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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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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賀堅強]大宋的智慧(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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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17 00:27:50
第七卷凱旋師,天下驚  第十四章 大家長分贓

   和文彥博談話是愉快的,既然沒有直接的衝突,誰也不願意得罪雲崢這個依靠大功走到勳貴群中的人,既然已經封了開國侯,雲崢和大宋的命運就是一體的,適當的表示一下自己憂國憂民之情表示自己不是屍位素餐之輩就足夠了,沒必要因為國家的事情,鬧得個人之間有什麼矛盾,雲崢就是這麼想的,只有蠢貨才會為了趙禎去得罪天下人,忠臣這種事大宋人能幹的出來,放在雲崢身上那是萬萬行不通的。

    抬棺死諫之類的事情雲崢不會做,哪怕今天你不諫言皇朝明天完蛋雲崢也不會去冒頭,當然,這是在老百姓不受損傷的情形下。

    人總是要站隊的,雲崢以為享福的時候和皇帝站在一起沒問題,倒楣的時候就算了,帶著自己在乎的人能跑多遠跑多遠,從黑夜裡看光明,從荊棘叢裡趟路這種偉大的事情應該是龐籍,韓琦,文彥博,富弼,老包,張方平,歐陽修,司馬光這些人的事情,璀璨的星空下,大宋人才何其多,只要不被偏見矇蔽了眼睛,這些人幹什麼事情都會成功的。

    富貴事站在皇家一邊,生死事站在老百姓一邊,這樣簡直太穩妥了,老百姓給不了自己想要的富貴生活,皇帝可以,同樣的,皇帝給不了自己絕對的安全,而甲子營的那些老百姓可以,只要把富貴和生死分開來看,這件千古難題就非常的容易解決,前提就是你需要裝瘋賣傻。安享富貴就能活的比王八還長。

    天明之後,聽野叟說交趾現在很亂,大城王和少城王之所以敢叛亂,是因為接受了蒲甘國阿努律陀國王的支持,所以李日尊如今正在和自己的兩個弟弟打仗,聽說打的很艱苦,按照野叟的說法,這場仗沒有個十幾年是分不出勝負的。

    李日尊既然忙著和弟弟打仗,那就沒工夫理會大宋,現在輪到他擔心自己兩個弟弟和大宋聯合起來和自己作對。雲崢相信。自己這次的南征給了李日尊最深刻的印象,此時此刻,該是文彥博這種人大顯身手的時候了,他們這種人雖然打起仗來一塌糊塗。但是論到談判。一百個雲崢都不是文彥博的對手。估計這一次李日尊不可能討到什麼好處,只要看看文彥博派了一位禮部郎中去和李日尊談判就能看出端倪。

    最近的敵人都在千里之外,廣源州的邊境上只有幾百人守衛。他們起的作用其實就是哨探的作用,不僅如此,李日尊將東面的軍隊全面收縮,涼山玉龍關僅剩的六千軍隊是交趾國在東方的全部防衛力量,如今,交趾國沒人再關心以前的國王李德政了,因為新皇帝李日尊早就說過他父親死了,膽敢懷疑這句話的人也都被他殺死了,百姓其實是健忘的,一個死人確實沒必要再記掛在心上。

    李德政在得知自己已經被宣佈死亡之後沉默了足足三天,等雲崢再見到李德政的時候,他卻自稱為黃德政。

    雲崢很惱火,文彥博卻一點都不生氣,從那一天起就稱呼李德政為黃先生。

    「雲侯,你就算不理解一個皇帝的心思,你總要理解一個大家長的心思,你以後也會成為一個大家長,相信要不了多久你會理解李德政的一片苦心。

    這個時候如果他自己承認是李德政會對自己的兒子李日尊造成極大的損害,而且咱們也會把他的身份利用到極致,交趾會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李日尊的無情雖然讓人憤怒,但是在李德政看來這樣做是沒錯的,當然這需要割捨掉父子之情。

    李德政當了多年的皇帝,他自然會理解兒子的做法,他如今能做的就是隱姓埋名,永遠不出現在交趾人的面前。」

    文彥博很健談,三言兩語就把事情剖析的底掉,雲崢很同意文彥博的看法,既然他都不在乎李德政的改變,自己沒有任何必要多管閒事,自從文彥博到來之後李德政的監押權就到了他的手裡,對這種跟常態性質的處理方法,雲崢沒有反對。

    交趾人不敢來廣源州了,武勝軍留在這裡就沒有了用武之地,將士們出征時日已久現在也該歇歇了,趁著這個機會,雲崢打算將賞賜頒發下去,頒發完賞賜之後自己就不欠這些將士的了,當初出征的時候自己承諾過,每個人至少會有十貫錢的收益,這些將士為了十貫錢的賞賜確實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極致,早點把錢發下去他們也好早點安心,也早點為自己作打算。

    雲崢已經告訴餘靖,如果想重建廣南軍隊,拉攏一些武勝軍軍卒是最好的辦法,這些人雖然距離雲崢心目中的精兵相差甚遠,但是在廣南他們絕對能算得上精銳。

    有家口的自然不願意遠離蜀中,或者環州,但是那些光桿士兵聽說對余靖開出來的條件很動心,廣南的軍官被狄青砍了一大批,這次潰逃之後,餘靖也不再對剩餘的人留情,凡是在自己許可權之內的官職,他通通的許諾給了武勝軍軍卒,至於原先的那批軍官,被余靖給趕走了,請他們速速離開廣南,如果想要官職,就去找兵部去要。

    老頭子這回誰的面子都不給,甚至包括皇帝,那些人中間還有一些世家子弟和皇族遠親,不管是誰被自己的部下拋棄在戰場上,都不會容忍那些拋棄自己的人,這樣的狀況之下,估計也沒有會厚著臉皮再來求情,只有有人求情,就說明這個人打算把餘靖往死裡逼。

    老頭子像模像樣的在烏巢舉辦了一次小型的摸底考試,物件就是武勝軍中那十二個軍侯,閱卷的時候,他不但親自操刀,還邀請文彥博參與其中,有他們倆人坐鎮,這場科考的層次和東京大比的區別就不大了。

    其中有三人被餘靖和文彥博一致裁定不合格,也就是說他們即使參加大比也會被黜落,等不到那三個傢伙開始傷心,餘靖無微不至的關懷就接踵而至。

    邕州的宅子,六品的武官,還有豐厚的承諾,都一一擺在他們的面前,如果不是因為餘靖和文彥博尚有文人的傲骨,美女這種讓人熱血沸騰的禮物也會出現在他們在邕州的大宅子裡。

    雲崢不在乎,自己一路遠行,一定會有很多人跟不上自己的步伐,如今能夠有一個很好的退路也不錯,至少在廣南,他們將是無法替代的存在。

    文彥博一直在冷眼旁觀餘靖的挖牆腳行動,他不在乎餘靖能挖走幾個人,他只想看看雲崢的反應,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武勝軍。為此,他不惜替餘靖背書,確定只要去廣南的軍侯都會在原先的職位上官升三級,他只要回到東京,就會立刻親自幫著留在廣南的軍官辦理官憑以及封誥的事情。

    廂軍的去留大部分都是將主一言而決,他們和禁軍不同,在管理體繫上沒有那麼多的限制,只要從廂軍去另外一支廂軍那裡,手續簡單的令人髮指。

    於是,雲崢在擂鼓聚將準備開始全軍大分贓的時候,軍帳裡的軍官少了三個人,雲崢很奇怪彭九的反應,這傢伙才是余靖強力拉攏的對象,想不到這傢伙竟然第一個回絕了餘靖的拉攏,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留。

    武勝軍發錢是有規章的,軍法官笑林將功勞簿分發給了那些商賈,商賈們連夜按照武勝軍的規矩開始計算賞賜,武勝軍軍卒見商賈們的帳房裡燈火通明的就知道這些人在計算自己應該得到多少錢糧,其實他們早就知道自己能拿多少賞賜,自從進了武勝軍開始參加剿匪,那些簡單的計算方式他們很清楚,就算有一些愚笨些的,也自然會有同伴幫他計算的清清楚楚的。

    文彥博皺著眉頭站在大場子裡,瞅著紅榜上那些觸目驚心的數字好幾次想去質問雲崢,一個軍卒怎麼可能會得到八十三貫五百六十文這麼誇張的數字。

    還以為紅榜公佈出來武勝軍中會一片歡騰,誰知道那些人只是瞅了一眼紅榜,拿寫在手上的數位對照一下紅榜的數位,見兩行字沒什麼區別,就該幹什麼去幹什麼了,多餘的反應都沒有。

    二十萬四萬六千八百餘貫錢的總額讓文彥博的心中流血不止,如果把這些錢堆起來,那是一座快兩百萬斤重的銅山!大宋每年新鑄造的銅錢不過三十三萬貫……

    「出錢的是商賈?」文彥博聽到僕役聽來的消息後,吃驚的合不攏嘴巴,雲崢是如何讓這些滿身銅臭的商賈心甘情願掏這筆錢的?

    白日裡他看到了,那些掏錢的商賈沒有半點的不願意,和軍卒們互相拱著手不斷地說著」恭喜發財「的吉祥話,笑的就像是一尊彌勒佛。

    坐不住的文彥博似乎沒看見銅山的存在,趕緊走出去來到商賈發錢的地方仔細觀察,他不相信雲崢會用金子或者銀子來付賬。

    發錢的地方很平靜,軍卒們一個個笑嘻嘻的,從脖子上取下自己的軍牌遞給帳房,帳房查驗了軍牌之後,就會有七八張不同面額的交子裝在一個草綠色的錦囊裡遞出來,軍卒檢查了交子之後就高高興興的掛號軍牌,藏好錦囊去找同鄉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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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武勝軍的軍費由來

  “原來是交子啊!”

    文彥博小聲的嘀咕一句。

    蘇洵見文彥博在人群外面站了好久,連忙起身走過來笑道:“三司使有何疑問之處,儘管問,下官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二十四萬貫這樣的鉅資那些商賈真的能夠掏出來?”

    既然已經擔任了三司使,文彥博對大宋財政和天下庫藏都有一個清醒的認知,這筆錢幾乎比得上蜀中半年的財賦了,這包括了鹽鐵稅,酒稅,茶馬稅,農稅,商稅的總和絕對不可能是十一家商賈能夠承擔的起的。

    蘇洵笑而不答,邀請文彥博去自己的帳篷敘話。

    僕人給上了一壺茶,就躬身退了下去,蘇洵親自給文彥博斟滿茶水這才說:“十一家商賈,其實就是十一個集團,蜀中商賈不下六千家,基本上都在這十一個集團之中,二十四萬貫分散到六千餘家商賈身上,每家不過四十貫錢,這樣解說過後,三司使還以為二十四萬貫錢財很多嗎?

    您也不要以為這些商賈真的已經聯合在了一起,他們只是聯合一次而已,就是為了這次南征他們才捐棄前嫌走到一起來的。

    他們按照股份繳納的錢財,其實是一種商業行為,這些錢其實就是進貨的款項,您也看到了軍營中絡繹不絕的馱隊了,商賈們將貨物日夜不停地運往柳州水路,已經有半個多月了,到現在不過運走了三成而已。

    早在出兵之前將主就和商家有一個合約。那就是一旦攻取升龍城,交趾的國庫,皇家寶庫,以及官庫裏的東西歸武勝軍,因為大宋需要這些紅利。

    而其餘的財貨,武勝軍不管,也不拿,是那些商賈們自己帶著人從升龍城辛辛苦苦搬回來的貨物,所以武勝軍也不得觸碰,事到如今。這個合約已經圓滿完成。到了商賈們開始為這次進貨行為付款的時候了。”

    文彥博端著茶杯的手抖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啜了一口香茶稱讚一聲道:“本官聽說廣南如今遍植茉莉,就與這杯中茶有關?”

    蘇洵笑道:“正是如此。都是那些商賈在等待出兵的日子裏閑來無事發現廣南最適合種植茉莉。所以才有了這個提議。廣南安撫使也大力的推薦,商賈和剛剛安定下來的百姓已經簽訂了收購茉莉花的合約,並且還先行支付了一部分錢糧。”

    “據本官所知他們大部分都是空手而來。何來如許多的錢糧?”

