽州的路上打家劫舍過的很愜意,這是將主說的,自己要幹的就是把鹽匪的腦袋割下來,把他們的錢財搶過來,將主說了,三成歸個人,這就是武勝軍的規矩。

    之前大傢伙已經找甲子營的軍卒了解過,將主說話到底算不算數,甲子營的軍卒只用恥笑來回應他們,好不容易問到老兵,老兵才慢條斯理的說:“將主說話算不算數?這話問的有意思,我們甲子營從來就不會這樣問,老子也不告訴你算不算數。老子把話撂在這裡,如果你奮勇戰死了。你老婆要是沒有一背簍銅錢養家,就讓你老婆去我家牽牛。”

    既然將主的信用已經高到能讓別人背書的地步了,再去懷疑就有些下作了,所以大家今天都把腰板挺得筆直,希望自己能有幸成為第一批跟隨甲子營出戰的人。

    雲崢說話的聲音不大,所以就需要所有人凝神靜氣的去聽,一個文弱書生能陪著大家訓練這麼多天還能站在這裡就不錯了,還敢指望他像野人一樣的嘶吼?

    “鹽匪很厲害。早年間不是沒有大軍圍剿過,不過啊,他們都失敗了,說起來好笑,堂堂的軍隊竟然被一群盜匪打敗了,所以這一次瀘州府的知府才肯花了大價錢請我們去剿匪,哈哈。說來好笑,盜匪其實就是我們的財源啊,殺掉他們,拿走他們的錢財,我想這裡的弟兄們不會有一個人感到不好意思,我也如此。

    不過人家很厲害啊。所以我們也要重視一點,也派出自己最厲害的一營人去作戰,武勝軍最厲害的一營人是甲子營,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意見,我想你們不會有意見的。畢竟你們這些天被他們揍得很慘……

    如果有不服氣的就向前一步走,讓我看看是那些好漢。如果你不服,我就把你編進甲子營的軍伍裡,只要在戰場立功,就立刻享受和他們一樣的待遇。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人? ”

    雲崢的話音剛落,隊伍裡就稀稀疏疏的鑽出來百十個壯漢,從第一排起向前一步走,站在雲崢的面前。

    雲崢從第一個人一直看到最後一個人,看得很認真,似乎要把他們每一個人的樣子牢牢地記住,從頭走到尾,又從尾走到頭站立在隊伍前面道: “我花了一點時間記住了你們的臉,都是好樣的,這世道就是這樣,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我保證你們不會吃虧。

    因為你們不會騎馬,所以只能坐在大車上前進,我們如今要做的就是突襲鹽匪,不給他們任何的準備時間,出發吧! ”

    雲崢翻身騎上大青馬,今天要作戰所以他也是全身披掛,而甲子營的軍卒在梁楫的率領下同時跨上自己的戰馬,準備突襲兩百八十里外的鹽匪。

    雲崢的目的地就是瀘州府下轄榮州,大宋初年。榮州富義縣升富義監,隸屬潼川路;榮州轄旭川、公井、應靈、威遠、資官五縣,榮州隸屬東川路。太平興國元年,避宋太宗趙義諱,富義監易名為富順監。

    自東漢章帝時期這個地區開鑿出第一口鹽井,到這裡因鹽設鎮,因鹽設縣,因鹽設鹽市,幾乎所有的建設歷程都跟鹽有關,事實上這裡也是蜀中最富庶的一個州。

    一泉流白玉,萬里走黃金,鹽帶給了這裡的百姓豐饒的收穫,同時也滋生了另一種營生,那就是強盜,雲崢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對付這裡富裕的盜匪。

    因為這裡生產的井鹽從釜溪河畔可以直達長江,陸路也能非常順利的到達成都從而將這裡的鹽分散到巴蜀大地上。所以陸地上盜賊多如牛毛,他們已經在榮州到成都,瀘州的路途上肆虐了很多年,現在已經到了收割的好時候了。

    一千兩百人的馬隊在官道上肆意的奔跑,後面的騾車也在緊緊地追趕,不過,雲崢並不打算等他們,作為後勤人員,他們需要做的事情都是大勝之後才能進行的。

    有笑林在軍中,雲崢總能感到巨大的幸福,他總能給大軍帶來當地最翔實的情報和資料,大宋密諜司對外可能沒有多少本事,但是對內地的監控,確實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牛口山,這地方就是咱們需要全力進攻的險要之處,說起來你要感謝高曇晟,當年高曇晟憑著一桿鐵槍,打遍蜀中無敵手,榮州的鹽匪也是其中一支,為了好管理,高曇晟在牛口山設立了壇口,專門和長江上的排幫進行利益爭奪。

    我建議你不要理會排幫,這些人不好惹,似乎和京城裡的勳貴有牽連,你要是剿滅了排幫說不定不但無功反而有過,再說你又不是水軍,拿人家一點辦法都沒有,就不要想了。

    牛口山這地方自從聽說高曇晟死了之後也就自立為王了,現在的首領叫做曲武義,此人心狠手辣,通過巧取豪奪,短短時間就籠絡了大量的盜匪,人數不下六百人,榮州瀘州聯手征剿三次都無功而返,所以,你也別把人家張知府當傻瓜,人家也知道牛口山富庶,只是沒辦法而已,三次征剿都應為行事不密,走漏了風聲,兩次撲空,一次中了人家的埋伏,張知府自己也差點喪命,所以,他才會和你一拍即合。 ”

    雲崢伸手問笑林要地圖,笑林翻著白眼道:“你以為什麼地方都有詳細的地圖啊,牛口山屬於三不管的地方,如果不是因為卡在運鹽的要道上,估計連名字都不會有,不過據榮州的兄弟說那座山並不險要,只是道路崎嶇,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走過去有難度啊。”

    雲崢抬頭看著蒼茫的群山,今日的宿營地距離牛口山足足有三十里地,不能再前進了,再往前面走就會被牛口山的盜匪們發現,一旦這些人知道大事不妙,提前潛逃的話,自己拿這些鑽進山裡的盜匪一點辦法都沒有。

    甲子營的老辦法,地勢不明的時候自然有小隊軍卒前去打探,不過這一次是笑林帶隊,吳杰次之,周同還沒有從秦鳳路趕回來,吳杰就成了雲崢的第一選擇。

    十二位軍卒踩著夕陽的餘暉踏上了小路,等他們靠近牛口山的時候,天色也就該全部黑下來了,今天是初八,笑林他們摸黑休整完畢,上弦月也就該出現在西方了,雖然說月亮只會出現兩個時辰,然後消失在西方,不過這些時間足夠他們探明牛口山的地形山勢並且返回了。

    天氣陰冷,山間的霧靄在太陽落山後不久就緩緩地升起了,貼著地遊走,就像是一條條陰冷的蛇,雲崢不允許點火,甲子營全體人員只好把自己厚厚的衣服裹緊一些,白日裡的劇烈運動消耗了身體裡的大部分熱量,如今安靜下來,就顯得格外的冷。

