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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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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賀堅強]大宋的智慧(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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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24 01:06:01
第七十七章 陳大蝦的幸福時光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里潼關路……”

云二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念了這首詞,這其實無關緊要,這個時候總要念點什麼的,否則光聽著巨浪拍擊在船舷上的聲音會讓人徹底的瘋掉。

云二從小就被云大照顧的很好,除了小時候光屁股在小溪里面撲騰過幾次之外,就再也沒有和水打過太深的交道,即便是在制作黃河模型的時候,他負責的也只是河岸的測量而已。

放眼望去,碧波滔天,哨子風如同鬼叫一般嘶吼了足足三個時辰,船老大把持著舵桿絕望的瞅著大船的左面,這時候的他非常渴望看見陸地。

風帆早就降了下來,如今的大船船頭頂著風,船身卻被風吹得后退,船老大明知道自己這樣做只會離陸地更遠,卻不敢調轉船頭,只要把船舷對著風浪,這艘巨大的船會在頃刻間被風浪掀翻。

“陸地!!!!”

一個把自己綁在桅桿上已經快要被風雨蹂躪死的水手忽然手舞足蹈起來,喊出來的聲音已經不知道被狂風吹到哪里去了。

“左前方!!!!”

船老大看見了水手的手勢,稍微調整了一下船舵想要慢慢地向左前方靠攏,大船顫抖了一下,船上的甲板發出駭人的響聲,似乎在下一刻就會折斷。

嚴老大欽佩的看著一直在吟詩的云二笑著對井木犴道:“這個少年人的膽子不小,身上沒有紈绔氣。”

一個頭上纏著白布,身形壯碩的老漢嘿嘿笑道:“故作鎮定而已,不過能做到這一步已經算是難得了。”

嚴老大見云二不再吟詩了,開始將身上的軟木快重新捆扎,他也就不再言語。學著云二的樣子往身上捆木塊,並且用繩子將自己六個人和云二連起來,大船側面的一塊甲板剛剛從船艙前面飛了過去,還帶走了前艙的兩個水手,任誰都已經看出這艘船的情形不妙了。

斗木獬,井木犴。參水猿,畢月烏,翼火蛇再加上嚴老大這個奎木狼就是云二這次來到海上的貼身侍衛,云大早就說過,云二平安則六人平安,云二出事六人不得茍活。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玩笑一般,但是奎木狼六人卻不這麼認為,因為從他們認識云大開始直到現在,他說的話好像還沒有不算數的。

每個人身后都有一大家子人。云大雖然沒有說會那他們的家人怎麼樣,但是只看云大將星盤主要人手的家眷全部安置在鷹巢,就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

平日里待遇豐厚的令人咂舌,云大待人並不苛刻,所以這些江洋大盜也就心甘情願的替云大賣命。

雖然云大到現在還沒有處置過一位星盤中人,甚至還放走了幾位想要卸甲歸田的兄弟,奎木狼幾人親自看過,那些人如今真的是在老老實實的當他們的普通人。

云大越是表現的平和。奎木狼他們就越是不敢背叛,只有自信到極點的人才會放任自己的殺手離開。而不是處理掉。

在云大多年的積威之下,奎木狼他們心頭的那股子寒意讓他們不敢心生任何背叛之意,即便是云大要殺他們,為了自己的家人他們也只好引頸就戮,奎木狼這些人就是云大特意挑選的那種雖然窮兇極惡,卻極度愛護家人的那種人。沒心沒肺什麼都不在乎的家伙早就被云大干掉了。

云二自然是知道其中的道理,云大說過,狼一旦被馴化就成了狗,只要不斷地給它喂食,他們就會離不開你、

云二也知道。任何人都是需要被別人接納和尊敬的,只要自己對這些人保持足夠的尊敬,他們就能為自己出生入死。

“嚴叔,這艘船恐怕不成了,我們要做好跳水的準備才好,至于能不能活命就看老天的安排了。”云二抱著一根柱子對奎木狼說。

嚴老大笑道:“情形確實不好,比老夫當年被逼著跳懸崖還要兇險幾分,不過我們還是有準備的,事情還沒到絕望的時候。二公子還要做好搏命的準備才好。”

云二點點頭道:“我當然不想死,我老婆如今懷著身孕,不看著孩子長大我怎麼能死?”

話音未落,就聽見哢嚓一聲響,嚴老大拖拽著云二直接就出了船艙,回頭看的時候才發現船上最粗的一根桅桿已經不知道哪里去了,原本在那里操縱著船舵的船老大也不見了蹤影。

大船的船頭已經橫了過來,一道兩丈多高的海浪已經在不遠處形成,正在向大船撲過來。

奎木狼瞅一眼面色蒼白的云二,率先拖著他跳進了大海,只要這個浪頭打過來,這艘破爛不堪的大船就會被海浪砸的粉碎。

云二只來及的吼一嗓子“海燕”就掉進了大海……

海浪如約而至,憤怒的拍在船上,整艘船就像是一個玩具一般的隨海浪躍起,而后從側面翻倒,不一會就沉進了海底。

云二的手腳在水中亂蹬,亂揮,奎木狼游過來廢了好大的勁才讓他安靜下來,與此同時被繩子連在一起的七個人拽著繩子終于靠在了一起,井木犴不停地收回繩子,最后用繩子將七個人牢牢地拴在一起。

十一月的海水冰涼刺骨,天上的狂風依舊大作,連天的海浪不時地將這些人壓進大海,又被浮木費力的將他們從海底拽出來……

云二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海水,也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昏過去的,在他昏過去之前,他發現對面的斗木獬的腦袋已經沉進了水里……

暴風整整肆虐了一天一夜,天亮的時候終于慢慢平息了下來,只有海浪依舊激蕩不休。

海驢島上的島民天一亮就成群結隊的去了海灘,遇到這樣的天氣,對海驢島上的島民來說是一個難得的豐收日子。

昨天的那場風暴來的突然去的迅疾,這時候的海灘上一定會有很多令人喜出望外的收獲,其中最令人歡喜的就是那些去高麗或者去倭國的沉船,一定會被大海送到這里來的。

大海是干凈的,從來不接受什麼垃圾,沉船或者散落的貨物一定會被大海吐出來,送到海驢島來的,因為這里是大陸最東端的一座小島。

陳大蝦是島上威望最高的人,也是島上武力最強悍的一個人,所以他是第一個去海灘撿拾好東西的人,其他人只能等他撿拾過后再去,否則就會面對陳大蝦那柄雪亮的長刀。

島上只有三百余號人,好多都是從京東東路逃出來的,大部分人身上似乎都背著各種各樣的案子,像陳大蝦這種土生土長的海驢島島民,人數雖然不多,卻是最團結的,因此他們的勢力也是最大的。

海驢島北面的因為常年被風吹拂,這里的沙灘也是最大的,陳大蝦一看到綿延兩里地的海灘上到處散落著東西,就非常的歡喜。

哈哈笑著從礁石上跳下沙灘,大聲的吩咐著海驢島上的島民加快速度撿拾海灘上的東西,一旦開始漲潮就什麼都拿不到了。

一個黝黑的婦人從沙灘上看到了一截綢緞,歡喜的用力一拉,一整匹綢緞就被她從沙子里拽了出來。抱起綢緞歡喜的向首領陳大蝦報喜。

陳大蝦沒工夫理睬那個驚喜的婦人,他的面前有一個碩大的箱子,用力的抬了一下,他發現箱子很沉,用自己的長刀狠狠地劈了兩下才把木箱子劈開,木頭箱子是用桐油封起來的,不知道為什麼劈開了一層還有一層,陳大蝦不打算再弄破箱子了,喊了兩個島民,打算先抬回自己居住的山洞再說,在海驢島混了這麼久,財不露白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

去掉外面那層濕漉漉的木頭,里面的箱子就小了很多也輕了很多,兩個人輕松的就抬走了。

陳大蝦見箱子已經被抬走了,就把目光盯在遠處的那艘已經只剩下龍骨的破船,如果不出意外,海灘上的東西都應該是這艘船上的貨物才對。

海浪雖然依舊激蕩不休,但是這點風浪對陳大蝦這種從小就和風浪打交道的人來說算不得什麼,如果自己這時候不去,等到漲潮之后天知道海水會把這艘船弄到那里去。

一具屍體頭朝下趴在沙灘上,任憑海水在他的身上沖刷,陳大蝦只瞅了一眼就清楚這個人該是船上的船老大才對,雖然屍體已經被海水泡的發白,但是那雙大的出奇的腳丫子和粗大的臂關節還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這該是一個不錯的船老大才對,陳大蝦毫不避諱的在半裸的船老大身上摸索,不一會就從船老大的腰上解下來一個貼身皮口袋,皮口袋是鯊魚皮制作的,樣子還算精美。倒掉袋子里面的海水,幾片金葉子和兩張被水泡的濕乎乎的紙張從里面掉了出來。

金葉子陳大蝦還是知道的,不過那兩張紙他就不明白是什麼東西了,隨手拋掉那兩張紙,重新把金葉子裝進口袋拴在腰上,陳大蝦就毫不猶豫的跳進了大海,向那艘已經破爛的不成樣子的船游了過去。

今天,就是陳大蝦的幸福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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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大海的第一次勝利

陳大蝦抓住了破爛的船板,猿猴一樣敏捷的跳上傾覆的大船,很可惜,這艘船已經爛了一半還多,從粗大的船底龍骨來看,這是一艘五百料的海船,如今即便是已經破爛不堪了,看起來依舊雄偉。

沒時間憑吊這艘不錯的海船,陳大蝦用找到的斧頭劈開了一間相對完好的船艙,這是一間臥艙,從泡在水里的臥具來看,這應該是一位貴人的臥室,就那幾件瓷器,就讓陳大蝦喜出望外。

從船艙里鉆出來,陳大蝦打了一個呼哨,岸上正在等待消息的島民立刻就劃著一艘小船趕了過來。

陳大蝦的就坐在破船的最高處甩著兩條腿心情愉悅,懷里抱著一個奇怪的瓶子,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拔開塞子,里面居然裝的是酒,濃郁的酒氣一陣陣的往陳大蝦的鼻子里鉆,心癢難熬的陳大蝦立刻就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這樣的天氣在海里游水即便是他這樣的漢子也不能堅持多久。

酒水下了肚子,一股熱氣立刻就從肺腑里冒出來,陳大蝦滿意的點點頭舍不得再喝,重新塞好塞子把酒壺掛在脖子上,大聲的催促那些島民把船劃得再快些。

另外一間船艙里的東西很多,都是一些木頭箱子,陳大蝦打開一個箱子看了,里面裝的居然是兵刃和鎧甲,最要命的是一個檀木箱子里裝的是一件價值連城的風磨銅鏈甲,和一柄長刀,一桿馬槊,檀木箱子旁邊的一個盒子里甚至還有一柄黑色的強弩,這柄強弩的尺寸並不大,盒子的蓋子上鑲嵌著十二支弩箭,只要看看這些弩箭。就知道這東西絕對價值不菲。

陳大蝦扔掉了自己的長刀,將箱子里的鏈甲穿在自己身上,把長刀掛在鏈甲的勾環上,又把那桿馬槊拿起來握在手上抖動幾下,除了鏈甲稍微有些小之外,他對其它的東西甚是滿意。

把大船上凡是能用的東西全部都搜瓜干凈之后。小船最后一趟才來接走了守在船上的陳大蝦。

船快靠岸的時候陳大蝦忽然看見沙灘上站著一個上身著的少年人正在沖自己笑,這個人他從來都沒有見過。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少年人笑起來很好看,牙齒很白,頭發即便是隨意的挽成了一個發髻也比容州城里那些抹了粉的公子好看的多。

陳大蝦從船上跳了下來,徑直的走到少年的身邊吼道:“誰他娘的準許你現在就上海灘的?”