    “商賈在武勝軍出川的時候已經墊付了大量的錢糧,三司使難道以為沒有商賈我武勝軍也能自己迅速的出川,並且裝備的如此完整?如果是這樣,您就高看武勝軍了,我們一樣需要錢糧的支援,如果沒有錢糧,武勝軍現在能不能出川都說不好,朝廷給廂軍的糧餉您是知道的,不需要下官多說吧?

    既然武勝軍使用了商賈的錢糧,當然需要按照市價賠償,來源就是武勝軍從儂智高身上得來的繳獲,這一點下官身為參軍無需向任何人隱瞞。”

    文彥博聽玩蘇洵的解說之後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六千家商賈!這些人一旦聚合到了一起就能支撐起一次大軍南征,而且還準備的如此的充分,武勝軍中的裝備和衣食,連東京的禁軍都遠遠比不上,只是,軍國大事風波險惡,這些商賈憑什麼相信雲崢一定能完成偷襲升龍府的壯舉,憑什麼會定下一場二三十萬貫的賭注?

    蘇洵低著頭沒看文彥博臉上的神色變化低聲說:“武勝軍給蜀中商賈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如今大宋疲敝,生意難做,如果沒有一場大變革,很難有一夜暴富的機會。

    而武勝軍就給商賈們提供了一個這樣的機會,武勝軍的前身甲子營只要出征就會斬獲無數,後來的武勝軍能憑藉一己之力將蜀中所有的匪患全部平定,將主又是一個傳奇人物,見過大世面,能從西夏人的魔掌中安然無恙的回來,並且把那個國家攪得周天寒徹。

    這樣一個人,統帶一支像武勝軍這樣的軍隊幹出什麼事都不奇怪,您或許不知,武勝軍在蜀中百姓中口碑非常好,所以商家既然找不到好生意可做,不妨掏出一部分錢財來做一次冒險,結果證明,他們的冒險是非常成功的。

    升龍城的富庶名揚南方大陸,如今幾乎被那些商賈給搬空了,您可以猜想一下他們的收入會有多少,事實上這一次得利的其實是商賈,他們獲得的利益,不少於武勝軍劫掠回來的交趾皇宮庫藏。”

    “此事為何不早早上報戶部?如果……”

    文彥博本來想說如果戶部做這樣的一次投資,此時大宋的財政危機已經解除了,說了一半他就意識到大宋戶部根本就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的投資。

    悵然若失的文彥博已經無心再聽蘇洵給他講述武勝軍分錢的規矩了,廂軍將主的自主權利很大,他不能對此指手畫腳。

    走出蘇洵的軍帳之後他看著夕陽下的武勝軍軍卒,發現這些人極其的陌生,這裏的世界和他認知的世界有著根本的不同。

    別的軍卒領到錢之後就去幹自己的事情了,那些瘸著腿,或者渾身依舊裹著白紗的傷兵們也沒有露出自己見慣了的那種絕望,而是三三兩兩的說著笑話,獨眼龍調笑著瘸子,一隻胳膊的笑著罵只剩下一條腿的,看樣子他們並不為自己未來的生計發愁,在大宋,有錢就是大爺,現在,那些傷兵都是財主,一個手裏有著五六十貫錢的富戶買一個小戶人家的小子,閨女來伺候自己算不得什麼事,人牙子手裏好一些的僕役,一個十貫錢都不到……

    軍營裏還有一處堆滿瓷罐子的地方,是雲崢最常去的地方,今天大家都在領錢,雲崢自己再一次來到了這個滿是戰死將士骨灰的地方罵罵咧咧的。

    “都是一群混蛋,早就告訴你們平時多流汗,打仗的時候才會少流血,現在完蛋了吧?別人都在高高興興的拿錢,你們卻冷冰冰的躺在這裏,很好玩啊?

    明知道老子最怕告訴你們父母妻兒你們戰死的消息,這下好,老子要寫將近三千封陣亡文書,死一個人十四貫錢,一百二十斤,這是老子在花錢買你們的肉,他娘的,比豬肉貴多了。”

    雲崢盤腿坐在地上,發愁的看著面前近三千個瓷罐子眼睛有些濕潤,不管和這些軍卒有沒有感情,這也人也是在自己的命令下前赴後繼的頂上戰場的。

    “都不聽話啊,如果你們把武技練得再高明一點,把軍陣配合練得再熟練一點,無論如何也不會丟掉性命啊,說實話,老子在夢裏無數次的想過一種可能,那就是把你們全部帶戰場,再全部安全的帶回家,哪怕多付出些錢糧,我也願意啊。

    狗日的,你們遲早會成為我的心魔,我不在乎很多事,卻不能不在乎你們,如果你們活著,過一陣子我就會忘記你們,我是一個忘性很重的人,記不住那麼多無所謂的人,現在你們死了,卻定格在我的腦子裏了,趕都趕不走。

    死了就算了,你們的錢糧我會交到你們父母妻兒手裏,一個子都不會少,如果是光棍,那就便宜我了,逢年過節我會給你們燒紙,如果在陰曹地府沒了血食記得托夢給我,我給你們燒,文信侯府的血食啊,便宜你們了……”

    笑林瘸著一條腿走過來,陪著雲崢坐在地上,喝了一口葫蘆裏的酒,就把葫蘆塞給了雲崢,雲崢嫌棄的拿袖子蹭蹭葫蘆口子,猛猛的灌了一大口。

    笑林對雲崢愛乾淨的臭毛病早就忍了好久,劈手奪過酒葫蘆蓋上塞子不打算再給雲崢喝了。

    “你打算怎麼辦?還要當道士?你已經有閨女了,能不能好好地過日子啊,你們兩口子一個是道士,一個是老鴇子,都不算什麼好人,以後不要登我文信侯府,被人看見了丟人啊!”

    笑林無所謂的躺在地上將手放在後腦勺上當枕頭,瞅著漫天的雲霞笑道:“難道我還俗了,花娘不當老鴇子了,就能登你侯府的大門了?”

    “這是自然,我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窮小子了,而是官居三品的侯爺了,我的朋友當然要與時俱進才成,話說按照你這次的功績,以及你和皇帝說不清道不白的關係,弄個子爵或者伯爵不成問題吧?

    我打算回去之後就努力生孩子,生個兒子把你閨女娶過來,侯爺的兒子起碼要娶一個伯爵家的千金才成,這就叫做門當戶對,如果是野道士和老鴇子的女兒,那就算了,不夠丟人錢。”

    雲崢前面的話笑林就當放屁,但是聽到後面關於自己閨女的話,他一咕嚕就坐了起來,看著雲崢道:“此話當真?”

    “當然算數,只要我生出兒子,這門親事就算數,生不出來你不要怨我,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也不是我聰明些就能解決的問題。”

    笑林摸摸自己亂糟糟的鬍鬚問道:“如果我生出兒子來,你能不能把你閨女嫁給我兒子?”

    雲崢瞪大了眼睛道:“我那是親閨女!”

    笑林勃然大怒道:“老子的也是親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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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17 00:28:23
第十六章 發了,發了!

     雲家緊閉多日的大門今天開了兩側的小門。早早等候在大門口商賈們恭敬的朝大門上“文信侯府”四個御賜金字施禮之後就從側門走進了雲家。

    如今能讓雲家打開大門迎接的蜀中人不多了,除了幾位長輩之外,就剩下劉玉成這個敷文閣大學士了,而劉玉成在今年開春之後病的很重,大夫說能不能熬過今年都難說。

    老廖站在大門裏面迎客,這些商賈最熟悉的侯府人物就是老廖,所以一見到老廖就匆匆的打聽消息,武勝軍大破交趾升龍城凱旋而還,這件事已經傳遍了蜀中。

    蜀中的商賈們狂喜之下大慶了三天,雲崢被天使加官封爵,更是讓蜀中的商賈們狂喜,什麼樣的功勞才會一戰封侯?

    大宋的爵位非常的珍貴,想讓皇帝給自己升官容易,想要爵位基本上沒希望,好多名臣勇將只有死了之後才會有侯爵這樣的爵位賞賜下來,這不過是一種榮耀非真正的爵位,一世恩爵是皇帝賞賜給那些功勳卓著的老臣最後的一點哀榮。

    像雲崢這樣二十一歲封爵的人在大宋是頭一回,除卻繼承爵位的人,雲崢這位文信侯讓大宋朝堂幾乎快要吵開鍋了。

    他們認為雲崢的功績有些取巧,按照大宋的規矩,滅國才封公侯,王家,曹家,他們的爵位就是這麼來的,狄青這次被封為武城公爵大家能想的通,而雲崢憑什麼會得到文信侯這樣的顯爵?他不就打破了升龍府嗎?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皇帝根本就不聽那些言官和老臣的勸阻,旨意依舊頒發了下來,而中書門下平章事龐籍居然也毫不反對,旨意到手之後一刻都沒有停留就加蓋了大印,表示認同,大宋的聖旨需要出現玉璽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簽章才算是真正的聖旨,沒有加蓋中書大印的旨意只能被稱之為中旨。兩者之間千差萬別。

    保持沉默的不光是龐籍,還有韓琦,文彥博和曾公亮這些大臣,那些嗓門很大的禦史見說不動這些人,只能憋著一股子氣,想等到雲崢回京之後再找他算賬。

    蜀中的商賈也有手眼通天之輩,對朝堂上的動靜也很清楚。見大宋真正的大佬們都沒什麼意見,叫喚的只是一些禦史,也就不在乎了,大宋的禦史天生了一副大嘴巴,如果某一天聽不到這些禦史彈劾誰,那才是怪事。

    來到雲家的商賈都是蜀中數得上號的大商家。他們很自覺地拍好了隊,按照實力大小從客廳一直坐到小花園裏,每人手裏捧著一碗香茶卻沒心思喝,眼睛巴巴的看著客廳,豎起耳朵不想漏掉珠簾後面傳出來的每一句話。

    “四月十六侯爺就從交趾凱旋歸來了,如今屯駐烏巢城,同去的那些鄉親們也會來了。一個都不少,一個都不缺,不過據侯爺信中說珍寶閣的一個大夥計被蟒蛇給吞了,侯爺抓住蟒蛇剖開肚子之後找到人了,可惜命卻沒救回來,那些護衛們也損失了一些,不過不嚴重,侯爺說事後算戰損。護衛們戰死了一百一十七人。”

    陸輕盈說到這裏故意停了下來,客廳中端坐的黃家主事人拱手問道:“敢問夫人,侯爺在信中可曾提到我珍寶閣此次的收穫?”

    陸輕盈見這些人對戰死的護衛和夥計不聞不問,就歎了口氣說:“侯爺在信中說珍寶閣這一次算是發了大財,金珠寶貝這些不算,也不算用麻袋裝的珍珠,光是用大象拖回來的三十餘根千年難得一見的大檀木柱子。就夠珍寶閣名揚四海了。”

    黃家的主事人蹭的站起來喜笑顏開的道:“果真如此?”話剛剛出口,就立刻覺得自己不但失態還非常的無理,趕緊拱手致歉安穩的坐了下來,端起茶碗將裏面的茶水一口吸幹。只覺得今天的香茶格外的甜美。

    陸輕盈輕笑一下道:“侯爺說了,這次去交趾,最虧的就是他,最肥的是你們,還說他懶得去計算你們從交趾弄回來多少好東西,他收取的皇宮寶藏和官庫,全部上了帳冊,一文錢都不能動,至於你們撈了多少讓你們自己去計算,一萬多匹馱馬背滿了貨物,走在路上足足有五十裏長,你們派去的掌櫃的和夥計相必不是那些眼皮子淺的人,能被他們從林莽裏運出來的就一定不是賤貨,如果是連路費都賺不回來的東西,那就是大笑話了。”

    聽陸輕盈說的輕鬆,大廳裏的商賈們也陪著笑了起來,幾位領頭的商賈低聲商議幾下,梁先生就起身抱拳道:“這次能有大收穫,多虧了侯爺用兵如神,安排的妥當,我等剛才商議過了,這次的行商的買賣,有侯府的一分。”

    陸輕盈笑道:“這話說得好像侯府貪圖你們的銀子似得,沒有一個明確的章程侯府可不敢收取這些錢,想好了,一分可是好大的一筆錢呢。”

    梁先生乾笑道:“這是自然,如果沒有侯爺親自走一遭交趾,我等那裏有好日子過,這一分紅利自然是侯府投錢所致,老夫這就派人擬定文書,送到府上來。”

    陸輕盈再次說道:“算了,看你們忍得難受,就不招待你們了,你們派去的大掌櫃給你們來信了,是借侯爺的管道走的八百里加急,書信都在廖管家那裏,一會去取。

    侯爺最後還說了,此次蜀中商戶共開銷了交子二十四萬六千餘貫,如果出現兌付不了的醜事,他絕對不會放過諸位。

    去吧,看看你們的掌櫃的給你們賺了多少銀錢。”

    商賈們心急如焚的送走了珠簾後面的陸輕盈,就迅速的將端著一盤子書信的老廖團團圍住,不管是身家巨萬的豪商,還是平日裏自付詩禮傳家的豪門,此時都沒了往日裏雍容豁達的氣質,找到自家掌櫃的信之後,迫不及待的撕開之後,就上下觀瞧。

    客廳外面的商賈也紛紛湧進大廳,大廳裏不時地傳來牙疼般吸氣的聲音,陸家。黃家,鄭家,梁家,胡家,孫家,這些為武勝軍出征出了大頭錢財的人家不由得對視一眼,陸輕盈的大伯父陸籍咬著牙說道:“發了!”

