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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不游泳的小魚]世族庶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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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6 11:35: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赴宴3
  
  婉清一聽來了興致,拉起婉煙興致勃勃的去看,豆芽兒在前頭帶路,穿了好幾個迴廊、亭子,才到了一處避靜的院子外。
  
  「暖房應該就在這裡,不過前面是世子養花閒暇時的休憩之所,今兒世子應該在前頭待客,咱們繞到後頭去瞧吧。」豆芽小聲說道。
  
  婉清懷疑地看著豆芽兒,知道她來歷有些不簡單,但卻不知,她原來與壽昌伯府也有關聯,莫非她是壽昌伯府出去的麼?
  
  婉煙也是看了豆芽兒一眼,但並沒有說什麼。
  
  豆芽兒怯怯的說道:「奴婢的娘以前在這府裡做下人……」
  
  婉清便沒問她什麼,只跟著她沉著院外的小石路往前走,走進一片高大的玉蘭樹林裡時,就聽到一陣肆意囂張的笑聲從院裡轉來,聲音裡夾雜著一陣陣細弱的哭泣和申呤,男子狎玩時的喘息之聲也隨之傳出。
  
  婉清和婉煙聽得面紅耳赤,忙止住腳步就要往回走,後面的豆芽兒不知碰到了什麼,光噹一聲響,屋裡的人果然有所驚醒,只見偏房的門吱呀打開,慕容凌雲從屋裡踱了出來,那件騷包的大花黑袍隨意的披裹在身上,前襟散開兩粒盤扣,露出頸口一片精緻的鎖骨,粗獷的眉眼裡含著春情被打斷的惱怒,如一頭正發情的野獅般吼道:「誰在外頭?守著的人呢,都死了麼?」
  
  婉清的嚇得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裡去了,忙拉著婉清將頭一縮,躬著身子就往玉蘭樹林深處鑽。緊接著就聽見院裡有腳步聲,應該是護院的人出來查看了吧。
  
  沒走多遠,就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從屋裡傳出,那叫聲稚嫩而慘烈,撕碎了這一片明麗的天空,更像一把尖刀穿透婉清的腦海,久久盤旋,揮之不去。
  
  婉煙嚇得手腳發軟,攤在地上走不動,婉清只好拉著她蹲在草叢裡,好一了,感覺搜查的人應該進了院子,她才拉著婉煙和碧草從林子的另一側鑽了出來,一路走到一個涼亭裡,幾人才驚魂未定的坐下。
  
  婉煙緩過一口氣來後,同情地看著婉清,「三妹妹……要不要我去跟娘說說,還是想法子退了這門親吧,這樣的人……」
  
  婉清的心瓦涼瓦涼的,上次慕容凌雲給她的印像只是騷包,並不壞,雖恣意張狂,但率直灑脫,原想,他那樣的公子屋裡的通房侍妾肯定不會少,沒想到,竟會糜爛到如此境地,那叫聲,分明是個孩子的發出來的,男人好色浪蕩在這個時代並不為奇,何況是他這種世家子弟,可如此殘忍變態……這樣的人,想想都噁心。
  
  她回過頭來,直直地看向豆芽兒,那裡,根本就不是什麼暖房吧,豆芽兒是故意的,是有預謀的。
  
  豆芽兒此時的臉色卻比她還白,如金紙般見不到半點血色,垂在兩旁的小手攥緊成拳,不住的顫抖著,原本木然的眼神,如今露出不符合她年齡的蒼桑和沉痛,一如第一次見她時一樣,婉清原本要質問她的話突然就說不出口了,心軟了下來,豆芽兒……她肯定受過不少苦吧。
  
  「別怪她,我覺著她也是一片好意,三妹妹,咱們回花廳裡去吧。」婉煙憐惜的揉了揉豆芽兒的頭,歎了口氣說道。
  
  婉清的心裡像堵了一塊大石,郁堵得慌,整個心都懸著,沒著沒落,一股揮散不去的無力感深深籠罩著她,難道,自己的命運就如此任人擺佈了麼?
  
  這一刻,她寧願林氏耍盡陰謀,讓自己給婉麗替嫁,嫁個病殃子總比嫁個變態好,讓一個資深的浪子回頭,她還沒這種自信。
  
  「走吧,回花廳。」婉清深吸一口氣,起身出了亭子,豆芽兒默默地跟在她身後,碧草一把挽住婉清的胳膊道:「就依煙小姐的,請二太太幫著說說吧。」
  
  婉清搖了搖頭,這事連林氏都不一定作得了主,何況二太太,只能再想法子了……
  
  幾人慢悠悠地往回走,路上驚奇地看到不少壽昌伯府的丫環婆子們神色奇怪的往另一院子裡去,碧草好奇,扯住一個小丫頭問道:「出了什麼事?」
  
  那丫頭躲閃著不肯回答,碧草也機靈,塞了塊碎銀子在那丫頭手裡,小聲道:「妹妹行個方便,我們初來府上,迷了路呢,那邊要是有忌諱,我們也不敢再去……」
  
  小丫頭看了眼她身上的穿著,眼裡就露出一絲鄙夷來:「你們是顧家的吧,若是別家的,我還真不敢說,怕污了人,既是顧家的,正好叫你知道,前面出了樁大事,你們顧家小姐摸到我們世子爺的屋裡去了。」
  
  婉清聽得大驚,她們剛才不就正好從慕容凌雲的院子邊上出來的麼?難道被發現了?忙扯住她問:「你們世子爺的屋在哪?」
  
  「雨花軒,小姐過去看過便知了。」那丫頭說完就跑了。
  
  婉煙和婉清聽得面面相覷。提了裙也跟在那丫頭後面走,果然沒出垂花們,就看到一處院子,外面圍了好些個僕役,都伸長了脖子往院子裡瞧,幾個粗使婆子正拿著粗棒子守在園外頭,不許看熱鬧的丫環婆子們進去。
  
  婉清和婉煙也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在外面看,又覺得壽昌伯府的規矩太散漫了些,府裡出了醜事,按說應該有管事婆子壓制著,不讓傳出去才事,哪能允許這些個丫環婆子們丟了手裡頭的事,都跑來看熱鬧的道理。
  
  就聽得有人在小聲議論:「顧家的小姐這好沒廉恥,怎麼說也是正經的官家小姐啊,竟然做出這等醜事來。」
  
  「不是說,夫人已經訂下了顧家三小姐為大少奶奶了麼,難不成,那三小姐與世子爺原就有私情……」
  
  「切,才不是呢,訂親的是顧家三小姐,如今出醜的可是顧家二小姐,真沒見過,連自家妹夫也搶的,顧家想男人想瘋了吧。」
  
  「聽說顧二小姐是庶出,十六了還沒說人家,顧家那樣的家世,能進咱們府裡當正經少奶奶,那是燒了高香的事,這樣的好親事,二小姐自然是要搶了。」
  
  婉清越聽越糊塗,慕容凌雲不是在方纔那院子裡麼?婉容怎麼可能在這個院子裡勾引他?難不成,有兩個慕容凌雲?
  