少年笑吟吟的指著陳大蝦身上並不怎麼合體的鏈甲道:“這是我的!”

陳大蝦愣了一下道:“你的?”

少年人笑的更加開心,連連點頭道:“我的。”

陳大蝦大笑了起來,和他一起跳下小船的漢子們也跟著大笑了起來,他們都覺得這個嬌嫩的小后生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少年人又笑著道:“你看看,鎧甲護頸部分寫著“長生長壽。大富大貴”八個字,馬槊上也寫著“長壽”二字,這些東西都是我大哥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所以他們確實是我的東西。”

陳大蝦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無知的少年人,穿在自己身上的東西怎麼可能會變成他的,如果在榮州,自己這個一無所有的浪人可能會避讓這樣的紈绔子弟幾分,如今在野驢島上。陳大蝦覺得自己用不著給任何人面子。

一個流浪到荒島的少年人如此的不知道好歹,雖然笑起來很帥氣。自己不是那些無知的少女,看見好看的男人就走不動路,對于自己來說越是好看的男人就越是令人憎惡,尤其是這家伙的那一嘴白牙,怎麼看怎麼不舒服。

于是他向前一步長刀已經抽出來了,他打算砍下這個少年的人頭扔進海里喂魚。

一陣鉆心的疼痛從他的臉上傳來。停下腳步伸手一摸自己的臉頰,一根四寸長的木頭橛子牢牢地釘在自己的臉上,張嘴吐出一口血和兩顆牙,憤怒的朝旁邊看過去。

一個高瘦的大漢,赤身的從一座礁石后面走了出來。手上竟然還抓著兩根木刺,明明在遛鳥,他卻像是一個剛剛走進大飯館準備點菜的大老爺。

少年人再一次笑道:“我說過,你身上穿的是我的東西。”

陳大蝦在海上闖蕩的日子不算少了,他看的出來這個少年好像才是地位比較高的那個人,拔掉臉上的木刺吼了一聲命令其余的人去對付那個光腚的漢子,他自己打算先收拾掉這個少年人再說。

陳大蝦從來都沒見過這麼無恥的少年人,他剛剛沖出來了一步,兩只手背在身后很有氣度的少年人手里竟然抓著兩把海沙朝自己灑了過來。

海沙進入了眼睛,沙子里面的鹽分頓時就讓陳大蝦睜不開眼睛,刀子砍空了,緊接著他就覺得自己的胯下傳來一陣劇痛。身子不由自主的蜷縮了起來,完好的右邊臉頰狠狠地受了一下重擊,下巴脫臼了,身子倒在沙地上,嘴巴里灌滿了沙子。

嚴老大伸開手指,每個指縫里都藏著一支木刺,他一邊向前走,一遍把木刺甩進了島民的膝蓋里,這些平日里只知道好勇斗狠的島民那里是他這種殺手的對手,不一會海灘上就跪了一地抱著膝蓋哭號的人。

云二從島民拖上來的一個箱子里取出自己的衣衫穿上,雖然衣服都是濕漉漉的穿在身上很不舒服,他還是決定先穿上衣服再說,嚴老大遛鳥的樣子給了他很大的打擊。

井木犴扛著斗木獬的屍體從礁石后面走出來,找了一個差不多可以當棺材的木頭箱子把里面的東西倒出來,把斗木獬的屍體放了進去,多年的老兄弟了,不能讓他曝屍荒野。

云二找到了奎木狼的箱子,找了一套衣服丟給奎木狼希望他能穿上,奎木狼根本就不理睬那些衣裳,俯身從哪些島民膝蓋上拔出一根根染血的木刺,遠遠的看著礁石上哪些圍觀的人。

參水猿。畢月烏,翼火蛇三人去島上探查消息,至今還沒有回來,這個時候不是放松穿衣服的時候,奎木狼從來都不覺得赤身丟臉有自己的老命重要,對于云二不理睬地上的敵人而是先穿衣服他其實非常的不滿。這個時候還窮講究是不對的。

探手捉住井木犴丟過來的長刀,直到這個時候他才開始穿自己的靴子,巖石上滿是海牡蠣,鋒利的貝殼邊緣剛才把他的腳割破了好幾處。

井木犴試探了一下強弩,最后還是放棄了這東西,強弩的弓弦已經被水泡的非常松弛,即便是扣上弓弦,弩箭也軟塌塌的射不出五步去。

奎木狼見礁石上圍觀的人群並不下來,就把防御的工作交給了換上甲胄的井木犴。這才快速的開始穿衣服,即便是穿衣服的時候,他手上的長刀也沒有離開自己的手。

“嚴叔,咱們的武器基本上沒有受損多少,只是火藥全部被水泡了失去作用了,火藥彈也沒有了,這座島到底是是在什麼位置?”

云二搜檢了一下木頭箱子,抬頭對盯著礁石的奎木狼道。

奎木狼沒有回答云二的話。從陳大俠的脖子上取過酒壺大大的喝了一口之后,鐵青的面頰上多了一些紅潤。探手就剝下陳大蝦身上的盔甲丟給云二道:“先武裝好自己,至于這里是那里不重要,反正我們是要收服海盜的,既然目的是這個,擇日不如撞日,就從這座島開始吧!”

云二點點頭。穿上鏈子甲,扣上頭盔,回頭看見了船老大的屍體不由得嘆息一聲,自己出師不利啊。

從郁州出發的時候自己麾下還有二十六名特意從海邊招募的水上好漢,以及三十一個水手。誰料想出海不過十天,就突然遭遇了一場風暴,六十四個人只剩下區區六個人,海上的好漢一個都見不到了,倒是陸地上的好漢反倒就折損了一個斗木獬。

當初那個船老大拍著胸脯說這個時候東海上最是安靜,從來不會有什麼風暴,如果有就砍他的腦袋,如今也用不著砍了,他已經被淹死了。

落在奎木狼的手里,沒有人不招供的,被安上下巴的陳大蝦很快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關于野驢島的事情說了一個通透。

奎木狼一面聽著陳大蝦的供述,一面焦急的瞅著礁石上,直到參水猿,畢月烏和翼火蛇出現在礁石上,他的面色才緩和了下來。

云二看到三顆已經點燃了的火藥彈被那三個家伙丟進了蹲在礁石上看熱鬧的首鼠兩端的人群里,有些驚喜,竟然還有幾個火藥彈沒有進水?

霹靂般的火藥彈在人群里炸響了,野驢島上的人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景,眼見十幾個人被火藥彈炸的飛了起來,發一聲喊不論男女老幼轉瞬間就跑的不見了人影。

陳大蝦吃驚的看著云二幾個人,如果剛才不是因為看見了奎木狼遛鳥,他幾乎以為這些人都是神仙下凡了。

在火藥彈的威脅下,陳大蝦老老實實的帶著自己一瘸一拐的手下抬著七八個巨大的木頭箱子向自己的居住的山洞走去,早上踏海的時候還以為今天是自己的好日子,誰知道潮水才開始漲,自己的厄運就到來了。

云二看著沸騰不休的大海,緩緩地后退,海浪一遍又一遍的撲上海灘,水位一次比一次高,剛剛還顯露在海面上的巨舟,很快就被海水淹沒了,海鷗在海上上下翻飛,不時地發出一聲歡快的鳴叫。

這是在向自己示威嗎?云二在海浪即將追上自己腳步的時候躍上了礁石,回頭瞅了一眼大海,決定下一次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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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野驢島上桃花開

云二很輕易的就占據了陳大蝦藏身的山洞,昨晚在海里浸泡了半夜,又在海灘上茍延殘喘了幾個時辰,六個人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是極度的疲憊了。

仗著火藥彈的威懾力暫時壓制住了島上蠢蠢欲動的島民,云二六人來到了山洞,首先大吃了一頓,而后留下嚴老大警戒,其余人開始呼呼大睡。云二從來沒有發現一張散發著臭味的床榻會像今天一樣舒坦。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警戒的人已經換成了翼火蛇。

翼火蛇原名焦良,是一個四十余歲的中年人,云二看過他的檔案,此人以前是大宋內侍省西頭供奉官,官位從九品上,這是一個寄祿官。這樣的人只要不出什麼差錯,到了他這個年紀就會外放成為軍中的實職官,管轄一地的團練不在話下。

只可惜此人性如烈火,最是受不得激將,一次酒后竟然仗著一身的好槍阿棒把向來對他不睦的內侍省押班給活活打死了。

酒醒之后就被一個酒醉失手殺人的罪名發配蜀中,這原本算不得什麼,他的家道小康,只要熬上幾年就能慢慢地使銀子把自己弄回東京。

誰料想內侍省押班的族人不願意放過他,在京城中幾次三番的乒焦良的家人,他老婆一時想不開就投了井,老娘也被活活的氣死了只留下一雙年幼的子女。

焦良在蜀中接到族人的信之后大怒,連夜逃離了軍營,用了二十天的時間潛回東京,夜間潛入內侍省押班的家中,一夜之間將人家滿門一十四個成年男人殺了個干凈,然后就帶著一雙兒女在雞公山落草為寇。最終被大哥在剿匪過程中擒獲。

在翼火蛇檔案的最后,大哥有一句評語,叫做只可為矛,不可為盾,長矛斷折則棄之。

云二不喜歡大哥這種冷冰冰的語氣,把身子依靠在床頭蓋著被子朝翼火蛇笑道:“死里逃生感受如何?”

正在看外面的翼火蛇笑道:“本來就是刀頭舔血活著。遲早是要死的,早就不在意了。”

云二搖搖頭道:“不成啊,總要好好活下去才成,我們現在做的事情就是為了我們的將來,總是不見天日的可不成。”

這些話云二只是當做籠絡屬下的話說的,一個合格的領導人總要給屬下一點甜頭,或者給一個看得見的希望,唯有如此人家才會跟著你干。

如果是憨牛和猴子聽到云二這樣說他們一定會非常高興的,但是翼火蛇聽到云二的話之后只是笑了一下道。

“我已經沒有什麼盼頭了。以后的好處和我無關,我之所以盡心竭力的幫助二少爺做事,完全是因為大少爺的銀子給的足。

拿多少銀子辦多少事,只要二少爺不少我焦良的銀錢,即便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焦良也陪您走一遭。”

這樣說話就非常的無趣了,云二見過這些人在大哥面前的樣子,一個個低垂著頭連粗氣都不敢喘一聲,到了自己跟前。什麼都要銀子來說話,看樣子自己的威信還是不夠啊。

沒了談話的興趣就起身接替翼火蛇警戒。其余四個人依舊睡得香甜,看樣子翼火蛇也需要再休息一下。

翼火蛇見云二要接替自己警戒也不客氣,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倒頭就睡,他只睡了不到三個時辰,根本就不足以補充在大海中消耗掉的精力。

云二坐到了洞口,腳下就是波濤滾滾的大海。風暴的后遺癥依舊沒有褪去,海上的浪濤依舊很大,海面上看不見一艘船,只有一些早起的島民提著籃子在趕海。

云二用篝火烘烤著弩弓的弦,隨著水汽逐漸蒸發掉。原本被海水泡的發白的牛筋繩子重新變得干燥結實,云二把這些牛筋繩一一的裝在弩弓上,上好弦,抱著弩弓把頭靠在冰冷的巖石上看著大海發呆。