    梁先生也附和道:“發了!”

    “發了”

    “發了”

    客廳裏不斷地傳出“發了”這兩個顯得非常粗俗的字。平日裏這些有學問有地位的大家族是不屑說這兩個粗俗字的,到了此時,他們發現自己心中能最直觀,最貼切表現自己此刻心情的詞句在這兩個粗俗字面前黯然失色,非如此不足以表現自己此刻的狂喜!

    陸輕盈說的一萬頭馱馬之類的語言,那裏比得上自家掌櫃在信中訴說的那些奇跡。玳瑁,寶石,珍珠,夜明珠,貓眼石,各種珍貴的檀木和金石古玩,天然的沙金。銀錠,都在他們的眼前浮現,刺激的人雙目通紅。

    “呂不韋說販絲麻獲利一倍,販牛馬獲利十倍,販運鹽鐵獲利百倍,販運帝王獲利不知多少倍。如今,我等不敢販運帝王,可是販運戰爭。同樣能讓我們做到一本萬利!

    諸位,老夫提議,既然我等這次做成了一筆天大的生意,不如就讓我們將這種做生意的方式繼續下去,捐棄前嫌才能做真正的大生意,一旦我們的實力增加到一定的程度,老夫以為。遲早有一天我們會成為四民之首!”

    陸輕盈坐在小花廳裏,聽著自己伯父的豪言壯語皺著眉頭,士農工商這四民的地位早就深入人心了,這時候說什麼改變的話。豈不是不把雲家這樣的士族放在眼裏,不就是有幾個錢嗎,至於就要鬧騰的這麼大。

    不過這和雲家無關,雲家就要進京了,去夫君口中世界最大的城市去吃香的喝辣的,文信侯啊,夫君終於熬出來了,都說閨中女兒多寂寞,悔教夫婿覓封侯,如果她們的夫君能在兩年的時間裏封侯,就說不出這種沒心思的話了。

    想到這裏陸輕盈不由得笑出聲來,前些天夫君杳無音訊,自己還在想如果夫君不去當將軍,而是和自己回豆沙寨老家種田也是一種好日子,如今看來,人的心竟然就沒個滿足的時候。

    葛秋煙抱著閨女走了進來說道:“夫人,咱們準備的差不多了,箱籠,馬車,護衛都已經準備好了,什麼時候去京城啊?”

    一聽葛秋煙說起這個問題,陸輕盈就擰著眉頭對小蟲說:“你去把臘肉那個死妮子給我叫過來,咱們是去京城享福,又不是去京城逃難,她整天哭哭啼啼的像個什麼樣子。”

    小蟲領命立刻就跑去找臘肉,跑得很快沒一點大戶人家大丫鬟的氣質,氣的陸輕盈又咬著牙指著小蟲的背影咒駡了兩句。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喲,家裏的丫鬟一個比一個要人命。”

    葛秋煙笑道:“您別說,還真是您造的孽,臘肉被侯爺像妹子一樣的寵著,二爺也把臘肉看得跟眼珠子似得,這雖然不關您的事情,可是您進門以後不一樣寵著那個丫頭嗎?

    至於小蟲,是被您從小寵大的,您跟誰訴苦去?”

    陸輕盈翻了一個白眼道:“你去看看別人家有誰家的妾侍敢和主母這麼說話的?也就咱家是這個樣子,主人沒一點主人的樣子,僕人沒一點僕人的樣子,這要是進了京城被人家笑話怎麼辦?會不會說我這個主母不會持家?”

    葛秋煙扭著腰肢坐在陸輕盈的身邊將閨女放進她親娘的懷裏笑道:“找你親娘去,老趴在我懷裏找奶水喝,我還是閨女呢。哪有奶水。”

    陸輕盈看看葛秋煙越發茁壯的胸口,奇怪的道:“都是一樣的飲食,怎麼你的肥膘子肉全長到該長的地方了?我的肉就專門往腰上長?害的我每天都要走老遠的路才能把肥肉減掉?”

    葛秋煙拽著閨女的小腳丫子一邊把玩一邊說:“您在貴婦群裏已經是最拔尖的美人了,妾身相信就算是到了京城也是一樣。

    您說咱家沒有貴人府邸的樣子,誰規定貴人府邸就該是他們種死氣沉沉的樣子了?劉知府如今臥病在床,家裏就已經鬧翻天了,一個個的紅著眼睛爭家產,那可是鼎鼎大名的清貴之家。

    妾身陪您去參加幾次聚會,聽那些妾侍們說閒話才知道,和他們家比起來,咱家人口簡單,簡直就是天堂。

    妾身才不要什麼改變,雍容華貴的大夫人,武藝高強的妾侍,再加上一個古裏古怪的大丫鬟,一個沒事幹就喜歡住在侯府的老鴇子,和和美美的住在一起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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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聰明的雲崢

  “哭,哭,就知道哭!哪一天你才能饒了我?老爺要去東京當侯爺,二叔要去東京做學問,你守著一個破繅絲作坊一個人留在成都?好啊,要是你不願意去東京自己去和老爺和二爺說,免得我落埋怨!”
  
  陸輕盈輕輕地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無奈的看著面前光哭泣不說話的臘肉,她覺得這個丫頭的腦袋壞掉了,去東京是全家的喜事,怎麼到了她這裏就死活說不通。臘肉侷促的拿手揉著自己的衣角,低著頭還是不說話。
  
  葛秋煙笑著說:“臘肉啊,你捨得離開把你當妹子養的侯爺和發誓要娶你的二爺?繅絲作坊你傾注了心血沒錯,可是咱家的地位變了,你以後不能再穿著麻衣進出作坊和那些織工在一起混了,咱家有頭有臉的人滿共只有七個,成都的宅子要交給蒼耳他們打理的,留你一個算怎麼回事,你喜歡繅絲作坊咱家到了東京再給你開一個,就當玩意哄你開心成不成?”
  
 臘肉擡起滿是淚水的臉小聲的道:“我走了,作坊到時候會關閉的,七嬸子她們就沒飯吃了,鄉下人找一個好的活路不容易。”陸輕盈噗嗤一下笑了,拿指頭點著臘肉的額頭道:“就爲這個?”
  
  臘肉點點頭:“我不捨得離開大少爺和二少爺。”
  
  陸輕盈笑著對葛秋煙道:“臘肉可是咱家的良心呢,偌大的成都府說出去臘肉大總管的名號。少有不挑大拇指誇讚的。
  
  貴婦羣裏還有人問我臘肉在咱家到底算怎麼個身冇份,這個死丫頭見了誰都是我,我的自稱,上次陳知府夫人到家裏來聽了這個稱謂想幫著改過來,結果,在二爺面前吃了老大的一個排頭,二爺那麼溫和的一個人,居然當著陳知府夫人的面說臘肉的事情別人沒資格管,還說他最討厭聽見什麼奴婢,妾身一類的話。害的陳夫人幾乎是奪門而出。不知道的還以爲咱家害了瘟疫。說到底,這個家裏臘肉纔是最受寵的一個,別人家的千金小姐都沒這底氣。“
  
  臘肉漲紅了臉半天才擠出幾個字:“大少爺不讓我那麼說,還說要是聽見我再說奴婢的話。就把我攆出去要飯。”陸輕盈和葛秋煙一起大笑起來。臘肉擔心那兩個瘋女人壓壞了閨女。連忙把閨女抱過來,不知道她們爲什麼會笑的那麼厲害。
  
  陸輕盈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拿手帕沾沾眼角笑出來的淚水道:“臘肉啊。你現在就去安排繅絲作坊的事情,找一個能幹的當掌櫃,繅絲作坊咱家當然是要開下去的,這可是你和淑妃娘孃的心血呢,放心吧,沒人會關掉作坊,七嬸子她們還會和以前一樣在作坊裏做工,錦官城裏的織造作坊你也要找掌櫃的,反正你把作坊打理的紅紅火火的不愁找不到好掌櫃。”
  
  臘肉最喜歡聽到作坊紅紅火火的話,立刻笑著說:“冇兩個作坊去年不少給咱家掙錢,總共賺了六百多貫錢呢。”陸輕盈還是忍不住想笑,剋制了很久坐端了身子道:“臘肉就是一個養家的好手,這可是咱家的大進項,你快去安排,可不敢出什麼岔子。”
  
  臘肉見不用把作坊關了,笑著點點頭把閨女還給陸輕盈就跑出去安置了,說實話,很久不見大少爺和二少爺,她也很想念他們。
  
  “這個死丫頭可能到現在都對錢沒什麼印象,六百貫錢,這些錢可能還沒二爺給她的那塊玉佩值錢。‘葛秋煙說完就那眼睛撇撇陸輕盈。
  
  陸輕盈摟著閨女道:“看家蛇又偷你的東西了?別看我,這死東西現在可不會把偷來的東西給我了,你好好找找,說不定就在它的窩裏面。
  
  臘肉和雲三其實都好說,最難的還是看家蛇,你看看這傢伙現在都有碗口粗了,看家蛇不是長不大嗎?它怎麼長得這麼大?
  
  成都府和豆沙寨老家都好說,只要知道是看家蛇就沒人害怕,東京冇城可沒有在家裏養看家蛇的習慣,一丈多長的蛇躥出去還不得嚇死幾個人?”
  
  葛秋煙瞅瞅房樑,看家蛇果然就纏在上面,看不見蛇頭,只能看見兩尺多長的一截尾巴,不由得也犯起愁來。
  
  “青龍繞柱啊,這可是大大的吉兆,東京的冬天要比成都冷的太多了,看家蛇過去也不適應,遭罪是一定的,還不如就讓它留在成都的宅子裏,如果長得再大一些成都府都不能留了,只能送去豆沙寨老家,它也要繁衍子孫的。”
  
  陸輕盈想的更多一些,見閨女已經睡著了就放在身邊的軟榻上,自己起身瞅著牆上的地圖對葛秋煙說:“咱家如今有兩處產業,不管是成都府的,還是豆沙寨的都不能放鬆,老爺也說過,狡兔三窟纔是立身之道。
  
  當初以爲豆沙寨地處偏遠沒有多大的機會,想不到狄帥兵進大理國之後,整個豆沙關就變成商家的必爭之地了,老爺當年在豆沙寨就有好幾處產業,如今它的價值在提升,咱們和樑家的聯盟關係一定要穩住,說到底,咱家的人口太少了,沒力氣在每一處地方都安插自己人。
  
  咱們這些年雖然培養了一些人手,可是能力出衆的沒幾個,到了現在,人手成了咱家最大的短處。有能力擴展,卻沒人手去守,不如不發展,免得將來不好收拾。”
  
  葛秋煙這些年見識的大戶人家也多,眼皮子也變得寬了,聽到陸輕盈說到人手也沒辦法,勸慰陸輕盈道:“老爺這些年竄起來的速度太快,所以什麼都跟不上老爺的步伐,那些大家族哪一個不是用百十年的時間打根基纔有今天人丁興旺的模樣,您不要太著急,老爺總會有計較的。”陸輕盈出神的看著自己胖胖的閨女睡的香甜,嘆口氣道:“怎麼就生了一個閨女……”
  
  在陸輕盈嫌棄自己閨女的時候,雲崢卻在柳州嫌棄文彥博調集過來的戰船,破爛不說,船上的水手還都是餓的面黃肌瘦的,指望這樣的人能把自己一口氣送到洞庭湖?
  