  正疑惑間,就見壽昌伯夫人坐著軟兜讓人抬了過來,林氏和趙姨媽還有顧二太太鐵青著臉也一起跟了過來,一旁的僕人立即散開,讓出一條道來。
  
  林氏見婉清站在一旁,卻沒看到婉麗,臉色更沉,目光如刀般剜向婉清:「你也杵這裡看戲?四妹妹呢?」
  
  婉清垂頭回道:「回母親話,女兒不知,女兒和煙姐姐在這邊亭子裡說話,四妹妹和子怡姐姐幾個在一起的。」
  
  壽昌伯夫人看了眼婉清,歎口氣,讓人將自己抬了進去,林氏幾個也只好跟了進去,婉煙看二太太也在,也要跟著進去,二太太拿眼一橫道:「還不快快回花廳去,這也是你們女兒家能看的麼?」
  
  婉煙只好撇嘴,拉著婉清的手走開。
  
  兩人心中好奇,磨磨蹭蹭的就不想走遠,很快就聽到屋裡林氏的斥責,和婉容的啜泣聲,接著就是一陣清脆的東西碎裂聲,沒多久,就見壽昌伯夫人身邊的管事婆子出來說道:「你們都是太閒了嗎?一個一個都沒有差事要做了嗎?來人,拿名冊來,將這些個憊賴的奴才的名字全勾了,全都攆出府去。」
  
  這下圍著看熱鬧的僕人們全作鳥獸散,一窩蜂全跑了。
  
  婉清和婉煙幾個忙快步離開,在一側涼亭後藏起來偷看。
  
  院子裡久久沒有再傳出聲音來,婉清估計林氏正在和壽昌伯夫人談判,她這下心情大好,剛才還為非要嫁給慕容凌雲那變態而煩惱,這會子就有人主動把這樁『好』親事搶過去了,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根本就不需要她費心費力去想法子了,不經意間,嘴角微微翹起。黑眸如洗水的瑪瑙一樣的明亮潤澤。
  
  「三妹妹好像很開心啊。」一條懶散的聲音突然自她身後響起,婉清嚇了一跳,回眸一看,竟然慕容凌雲,也不知道他站在身後有多久了,只見他已然穿戴整齊,正負了手挑著眉似笑非笑的看著婉清,墨玉般的眸子裡,有族火苗在跳躍,看得出來,這位心情很不爽。
  
  「你……你不是……應該在」婉清驚訝的指了指前面的院子,又指了指後面,震驚得無以復加。
  
  「應該在哪裡?在爺的屋裡跟你二姐私會嗎?」慕容凌雲惱火的吼道,「見過賤的,沒見過這麼賤的,早知道,爺上回就該一巴掌拍死她,也省得壞了爺的名聲。」
  
  切,你有個屁名聲,偷香竊玉不過是風流一時罷了,比起你們褻玩幼一女來,根本就不算什麼。
  
  婉清連正眼也不想看這個無恥的變態男,拉起婉煙就走,根本不屑和他再說話。
  
  估計慕容凌雲還沒有被哪個女子如此蔑視過,一個跨步就檔在了婉清前面,深遂的眸子染上一層戾氣,「三妹妹是什麼意思?你明知屋裡的不是我!」
  
  婉清聽了冷笑道:「是與不是,與我何干,請世子讓開,男女授受不清,世子爺不在乎名聲,小女子還是要臉面的。」
  
  「你……不要忘了,明天以後,你就是我慕容凌雲未過門的妻。」慕容凌雲氣急,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立即將婉清籠罩,婉清能感受到他身上噴薄欲發的怒火,她勇敢抬起頭,迎上慕容凌雲的目光:「怕是不見得吧,以如今的形勢看來,世子爺要娶的可是我二姐,恭喜!」
  
  「不可能,爺不想娶,誰也強迫不了爺,三妹妹,看來,你巴不得你我這樁婚事黃了才好啊,爺是哪裡讓你看不順眼了,讓你如此嫌棄!」慕容凌雲一把擷住婉清的下巴,黑眸緊盯著婉清的眼睛,那樣子,像要將婉清生吞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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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6 11:38:4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三章:赴宴4
  
  婉清惱火的瞪著眼前這個狂躁的男人,腦中轉了無數個念頭,最後還是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沒必要跟這個男人硬碰硬,激怒他對自己沒有好處。
  
  於是,她淺淺一笑,小手很自然的握住慕容凌雲的手腕,大眼無辜的眨巴著,用她自己都覺得噁心的聲音說道:「世子……你捏得我好痛。」
  
  慕容凌雲頓時愕然,從來沒見過臉變得如此快的小女人,明明剛才還是一隻豎起堅刺的刺蝟,轉瞬就變成了溫順的小羊羔,他有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無力感,滿腔的怒火竟然在她那淺淺一笑間消散不少,輕覆在腕上的小手柔軟而微涼,相觸的那一瞬,似有股電流擊遍全身,饒是他縱橫花叢,也有些把持不住的異樣……不經意間,他竟鬆開了她的下巴,怔忡地看著她。
  
  婉清一脫離桎梏,立即後退一步,福身一禮,不待慕容凌雲反應過來,轉身拉了婉煙就跑。
  
  柔軟的觸感驟然消失,慕容凌雲沒來由的感到一陣空虛,抬眸間,那小女人已經跑得像兔子一樣的快,他下意識的輕撫方才被她摸過的手腕,唇角勾起一道溫柔的弧線:「女人,你跑不掉的。」
  
  婉清拉著婉煙一路狂奔,總算跑回了花廳,正要進去,就見婉容的丫頭翠環正面白如紙般呆立在桂花樹下,兩眼空洞無神,如一具行屍走肉一般。
  
  婉清微歎口氣,婉容今天的醜事是早有預謀的,而翠環肯定是被逼入伙的幫兇,如今事情鬧得太大,顧家臉面大失,婉容最多受點無關痛癢的懲罰,而跟著的丫頭怕是不死也得半殘了……
  
  可這種事情,她又能管得了多少呢?硬硬心不看翠環,抬腳進去,翠環卻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如同活過來了一般,大喊道:「三小姐……」
  
  婉清不忍地頓住腳,同情地看著她,翠環苦笑道:「三小姐,奴婢不是來求你說情的,奴婢只是想跟小姐說幾句話而已。」
  
  好個通透的丫頭,知道找自己也沒有用,可惜了,婉清點了頭道:「你說。」
  
  「這裡不太方便,小姐請跟奴婢來。」翠環看了一眼花廳門口,這裡一會就有人進出,實在不是好說話的地方。
  
  婉清和婉煙聽了也跟著她走到避靜處,翠環還未開口,眼淚就盈了滿眶,幽幽地看著碧草道:「你是好福氣的,三小姐將來並定大福大貴……」
  
  碧草也跟著她傷心,生而為奴命已經不好了,若再跟個惡主子,那就更背時了,拿了帕子小心為翠環拭淚,想要勸慰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翠環感激地拍拍她的手,接過帕子道:「其實,奴婢昨兒就想要送信給三小姐,讓三小姐提防一二的,可又怕三小姐瞧不起奴婢,奴婢也不怪二小姐,她也可憐,若是太太肚子裡生出來的,她又何苦如此作賤自己,說來說去,這都是命啊。」
  
