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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4 23:54:56
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4-12-5 07:58 編輯

  第390章 新出爐太子妃

  婚禮的籌備進行得很順利,皇后還居中宮,但安分守己。盧家因為貴妃被打入冷宮,眼看著有生之年沒有再翻身的希望,頓時整個家族都低調了很多。再加上四皇子差點被奪親王爵,雖經大臣求情,保留了王爵,但被遠遠地打發到了邊州,離開權力中心,盧家沒有了撐腰的後台,無事便龜縮在盧府。

  「看來皇上對盧貴妃還是有感情的……說什麼大臣求情,不過是皇帝順水推舟罷了。」蘇一一被德妃召進宮來,看完了綾羅綢緞,反倒對盧家產生了新的興趣。

  「是啊,要不然,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會沒有延及盧家呢?按說,巫蠱之罪,至少也該滅三族的。」德妃倒沒有什麼不滿,她素來不是個喜歡痛打落水狗的人。何況,如今皇后以下,便是以她的地位最尊。

  「皇后那裡也沒有動靜罷?」

  「嗯,太子的意思,就是在大婚前牢牢地看著她。有什麼手段,讓她在你們大婚後再使出來,到時候好好地……理一理這裡面的關係。」德妃說得很含糊,蘇一一卻聽明白了,哪怕皇后不再動手腳,姬流夜也是不會放過她的。

  「行啊,到時候我正好能看好戲。」蘇一一聳聳肩。

  閒時歲月,過得飛快。轉眼便到了大婚正日,太子妃的迎娶禮節,僅次於皇后。蘇一一被宮裡的嬤嬤耳提面命,再加上德妃隔三差五的嘮叨,加上蘇一一原本就是過目不忘,過耳不忘的超強能力,早就爛熟於胸。可姬流夜像是患上了婚前綜合症,三不五時地偷入香閨的目的,居然就是考較她婚禮的儀程。

  「我要不要倒背一遍給你聽?」蘇一一無奈地看著甚至顧不上對她上下其手的某人問。

  「趁機提醒一下自己,免得到時候忘了接人。」姬流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從小到大,我還沒有這麼緊張過呢。」

  蘇一一莞爾,看著他僵硬的面皮,不禁有些得意非凡。唯有在她的事情上,姬流夜才會屢屢大失從容。

  「其實,我是怕你以不明白為由,大婚正日不見了人影,所以天天要提醒你一遍,免得到時候溜之大吉。你可別否認,這很像你的作風。」

  「也沒這麼誇張……若是不會給你帶來太大的困擾,興許我還真的就腳底抹油了。只要一想到好些繁雜的儀程,就頭痛如裂。對了,能不能讓別人坐在花轎裡?反正是蒙著蓋頭的呢,別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啊。」

  姬流夜幾乎氣結:「有你這樣的人嗎?整天的腦袋裡倒是盡想些什麼啊換個新娘子,你也不怕犯了忌諱。」

  蘇一一懵懂:「什麼忌諱?」

  「你就不怕日後真被那人佔了太子妃之位麼?要知道,誰與我拜了天地,誰就是真正的太子妃。」

  「是這樣麼?」蘇一一嘟起了嘴,「這規矩一點兒都不合理……若是人家做了手腳,難不成你還真隨便娶個人麼。」

  「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冒充太子妃?再說了,除非你自己合作,別人能取代得了你嗎?身邊的侍衛和宮女,不會個個都吃素吧?」

  看著姬流夜大失平常水準的焦躁,蘇一一不忍再難為他,只能笑著答應了下來。

  婚禮如期舉行。

  儘管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但過程之繁複冗雜,還是讓蘇一一覺得不堪重負。像個木頭娃娃似地由著大群的嬤嬤和宮女擺佈,直到午時才從尚書府出發。乘著八抬的花轎,金漆銀鏤,富麗非凡。

  如果能把那些金粉刮下來,估計能融個好幾兩的……

  蘇一一除了用這樣的念頭來打發時間,還覺得頭上的鳳冠壓得脖子生疼。原本從尚書府到皇宮,路程並不長。可是她偷偷掀開簾子朝外看的時候,卻驚愕地發現已經轉到了城外。

  「小姐,快蓋上,不吉利的。」繡梨也緊張地握著手心,眼見蘇一一的小動作,急忙撲上來替她把鳳冠戴正。

  「這是怎麼回事?」蘇一一沒這麼多講究,從城外再轉回內城,還得小半個時辰,這會兒早就把鳳冠直接拿了下來,脖子扭了扭。

  「沿著城繞一圈兒,便直接進宮了。」繡桔興奮道,乖乖地替蘇一一捧著鳳冠。繡梨看蘇一一滿臉的惱意,便沒有再堅持把鳳冠壓到她的頭上。那鳳冠上的金子,足足用了四五斤,份量可真夠足的。難怪蘇一一剛瞧見自己的路線,就再也不顧姐妹倆的勸說,把鳳冠從頭上拿了下來。

  「儀程上可沒說……」蘇一一詫異。

  「告訴小姐的,只是需要小姐做的。上了轎,小姐只要坐著,自然一帶而過。」繡梨解釋得有些心虛。當時,她們都故意把這個細節瞞下的,若不然的話,蘇一一怕是又會玩出什麼花樣來。比如說,會讓空轎子繞著城轉一圈,而自己則趁機睡一覺什麼的……

  蘇一一瞪了兩人一眼,伸出手掌:「有什麼墊肚子的,趁著這會兒沒事,給我先吃個飽。」

  「那可不行,小姐只能吃個五分飽。」繡桔果然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絹包兒,裡面裝的是一一銷金樓新鮮出爐的涼糕。

  「這個味道不錯,這會兒哪來的桂花?」蘇一一奇問。

  「還是去年秋天的時候,芍娘讓人把桂花採下來用糖漬了放在罐子裡的,就是備著這會兒沒有桂花的時候用的呢。」

  蘇一一連吃了三塊,讚道:「嗯,這個主意不錯,芍娘的心和手都巧,真是便宜了尤七叔,衝冠一怒,享受的可是後半輩子呢。」

  「說起來,還是小姐最有福氣,嫁給了大周最有權勢的男人哦。」繡桔輕笑。

  「對於女人來說,男人的權勢永遠只是點綴。她要的是一個全心全意對自己好的男人,這才是最重要的核心。」蘇一一卻認真地搖頭,「所以,你們若以後要找個終身的依靠,什麼權勢地位都只是順帶的,錦上添花固然可喜,可若沒有花,那錦還是錦。若是光有花,能讓你穿暖嗎?」