秦國的身孕該七個月了,再有幾十天自己的孩子就該出世了,前天晚上那場和大海進行的生死搏斗如今想起來是那樣的扣人心弦。

云二無法忘記自己的雙腳踩在沙灘上的感覺,那種死里逃生的狂喜讓人潸然淚下,有好多次他感覺自己都要放棄了,是嚴老大這些人的執著救了自己一命。

回頭看看酣睡的五個人,云二不知道說甚好,這些人或許都算不得好人,他們卻都是在努力活著的堅強的人,只要有一點希望他們就不願意放棄。

生命對誰都只有一次,這非常的公平,好好的堅持著活下去的人才有資格笑到最后。

像嚴老大這種人在經歷了無數艱難險阻之后就不太好騙了,他們的眼中只有實際的利益,卻沒了未來和希望,他們寧願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冰冷的銅錢上面,也不肯拿出自己的熱血和勇氣來博一個燦爛的明天。

云二很想融入到他們的生活之中,至少讓他們把自己當同伴看,而不是當做一個易碎的花瓶。

一想到嚴老大之所以沒有拋棄斗木獬的屍體的唯一的原因,是斗木獬的屍體還能拿來當做肉盾抵擋一下散落的海水里散落的木頭,保護自己不被那些東西撞到,云二的心就變得陰郁起來。

斗木獬的屍體其實還有別的原因,那就是萬一海里出現鯊魚的時候還能拋出去抵擋一陣。

這些實際的用途,都被他們用一個巧妙地兄弟情深就給掩蓋過去了,所以云二此時心亂如麻。

很久以前他認為自己是一個孤獨的人,自己的世界里除了大哥能夠偶爾推開籬笆走進來停留片刻,其他人都應該守在籬笆外面,籬笆里面是自己的天地,云二曾經為這些高傲的孤獨驕傲過,現在他發現和自己一樣的人很多,自己的那種心態一點都不出眾。

一大鍋麥粥已經熬好了,嚴老大也適時的睜開了眼睛,低聲吼了一聲,其余的五個人也翻身坐起。

一人捧著一個碩大的黑碗開始吃麥粥,滾燙的麥粥下肚子之后,再加上充足的睡眠,他們身上的疲憊一掃而空。

陳大蝦早先抬進山洞的箱子被打開了,嚴老大重新取出一些火藥彈分給了眾人,準備好了自己的強弩,長刀,輕聲說一句:“從野驢島開始吧!”然后就大踏步的走出了山洞。

可憐的陳大蝦被捆在洞外已經整整一天一夜了,他的精神非常的萎靡,云二以為嚴老大最先要干的事情是收服陳大蝦為自己所用,沒想到嚴老大走出山洞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一刀砍掉了陳大蝦的腦袋,看著陳大蝦被捆起來的身體飆出好高的一股子血,云二怎麼想都想不明白這個人到底要干什麼。

井木犴見云二有些疑惑,就輕聲解釋道:“我們想要控制野驢島,那麼海島上的所有頭目都不能留,這些人已經嘗到了權利的滋味,也已經被這些權利滋養出來了一部分野心。

我們人太少,想要控制野驢島,這是最快捷的法子,殺掉舊有的頭目,扶持新的頭目,唯有如此,我們才能算是真正奪下來了野驢島。”

云二點點頭就踩著嚴老大的腳步跟在后面,看著他殺人,看著他傷人,看著他把一些人捆起來扔上一艘破船之后眼看著那艘船在風浪里沉掉,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嚴老大原本就是悍匪,悍匪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成熟的應對這種事情的法子,云二就這樣跟在后面冷眼旁觀。

嚴老大和翼火蛇,參水猿動手殺人,畢月烏和井木犴端著強弩在旁邊監視,那些人如同羔羊一般的被他們三人殺死,卻沒有一個人敢反抗一下,連流露出恨意的人都沒有一個。

云二開始懷疑自己大哥的決策是不是錯了,想要這樣的一群人笑傲大海恐怕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夢。

早就聽說海上的漢子如何的彪悍,如今親眼看到未免有些名不副實,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啊。

嚴老大從懷里掏出一面旗子,掛在自己的馬槊上,指著旗子對野驢島所有的人吼道:“豎起你們的驢耳朵給老子聽清楚了,海上獨尊桃花旗!敢反抗者死!敢違逆者死!不聽號令者死!背叛者五馬分屍……”

云二看著那面美麗的旗子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這面旗子是兩位大嫂和秦國三個人繡好的,紅色的旗子上面一朵盛開的黑桃花極為醒目,也非常的容易辨認。

這是云家第一次在海上亮出來了自己的招牌,從今往后這面旗子注定是要飄蕩在海洋上面的,云二絲毫不懷疑這一點。

地上的死屍還沒有涼透,滿滿一大缸酒被七八個獐頭鼠目的漢子抬了過來,他們看都不看地上的死屍,用刀子割破了自己的手掌,把血滴進了酒缸。

嚴老大六人也割破了手掌滴了血,刀子就到了云二的手上,這就叫做歃血為盟!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謊言之一。

至少云二清楚,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和這些同生共死的,也沒有可能和他們同生共死,歃血為盟的目的就是要這些人為自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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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雄心勃勃的蘇拉海牙

不過大家都需要這樣的儀式來加強心理安慰,或者說來麻醉一下自己,至于以后會有什麼樣的可歌可泣的事情,以后再說。

云二想要的第一座海島本不是海驢島這樣的破敗小島,而是準備直接去長山島這樣的地方,他很想在云家開始大規模征服海洋的之前確定一個合適的落腳地。

云大總說長山列島是最合適的地方,云二總是覺得那些島嶼太小了。云大笑話說是云二的心大……

仁義禮智信的力量不如拳頭大,在海驢島再一次得到了驗證……

有了嚴老大等人,云二就只好做一個詩人,惡處于下,恩出于上,嚴老大認為殺人,奪權這些惡事都應該由他們來完成,等到石中信把補給運過來之后,才是云二出馬的時候。

海驢島在大宋的最東端,這里的地理非常的重要,將來云家的船隊從長山島出發南下的時候,這里就應該是一個重要的補給地點。

建設好這座島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卻是往島上摻沙子,云家不可能將這座建設好的海島交給外人。

半個月之后,石家的后續船隊到了海驢島,云二故意將風暴的事情說的輕描淡寫,他不想讓大哥知道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了。

石家的掌櫃很明顯不在意云二落水的事情,吸引他注意力的是這座平事並不起眼的海島,不大的海驢島上竟然有一座小小的湖泊,在他們看來這是上天的恩賜。

云大的信里什麼都沒說。只是告訴云二事情並不急,大宋如今也陷入了泥潭,一時半會沒工夫顧及燕云十六州,而一旦這場戰事打起來,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結束的,大宋國只有徹底的擊潰遼國的軍事力量才有可能真正的占據燕云十六州。否則這片地方就是宋遼兩國的戰場,形成拉鋸戰那就糟了,因為這樣的場面是西夏人最喜歡看到的。

秦國的來信讓云二的鼻子發酸,只有快速的將信折疊起來放進懷里,等到晚上躺在被窩里看最好,免得一個大男人淚流滿面的招人笑話。

秦國哀求自己趕在孩子出生之前回去,這一點云二仔細衡量之后發現自己做不到,搶奪海島的戰役已經打響,就沒有法子再停下來。第一次覺得虧欠秦國,就從自己的頭上剪下來一綹頭發連帶自己寫好的信裝在信封里要求石家派人送去豆沙關。

石中信的補給來的恰到好處,人心惶惶的島民,在看到堆積如山的物資之后終于把心安定了下來,就如同嚴老大所說的,在云二親自主持了封賞儀式之后,海驢島上的人終于認可了云二這個主人。

冬天如約而至,云兒帶著由六艘巨舟組成的艦隊向遼東進發。十二月的遼東早就是大雪漫天了,靠近海岸的地方已經有了海冰的影子。如果艦隊再遲到半個月,艦隊就沒有可能靠近海岸線了,一旦大船被海冰包圍,大船唯一的下場就是被海冰擠碎。

從海驢島出發,艱難的行駛了足足半個月船隊才慢慢地靠近了遼國的遼陽府,長山島就在遼陽府附近的海面上。

云二沒有貿然靠近遼陽府。在他們遇到的第一座海島邊上降帆落錨,長山島上的情況非常的復雜,這里基本上就是海盜的老巢,遼國的罪民,女真的蠻子。高麗的海盜,大宋的流民,以及各國的商人在這里幾乎形成了一個不受任何勢力管轄的國度。

只要稍微觸碰一下就會引來遼國,高麗國的干涉,遼國在遼陽府最南端的設立了一個州府,名叫蘇州。和大宋的蘇州不同,這里的城主叫做蘇拉海牙,他用自己名字的第一個音節命名了這個城市。

蘇拉海牙並不是契丹人,他是粟末首領大祚榮的后代,云大曾經和云二討論過這個人,他們一致認為這個人的野心很大,按照商隊送回來的各種消息判斷,此人很可能有重建渤海國的雄心壯志。

一個國家的誕生往往和另一個國家的衰落有關,當年粟末首領大祚榮之所以能夠建立起渤海國並且傳世十五代兩百余年,這和前唐在遼東的軍事沒落有關。

唐萬歲通天元年,契丹首領李盡忠等殺營州都督趙文翙叛唐,為粟末靺鞨新貴族提供了創建民族政權的時機。

發生這一變故,主要是趙文翙等依仗手中權勢,對東北諸少數民族的剝削和民族壓迫越來越重,激起各族人民極大不滿,李盡忠等借機起事。居住在營州的粟末靺鞨人加入了反唐行列。

事發后,武則天派曹仁師統率大軍前去鎮壓,大祚榮的父親乞乞仲象和另外一位首領乞四比羽率所部渡過遼水東逃。

唐朝為瓦解東北少數民族的反唐聯盟,在對契丹實行武力圍剿的同時,對粟末靺鞨采用了招撫政策,封乞四比羽為許國公,乞乞仲象為震國公。乞四比羽不相信唐朝有此誠意,拒不受命,結果被唐朝追兵所擊斬。

此時乞乞仲象在奔亡中病故,大祚榮代父而立,率所部繼續東逃。武則天派契丹大將李楷固前往討伐緊追不舍,通天四年九月唐軍追大祚榮至天門嶺處,善于用兵的大祚榮,借助天門嶺的復雜地形,合高麗、靺鞨之眾,大敗唐軍,李楷固僅以身還。

唐聖歷元年,突厥攻入唐朝媯州、檀州、定州、趙州等地,契丹與奚又依附于突厥,于是中原通往東北的道路被阻隔。大祚榮審時度勢,在今敖東城建立靺鞨政權,並以尊稱“大”,自創其姓大氏,以武則天封其父為震國公之“震國”對外稱“大震國”,自稱震國王,從此開創了渤海國的前身。

蘇拉海牙之所以能夠以奴酋軍首領的身份獲得一個建立城池的機會,這和遼力衰落有關系。

宋遼在河北直到雁門關一線大戰了足足半年,損失慘重,后來又被沒藏訛龐在大黑山一帶再次擊敗,導致遼國的兵力捉襟見肘,不得不停下征剿東北各個部族的戰斗,將自己的兵力緊緊地收回到了幾個京城周圍,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力量需要警戒耶律信。

這才不得不正用奴酋軍的首領來穩固他的邊防。

蘇拉海牙也算是一代人杰,他建立蘇州城之后,就大肆的招兵買馬,不論部族,不分種族,只要是有才能的人都在他的招募范圍之內,不過他還是不敢輕易地得罪遼國,就把自己招募到的人手全部放在附近海上的一些海島上,靜悄悄的等待自己的天時到來。