  婉清聽了越發的對翠環起了好感,她不來給自己送信,是怕自己說她背主吧,侍主不忠的奴才哪個主子會喜歡,記憶中,婉容對她們幾個不是打就是罵,如今婉容又把她們推向了絕境,難得她並沒有存下恨意,還肯同情婉容,婉容真是該死……
  
  「二小姐原是跟著上官小姐和四小姐的,可不知為何,上官小姐和四小姐兩個就把二小姐給甩開了,二小姐又氣又無聊,就讓奴婢打聽世子爺的住處,原本,只是想守在屋外頭,製造個偶遇罷了,誰知,我們幾個去了後,那院子裡連守園的婆子都沒有,二小姐的膽子就大了起來,非要進去,奴婢死勸她也不聽,奴婢沒法子,只得跟了進去,哪知,二小姐一進去,正好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也進來了,二話不說,就把二小姐給抱進裡屋去了,奴婢嚇了一跳,正要叫人,突然就被人一掌擊暈了……醒來時,奴婢就躺在桂樹底下。」
  
  「原來如此,那你看清那個男人是誰了嗎?」婉清皺了眉道,她感覺,這事情很不簡單,好像有人挖了個坑,等著婉容往裡跳似的。
  
  翠環的臉頓時通紅,羞道:「奴婢倒是看清了那人的模樣,大約三十幾歲的樣子,長得也還俊朗,看穿著,身份應該不低,不過,那年紀……著實太大了些。」
  
  三十幾歲又穿著不俗的男人,肯定是有身份的,而這樣的男人,又怎麼可能沒有娶妻,婉容還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如今怕是正經世子奶奶做不成,還要給個大她十幾歲的人當妾室……天啊,她可以想像大老爺知道後的臉色會有多難看。
  
  大老爺素來以書香門弟自居,顧家百年來,從未有將女兒送人作妾的先例,婉容這一出,怕是連命也搭上去……
  
  「奴婢這回怕是逃不過去了,奴婢家裡還有個瞎眼的老娘,奴婢死不足惜,只是放不下老娘啊,三小姐,奴婢求您,以後幫著照應下奴婢那沒兒沒女的娘吧。」翠環猛地跪向婉清,納頭便拜,頃刻間額頭上就磕得紅腫。
  
  婉煙聽得心酸,一把扶起翠環道:「你起來,我去求娘為你說情,最多就是打幾十板子的事,死不了的。」
  
  翠環聽得大喜,調轉頭又向婉煙拜了起來,婉煙抽著鼻子又道:「你以後還是別跟著二姐姐了,我去求了爹爹,把你要到二房來算了。」
  
  婉清就看見翠環輕吁了一口氣,不由在心裡微歎,果然大宅院裡的女人沒一個是簡單的,剛才自己又被翠環利用了一把,她明著是來求自己的,其實是求婉煙吧,自己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庶女,她犯了這麼大的事,以自己的身份處境又哪裡能幫得了她,婉煙是嫡出,又是二太太唯一的女兒,甚得二老爺的寵愛,只要她肯幫,翠環就有一線存活的希望。
  
  幾人正要回到花廳去,就聽見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從不遠處傳來,緊接著,就看到迎姐兒那胖乎乎的小身板子,像個小雪球似的從桂花叢裡滾了出來:「媛姐姐,你追不到我哦,追不到我哦。」
  
  婉清抬眸看去,就見趙淑媛溫柔的在後面喊:「迎姐兒,跑慢些,別摔了。」
  
  婉清不由怔住,真沒看出來,趙淑媛倒是個愛孩子的,十幾歲嬌養著的大家閨秀,竟然有耐心陪迎姐兒玩了近一個時辰。
  
  婉清與她不對盤,並不想和她打招呼,便和婉煙兩個一同進了院子,趙淑媛終於追上了迎姐兒,一把將迎姐兒摟在懷裡,迎姐兒毛絨絨的頭就在迎姐兒懷裡直拱,咯咯笑道:「媛姐姐好香,好香香。」
  
  趙淑媛似是被她鬧得有些乏力,眼中滑過一絲不耐,但隨即那目光又變得柔和起來,抱了迎兒正要回花廳,就聽得慕容凌雲一聲大吼:「不行,事情不是我做的,為何要我替爹爹學黑鍋。」
  
  趙淑媛身子一震,手一鬆,迎姐兒像個稱砣一樣從她懷裡往地上墜,虧得她身邊的丫頭巧慧機靈,一把將迎姐兒撈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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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6 11:38: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四章:娘子,安心嫁給我
  
  待回頭,就看見慕容凌雲一身黑袍被行走的風帶得肆意張狂,鼓脹得如他滿腔發洩不出的怒火,額頭青莇暴起,正大力甩開身邊溫言勸慰著他的男子。
  
  「凌雲,伯爺是何身份你不清楚嗎?如今御使正像瘋狗一樣的到處亂嗅,巴不得雞蛋裡挑骨頭……你不要因小失大!」那男子明明氣質高華尊貴,卻似對慕容凌雲很是容讓,俊秀的雙眉緊緊蹙起,眼裡儘是不贊同,一抬眸,觸到趙淑媛窺視的眸子,那如琥珀般明亮的眸子驟然染霜,眸光凌厲無比,比女子更為艷麗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細線。
  
  趙淑媛忙收了回了目光,故作平靜的將迎姐兒再一次抱在懷裡,匆匆往花廳而去。
  
  「總之,我不會娶那個賤女人的。」慕容凌雲瞪了趙淑媛的背影一眼,惱火的嘟囔道。
  
  「凌雲,莫非你是真心喜歡了那顧三小姐?」壽王明澈的雙眸染上一層陰鷙,面沉如水。
  
  「我……」慕容凌雲的聲音放軟了些,彆扭的轉過頭來,無奈的看著壽王,語帶憂傷:「阿政,我總是要娶妻生子的,我娘她……沒有多少日子了。」
  
  「我沒說不讓你娶,同樣的是顧家小姐,娶二小和三小姐有何不同,如今父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關鍵時期,壽昌伯府半點岔子也出不得,我以前縱容你太多,使得你越發的放肆了,如今就算容了你,讓伯爺娶了顧二小姐,那顧三小姐也不可能再嫁你,她們是親姐妹,一個嫁進來當母親,一作兒媳,你是想讓這全天下的人都將上官府當成笑柄嗎?」壽王一改方纔的溫柔體貼,語氣變得生硬了起來,一甩廣袖,抬腳就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慕容凌雲抽了抽嘴角,胸中怒火萬丈,回手一掌擊向一旁的桂樹,枝葉繁茂的樹幹吱呀一聲,竟是斷裂了。
  
  壽王心中煩悶,沿著通幽小徑往前院走,忍不住回頭,不見慕容凌雲追來,紅唇一抿,眸光越發的陰寒,鬱鬱間,忽聽到一陣悠揚的琴聲,潺潺如清泉流淌,給這寂靜的小林憑添一份優雅和閒適來,他微微一怔,這條小徑是他和凌雲的專屬,所通向的院子更是他們的私密所在,壽昌伯府上下心如明鏡,從沒人敢輕易踏入,是誰膽敢在此彈琴?
  