  「小姐又在混說」繡梨含嗔低頭,「今兒是小姐大喜的日子,還是顧著小姐。」

  「我當然要顧,可現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兒的,怎麼顧啊」蘇一一抱怨,「早知道,不不如從南宅出嫁呢,就是為了尚書府離皇宮近」

  「太子大婚的風光,自然要多走一圈兒了。」繡桔卻不嫌無聊,把簾子拉得密密實實,讓蘇一一毫無可乘之機。

  「我說,你們兩個到底向著姬流夜,還是向著我啊。」蘇一一佯怒。

  「自然是向著小姐的,太子特意吩咐過的,掀開轎簾兒不吉利,而且讓人瞧見了,更是有失體統,讓那些大臣們有話說,所以我們看得這麼嚴,也是為了小姐好。」

  蘇一一苦笑,看來姬流夜對自己的瞭解,恐怕是這世上獨一份兒的,甚至勝過了自己。

  經過一個時辰的「遊街」,花轎總算停在了皇宮的大門。按照大周的傳統,唯有皇后和太子妃,才能從正門進入。蘇一一被一對侍女扶下轎子,紅蓋頭用的是蜀錦,布料厚實,不打一點折扣。只能隱隱約約地看到前面有團紅光,根本連路都看不見。只能憑著感覺,由繡梨姐妹扶著慢慢地朝前走。這會兒,哪怕不想裝淑女,也是不成的了。

  「小姐,小心門檻。」繡梨很細心,遇到有門檻的地方都會提醒一聲,蘇一一邁著無比淑女的步子,跨入了三重大門。緊接著換了另一抬大轎,再往前抬。

  「何必這麼麻煩……」蘇一一再次抱怨,「坐著轎子進門兒就不行麼?」

  儀仗雖是略減,但仍有上百位樂師合奏著喜慶的曲子。小銅號、大銅號……鼓樂聲聲,蘇一一覺得要看民樂大合奏,莫過於太子大婚。地皮都彷彿簌簌地發著顫,蘇一一很後悔,沒有早早準備兩個耳塞。

  「光、光——」鐘聲響起,遼遠而清朗。

  蘇一一隻能慶幸,幸虧沒有等到姬流夜繼承大統才舉行婚禮,不然的話,還真不知道要怎麼樣的折騰。自己的體力在女人算得上好的,這會兒也有點頭暈目眩,估計是那些鼓樂聲給鬧的吧?

  終於捱到了整個婚禮最高-潮的部分,蘇一一抬腿下轎,在繡梨姐妹的攙扶下,一步步地朝前走。東宮的台階很高,蘇一一配合著姐妹倆的節奏,耐著性子,一步步地踩在紅色的厚地毯上。

  最後站定的時候,一隻熟悉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繡梨把蘇一一的手,放到姬流夜的掌心,幾乎就在同時,兩隻手便緊緊地握在了一起。他的掌心,有點微微的粘膩,恐怕她走得心焦,他也等得心焦了吧?

  蘇一一調皮地用指尖劃過他的掌心,耳畔聽得他的輕笑:「調皮。」

  掌心卻沒有放開,反倒握得更緊,像是怕只要一鬆手,她就會像泥鰍似地滑走。

  緊接著,是禮部尚書冗長的賀詞,自然會把國泰民安之類完全搭不上介的東西,也強加到太子大婚這樣的吉慶時刻。蘇一一聽得昏昏欲睡,更兼鳳冠沉重,頭蓋厚實,心裡越加地不耐煩。

  「就快了。」姬流夜低聲安慰,同時輕輕地扶住她的腰,免得她站姿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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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1章 洞房花燭夜

  其實姬流夜比蘇一一更辛苦,新太子妃送入洞房以後,姬流夜還要拜祭先祖,一大套的程序做下來,已經到了晚宴時分。新娘子只是出來給帝后敬酒,便再次被攙入洞房。而姬流夜還要應付宗親和大臣們。

  德妃雖然也微顯倦色,但臉上卻喜氣洋洋。她的愛女遠嫁,但義女卻嫁給了太子,自己在後宮的位置便有了保障。她沒有太大的野心,只要能安享晚年,便已經足夠。看著姬流夜一身大紅的吉服,滿臉的笑容,長袖善舞地應付著他的皇兄皇弟和位高權重的大臣們,心裡十分欣慰。

  宴終人散,姬流夜才算鬆出一口長氣。他這位太子大婚的情況有點複雜,廢太子斯人獨憔悴,四皇子嫉恨交加,還有各位心懷鬼胎的兄弟,應付起來還真要捏著一把汗呢不過,他想到新房裡的蘇一一,很快就一掃疲憊,露出了笑容,邁向洞房的腳步,顯得格外輕鬆。

  「看來,老五這儲位是坐端正了。」三皇子悵然若失。他也是有實力競爭皇位的皇子之一,但姬流夜的掘起,讓他的九五夢破滅。

  「太子妃的身份可差了些,雖然是大家族,卻是庶系旁支,蘇尚書不過是她的伯父。再加上她本身經商……嘖嘖,就算老五要借側妃的勢力,恐怕也借不到什麼力。」

  「可不是麼?哪個世門大族的嫡女,願意屈居於那位之下呢?」

  …………

  幾位兄弟前所未有的團結,對姬流夜與蘇一一的大婚,多持幸災樂禍和看好戲的態度。

  廢太子卻是難得的清醒,與同樣被趕出京城就蕃的四皇子對視一眼,才笑道:「老五娶的這個女人,可不單是商人,還是大周有史以來頭一位在詩詞盛典上勝出的才女呢」

  四皇子看著寥落的星辰,淡淡地咧了一下唇:「是啊,咱們哥倆失去了逐鹿的資格,反倒看得明白。老五這太子之位,可沒人撼動得了啦。」

  廢太子冷笑:「那可未必,咱們的幾個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燈不過,反正不干咱倆的事兒,在封地安安穩穩的,就這麼過日子罷」