    “睡覺!”一個軍頭頭上裹著毯子匆匆的走過來,阻止了自己部下的竊竊私語,大戰前的休息非常的重要。

    雲崢的身子整個埋在裘皮裡,這時候的他什麼都不想,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曲武義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自己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武勝軍非常的需要他們搶劫來的財富,既然自己的目標比較正義一些,就不用再去考慮自己的行為是不是足夠妥當。

    大宋這個看似清廉的世界裡,去掉外皮這裡信奉的依舊是叢林法則,弱肉強食從來都是這片土地上的主要行為方式,只不過我們用了很多的美麗語言包裝了一下,雲崢最喜歡的一句話就是“成王敗寇。”

    猴子躺在少爺的身邊聽著他悠長的呼吸,也不由得安靜了下來,自己已經經歷過很多大陣仗了,事到臨頭的時候依舊感到緊張,至於憨牛根本就不曉得緊張是個什麼滋味,他的呼嚕聲山響,廖管家說憨牛是個沒心沒肺的,或許真的是這樣,不過少爺的表現該怎麼形容呢,夫人好像評價過少爺,說他什麼來著?好像是鐵石心腸,對,就是這四個字,鐵石心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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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 瓦市子里的槍棒手

     笑林回來了,牛口山就是一個山包,並非什麼險要之地,只不過因為卡在鹽道上,所以曲武義才會選擇將自己的老巢選在這里,云崢看過笑林拿回來的地圖之后,百思不得其解,一個盜賊為什麼會大膽至此?難道說他們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官府?

    榮州府巡檢被猴子帶了過來,云崢想了一下問道:“曲武義果真是無惡不作的大盜?”

    榮州巡檢拱手道:“回稟都監,確實如此,此賊手上的人命不少于三十條,件件有人證物證,不容抵賴。”

    云崢從懷里掏出瀘州知府送過來的文書道:“你確定,曲武義是彌勒教余孽?”

    巡檢上前一步肯定的說:“卑職非常的肯定,慶歷七年的時候,曲武義被高曇晟擊敗,從而投賊,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曲武義開始在牛口山建立堡壘,都是借助了彌勒教的力量,整個牛口山的山寨圍墻長三里有余,只是一個曲武義還沒有足夠的力量做這樣的事。”

    “憨牛看好這位巡檢,大戰結束之前不得讓他離開,有些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我們謹慎些總是沒錯的。”

    榮州巡檢似乎有些錯愕,爭辯兩句,就被憨牛用胳膊夾著直接去了后勤營地。

    吳杰湊到云崢面前說:“非常的詭異,牛口山的防御並不是如何的嚴密,這和瀘州軍報不符,天色太黑,我們也無法觀察牛口山堡壘里的真實情況。明日一旦發起攻擊,按照咱們甲子營的慣例必定是要先拿火藥轟炸的,然后就是破甲錐和弩箭,這三樣三輪攻擊過后,一個不大的城寨估計也就沒幾個活人了。我不相信一個積年老匪連這點最起碼的防衛意識都沒有。”

    云崢將手里的文書塞進懷里道:“依舊按照原來的方式進行吧,別人的命再金貴,也沒有我們自己人的命金貴,既然廬州府已經下發了討賊令,我們執行就是了,明日作戰的烈度減輕一個級別。不以殺傷為目的。這是我們能做到的極限了。”

    笑林回頭看了云崢一眼道:“錯殺了怎麼辦?”

    云崢冷冷的回答:“瀘州知府,還有你們密諜司提供的文書上都說曲武義是盜賊,我必定會把他當做盜賊對待,大軍開戰。來不得半點的馬虎。我寧願殺錯。也不會放過,如果有錯,也是你們的錯誤。軍隊從來都是殺人的工具,我們不判斷被殺的那些人是好人還是壞人。一支開始有自己判斷力的軍隊,那才是大宋朝的悲哀。”

    笑林被云崢的話噎住了,無話可說,大宋朝孜孜以求的就是讓軍隊變得沒有腦子,不知道判斷正義或者非正義,只知道奮勇殺伐賣命就是了。現在云崢這樣說,別人無可指責。

    所謂的突襲就是趁著敵人不防備的時候對他們進行最大限度的打擊,從而為以后的作戰減少麻煩,作戰的規則就是盡量的保全自己,最大限度的打擊敵人的一種行為。

    這是云崢的看法,所以他這個理念也被甲子營完整的繼承了下來,他們作戰不求什麼榮耀,不求什麼好看,只要能殺死敵人的法子就是好法子。

    甲子營有一種小型的投石機,一個強壯的軍卒就能背走,這樣小的投石機自然不能將兩斤重的陶罐扔到很遠的地方,云崢也沒有指望它能投的更高遠,只要投出一百五十步就足夠了。

    裝著火藥的密封陶罐威力不錯,如果在空中爆開,破碎的陶片會對敵人造成很大的殺傷力,云崢試驗過鑄鐵,那東西被火藥炸開之后很多時候只會成為兩瓣……

    薄薄的霧靄籠罩著牛口寨,這是一個靜謐的小山寨,寨子里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幾只早起的雞在寨子里漫步,有些急躁的公雞已經躍上雞舍準備英航高歌。

    云崢的腳下躺著三個葛衣大漢,絕望的看著甲子營的軍士將一個個精巧的小型投石機圍著牛口寨安置好,他們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憑著自己的直覺,認為這絕對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他們齊齊的閉上眼睛,沒有哀求,也沒有怒吼,就像三只被捆在架子上的羊,面對屠宰只知道流淚,不會喊叫。

    云崢揮揮手,身邊的吳杰就搖動了紅色的旗子,百十只黑色的陶罐冒著火星就飛進了這個不大的寨子……

    霹靂聲響起,那些竹樓脆弱的就像孩子的玩具,在爆炸響起的時候,就變得四分五裂。暗紅色的火焰轉瞬間就吞噬了這個小小的,靜謐的寨子。

    在火焰騰空升起的時候,甲子營軍士已經抬著巨大的木頭在撞擊寨子的大門,各種各樣的聲音從寨子里傳出來,有怒吼,有哭嚎,也有慘叫,和哀求的聲音。

    一些滿身灰塵的男子精赤著身子拎著各種各樣的武器開始往寨子大門的方向奔跑,巨木撞擊大門的聲音如同惡鬼的腳步聲。

    吳杰再一次搖動旗子,百十柄破甲錐被軍卒高高的拋起,劃過一道道弧線籠罩了寨門方向,那些無遮無攔的大漢,紛紛被那些從天而降的破甲錐釘在地上,凄厲的嚎叫頓時就籠罩在寨子上空,一些繼續往前跑的漢子則扭頭往回跑,剛才那些恐怖的爆炸聲已經讓他們魂飛魄散了,如果不是為了自己的性命,根本就想不起來抵抗這回事。

    大門終于被撞開了,甲子營的軍卒魚貫而入,這個時候基本上已經遇不到抵抗了。直到大軍控制了局面,云崢才和吳杰走下那個山坡進入了寨子。

    到處都是殘破的竹樓,好多婦人**著身子就傻傻的坐在破碎的竹樓里死死地抱著自己的孩子不松手,一個被破甲錐穿過肩膀牢牢地釘在地上的大漢,伸出能動的那只手猛地抓住吳杰的腳踝,嘴里嗚嗚呀呀的說著話,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似乎很不希望這些官兵進入寨子。