  琴聲婉轉,如歌如訴,似閨閣深鎖的女兒,懷春思念夢中的郎君,甜蜜而幽怨,壽王的臉色卻越聽越陰沉,眸中閃著嗜血的陰戾,他尋聲走去,就見明妍的櫻花樹下,一個花季少女,在紛揚如雪的櫻花雨間,席地而坐,指尖輕飛,優雅的琴聲便從她纖柔雪白的指間中流洩而出,女孩神態靜謐嫻雅,靈慧美麗如墜落凡間的仙子,壽王似是不忍打破了眼前的仙鏡般的景象,頓住了腳步。
  
  那女子似是發覺有人過來,驚惶的抬眸,黑澄的杏眼如受驚小兔般四顧,待看清是壽王后,玉雪般的雙頰剎時如染煙霞,真真人比花嬌。
  
  壽王眸中戾氣一閃而過,唇角邪魅的勾起,廣袖一拂,瀟灑的向那女子一抬手道:「不知小姐在此彈琴,小王唐突了,請小姐莫怪。」
  
  顧婉麗強抑心中激動,眼中驚惶未去,端雅起身,向壽王盈盈一禮:「王爺多禮,小女子甚喜櫻花,僭越在此彈琴,但願沒有打擾王爺清靜才好。」
  
  「你是哪家的小姐,往常小王並未見過你?」壽王溫文爾雅的笑問。
  
  「小女子顧婉麗,乃京都順天府伊顧家的四女……」
  
  壽王額間青莇直跳,藏於廣袖的手掌緊握成拳,於牙縫中輕吐:「你也是顧家的女兒?」長腿邁近幾步,伸手輕抬女孩秀氣的下巴,眸中升起一股玩味來,原本清俊的眸子裡,閃著如野狼一般慾望,這時,一聲清喚從林外傳來:「四妹妹,你躲在哪裡?」
  
  婉麗雙頰一紅,羞澀的退開一步,向壽王勸福一禮,便抱琴姍姍離去。
  
  婉清和婉煙回了花廳,近半個時辰後,林氏和趙姨媽還有二太太幾個,才回來了,卻不見了壽昌伯夫人,林氏的臉色很不好看,目光像要殺人似的,婉清知她心中盛怒,卻又不好在壽昌伯府發作,隱忍得很是辛苦,忙縮了頭,盡量不讓林氏注意到自己。
  
  趙姨媽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待看到趙淑媛仍在哄著迎姐兒時,凶狠地橫了她一眼。
  
  特地來祝壽,壽宴還未吃,就出了這麼檔子事,顏面盡失不說,還非要留下等宴散了才能走,這等待的時間於林氏來說,比受凌遲之刑還要痛苦難熬。
  
  趙姨媽找到寧華郡主,好歹讓壽昌伯府在府裡封了口,那些來拜壽的親戚們也三緘其口,席間並沒有人再談論上午發生的事情,一頓飯林氏不過扒了兩三口,便放下碗筷,帶了婉清幾個火速回府。
  
  回去時,婉容並沒有與婉清同坐一輛馬車回來,婉清心中歎息,如今還並不知最後的結果如何,但於婉容來說,以後的路怕是難以平坦,何必呢,如此甘冒世之大不違,就為了要嫁那樣一個殘暴又放浪的男人麼?就真能為自己的爭到將來的幸福麼?
  
  馬車悠悠,行得很慢,婉清也沒了要看街景的心思,懶懶的靠在車壁上小憩,突然聽車伕吁的一聲,馬車停下了,婉清以為到家了,掀了簾子看,只見馬車停在一處陌生的巷子裡,車伕不知到何處去了,豆芽兒和碧草兩個都在僕人坐的馬車裡,一時車上便孤零零只剩婉清一個人,她不禁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正等欲呼救,車簾被挑開,一個黑影夾雜著凜烈的寒風捲進馬車裡。
  
  娘的,點子不會這麼高吧,姐又遇劫匪了?
  
  腦中電轉,驚懼的縮成一團,小手托舉著一個荷包顫顫道:「我……我只有這麼多了,英雄不要嫌棄,拿去打點酒喝吧。」
  
  「撲哧」一聲悶笑在耳邊響起,一根微涼的手指輕點在鼻間,就聽身邊人譏誚地嗔道:「慣會裝模作樣的小狐狸。」
  
  婉清聽這聲音有點熟,小心翼翼的從雙膝間抬起頭來,一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抬手就是一拳那人胸前捶去,罵道:「嚇我有意思麼?三番兩次的,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呢。」個死劫匪,當姐好欺負嗎?
  
  「哈哈哈,很好,小狐狸,這個樣子才像你嘛。」他仍帶著銀色面具,任婉清的小手在他精壯的胸前捶打,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琉璃般的美目深遂幽暗,裡面跳躍著歡快火苗。
  
  婉清也知打不疼他,惱火的瞪他,惡狠狠道:「你究竟是誰,我可沒興趣跟個劫匪扯三扯四,本小姐可是良家婦女,大家閨秀,還想要清白嫁人呢,你自個也說了,男女授受不清。」
  
  他目中火焰更盛,一把捉住婉清的手腕,戲謔道:「我倒不知,把個陌生男子藏在床上的顧家小姐原來如此貞烈呢。」
  
  果然是他,你個恩將仇報的劫匪!婉清咬牙切齒,用力掙手,卻被他拽得動不得,不由怒罵:「你這個無恥下流忘恩負義卑鄙陰險自大輕狂的臭土匪。」一口氣把能想到的成語全用上去了。
  
  「哦,可惜了,你不久就要嫁給我這個無恥下流忘恩負義卑鄙陰險自大輕狂的臭土匪了,娘子,為夫的特意來支會你,好生在家備嫁,記得給為夫的親手做幾套衣裳,記住哦,我夏日不穿錦綢,衣襟上不准繡梅蘭,要繡松竹,春秋的料子就隨意了,冬天我只穿鵝絨襖子,棉和絲都不要。我的腳是九寸五,靴面要麂皮的,要黑色白底子哦。」
  