  兩人對視一眼,便各自去了。剩下的幾個弟兄,卻又另作一桌,不知道醞釀些什麼。

  姬流夜可不管這些上躥下跳的兄弟們,他腳步匆匆,目標明確。走到洞房門口,大紅的喜字貼在門欞上,帶得整座寢殿滿是紅意。

  血一下子沸騰了起來,姬流夜手心握著一把汗,暗自搖頭失笑:「又不是頭一回見,怎麼緊張了起來呢?」

  大風大浪經歷過了不少,生死抉擇也幾乎等閒,卻在洞房門口望而怯步,傳出去恐怕也是一個笑話了。

  他預想了無數個蘇一一的反應,含羞的,帶怯的,不滿的,佯嗔的……唯獨沒有想到,蘇一一什麼反應都沒有。

  因為——她小女子歪著身子,睡得正香。姬流夜哭笑不得地站在婚床之前,繡梨和繡桔從打盹狀態中驚醒過來,急忙跪地請安。

  「你們出去吧。」姬流夜揮了揮手,知道這兩姐妹也累得很了。

  「是,小姐的蓋頭……」繡梨期期艾艾,還是遞過了喜秤,才與繡桔行了大禮,退出寢殿。

  姬流夜歎了口氣,拿著喜秤挑開了紅蓋頭。蘇一一仍舊熟睡未醒,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落下兩排密密的剪影。妝化得有點濃,卻並不過份,正好襯出了她艷麗的容顏。

  蘇一一的美,是靈動的。可是靜態的濃妝,卻給了姬流夜不一樣的悸動。六歲時的俏嬌可愛,十歲時的沉靜清朗,這兩張臉一直沉澱在他的心頭。可是艷妝的蘇一一,卻美得動人心魄,讓人轉不開眼。彷彿是有一首歌,乘著舟子,越過了遙遠的山脈和湖泊,隨著微風輕輕降落在心上。

  「依依,我終於娶到你了。」姬流夜貪戀地看著她的容顏,伸出食指,輕輕描摹著她五官的輪廓。儘管在心上清晰如刻,可是肌膚相親的感覺,卻讓他心裡蕩漾起了纏綿的情愫。

  有心把她叫起來喝交杯酒,但看她睡意深濃的模樣,又怎麼能夠忍心?

  「啵」燭花爆開了一個,在寂靜的婚房裡顯得格外的清晰。他勾起了唇,眼裡心裡,都含著滿滿的笑意。

  他替她取下沉重的鳳冠,難怪她斜靠在枕頭上,這鳳冠果然沉重得緊。蘇一一的唇微微地勾了一勾,也不知道在做什麼美夢,臉上的神情,柔和得如夢似幻。

  輕輕地擁住她,霞帔在身,顯得有些不舒服。他歎了口氣,認命地承擔起了宮女的工作,替她耐心地解開襟扣。

  「唔……」他的笨手笨腳,終於吵醒了蘇一一。撲閃了一下睫毛,蘇一一睡眼惺忪,彷彿有一剎那,不明白自己的處境。

  「醒了?」姬流夜赧然。

  「我又不是死豬……」蘇一一扁了扁嘴,旋即又巧笑嫣然,「咦,什麼時辰了?」

  她的笑,如夏夜的曇花,盛開在華美的燭光中,讓姬流夜有剎那的失神。直到蘇一一又問了第二遍,才回過神來。

  「子時三刻。」

  「哇,這麼晚了,怎麼不叫醒我?」蘇一一討好地湊過來,「一身的酒氣,還不把外面的袍子給寬了。」

  「哪個新郎不是一身的酒氣?幸好我的酒量不錯,不然的話今天可連挑蓋頭的人都沒有了。既然困了,怎麼不好好地睡,蓋頭都蒙在臉上,也不覺得悶」

  「還不是那兩姐妹說的,蓋頭自己挑起來便不吉利,夫妻不能白首的。」蘇一一說著,有些好笑。其實自己在喜轎上,已經掀開過了。

  「原來是為了這個」姬流夜笑得有點傻,「為夫足感盛情,咱們這下子可能共攜白頭了。」

  「呀,還有交杯酒沒有喝呢。」蘇一一跳了起來,卻被霞帔絆得差點摔倒。姬流夜急忙伸出胳膊,正好接住了「投懷送抱」的某人。

  「小心。」姬流夜抹了一把冷汗,「都大婚了,還冒冒失失的。」

  「知道啦,老頭子」蘇一一吐了吐舌頭,姬流夜立刻灰了臉。

  「我很老了麼?」

  「不老不老,配我正好。」蘇一一嘻嘻地笑著,伸手拿過桌案上的兩杯酒,「來,我們先喝交杯酒。」

  姬流夜握住她的柔荑,足足停了半分鐘,才鬆開:「好。」

  兩人的胳膊纏繞了一下,蘇一一喝了口酒,正要嚥下,卻覺得嘴上溫熱,熟悉的唇覆了上來,酒液卻如同有了自己意志似的,被吸入某人的嘴中。

  「你……」蘇一一懊惱,「是我的酒。」

  她有點傷腦袋地想,酒被搶走,這算不算儀式完成?

  「這才叫交杯酒。」姬流夜輕笑,嘴裡含了口酒,渡入她的唇中。

  酒是一一製藥出品的極品,如今已經作為大陸三國的貢酒,享有極高的地位。酒入舌喉,甘醇清冽,四肢百骸,只覺得暖洋洋的,提不起一點力氣。

  這樣似乎有點不大衛生啊……蘇一一模糊地想著,只覺得身子一輕,已經被姬流夜抱在懷裡。

  「別動,新郎抱新娘,天經地義。」姬流夜感覺到她下意識的掙扎,急忙補充了一句。

  蘇一一伸出雙臂,勾住他的脖子。目光裡,他的臉分外的明晰。今夜裡,他臉上那種逼人的銳氣,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明亮如正午陽光的清朗和乾脆。清朗如月,乾脆似冰,這樣的姬流夜只有她有幸能見到。

  他眸中含著溫暖的笑意,不錯眼地盯著她的臉。以蘇一一臉皮的厚度,也被他盯得臉色泛起了可愛的紅色。

  門窗緊閉,紅帳低垂,桌案上的熏爐裡也不知燃的是什麼香,氣味濃冽,濃香逼人。淡月疏影,在窗紗下露著明滅不定的陰影,卻莫名地渲染出另一重曖昧。

  姬流夜把蘇一一輕輕地放下,彷彿她是易碎的玻璃。蘇一一正待支撐起自己,姬流夜卻猛地合身撲上,一張口,便叼住了她的耳垂。蘇一一隻覺得像被雷擊過似的,整個身子又酥又麻。她雖活了兩世,卻仍是初經人事,怎經得起姬流夜熟練的挑逗?

