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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郭蘭
正當這個時候,前方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張均猛得睜開眼,一把握住旁邊的半截鋼筋,目透寒光,還當是另外一個殺手去而複返。
一雙纖美的女子玉手分開花枝,輕步踏來。女子模樣二十一二歲,神色嫻靜淡雅,氣質嬌美動人,一身白色的運動裝拜遮掩不住她婀娜的身材,特別是胸前那一對撐起衣衫的峰巒相當可觀。
看到坐在地上一身汙泥的張均,女子頓時一怔,然後露出狐疑警惕之色,下意識地退了小半步。畢竟這個時候很少有人進入綠化帶,她顯然有點擔心遇到壞人。
張均睜眼看向對方,猜到對方的想法,便露齒一笑,解釋道:“你好,我剛才摔傷了,請問附近有醫院嗎?”
女子打量了他一眼,道:“附近沒賓館,你哪受傷了?”
張均一臉苦笑,道:“前麵下水道井蓋不見了,我一不小心掉落下去,結果弄成這個,把手給弄傷了。”他在下水道逃命時走得急,手上刮了一個大口子。
女子似乎想起了什麼,無奈地搖搖頭:“我想起來了,前麵確實有一個井蓋被偷了。唉,那些人真是的,一點也不顧及路人安危。”
張均感覺好笑,心說小偷如果替別人著想,那就不是小偷了。不過,這也讓他感覺到女孩的單純可愛。
女子想了想,道:“你身上這麼髒,恐怕連車都打不上。不如這樣,你去我家換件衣裳,洗個澡,然後再想辦法,你看行嗎?”
聽她這麼一說,張均就是一呆,心說運氣不錯,遇到好人了,於是連忙點頭道:“那真是太麻煩你了。”
女子微微一笑,道:“不麻煩,我家就在附近。”於是,她便帶著張均,返回家中。
路上,張均隨意和女子聊了幾句,知道她名叫郭蘭,每天晨練都會經過這片綠化帶。剛剛遇到張均,正是她晨練歸來的時候。
張均身上沾滿了汙物,臭烘烘的很難聞,所以就落後兩步跟在郭蘭身後走,以免熏到對方。郭蘭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對他回眸一笑。
郭蘭的家就在不遠處,穿過兩條公路,就是一大片氣勢恢宏的建築群,遠遠就能看到“中原大學”四個字。張均認得這個地方,意外地道:“原來你家在教學區?”
中原大學為全國知名學府,本科一批招生的重點院校,在某些專業上於國內首屈一指,聲名在外,排名與東海大學不相上下。
郭蘭點頭一笑,說:“我爸是平原大學考古係教授,我也是去年才從平原大學畢業,專業也是考古係。”
張均對於平原大學有些了解,誇讚道:“考古係可是你們平原大學的驕傲,創係僅十年就已經能和京都第一大學和金陵大學的考古係齊名,非常了不起。”
郭蘭俏臉上露出一絲驕傲,道:“那是當然,考古係是我爸一手籌建的,當年可沒少從京都和金陵挖人。”
張均心說這就難怪了,原來她老頭在考古係強校挖了人。
進入中原大學,他頓時感受到特別的氣息,濃濃的書生意氣撲麵而來,他仿佛看到一屆屆的莘莘學子從這走出,然後在社會各個領域發揮他們的才能。
“嗯?難道是因為透視異能的原因,我才能夠感受到這種氣息?”張均暗思,於是他漸漸把心神沉浸於這種氛圍之中,去感受它。
這縷氣息中,有一點驕傲,一點清高,但更多的是欣欣向榮的朝氣,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銳氣,以及自強不息闖蕩天下的霸氣。