  他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大串,不顧婉清要暴走的臉色,不待她下一句又罵出口,將她一帶,輕擁進懷裡,輕撫她烏黑的秀髮,聲音輕柔沙啞,如海邊隨風揚灑的細沙,「別怕,你只要在家裡待嫁就好,一切有我,我會護你一世無憂。」
  
  婉清正在心裡腹誹他的自作多情,突然被他小心又青澀的抱入懷裡,聞著他身上清新乾淨的淡淡檀香,心突然就變得踏實而又安寧,鼻子變得酸酸癢癢的,像小貓兒一樣趴在他懷裡悶悶地說道:「可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你總不會讓我跟著你過東躲西藏,浪跡天涯吧,而且,我如今的婚事還握在嫡母手裡呢,她哪裡就肯如了我的願。」
  
  「嫁給我原來是娘子的心願麼?」頭上的聲音透著難以抑制的愉悅,擁著她的手臂又緊了緊,婉清能聽到他怦然的心跳聲音。
  
  「可惡的小狐狸,你心裡明白得緊,不然,又怎會如此乖順,我記得你是我的恩人呢,你只管放心嫁我就是,娘子,為夫的走了,洞房花燭夜再見。」
  
  他捧起她的額頭,在她的髮間輕輕一吻,轉瞬耳根紅如火燒,如一陣風般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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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6 11:39:2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替嫁1
  
  身周屬於那人的溫暖驟然消失,心陡然又覺得惶恐不安起來,雖然猜出一些,到底還是沒有看見他的真容,只說讓她安心待嫁,可如今事情弄得越發的混亂,變數太大,誰知最後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人走多時了,婉清仍呆呆的坐著,腦子裡混混沌沌的思想有點停擺,良久,外面傳來車伕的詢問:「三小姐,可是啟程?」
  
  婉清也懶得問他剛才去了哪裡,悶悶地點頭道:「走吧。」
  
  也不知車伕如何繞的近路,回到府門時,林氏也正好下了馬車,婉麗乖巧的上前扶住她,小臉俏麗紅潤,杏眼眸光瀲灩,若水含情,林氏心中煩燥,竟是沒留意到,轉了頭對跟著的王嬤嬤道:「請大老爺到楓林院來。」
  
  婉清便看到婉容竟然是與翠環一同下的車,心中大震,林氏也是氣急了,竟然讓婉容與下人同乘一輛車回來,怕是故意要埋汰她的吧。
  
  婉容俏臉緊繃,黑沉著臉,卻並無半點羞赧之色,看見林氏也不行禮,推開欲扶她的翠環,昂首就朝府裡走去。
  
  林氏大怒,卻又顧及臉面,強忍著,並沒有在府門口發作。
  
  婉清下了車,老實地跟在林氏身後,林氏回過頭來,倒是難得的對她扯出一絲乾笑:「清兒,腳可還疼?」
  
  婉清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看著林氏,忙也上前一步在另一邊攙扶住林氏,「謝母親關心,女兒的腳早好了。」
  
  林氏便拍了拍她的手,聲音裡竟是帶了一絲哽咽:「委屈你這孩子了。」
  
  婉清聽得頭皮發麻,林氏這張做作的臉怎麼看都像狼外婆,她向來口蜜腹劍,如今自己的婚事被婉容給攪黃了,就這一點來說,她其實是很高興的吧。
  
  婉清扶著林氏去了上房,同婉容婉麗兩個一樣,都垂首侍立在一側,屋裡氣氛凝重,大老爺隨後就到了,見到婉容上前就是一巴掌甩了過去,開口罵道:「逆女,你還有臉活著!」
  
  婉容被打得摔倒在地上,嘴唇倔強的抿緊,也不求饒,垂頭並不看大老爺。
  
  大老爺又轉過頭來罵林氏:「你看你都教出什麼樣的女兒來了,我汝陽顧家,百年世族,女兒素以知書達禮,貞潔賢達出名,如今卻要被人戳著脊樑骨,罵顧家教女無方,行出這等見不得人之事來,教我以後如何在京城世族中抬頭,如何見人啊!」
  
  林氏一臉愧色的任大老爺出氣,良久,看他罵累了,才小意上前,扶了老爺坐下,溫言道:「老爺,是妾身的不是,妾身平日對幾個孩子太過縱容了,總想著她們幾個沒有親娘疼愛,重言都捨不得說她們一句,以至於讓她們失了高低分寸,不過,事已至此,就算打死容丫頭也沒用,如今最要緊的是如何平息事端,盡量挽回顏面才是啊。」
  
  大老爺聽了心氣才平了些,坐下接過林氏遞過來的茶碗喝了一口,抬眼看見婉清亭亭立在對面,眉目清秀如畫,神情嫻雅安靜,一如當年的素心……壽昌伯府的婚事原是她的……大老爺突然心中一窒,柔聲喚道:「清兒,到爹爹這邊來。」
  
  婉清從未與大老爺親近過,突然聽見他飽含父愛的聲音,一時怔忡,不自然的走了過去。
  
  觸到那清亮眸子中的一點驚惶和疏離,一絲歉意爬上心頭,當初,素心生下這孩子時,他也曾疼愛的將她抱在懷裡……有多久,父女兩連面都少見了?
  
  印象中的清兒溫柔沉靜,從不爭,不如婉麗活潑嬌柔,也不如婉容伶俐討好,可如今看來,三個女兒中,怕也就這個最為沉穩大氣了。
  
  「爹定會給你一個好姻緣的,這一次,是你姐姐對不住你,你……你莫怪她。」大老爺的聲音有些乾澀,原本儒雅俊朗的臉龐因為焦急而略顯蒼桑,婉清看見他俊朗的眼角爬上了細細的皺紋,久違的親情突然如潮水般湧進心田,大老爺雖然生氣,但還是捨不得真讓婉容去死吧,罵歸罵,到底是親身骨肉,還是會想盡力法給婉容一個好結果吧。
  
  一直以來,婉清眼裡的大老爺是個好色自大,無情刻板,大男子主以極重的封建男人,可如今看來,他心中還是有些許父愛的吧。
  
  「回爹爹的話,女兒一切聽從爹爹的安排,二姐姐年長,原就應該她先出門子,女兒心中並無半分怨懟。」婉清福了福,抬眸坦然的對大老爺道。
  
  「真是好孩子,你姨父軍中有位五品郎將,人品才貌都還不錯……」大老爺微歎了口氣,難得耐心的對婉清說道。
  
  「老爺……清兒還小,當著幾個女孩兒的面,您如何說起這些來了。」林氏忙截口阻止道。
  
  大老爺老臉一紅,尷尬的咳嗽一聲,笑道:「也是,你和你四妹妹且先下去,我與你母親還有事要問你二姐姐。」
  
  婉清一陣頭疼,怎麼又冒出個中郎將來,又是何方神聖啊。但她不敢多問,向林氏和大老爺行了一禮,默默退了出來。
  
  「三姐姐慢走。」婉清沒走出多遠,婉麗自身後追了上來:「三姐姐,那靖寧侯世子對三姐姐倒很是關照,三姐姐以前見過他麼?」
  
  婉清聽了就皺眉:「四妹妹此話何意?我素日很少出府,怎麼可能會識得靖寧侯世子?」
  
  「姐姐莫怪,今兒子怡姐姐對我說,先前在靖寧侯府,我挨那一巴掌,原是那世子打的,今兒又為著姐姐的腳傷,為姐姐出頭,妹妹也沒有惡意,看得出他對你很不一般,咱們女兒家原就命苦,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只能聽天由命,與其盲婚啞嫁,嫁一個不喜歡的人,何不想法子爭取一二,那人如此維護姐姐,將來必定會對姐姐好,如若姐姐真對那人有意,妹妹大可以退了這門親,由姐姐嫁過去可好?」
  