遼東也就是因為有了蘇拉海牙的存在,商貿再一次的興盛了起來,其中最好做的生意就是武器買賣,聽說蘇拉海牙提出來一個讓人垂涎三尺的價格收購大宋的新式火藥,以至于狄青聽說之后都仰天長嘆曰:“若非關系到軍國大事,賣他一些火藥又何妨。”

火藥是有失效性的東西,不是說儲存的多了就是好事,主要是保存起來非常的麻煩,時間久了之后火藥就會受潮,效力就會大減。

在云崢和狄青的建議下,大宋對蘇拉海牙是抱著一種壁上觀的態度來對他,龐籍,韓琦等人也對蘇拉海牙建立渤海國持樂見其成的態度,所以並不阻止大宋商賈和他做一些交易。

就連大宋一向控制極為嚴格的鐵器,在面對蘇拉海牙的時候也沒有做特殊的規定,所以在蘇州城乃至附近的海島上,大宋商賈永遠是受人歡迎的存在。

云二這一次的身份就是一位大宋豪商的子侄輩,帶的貨物正好是最優質的兵刃和少量的大宋火藥,他想用這些東西當敲門磚,來叩響遼東的大門,親自去看看長山列島上到底有沒有可以讓云家安身立明的機會。

云家專門走遼東商道的掌櫃姓孫,以前是云家二管家老趙的副手,多年以來一直替云家經營遼東商道,如今也算是云家核心的掌櫃之一。

但凡是云家在遼東的力量,都由他來控制,云二過來之后,他才交出了自己的控制權。重新擔任云二的副手。

“二公子,咱家在遼東的生意並沒有打文信侯府的招牌,所以除了石家掌櫃知曉您和老奴的身份之外,其他人根本就無從得知。

如今,蘇拉海牙急于擴張勢力,幾乎已經到了饑不擇食的時候,老奴帶來的這些從軍中淘汰下來的軍械,蘇拉海牙是一定會吞下去的,至于有了您親自帶過來的火藥,您一定成為蘇拉海牙的座上貴賓。”

云二笑道:“大宋火藥誰不想要?遼國皇帝,西夏國相,高麗皇帝,哪一個不是垂涎三尺的,用火藥給蘇拉海牙下餌,即便是有毒,他也會吞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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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高貴的云大,云二

云二在小島上並沒有多加停留,即便這座島上的宋國商賈的船只已經停的密密麻麻,他也沒有認識其他商人的打算,目的不同,他來到遼東不是來專門做生意的。

這座島因為三面都是懸崖,沒有伸進海面的沙灘,又加上本身就在暖海流上,所以這里冬日里並不結冰,因此這里就成了大宋商人最好的停駐地。

由于人數眾多,即便是最厲害的海盜也不敢打這里的主意,在這里做生意沒有武力是不可行的,每一家商隊其實就是一支小的武力團隊。

明媚的陽光下,大海如同一塊泛著綠色的巨大寶石,海面上平靜無波,云崢幾乎沒有辦法把今日安詳的大海和前些日子里那個狂暴的大海聯系起來。

尾帆兜滿了風,雖說風向不正,不過有了尾帆這種可以轉動的風帆,再加上船舵的作用,云二腳下的這艘大海鰍依舊劃破海浪向北航行。

黑山島就在半日航程之內,每年的這個時候就是黑山島上最熱鬧的時候,大宋商人,以及高麗商人,甚至還有大食商人,倭國的商人都會趕在海岸線封凍的時候來這里做一年中最后的一筆交易。

所以云二放眼望去,海面上到處都是商船,遼東的皮毛海東青,以及剛剛被人發現效果神奇的人參都在他們的交易之列。

不過更多的話是商賈間的相互貿易,窮困的遼東還吃不下這麼大筆的貨物,最多有遼國的商人能帶一些遼國沒有的珍奇回去。

沒有一個商賈願意在遼國的律法下做生意,為了能夠迅速的恢復國力,耶律洪基制定的《商律》苛刻得近乎搶劫。

遼人的勢力延伸不到海上,一個馬背上的民族,不會理解大海是何等的富饒和廣闊。

石中信在郁州新造的大海鰍船華麗至極,也堅固至極,為了防腐,大船上用了極多的銅件,尤其是船頭的那個獸頭撞角,是云二特意要求架上去的,一個張著嘴巴的猙獰的狼頭似乎能夠咬碎世上的一切物事。

獸頭頂上插著一面桃花旗,云二盤腿坐在光可鑒人的上層甲板上,好奇的看著無數從身邊劃過的船只。

或許是因為船頭上裝的那具八牛弩過于駭人,不管是來的船只還是去的船只都會小心的避開大海鰍的航線,八牛弩上裝配的不再是弩槍,而是一柄戰錘,只要這東西被彈射出去,砸在哪里那里就會出現一個大洞,而這對海船來說是致命的。

黑山島的輪廓已經出現了,整座島在趴伏在海面上,黑黝黝的更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

大海鰍駛進了海灣,航道逐漸變得窄小,船只變得越發密集起來,云家掌櫃的老孫已經下了上層甲板來到了船舷邊上,在他的身邊堆積著十幾個人頭大小的酒壇子。

不時地有帶著網兜的長桿子探過來,老孫就笑呵呵的在網兜里裝上一兩壇子酒,然后就扯著嗓子和對面船上的說話。

“吃水這麼深,海當家的滿載而歸啊,看樣子海當家的在對馬的買賣不錯啊,現在的倭國和高麗已經肥成這樣了?”

對面船上的一個粗豪大漢赤著腳站在船舷邊上,迫不及待的打開剛剛到手的酒壇子猛猛的灌了一大口之后才大笑道:“老孫啊,老子做的是沒本錢的買賣,怎麼眼紅啊,你家好手不少,也扯上旗子干啊!”

老孫大笑道:“算了吧,俺家是讀書人,拉不下臉面這種事情,還是一個銅板一個銅板的賺錢算了,怎麼樣?你喝的可是今年的新酒,聽酒坊的老兄弟說今年的酒要比往年好很多啊。”

大漢又喝了一口酒道:“你家的酒還有什麼說的,頂級的燒酒啊,就是每年拿出來賣的太少了,今年可不要小氣,給老子留上一百壇子,我船上好貨色不少看上了就拿走!”

在云二身邊伺候的大伙計見二少爺看老孫和海盜之間的說話看得津津有味,連忙擦話道:“二少爺,現在和掌櫃說話的人叫做海練子,是專門吃高麗和倭國飯的主,他說的沒本錢的買賣其實就是搶劫,不過還好,這人只搶劫高麗人和倭國人,至于有沒有搶過咱們大宋人這就不知道了,海上搶劫了船,把人殺掉,把船拖回去重新修改一下別人就沒辦法認了。所以誰也不敢說這家伙的屁股就是干凈的。”

云二笑道:“商賈和強盜本來就是天敵,如今怎麼會相處的如此之好?真是怪哉,咱家這些年下手剿滅的盜匪沒有十萬也差不八萬了。所以說我看到這一幕有點好奇啊。”

大伙計笑道:“二少爺您不知道,在海上討生活的人其實都算得上是海盜,平日里做生意,要是發現比自己弱小的商隊要是不下手搶劫才是怪事情,嘿嘿,這種事咱家也不是沒干過,不過這事情夫人是知道的,哈哈,咱家的護衛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好漢,所以……”

云二沒心情聽他解釋這些事情,商隊的伙計大部分都是從甲子營出來的人,別看老孫是大掌櫃,但是論起親近來,他是不如這個大伙計的,至少大伙計在云二身邊說話非常的隨便。

“這個叫做海練子的海盜老巢在那里?你說海盜也做生意,他做什麼生意?”

大伙計嘿嘿笑道:“二少爺,海練子做的生意其實就是人口販子,他從高麗弄一些長相俊秀的小姑娘,然后賣給青樓的老鴇子,老鴇子把這些小姑娘當大家閨秀養幾年,教點琴棋書畫然后賣給咱大宋或者是契丹的貴人,您可不知道,這里面利潤驚人,百倍都不止。”

云崢一巴掌就抽在大伙計的腦袋上,然后就接連不斷的開始抽,直到這家伙求饒之后才住手哼一聲道:“混蛋,你敢慫恿二爺我去販賣人口?知不知道咱家是書香門第世家?這種下三濫的話你也敢說,趕明天就把你弄去唐蕃古道去找那些吐蕃人發騷。”

大伙計並不在意挨揍,他甚至有些得意,挨了揍之后挺胸抬頭的朝四周的伙計掃視一眼,大有睥睨四方的意味。

挨揍這種事是甲子營出來的人才有的特例,云家兄弟對甲子營以外的仆人向來都是客客氣氣的禮儀周到,唯有對甲子營出來的家伙抬手就打,提腳就踹,不高興了拿他們撒氣也是有的。

別的仆人犯了錯,最多被罰錢,嚴重的會被辭退,甲子營的人就沒有罰錢辭退這一說,輕微的錯誤被臭罵一頓,稍微嚴重的錯誤會被踹兩腳,實在是非常嚴重的錯誤,只要不牽涉到立場問題,一頓板子挨過去之后什麼事都不會有。

所以說在云家,一個仆人的地位高低就是看他會不會挨揍。只有自己人家主才會這樣當自己家人一樣對待。

大伙計並不害怕去唐蕃古道,遼東也不算是什麼好地方,扶正了自己被打歪的帽子笑道:“二少爺,小的哪敢讓您去干這種污穢事情,咱家的門第也不允許咱干這種事,要是真的干了,咱家在東京就沒法子活人了。

您不打算從海練子那里買點漂亮的丫鬟?這些年小的也跟著大掌櫃的進出了不少富貴人家,那些沒名堂的人家的丫鬟也比咱家的丫鬟長得漂亮。

長得丑也就是了,還一個個都成了姑奶奶,惹不得,碰不得,上回小的回家,進月亮門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位,也不知道撞到了哪里,抬手就給去。”

云二舒坦的躺在甲板上把手放在腦后懶洋洋的道:“云家的家風就是討兩個老婆,所以弄些漂亮的回來豈不是全便宜了你們,這種事我才不干呢,你不是沒有錢,喜歡了就去買一個回來就是了,家規又沒有規定不許你們自己買。”

大伙計找來一個毯子給云二蓋上,笑道:“俺爹說了,討老婆只能討家里的丫鬟,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敢弄進家門會把我的腿打折的。”

云二笑道:“看你的運氣嘍,那些丫鬟都被我大嫂當賬房在使喚,每個月的例錢不比你們大掌櫃的少多少,你要是能娶回家一個就發了。

好了不要再跟我打岔,知道你不想讓我看見咱家的陰暗部分,我不看就是了,我才在海驢島當完好人,現在沒工夫當好人。壞蛋不能總是你們當,咱家還沒有虛偽到那個地步。”

大伙計的腦袋搖的像是一個撥浪鼓,忙不迭的道:“不是這樣的,咱家里就靠您和大少爺撐著,您兩位的名頭萬萬是壞不得的,那些污穢事情都是我們這些小心眼,小心胸的下人干的事情。

萬一惹來了眾怒,大少爺和您只要處置一兩個下人就好,依舊能繼續把咱家撐起來,要是您和大少爺的名聲壞了,咱家才算是真的倒霉了,所以一句話都會沾上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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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臣民

自己和大哥高貴不高貴的云二心里明白,如果從內心出發,自己兄弟兩比大宋絕大多數的人心理更加的骯臟。

在大宋一諾千金幾乎是一種常態,在后世幾乎見不到這種人,只要出現一個就趕緊放在神壇上供起來,因為稀少所以才會讓人向往。

在大宋,一個人站在街上吼一嗓子說自己要銀盤子銀器擺一頓家宴,立刻就會有酒樓的伙計大聲的應承下來,然后在最短的時間里把銀器和食物一起送到,然后就走了,不會問主人家要什麼收條之類的東西。

酒樓第二天去拿銀器的時候保證不會缺少一件,如果損壞了主人家也會照價賠償,雙方把買賣做的有情有義的讓人羨慕。

云二不敢想象在后世會發生什麼,銀器里面混上幾個鉛做的東西簡直就是順理成章,如果擺宴席的人家背著銀器跑了這簡直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大伙計他們即便是不要命也會守護云家兄弟的名聲,雖說這和自己的利益攸關,他們這樣的行為依舊讓云二有些感動。

現在他終于感受到了大哥身上背負的責任了,也明白大哥為什麼一定要固執的去海上發展的原因了,不管是誰肩膀上背著這麼厚重的一份責任都不會把所有人的安全和希望寄托在皇帝身上的。

海練子和老孫的寒暄已經到了尾聲,前面就是海港了,巨木釘制的長碼頭已經看得見了,水手和伙計們正在降帆,船老大手里握著一根長長的竹篙已經準備將船停靠在碼頭上了。

“老孫,喝了你的酒,老子也不白喝。看你剛來告訴你一件事吧,黑山島上就要建立市舶司了。”

老孫愣了一下道:“什麼時候的事情?誰在黑山島上建立的市舶司?難道是蘇拉海牙?他瘋了?”