“中原大學的氛圍果然與眾不同,不愧是知名學府。不知道東海大學的氛圍又是怎樣的?等有機會,一定要回去走走,感受一下那的氣息。”他暗暗想道。
邊聊邊走,這一路上,滿身汙穢的張均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不過,那些好奇的目光,很又都被美麗動人的郭蘭給奪走,讓張均頗有拋磚引玉的感慨。
很到了教師宿舍區,郭蘭把張均引入一座單獨的院落。這座小院占地一百多平方米,麵修建了一棟兩層的小樓,紅磚碧瓦,與其餘高樓大廈的公寓式建築迥然不同。
院門很低,隻有半人多高,它更多的作用是裝飾,而不是防護。進入院落,郭蘭在外麵就喚道:“爸,我回來了。”
小樓的門打開,走出一位五六十歲,形容枯瘦的老頭。他個頭不高,戴一副黑邊老花鏡,穿一件青灰色的汗衫,腰還係著廚房圍裙。
老頭看到張均,奇怪地問:“蘭蘭,這小子是誰,怎麼像剛從泥鑽出來。”
郭蘭就把遇到張均的經曆簡單說了,老頭一聽點下頭,道:“原來這樣,那你去廚房看著火,我帶小夥子去換洗衣裳。”
郭蘭對張均笑笑,說:“這是我爸,郭書文。”
張均鞠躬道:“郭教授好,我是張均,能見到您很榮幸。”
郭書文擺擺手,說:“不用客氣,跟我去清理清理身上。”說著,就把張均帶到西邊的衛生間,讓他先把身子清理了。
衛生間麵積很大,一側被做成了浴室,用起來很方便。張均連忙把身上的臭衣服都脫下,麻利地開始衝洗身上。洗澡的時候,他伸手摸摸後腰傷口,已經基本上愈合了,隻留下一線微小的凸起。
衝洗完後,郭書文拿了一疊衣服走進來,道:“這套內衣是從校園超市買的,外套是郭蘭哥哥穿過的,你別嫌棄。”
張均非常感激,道:“太謝謝郭教授了。”
“別客氣,趕緊換上衣服,出來一起吃飯。”說完,郭書文就離開了。
換上衣服,張均感覺清爽多了,他來到郭教授家的客廳,發現郭蘭已經把飯菜都端上了桌,並笑著說:“你還沒吃飯吧?一起吃好了。”
張均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道:“不了,我不餓。”
郭蘭笑道:“不餓也得吃,我已經把你那份做出來了。”
張均無奈,隻得硬著頭皮人坐到餐桌上。他的人坐下之後,就漸漸放鬆下來,開始和這對父女有說有笑。
吃著飯,郭書文突然停止了咀嚼的動作,整個身子都僵硬起來,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郭蘭臉色一變,連忙放下碗筷,走上前輕聲問:“爸,腰脊又疼了嗎?”
郭書文輕微點頭,然後身體靜止了足足五六分鍾,才慢慢放鬆,額頭上已是大汗淋漓。
張均就坐在郭書文旁邊,對方疼痛難忍的時候,他暗中透視觀察,發現此人的腰椎部分有明顯的暗傷和錯位,擠壓到椎管內的神經。
看到郭教授平靜下來,他問:“郭教授,你的腰有問題?”
郭教授擺擺手,苦笑道:“老毛病了,七十年代下鄉做知青的時候,不小心從山上滾下來摔的,都四十多年了,隔三差五的就要疼一回。”
說著話,他連不停倒抽冷氣,顯然疼痛還沒過去,隻是沒剛才那麼嚴重罷了。
張均想了想,說:“郭教授,我懂一點推拿,不如幫你試試,看能不能緩解疼痛。”
郭教授一樂,笑道:“好啊,不少人給我治過,也用過推拿的法子,感覺效果還不錯,那就麻煩小張你了。”
張均便讓郭教授平躺在沙發上,輕輕按壓他受傷的腰椎。他可以透視到內部情況,所以按壓的效果立竿見影,先是微痛了一下,之後郭教授立刻就不疼了。
原來,這種方向準確,力度適中的按壓,能把稍稍錯位的腰椎朝正確的方位推動,減少神經的壓迫力,疼痛自然就消失了。
他驚噫了一聲,道:“小張,居然不疼了!”