  正要出聲,姬流夜卻以唇封緘。一隻手,悄悄地滑進了她的裡衣,從精緻的鎖骨,輕輕地撫至腰線。略作停留之後,便探入她最隱秘的部位。

  蘇一一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還來不及作出反應,身上微涼,絲質的裡衣被撕作兩半。幸好是裡衣……若是霞帔的話,那明天可就沒法交待了。

  意亂情迷之中,蘇一一還有閒心想到這個。姬流夜自然不滿,只能更賣力地逗弄著她身上敏感的部位。

  「不要……」她軟軟地抗議,卻沒有半點說服力。

  「看著我。」姬流夜探入自己的舌,一個長長的深吻下來,蘇一一覺得再也抽不出一絲氣力,連勾住他的雙手,也顯得酸軟。

  長長的睫毛,掙開了一雙明眸。面色潮紅,雙眸氤氳著萌動的情潮,看得姬流夜不克自持。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粗喘,挺起了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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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2章 小別

  喜燭燃到凌晨才滅,讓蘇一一感慨皇家的財大氣粗。

  「時候不早了,睡一會兒吧。」姬流夜溫柔體貼的話,卻讓蘇一一慪得慌。渾身上下,無一處不酸不軟。反觀姬流夜,卻像是吃了十全大補膏似的,精氣神兒十足。

  「還不是你……」她嬌嗔地埋怨,「一次不夠還要來兩次……」

  而且,每一次持續的時間那麼長……雖然丈夫在某些方面的能力,事關妻子的終身「性」福,但有時候太猛烈了,就變成享受在前,吃苦在後了。

  蘇一一呲牙咧嘴,翻過身不理他,把頭埋在自己的胳膊肘裡。可是下一刻,卻跌進了熟悉的懷抱。赤-裸的胸膛,有著異乎尋常的體溫,把蘇一一嚇了一跳。他該不會是又想……了吧?

  「睡吧。」姬流夜沙啞著聲音,似乎含著歎息和遺憾。

  「嗯。」蘇一一答應了一個單音節,意外地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沙啞得厲害。體力嚴重透支啊哀怨地扔了個眼神給姬流夜,卻駭然地在後者眼中發現了再度燃起的熱情。從此明白,原來眼神也不是隨便能亂拋的,急忙閉上眼睛裝睡。

  不過,她並沒有裝多久,很快周公就把她召走了。

  日光東斜,蘇一一醒來的時候,發現小香豬回到了自己的身邊。再伸伸腰,踢踢腿,昨天的不適,竟蕩然無存。

  「香香,我愛死你了。」她樂得抱住小香豬。

  「那我呢?」姬流夜一身神清氣爽地走進來,蘇一一心虛地發現,某人已經穿戴整齊,今天似乎要一早去拜見皇帝和皇后?

  「都是你……昨天那麼猛,害我今天起不來。」她咕噥著,把繡梨姐妹叫進來替她梳洗。天生麗質的結果,就是把晨妝的時間,縮短了至少五分之四。

  「別再像繡花似地做細活兒,現在已經很遲了。」蘇一一心急火燎。

  「就好了。」繡梨也急,「小姐起身得有些晚了,奴婢本要進來叫的,太子殿下說讓小姐多睡會兒。」

  「姐姐,你的稱呼叫錯了,現在不是小姐,是太子妃了。」繡桔卻毫無緊張之感,跟著蘇一一走了趟敦煌,已經歷練出了天塌下來有高個兒頂著的不負責任態度。

  「是,太子妃。」繡梨很順溜地改了口,又瞪了一眼妹妹,「都這會兒了,還來計較這個快把太子妃的首飾匣子拿來,挑根珠花戴上。」

  「就拿這根啦。」蘇一一想也不想,就把妝台上的一根玉簪插上了髻子,「行了,這就走吧。」

  「太樸素了,皇上會以為小姐……太子妃不莊重。」

  蘇一一無無辜地照著鏡子:「莊重與否,跟首飾的份量可不成正比,別想再在我頭上裝上五斤重的東西,我昨兒一天就受夠了快走吧,再晚些可就是真的不莊重了。」

  繡梨看了看天色,只得作罷。姬流夜卻沒有對蘇一一簡單的打扮表示不滿:「不錯,這樣素雅的,正好合了父皇的胃口,沒想到你也會投其所好。」

  兩侍女滿臉黑線,她們家的小姐哪裡是投人所好?分明是怕麻煩,怕時間來不及兩人呆愣了半分鐘,才急忙跟隨著姬流夜和蘇一一走出東宮。

  帝后高坐主位,蘇一一跟在姬流夜身側進了殿,按規矩行了大禮,送上了自己精心挑選的禮物之後,又收回了兩件。總體來說,還是微有小賺的。

  皇帝看起來身子骨兒不大好,一張臉瘦得沒有三兩肉。而皇后倒還富富態態,只是比剛進宮見到她的那會兒,顯得老多了。眼角的皺紋,足足多出了三倍。這些年,她過得也不大好,恐怕還得拜自己身側的姬流夜所賜。

  蘇一一自然不會同情,只是唯唯諾諾地聽著訓話。這對公婆,是世界上最最尊貴的一對,可不能等閒視之。

  皇帝說話的聲氣兒有些弱,分明是積病難返。而皇后的話則更多些,無非是一些為人子媳的本份,卻跟老太婆的裹腳布似的,又臭又長,聽得蘇一一眼皮直打架,只恨身為兒媳,只能硬站著。要不然,換張軟一點的靠椅,正好補個眠。

  總算到了傳膳時分,皇帝才揮手讓兩人退下。

  「幸好今兒來得晚了些,不然得多站些功夫兒。」姬流夜笑睇著蘇一一。

  「早知道再晚些來就好了,誰知道要訓這麼久的話我們能出宮麼?」

  「最近你就消停些吧,一一製藥的事有尤七在,根本不用你費心。若真是放心不下,讓他把賬本送進宮來看也就是了。」

  蘇一一嘟噥:「早知道,你還是當皇子的好,自己開了府,可不自在麼?」

  「這是必然的一步,別抱怨了。」姬流夜含著歉意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若是不想應付宮裡的人,就呆在東宮裡。」

  「那不會太失禮嗎?」蘇一一遲疑著問。她貴為太子妃,最重要的任務,似乎就是和後宮裡皇帝的女人——自己的那些婆婆們搞好關係吧?