海練子笑呵呵的道:“兄弟我的這個消息絕對準確,黑山島上確實要建立市舶司了,聽說來的人是一個叫做孫散曹的契丹人,蘇拉海牙現在明面上是人家契丹的官員,所以不會阻攔這個孫散曹的。”

老孫笑道:“契丹人這是在學我們大宋啊。他也不看看有沒有可比性,我們大宋按照我們商賈的話來說就是世界貨物的集散地,我們是賣家也是買家。

只要是商賈就沒有不想進入大宋國內做生意的,所以我們才會乖乖地繳納稅款,為的就是去內地賺更多的錢,他遼國有什麼?毛皮,人參海東青都在遼東,戰馬現在在大宋都已經泛濫了,吐蕃人恨不得把他們所有的馬匹都買到中原去。更不要說大宋新得到的滇西草原上據說已經被戰馬給蓋得嚴嚴實實了,他們憑什麼建立市舶司?”

海練子笑道:“我就是告訴你一聲,信不信的你自己看著辦,這個孫散曹聽說連大爺我都不放過,沒本錢的買賣他也要插一手。你這個本家還真是夠狠的。”

老孫大笑道:“收我們的稅也就是了,你海練子的稅怎麼個收法?難道派人在你船上蹲守,你每做一筆沒本錢的買賣他就記錄一筆?以老夫看他這是在找死,說不定不用我們出馬。蘇拉海牙就會要了他的命,他好不容易才讓黑山島繁榮起來。要是沒了商賈和你們,他上那里去聚集足夠的物資去?”

海練子笑道:“望望風水再說……”

說完話,他的船就轉了一個漂亮的彎朝另外一邊的碼頭靠了過去。

大伙計黑著臉對云二道:“二少爺這個孫散曹是活的不耐煩了,敢收咱家的稅,到時候大家一起暴動一下砍死他。”

云二從甲板上坐起來,笑著對剛剛爬上甲板二層的孫掌櫃道:“事情沒那麼簡單。這個孫散曹來者不善啊。”

孫掌櫃皺眉沉思了一陣子,又看看大伙計,大伙計也搖搖頭,孫掌櫃就道:“二少爺您不必煩惱,總之是一個無名之輩。在您面前連條狗都算不上,劃不著為他動心思。”

云二搖搖頭道:“老孫,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要說這個孫散曹,就要從前唐說起,這可不是一個你說的簡單貨色。”

蘇掌櫃尷尬的搖搖頭道:“老奴實在是不知,還請二少爺明示。”

云二笑道:“很早以前契丹族的人們都是有名無姓的。

契丹族傳說中的三位精明能干的國主名為:乃呵、口咼呵、盡里昏呵,並沒有姓氏。

契丹史中記載的阻午可汗、鮮質可汗、昭古可汗也是以名字來劃分的。《契丹國志》記載:“契丹族本無姓氏,惟各以所居地名呼之”。

即使在北魏、隋唐時期,契丹族已經逐步發展壯大,但仍然沒有出現姓氏。那時,人們區分不同的地區是依靠部落的名字,如:悉萬丹部、何大何部、具伏佛部、郁羽陵部、日連部等等。即使是契丹的統治者,也沒有自己的姓氏,比如耶律阿保機的祖父勻德實、叔父述瀾,德祖國撒刺的都只有名字。

契丹歸附于唐朝后,唐太宗在那里設置松漠都督府,封窟哥為都督,賜契丹姓“李”、“孫”兩姓。

李姓的契丹首領有李盡忠、李失活、李過折,孫姓的契丹部落首領有孫遮護、孫萬榮等。這時,契丹族雖然有了姓氏,但只有李、孫兩姓,且只有少數上層貴族有姓,一般平民是沒有姓氏的。

遼太祖耶律阿保機建國后,契丹皇族、后族均以耶律、蕭為姓。“耶律”在漢族中就是“劉”,以“耶律”和“蕭”作為姓氏是因為契丹人尤其是契丹貴族崇拜中原的漢高祖劉邦和賢相蕭何。

契丹人在很長那個時間里都保持著雙姓制,直到東丹王耶律倍入后唐,即被賜名李慕華,后改名李贊華,他的五百名隨從也被各賜穆、罕、羅、易、蓋等漢姓。

直到這個時候契丹人的姓氏才多了起來。

我在國子監求學的時候,先生講述契丹國史的時候就曾經說過,只要一個純正的契丹人姓李,或者姓孫,就絕對不能小看,因為有這兩種姓氏的人,絕對是契丹底蘊極為深厚的大貴族,還是遠古的貴族。”

孫掌櫃還要說話,身下的大海鰍輕輕地震動了一下,回頭一看才發現船已經靠岸了。

云二笑道:“那個海練子說的沒錯,先看看風水再說,我們也不做出頭鳥,在遼東生意比我們做的大的人有的是,沒必要沖鋒在前。

孫散曹是遠慮,蘇拉海牙是近憂,我們還是先把目光釘在蘇拉海牙的身上為好,我們這一次來黑山島可不僅僅是來做生意的,有整整一個冬天可以慢慢地安排。”

老孫這才點點頭率先上了碼頭,去給云二安排住宿的事情。

不大功夫,七八個云家的伙計就帶著二十幾號衣衫破爛的挑夫來到了大海鰍的跟前,在大伙計的安排下開始有條不紊的把貨物背下大船。

云二瞟了一眼不遠處的那個叫做海練子的海盜船,發現他的船上也在卸貨,聽說高麗特產人參,白芷,參布,香油,也不知道這家伙的船上有沒有,如果有好些的人參弄一些回去給秦國補身體還是不錯的。

看了不大一會,他就看見一群群衣衫破爛,蓬頭垢面的小姑娘排著隊在海盜們的大勝呵斥下,膽戰心驚的下了船。

嚴老大見云二在注意那艘船,就低聲道:“如果二少爺想要這艘船,我們這就去把它給您弄過來,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云二搖頭道:“以后再說,我想弄點好些的人參回去,至于別的東西沒興趣。”

既然已經來到了海上,云二自然會遵守海上的規矩,能不花錢的時候就絕對不能花錢,否則就會被別人笑話。

云家如今正在慢慢地向海盜轉變,以后一定要戒掉花錢買東西這個壞習慣。

大伙計見重要的貨物已經上了碼頭,就來請二少爺上岸休息,一輛馬車已經停在了碼頭上,八個云家商隊護衛按著刀柄守在馬車邊上,旁邊還有六匹高大的戰馬。

云二率先下了船,嚴老大六個人每人背著一個巨大的革囊跟在后面,蠻橫的將商隊護衛擠到一邊,自己跨上馬守在馬車邊上,四處瞅了一下,這才命令護衛前面帶路。

云二撩開馬車簾子,發現遠處的海練子正在看著自己這一行人,沖著海練子笑了一下,就重新放下簾子閉目沉思。

黑山島並不大,路面也不好走,坐這輛馬車簡直就是受罪,從碼頭走到黑山鎮上不過用了一炷香的時間,耳聽得外面人聲鼎沸,云二再一次掀開馬車窗戶上的簾子朝外看。

只見這個不大的鎮子熱鬧極了,放眼望去全是密密匝匝的帳篷,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人在大聲的吼叫自己的貨品。

大冷的天氣里,人們嘴里噴出來的白氣繚繞,看著這些做生意做的像搶劫一樣的海盜和商人,云二滿意極了,如果云家有這樣的一座海島應該是一件非常不錯的事情。

雖然這里的人粗俗了一點,但是很有人氣啊,于是,云二就笑吟吟的看著這里的每一個人,就像是一個君王在看自己的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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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飄泊的老皮匠

  不知道為什麼,云二自從他上黑山島的時候,就自覺不自覺地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了。

  看到一個粗俗的海盜張嘴吐了一口痰在地上,他都有一種沖上去揍人家一頓的想法。

  他沒有住到云家在黑山島上的店鋪里,而是選擇住在了一家用土坯壘起來的大型客棧里。

  在這里自然就沒有什麼上房和靜室的說法,有的只有一個個大通鋪,如果講究一些的人,則會住進樓上的一間間小房子里,嚴老大很自然的就想把把最好的房間全部都給定了下來,也就是說整個二樓住的都是云家人,不許外人住進去。

  這樣做自然是有麻煩的,二樓已經有不少的人住在哪里,一個長著一副哭臉的掌櫃這時候更加像是在哭,因為他發現嚴老大他們這群人看起來都非常的不好惹。

  一枚銀判落在掌櫃的面前,咚的一聲嚇了他一大跳,不過當他看清楚眼前的東西之后,就立刻抱著銀判不撒手,指著二樓對嚴老大道:“包下二樓可以,但是那里面住的人需要您自己去清理。”說完就把身子縮到櫃臺底下去了。

  云二坐在馬車上興致勃勃的瞅著繁華的黑山島,不斷地打量著這座島嶼的每一個地方的用途。

  在他看來,蘇拉海牙簡直是在浪費這片土地,這樣的一個大型貨物的集散地本來就該有非常整齊的規劃才對,就像大宋馬行街一類的地方,各種店鋪被管理的整齊有序,住人的地方住人,做生意的地方做生意,鏢局是鏢局。青樓是青樓,書院是書院,這都是有定制安排的,開封府盡了最大能力讓這些店鋪和人家作到互不干擾。

  黑山島上就是另外一副樣子了,本來一座樹木繁茂非常美麗的海島如今就像是一個瘌痢頭,被商鋪和住家分割的亂七八糟。沒有半分的美感。

  一個狗熊一樣粗壯的大漢被人從二樓扔了下來,砸在地上掀起了好大的一股子灰塵,云二探出頭去瞅著兀自掙扎的壯漢,又抬頭瞅瞅繼續往下扔人的嚴老大他們,.就把腦袋重新縮回馬車決定不干涉嚴老大他們的立威行動。

  別的地方都是好人多過壞蛋,可是這里壞蛋遠比好人多,因此在這種環境里好人群體里的那一套行事規則就不太管用了,把自己也變成壞蛋才是在壞蛋圈子里活的風生水起的第一條件。

  馬車外面劈里啪啦的往下掉人,男人女人都有。各種叫罵聲,尖叫聲交織在一起,云二通過窗戶縫隙發現周圍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

  一個裸女被扔了下來,掉在那些爬不起來的人堆里,周圍不但沒人義憤填膺反而傳來大聲的叫好聲。以及議論人家裸女胸部和屁股的聲音,云二輕笑了一下,這是一個真正的弱肉強食的世界。

  可是等了好一陣子,嚴老大似乎並沒有把二樓給清理出來。云二有些奇怪,才準備下車。又一個壯漢被人扔了下來,滿臉都是血……

  云二走下馬車這才發現被扔下來的人居然是翼火蛇。

  云二抬手取過自己的短矛,十幾個伙計立刻上前把翼火蛇扶起來,翼火蛇吐著血嘶聲吼道:“二少爺小心,上面的皮匠好厲害!”