張均微微一笑,手指按著不動,道:“別說話,還沒完。”話落,他左眼中射出一縷金光,打入對方受傷的腰椎。
霎時間,郭教授感覺腰椎部位暖洋洋的非常舒坦,這是自打受傷後,從未有過的感覺,他不禁輕輕歎息了一聲。
連續打出三道金光,張均才慢慢鬆開手,而郭教授沒有再感到疼痛。不過他知道,自己現在沒能力給對方正骨,這病也沒有根治,隻是暫時幫他減輕了痛苦,強化了神經而已。
張均出手相助,一大半是感激父女二人的援手之情,另一方麵也不忍一個老人受這樣的痛苦。
郭教授站起身後,神色驚訝地看著張均,道:“小張,你的手法真管用。我這病,看過多少家醫院,醫生都說脊椎的地方太危險,建議保守治療。我也試過專家的針炙推拿,可效果比你的差遠了。”
張均“”一笑:“我隻會一點皮毛,我師父才叫厲害呢,改天我請他來給您看看,十有八九可以將您的病根除掉。”
父女兩人都露出喜色,郭蘭更是驚呼道:“真的嗎?”
張均微笑著點頭。
郭教授大笑一聲,對郭蘭道:“蘭蘭,佛說善有善報,果然不假啊。你出去一趟幫了小張一把,結果就讓你老爸我的病有了治愈的希望。”
郭蘭滿臉歡喜,“嘻嘻”笑道:“都是爸爸教女有方,功勞還是老爸的。”
聽著父女二人互相打趣,張均不禁想到千之外的父母,心想這次回家,一定好好調理下爸媽的身體。
第三十三章淘寶
吃過早飯,郭教授把張均請進書房。因為剛才那段小插曲,他對張均的印象很好,這會兒已經不把他當外人,居然把自己多年的珍藏都展示出來。
郭教授打開一個大箱子,把一幅幅三尺見方的相框取出來,上麵嵌滿了各式各樣的瓷片、陶片,表麵用厚棉布蒙著,十分愛惜的樣子。
張均心想這些破瓷碎瓦有什麼好看的,不過當他細細觀察,就發現每塊陶瓷片的質地都不相同,他不禁道:“郭教授,這些陶瓷碎片好像都不一樣。”
郭教授“”一笑,道:“眼力不錯,這些碎片種類很多,有宋代五大名窯的哥官汝均定。還有元代青花,明代永樂甜白,成化鬥彩,以及清代的琺琅。”
“以上所說隻是些具有代表性的瓷器,我收集的碎片包括各個年代,各個地域,上至漢唐,下到建國初期,應有盡有。”郭教授得意洋洋,“想要把這些搜集完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張均拍他馬屁,豎起大拇指,道:“厲害,它簡直就是一部陶瓷發展簡史,郭教授不愧是做考古的,一般人也沒這眼力的魄力。”
郭教授感慨道:“四十多年了,我從七十年代就開始收集,直到去年才達成心願,想想也確實不容易。”
張均確實對這些碎片沒啥興趣,不過人家把一生的心血都展示出來,他也不好隨便看看就走,於是似模似樣的欣賞起來。
看的時候,他的目光隨意落到一片瓷片上,這是一片元青花的碎片,有巴掌大小。當他凝視觀察之時,不經意就展開了透視異能。頓時,他的眸光仿佛穿透曆史的長河,落到了元代大地之上,感受到了那個時代的氣息。
殘暴,浩蕩,野心十足,以及憤怒、壓抑、痛苦,諸多情緒霎時間滲入他的腦海,讓他心頭泛起各種滋味,他不禁長長歎息一聲,道:“元朝怎能不亡!”