  文彥博腦門上的青筋也在蹦跳,跪在他面前的幾位水師將領腦門上汗珠子劈裏啪啦的往下掉,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堆積在柳州的貨物會如此之多,尤其是岸邊上還有六十頭巨冇大的戰象,戰象如果上了他們帶來的內河船,那艘船鐵定會沉到河裏去。
  
  文彥博這一次調集船隻,是下了嚴令的,現在情況如此之糟一個貽誤軍機的罪名恐怕是逃不掉了,一想到那些文官對武官的黑手程度,四個人不約而同的將哀求的目光釘在雲崢的身上。
  
  “算了,三司使,你坐船,我從陸地趕回京師,內河船再大載運大象還是很危險的,那東西只要胡亂動動,船可就翻了。
  
  儂智高留在賓州城裏的糧秣我也順便帶回去,廣南沒多少人了,吃不了那麼多的糧食,反正要順路經過京西南路,我多帶一些糧草順便接濟一下焦頭爛額的老包,把這些糧秣留在襄陽,讓他到那裏取吧。”
  
  文彥博看看那些破爛戰船,實在是不放心將雲崢弄回來的珍寶放在那些船上,無奈的揮揮手,讓那些水師將領退下,喟嘆道:“自從太祖開國到現在,荊湖北路,荊湖南路這兩路的水軍戰船就再也冇沒有更換過,所以破爛一些也是正常。
  
  我想早點把這些繳獲運送回京師好解解燃眉之急,水師卻成了這幅樣子難當大任,算了,爲了穩妥期間,我還是跟隨你一起走陸路吧,老夫也見識一下騎著戰象是個什麼滋味。”
  
  “好船有,早就被商賈花大價錢給僱傭了,我早就告訴你快點走的,你非要等著和李日尊的使者談判,李日尊到了現在哪有資格和大宋條件,你的條件哪怕再苛刻十倍,李日尊也回立刻簽署,沒什麼比大宋和他的對手聯合起來更可怕的事情了,就算是簽署了,好處咱們也拿不到,那些面子上的功夫也就你們文官喜歡做。”
  
  文彥博大怒道:“別忘了你是文信侯,也是文官。”
  
 “沒有東華門唱名算什麼文官?你莫要羞辱我!”
  
 “雲長生,你非要這麼粗暴的區分文武之別嗎?”
  
 “那是自然,現在不但非東華門唱名者算不得文官,那些言辭粗鄙,衣冠不整,毫無士大夫氣息的人也要被清除出文官隊伍,再以後,不會騎,射,駕馭之法的人也會被清除出士大夫隊伍,當然了,只是名義上的。
  
  三司使啊,文武之別這種事情只要較真,很容易就在官員隊伍裏形成三五九等,你信不信,我只要發出這樣的論調,一定會有大批的追隨者,大宋很快就會變成烏衣風流的晉朝。風氣這東西是可以引導的。”
  
  雲崢不在乎文彥博的怒火,反正大家都是三品官,誰也奈何不得誰,再說自己有爵位,還是侯爵,文彥博只有伯爵的爵位地位沒自己高,這個時候說什麼都行。
  
  “你進了京城,就打算這麼分化文官?”
  
  “對啊,這是陽謀,你們就接招吧,我到了京城一定會表現出一個真正的文臣風範,對了,就拿烏衣巷裏的那些老規矩來說事,給東京人理出一個不一樣的文臣典範,讓大家在心裏先把文官分成三六九等,然後坐看天下風雲變幻,嘿嘿嘿……我真是太聰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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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被人研究

   「嘟,嘟」

    大象的鳴叫出現在嶺南的荒原上,一百二十頭大象背負著重物在荒原上慢慢行進,荒原上到處是被驚得亂飛的野雞,各種小獸。

    皮粗肉厚的大象根本就無視那些荊棘林和灌木叢,四頭大象十六條條粗大的腳掌從上面踩過,鬆軟的土地再被後面的象群踩過之後,就變成了一條可以勉強通車的一丈多寬的道路。

    大象後面跟著三百名廣南軍卒,他們手裡拿著鐵鍁將大象沒有踩到的坑窪地帶迅速的填平,這些鬆軟的土地再被武勝軍騎兵的馬蹄子踏過,就變成了堅實的土地,雖然沒辦法和官道相比,但是作為一次性通過的道路卻非常的合適。

    文彥博和雲崢懶洋洋的躺在大象背上的小閣樓裡四處張望觀看嶺南醉人的風物。兩個人從柳州出來就爭吵了一路,到了嶺南腹地,就再也沒有吵架的興趣了。

    農曆五月正是荔枝成熟的時節,所以倆人中間的小桌子上就堆滿了荔枝。

    文彥博剝好一顆荔枝,欣賞一下眼前的銀白色的荔枝肉讚嘆道:「果然是嶺南佳果,怪不得當初會有一起紅塵妃子笑的典故,古人果不我欺也。」

    雲崢隨手拋掉手裡的荔枝殼大笑道:「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寬夫先生,這裡可是一片寶地啊,為什麼朝中那些人總認為這裡是蠻荒之地,而不願意過來,即使是那些貶官來到這裡也會尋死覓活的,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

    咱們說好了,我如果犯錯,你們記得將我貶官到嶺南就好,不要弄去別的地方。」

    文彥博也不和雲崢爭論,他發現和雲崢爭論最後很可能輸的是自己,於是拿手指指前面的大象道:「不是說往京都運送六十頭戰象就足夠了嗎?為何會增添一倍?這些畜生食量寬大。你就不擔心養不起?你難道還要指望官家幫你養大象?

    慶曆年間大理進貢給陛下一頭大象,結果被陛下訓斥為勞民傷財,還沒到東京就被大理使節給宰殺了,你如果想用大象去討好官家,這主意可就打錯了。」

    雲崢吐出一顆荔枝核道:「沒大象咱們怎麼回東京?該死的嶺南一條好點的路都沒有,不開闢出來一條通到梅嶺古道的支線道路,繞圈子可跟不上朝廷的大比。」

    任何人只要雲崢相處的久了。就會沾染上一些不該有的毛病,比如文彥博現在就是如此,懶懶的躺在軟椅上,一張嘴就吐出一顆荔枝核,這樣的形像以前根本就不會出現在刻板的文彥博身上,可是在大象的背上坐的筆直實在是太難受。大象走路很顛簸,用不了多少時間就會把人顛的頭昏腦脹,沒辦法學著雲崢的樣子躺倒在軟椅上,軟椅隨著大象的步伐晃蕩,只要適應這種搖擺的頻率,坐在裡面非常的舒適。

    「你文信侯在朱雀門外的府邸雖然不小,可是想把一百二十頭大象放進去恐怕不成。」

    「你說我家在朱雀門外街巷內?這太過分了。我聽說那條街上全是妓院!你們這是在害我啊,像我年輕輕輕,氣血正旺,就故意把我安排在那裡是不是?」

    「嗤!朱雀門外街巷可不是只有妓院,麥秸巷,狀元樓都在那裡,你家在龍津橋南邊,和太學,國子監在一起,東面是劉廉訪宅子,算是東京城裡數一數二的好地方。哦,對了,陛下給狄青賜下的宅子就在你隔壁,兩家就隔著一條坊牆,這一次陛下可是下了血本。要知道那地方濮王想要過來給皇繼子趙宗實作宅子陛下都沒同意,這次便宜你和狄青了。」

    「我一直想問一件事,你可不要糊弄我,看在我幫你運送錢財的份上必須實話實說。」

    文彥博斜睨了雲崢一眼道:「說來聽聽!」

    雲崢瞇著眼睛問道:「我一直想知道。不管在那裡,大宋的學館為什麼都會修建在妓院的旁邊?你想想啊,那些學子一面溫習功課,一面在思考妓院裡的姑娘今天是不是方便,這能做好學問嗎?這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說是要學子未做學問之前先學著做人?」

    文彥博眼色迷茫,他也想不明白,雲崢說的沒錯,大宋的學館一般都距離妓院很近,而且還說不上是哪個先存在的,應天府的學館在秦淮河邊,東京的太學在朱雀街抬腿就到妓院,大名府的學館…

    「你怎麼想到的?老夫發現你和所有人想的都不一樣,你總是能看都一些我們都忽略的問題,比如說你能發現學館和妓院的關係,也能發現大象可以用來開路,你到底怎麼想到的?」

    文彥博坐起身子問雲崢。

    雲崢懶洋洋的道;「這很簡單,你只要換一個角度去看一件事,就會發現不同的角度會讓你有不同的認知,不過大象開路這件事不算,他從亙古時期就存在了。

    世上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這是一個道理,我們再往前追溯一萬年,那時候大地上幾乎沒有現成的道路,即使有道路也是野獸踩出來的道路,既然一萬年前野獸能踩出道路,難道現在就踩不出來?

    我們手裡有了鏟子,有了夯錘,就忘了最早的道路是如何出現的,這不是進步,而是一種退步,哪種方法省錢,省工哪種方法就是好辦法。」

    文彥博重新躺了下去拱拱手道:「受教了。」

    雲崢嘆息一聲道:「狄青這次算是下了血本,他非要拉著我一起倒霉,這都算什麼事啊。」

    文彥博大笑起來,拍著自己的大腿道:「好一個雲長生啊,不負你聰慧之名,老夫不過告訴你和狄青是鄰居,就立刻知道賞賜宅子的前因後果,這只是其一,我還說了其二,你能否猜出來?」

    雲崢看了文彥博一眼道:「狄青知道自己這次必然會做到武臣的巔峰,也必然會成為文人的箭靶子,為了讓自己的屁股上少挨幾支冷箭,就哀求陛下將我和他放在一起,陛下憐惜他勞苦功高就同意了,應該就是這麼回事。

    你還提到了另外兩個人,一個是濮王,一個是以前很有機會做皇繼子的趙宗實,還說我家那塊宅子濮王很想要,於是你們就順水推舟慫恿陛下將那塊宅子賜給我。

    這裡面一定有你的主意,要不然你堂堂三司使計相,哪裡會去管陛下賞賜宅子的事情。我還沒到京師,你們就給我找好了敵人,對頭,還真看得起我啊。」

    文彥博笑的開心極了,就像一隻抓到雞的狐狸,拍著手掌道:「要你幫狄青分散彈劾,這是陛下憐惜狄青,給老臣的一點恩典。至於趙宗實和濮王,說實話我們是沒臉和人家爭鬥,前年的時候我們都認為陛下不會再有龍子了,所以就紛紛上書要求陛下接納濮王之子趙宗實為皇繼子,不瞞你說,這件事我也有份,現在陛下有了親生骨肉,自然就不可能再去要什麼皇繼子,所以濮王和趙宗實被掛在半空,非常的不滿,開始在朝中鬧騰,我們有愧於人家不好發作,畢竟他們現在不上不下的地位是我們慫恿的結果。

    你到京師之後,就很好辦了,你和濮王也好,趙宗實也罷,都沒有什麼牽扯,對付他沒心理負擔,再加上你在瀘州剿匪的時候就已經和趙宗實,濮王結怨了,你又是一個有能力的,你不去頂缸誰去?」

    「這種一雞三吃的法子虧你們能想的出來!濮王和趙宗實都是皇族,後面跟著一大堆王爺公主之類的傢伙,哪一個是好惹的?我才進京頭緒都沒理出來,就不怕活活的害死我?」

    雲崢嘴上說的委屈,臉上卻表現的雲淡風輕,叫屈罷了,誰不會。

    文彥博起身湊近雲崢的腦袋道:「從你在西夏的經歷來看你很適合做一個佞臣啊,你不用妄自菲薄,從龐公到韓琦再到富弼老包最後到我,我們這些時間就在研究你,說實話狄青都沒有這個資格。」

    文彥博挑著大拇指頭接著道:「確實了不起,皮厚心黑,只佔便宜不吃虧,善於借力打力,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低頭做小的時候讓人無可挑剔,抬頭發威的時候猶如虎嘯山崗百獸戰慄。

    自你一文不名的出現在豆沙縣工地上直到你帶領大軍虎視鷹揚,龐公自稱大冬天看你的履歷讓他汗水濕透夾襖。

    狄青能做一個最好的統帥,如果在朝堂上,他只會被那些恐怖的口水活活淹死。

    你不一樣,整個人如同抹了油的圓球一樣,可以做疍吏,可以做工部官員,可以做算學名家,也能做統帶大軍的統帥,看了你武勝軍的賬簿,老夫覺得你擔任老夫現在擔任的三司使綽綽有餘,曾公亮還說你能做將作監的大將。

    別人只要做好一種就能安身立命,甚至飛黃騰達,你卻什麼都會,張方平甚至說你做廚子都是天下第一流的廚子,這就沒天理了,你說,你進京之後打算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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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猛虎進豬圈

  被人研究的滋味不太好受,不管是誰都想把自己的本來面目藏起來,再戴上一副假面具示人,聖人都會如此,如果被人家放在台子上敲零剮碎的研究,不論是誰心裡都會泛起一絲寒意,更別說雲崢這種有大秘密的人。

    好在自己的來歷詭異的讓自己都不能相信,龐籍這些外人即使把腦洞開的再大也不可能想到自己真正的來歷。

    雲崢覺得要是告訴別人自己來自一千年之後,龐籍文彥博這些人會用大嘴巴子招呼…

    「嘿嘿,怎麼不說話?到底想幹什麼?」

    雲崢苦笑道:「你都把話說盡了,你說我還能幹什麼,什麼都會的人最好什麼都不幹才是最恰當的安排。你們的意思不就是這樣嗎?還問我做什麼?」

    文彥博點點頭,臉上的笑意卻消失了,看著雲崢的臉一字一句的說:「龐相不是嫉賢妒能之人,韓琦也不是,老夫雖然心胸不如他們二人寬闊,但是也自付不是卑鄙小人。

    老夫現在說的話,其實就是我等商議之後的決定,你仔細聽著,如果心中不願意,我們也不會過於堅持,畢竟,這一切都只是一個猜測。」

    雲崢心立刻就提了起來,龐籍,韓琦,文彥博或許還有好多的人研究的成果或許就是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所以豎起耳朵傾聽。

    「變數!