    云崢苦笑了一下不再前進,而是找了一個磨盤坐在上面等著軍卒們的搜索結果,他已經不指望從這里能找到大批的財寶了。

    不過當云崢看到軍卒們將一個大漢押過來的時候,頓時就笑了,如果沒猜錯這個人應該就是曲武義。

    這是一條精壯的大漢,雖然只穿著一條褻褲,但是渾身上下油光水滑的,一臉的虯髯,濃眉大眼,只從外形上看,算是一條沒遮攔的好漢。

    “曲武義?”云崢饒有興趣的問了一聲。

    “爺爺正是!”那家伙來不及喘勻氣,就忙著占云崢的便宜。

    “將主,這家伙是笑林道長從北墻上抓到的,差點被他跑了。”送人過來的梁楫抱拳對云崢說,順便重重的一拳擂在曲武義的肚子上,曲武義被梁楫一拳揍得彎下了身子,眼淚鼻涕血不斷地從他的五官往下流,就這樣嘴里依舊呵呵聲不絕,像是在大笑。

    抓著曲武義的兩個軍卒將他慣在地上準備狂毆一下這個可惡的家伙,卻被云崢阻止了。

    等曲武義再一次把頭抬起來的時候,云崢蹲下身子道:“你搶來的錢財在哪里?”

    曲武義一口帶血的唾沫就飛了過來,早有準備的云崢閃身躲了過去,再一次蹲下來問道:“我不問你和瀘州知府之間的恩怨,甚至不問你和排幫的關系,我只想知道你把財寶放在那里,只要你告訴我,我拿了財寶立刻就離開,這里的人我也沒興趣帶走一個,想清楚,你想要錢財還是想要這里所有人的性命?”

    “狗官!”曲武義咬著牙怒罵。

    云崢揪著曲武義的頭發道:“我沒有多少時間,相必你也沒有多少時間,你是死定了,如果你在乎這里其他人的性命就告訴我,否則這里的人沒一個能活!瀘州知府現在應該已經帶著大隊人馬過來了,斬草除根這種事情你應該不陌生。”

    “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寢你的皮……”

    云崢站了起來不再問曲武義,對猴子說:“他的錢財應該藏在北面,就是他準備偷跑的地方,你帶著人從北面慢慢搜索,一定會發現蛛絲馬跡的。”

    猴子答應一聲就帶著人匆匆的離去。

    笑林和梁楫走過來沖著云崢搖搖頭,又看看牛口寨子的慘狀,似乎很不忍心。

    “寨子里的人是無辜的,但是這個曲武義絕對不是無辜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和瀘州知府之間恐怕起了沖突。

    這就有意思了,一個山賊能和知府起沖突這就好笑了,一般來說能有什麼糾紛呢?梁楫你說說。”云崢問梁楫。

    梁楫張大了嘴巴憨笑道:“卑職就知道錢財能讓人眼紅,這東西好像不分貴賤。”

    云崢嘿嘿的笑著拍拍梁楫的肩膀說:“說的沒錯,我也覺得他應該和知府在錢財上有了糾紛,除了這件事之外,他們八竿子打不著。有時候最無聊的猜測好像就越是距離真相近些。

    我相信這一定是很大的一筆錢財,不會是小數目的,是不是曲武義?”

    地上的曲武義依舊狠狠地盯著云崢,扭曲著身子不知道要干什麼。

    云崢接著道:“曲武義,你是誰家的死士?現在束手就擒你怎麼還不自盡為自己的主子盡忠?放心,我不打算問你替誰賣命,沒興趣知道,不過東京瓦市子里的好漢窩在窮山僻壤確實委屈你了,你身上涂抹的亮油好像不便宜啊。

    我上會見到曹榮的那幾個部下好像都沒有你這麼奢華,這身皮肉被你弄得油光水滑,棱角分明,你以前是瓦市子上摔跤的槍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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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摔跤是一項非常古老的運動,最興盛的時候就在唐朝,有一個家伙叫做蒙萬贏,一連伺候了三代唐朝皇帝,據說家里富比王侯。

    到了大宋的時候,這項運動就更加的興盛,襄陽的名將王弘和淮西猛士劉子竺倆人為了角力不遠千里迢迢在東京汴梁城大戰,據說為了看這一戰,東京汴梁城萬人空巷。這一戰被對大宋的摔跤事業有很大的促進作用,從此之后大宋的摔跤也就是相撲變得五花八門,規矩繁多,不但出現了女子相撲,男子相撲更是花樣百出無所不用其極。

    比如給身上抹油,讓對方不容易抓到自己就是一種很普遍的法子,后來又覺得這樣的法子過于無賴,慢慢的被人們拋棄,但是涂抹香油把身體弄得油光水滑的,卻是在規則之外,所以東京汴梁城的著名相撲手,無不使用大食人販運來的橄欖油來涂抹身體,加強吸收,光是這一項花費,就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承擔的。

    曹榮帶來的伴當原本也是花膀子,也有兩個槍棒手,他們身上就就油光水滑的,當天在靈犀閣,還給云崢表演過相撲,別的沒看懂,但是他們身上的皮膚好的令人發指,在燈光底下顯得亮晶晶的,云崢問起的時候,那兩位槍棒手就高傲的回答,這樣拿油抹身子的都是東京的槍棒手,相撲手,等閑人家沒有這份財力,而且怎麼抹油還是個人秘方,強烈的暗示云崢只要賞賜五貫錢。他們就能把這個秘方傳授給云崢。

    云崢不喜歡把自己弄得像是從油缸里撈出來的,所以賞賜了五貫錢,卻沒心思知道到底該怎麼抹油,只知道一旦開始抹油了,就要一直抹下去,要不然皮膚就會干澀,會非常的難受。

    面前的曲武義那身明晃晃的身體讓云崢一眼就把他和別人區分開來,這樣的人,只有東京那座奢華到極致的城市才會出產。

    “你應該是一個有名的槍棒手,或者相撲手才對。割下你的腦袋拿去東京找人辨認。應該會有人認識你,這樣就能找到你的家人,你不在乎這里的居民,應該會在乎你在東京的家人。呵呵。也不知道是哪個蠢貨找你這樣有著明顯特征的人做死士。應該不簡單。”

    曲武義不再憤怒,陰沉著一張臉道:“既然知曉某家的來歷不簡單,都監何苦趟這趟渾水。不如早些離去,某家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云崢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指著曲武義說:“死士該當說客了?這就更加的不符合身份,看樣子你還比較受寵,難道說你是人家的男寵不成?別掩飾了,也別裝,難道要我讓部下褪掉你的褲子檢查麼?”