郭教授猛然聽到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一陣愕然,不過他看到張均正在欣賞元青花的碎片,頓時明白過來,笑道:“元朝隻存世八十幾年,因為它過於殘暴和腐敗,這樣的政權不可能長久,它是自取滅亡。”
張均點點頭,他一樣樣觀察下去,宋代的,明代的,清代的,每一種都帶給他不同的感受。即使同一個朝代,同一個皇帝統治之下,不同地域的瓷器攜帶的氣息也有不同。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應力,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每一件物品的人文氣息和曆史特點。這是一種宏觀的把握,不借助儀器,類似於直覺。
張均本打算應付一下,隨便看幾眼,可他不知不覺就沉浸在浩如煙海的曆史長河之中,驚歎曆朝曆代的繁榮文化,感慨時代的變遷曆史的推進。
他一個瓷片都沒落下,從頭看到尾,一幅幅,一片片,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兩三個小時。郭教授起初還陪在旁邊,後來看到張均如此入迷,他也心中高興,笑地看書去了。
當張均把全部的瓷片看完,才從中回過神來,發現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他一拍腦袋,連忙走出書房,就看到桌上已經再次擺滿了飯菜。
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郭教授,不好意思,剛才太入迷了,忘記了時間,沒耽擱你什麼事吧?”
郭教授放下手中的一本大部頭書,爽朗地笑道:“小張啊,人不可貌相,沒想到你也是位玩瓷器的,不然哪會這樣入迷呢?一般人見到這些東西,恐怕連多看一眼都懶得,更不要說一看就是幾個小時了。”
張均一陣汗顏,他初時不也是這個態度?要不是感覺看一眼就走的話失禮,他恐怕早就離開書房了。
郭教授似乎非常高興,招呼張均坐下,對郭蘭道:“蘭蘭,你看看小張做學問的態度,再看看你哥,哼,那小子整個一不學無術的不孝子。”
郭蘭抿嘴一笑,妙眸在張均臉上掃了一下,道:“可不是,要是哥哥,恐怕連一分鍾都堅持不住,虧他還是古董商人。”
張均被誇得不好意思,“”一笑,說:“郭教授,我才不是什麼行家,以前也沒怎麼接觸過瓷器,剛才不過是好奇罷了。”
郭教授更加高興了,道:“年輕人謙虛不是壞事,好,非常好。你這樣的人做學問,必定能夠有所建樹。”
郭蘭翻起了白眼,道:“爸,別總拿你課堂上那套教育人,吃飯。”
早上蹭過一頓了,中午再吃一頓也沒什麼,張均於是沒客氣,放開了肚量用餐,這種豪爽的態度更讓郭教授喜歡。
吃過午飯,張均道:“郭教授,郭蘭,打擾你們一天,很不好意思,我要趕晚上的火車,就不留了。”
郭蘭一愣,道:“這就要走嗎?為什麼不留幾天?”話一出口,就感覺不對,大家認識才半天而已,這樣說有些孟浪了。
郭教授也道:“小張啊,要是沒什麼重要的事,別著急走。我這幾天閑得很,下午你陪我去鬼穀街走一趟。”
張均也聽說過鬼穀街的大名,那是一條古玩街,匯聚天南海北的古董商人,熱鬧非凡,在全國都非常知名。他心想反正晚幾天回去也沒什麼,況且今天遭追殺的事已經在他心中留下陰影,也要找時間好好想一想。
“我在東海並沒有得罪過什麼人,除了一個徐博之外,就隻剩下陳富生了。陳富生這個人雖然小心眼,但還不至於找人殺我。”想到這,答案呼之欲出,要殺他的人必是徐博!
“好一個徐博,五次三番對我下手,這個仇我一定要報!”他心中騰起一縷殺機。
片刻的失神之後,他微微一笑,道:“那好吧,我也想去鬼穀街長長見識,隻要郭教授別嫌我麻煩。”
下午,郭蘭開車,載著張均和郭教授前往鬼穀街。鬼穀街劃分三大區域,北區主要買賣現代藝術品和仿品,南區屬於自由交易區,基本上都是地攤。剩下的東區是清一色的古玩店鋪,經營五花八門的古玩生意。
郭教授一進古玩街,就往南區走,跟在後麵的郭蘭笑道:“爸,又想淘幾件寶貝嗎?”