    這就是我們對你最終的看法,大道渺渺,天機難測,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唯有遁去的一蹤跡難尋。

    自你出現,很多事情都在改變,精通術數的劉度曾經說過,如果將你這個人從整個事件中剔除,大宋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釋的通。也能說的通,雖然結果讓我等非常汗顏,卻是可以接受的,不像現在這樣根本就無法接受,一日三驚的狀況曾經讓老夫以為自己是酒囊飯袋。

    如果沒有你,豆沙縣依舊會遭災,元山盜如今依舊會好好地活著。雄鷹部也不會滅亡,在你一念之間中,這一切都有了不同,不管是西夏,還是青塘,亦或是吐蕃,交趾,大理國,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還有很多事情我就不多說了,這中間有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和很多人的陰私,我只說一個人的名字你就明白其中的道理,那個人叫做蕭無根!

    如果不是陛下非常肯定趙旭是他的親生兒子。淑妃進宮乃是處子之身,你如今早就被誅滅九族了。老夫的言外之意你可聽懂了?」

    雲崢剝了一顆荔枝放到嘴裡慢慢嚼著說:「我的心還是不夠狠,為了藍藍的貞潔名聲,我應該把蕭無根徹底幹掉,而不是變成無根兄。

    不過那時候我對藍藍這個官家小姐也沒什麼好感,毀掉蕭無根與其說是救了藍藍,不如說是我看不起那個人淫猥的勾當。

    我老婆說我其實最合適當強盜,沒聽她的話果然失策。都說家有賢妻,夫不招禍,以後應該多聽她的話才對。

    文寬夫,你成功的將我對大宋朝堂最後的一絲好感給成功的磨滅掉了。我且問你,我救了藍藍對不對?」

    文彥博沉聲道:「路見不平尚要拔刀相助,見到奸人作惡不出手相助非人哉!」

    雲崢點點頭接著問:「我誅除元山盜對不對?」

    文彥博咬著牙點頭道:「功德無量!」

    「我為蜀中絲綢找銷路,打開商道並且斬殺惡毒的西夏使節對不對?」

    「救民於水火,堪稱豪傑!」

    「我用最卑鄙的手段對付西夏人的時候。站在宋人的立場上,文寬夫你別說你聽到李元昊身死的消息沒有感到歡欣鼓舞。」

    文彥博臉色蒼白的回答道:「老夫為此痛飲了一夜!」

    雲崢躺在軟椅上,看著天空中棉絮一樣潔白的雲朵,僵硬的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志向。我覺得這是這個人世間最美好的事情。

    農夫想種出最茁壯的莊稼,商人想做成最賺錢的生意,軍人想立下最震撼的武勳,文人想寫出最優美的文章,這些美好的願望和屠夫想宰殺最肥壯的牛羊,美人想私會最心愛的美男子一樣,都是個人慾望的一種體現,所以我非常尊重這種美麗的願望。

    藍藍住在雲府的時候,本來和臘肉一起操持一個不大的繅絲作坊,以後會成為一個成功的女商賈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是這個縣令的女兒卻有一個美麗的夢想,她想成為這個世上最有權勢的女人。

    所以她就去參加了選秀,然後就成功的變成了皇帝的女人,為此我為她祝福,不論好壞路都是她自己走的,哪怕吃苦都是甜的。

    我雲崢為大宋從西夏人那裡爭取到了十年的時間,大宋為此少付出的軍費多達數百萬貫,我雲崢為大宋剿滅了儂智高的叛亂,並且甘冒奇險去偷襲升龍城,不說給大宋帶來的赫赫軍威。光是我帶回來挽救大宋財政的銀錢,就不能讓你們對我有足夠的尊重嗎?

    我雲崢竟然淪落到要靠一個女子胯下的那層陰膜來證明自己的無辜嗎?

    文彥博徹底感受到了龐籍所說的汗透重衣的感覺,張張嘴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其實我進京沒打算出來做事,也沒打算去和你們爭論什麼狗屁的文武之分,我以為自己既然已經立下了汗馬功勞,就有資格享受大宋的繁華,和大宋百姓的尊敬,三十歲之前致仕是我最大的夢想。

    出不出來做官沒關係,我也不想做,你如果不說後面的這些屁話,我會很高興的留在東京汴梁城做我的文信侯,或者會成為東京的惡霸,或者潑皮,整天沒心沒肺的過日子,領著惡奴牽狗架鷹調戲一下東京城的美女才是我最喜歡過的日子,這樣應該很符合你們對我的要求吧?

    現在好了,我們進京後我會去享受文信侯的榮耀,那是我用血換來的,那是屬於我的榮耀,誰都不能把他奪走。

    從今往後,我和你們沒有任何的關係,我可以不要文信侯的實權,我只需要文信侯的榮耀,大宋朝堂也和我沒有半分關係,我打算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

    真是讓人憤怒啊,真是讓人失望啊…」

    雲崢說完這些話,就默默地下了大象,攀上了另外一頭大象的背,讓猴子送來一壇子酒,一杯,一杯的慢慢喝,從這裡到京城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從那個漫天白雲飛渡的下午之後,文彥博就再也沒有見到過雲崢,路過襄陽的時候,已經被災民折騰的滿頭白髮的包拯歡天喜地的過來拉運糧秣。

    見到無數的糧食包拯自然開心,可是和文彥博詳談之後他就沒了笑容,親自去帥帳找雲崢,卻被甲子營的軍卒冷冷的給攔住了,只說自家侯爺身體不適需要靜養,誰都不見。

    文彥博非常的希望武勝軍能夠在襄陽停留幾天,好讓自己解決掉和雲崢的衝突,但是很可惜,他沒有這個機會。第二天,甩掉了糧秣這個大包袱的武勝軍開始全速行軍。而且再也沒有在哪個大城作任何的停留。

    文彥博連續三天派出了四趟信使快馬向京城中龐籍和韓琦等人送去信函,將自己和雲崢之間的對話,一字不落的告訴了他們。

    當大軍抵達東京城外百里的時候,皇帝派來的天使犒賞三軍,接皇帝旨意的時候,文彥博這才見到了一個多月都未曾見到的雲崢。

    可能是不見陽光的原因,雲崢的面色有些蒼白,但是腰桿子卻挺得像一桿長槍,臉上依舊帶著和煦的笑容,文彥博卻覺得那張笑臉是如此的虛假。

    他虛假的接旨,虛假的和前來替皇帝犒賞三軍的將門大佬石中信談笑言歡,甚至在自己觀察他的時候,雲崢居然笑著向自己舉杯飲勝!

    他的禮節無可挑剔,他的話語風趣文雅,當然,除了虛偽之外沒有半點可供挑剔的。在石中信面前他就是一個剛剛立了一些功勞的晚輩。有一些自滿,有一些驕傲,也有一些希望,當石中信將武勝軍誇獎到天上的時候,雲崢甚至還有一些害羞,這一幕讓老牌將門石中信不但得到了巨大的面子,酒過三巡之後,石中信口中的雲侯就變成了雲賢侄,並且大度的推薦自己家中的庶出的閨女長得如何的閉月羞花。文彥博看得出來,只要雲崢點頭,石家就會馬上把自家的閨女打扮好了送到雲家做妾。

    將門已經很久沒有新鮮血液做補充了,雖然他們早就沒有了先祖的武勳和強悍,這並不妨礙他們把已經獲得名將稱謂的雲崢拉到自己的陣營,石中信根本就沒想到雲崢會和自己這些將門走的這麼近,至少在表面上是這樣的。

    文彥博看到雲崢和石中信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樣就知道糟糕了,他這是擺明了要徹底和朝堂斷絕關係,只有下了大決心的人,才會和將門的廢物們成為至交,因為從皇帝到底下的宰相以及重臣,都把豢養將門當成自己最大的責任,文彥博不敢想像一個龐大的豬圈裡突然混進去一頭猛虎以後會是什麼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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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皇帝的計謀

  「賢侄啊,你進城的時候能不能威風一點啊?」石中信避開文彥博小聲的問雲崢。「老叔,要威風倒也不難,只是小侄第一次進東京城,如果太過囂張官家會不會生氣?」雲崢雖然打算以後就和武勳們一起混了,但是該有的警覺還是不能放鬆。

    石中信看著軍帳外面的軍卒帶著緬懷意歎息一聲道:「將門中也只有老夫見過真正的大宋悍卒,當年先祖凱旋自東門入,西門出,東京城中百姓擲花拋果,歌舞不絕,長者攔馬,少者捧酒,綿延十里不絕,兵戈交擊之聲壓不住震天的喝彩…何等的榮耀…如今,唯有東華門唱名者方有此殊榮…老夫想看大軍縱橫想的頭髮都白了,可是卻找不到一個爭氣的…狄青高傲,看不上我等頹廢世家…」

    雲崢笑道:「簡單,明日入城當讓東京人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兒郎,卻不知老叔有沒有興趣和小侄一起率軍入城?」

    石中信驚喜的道:「樂意之至!如能有這一遭,此生就不算白活。」

    雲崢哈哈大笑,從桌案上抽出那根皇帝御賜的金批令箭擲給周同道:「陛下有令,明日持此令箭入東京。全軍披掛,戰馬覆甲,戰象彩繪,加裝戰具,武勝軍榮耀當讓天下驚!」

    周同大喜,接了令箭就帶著剩下的九位軍侯歡喜的去做準備,他們知道雲崢和文官之間出現了很大的問題,不過這不關他們的事情,用不著放在心上,早在廣南的時候雲崢就準備了盛大的凱旋儀式,自從和文彥博交惡以來。他們以為沒機會展現了,想不到將主現在心情居然好了起來,又要重新整這一套了,讓這些做夢都想名揚天下的年輕人狂歡不已。

    石中信驚喜的拉著雲崢的手道:「如能再見悍卒現於東京。老夫死都瞑目了。」

    雲崢拖著石中信的手離開了帥帳。卻沒有邀請文彥博,這讓文彥博再一次垮下了臉。他發現雲崢現在真的在無視自己。

    「老叔,陛下閱兵這是有講究的,不能只有武勝軍一方唱獨角戲,還要各方面的人才配合才成。比如人群裡的講解人員就不能缺,大宋百姓哪裡見識過真正的悍卒,需要一些明白人給他們講述一下才會聽明白。這樣尚武之風才能蔓延開來。」

    「賢侄啊,人咱們有的是,可是怎麼說啊,別說別人了,老夫我就弄不明白。」

    「…」

    「快說啊。急死老夫了。」

    「幸好小侄寫了一些說辭,您只要找人在人群裡按照這些說辭解說就行,這些人還需要認識各種旗子的含義,我想這樣的人咱們將門有的是吧?」石中信瞅了一眼雲崢遞過來的那張紙。上面全是蠅頭小楷,老頭在大日頭底下努力的睜大了眼睛一個字都不想放過。