    曲武義怨毒的說道:“做人留一線不要把事情做絕,有些事確實不是你一個小小的兵馬都監能摻和的。”

    “把錢交出來,我再殺了你,把你的人頭交給瀘州知府,這樣我的軍伍就算是完成了,不追究你身后的事情,已經是我懶惰了,你今天不把錢交出來,這一關你過不去。”

    笑林的臉色很難看,幾次想打斷云崢的問話,卻插不上嘴,云崢是故意的,自己如今只有把事情簡單化,拿走錢財,殺掉曲武義完成自己和瀘州知府的交易是最好的解決事情的辦法,畢竟自己是官軍,如果站隊的話,最好和官府站在一起比較好。

    笑林只要插手就會壞事,云崢不打算給笑林這個機會,給梁楫使了一個眼色,梁楫想都不想的就一刀子把曲武義的腦袋跺了下來。笑林憤憤不平的指指云崢,甩甩袖子離開了。

    一大筆財寶是死東西,它跑不掉的,在仔細的審訊了曲武義的心腹之后,云崢就確定了財寶的位置,北面的寨墻底下有一個斷崖,不高,距離地面只有三米多高,在炸毀了石門之后猴子鉆了進去,不大工夫就找到了財寶,溜下斷崖告訴云崢里面有三十幾個大箱子,他撬開了一個,發現里面是金沙,說著話就把一把金沙放在云崢的手里。

    梁楫進去抗出幾個箱子之后,云崢一一的驗看,還是感到非常的失望,只有兩箱子金沙,其余的都是銀判,和各種珠寶玉石,價格不好判斷。

    不過這是蘇洵的事情,云崢不想為這點事費腦筋,命人搬走箱子,將這個洞窟徹底炸毀,算是摧毀掉了現場,然后就帶著人就一路返回,對那些受傷,死亡的牛口寨的人他絲毫不願意理會,只是解除了那些人的武裝。眼看著那些人將曲武義的幾個心腹包圍起來,云崢才轉過身子不願意再看一眼那座被自己毀掉的村寨。

    返回營地之后,云崢就把曲武義的人頭交給了榮州巡檢,告訴他自己已經完成了諾言全師而退,瀘州知府留在正定寨的糧秣自己會在回程的時候帶走,交易算是已經完成。

    回軍營的路上,云崢一直在想這件事,什麼六百盜匪,什麼三次攻伐無功而返,這些都是瀘州知府編造出來的謊言,他需要的做的就是借云崢這把刀子除掉自己的眼中釘,肉中刺,積年的老官吏借刀殺人這一手玩的實在是漂亮。

    自己從答應瀘州知府,簽訂文書的那一刻起,基本上就沒有什麼退路可言,只能按照人家規定好的路線前進,最后達到人家的目的。

    都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話半點不假,如果自己不貪圖瀘州知府豐厚的軍資糧秣,不垂涎曲武義手里的財貨,根本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所以,被人家利用也是活該。

    等候在金堂鎮梁先生,很高興的將云崢手里的銀錠以及珠寶玉器換成了銅錢,至于金沙云崢根本就不打算出手,這東西才是大宋價值最高的值錢貨。

    掌櫃的和吳杰在外面換錢,梁先生邀請云崢去內堂休息,仔細檢查了屋子之后,將一張交子送到云崢的手裡。

    他只是瞄了一眼,就知道這些交子其實就是自己請花娘轉交給藍藍的那些交子中的一張,上面的密押和別的交子的密押不一樣,只有云崢自己清楚,他仔細檢查了這張十貫的交子,確定是真的,就把交子扔進了火盆,拿火筷子將紙灰搗爛了,這才對梁先生說:“總計五百貫的交子,最好的辦法是全部收回來銷毀。”

    梁先生點點頭從懷里取出一個賬簿道:“那一張是專門拿給你做證據的,現如今已經銷毀了三百七十貫的交子,算上你剛剛燒掉的那張,就是三百八十貫了,還有一百二十貫,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全部銷毀掉。”

    云崢沉默了一會小聲說:“如果這五百貫交子全部收回之后,那個人依舊不能出頭,我們就不再理會,就當這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這是自保之道。

    如果我當年不是那樣輕率,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以后我陰暗的心思還是少一些為好,步步為營,光明正大才是做人之道,依靠一些小手段終究是上不了大臺面的。”

    梁先生呵呵笑道:“你想的太嚴重了,皇宮里的妃子自古以來就代表著各方面的勢力,只要是能夠進宮的人,哪一個沒有根腳,那個人出身蜀中,于情于理我們都應該全力資助,只有她在皇宮里站穩了腳跟,我們將來不論在仕途,還是商途都會輕松好多。”

    云崢探出雙手烤著火幽幽的說道:“我這一次被人家當殺人的刀利用了一回,你覺得我這樣視財如命,殺人如麻的樣子像不像大宋的一個武官?”

    梁先生笑道:“我閨女說你在豆沙縣的時候可是算無遺策的,怎麼,現在對自己的智慧有了疑問?這可不像你啊!”

    “你既然興致這麼高都開始調侃我了,這說明宮里的那位現在一定混得很好,前途一片光明,難道說她已經有了身孕?”

    梁先生點點頭就笑呵呵的走了出去,他不像云崢越活越覺得自己老了,他是越活越年輕,走路的時候含胸拔背的意氣風發。

    金堂鎮到成都不足百里,騎兵只用了一個上午就回到了都江堰,站在哨塔上的哨兵遠遠地看到大隊回歸,吹響了凄厲的竹哨,兩隊軍卒迅速的打開營門,恭候將主的歸來。

    如山的糧秣,足足裝了幾十車的銅錢,那些觀望的軍卒無不捶胸頓足,從武勝軍中挑選出來的那百十個軍卒更是發瘋般的抗運錢財,糧秣絲毫不感到疲倦。這對他們來說簡直太輕松了,沒有經過任何的大戰就獲得了如此多的錢財,這對他們來說如同做夢一般,現在就指望將主不要說話不算數。

    蘇洵用最快的速度核算出每個人應該拿到的錢財之后,就在軍中開始大肆的發錢,甲子營的軍卒早就習慣了發錢,這兩三貫小錢還沒放在眼里,見那些能分錢的武勝軍各個伸長了脖子焦躁不堪,就笑一笑讓他們排到前面去,錢財又飛不掉,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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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鐘秀八分

    領錢無論如何都是一件讓人快樂的事情,雲崢看到了這一幕人間喜劇,武勝軍兵卒領到錢的人居然還有哭泣的,沒辦法形容這樣的場景,更不知道他流的是高興還是痛苦的眼淚,不過有一點雲崢知道,只要是眼淚都是苦澀的。

    有了榜樣,就不斷地有軍官來到將主的房間,希望能夠去參加剿匪,別處的匪徒都不算很大,所以一次派出三五支剿匪大軍也就有了條件。

    剩下的日子里,武勝軍在不斷地出擊,他們的身影幾乎踏遍了整個蜀中,不論是窮山惡水還是邊地窮荒,他們似乎無處不在。在武勝軍的帶領下,蜀中出現了一個奇怪的行當,那就是賞金獵人。他們比起捕快更加的高效,有力,足跡同樣遍布蜀中,甚至有向外蔓延的趨勢……