原來,郭教授曾經在地攤上發現一塊唐代的蒙塵古玉,以五十元的代價買走。後來,古玉經過郭教授經年累月的把玩,漸漸顯露出非凡的玉質,如今成了他的貼身之寶,輕易不願示人。
聽女兒打趣,郭教授“”一笑:“說不定小張能給我帶來運氣,今天能捧隻元青花回去。”
這話連郭教授自己都不信,說完,他自個先笑了。
南區是遊客最多的一個區,幾乎每個人都有淘寶心態,幻想著可以在地攤上撿漏。其實大家明白這種好事屬於小概率事件,一百個人中,或許隻有一個半個的人運氣不錯,能夠買到物超所值的東西。可這並不影響大家的熱情,此地照舊每天都人山人海,車水馬龍。
置身於這樣的氣氛之中,張均也突然覺得說不定真能淘到寶貝,於是拿眼四下掃視,看看有沒有中意的東西。
郭教授很就在一個地攤旁邊蹲下,拿起一串佛珠細細觀察。郭蘭也沒閑著,跑到另一個攤上,捧著一個玉碗看了又看,臉上的表情猶豫不定。
張均自從上回“內視”之後,就發現自己的透視範圍延長到了兩米多,方便了他觀察地上的古玩,不必像以前一樣,每次觀察東西都得彎腰弓背湊近了看。
可即使如此,他依然沒發現什麼特別的物件,心大為失望,於是就向郭教授打了聲招呼,一個人繼續往前走。
“考,還宣德爐呢,明明就是鐵鑄鍍銅的玩意,居然還敢開價一萬。”看到某個攤子上,一名買家和賣主熱烈地討價還價,他一陣無語。
一路走下來,他憑借透視能力,發現地攤上的東西基本上全是贗品,偶爾有件真玩意,價格也高得離譜,就算買下也穩賠不賺。
“一水的坑爹貨,要不是我有透視異能,八成也會買上幾件不一文不值的東西。”他搖搖頭,便加了步子,準備速穿過這條街,去另一條賣字畫的街道看看。
經過街道拐角,張均的目光不經意地在一個攤位上掃了幾眼,突然就停下步子。原來,他發現一件直徑二十多公分的鐵製三足香爐。
這鐵香爐表麵上沒什麼特別,工藝粗糙生澀,就連不懂文玩的人也能能看出它不像文物,最多能賣幾斤生鐵錢。
但奇的是,他發現這鐵香爐內部,居然還有一個香爐,而且形狀和剛才那個地攤上的贗品宣德爐很像。等他透視之後,頓時就從它上麵感受到一股特別的氣息。
這股氣息內斂昌明,勵精圖治,文治武功頗具氣象,沉靜中不失銳氣,正是宣德年間的時代的氣象。這種氣息,他從郭教授保存的宣德青花瓷器碎片中感受到過,二者幾近相同。
“麵的東西難道是宣德爐?”張均的心髒狠狠一跳,他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宣德爐的名字早在電視網絡上聽說過,好像很值錢的樣子。
第三十四章二百塊的宣德爐
張均神色不動,走上前細細觀察,透視之下,他發現鐵香爐是中空的,麵包裹一個銅香爐,兩者之間的空隙用石蠟填充。
“光是把製成這件東西就非常困難,製造者必然大費周章。”張均心想,“那麼麵的東西即使不是宣德爐,那也能值幾個錢吧?”
想到這,他指著鐵香爐問:“老板,這個多少錢一斤?”
那老板一聽差點吐血,叫道:“我說大兄弟,你這是買白菜呢,咱這可是真東西!”
張均撇嘴道:“行了老板,真的假的你我心知肚明。我家缺一個香爐,你給個價吧。我先說明,你給高了我可轉身就走,改天買個石香爐一樣用。”
遇到張均這樣的,那老板暗叫倒黴,不過這鐵香爐已經在他手留了大半年了,當初是他一百塊錢從農村收來的,一直沒能出手。
想了想,老板道:“兄弟,五百塊你看成不成?”
張均扭頭就走,後麵老板急了,大喝道:“兄弟,留步,四百!”
張均頭也不回地道:“二百塊,不賣拉倒。”
老板一咬牙,心說好歹也賺了一百塊,罷了,就賣給他。想到這,他無奈地歎息一聲,說:“好吧,二百就二百,一天沒開市,便宜你了。”
張均咧嘴一笑,爽地交了二百錢,然後抱起那鐵香爐就走,屁顛屁顛地跑到郭教授,道:“郭教授,我買了個寶貝。”
郭教授正在看東西,轉頭一瞧就樂了,笑問:“多少錢買的?”