  聽翼火蛇這麼說,云二就停下腳步。大伙計立刻護在他的身邊,滿頭冒汗的瞅著樓上屋子。

  樓上的屋子里安靜的厲害,如果不是因為沒了窗戶有大股的灰塵飛出來,任誰都想不到那里剛剛才發生了一場大戰。

  不大功夫,嚴老大從樓上走了下來在云二耳邊輕聲道:“一個老皮匠。身手了得,我們不是對手。”

  云二笑了一下抬手就從自己的袖子里取出一顆火藥彈點燃之后就扔進了窗戶,非常符合一個惡劣的紈绔形象。

  火藥彈扔的有點早,又被人家給扔出來了,嚴老大和云二以及云家的伙計大吃一驚,連忙躲閃,火藥彈轟的一聲在馬車上炸響,剛才還顯得很有氣派的馬車頃刻間就四分五裂,那些原本被扔下來的人更是傷上加傷慘叫著爬起來就跑,圍觀的人群也轟然散去,拉車的戰馬倏然受驚,拖著馬車的車轅就向前面的市場沖了過去。

  云二沒工夫理會人仰馬翻的市場,瞇縫著眼睛盯著上面的窗戶,沒想到在這個荒僻的地方,竟然有人知曉火藥彈,並且知道利用引線沒有燒完的機會來反制敵人。

  要知道火藥引線燃燒的速度很快,只有對火藥彈知根知底的人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里找到最好的應對方法。

  一張蒼老的死人面皮出現在窗戶上,一雙渾濁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嚴老大。

  “老夫與你們無冤無仇,因何下死手相逼?”

  嚴老大沉聲道:“我們要二樓!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怨的誰來?”

  老頭子嘆息一聲,從屋子里拿出一個碩大的背包背在身上,就一步步的從樓梯上走了下來,竟然一句話都不說就要離開。

  云二瞅了一眼老頭子背上的背包忽然笑了起來揚聲道:“誰準許你現在就走的?”

  老頭子霍然轉身冷笑道:“難道公子不準老夫離開嗎?”

  云二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的令牌扔過去道:“即便是你已經離開了,現在也得給我回來!”
 
  老頭子探手抓住令牌瞅了一眼臉上滿是痛苦之色,低頭看了半天令牌才澀聲道:“大將軍已經放了老漢一條生路,公子何苦逼迫老漢這個可憐人。

  大將軍麾下猛將悍卒無數,哪里有老漢的用武之地,還請公子高抬貴手。”

  云二推開圍在身邊的伙計,很自然的走到老漢的身邊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我大哥為什麼會放你這樣的好手離開軍營,不過我大哥既然準許你離開,那就有他的道理,我不會過問,但是我現在人手奇缺,如果你能助我一臂之力,算我云二欠你一個人情。”

  老漢抬頭認真的看了云二一眼道:“若是我不同意呢?你就不擔心老漢殺了你?畢竟大將軍此時遠在天邊。”

  云二笑著拍拍老漢背后的背包道:“這東西還是我弄出來的,數量不多,主要是上好的長絲麻布太少,聽說大哥只把這東西配發到了親衛這一級,你既然有,當初估計就在大哥身邊當差,沒聽我大哥說過自己的親衛有逃跑的,那麼你一定是走正規渠道離開的,我大哥都能信的過你,我有什麼信不過的。”

  老漢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轉瞬間又消失了依舊恢復了那副愁苦之態拱手道:“二公子不愧是出自大將軍府上,豪氣過人。”

  云二瞅著老漢道:“我不管你有什麼麻煩,云府都幫你扛了,也不管你有什麼事情,云府幫你辦,但是,你現在要幫我!”

  老漢猛地抬起頭瞅著云二道:“如果二公子能幫著老漢從沙門島帶兩個人出來,老漢的這條命賣給二公子又如何?”

  “沙門島?那是朝廷關押重犯的地方,你打算讓我帶兩個什麼樣的人出來,叛國之賊不成!我見到就會一刀砍死!”

  老漢噗通一聲跪在云二腳下道:“一個婦人,一個孺子,他們是被我牽累才進了沙門島絕非什麼大奸大惡之徒,如果公子能夠把他們帶出來,曲終終生為奴為婢酬謝公子大恩。”

  “既然如此,我答應了,進店商談吧,外面又有一些不相干的人過來了,我們進店繼續商談。”

  云二見一大群拿著刀子的人匆匆的走了過來,就率先進了客棧,找了一間相對干凈些的房間住了進去,曲老頭緊緊地跟在后面,生怕云二就這樣走掉了。

  客棧里的閑雜人等已經全部消失了,老孫站在店門外笑吟吟的等著那些拿刀的漢子過來。

  不等為首的漢子說話,他就把一張大紅拜帖遞給了那個人笑道:“我家公子閑來無事,試驗了一下自己帶來的貨物,不想動靜太大驚動了諸位,請諸位將這張拜帖呈給城守,我家主人后日將專門拜訪城守商量貨物的事情。”

  為首的漢子才要張嘴,被后面的一個戴著文士帽的漢子攔住了,他自己走上前拱手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替城守接了拜帖,后日巳時城守定會在黑山島別院恭候令主人大駕!”

  說完話之后就拱手告辭,孫掌櫃將客棧主人從櫃臺后面拎出來命他重新打掃客棧,自己即刻上了樓去向云二回復。

  云二聽了孫掌櫃的回復笑道:“后日就看這位城主是不是真的有野心,如果他真的有,我們幫他推一把不是不可以,這些事后日再說,當前最緊要的事情,是我們先要搞清楚附近的海盜到底有多少,總說盜賊如麻,盜賊如麻的,總要弄清楚這些麻到底有多少,我們才好把他擰成一股繩為我所用。”

  孫掌櫃道:“這些消息我們從去年就已經開始搜集了,不過效果不是很好,那些盜賊的嘴里沒有實話,想要套出話來很難。”

  站在一邊的嚴老大獰笑道:“總會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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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要一貫錢的殺手

  云二和皮匠曲終說了半晚上的話,早晨起來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大哥云崢寫信,還把老皮匠給的一張紙夾在信里,他非常的想看看那張紙寫的到底是什麼,后來還是忍住了沒有打開,老皮匠說只能大哥看,別人看了就會死。

  寫完信之后他總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老皮匠,曲終並不以為意,一向板著的臉似乎松弛了一些。

  店家送上來一盤子臘羊肉,云二想都不想的就從窗戶里扔出去了。曲終遺憾的道:“這家店鋪里也就這臘羊肉可堪一吃。”

  云二小心的靠近老皮匠神秘的問道:“你家主上真的把遼國皇帝耶律德光弄成了臘肉獻給了述律太后?”

 曲終點點頭道:“我主上是廚子,石敬瑭為了討好耶律德光就把我主上當做禮物之一獻了上去。
 
  結果石敬瑭的兒子不願意再給遼國敬獻金珠寶貝,只願意稱遼國皇帝為爺爺,不願意稱臣,以為這樣就能避免敬獻,誰知道遼國皇帝不稀罕多一個孫子,就親自領兵滅了晉國。

  由于遼國皇帝得到了石敬瑭兒子石重貴的后宮日日宣淫以至于暴斃在了中原。

  遼國述律太后下了嚴令一定要把皇帝的屍體運回草原,三伏天的日子屍體放一天都有臭味了,哪有辦法運回去啊,我家主上就獻策說可以把皇帝的屍體制作成現,也就是公子您口中的臘肉。”

  云二不敢想象當述律太后看到自己的兒子成了現也就是臘肉之后會是一個什麼心情,總之他認為老皮匠的主上下場不會太好。

  “史書上說遼國富貴之家,人有亡者,以刃破腹,取其腸胃,滌之實以香藥鹽礬,五彩縫之,又以尖葦筒刺于皮虜,瀝其膏血且盡,用金銀為面具,銅絲絡其手足。耶律德光之死,蓋用此法。不像是被制作成了臘肉啊!”

  曲終縱聲長笑道:“香藥鹽礬,尖葦筒刺于皮虜,瀝其膏血且盡那一道工序不是為了制作臘肉?

  當時遼軍行軍到了河北欒城殺胡林,那里至今還是荒原那里去找什麼香藥,也就是把內臟掏空,抹上鹽巴而已,史書上記載的不過是遼國人想象出來的盛大場面而已。”(此處為歷史事實,並非小說家胡編亂造,有史為證!)

  云二端起酒杯敬了老皮匠一杯酒又問道:“可是后來你怎麼跟信王扯上關系了?”

  老皮匠笑而不答,接著問道:“黑山島雖然繁華一時,但是和東京蜀中比起來依舊不足,二公子身嬌肉貴因何來趟這趟子渾水?如果是為了錢財,我想大將軍斷然不肯讓公子深陷這蠻荒之地的。”

  云二笑道:“已經死過一次了,要不是因為靠近陸地,我早就喂魚了,云家這次出海可不是來幫趙宋打天下的,我們是來給自己找退路的,我大哥覺得長山島就是最好的安身立命的場所,因此我才來到這里看看,到底適不適合我家在此長久居住。”

  皮匠曲終疑惑的道:“大將軍位高權重,怎麼也要找后路?”