    山巔落了雪,山下依舊青翠一片,張方平在這個寒冬離開了蜀中,雲崢沒有辦法知道他過劍門雄關有怎樣的感慨,唯一知道的是走水路的張夫人帶走了雲家好多的烈酒……

    雲二現在很乖,嫂子的肚皮大的讓他感到擔心,肚皮大的就像吞下去了一個大西瓜,趴在窗戶上見嫂子哎呀呀的被葛秋煙扶起來,又哎呀呀的走些路,就這樣還非常喜歡把肚皮擱在窗臺上。

    他不由得在想自己的母親在懷自己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不過他很快就把這種感情拋諸腦後,自己現在的家人是在外面操勞的哥哥和這個懷著身孕的嫂嫂。

    “大嫂,哥哥說您一定要多走路的,您總是偷懶這樣不好。”

    眼見著陸輕盈再一次將肚皮擱在窗臺上偷懶,雲二不由得小聲說了出來:“現在才七個月,後面還有兩個月呢,聽哥哥說到時候孩子大了不好生。”

    陸輕盈正為自己白皙的臉上長了兩朵雀斑芬芬不平,聽到雲二的話,笑的喘不上氣來。在他的腦袋上摸一把笑道:“小孩子就關注點別的,生孩子是女人的事情,不過我家二叔將來必定是一個溫柔的美男子,卻不知誰家的閨女有這樣的好運氣嫁過來。”

    “臘肉!”雲二指著似乎永遠在忙碌的臘肉對陸輕盈說。

    這事就不能提。只要提來一次,陸輕盈就發一次火,剛才還很溫柔的向雲二展現母愛的那只手很快就變成了爪子,揪著雲二的耳朵說道:“你這是要活活的氣死你嫂嫂我啊!”

    雲二不敢掙脫嫂子的手,執拗的說:“臘肉有什麼不好,別人家的小姐我不是沒見過,您這些天帶著我們串門,孔目官、勾押官、開拆官、押司官,糧料官這些人家您幾乎都走遍了,那些小姐什麼樣子您也見到了。有適合我的嗎?”

    陸輕盈見雲二開始和自己談論這事情了,頓時大喜,只要他不要總把眼光放在臘肉身上就是大好事,松開抓著雲二耳朵的那只手拍手笑道:“孔目官家的三小姐就很好啊,年紀雖然很小。可是又漂亮,又守禮,還會作畫,聽說命相更是了不得,三星位一個人就站了福祿兩位,嘖嘖,難得啊。等你哥哥回來,如果他不反對,嫂嫂就幫你去提親。”

    雲二翻著眼睛用白眼仁對著嫂嫂,嫂嫂嘴里的那個女孩子自己當然是見過的,如今自己還沒有成年,見到一兩位官家小姐很正常。想起那個女孩子雲二就皺眉頭,小小年紀走路都需要被丫鬟攙扶著,給嫂嫂行個禮都要喘息半天,估計自己一拳頭就能把她打死。

    “福祿兩條就算她能占到,那最後一條壽星路呢?嫂嫂的意思是。咱們把那個女人娶進門,占了福祿的便宜之後,就等著她去死,然後我以鰥夫的身份再娶臘肉?好主意!”

    陸輕盈驚叫一聲在雲二的腦袋上拍一把掌道:“呀,你這個沒良心的,怎麼能想出這種殺千刀的主意來,也不怕打雷。”

    雲二攙著嫂嫂在院子漫步,倆個人不時地斗斗嘴,等走累了,陸輕盈坐在椅子上瞅著雲二忽然落淚道:“你哥哥要是在多好。”

    雲二又靠在窗戶上看著外面的天空道:“我大哥如今把自己陷進了漩渦里,從他決心剿匪的那一天起,他就想給所有人種下一個印象,那就是貪財,讓自己的武勝軍能夠被蜀中所有人利用,這樣就算是徹底的融入到蜀中官場體系里去,當然,出動大軍必須要掏錢,這是我大哥的底線。

    嫂嫂您也明白,所以才會帶著我不斷地出入成都府屬官的府邸和那些夫人小姐混成一團,就是為了幫大哥一把,怎麼樣?被那些蠢女人給蠢哭了吧?”

    陸輕盈嘆息一聲,瞅瞅趴在窗戶上懶洋洋的如同一只大貓的小叔子,又瞅瞅牽著一匹馬站在小板凳上不斷地想從馬屁股後面爬上戰馬的蘇軾,最後看看抱著臘肉的裙子不松開,哭嚎著要肉骨頭的蘇轍她眼睛里的淚花頓時就沒了。

    是啊,蜀中靈秀如今全部都在自己家里,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想到這里,就習慣性的抬手去撫摸一下自己頭上的鳳簪,驕傲之情溢滿胸懷,這三個孩子,確實在蜀中找不到相匹配的妻子,哪怕是相近的都沒有。

    自己帶著三個孩子去那些人家走動,那些官宦人家就不顧臉面的讓自家的閨女出來,只希望和這三個孩子認識,交好,將來如果有可能嫁過去,絕對是一件大好事。

    “蜀山八分秀落在雲家,蘇家,其余兩分才落入蜀中。”這是彭蠡先生親口說的,老先生的弟子遍布天下,當今聖上也受過老先生的教導,所以他這句話讓蜀中人大為震驚。

    張方平在拉走了雲家好多酒之後也留下了一三個字——鐘秀堂。

    陸輕盈趁著丈夫不在,將雲家重新修整了一遍,特意把後面的兩戶人家的宅子買了下來,重新擴充了兩個院子,雲崢不理解她為什麼要這麼干,家里真正的主人也就三個,沒必要把家里弄得像跑馬場,不過家里的事情是陸輕盈說了算,他也就一笑了之。

    擴充好的院子,給了臘肉一個,葛秋煙一個,葛秋煙自然喜出望外,這些天忙著找人牙子買人給自己弄丫鬟,臘肉住了一晚上之後就打死也不過去住,說那里晚上有黑影子飄來飄去……她依舊打算住在雲二的臥房旁邊。

    蘇洵終于回了家,他在軍營里面已經忙碌了快半年,回到家里卻依舊得不到安生,無數的商人登門,希望能夠拿到武勝軍的訂單,如今的武勝軍已經是蜀中赫赫有名的富裕軍戶,又恰好處在擴張期,花錢如流水。

    好在有崔達幫助他,這才讓他有了偷閑教育雲二,蘇軾蘇轍的機會。

    人在不同的年齡階段,就需要由不同的先生來教導,蘇洵自問在文章上不輸于彭蠡先生,但是論到對經文的理解,和對大宋文壇的把握他遠遠地比不上彭蠡先生。

    三個孩子不頑皮的時候,每個人都已經有了文氣,站在面前不斷地接受考校時,各個大氣並且自如,並且有舉一反三的效果。

    考校過後,蘇洵對坐在後堂的陸輕盈和妻子何氏說道:“雲鉞的學問,敦厚扎實,但是機變不足,如能持之以恒可為學宗。

    蘇軾本性詼諧,性子跳脫,雖有算學收心,但是本性難改,然而蘇軾在這三個孩子中天資最高,遣詞造句一道,其余兩人遠遠不及,蘇家看樣子也要出一代騷人了。

    蘇轍性子溫和,然而這是表面,一旦學問登堂入室,最適合做官,彭蠡先生沒有把這三個進行同樣的教育,而是因材施教,這樣是最合適的,能得到老夫子的教誨,是他們的福氣。”