張均老實回答:“二百。”
郭教授點頭:“不錯,現在鋼鐵價格上漲,過幾年就能保本了。”
周圍人一聽都笑了,張均也跟著“嘿嘿”發笑。
郭教授剛才明顯在開玩笑,這時正色道:“小張,在這條街上打眼是正常的,但你要學會吃一塹長一智,這樣能磨練出眼力。”
張均忙不迭點頭,說:“郭教授,我問個問題,宣德爐值多少錢?”
郭蘭這時也過來了,聽到他的問話,搖頭歎氣,故意道:“俗,真俗,你這麼問讓一個考古學家情何以堪嘛。”
郭教授瞪了女兒一眼,對張均道:“真正的宣德爐存世很少了,製作精美大氣,宣德皇帝隻造了三千件。現如今,隻有故宮博物院的幾件和大英博物館的兩件被部分人視作真品,其它的則下落不明。”
“宣德爐在明清時期就有仿品,數量很多。但即使是仿品,不少也能值得七八十幾萬。後來的仿品就更多了,民國的,現代的,五花八門。你出去看看,幾乎每家古玩店都擺上那麼幾件宣德爐,其實全是仿品。”
“至於真的宣德爐,那屬於無價之寶,國之重器,是不會有人賣的。”郭教授道,“而且就算有人拿出一件真正的宣德三年的香爐出來,世間也沒有人可以斷定它的真偽。”
張均一聽就急了,道:“什麼?這麼說宣德爐真假根本無從判斷?”他還想著借懷中之物發上一筆財,誰知道會是這樣。
郭教授似笑非笑地看著張均,道:“怎麼,瞧你的模樣,手中有真正的宣德爐不成?”
後者幹笑一聲,自然不會在這種公眾場合說出來。
郭教授便將其中原委細細道來,說:“明代宣德皇帝當年為造香爐,責成宮廷禦匠參照皇府內藏的柴窯、汝窯、官窯、哥窯、鈞窯、定窯名瓷器的款式,及《考古圖》等史籍,設計和監製了一批香爐。”
“為了保證香爐的質量,工藝師挑選了金、銀等幾十種貴重金屬,與紅銅一起經過十多次的精心鑄煉。成品後的銅香爐色澤晶瑩溫潤,是工藝品中的珍品,以至於在很長一段曆史中,宣德爐成為銅香爐的通稱。”
“可是,宣德三年隻鑄造成三千座香爐,以後再也沒有出品,它們都被深藏禁宮之內,普通百姓隻知其名未見其形。如今經過數百年的風風雨雨,真正宣德三年鑄造的銅香爐極為罕見了。”
“為了牟取暴利,從明代宣德年間到民國時期,古玩商仿製宣德爐活動從未間斷。甚至就在宣德爐停止製造後,部分當年負責鑄造銅香爐的官員,召集原來鑄爐工匠,依照宣德爐的圖紙和工藝程序進行仿造。這些經過精心鑄造的仿品可與真品媲美,連專家權威也無法辨別,至今國內各大博物館內收藏的許多宣德爐,都沒有一件能被眾多鑒定家公認為是真正的宣德爐。鑒別真假宣德爐已成為國內考古學界的懸案之一。”
張均聽後,苦笑道:“如此說來,就算真正的宣德三年也未必賣出高價。”
郭教授道:“那也說不定,有些仿品做工精湛,偶爾也能賣出天價。前段時間,香港就有一尊宣德爐賣出了兩千八百萬的高價。”
張均點點頭,不再說話,如果隻是兩千八百萬的話,他倒不著急出手懷物件了,畢竟它有可能是真正的宣德三年銅香爐。
等郭教授終於買下一麵銅鏡,張均便上前低聲道:“郭教授,咱們回家,我有事情跟你說。”
看他神神秘秘的,郭教授心好奇,但他強忍住沒問,點頭道:“好,回去。”
到了車上,郭蘭先發問了,她一臉狐疑地問:“張均,咱們才剛到,你這樣著急離開做什麼?”