    「賢侄,有件事說出來您別笑話,老夫琢磨著能否把那些已經報名入了武勝軍的後輩也弄進去?不為別的,就為在陛下面前露個臉,只要這事成了,將門中人人都承您的情。」

    雲崢看著這個一臉局促的老人笑道:「他們既然是武勝軍名冊上的人,自然就需要歸隊,猴子,去那邊對名冊,午時三刻不到者,軍法處置!」

    聽到軍法處置這四個字,石中信嚇了一跳,雲崢的在廣南和交趾是怎麼殺人的,早就傳遍了東京,據說血流成河都不足以形容,自家的子侄要是犯了軍法,說不定真的會被斬首,連忙道:「都在,都在,一個都不缺。」

    文彥博走出帥帳的時候發現原本安靜無聲的軍營已經沸騰了起來,這支被余靖請旨截留了一千五百人的萬人大軍似乎每一個人都被動員了起來。

    郎坦精赤著上身正在拿彩筆往大象身上塗顏料,一個巨大的青色鬼面已經出現在大象的腦袋上,一隊隊的軍卒在各色旗子的引導下在空地上站成九個巨大的方陣,小河邊到處都是戰馬的嘶鳴聲,騎兵正在洗刷戰馬,還特意將戰馬的鬃毛挽成一個個的髻子…

    軍侯訓話之後那些軍卒就紛紛回帳篷裡拿出自己的甲胄仔細的擦拭,他們似乎真的打算好好地在東京人面前露個臉。

    文彥博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鬧吧,鬧吧,過了明天就沒機會了。」

    身處皇宮的趙禎看著手裡的密折輕笑一聲就把摺子合上了,陳琳拿過摺子鎖進一個紅漆盒子之後繼續坐在皇帝的對面沒離開,他知道皇帝一定會有話說的。

    「你說雲崢和文彥博鬧翻,到底是真是假?」

    「真!即使是假的,現在也成真的了。」

    趙禎饒有趣味的追問:「何以見得?」

    「老奴這些年也算是見識了很多人,各種出類拔萃的年輕人都見識過,雲崢這樣的人老奴卻是第一次見。

    年輕人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恃才自傲,雲崢幾乎是年輕人中第一人,自傲的毛病就會更加的突出,陛下,您不要以為有的年輕人謙遜自持,就沒有這個毛病,恰恰相反,越是這樣的人就越是驕傲的厲害。

    雲崢為大宋立下了汗馬功勞,此次陛下將他一舉封侯,眼紅者不在少數,龐籍,韓琦,文彥博這些人之所以不動聲色,是因為雲崢的功勳足矣匹配這個爵位。

    但是那些人有個毛病,喜歡將頑石打磨一遍再使用,這也是文官的傳統,他們忘記了,雲崢師出名門,即使不算他那位山野賢人恩師,光是彭蠡先生就足矣讓雲崢的起步臺階比別人高出好大一截,自身又是一個爭氣的,文武倆途都是拔尖的,更何況少年時期就立下蓋世功勳,霍去病不過如此而已,您只要想想霍去病是個什麼性子,就明白雲崢是個什麼人了。

    淑妃的過往老臣查的很清楚,雖然和雲崢認識,飄泊在外的時候還在雲家居住過一段時間,不過名義上是居住在蘇洵家中。

    在雲家學習如何打理一些商賈事,據說很有成效,那段時間是淑妃娘娘的劫難,也是淑妃娘娘的命運轉折之處,她秉承父訓一心想要成為一國之中最尊貴的女子這不足為奇,依老奴看來,在她生下旭皇子之後她遲早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女人的,通過自己的兒子來達到這個目的,所有人都無話可說,母憑子貴古今皆然啊。」

    趙禎笑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說對雲崢這樣的人來說,把他往後宮扯其實就是對他最大的侮辱?龐籍他們用淑妃的瓜田李下之嫌來拿捏雲崢,好像選錯了道路。」

    陳琳笑道:「正是如此,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功臣,一旦成為外戚,這就是對他最大的打擊,更何況還有瓜田李下之嫌,雲崢如果不怒火萬丈才是怪事情。

    陛下一口回絕那些臣子的疑問,在這一點上,陛下沒了責任,卻把那些大臣推到尷尬的境地,讓雲崢的怒火更甚!可憐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不要被這次打擊弄得心灰意冷才好。」

    趙禎皺皺眉頭道:「淑妃這一次受委屈了,畢竟名節受損。」

    陳琳哈哈大笑道:「陛下,淑妃是您的妃子,為了大宋基業她就算粉身碎骨都是應該的,更何況只要您確定淑妃是無辜的,娘娘就算不得委屈。」

    趙禎佯怒道:「朕當然確定!也就你這個老奴才敢在朕的面前說淑妃的不是。」

    陳琳想了一會道:「石中信非要從陛下這裡討了去犒賞三軍的差事,也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難道想把雲崢拉進將門,他們那裡只有富貴,沒有實權,雲崢這種天之驕子不可能和他們混到一起去的。」

    趙禎呵呵笑道:「朕很想看看雲崢是如何反擊,龐籍他們又該如何接招,朕可以預期以後的朝堂一定熱鬧無比。」

    陳琳點點頭道:「帝王術的精髓就在平衡二字,陛下已經深得其中三昧。」

    鄒同見官家和老祖宗聊得開心,緩步上前稟報道:「啟奏陛下,武勝軍已經有了準備,雲崢遣使來報,明日寅時自朱雀門入城奏請陛下檢閱。」

    趙禎看看雲崢的奏表,大笑道:「明日寅時朕在金明池看看武勝軍到底是何等的精銳!傳朕旨意,明日滿朝文武去金明池校閱武勝軍!」

    隨著皇帝的命令下達,五城兵馬司的人迅速將官家將要校閱武勝軍的消息傳遍全城,東京城總是在校閱各種軍隊,百姓也早就習慣了,不過這一次不同,五城兵馬司的人一再警告百姓,武勝軍和以往校閱的軍隊不同,不得靠近,不得污言穢語,否則會有危險,這是一支真正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強軍悍卒,受不得激,一怒即殺人。

    這些話其實是雲崢教石中信的,五城兵馬司向來都掌握在勳貴手中,石中信自己就是中城兵馬司的大都督,也是唯一可以調動兵馬的大都督,所以傳個話很方便。東京城的人是驕傲的,也是不信邪的,賊配軍敢在東京城撒野?所以明日都打算去瞧瞧那支軍隊到底敢不敢把自己幹掉,好多浪蕩子已經做好了吐口水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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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武勝軍的淨街效果

   雲崢在武勝軍中調兵遣將,陸輕盈也在朱雀門外的侯府指揮家中的僕役灑掃房間,準備酒食,兩百多個僕役根本就不夠使喚的。

    「中庭,中庭小軒窗後面的竹子要仔細,侯爺最喜歡竹子,弄掉了那幾片觀景的竹子仔細你們的皮!」

    「老廖,老廖,你這就去城外面的莊子,看看老陳他們準備好了沒有,甲子營的將士準備退役了進咱家當家將,都是功臣,可不敢怠慢了,豁出力氣整治酒席,酒用咱家的,吃食就是家裡的廚房給做,老爺這邊反倒沒關係,有臘肉在就好。」

    雲二瞅著忙碌的嫂嫂將小侄女從脖子上取下來抱在懷裡道:「鴻臚寺不是派人來了嗎?宮裡也有人來,您費這些勁幹什麼?」

    看見雲二陸輕盈的臉就變黑了,煩躁的道:「一邊去,內宅裡的事用不著你操心,你大哥回來咱們再好好地算算賬,曹家的閨女你就算是不喜歡,也不能往人家的裙子上倒墨汁,還有蘇軾,你哥哥回來之後看怎麼收拾你們。」

    雲二一點都不在乎的惦著侄女道:「十二歲的女娃把一張臉畫的像鬼,我給她添點墨汁看著就更像了,我喜歡臘肉,除了她別人不要。我們家的小妞妞可不敢學那個女人往臉上畫畫。」

    蘇軾伸著懶腰從房間裡走出來問道:「嫂嫂,我餓了,今天大哥回來,我要炸丸子吃。」

    躲在廚房的臘肉見陸輕盈又有發作的跡象,連忙將雲二,蘇軾拖到自己的小廚房裡,幾個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葛秋煙拿著一沓子拜帖走過來道:「姐姐,已經收到了十六家的拜帖,都是沒辦法推辭的,您看怎麼辦?」

    陸輕盈接過拜帖,拿手輕輕地拍著額頭道:「老爺這次回家,這些人就不能讓老爺安生幾天?像濮王的帖子咱們去了不是。不去也不是,這些人就知道給咱家出難題。」

    葛秋煙將外面的僕役丫鬟全部都打發出去之後道:「您昨個說這都是逼著老爺表態的帖子,咱們不好處理的。那些府邸的官家還在後花廳等著回話呢。」

    陸輕盈哀嘆一聲回到客廳坐下拿指頭點著那些請帖道:「夫君的家信對這事就說了一句話,去他娘的蛋!

    可見老爺也是被逼急了,才會說粗話的,以他的性子還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我原本想全部回絕掉。後來覺得不妥,老爺大勝歸來,正處在風口浪尖上,咱們家才到京城,這事就選擇站在哪一邊為時過早,總需要看清楚才行。

    也罷。你就告訴那些管家,老爺軍旅勞頓,還沒到家就病倒了,不能見客,失禮之處二爺會親自登門謝罪,雖說於理不合,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總不能一下子把全東京的權貴都得罪光吧?這時候也只能拿二爺擋一下了。」

    葛秋煙苦著臉道:「咱家的兩位爺都是狷介的性子,那裡有一個肯低頭的做小的,老爺還好一些,您讓二爺說軟話這很難,如果二爺被那些老狐狸激一下當場翻臉可就難看了。」

    陸輕盈拍手笑道:「就讓二爺去,他可聰明著呢,除了在臘肉的事情上死較真之外,東京城還找不出比二爺聰明的人。就算是當場發怒也好過不聞不問。」

    安排好了家事,梁家老店的掌櫃的就來請夫人去梁家老店二樓看武勝軍校閱,那裡距離金明池很近,視野開闊,是東京城每年觀看金明池大典的最好去處。

    臨近京師,武勝軍就需要三十里一停,十五里一遣使。穿著彩衣的信使在背上插一桿旗子,上書十五里,三十里之類的數目,需要環城跑一周。告知大家大軍將要來臨。

    當一個彩衣信使背著十五里的旗子跑進東京之後,麗景門就已經被封鎖了,不許閒雜人等走動,五城兵馬司的軍卒五步一哨,十步一崗,手持長槍站立在大街的兩邊,麗景門城樓上十六個號手一起鼓動腮幫子吹響巨大的號角,「嘟-嘟-」的低沉之音遠遠地傳遞了出去,這就是著名的回軍號。

    雲崢為了製造聲勢,特意將塗滿顏料的戰象放在第一隊,戰象地動山搖的腳步聲,讓雲崢非常的滿意,至於和雲崢站在同一頭戰象背上的石中信,更是顧盼生威,穿著祖傳的光明鎧,被陽光一照,就像是一尊真正的戰神,滿身黑色鎧甲的雲崢,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配角。

    人未到,大地先顫抖起來,東京城的百姓,在聽到一陣回應的號角之後,就發現腳下的大地開始抖動了,這是雲崢故意驅趕大象快跑的結果。

    來到城門外面,充當象奴的武勝軍甲士喝停了大象,東京百姓發現大地不再抖動了,城門口卻有飛揚的塵土被風刮進來,一時間人人都灰頭土臉的。

    一個大嗓門司禮官扯著嗓門傳達皇帝的命令准許武勝軍入城,司禮官費盡了力氣才喊完了這些話,見大軍開動,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城外的景象實在是太恐怖了。

    在東京人的盼望中,首先進城的是七八輛大車,大車上面裝滿了用石灰醃製過的人頭,有張嘴的,有睜著一雙黑洞洞的眼睛的,也有帶著詭異的笑容的人頭,這些都是儂智高一案中真正的欽犯,全部被雲崢從廣南帶回來接受皇帝的檢驗,只有皇帝點頭之後,這些人頭才能被銷毀,這是大軍出征平亂的證據,不可或缺。