  云二嘿嘿笑道:“我和我大哥最是受不得管束,就我們兄弟倆的脾性,遲早會招來大禍的,把自己想干的事情早點干完,在海外稱王有什麼不好的,總比每日里卑躬屈膝要好。”

  曲終笑道:“大將軍確實不適宜在朝堂上混,在雁門關的時候,用一個小小的反間計都顧慮重重,一點不像我大宋朝的官員。

  如今也好,學當年虯髯客跨海東渡也不錯,至少落個自由自在,老夫帶著家人跟著在島上生活,也不失老夫悲苦一生。”

  “剝人皮的事情就不要說了,我和我大哥見不得這個。這和我們的做事原則相違背。”

  “監軍李常可不這麼認為,他就認為暗地里什麼壞事都能干,最后只要把手尾清理干凈,就還能干干凈凈的做人。
 
  大將軍想要開拓一片樂土在老漢看來並不容易,能撕破黑暗的只有太陽,在太陽出來以前,大家一起當黑人比較好。反正四周都是黑洞洞的,誰也看不見自己的臉。”

  云二搖頭道:“不一樣的,能劃破黑暗的東西多了去了,我和大哥見到的光明你即便是在夢里也沒有見過。

  我們沒想建立一個國家就是想找一塊自己說了算的地方,開心的去當海盜,開心的去做自己任何想做的事情而已。

  到時候你願意剝人皮,也是你的事情,只要別拿好人來練手就成,這個世上這種人需要被格外保護起來。”

  皮匠笑道:“這我就放心了,既然大將軍和二公子都沒有把自己列入好人里面,曲終一定會盡心竭力的幫二公子達成心願。

  云二重新端起酒杯道:“我們回海驢島的時候,我順路去趟沙門島把你的家人提出來,不管你願不願意在以后幫我,聽了你祖先的事跡之后我都願意幫你這個忙。”

  皮匠大笑道:“遇到你們兄弟是我此生的幸事,不是所有人幫別人干完黑暗里的事情之后還有命離開的,放心吧,你不負我嗎,我定不負你。”

  對云二來說,在黑山島上能遇到皮匠就是一個大收獲,這樣一個兇猛的人手如果不用就實在是太虧了。

  嚴老大他們對付一般的海盜還成,一旦對上同樣兇悍的遼人,或者渤海人就有些吃力了,這個該死的世界的總會有一些超級的變態存在,自從跟隨笑林學武以后,他總算是對這個純粹的肉體抗衡時代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黑山島冬日的早晨,霧氣沉沉,海面上籠罩著一層鉛灰色的寒霧,直到太陽出來之后那層寒霧才慢慢消散,不過每個人的眉毛上,胡須上都掛滿了白色的霜花。

  云二捂緊了皮裘,貂皮帽子上也有一塊白色的霜花,一張臉被凍得通紅,這讓他又想起自己浸泡在海水里的那兩個時辰,現在想想能活下來實在是一種大幸運。

  因此他討厭寒冷,豆沙寨的寒冷比起這里簡直就能稱得上是溫暖了,吐一口唾沫掉在地上的時候,很快就成了冰疙瘩。

  因為寒冷,人的眼淚會不由自主的掉下來,云二就專門看人家臉上結的冰珠子。

  云家的大伙子站在自家的貨物攤子前面賣力的叫喝著,云家的香料和烈酒從來都不缺顧客,眼看著大伙計跺著腳和客商談買賣,云二摘下自己的兔子毛制作的耳套戴在大伙計的耳朵上,這家伙的耳朵已經爛的見不了人了……

  云家的錢財就是這些人這樣通過自己幸苦的勞動換回來的。聽著大伙計更加賣力的吆喝,云二來到一個漢人開的羊肉攤子面前,要老板把羊肉湯給看攤子的伙計都送一些。

  在這里其實是沒辦法開店鋪的,所有的大交易都是在露天里進行的,你要是把人引進店鋪,人家還以為你想圖謀不軌,所謂的店鋪不過是倉庫和伙計住宿的地方的一種稱呼。

  賭場永遠是最熱鬧的,也是這里最不可缺少的一種行當,云二站在賭場門口任由那些花言巧語的伙計勸說也不進去,他知道自己今天的穿戴非常非常的符合肥羊這個稱呼。

  至于這里的妓院他更加的沒興趣進去,只要看看那些妓子們肥壯的腰身就知道這里的人的審美觀和東京哪些地方的人不天一樣。

  嚴老大他們似乎很有興趣的樣子,不過見云二似乎沒有進去的打算,他們也只好掏出自己身上的酒壺喝兩口烈酒壓壓心頭的火氣。

  不過有一個人很奇怪,他就站在道路的中間,還是赤著腳站在那里的,眼中會是瘋狂之色,嘴里大吼著:“誰給老子一貫錢,老子就幫誰去殺人,殺誰都行!”

  他的叫聲引來一片哄笑聲,這里最不缺的就是殺手這種人物,一貫錢已經是一個很大的數字了,如果去找殺手,路邊上抱著胳膊拎著刀子的人有很多。

  云二自然沒興趣去胡亂殺人,但是嚴老大卻從袖子里摸出一個小小的銀鎳子丟給那個人道:“去殺了那個人!”

  赤腳漢子接過銀鎳子放嘴里咬一下辨別了一下銀子的真偽,然后小心的揣進懷里確認目標之后,嘶喊著撲向向那個已經跟了云二很久的一個漢子。

  嚴老大早就發現這個人的存在了,一直想要動手被云二拒絕了,云二認為這個人該是蘇拉海牙的部下,這時候不宜節外生枝。

  既然現在一貫錢就能辦到的事情,又把自己摘除在外,確實沒有什麼不合適的,在黑山島上追蹤他人,本身就表示著不懷好意。

  野獸一樣的撕咬聲傳了過來,云二驚愕的回頭望過去,那個手無寸鐵的漢子竟然打敗了那個追蹤自己的人,他滿嘴的黃牙正撕咬在那個人的咽喉上,嘴角冒著血泡,他竟然在吸血。

  兇惡的人總是令人感到恐懼,在那個人吸血的時候,周圍的人群立刻閃開,有些商賈甚至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跟蹤的人已經死了,嚴老大一貫錢雇傭的殺手滿意的從屍體上爬起來,那骯臟的袖子抹抹自己的嘴巴,還露出被血跡染紅的牙齒朝云二這邊笑一下,轉身就坐在羊肉攤子上,把錢拍在桌子上要老板快些給他一碗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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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海東青和人參

地上的屍體很快就變得冰冷,被寒氣凍結成灰白色的眼眸像是在提醒云二人命在這里沒什麼價值。

只有正常的社會里人命才會被所有人看重,如果在東京馬行街上出現了這一幕,路人會嘶聲吼叫“殺人了!”開封府的捕快就會像受驚的驢子一樣的跑過來,官府的提刑官會親自過來勘察案件,兇手的畫影圖形也會被官府用最快的速度張貼在城門口。

在這里,人們只是圍觀了一下子,掌櫃的就喝罵伙計去干活,別的海盜們冷漠的瞅瞅地上的屍體,對他身上的財物感興趣的程度遠比對生命感興趣的多。

一貫錢殺手就像是一頭野狗,虎視眈眈的看著那些圍觀的人,在他的眼里那些人都是準備要搶奪他食物的野狗。

乘著羊肉湯老板給他裝羊肉的功夫,他迅速的剝下那具屍體身上穿的皮襖裹在自己身上,脫掉他的鞋子穿在自己的身上,還把那個人的錢袋揣進自己的懷里,即便是如此,他依舊用一雙剛剛穿上鞋子的大腳踩在屍體的胸膛上……

羊肉湯老板並不因為這家伙剛剛咬死了一個人而對他有任何的優待,碗里的羊肉也不比別人多一塊,殺手咕囔了一聲,老板扔過來一塊黑面炊餅就若無其事的去招呼別的客人。

對有武力,有錢的大爺比如說云二這種人,黑山島就是,不論是用武力還是用錢,他都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對于那些沒錢,沒武力的人來說,這里絕對是的最深處。

殺手拿了錢,也辦完了事情。自然和云二他們兩不相欠,于是殺手開始吃羊肉,云二和手下繼續在集市上耀武揚威。

這種東西云家從來都不覺得多,當然,對大宋朝廷來說這東西也從奢侈品變成了必需品,自從云大在軍中開始大規模使用海東青當做信使之后。大宋朝廷也開始進入這一領域。

但凡是朝中的機密的緊急要件在加密成數字之后,遠程信使就變成了海東青,尤其是蜀中和京城的聯絡,更是以海東青為第一優先。

以前的時候大家也用信鴿來充當信使,可是信鴿的力量不夠,雖然它的定位傳送比海東青準確,但是信鴿的天敵太多,大宋這時候天空中的老鷹多的幾乎數不過來,鴿子很容易成為猛禽的口中食物。

海東青就不一樣了。它的飛行速度極快,本身就是天空中的霸主,因此,利用海東青來傳遞密信要比用鴿子安全的太多了。

所以云二只要看到海東青,就會下手來買,他是不問價格的,充分的將自己的紈绔秉性發揮的淋漓盡致。

有的海東青商人指責云二這不是做買賣的法子,這麼干會迅速地提高海東青的價格。對整個大宋不利,但是看到云二一面笑。一面彈出一顆顆珍珠來換取海東青,他們也只好閉上了嘴巴。

云二向來對物價沒有什麼概念,身體很小的時候大哥就會在自己的衣服上縫一些銀子或者金子,等到他的年紀到了可以花錢的時候,大嫂已經進門了,那個時候的云家基本上已經不缺少什麼錢財了。

陸輕盈寵云二寵的厲害。自己雖然總是在訓斥云二,卻從來沒有在錢財吃喝這些身外事上對云二有過半點的限制。

云二知道家里的珍珠很多,多的幾乎是用木頭箱子裝起來的,如果這里的海東青足夠多的,云二是不會在乎用那一箱子珍珠換幾百只海東青回來的。

對他來說。只要能弄到海東青,就是在占便宜。

通過這一手,黑山島上的海盜以及商賈們對云二身份的猜測更加的神奇了,從豪富之家變成了王侯世家,雖說這樣的猜測已經很接近事實了,當他們看到云二把海東青買光了之后又開始買人參之后,云二的身份這時候已經成了世家豪門的嫡子。

事實上,海東青和云二能看上眼的人參並不多,七八只海東青裝在籠子里胡亂的撲騰它們短短的翅膀,弄得到處都是亂飛的鷹毛,云家的大伙計趕緊弄來一輛馬車,才把這些東西送回自己的店鋪里。

采人參的女真人很少有來到黑山島的,即便是在蘇拉海牙極度需要外部援助的情況下,他依舊高傲的看不起女真人。

因此來到黑山島賣人參的大部分都是契丹人和高麗人,宋國商賈很難深入到遼國腹地去收購人參,以前的時候也不是這個樣子的,只是在遼皇差點在鴨子河被干掉之后,宋國的商賈只要進入遼國本土,在白山黑水之間很容易消失掉。

沒有了老命賺再多的錢財也無福消受,因此宋人放棄了人參買賣的第一個鏈條,這就導致了大宋國內的人參價格飛漲。

“一千年的人參沒有?”

所有賣人參的商人就像看蠢貨一樣的看著云二,這樣一個對人參毫無見識的人居然湊到自己這群正在袖筒子里面談論價格的人中間實在是奇恥大辱。

云家的大伙計趕緊上來給云二解圍:“二少爺,千年人參不是說人參長了一千年,一般野生人參了不起也就是近百年,好人參有很多人得到后都是收藏起來沒幾個人吃,千年人參是一種恭維的說法,就和咱們經常說某人身高八尺是一個道理!”

一個頭戴狗皮帽子的契丹人轉過頭來瞅著云家的大伙計道:“不知道瞎說什麼?誰告訴你沒有千年人參的,老子就見過人參化形,本來好好的長在地上,結果一轉眼的功夫就不見了,只看見一個光屁股的胖娃娃的背影……”

聽了契丹人玄幻的講述,云二還是決定聽自家伙計的,拍著大伙計的肩膀道:“一千年的人參那還不得長成羅卜?給我可勁的找些一兩百年的人參,夫人產后調養很是需要。”

一個戴著高高帽子的高麗商人用陰陽怪氣的嗓音道:“好人參有的是,只要你拿出金銀來,自然能夠買到,據我所知,蘇州城城主府里就有一支四百年的人參,堪稱價值連城你如果出得起價錢,聽說城主也是有意出售的。只怕你這個南蠻出不起價。”

云二大喜,總算是聽見一個靠譜的消息,朝高麗人拱手謝過之后就對嚴老大道:“揍他一頓,他剛才罵我是南蠻!”