  「沒關係,皇后與咱們早已勢同水火,德妃又是你的乾娘。其餘人等,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這是姬流夜的體貼,但是蘇一一卻做不到輕閒到萬事不管。皇后那裡的虛與委蛇,還有各宮妃們的迎來送往,竟把每個白天的時間都排得很滿。

  至於晚上的時間,自然是屬於姬流夜的。看著激情過後的那張俊臉,蘇一一把玩著他鋪散在她手臂上的烏髮,納悶地問:「你確定沒有吃什麼補藥嗎?」

  「什麼補藥?」姬流夜半瞇著眼睛。

  「就是……」蘇一一的舌頭有點打結,沒好意思往下說。姬流夜卻忽然明白了,頓時又好氣又好笑。

  「你敢小看我。」

  勿庸置疑,另一場活色生香的春宮戲,便排演了上來。

  對這種純粹米蟲式的生活,蘇一一極端無奈。每天忙忙碌碌,可真要靜下心來,卻根本不知道忙的是什麼,終於忍無可忍,對姬流夜下了最後通牒:「我要出宮去。」

  「好。」

  「你同意了?」蘇一一小心地問。他答應得也太乾脆利落了些吧?難不成他跟她一樣,學會了神遊太虛不成?

  「能忍到現在,我已經很意外了。」姬流夜笑道,「你出宮去住上一陣兒也好。」

  蘇一一隻顧興高采烈,指揮著侍女打包行李。哪怕看著一一製藥最為枯燥的賬本,蘇一一也覺得無比親切。銀淵送來的信,更讓她感慨「吾家有弟初長成」。這小子在突蘭居然玩得風生水起,雖然沒有表明身份,但以一一製藥突蘭國方面的總負責人的身份,居然也光明正大地結交了不少大臣。

  當然,他突蘭王子的身份是瞞不住的,事實上他也沒有刻意瞞下來。一一製藥的利潤雖然不足以讓蘇一一滿意,但在政治上的成熟手段,卻讓蘇一一自歎不如,甘拜下風。

  南陳的海船已經揚帆起航,蒸汽機帶來的龐大利潤,讓大陳魁眼紅。其他商號的小動作,也一直不斷,梁炳乾又遠在敦煌,尤為德應付得很是吃力。於是,蘇一一便動念往南陳一行,看好自家的後花園,那裡可不容有失。

  只是對姬流夜開口的時候,便有些心虛。

  「一路上小心。」溫存過後,姬流夜帶著不捨交代。蘇一一又驚又喜:「你同意我去南陳?」

  「那是你的事業,我不能阻止。」

  他淡淡地回答,可是蘇一一的心裡卻覺得古怪非常。這不像姬流夜的作風?

  「是不是你在大周有什麼大動作?」蘇一一想了半天,還是打破了砂鍋問到底。

  「嗯,皇后那裡最近動作頻頻,你離開宮裡也好,免得被她逮到了什麼。你不在,我反倒沒有後顧之憂。」

  「原來你嫌我累贅啊。」蘇一一故作不滿。

  「怎麼會呢?一來你自己也有事,二來你常住宮裡快悶出病來,出去散散心也好。」

  「可你怎麼解釋我一去這麼久的時間?」蘇一一替他犯難。

  「養病。」姬流夜的借口簡單明瞭。

  蘇一一愕然:「可別人會信嗎?」

  「別人不信沒關係,只要知道你不在宮裡,就知道沒有什麼可以牽制我。不過,你這次出行,得多帶一些人,不然我不放心。」

  「你……會不會有危險?」她不安地問。

  「不會。」姬流夜回答得很自信,「我現在是太子,大臣們支持我也名正言順。就算有幾個想掀起風浪,我也能夠應付。」

  儘管想留在他的身邊,但蘇一一對南陳的形勢著實有些不安,便依言收拾了行裝去了。至於姬流夜怎麼應付,對於他來說只是小菜一碟,蘇一一根本不予考慮,只是關照芍娘每天送上京城最新的消息。至少,她要知道姬流夜過得好不好。

  走到嘉慶的時候,她特意上山拜訪魏爾瞻,意外地發現君如玉竟穿著圍裙拿著鍋鏟,頓時整個人都木化。

  難怪她大婚,兩人的禮物是包在一起的。

  「先生,師姐,你們終於在一起了啊。」蘇一一興奮的喊聲,把兩個正圍著灶台喁喁私語的人嚇了一跳,繼而臉紅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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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4 23:56:08
  第393章 大結局

  在蘇一一的遊說下,魏爾瞻與君如玉終於答應回南陳去。不過,無論蘇一一怎麼樣的旁敲側擊,兩人就是不對婚禮的事作出適當回應。好吧,既然人家不在乎名份,這樣處一輩子也沒有什麼。

  銀淵得知蘇一一抵達南陳,也趕來相見。少年的個子躥得很快,蘇一一發現自己看他,已經不再是低著頸,而是要略略仰頭。她確信,在不久的將來,她對銀淵只能「仰望」,再一次為自己嬌小的身高默哀三分鐘。

  「姐姐,不用半年,我就能拿回自己的王位」銀淵很自信,言談舉止,已經不再是當年倔強孤獨少年的模樣。大概這就是王者之氣吧……蘇一一感慨著,欣慰地想要摸他的頭,卻發現這個動作有點困難。

  銀淵倒是很配合地微微矮了身,蘇一一隻是揉了揉他的髮,「撲嗤」一聲笑了出來:「真沒有想到,當年的小不點兒,這會兒已經長這樣大了。」

  「長大了不好嗎?」銀淵咧嘴,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長大了才能獲得力量,才能守護自己在乎的人。」