    已經被塵土弄得灰頭土臉的東京人,萬萬沒想到自己首先看到的會是帶著濃重腥臭氣的人頭,好多人才準備彎下腰嘔吐,一頭巨大的怪獸就仰著長鼻子嘟嘟的叫著鑽進了城門,一個被顛下馬車的人頭掉在了地上,被忽閃著巨大耳朵的怪獸一腳就給踏的扁扁的,裡面早就腐爛的腦漿子四處飛濺,看到這一幕,那些生活在太平盛世的東京百姓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懼,「長鼻子牛妖啊!」也不知是誰發一聲喊,其餘百姓就四散逃跑,地上散落了無數的鞋子和雜物。

    他們哭喊著鑽進附近的民居,戰戰兢兢地等候自己的命運。

    戰象一頭接一頭的從城門洞子裡鑽進來,攜帶著漫天的塵土就像是在騰雲駕霧一般…

    雲崢瞅著空蕩蕩的街道眼中露出黯然的神色,當幾十年後這座城市落日降臨的時候,他們還是沒有學會如何去抵抗。

    全副武裝的大象行進在大宋這座百萬人的都市裡,在第一瞬間就起到了淨街的效果,石中信想像中的鮮花和水果沒有落下來,東京城百姓用恐懼迎接了自己的百戰雄獅。

    戰象放緩了步伐,粗大的四肢依踩在地上就像是行進的戰鼓!咚咚,咚咚的每一記都似乎敲擊在東京人脆弱的心上。

    不過也有膽大的,雖然距離街道遠了些,不過能站在那裡就算是膽子奇大人了。一個老儒瞅著從面前走過的大軍喃喃自語道:「難道說這才是真正的漢唐雄風?」

    「介休兄,老夫到如今才相信這支軍隊確實有千里突襲敵國京城,擒獲賊酋的能力,前面的戰象也就罷了,後面的鐵騎不輸於老夫在西夏見到的那些騎兵,真正是虎狼之師也!」

    他身邊的另外一個老儒貪婪的看著面前的大軍,似乎想將隊伍中每一個人的面孔都牢牢地記住。

    「雲字帥旗底下的少年郎就該是雲崢雲長生吧?看他的模樣確實有名將的幾分風采,只是石中信老兒為何厚顏無恥的攀上戰象在世人面前丟臉?」

    「前驅賊人頭,後繼貔貅獸,鐵騎跟後頭,方知漢唐風。天下雄兵,此為極致矣!'

    「君實,這些人和你與富弼在河北見到的遼軍相比如何?」

    「朱雀門外已經有例證,何須某家再說,西夏射雕手陣亡朱雀門,已經可以道盡其中根由。此行不虛,還以為依舊是一場軍伍鬧劇,不料看到了大宋最強悍的一面。」

    「永叔兄,戰象雖然恐怖威武,老夫卻認為後面的精騎才是這支軍隊的主力,你且看看那些人雙腿控馬,一手搭在強弩上,一手按在刀柄,可見騎術之精,胯下馬不如捧日軍的戰馬漂亮,多出斑駁傷痕,騎士身上的甲胄也沒有捧日軍的明亮,上面卻佈滿了刀砍斧鑿的痕跡,石中信老兒祖傳的鎧甲和這些甲士相比,只是貽笑大方而已。

    哈哈哈,老夫當作歌詠之。」

    「哈哈,老夫當作傳記之!」

    「如此盛事,怎能少了老夫這支生花妙筆,雄壯之師已入老夫胸臆,回去之後定有一副佳作以繆胸懷,只是不見百姓擲果拋花有些掃興。」

    「龍懷兄,這等軍伍乃是國之重器,非是捧日軍那等婦人女子的玩物,大軍出,鬼神避異,豈能與常日校閱一般計較…」

    武勝軍走到哪裡,那裡的人就跑了,一來首級的味道太臭,二來潑灑了顏料的戰象實在是恐怖,讓他們生不出任何對視的心思,那些原本想著啐這些軍漢一臉口水的浪蕩子,瑟瑟發抖的趴在矮牆後面驚懼的偷看這支軍隊,只覺得嘴里乾澀,那裡還敢有絲毫的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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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鬧劇

    「嗚,嗚,嗚」

    三聲號角從大街的另一端傳來,金明池畔的彩樓上的趙禎,不由自主的將目光轉向武勝軍將要出來的方向,他非常好奇,什麼樣的軍隊才能將素來大膽的東京人嚇得四處奔走。

    龐籍低頭看著茶碗裡的水波紋,轉頭問身邊的韓琦:「雲崢果然將戰象弄到京城來了,先聲奪人的把戲玩的不錯。」

    韓琦低頭看著自己的茶碗說道:「這樣做確實對他很不公平!」

    「玉不琢不成器,他想進入大宋的權利中心,必要的磨練是不可缺少的,越是頭角崢嶸之輩就越需要打磨,好材料難得一見,見到了就不能放過,至於功勳和名聲以及地位,一旦磨練完畢如何會少了他的。

    雲崢不是純粹的文臣,也不是純粹的武臣,所以說他的心性不定,很多時候都是憑著一腔熱血,或者一時血氣上頭做事情,不分青紅皂白,不問輕重緩急,半點耐性都沒有,如何能夠擔當大任,文彥博和他說事情的時候,他甚至不願意聽完後面的話,就和我們迅速的決裂,這就是不成熟的表現,也是焦躁的表現。」

    龐籍面龐上浮現出一絲痛苦之意,而後就恢復了平靜,轉過頭去看那支傳說中的軍隊。

    戰象高大的身軀首先出現在所有人的眼簾,它們行動雖然緩慢,十二頭戰象齊頭並進的時候就像是一堵移動的城牆,每頭戰象的背上有一個不大的平台,站立著四名甲士,身上背負著強弩,手裡握著破甲錐,即使出現在金明池,也沒有絲毫的懈怠之意,就像依舊身處戰場一般。

    戰象組成的城牆共有十座之多,一座座的在金明池邊上的空地上重新列陣。風從金明池上吹過吹得各色戰旗咧咧作響,人頭的腐臭氣息也被風送進了那座觀禮的彩樓。

    趙禎胸口一陣發悶,只覺得煩悶欲嘔,身邊的陳琳迅速的將一粒藥丸放進皇帝的手裡,趙禎裝作掩鼻順勢將藥丸放進嘴裡,一股薄荷的清涼感就壓下了那股子煩悶意。

    偷眼望去,龐籍,韓琦都面不改色,反而有一股子緬懷的意味,他們不在乎也就罷了,怎麼薄太妃和皇后淑妃也面不改色,自從武勝軍來到金明池她們全部起身施禮,整個彩樓上能安穩坐著的唯有皇帝一人而已。這也是大宋的禮儀!

    趙禎眼看著甲士開始在彩樓前壘放人頭,雖然腥臭撲鼻,場面恐怖無比,他的心卻跳得厲害,血往上湧,兩隻眼睛中似乎跳躍著兩團火焰。

    武勝軍擺人頭此為——京觀!

    春秋時潘黨請收晉屍,築為『京觀』。以彰武功於萬世…無大勝者不得為京觀…

    天子遣將,將無旨意不得下馬…

    「赦曰:廣南事畢,王將班師,大功告成,歸我田園——卸甲!」

    樞密使龐籍立於樓前,宣讀旨意,當最後卸甲二字出口。鼓樂大起,三百伶人扯著嗓子用古音唱到:「王將班師。大功告成,止戈止武,歸我田園,壯士卸甲,天下安寧!」

    雲崢在鼓樂中順著梯子下了戰象,下到最後一級的時候,踩在一個宦官的脊背上落地。十二軍侯加上蘇洵也從後面的軍陣中策馬而出,立於自己的戰旗底下,同樣偏鞍離馬,踩在宦官遞上的朱紅矮凳上落在地上。

    皇后輕拍雙手。從彩樓兩側鑽出兩排端著盤子的盛裝宮女,盤子上放著冠,衣,裳,靴,玉帶和勿板。這些宮女的腳步似乎沒有挨地,如同兩片彩雲飄了過來。

    宦官解開他們十二人的甲胄,宮女給他們換上新衣,四個跳儺舞的壯漢敲著手鼓圍著這十四人舞動消災,祈福之後,歌停舞歇,雲崢上前一步捧著勿板奏曰:「臣,雲崢受天子令征剿蠻夷,而今功成,特來繳令!」

    趙禎立於彩樓道:「愛卿勞苦!」

    雲崢將自己的佩劍和印信放在鄒同端著的木盤裡,而後奏曰:「叛賊儂智高授首,叛賊黃師宓生擒,叛賊阿儂遠走林莽不知所蹤,餘者叛賊主犯首級皆在京觀,請陛下驗看!」

    趙禎瞅一眼那座兩丈餘高的京觀點頭道:「朕已驗看,無甚差錯!愛卿勞苦!」

    雲崢再次奏曰:「評判之時,有交趾王名李德政者暗中資助叛匪,藐視大宋皇威,是可忍孰不可忍,微臣三月進擊交趾,四月大破升龍城,擒交趾王李德政者雪我大宋恥辱,今綁縛蠻王獻於吾皇足下聽憑發落!」

    面如槁木的李德政身著交趾皇袍被兩個著甲宦官簇擁著從軍陣後面走出,被宦官死死地按跪在地上,想要起身,卻無能為力。

    趙禎哈哈大笑道:「李德政,你可知罪否?」

    李德政低頭扭動幾下,想要說話嘴裡卻被塞著麻核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押解他的一個宦官尖著嗓子道:「罪臣知罪,罪臣知罪,求上皇饒恕!」

    趙禎得意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李德政,對現在的場面非常的得意,交趾官服和大宋一般無二,如今李德政身上的衣服,還是他穿過的舊衣裳,是宦官吳雲泰連夜跑到皇宮裡求來的,時間太緊,又沒人敢私自給李德政弄套皇帝的衣衫,只好用這個法子,除了沒有皇冠,剩下的一樣都不缺,這是趙禎的私人愛好,雲崢任由吳雲泰胡鬧,反正對皇帝最熟悉的人就是這些狗奴才。

    「如今知錯,晚了!來人送入宗人府!」

    四個皇宮侍衛立刻將李德政提起來在大宗正濮王趙允讓的監押下離開了金明池,天下封王,莫不受宗人府管轄,包括交趾郡王。

    雲崢見李德政被弄走後再次奏曰:「臣雖在邊關酣戰,猶聽聞國內災害頻繁,唯恐我大宋子民受苦,陛下寢食不安,在攻破升龍城之後見交趾皇宮寶藏頗豐,交趾郡王獲罪於天,不配享受這些財富,遂命人收攏一些助陛下賑濟災民所用。來人,抬上來!」

    雲崢說完之後,宦官吳雲泰就站了出來,每當一輛馬車從彩樓前經過他就會賣力的唱馬車裡的物事,大部分都是金珠寶貝,還有一些南海的奇珍。

    大宋臣民並非眼皮子淺的那一類人,剛開始聽並不在意,聽到了一柱香的時間後。吳雲泰似乎沒有任何停止的意思,這才開始認真起來。

    玳瑁,珍珠,赤金,白銀,寶石。玉器,珍玩這些東西大宋並不缺少,可是不管他們多麼的不在乎,當這個數字變成一個個天文數字的時候由不得這些人不動容。

    薄太妃掩著嘴巴對皇后說:「這些東西比你庫房裡的還要多吧?」

    皇后收回吃驚的表情悄聲道:「咱家的寶庫連續二十餘年只出不進,當然比不過交趾皇庫,不過沒關係,交趾人的現在不是變成咱們的了。

    不過官家八成不同意把這些送進皇宮的。您看看龐籍和韓琦他們,還有戶部的老倌,哪一個不是眼睛都在發綠。」

    薄太妃瞅瞅珠簾外面的群臣搖搖頭道:「給一些是對的,現在國運艱難,同舟共濟才是對的,不過皇家的顏面還是要維護的,看你們一個個灰頭土臉的,沒一點像樣的首飾和衣服。本宮也看的不忍心。」

    聽太妃這麼說,前來觀禮的高品級嬪妃一個個連忙點頭,這件事還需要太妃和皇后,淑妃三人出力,後宮中才能落下很多好處。

    趙禎聽吳雲泰沒完沒了的解說戰利品,就像是在聽世上最美妙的音樂,吳雲泰後來變得沙啞的嗓子這一刻他也能聽出一分別樣的美妙來。

    雲崢瞇著眼睛站的筆直。眼睛卻沒看彩樓,而是扭過頭看距離自己不到兩百米的一個兩層小樓,那裡有一個婦人抱著一個孩子拼命的朝自己招手,後面還有一個小少年跳著大喊。此時的金明池已經是人聲鼎沸,大宋臣民對金錢的熱情什麼都比不了,包括這支剛才還嚇得他們屁滾尿流的精悍軍隊。