張均一臉嚴肅,道:“不能說,回家就知道了。”他的表情,搞得郭教授也不敢問了,肚子的疑惑卻是越來越濃。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郭蘭連忙道:“張均,你現在可以說了吧?是不是淘到寶了?”
郭教授也是一臉期待,盯著張均道:“小張,看你的樣子,八成是掏摸到好東西了,對吧?”
張均“嘿嘿”一笑,說:“其實也算不上好東西,因為這玩意就算是真的,也不一定賣到好價錢。”
郭教授吃了一驚:“你是說宣德爐?”他是聰明人,想起張均之前詢問過宣德爐的情況,立刻就猜到了。
張均點點頭,把懷的鐵香爐放下,一本正經地道:“就是它。”
“噗!”
郭蘭差點把剛入口的茶水噴出來,然後指著張均“哈哈”大笑,道:“張均,沒想到,你這麼幽默,笑死我了。”
看到這個近乎醜陋的鐵香爐,正常人都會認為張均在開玩笑。郭教授愣了一愣,也搖搖頭笑了起來,道:“你這孩子,連我這老頭子你都耍。”
張均“嘿嘿”發笑,並不爭辯一句,道:“郭教授,家有切割鋼鐵的工具沒有?”
父女兩人剛才以為張均在開玩笑,這時見到又提出要求,好奇心便又上來了。郭教授把張均領進他的工作室,指著一台切割機道:“這台機子是我平常切割陶瓷用的,切鋼鐵也沒問題,張均,你想做什麼?”
張均走過去試了試機器,很就熟悉了操作方法,然後將那鐵香爐放在上麵固定好,打開電源開始切割。
看到這一幕,郭蘭父女都睜大了眼睛,心中隱約想到了什麼,臉上於是漸漸露出一絲期待。當張均即將把一塊鐵皮切掉的時候,兩個人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叮!”
一塊中空的爐耳落在地上,它中空部位填充的石蠟都被切割產生的熱量熔化了。
“蠟?”郭教授的眉毛抖了抖,臉色為之一變,脫口叫道,“麵定然也是一隻香爐,這是主人的藏寶手段,小張,你可能真的撿到寶了!”
張均笑而不語,繼續切割。他透視之下,切割非常精準,絲毫沒傷到麵的銅香爐。大約半小時後,一隻被石蠟包裹的銅香爐出現在幾人眼前。
郭教授連忙接過香爐,用工具把刮舊表麵大部分的石蠟,然後找來一桶汽油,將銅香爐放入其中,以融解石蠟。而後又分別用幾種溶劑一一清洗,最後還分別用軟棉和細絲擦試。
很,一尊外形古樸大氣,黃中透紅,包漿溫潤的銅香爐出現在眾人麵前。它外麵鑄有極為精美的圖案,無一絲鏽跡,光澤照人。
看到這尊銅香爐,郭教授整個人都癡了,喃喃道:“如此精美的東西,即使不是宣德三年禦製,也一定是明朝時期那批鑄造官仿製的,太完美了!”
郭蘭也凝視著這尊香爐,忍不住道:“沒想到香爐也能夠如此漂亮。”
郭教授這時看向張均,道:“小張,你肯把這麼貴重的東西展示給我們,謝謝你。”
張均“”一笑:“郭教授太客氣了,我又不知道它的真假,還要請您老人家過目。”
郭教授道:“說實話,我也沒見過真正的宣德三年銅香爐是什麼模樣子,所以沒辦法判斷。這樣吧,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將邀請幾位在青銅器鑒定方麵有高深造詣的專家前來,大家一起品評鑒定。”
說話時,他一臉的緊張,生怕張均不答應。對於一名老考古工作者來說,能夠見到和研究傳世之物,是他們一生最幸福的時刻。
張均毫不猶豫,點頭道:“當然可以,東西就先放郭教授這,等有了結果告訴我便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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