嚴老大幾個人自然是沖了過去,那個高麗人似乎也是很有來頭的人,他的身邊也有些大冬天戴著斗笠的高麗人,見云二打算動手,自然沖過來護在主人身邊。

嚴老大他們自從見識了那個一貫錢的殺手殺人之后立刻就愛上了這個地方,在這里可以自由自在的殺人而不必顧及官府,這實在是一個適合他這樣的獨行大盜生活的好地方。

當先一拳就重重的轟在一個高麗武士的下巴上,眼看著那個武士被打的飛了起來,一記鞭腿狠狠地抽在那個身形已經被打飛的高麗武士的腰腹上,整個人糅身向前,夾在手指縫隙里的青竹管子就刺進了身邊的兩個高麗武士的身體里。

高麗人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嚴老大出手就這麼狠,眼看著自己人身體里的鮮血從幾個管子往外飆,吼叫了一聲就抽出刀子準備圍攻嚴老大卻被井木犴五人給攔在外面,不大功夫好好的人參賣場就變成了角斗場一般的熱鬧。

云二知道嚴老大等人是在向自己顯示自己的存在價值,自從老皮匠加入了隊伍之后,嚴老大他們其實很擔心自己首席武士的地位被搶走,此時出手一定不會留情的。

云二回頭看見那個高麗商賈的高帽子已經被踹飛了,就和聲細氣的向其余的商賈討教買人參的法子。

這樣的其余的人參商人也不在意,云二來到這個黑山島才一天,雖然囂張了一些,做買賣卻從不含糊,只要生意談妥付賬很痛快,從沒聽說他欠了誰的貨款沒給,因此很願意和他做買賣。

“看樣子公子是只打算要最上等的人參了,既然如此,我這里還有兩株勉強能入公子法眼的人參,只是價格自然也貴一些。”

云崢見契丹商賈從自己的馬車上取出兩個錦盒,打開之后發現里面確實裝著兩株品相根須完整的人參,比外面擺的那些人參不但大了許多,也美觀了很多。”這是兩株百年的人參,其余不夠年份和分量的我也就不拿出來了,不知公子打算出價幾何?”

云家的大伙計探頭瞅了一眼朝云二點點頭,他確定這東西真的是人參而不是羅卜一類的東西,至于價格,那自然是二公子說了算。

云二把錦盒蓋上拍著盒子道:“金銀帶到這里不方便,我這里有幾顆珠子,你看看能否交換!”

云二說著話,就從荷包里倒出兩顆鴿子蛋大小的彩色珍珠放在手心給契丹人看。

遼東其實並不缺少珍珠,東珠也是出了名的好珍珠,東珠因碩大飽滿、圓潤晶瑩,並且能散發出五彩光澤,用它制成的首飾光彩熠熠,盡顯高貴奢華深受契丹人所喜愛。

因此看到云二手上的珍珠,契丹人嘆了口氣道:“這是南珠啊!”

云二笑道:“確實如此,不知能否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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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引蛇出洞

契丹人猶豫了很久最后才咬牙答應交換,如今遼國的彩珠人已經非常的少了,以前極品的東珠都是靠海東青捉捕的,如今這些年海東青已經成為了最熱銷的貨物,根本就沒人在意了,一只海東青假如一年時間能夠帶給養鷹人幾顆品質不好的東珠的話,還不如把海東青賣一個高價,比如換一顆最上品的珍珠。

這是一種殺雞取卵的生活方式,只可惜生活在遼東的契丹人和女真人都沒有什麼選擇的余地。

遼帝國在戰場上潰敗的惡果最終落在了百姓的頭上,戰爭這頭噬金獸如果戰勝了,他自然能給遼國帶來無數的好處,只可惜他們戰敗了,不止戰敗了一次,而是兩次,在面對宋國和西夏的兩場至關重要的戰斗中,遼國都沒有能夠取勝。

上百萬的軍隊調動,需要的各種物資堆積如山,即便是遼國這個龐然大物,在堅持了半年之后,軍隊身后的百姓不得不勒緊褲腰帶來供應戰爭的需要。

兩場戰爭什麼都沒有獲得,唯一的就是死傷累累的軍卒,這些軍卒需要安撫,戰敗的軍隊更加的需要安撫,耶律洪基為此幾乎搬空了皇宮的庫藏,這也就是他為什麼會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要動用祖先留下來的嘛嘛寶藏,為此不惜將蕭紅珠嫁給宋國的皇帝。

以前的時候,契丹人還有女真人,遠東人,以及其它的一些小部族可以壓榨一下,現在不成了,壓榨這些小部族的前提就是有軍隊,可是現在契丹人的軍隊都固守在四座京師,還要彈壓耶律信,已經沒有任何力量來約束這些野蠻人了。

誰都知道蘇拉海牙的野心。誰都知道這個渤海余孽想要干什麼,從遼東鎮守使到皇帝耶律洪基都知道,現在遼國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撫蘇拉海牙,他能夠繼續向遼國敬獻各種財務,至于他要建國的事情。將來再說。

身上有錢,金子,銀子,銅錢,亦或是可以到處兌換的都有,他出門的時候,大嫂陸輕盈給他準備了五萬貫的交子供他在遼東使用,至于秦國更是給他準備了極其豐厚的行囊。

他之所以會用以貨易貨的方式做交易,就是不願意讓遼國人得到任何的好處。

珍珠在大宋並沒有多麼的名貴。云崢從交趾弄來了交趾國百年的庫藏,而珍珠這東西並不耐久藏,因此皇家這些年給大臣和有功之士的獎勵就是珍珠。

僅僅在皇帝北征這一次,皇家賞賜出去的珍珠就有足足的三十斗之多,因此早年間價格昂貴的珍珠如今變成了尋常百姓家都能用得起的東西。

如果在這樣大額的交易中使用金銀和銅錢,遼國人轉瞬間就能從宋國購買很多自己需要的東西,比如糧食和布匹,甚至鐵器。如果用珍珠的話。就沒有這個憂慮了,在大宋上好的珍珠雖然名貴。真正願意掏錢購買的人卻不多。

大伙計手里捧著二少爺剛剛購買的人參,蹲在少爺的身邊笑嘻嘻的看著嚴老大他們揍那個高麗商人,高麗商人的護衛已經倒了一地忙著護理自己身體,竹管子依舊在往外噴血,沒有人有功夫再去管那個高麗人主人了。

“我是高麗國樂浪侯王璥……”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翼火蛇一拳頭砸在嘴上。大伙計的臉色變了,連忙拉住云二的胳膊道:“少爺,這個樂浪侯王璥是高麗王的三兒子,他的母親是高麗李斐韓氏,來頭不小。”

云二皺著眉頭瞅瞅這個黑黑的瘦小的中年人。有點不相信這人就是高麗的樂浪侯。

前幾年的時候高麗和大宋還沒有斷絕供奉的時候,他在東京國子監見過幾位高麗的學子,他們也都是高麗王侯家里的嫡子,不管怎麼說從氣度還是舉止上都表現的很是平和,做起學問來,有些大宋本土的學子都攆不上。

樂浪侯王璥是高麗王王亨的二兒子,看年歲怎麼都合不上。揮手叫停了這場。

云二瞅著這個高麗商人道:“你是王儆的什麼人?”

“你搶了二大王的人參,二大王不會放過你的。”

云二回頭瞅瞅大伙計懷里抱著的人參,又的看看剛才賣人參給自己的契丹商人。

契丹商人指指大伙計懷里的人參道:“這是我收購回來賣給你的,不會錯,高麗人可能認為你打算搶劫他的人參。”

說完話之后還指指旁邊的一輛馬車以及馬車邊上的人參攤位。

云二笑了起來,徑直走到馬車邊上,云家的伙計搶先一步掀開了簾子,只見馬車后面蜷縮著一個滿頭珠翠的婦人,而在馬車的前面,放著七八個包裝非常漂亮的盒子,其中兩個還是玉函!

高麗人提醒了云二,在黑山島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來保護住自己的貨物,被搶走也是活該。

對高麗女人自然是沒有多少興趣,伙計們很高興的從馬車里面搬那些盒子,大伙計打開其中的一個玉函高興地對云二道:“二公子,您看看,這株人參可比您剛才買的那兩株好的太多了,看樣子一百五十年都有啊,好東西!”

契丹商人瞅了一眼笑道:“最少一百八十年,公子算是撈了一個頭彩,不過您要掂量一下能不能吃下這些黑貨。”

云二笑道:“我胃口好,沒有什麼是吃不下的,別說這家伙不過是王儆的一個管事,即便是王儆親自來了,公子我也照搶不誤。”

契丹人躬身道:“不知公子是宋國那位賢者府上的少爺,還請公子示下,免得生出許多誤會來。”

云二搖頭道:“不能說,不是害怕王儆,是家里人不讓說,看樣子你和這個高麗人有交情,他如果不甘心,就告訴他讓王儆來宣武門外的巷子里找我,我家就在第二家,很好找。”

契丹人也非常的光棍,笑呵呵的道:“既然公子吩咐了,在下一定把話帶到,高麗人帶來的人參不錯,是白頭山北面山麓上的,也叫做高麗參,最適合婦人女子服用。”

云二哈哈大笑,拱手謝過了契丹商人,就轉身離去。

云家的伙計能被派到遼東來的家伙,基本上都是一些甲子營的刺頭后生,也只有這種帶著味的伙計才會被派來這里磨練,那些性格溫和的如今都在大宋的通都大邑里擔任伙計,畢竟潑皮在那些地方會被大宋人鄙視。

這些伙計自然不會給高麗人剩下什麼東西,如果不是因為調戲婦女是云家的厲禁,那個高麗女子說不定都會被他們抗走。

契丹商人站在原地沒有走,這很不尋常,因為別的人參客商見云二開始搶劫了,就遠遠地避開了免得這位爺搶的順手了連自己家的貨物一起搬走。

“宣武門外巷子?那里只有兩家勛貴,一個是狄青,一個是云崢,也不知道這小子說的第二家是從南往北算,還是從北往南算,不過這個少年人不是姓云,就該姓狄。

看樣子這小子說的是實話,也只有他們兩家才會有這樣彪悍的家將可以供他使喚。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樣的貴公子竟然會來到這片荒僻的地方,真是奇怪,難道說他是偷跑出來玩耍的?”

契丹商人搖搖頭,回頭讓自己的伙計也把攤子收拾掉,太陽已經出來的老高了,該回去吃飯休息了。

云二回到客棧,清理了一下手里的人參,就打算去睡午覺,這里的商人的習慣就像是大宋鄉下的草市子一樣,天亮的時候開市,日中就開始閉市了,到了下午時分黑山島上就變得安靜下來。

站在海邊不到一刻鐘就會被寒風吹得鼻涕流下來,因此沒人有興致在這樣的數九寒天里去觀賞美麗的海景。

回到房間的云二身上的那股子紈绔氣轉瞬間就不見了,聽孫掌櫃給自己講述自己今天鬧事之后的后果。

“二公子,蘇拉海牙昨日已經同意在他的黑山別院和公子商談,這件事已經定下來,看樣子蘇拉海牙這陣子就在黑山島上,估計整個冬天他都不可能回到蘇州成去了,這說明這家伙把黑山島看的比蘇州城還要重要。

至于海練子說的那個孫散曹,老奴今日找了幾家交好的商賈以及海盜問過,沒有人知道這個人到底在哪里,他如果想真的在遼東修建市舶司,黑山島是最好的地方。

因為蘇拉海牙將絕大部分的交易都轉移到了這里,蘇州城里的交易只限于當地野人和契丹,以及粟末人之間交易,所以說孫散曹要在蘇州建立市舶司是沒有多少收益的,他如果想有大收益,必須來到黑山島上,在這里建立市舶司才成。”

云二的指頭不斷地在桌子上敲擊,抬頭問道:“你覺得這個孫散曹就在黑山島?我今天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也不知道這家伙看到了沒有。”

“老奴問的很清楚,遼國的市舶司明年開春就會正式成立,孫散曹這時候就應該著手準備了,要不然他就要再等一年。老奴以為嗎,這個人此時就在島上,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蘇拉海牙的府上,如果有他在,少爺您就沒有辦法和蘇拉海牙談武器甲胄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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