    雲崢這時候徹底忘記了要向龐籍,韓琦等人發難的事情,此時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妻子女兒,兄弟,再也容不下別的東西。

    那些污穢的朝廷爭鬥怎麼和自己的妻女相比,如果這時候再讓這些愛自己的人感到難過,才是最大的罪過。」

    聽著吳雲泰還在扯著嗓子唱名,雲崢心頭莫名的煩躁起來,一把扯過吳雲泰手裡的賬冊,拱手奏道:「啟奏陛下,繳獲總共要一千餘車,如果這麼念下去需要念到天黑,還請陛下憐惜微臣軍旅勞頓,早些結束才是!」

    雲崢此言一出,整個金明池都靜了下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雲崢會放棄自己最榮耀的時刻。龐籍黑著臉道:「這是國朝大典,豈能兒戲?」

    雲崢吸了一口氣道:「平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啊,卑職一年半前離家出征,走的時候小女尚在襁褓,如今已經可以滿地走路了,卻連一個大名都沒有,剛才在那邊向我招手,讓我如何還能忍得住,什麼功名都趕不上我閨女叫爹的聲音。」

    趙禎卻不生氣,扶著欄杆問雲崢:「愛卿此時最大的心願是什麼?」

    雲崢笑道:「如果陛下此時能宣布讓微臣滾蛋,就是對臣最大的恩賜!」

    趙禎瞅瞅雲崢,又看看龐籍,大笑一聲道:「都說家國不能兩全,朕算是見識到了,即使是皇家也不能剝奪愛卿的舔犢之情,朕看你已經很不耐煩了,戰時國在前,愛卿拋家舍業做的很好,歸來家在前,這是愛卿的風骨,你是功臣,這點顏面必須給,那就去吧。」

    雲崢哈哈大笑著拜謝了皇恩,就一刻都不停地向梁家的那座小樓走去,對彩樓前的功名榮耀竟然沒有半點的留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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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18 00:13:09
第二十三章 剛一開始就被忘記

  雲崢將官袍的下擺掖在腰帶上,一伸手把自己的官帽也拿了下來,官帽上的兩個長長的翅膀非常的討厭,這東西原本就是趙匡胤的惡作劇,見大臣們喜歡在金殿上交頭接耳才特意在官帽上加了兩個翅膀,這樣交頭接耳的時候就非常的不方便 。

    雲崢走了,猴子和憨牛也就跟著侯爺走了,沒人照顧的大青馬也打個響鼻無視皇帝的威嚴,噠噠的跟在後面打算跟主人回家。典禮出了岔子,禮部侍郎崔大壽恨恨的對右侍郎魯清源說道:「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弟子?」他是左侍郎,地位比右侍郎高一些,如今見典禮出了岔子就把怒火發洩在魯清源的頭上。

    魯清源笑著道:「我這弟子怎麼了?為國征戰,為國斂財,還剿滅了叛匪,抓到了對大宋無理的交趾郡王,歸來之後,視榮華富貴如同糞土,出手時天崩地裂,回家時雲淡風輕,這難道不就是聖人教誨的深意麼? 」

    崔大壽被魯清源一句話噎的面紅耳赤,「你…你…」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魯清源接著道:「別說了,趕緊繼續下一項,將士們的酒宴已經擺在中城兵馬司的軍營裡,早點結束,好讓東京城恢復運轉才是大道理,武勝軍是悍卒,不是玩物,要是東京人的畏懼之心沒了,一旦開始像戲弄捧日軍一樣的戲弄武勝軍說不定會有大麻煩,早點結束的好…」

    皇帝結束了自己的職責之後就退出彩樓,瞅了一眼龐籍,嘆口氣就起駕回宮,原準備今天在皇宮為雲崢接風,看樣子也弄不成了。趙禎剛剛上了自己的大馬車。就發現,馬車裡有三張笑盈盈的臉,苦笑一聲道:「這些年讓太妃跟著朕受苦了,武勝軍運來的戰利品中。娘娘如果有看得上眼的。儘管挑就是了。」

    薄太妃笑道:「老身有沒有無所謂,這些年國家再艱難官家也沒少過老身的孝敬。老身是在為宮裡的公主們高興,用不著再嫁給出資豐厚的商賈了。」

    薄太后一句話說的趙禎面紅耳赤,這些年皇宮中的公主出嫁,確實沒有一點顏面。靜一帝姬嫁給了東南的大商賈侯元茂,昭懷帝姬嫁給了出資百萬的劉晗龍,結果昭懷帝姬在出嫁的當天就出家為尼姑,這都是趙禎最深的傷痛。

    自從皇家規定,駙馬不參政之後,皇帝的女兒也愁嫁,凡是朝中俊彥沒有一個願意求娶帝姬的。一旦娶了公主,這一輩子注定就會成為混吃等死之輩,這是那些俊彥們最恐怖的結果,誰願意十年寒窗之後。被人當豬養起來?而且和公主成親之後,自己就只能算作招贅,因為娶公主叫做下嫁!那不是娶老婆,是娶了一位祖宗回家,不但自己的日子不好過,就連爹娘也跟著受罪。所以但凡是有點志氣的俊彥,都會極力拒絕和皇家聯姻。在這種風氣之下,還指望公主能嫁到什麼好夫君,誰出錢多就嫁給誰就成了必然。

    皇后笑著對趙禎道:「官家,臣妾聽我母親說雲崢的弟弟雲鉞雖然年幼卻聰慧無比,又有神童之名,最難得的是長得粉琢玉砌,您看能把陳國許配給雲鉞嗎?」趙禎愣了一下,忽然覺得皇后說的好像沒什麼錯,似乎是一件好事情。

    淑妃拿手帕掩著嘴笑道:「姐姐打錯主意了,那兄弟兩您還是別想了,他們就沒有一個是在乎榮華富貴的,雲鉞小的時候就立志要成為一個大紈褲,最奇異的是他竟然喜歡一個比他大六歲的一個叫臘肉的丫鬟,這事估計不成。」

    皇后嗤笑道:「他年紀還小,最親近的人就是自己的貼身丫鬟,有這樣的說法不稀奇,雲家如今也是勳貴,就不信雲家會允許自家的嫡子娶一個丫鬟 ,就不怕別人笑掉大牙。」

    淑妃撓撓頭髮鬱悶的道:「姐姐您不知道,如果是別人家斷然不可能,雲家就難說了,世家大族的規矩在雲家沒作用。

    他們家僕人都可以上桌子和主人一起吃飯的,如果說無理,大宋最無理的人就是那兄弟二人,您沒見過雲崢端著飯碗蹲在台階上吃飯的樣子。」

    薄太妃皺起眉頭道:「富貴三代才會穿衣,雲家窮人乍富,沒禮數,這是陛下的責任,應該派宮中的管事去雲家教導才是,這也是官家體恤臣子的一片心意。」

    淑妃嘆口氣道:「太妃,雲家如果需要禮數,他們比誰都遵守禮數,您想想啊,雲氏兄弟是彭蠡先生的親傳弟子,雲崢還有一位老師是禮部右侍郎魯清源,雲家的大婦是蜀中百年世家陸氏的嫡女,他們豈能不知道什麼是禮法?只是不願意遵守罷了。」

    皇后怒道:「怎麼會有這樣的混…」

    趙禎道:「他就是一個混賬,要不然也不會在大典上扔下朕和滿朝文武,甚至那些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部下,一個人去見自己的妻女。

    慢慢來,反正他已經進入了東京,就算是一塊木頭,也會被東京的禮數熏陶出三分味道來的,三年不成,十年總成吧。」

    淑妃苦笑一聲沒說話,心裡暗自付道:「這話反過來說才成!」

    回到梁家老店的雲崢立刻就變的眉開眼笑 ,坐在一張巨大的椅子裡抱著閨女,嘴裡嚼著妻子餵的點心,雲二趴在他的肩頭嘀嘀咕咕的說著話,覺得人世間最美的享受莫過於此。蘇軾把雲崢的官帽扣在自己的頭上,一邊阻止蘇轍過來搶,一邊埋怨道:「爹爹為什麼還不過來,站在那裡聽那些人的廢話。」

    雲崢一張嘴吐出一根雞骨頭,剛才閨女往他嘴裡塞了一個雞翅,拿手帕幫閨女擦了小胖手,又擦了一下自己的嘴道:「我可以無視那些禮法,你爹爹他們卻不能,那些人現在拿我沒轍,但是要對付你爹爹和武勝軍軍侯有的是辦法,所以他們必須給人家面子。」

    陸輕盈擔憂的問道:「您這一次把所有人得罪光了,以後如何是好?妾身不該向您招手的,都是妾身的錯。」

    雲崢拿臉貼著閨女的臉蛋親暱一陣子道:「我要是不和群臣為敵,就要和皇帝為敵,這次不小心把功勞立的有點大,弄得咱家沒了迴旋的餘地。不過也好,這樣一旦有了麻煩直接拿拳頭解決,人不犯我,我們和平相處,人若犯我,我把他的蛋黃捏出來!雲家的功勞足夠了,以後我們家裡只有兩個原則,那就是一手撈錢,一手玩樂,躲進雲府成一統,管他春夏與秋冬。」

    眼看著冗長的典禮結束了,武勝軍重新整隊,分成好幾份,有的去了五城兵馬司,有的去了鴻臚寺,還有的直接騎著馬向梁家老店走過來。去了五城兵馬司的帶頭人是副帥周通,去了鴻臚寺的是蘇洵,笑林不見了人影,估計是去了皇宮,梁楫和彭九直接帶著甲子營騎兵來到梁家老店。見雲崢四仰八叉的坐在二樓,就勒住了韁繩等候雲崢說話。

    雲崢拿手裡的雞骨頭指指梁楫跟彭九道:「既然到家了,就不要再遵守軍中那一套,家裡夫人說了算,應該給你們安排好了,這段時間給你們放一個月的大假,想幹什麼就去幹什麼,沒錢的去問夫人要,就是別來煩我就好。哦,對了,梁楫和彭九,你兩不能進雲家,六品官不當才是傻子,趕緊跟著周同去五城兵馬司,混個油水大的差事回來,雲家用不起你們兩位。」

    梁楫道:「俺除了會打仗,根本就做不來官,如果去了用不了幾天就會被人家給玩死,狗日的文官下手黑啊,還是跟著將主您穩妥。」

    雲崢想了一下道:「那就回蜀中去,武勝軍估計是回不去了,你們人家也不會要,周同他們要參加大比,就你們兩個留在京城我確實不放心,回蜀中擔任一個留守官,守好都江堰產業就好,不和別人起爭執,侯爺我很快就要倒霉了,這時候跟著我不明智。」

    梁楫和彭九點點頭,他們是最早追隨雲崢的兩個,知道將主不會和自己客氣,只要說出來的話就一定是大實話。

    彭九見甲子營的老兵已經把酒樓圍得水洩不通,就湊前道:「將主,那我們就帶著五百弟兄回蜀中,給您留下五百人。」

    雲崢笑道:「你也太看得起京城裡的這些人了,給我留下兩百沒家眷的兄弟,其餘的都回蜀中,好好地過幾年輕生日子。」

    今日的梁家老店裡裡外外都是雲家的人,老廖見侯爺已經吩咐完畢,就帶著甲子營的人去了城外的田莊,那裡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就等將士們前去入席。

    金明池邊上的百姓也散去了,今天的校閱,是最沒意思的一次校閱,如果不是能看到交趾皇帝和大批的財寶,東京人就只想罵娘,沒有五花八門的表演,沒有色彩斑斕的軍伍,一群黑不溜秋的廝殺漢弄了一堆人頭來噁心整座城市的人,這就是他們最直觀的認知。

    至於官員們,從雲崢自動從典禮上離開之後,他們就選擇忘記雲崢這個人,以至於見不到一個來到梁家老店來為雲崢祝賀的人,魯清源遠遠地看了一眼梁家老店,歎息一聲就坐上自家的馬車離開了金明池,今晚皇宮裡依舊會有宴席,但是卻沒人通知雲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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