  「是的。」蘇一一點頭應是,小男孩兒終於長大了。

  「姐姐放心,到時候姐夫若是進攻南陳,我們突蘭能拖住他們至少一半的兵力。」銀淵自信滿滿。

  「你就不怕姬流夜打完了南陳再打你們突蘭嗎?」蘇一一撇唇。

  「不怕。」銀淵搖頭,看著蘇一一滿臉的懵懂,才解釋道,「突蘭不是漢人,大周即使打下了地盤,也治不了,到時候反倒是邊境不靖,永無寧日。姐夫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會走這樣的昏招?」

  「可民族也能融合的吧?」蘇一一不服氣地反駁。想當初,她所處的時代,那可是有著五十六個民族呢。

  「融合啊,倒是一條路子,不過需要漫長的時間,在我們的孫子輩上,都沒有辦法實現。」銀淵毫不擔憂,蘇一一默然。

  她發現,在這類政治事件方面,別說姬流夜,就是比銀淵,也是遠遠不如的,只能明智地閉上嘴,關注自己的遠航業。

  船造得很大,蘇一一對此非常滿意。看來,哥倫布的發現,將會由自己提前實現。唔,那片新大陸,要不要起個比較有一一製藥特色的名字呢?她想著,眉眼彎彎。

  銀淵沒有停留多久,帶著他的那個標誌性「夥伴」銀狼離開了。

  洛水不再湍湍,波浪平平,遲緩地往下游流去。青山佇立,徒留落日。送走了銀淵,蘇一一有些傷感,背影筆挺的少年,再不是躲在她羽翼下尋求保護的孩子,他的肩膀寬得足以承擔所有的風浪。

  「先生有暇,不如往大周京城一行,帶上君師姐。」蘇一一側頭,對著陪在自己向邊的魏爾瞻笑道。

  「以後再說吧,如今留在南陳,替你看著點兒也好。」君如玉的臉微微飛霞,不自然地四兩撥千金。

  「謝謝師姐,到底是自家師姐妹,就是不一樣,凡事兒都替我考慮著呢」

  君如玉抿著唇笑:「那可不?我和先生都有股子在你的一一製藥,替你照顧著,還不是替自己照顧嗎?」

  蘇一一失望:「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師姐可不如先生那麼疼我。」

  「難怪先生總把你這個關門弟子放在心上,甚至甘心情願替你出謀劃策,原來你的嘴這麼能說」君如玉嗔道,「你還是趕緊回大周吧,別把太子爺一個人丟著,到時候東宮裡多了幾個良娣什麼的,你就等著哭吧。」

  「那還不簡單?我正好把他給休了,回南陳來跟先生和師姐作伴兒。」蘇一一也不著急,笑嘻嘻地打著馬虎眼。

  「你呀,還是小心著些罷。雖說聰明絕頂,可後宮的事兒,你比人家還差得遠著呢」

  「所以啊,如果姬流夜非要多弄幾個進宮來,我肯定是鬥不過人家的,只能自己閃身走人了唄」蘇一一聳了聳肩,「他答應了我的,不會食言。」

  「有時候情勢比人強,未必是他想要娶別人。」君如玉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苦口婆心地勸告。

  「我明白的,但不能諒解,這一點對於我來說,沒得商量。」蘇一一神態堅定。她絕對不想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在某些方面,她有潔癖。

  蘇一一本想捱到遠洋輪船起錨再回大周,可是從一一銷金樓傳來的消息,卻讓她改變了初衷,連夜趕回大周。

  「小姐,太子殿下能不能應付?」繡桔擔憂地問。

  「只要京城堅持一個月,就能守得住。」蘇一一臉色凝重。她沒有料到,形勢竟然會危急成這樣廢太子和四皇子與皇后聯手,在封地起兵,並把持禁軍,包圍京城。

  以姬流夜的脾性,在這種形勢下,一定會親登城樓,身先士座,鼓舞士氣。蘇一一知道這樣的決斷是必需的,卻仍然擔心他會遇到危險。

  「如果……堅持不了呢?」繡桔縮了縮脖子,聲音有些微顫。

  「大不了就是江山易人唄,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炳乾哥哥在敦煌已經站住了腳,閻氏家族徹底沒落,我們和其他三大家族均分敦煌利益。下一步,就是打通商路,我們一一製藥的利潤將會成倍地往上翻。到時候,我們就去敦煌,當個土皇帝了好,比治理大周輕鬆多了。」蘇一一不在乎大周京城是否能守住,她關心的是姬流夜會不會有危險。

  「五公子不會跟你去敦煌的。」劉伯韜卻酷酷地插了一句。

  「為什麼?」蘇一一奇怪地問,但很快就明白了過來,「哦,又是那該死的大男子沙文思想吧?他覺得敦煌是我的地盤,所以不想靠女人吃軟飯」

  劉伯韜再度閉嘴,奇怪的是劉孟海也明顯很少說話。目光偶爾飄向繡桔,又很快游離。蘇一一暗中好笑,男人總是這樣,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繡桔對趙昕表現出明顯的好感以後,劉孟海似乎就有了濃重的心事。

  這兩人的愛情長跑,恐怕不那麼簡單吧?蘇一一有心看好戲,不過現在最擔心的,還是姬流夜的安危。廢太子和四皇子在朝中實力可不一般,多年的經營,忠心的手下也不少。

  他們日夜兼程,用一半的時間趕完了全程。然而,剛鬆了口氣,就聽到一個不大妙的消息:「太子殿下被刺重傷。」

  蘇一一頓時慌了,雖然平時說得雲淡風輕,但姬流夜在她心裡的重量,甚至超過了她的想像。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進京城。」蘇一一堅持地看著劉氏兄弟,「我知道很困難,但如果沒有試,怎麼知道不行?」

  「現在叛軍正圍著京城,等勤王部隊趕來,京城之圍必然可解。太子妃,您就再等兩天,好不好?」劉孟海差點跪地相求。若是蘇一一有了什麼好歹,姬流夜就算傷得只剩下半條命,也要拿他的腦袋作祭。