    陸輕盈笑的合不攏嘴,起身感謝道:“這也是您大力培基所致。”

    何氏親手倒了一杯酒捧到丈夫面前,為他祝賀,蘇洵哈哈一笑就接過酒一飲而盡,很是有些意氣風發,他如今已然入仕,雖然不是正途,但是論到職位和權利遠遠不是那些文人士子可以比擬的,武勝軍諾大的後營,全部靠他掌握,三萬多人的人口根本就是一個中縣的規模,數遍大宋能完全掌控一個中縣而沒有任何羈絆的唯自己一人而已。

    這樣的經歷對蘇洵來說非常的重要,滿腹的學問需要在治理百姓的過程中逐一印證,治理百姓的過程其實就是一個錘煉學問的過程。

    厚積才能薄發,這就是道理,自己和雲崢在辛苦的錘煉武勝軍,錘煉那些士子部下,也在錘煉大宋維系了百年的武官體系,總算心血沒有白費,在大宋恐怕只有武勝軍的武官可以和文官一起吟風頌月而沒有絲毫的違和感,那些文官也會在酒酣耳熱之後拋掉帽子和武勝軍的武官一起商量何為偷襲,何為壓陣,何為堂堂正正,何為藏于九地之下……

    這似乎才是一個正常的文武之間的相處之道,而不是一定要分出一個子丑寅卯來,無論從哪一本書里也找不到最切實的根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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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南天大理國

      云崢揮著手又送走了一批武勝軍家眷,如今的武勝軍軍營正在慢慢地變空,那些家眷們都要去環州安家,姜哲就要擔任環州那座堡壘的主將,他帶著武勝軍挑揀剩下軍卒要去那里俺家,這是他自己要求的,他的祖籍本身就在環州,這一次他帶著全家打算重回祖地。

    環州堡壘雖然已經建好,可是任何開發的先民的日子都不太好過,這幾乎是一定的,他們需要在荒原開墾田地,需要挖掘煤炭,需要建造很多的打鐵作坊,甚至還要防備西夏不期而至的游騎,三千軍兵需要護衛三萬婦孺,這就是他將要面對的現實。

    姜哲不以為苦,他的馬上坐著自己剛剛兩歲的兒子,身邊的馬車里還有他的母親和妻子,能聽見馬車里還有婦人的哭泣,她們不願意離開富庶的成都去荒涼的環州。

    姜哲兩歲的兒子還不懂事,把腦袋從父親的斗篷里探出來,好奇的看著外面迤邐而行的人馬,看到一頭黃牛拉著車子從身邊經過,就拿小小的手掌拍拍父親鎧甲,讓他一起看。

    姜哲回頭看看揮手送別自己的云崢,沖著馬車里哭泣的妻子吼一聲道:“哭什麼,你丈夫本來就是環州人,當年我父親因為懼怕西夏人這才舉家搬到了蜀中,我的祖父,我的伯父,我的叔父都死在了那片土地上,只有我父親逃跑了。

    這是姜家的恥辱,我們不逃了,這就回環州,這是我的命,也是你的。”

    馬車里的哭聲更大了,姜哲卻感到非常的痛快,抱緊身前的兒子,吆喝一聲就縱馬向隊伍的最前面走去,他恨不得現在就趕到環州去。那里才是自己的天堂……

    他和云崢談過,知道武勝軍會在環州有一個怎樣的發展,那里有石炭,有鐵礦。只要武勝軍開始發展哪里,環州堡壘將成為少年軍的根本要地,重要性會遠遠地超越都江堰軍營。

    一座鋼鐵之城啊,姜哲的懷里揣著一幅這樣的藍圖,他已經在幻想自己站在那座鋼鐵鑄就的城堡上會如何的意氣風發。人世間最美的夢都能在哪里找到,蜀中那兩間小小的鋪面豈能與之相提並論,那不過是一間小小的用來遮風避雨的雞寮,自己留給兒子的只能是一個英雄一樣的背影,一個鋼鐵般的堡壘,那里能遮蔽世上最恐怖的風暴。絕對不能像父親一樣臨死都念念不忘自己死去的親人。那樣太無奈,太痛苦,姜哲不想重蹈覆轍。

    和姜哲的雄心壯志不一樣,老兵坐在牛車上沒有任何的想法,一個說話算數的將主讓大家去環州堡壘。那就去好了,只要不缺衣食,廂軍去哪里都成。從懷里掏出潔白的米糕一點點的咬,吃了一口就遞給了身后的孩子,至于是誰家的孩子這有什麼打緊。

    “慢慢吃,從成都到環州咱們要走兩個月,環州那地方我們以前去過。如果沒有西夏蠻人還算是一個好地方,就是荒涼一些。”

    老兵嘟囔著廢話,一面憐惜的將牛尾巴上的一塊泥巴摳掉,他身后的孩子吃完了米糕攀著他的肩膀道:“阿爺,我們為什麼不住在都江堰啊,為什麼要回環州?”

    老兵瞅瞅靜謐的成都平原呵呵笑道:“因為我們沒事情可做了。咱們把蜀中的盜匪快殺干凈了,可惜喲,沒了盜匪咱們就沒了衣食,狗蛋喲,強盜才是咱們的衣食父母啊。”

    “環州有強盜?”

    老兵笑著說:“有啊。這就是我們要去環州的原因,一面自己種地,種菜,打鐵,聽說還要種樹和挖石炭賣錢,一面還要去打劫那里的強盜,臭小子,快點長大,聽將主說等你們十三歲了就要全部進少年軍,由最好的武士操練你們,還要識字,等到你們起來了,將主就打算帶著你們去搶西夏皇宮,上一次將主帶的人少,沒搶到多少東西。”

    孩子最喜歡聽老兵將甲子營去西夏的故事,只要聽到這個故事,就恨不得快快長大,跟著將主去找最兇惡的強盜搶錢。

    這一次搬家,和上次明顯不同,婦孺們都有牛車,騾車,或者驢車可坐,身邊護衛的軍馬都是自己的父兄,或者丈夫,他們盔明甲亮威武不凡,是最厲害的軍人所以沒什麼好擔憂的,身后就是喘著粗氣拉著糧食的牛車,糧食多的像山一樣,聽人說能吃足足兩年……

    劉玉成站在成都城頭,眼看著長長的車隊沿著城墻緩緩地向西走,感慨對儒士打扮的蘇洵道:“短短的時間里,武勝軍就積攢了如此多的錢糧,真是讓人無法相信,明允,都說大宋富庶,看了武勝軍行軍遷徙,老夫這才相信大宋是真的富裕啊。”

    初春的時節站在城頭還能感到絲絲的寒氣,蘇洵卻搖著一把折扇笑著說:“大宋富裕不假,可是您想看到別的軍隊和武勝軍一樣富裕,這可就難了,這是特例,而且無法效仿。

    且不說那些人有沒有膽量去征剿盜匪,就算是有膽子能不能打贏還是一個問題,武勝軍之前做的準備那些人看不到,怎麼,現在眼紅了?