  婉清聽了半挑了眉看婉麗,見她俏麗的小臉微紅,杏眼清澈坦然,似是由衷的替自己著想,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她的品性,還真會為她這一番話動容,真拿她當親姐妹待著。
  
  「妹妹說什麼,姐姐聽不懂,我只知,婚姻大事,只能聽從父母安排,且那靖寧侯世子何等身份,又豈是輕易肯退婚的,妹妹這些話快莫再說,若讓有心人聽見,還以為妹妹你心中另有所屬,想違了父母,自行婚配呢。」婉清說完,轉身就走,婉麗還真是林氏的親生,一樣的口蜜腹劍,明明怕嫁了當寡婦,把親姐姐往火坑裡推,偏還要將話說得冠冕堂皇,一副為自己著想的樣子,看著就噁心。
  
  果然聽到身後婉麗驕躁的一跺腳,小聲罵道:「哼,別給臉不要臉,這事,由不得你。」
  
  婉清嘴角含笑,想起那人在自己耳畔自信滿滿的話,突然就起了絲玩鬧之心,你想我嫁,我偏不如你的意,看你如何能娶得到我。
  
  一轉頭,對碧草眨眨眼,碧草便對豆芽兒道:「你且回去讓方媽媽備好熱水,小姐一會子要沐浴。」
  
  豆芽兒大眼一翻,木著臉道:「小姐,奴婢個子小,那聽牆角的事,不如還是奴婢去妥當,小姐您可要注意著身份才是。」
  
  婉清聽得一滯,這是買了個教養嬤嬤回來了麼?氣得拿手在豆芽兒腦門戳,橫了眉眼道:「我就要去聽牆角,最好是能把壽昌伯府那們親事給搶回來,哎呀,我對壽昌伯世子可是一見鍾情,再見……」
  
  豆芽兒果然臉都綠了,大眼裡滿是委屈和不解:「小姐,你……你……」氣得一跺腳又道:「你都聽到那些聲音了,你還……」
  
  「什麼聲音?豆芽兒,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實,耳朵聽到的也未必就是真話,沒經過見證,誰又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作假?而且,你又憑什麼說那人不好?難道,你知道內情?」
  
  豆芽兒小臉蒼白如紙,那張木然的小臉終於出現裂紋,眼中噙滿屈辱的淚水,顫了聲道:「怕是再沒有比奴婢更清楚內情的人了,奴婢……奴婢差一點……只差一點也……」
  
  不過十一二歲的孩子,此時滿臉驚怖和恐懼,肩膀縮成一團,不斷的抖著,婉清看著這樣無助又痛苦的豆芽兒,心忽地就柔軟下來,過去將她摟進懷裡,拍著豆芽兒的背道:「別怕,別怕,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別怕,好豆芽兒。」
  
  豆芽兒終於伏在婉清懷裡嗚咽起來,這一哭,似是將所有的郁氣全都洩了出來,竟是哭得昏天黑地,一旁的碧草也跟著直掉淚,婉清歎口氣對碧草道:「你帶她回院子吧,豆芽兒以前的事,千萬不要跟別人提起。」
  
  「呃,她以前什麼事?」碧草邊縮鼻子邊問。
  
  婉清腳步一滯,感情人家鬧半天,一點也沒聽懂,只是單純的見不得人哭,見眼淚水就跟著掉呢。
  
  豆芽兒不好意思的從婉清懷裡抬了頭,含淚一笑,秀麗的小臉因這一笑如嬌花綻放般明麗照人,婉清揉了揉她的額發道:「以後再別板著張撲克臉了,一點也不好看。」
  
  「小姐,什麼是撲客臉。」
  
  「就是死人臉。」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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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6 11:39:4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替嫁2
  
  上房,林氏正跟大老爺說道:「……當時伯爺也是喝醉了酒,進錯了院子,以為是自己屋裡,也沒看清容兒的樣子,以為是他的小星,容兒當時嚇得大叫,伯爺也就清醒了些,並沒有真……如何,伯爺不想壞了名聲,依壽昌伯夫人的意思,就將錯就錯,讓伯爺納了容兒就是,可咱們府裡的女兒哪能作妾,妾身自然是不允的……可容兒有錯在先,好端端的女兒家去世子屋裡做甚?其心就不良,人家拿了把柄在手,妾身也沒了底氣,只得先回來請示了老爺再說。」
  
  大老爺沉吟著,又拿眼橫婉容,婉容跪直了身道:「女兒當時不知那是世子爺的院子,只覺得裡面幾株蝴蝶蘭開得正好,問過幾聲也沒人應……」
  
  大老爺聽了更氣,正要斥責她時,就聽外面有人丫頭來稟,說是趙姨媽來了,大老爺的臉又沉了幾分,對林氏道:「此事原本是趙家牽線,你且求求你那姐姐,我官微言淺,如若姐夫肯同去伯爵府,此事還有得一談。」
  
  林氏聽了不甘的點了點頭,大老爺不方便留下,便先走了。
  
  趙姨媽黑沉著臉,一進來劈頭蓋臉的就把林氏一頓好罵,林氏也窩火,硬著脖子道:「姐姐也莫氣,終歸不管是父還是子,這門親事是非成不可,你不就是怕清丫頭沒著落,擾了軒兒的心嗎?總之我想法子嫁了清丫頭就是了。」
  
  趙姨媽狠狠的瞪了婉容一眼,揮手讓她出去,然後說道:「如今得想法子讓容丫頭嫁給壽昌伯,壽昌伯夫人已經病入膏肓,根本就是在拖日子,容丫頭如果能做壽昌伯的繼室,於顧家是百利而無一害。」
  
  「可壽昌伯夫人還健在,總不能她還沒去,就逼壽昌伯娶容丫頭吧,這也太不厚道了些。」林氏不同意的搖了搖頭。
  
  趙姨媽拿手戳林氏的腦門子,嗔道:「你平日的心機手腕都去哪裡了?這門親可是關係到你家老爺的前程和顧家的名聲,只要結成了,以後顧家在京城裡頭,還有誰敢輕視?明日我便親上壽昌伯府幫你兩家說合,至於三丫頭的婚事,你莫要再去提,沒有姐妹同嫁給父子的道理。」說罷,也不等林氏回過味來,就起了身急匆匆離去。
  
  林氏聽得莫名,她這個姐姐素來涼薄心狠,今兒表現得也太熱心了一些吧!
  