  「兩天以後,姬流夜也許……沒聽說嗎?他受傷了,而且是重傷,現在昏迷不醒,已經兩天沒有出現在城樓上如果他還有意識,會讓士氣跌落到這個地步嗎?」

  劉孟海無言以對,只能求助地看向劉伯韜。誰知後者不知道在想什麼,竟然朝著天空發呆,根本沒有接收到他求助的眼神。

  「大哥。」劉孟海暴喝一聲。

  「太子妃若能混進去,把這個交給太子。」劉伯韜卻沒有附和劉孟海的意見,而是拿出一個小小的竹筒。

  「這是什麼?」

  「太子急於知道的東西。」劉伯韜臉色凝重,「若是無法進去,那就把它毀了。」

  蘇一一點頭,把竹筒細心地貼身收好。

  「那……怎麼混進去?我看,叛軍早就把城牆圍得水洩不通了,連只蒼蠅怕也飛不過去吧」劉孟海見乃兄把重要的情報托付給了蘇一一,只得不再反對。

  「我先喬裝改扮一下……對了,是不是姬流夜只要得到了情報,就能反敗為勝?」

  「應該是這樣,只是如今不知道太子的情況。」劉伯韜點頭又搖頭。

  「哦。」蘇一一答應著往外走去,劉孟海急忙緊緊跟從。

  「太子妃,你如今去哪裡?」

  「我現在去看看,至少要走到城牆下面,才能夠設法。」

  劉孟海瞪大了眼睛:「別跟我說你要縱身進城樓吧?雖然你的輕功比我好了那麼一點點,但那也是不成的。」

  「山人自有妙計。」蘇一一冷哼,拉著滿心不情願的繡桔替她改妝。

  「小姐,你的氣質扮不來村姑。」繡桔黔驢計窮。

  「只要能瞞過別人的第一眼就成了。」蘇一一不耐煩,自己動手塗塗抹抹。繡桔雖然擔心,也只得上來幫忙。

  劉氏兄弟想要暗中跟隨,卻被蘇一一阻止:「別跟著,容易露出馬腳,我就混不過去了。你們看我的扮相,應該不成問題的。」

  「那……千萬小心。」劉伯韜頓住了腳步。

  「知道,這條命可是我自己的,能不小心嗎?」蘇一一還有閒心開玩笑。

  蘇一一很運氣,順利地混到了城牆下。但是,城牆守得極嚴,普通的百姓也沒可能進出城門。看來自己是進不去了。蘇一一歎口氣,悄悄地走到一邊,把小香豬放了出來。

  「香香,把這個交給姬流夜,如果他昏迷了,就想法子把他弄醒,知道了嗎?」蘇一一把竹筒綁到小香豬的蹄子上,殷殷叮嚀。

  小香豬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兩隻蹄子在她的肩上搭了搭,大概是表示「再見」的意思。蘇一一轉憂為笑,強按愁腸,如今只能寄希望於小香豬了。

  小香豬在地上打了個滾,一身粉紅色的毛皮,立刻變得髒污污的。蘇一一挑眉,沒想到自家這只香香的智商,居然比自己還要高——至少自己就沒想到替它作個偽裝,穿件迷彩服什麼的,頓時信心倍增。

  她回到了人群之中,沒敢繼續逗留。回去的時候遇到了一些小麻煩,原來是有個營炸了。劉孟海和繡桔正在樹林子邊上翹首以盼,看到她回來,臉露喜色。

  「混不進去?沒關係,安全回來就好。」

  蘇一一搖了搖頭:「城門看守得很嚴,不管是誰都不讓時,除非有腰牌。不過,我讓香香進去了,連同那個竹筒。」

  劉孟海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你把那玩意兒交給小香豬?別到時候被人剮了……」

  「這是沒辦法的辦法,人進不去,只能讓香香進去了。況且,只要姬流夜有一口氣在,香香就有法子把他救回來。」

  劉氏兄弟臉有憂色,但果然沒有更好的辦法。在兩軍交陣之中,個人的功夫再強也有限,無法起到更大的作用。

  他們混在村莊裡,倒也沒有引起叛軍的注意力。只是城中遲遲沒有新消息傳來,幾個人困守愁城,只覺得度日如年。連蘇一一這樣好動的人,也長時間地抱著膝看雲發呆。

  「不知道姬流夜怎麼樣了……」她心裡歎息了一聲,拍了拍膝蓋上的浮土,卻聽到一陣嘈雜,還有紛至沓來的腳步聲。

  「怎麼了?」她瞳孔微縮,心臟不爭氣地跳得很歡。

  劉孟海臉色泛紅:「叛軍撤退了。」

  「姬流夜呢?」

  「太子安然無恙,親率御林軍追擊。」

  「原來我們是虛驚一場啊」蘇一一的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樣的滋味。他身上的傷不會是小香豬的手筆,照時間來看,不可能好得這麼快。

  「我們可以入城了嗎?」

  「等城門口的叛軍全轍了再進去,若是被狗急跳牆的叛軍抓了當人質,那可就糟糕了。」劉孟海考慮得比較周到,蘇一一悵然若失地點了點頭,返身走回了暫時棲身的農居。

  「太子妃似乎不太高興。」繡桔頭一個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大概是因為太子讓她擔憂了。」劉孟海笑道,「走吧,咱們得做頓好吃的,連著吃了好幾頓的素,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

  繡桔同意:「嗯,我這就去農家買隻雞,回頭給太子妃燉湯。既然叛軍走了,我們就不用藏頭露尾。」

  誰知,蘇一一和那只燉得噴香的雞有點不對盤,嫌惡地把瓦罐推得老遠。

  「我燉得不好嗎?」

  「太油,這味兒有些沖。」蘇一一強壓著自己反胃的感覺,「可能沒放女兒紅,雞的腥味兒沒有去掉。」

  繡桔委屈:「可是我放了很多蔥和姜呢。」

  「不要吃,我還是覺得這老鹹菜兒比較下飯。」蘇一一的話,把繡桔打擊得垮下了臉。敢情她辛苦做出來的老母雞湯,還及不上農家自醃的大頭菜?