    看到武勝軍押送這些家眷的三千軍馬了嗎?一千騎兵,兩千精銳的重裝甲兵,兩個統領,一個是梁楫,一個是彭九,這兩人可是從千軍萬馬里殺出來的悍將,武勝軍就沒打算聽別人多嘴,他們不服氣的話盡管下手去搶也就是了。”

    劉玉成點點頭遠遠地看著行走在車隊兩側的步卒笑道:“老夫不以為有誰有這個膽子,不過走到鳳翔府的時候還是小心些,你們弄死了文漢臣,秦州,以及鳳翔府有很多人不服氣。”

    蘇洵刷的一下合上折扇在手上一拍道:“那就再殺幾個,武勝軍這次護送的是自己的父母妻兒,誰要是敢胡來,下場一定很凄慘。”

    “蜀中沒了敵手,你們就開始打雪山吐蕃人的主意了?對于大雪山上的吐蕃人之間的戰爭,大宋不參戰,不表態,不阻攔,可是你們五百人的軍伍為何會出現在戰場上?有人已經人出來統兵的人就是周同!”

    “絕無此事,武勝軍組建了一支商隊,專門和吐蕃人做交易這一點您是知道的,周同在這些時間里帶著商隊馬不停蹄的到處跑,自從富弼欠錢不還之后,他就專門為武勝軍搜集戰馬,將主的意思是要組建一支三千人的騎兵,現在只有一千兩百騎兵,缺口很大,去雪山無非就是為了搜集戰馬,他們不會參戰的,五百人打什麼仗啊。”

    劉玉成看看蘇洵道:“如此最好,如果將雪山吐蕃人的戰爭引到蜀中,那就是真正的引火燒身了,老夫不希望那些野蠻人從高原上下來禍害蜀中,蜀中難得如同今日這樣安靜祥和,不容許任何人破壞這片祥和,云崢也不成。”

    陪著劉玉成一起站在城墻上的曹榮忽然道:“明公,吐蕃人沒有下山,但是我接到消息說源部首領儂智高在擊敗了貪得無厭的交趾人之后,建立了南天大理國,屢次試兵邕州,陛下大怒準備派兵追剿,但是咱們蜀中選送的采女林氏獲封昭容娘娘之后有了身孕,陛下為了替昭容娘娘腹中的孩兒積福,這才暫停行軍。卑職以為,我們遲早是要進入邕州作戰的。”

    “你不願意去?”劉玉成瞇縫著眼睛盯著曹榮看。

    曹榮似乎沒有看到劉玉成眼中的憎惡,猶自笑著說:“珠玉在前,卑職就不湊熱鬧了,咱們成都府有的是雄兵悍將,用不到永興軍出戰吧。

    卑職聽說云都監已經在準備去廣寧一帶發財,對于武勝軍這樣的習俗,卑職是既羨慕又安心,羨慕人家能夠財源滾滾,安心的是蜀中安危總有上將兼顧,卑職這樣的人還是在強軍的羽翼下好好地守著家園為妙。”

    劉玉成正要發火,卻聽蘇洵笑道:“曹都監大人大量,下官替云崢謝過都監美意,武勝軍每戰爭先,從不后人,當然想去廣寧平亂,大宋邕州據有四十個羈縻州,各個心懷不軌,教訓一下甚好,我家將主也非常的想去,不過聽說這一次朝廷準備派樞密副使狄公親自領兵,眾所周知,狄公出自邊塞,對鄜延、環慶;涇原等地的兵將甚有好感,一旦出兵,必然會召集舊部,這一次恐怕沒有我們蜀中人馬的什麼事了。”

    曹榮大笑道:“我是一個沒出息的自然希望天下永遠太平,再無戰事,我等全部刀槍入庫,馬放南山才好。

    不過這樣的戰事對于英雄卻是一種誘惑,美食在前卻不能大快朵頤實在是痛苦,哈哈,躲避戰事被人說是膽小鬼還有些難為情,也不好向我阿姐訴說,如果武勝軍想去戰場,我倒是可以跟我阿姐分說一下,請她上達天聽,至于成不成就看官家如何處置了。”

    劉玉成聞言更是憤怒,指著曹榮面對他那張笑嘻嘻的無賴臉不知道說什麼好,也很清楚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會被當做耳旁風,不由得放下手,揮揮袖子氣沖沖的離開了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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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雲崢的計劃

   春天的時候,陸輕盈就要生產了,雲崢在這個月裡那都沒去,就守在家裡陪著自己老婆,變著花樣的做各種美味的食物,幫著她翻身,按摩腫脹的腿,甚至在陸輕盈每天晚上起夜的時候都扶著她去,擔心她會摔倒。

    偌大的澡桶裡陸輕盈舒坦的躺在裡面,雲崢站在澡桶邊上,幫著她拿自己製造出來的肥皂洗頭髮,孕婦的頭髮油油的,需要多洗幾次才能乾淨。

    陸輕盈的頭髮很長,如果不是盤起來的話,會垂到腳跟上,雲崢也喜歡老婆的這頭長髮,所以端著一個小銅盆洗的很仔細,很開心。

    陸輕盈拿手撩撥著水面上漂浮著的迎春花,這是小蟲特意摘來的,小姐總是喜歡鮮花,杏花是涼性,不敢給小姐拿過來,溫性的迎春花就最好了。

    捻起一朵淡黃色的迎春花,陸輕盈將它放在自己的嘴角,只要眼睛稍微斜一下眼角就會出現大片朦朧的黃色,這是她從小就非常喜歡的遊戲。

    “您這一遭會出門很久是不是?”陸輕盈感受著丈夫輕輕揉搓自己頭髮,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丈夫越是細心,她就越是害怕。

    “用不了多久,我去幹掉儂智高就回來,半年足夠了,或許用不了半年,這一次狄青,楊文廣這樣的悍將都去,大傢伙一起去毆打一個小小的儂智高算不上什麼事。”

    陸輕盈艱難的翻​​過身子雙手扒著澡桶,把下巴擱在澡桶邊緣撅著嘴道:“那您為什麼會要崔達聯合蜀中商戶必須要把您的糧秣供應到廣南西路的潭州太平寨。

    潭州是大宋能控制的最南方的州府。剩下的都是羈縻州,您似乎沒必要這樣做。儂智高在七源州,和您要去的潭州雖然很近,可是,隔著一座好大的山,您這一次根本就不是去找儂智高的麻煩,您的目標似乎是交趾國! ”

    雲崢將洗乾淨的頭髮放進澡桶,輕輕捏著陸輕盈的雙肩笑道:“人家都說娶老婆不能娶太聰明的,果然如此啊。就你剛才的這一番談話,比蜀中大部分的人都聰明,知不知道啊,你這樣聰明,讓我們這些男人很為難。”

    陸輕盈把臉靠在雲崢的手臂上摩擦兩下說:“聽說女人只要生了孩子就會變得蠢一些,妾身會努力變蠢的。只是您一定要回來才成。”

    雲崢大笑道:“我只是覬覦交趾國的財富,沒打算為國捐軀。狄青為人古怪,在文臣面前溫順,卻在武臣面前霸道,和他爭功對我們一點好處都沒有。就算是幹掉了儂智高,那又如何?伸長了脖子準備領功的人多如牛毛,大部分還是禁軍。我們廂軍爭不過人家,不過可以趁著儂智高和狄青對峙的時候,我們找機會偷襲廣源州,看看有沒有收穫。

    儂智高本身就是交趾國廣源州知州,雖說他痛恨交趾。開始同交趾決裂。並且擊敗了交趾太尉郭盛溢,不過很奇怪啊。他不乘勝追擊佔領廣源州反而趁機向大宋進兵,難道說他認為大宋比交趾好對付一些不成?