  一旁的王嬤嬤卻是眼珠子一轉,附在她耳邊道:「姨媽怕是心急如焚了。」
  
  林氏微怔,不解地看著王嬤嬤,王嬤嬤看了眼四周,林氏便讓旁人都退下,王嬤嬤才道:「太太您是沒看出來,媛姐兒怕是動了春心,她在壽昌伯夫人面前對迎姐兒可是太過熱情了,奴婢今兒個看著就不對,奴婢聽說,那壽昌伯過去乃京城第一美男,長得貌比潘安,丰神俊秀,原就比壽昌伯夫人還要小一歲,如今兒子雖然二十了,他不過三十五六的樣子,風華不減當年,媛姐兒那性子,一般的少年郎怕是看不上,初見這般穩重又風雅的男子,就起了心也是有的,不然,姨媽也不會如此著急,巴不得二小姐嫁了壽昌伯就好。也是想斷了媛姐兒的心思,畢竟壽昌伯可是寧華郡主的親兄,上官小姐又與軒少爺訂了親,沒有親哥哥還要尊妹妹一聲舅母的道理呀。」
  
  林氏一聽,也警醒過來,轉兒笑了起來,笑道:「怪不得,我還以為她轉了脾性了,如此正好,她若真能促成容姐兒與壽昌伯這門親事,於老爺可是分大禮,若她跟老爺開口,老爺也不好不應……只要老爺答應讓三丫頭替嫁,我的這顆心也就算是落地了。」
  
  「姨太太怕是不會同意呢……」王嬤嬤擔心地說道。
  
  「她不同意?那就讓容姐兒嫁過去作妾好了,總要留點念想給我那寶貝姨侄女兒不是?壽昌伯夫人,這個名頭還真響亮,媛姐兒果然很像大姐。」林氏眼裡滑過一絲狠厲,心情驟然大好。
  
  王嬤嬤的心忍不住顫慄了一下,想起了慘死的紅葉……乾巴巴的跟著笑了。
  
  第二天,林氏坐在屋裡不緊不慢的梳妝,趙姨媽派了雲媽媽來催過兩回了,林氏卻一點也不著急,氣得趙姨媽親自殺了進來,皺了眉對林氏吼道:「我這可為了你們顧家!」
  
  林氏正要說話,就聽得外頭小丫頭來報,靖寧侯府來人求見。
  
  林氏聽了就皺眉,趙姨媽笑道:「快快有請。」完沒有半點越俎代庖的自覺。
  
  一時,一個穿著體面的婆子走了進來,神情不卑不亢的給林氏行禮,林氏如今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靖寧侯府的人,臉色就有點不好看,垂著眸,半晌都沒叫起。
  
  那婆子唇角便帶了絲不屑,逕直起了身,自顧自道:「奴婢是老太君跟前的,夫家姓莫,親家太太叫奴婢莫家的就好了,奴婢今兒是來向太太送納徽禮的,請親家太太著人去府門迎禮。」
  
  林氏聽得大震,猛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你說什麼?過納徽禮?如何這般急切?」
  
  要知道,過納徽禮一般是在婚前的半個月時進行,靖寧侯府此時來行納徽禮,那不就是說,半月之後,顧家就要將婉麗嫁過去!
  
  林氏那張保養得當的臉頓時抽畜起來,眼眸赤紅如要殺人一般,不管不顧的衝口就道:「不行,我不同意。」
  
  那婆子聽了也不急不躁,仍是一臉淡笑:「親家太太這話說的,我們老太君了,世子爺的婚事早在年前就定下來了的,如今兩家相交融洽,納吉問名納彩之禮已過,自然是要繼續將六禮行完的,太太莫非想要反悔不成?」
  
  林氏真想答,是啊,我就是想反悔啊,可是,倒底知道靖寧侯府勢大,不是顧家能得罪得起的,強制按納下心中的憂急,乾笑道:「哪裡,只是長幼有序,如今我家二丫頭和三丫頭兩個的婚事都還沒定下,哪有姐姐未出門子,倒是先嫁了妹妹的道理,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我只是想請嬤嬤回稟老太君,這納徽之禮還緩一緩吧。」
  
  趙姨媽在一旁聽著就不高興:「妹妹,這門親事訂下時,靖寧侯就問過妹夫,說是能否讓麗姐兒快些過門,當時妹夫也是應下了的,如今你怎可出爾反爾?」
  
  林氏真想抓塊泥巴糊住趙姨媽的嘴才好,趙姨媽如此,不過想靖寧侯世子早日完婚後,她好快些把上官子怡迎娶過門,到時候,就算趙昱軒再如何的不情願,生米煮成熟飯,也由不得他再作他想了。
  
  「趙家太太說得正是這個理兒,府裡的大管家已經在前院見過顧大老爺了,親家太太還是著人去前院迎禮吧,奴婢也好回去向老太君交差。」那莫家的看著恭敬,其實話語裡根本沒拿林氏當回事,你家老爺都應下了,你一個內宅婦人,反對又有何用?
  
  林氏聽得額頭青筋直冒,一咬牙問道:「侯府如此急迫要迎娶我兒過門,連多等個一年半載也不行,不會是有什麼說不得的內情吧。」
  
  那婆子聽得微怔,臉上就露出一絲尷尬來,垂了眸道:「哪有什麼說不得的內情,不過是世子爺……」說到一半,似是突然發現自己說漏了嘴,拿帕子試著嘴角,冷著臉道:「……靖寧侯府在京城裡頭也算得上有頭有臉的人家,與貴府的婚事三媒六聘禮數周全,並半點不對,親家太太故意扯三扯四,不知意欲何為?」
  
  林氏聽了這話就如梗在喉,一口氣就憋在胸腔子裡頭,上不得,下不得,還要陪了笑臉道:「那是,顧家能與侯府結親,原就是高攀了,方才是我說話不周,還請嬤嬤見諒。」
  
  那婆子又說了幾句話後,就告退了。
  
  林氏忙對王嬤嬤使了個眼色,王嬤嬤手裡捏著個沉澱澱的荷包退了出去。
  
  不一會子,王嬤嬤回來,看見趙姨媽還在,對著林氏欲言又止,林氏便道:「姨太太是我嫡親姐姐,不是外人,有什麼話,儘管說吧。」
  
  王嬤嬤就道:「……原來靖寧侯世子身染沉苛,太醫院的方院正早就下過定斷,估計世子爺活不過……一年,所以,才會屈尊降貴與四小姐定親……今兒一大早,說是又犯病了,這一次凶險得很……怕是想讓四小姐過去沖喜……」
  