  劉孟海悄悄安慰:「太子妃心情不好,你別再惹她了。」

  「可是我做了雞湯,想給太子妃補補身子啊……」繡桔哀怨地歎了口氣,「不是好消息連台嗎?梁少爺那裡傳來了好消息,如今大事抵定。太子又大發神威,不光沒有生命危險,還平定叛亂,功在社稷。太子妃應該胃口很好才對,怎麼對我的雞湯不屑一顧?」

  蘇一一卻皺著眉,嘴裡咬著筷子出起了神。

  他們也不急著進城,兵荒馬亂的時候最容易出事兒。更何況,他們這裡還有個關鍵人物。太子妃冒了頭,還不等於是狼群中的一頭羊,各家都爭著把她拿在手裡?

  兩天後,姬流夜策馬直奔山村。蘇一一正抱著膝仰頭,看著藍天白雲發呆。她的側臉,似乎露出了哀傷的神色,看得姬流夜心臟微微抽痛。明明不過離開了一個多月,卻像是已經過了半輩子。

  「依依,我來接你回宮。」姬流夜翻身下馬,提氣縱身,也不管這身輕功是不是驚世駭俗,直奔蘇一一而去。

  「你沒受傷麼?」蘇一一盈盈地站了起來,擠出一個不太自然的微笑。

  「怎麼了?」姬流夜覺察到她神色的不自然,「你希望看到我傷得奄奄一息麼?多虧了你想到讓香香飛進來,要不然的話,興許我現在還不能下床呢火蓮雖然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若是恢復,還不如香香。不過,它這回可累得慘了,咱們回了宮再好好搜羅一些珍稀的藥材犒勞它吧」

  「火蓮?」蘇一一恍然,又有些後怕,「你真的被刺中了?我們還當是你故意放的消息呢。」

  「這次很險。」姬流夜搖頭歎息,「不過還好,現在可真是四海靖平,就等著打南陳和北劉了。只是國庫還不夠充盈,你的一一製藥可得找些路子。」

  「放心吧,敦煌的商路已經打開,等炳乾哥哥回來,你和他仔細談談,他不會讓你吃虧的。」

  「最近擔驚受怕了吧?」姬流夜看她強提精神,忍不住憐惜地問,「回去好好歇息著,往後再要出宮,得讓我陪著。」

  蘇一一斜睨了他一眼:「你走得開麼?」

  「在你和江山之間,我的選擇不用懷疑。」姬流夜嗔惱地瞪了她一眼,「走吧,我抱你上馬。」

  「騎馬?」蘇一一有些犯難,「還是坐馬車吧,平穩一些。」

  姬流夜當然從善如流,回到宮裡卻越想越不對勁,不顧蘇一一的反對,把太醫召來。結果是驚喜參半,蘇一一已有兩個月的身孕。

  「你居然拖著身子四處亂跑。」姬流夜咬牙切齒。

  「我當時又不知道,在那個山村裡才想起來的。」蘇一一心虛地低頭,「要不然,我怎麼會棄馬乘車?」

  「那你當時還沒事人兒似的?」

  「本來就沒有什麼事兒吧……」蘇一一強辭奪理,看著姬流夜緊張的模樣,很悲哀地看到自己的遠景,恐怕在生產以前,都不可能跑出宮外撒歡了。她本來就不想這麼早告訴他,在瞞不住之前,還能再活潑潑地過上兩三個月……

  果然,產子之前的蘇一一被看得很嚴,手不讓提,腳不讓跑。哪怕在後花園散步,前呼後擁也不下十來個宮人,其中除了忠心耿耿的繡梨姐妹,還有頗有經驗的嬤嬤。

  唉,不說明真相是明智的,可姬流夜這人也太精明了點兒,不過是那麼一個小動作,就被看出端睨來。

  最緊張的還是姬流夜,一一製藥的賬本被封在宮門之外,幸好有梁炳乾坐鎮,還有魏爾瞻和君如玉從旁相助,蘇一一倒不是太擔心盈利的問題。第一次遠航勝利還師,沒有發現新大陸。蘇一一手匯地圖一份,派人送去給梁炳乾。結果被姬流夜當場抄獲,雖然沒有阻止地圖的傳遞,卻因此沒收了她的紙筆。

  「這跟坐天牢有什麼兩樣……」蘇一一煩惱,「流夜,你是不是緊張過度了啊,你看我身強力壯,就算跑跑跳跳,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啦。」

  「不行,這是頭一胎,對於女人來說最是凶險不過。」姬流夜毫不猶豫地反對。

  蘇一一滿臉黑線:「那不是頭胎不頭胎的問題,是產婦年齡太小。」她根本不想這麼早就有身孕,古代的女人生養是個鬼門關,就是因為母體太過年輕,自身發育還沒有完全,就急著孕育下一代,能不危險嗎?

  「你已經不小了。」姬流夜的結論很權威,對於古人來說,十八歲產子,還真不能說小……

  其實姬流夜才是最鬱悶的那一個呢,禁慾了兩個月,好容易守到嬌妻歸來,卻又被查出懷了身孕,yu火焚身之下,洗冷水澡成了家常便飯。

  翌年春,蘇一一產下皇孫,取名姬永華。

  同年六月,周皇駕崩,皇太子姬流夜即位,年號永泰,冊太子妃蘇依依為皇后,冊嫡長子姬永華為皇太子。

  永泰二年,皇后產次子,襁褓之中便冊為容親王。

  永泰三年,周皇姬流夜攜皇后蘇依依親征南陳,年輕的突蘭王銀淵陳兵南陳邊境。南陳不得不兩地作戰,南陳商人聯名上書,要求得投名主。南陳降。

  永泰四年,西方國家派使臣拜會大周皇帝姬流夜,通商互市,國庫充盈。

  永泰五年,周皇再度攜皇后親征北劉。皇后與琉璃將軍在陣前互訴衷情,尚家親兵退避戰事。狄汗率可敦姬紫清用兵北劉,兵鋒之銳,北劉皇帝震驚。姬流夜長驅直入,一日而下三城,三月後北劉俯首稱陳。

  大陸三國,分崩離析百年之後再度大一統,後代史書稱姬流夜為千古一帝。而這位偉大的皇帝另一項為人稱道的事跡,便是終生只娶一後,再無宮妃,後宮靖寧。

  永泰十六年,周皇禪位於皇太子姬永華,皇后把一一製藥交給次子容親王,兩人飄然出海,不知所蹤……

  然而,華夏帝國和一一製藥,卻留下了無數傳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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