    皇佑元年皇帝就命江南和福建等地的軍兵嚴陣以待,更命高懷政督捕進入邕州的儂智高部眾,真不知道皇帝是怎麼想的,這時候唯一有效的法子就是果斷反擊打掉賊人的賊膽才是道理,安撫?這種法子只會助長儂智高的氣焰。 ”

    陸輕盈嘆了口氣說:“兩軍交戰,您要是悍然出兵作為主帥的狄青說不定會拿您開刀。妾身聽聞,只要遇到大戰,主帥總要找個由頭殺掉自己的某一個部下顯示自己的威嚴,您可不要被他找到由頭。”

    雲崢拿毯子將陸輕盈赤裸的身子裹起來,雙臂一用力就把她抱出了浴桶,放在旁邊的軟榻上,又拿了一床毯子給她蓋嚴實這才說:“由頭?還沒開戰就給敵人送去了勝利,這是愚蠢,是他們對自己的部下不信任的表現。

    我之所以寧願走曹榮的門路都不願意找包拯,張方平他們的目的就是想避開狄青,我根本就不會受他管轄,他能奈我何? ”

    陸輕盈笑了,從毯子裡探出一隻胳膊抓住丈夫的手說:“您總是這麼聰明,不過您真的打算帶著大軍去交趾搶劫?交趾國四十年前才由李公蘊建立李朝,並遷都昇龍,您以前總是說一個國家初建的時候最好不要去招惹,因為他們的武勇和鋒銳都在,誰打誰倒霉,可是您這一次為什麼要改弦易張呢?”

    雲崢的手被陸輕盈抓到毯子裡按在一處柔軟的所在,陸輕盈還衝著雲崢俏皮的挑挑眉毛。

    “少來了,一面問我難題,一面又用女色勾引我,這法子也虧你想的出來。”雲崢說的剛烈卻不願意把手抽出來:“我不去找交趾的麻煩,難道去招惹契丹和西夏?亦或是大理國和吐蕃?柿子就要撿軟的捏才成。

    武勝軍已經算是見了血,但是卻沒有大陣仗的經驗,說到底我們還是一夥比較強的盜賊,劍走偏鋒才是我們的活路,要是被狄青弄到正面戰場,進行一對一的廝殺,才是武勝軍的不幸。

    有狄青作掩護,交趾的大軍必定會被牽扯出來好大一部分,正好給我們留下了一個老大的空擋,你看看交趾的地形就知道,《山海經》都有關於交趾國的記載,那個國家的地形就像是一個盤腿而作的兩條腿,狹長的國土注定了他運兵不暢,這就是機會,轉瞬即逝,我已經為這個機會準備了這麼長的時間,豈有不去的道理。 ”

    雲崢縮回手拿指頭將陸輕盈撅起來的嘴按下去之後,就小聲的問她想吃點什麼,他已經不打算和陸輕盈討論這件事了。

    葛秋煙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陸輕盈最喜歡看葛秋煙彎腰時顯露出豐碩的臀部,所以笑嘻嘻的要她將茶盤放在矮几上,等到葛秋煙彎腰的時候,陸輕盈調皮的朝雲崢指指那輪如同滿月一般的臀部,竟然起來心思要去拍一把。

    雲崢握住陸輕盈的手,搖搖頭,這樣做很不禮貌,對葛秋煙來說也是一種羞辱,不管是誰的巴掌落在葛秋煙的屁股上,都是一種赤裸裸的羞辱。

    雲崢接過葛秋煙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道:“最近在家裡住的還習慣嗎?”

    葛秋煙不知為何臉紅的厲害,低著頭道:“很好,妾身很滿足。”

    “你想為自己的親人守孝,這是一種美德,家裡不會有人說三道四,你就大方的把自己家人的牌位擺出來,大大方方的祭祀,不要遮掩,彌勒教的事情已經是過眼雲煙,塵埃落定了,再也沒人能翻出你以前的事情來攻擊你,想要做法事就去做,做法事的事情你只要告訴老廖,他會幫你辦妥的。”

    葛秋煙蹲身行禮笑著說:“妾身知道了,不過也沒有必要了,老爺和夫人不嫌棄妾身,給了妾身一個安身立命的場所,已經感激不盡了,這點小事不敢勞老爺動問。”

    雲崢搖著頭笑了一下說:“你是葛秋煙,只要去掉彌勒教的背景,是一位叱吒江湖的奇女子,一把青鋼劍十幾個壯漢近不得身,躥牆越脊如履平地誰敢小看你,記住了,這裡是你的家,既然是你的家,就沒有必要低眉順眼的過活,你誰的人情都不欠,反而是家裡要仰仗你看護。你看看,家裡面夫人和臘肉都會耍小性子,就你沒有,沒必要忍著,不高興了就說。”

    葛秋煙的臉似乎更加的紅了,連脖子都變成了粉紅色,雲崢皺著眉頭拍掉陸輕盈那支在人家臀部遊走的爪子,葛秋煙立刻就掩著臉跑出去了,雲崢沒辦法把這個習慣性臉紅的女子和那個站在凌雲渡上和自己談判的妖女聯繫在一起。

    “夫君啊,這樣一個尤物也虧您能忍得住!”陸輕盈見雲崢好像有點生氣,趕緊把手縮回毯子想要岔開話題。

    雲崢無奈的說:“你呀,我不在家的時候你端莊賢淑,怎麼我一回來你就變了性子,雲二和蘇軾燒了竹林,也被你輕描淡寫的放過去了,這樣可不行,既然已經開春了,他們燒掉了多少竹林,今年就要補種上多少,我帶著他們一起去種竹子,那東西可是大家共有的,好些人家就靠竹林裡的產出過活不敢大意。 ”

    “妾身已經賠了錢,每家每戶都有,沒落下誰家,您何必還要去種竹子,不如留在家裡陪著妾身多好,妾身可是馬上就要生產的人了,您可不敢離開,您要是不在,妾身根本就沒膽子進那間您安置好的產房,妾身看過了,那間屋子白的嚇人,牛油燈在屋子裡掛了七八個,晚上點著之後,整間屋子白晃晃的亮的刺眼,最可怕的是在那間屋子裡影子都淡的幾乎看不見。”

    雲崢拿手隔著毯子摸摸陸輕盈那個大的快要炸開的肚子很是發愁,這是頭胎啊,自己不在的時候她又不喜歡活動,孩子這麼大,根本就不好生,要是出了事那可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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