  林氏眼睛就紅了,淚汪汪的求趙姨媽:「姐姐,這可如何是好,麗姐兒才十四歲,我怎麼能忍心她嫁過去就……」
  
  趙姨媽也有些震驚,林氏就哭得更賣力了,「如今我也不敢退婚,反正是沖喜,誰嫁過去還不一樣,三丫頭的婚事不是正好被容丫頭給搶了麼?不如就讓三丫頭替了麗姐兒嫁了吧,反正以她的身份,能嫁個侯府世子當正經少奶奶,也算得是抬舉她了,這們親事可沒埋汰她。」
  
  趙姨媽聽了便道:「只怕靖寧侯府不肯……三丫頭是庶出…」
  
  「姐姐不是與寧華郡主交好麼?麗姐兒可是我的心尖上的肉,就如同媛姐兒是姐姐的掌中寶是一個道理,我這個做娘的,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把親生女兒往火坑裡推的,麗姐兒若嫁不好,那幾個小婦養的一個也別想嫁出去,要死,也拖著她們一塊兒死。」林氏滿臉猙獰地說道。
  
  趙姨媽聽了果然慌了手腳,猶豫著道:「你別亂使性子,讓你家老爺聽了又要給你好看,你這法子也不是行不通,算了,誰讓我是你姐姐,寧華郡主那裡,就由我去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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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6 11:39:5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章:替嫁3
  
  兩姐妹說好後,就同時起了身往壽昌伯府去了。
  
  婉清坐在屋裡,手裡拿著繡花棚子就想起那個人的話:「我夏日不穿錦綢,衣襟上不准繡梅蘭,要繡松竹,春秋的料子就隨意了,冬天我只穿鵝絨襖子,棉和絲都不要……」
  
  沒來由的,耳根就一陣發燒,自大狂,誰要給他做衣服啊……垂眸看見自己手裡拿著的正是一塊細葛棉布,雙頰越發的燙了起來,想著那人的身高尺寸,拿起針籮裡的剪子,鋪好料子,卻不知從何剪起,他的語氣那邊的篤定,說會娶她,可倒底一切都只是猜測,她至今還沒有見過他的直面目,若是猜錯了……此他並非是彼他,而林氏……正一步一步設計著讓自己替嫁,心突然又惶惑起來,拿在手裡的剪子,就怎麼也剪不下去了。
  
  「小姐,白色的細葛……是做裡子嗎?」碧草忙完了手裡的事,看見婉清裁得仔細,不由問道。
  
  「做睡衣!」婉清頭都沒抬。
  
  「可看著是男式的……呀,小姐,您這是要做嫁妝!」碧草後知後覺的叫了起來,一時,屋裡,墜兒,方媽媽兩個全回過頭來看著婉清。
  
  婉清的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西紅柿,她惱羞成怒,咬牙切齒:「碧草……本小姐明兒就給你找個小子配了。」
  
  「小姐好凶啊,我開始同情未來的姑爺了……」碧草一臉無害,兩眼望天,悠悠的搖著頭說道。
  
  婉清氣急,抬了手就要打她,這時,墜兒瞧著外頭有人影晃動,忙跑了出去。
  
  「小姐,翠環姐姐來了。」墜兒飛快的又跑了回來,語氣有些忿忿的。
  
  婉清還沒作聲,那邊翠環已經哭著撲了進來,婉清忙讓碧草扶起她來,問道:「出了什麼事?」
  
  「三小姐,求求您過去看看吧,不知為何,四小姐和二小姐吵起來了,表小姐也在一旁幫忙,二小姐她……二小姐她說要去投湖啊……」
  
  投湖?婉容會去投湖?婉清笑著搖頭,雖然不知道婉麗為何會跟婉容吵起來,但是,她們愛鬧鬧去,她才懶得去摻合,那幾個可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翠環姐姐,不是我說你,三小姐在府裡的地位如何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四小姐發脾氣,是三小姐能勸得住的麼?我看,你還是快些去稟了太太才是正經。」方媽媽在一旁也是不贊同的說道。
  
  「可是太太不在家,四小姐口口聲聲說要為三小姐討公道……二小姐真如何了,三小姐你也脫不了干係啊。」
  
  這是非要把自己往混水裡拖麼?不去,肯定是不行的,打發了一個翠環,肯定還有下一個人來,婉清看一豆芽兒一眼,豆芽兒滿臉不贊成,方媽媽卻道:「都是一個屋裡,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特意打發人來知會了,不管出不管事,不去就是個錯,走吧,奴婢陪你。」
  
  臨走時,婉清對豆芽道:「昨兒壽昌伯夫人賞的兩枝珠花,你幫我選枝好的送給姨娘去,好些日子沒去看姨娘了,你去給我告個罪,說我過會子就去看她。」豆芽兒領命退下。
  
  才到婉容的院子外頭,就聽到一陣哭聲,婉清無奈的走了進去,就見婉麗正環手抱胸說道:「小婦養的下賤坯子,顧家好好的名聲就毀在你手裡了,連著我和三姐姐的清白也要受損,你不是要投湖麼?快去啊,湖裡可沒蓋蓋子,樑上也沒上鎖,再要不,你撞牆吧,死了乾淨,還能給顧家挽回點面子。」
  
  婉容釵環不整,頭髮散亂,倚著牆角,卻是一滴眼淚也沒有,雖然臉帶倦容,神情憔悴,但那雙漂亮的大眼卻是極亮,就像偷吃到蟠桃的孫猴子,閃著興奮而又自得的光芒,抿著嘴,由婉麗罵著,並不還嘴,一抬眸,看到婉清進來,神情微僵了僵,隨即又恢復了光彩。
  
  趙淑媛淡漠而厭惡地看著婉容,冷笑著說道:「四妹妹,你道昨兒二姐姐怎麼就突然離了咱們不見了?聽說她昨兒去的屋子,壽王爺常去呢……」
  
  這話無異是火上澆油,婉麗原本見婉容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再鬧下去沒什麼意思,一聽這話又火氣,對著一旁的婆子道:「你們還愣著作什麼,還不把這不要臉的拖出去打,她站在這裡丟人現眼麼?」
  
  她身後的婆子聽了擼著袖子就上,婉容屋裡的丫頭婆子們也不敢攔著,怕遭了魚池之殃,婉清在一旁看著就歎氣,婉麗如今是越發的跋扈了,婉容再如何,也是她的姐姐啊,哪有如此明目張膽的把姐姐往死裡整的道理……
  
  正想著要不要勸兩句,婉麗一回頭,看見她來了,笑道:「三姐姐,我這可是在為你出氣,你好好的婚姻讓她給搶了,三姐姐就嚥得下這口氣麼?」
  
  婉清淡淡地看著婉麗道:「謝四妹妹的好心,不過,那親事原就沒定下來,就算不得是我的,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太過計較,二姐姐也受了不少苦了,她做錯事,自有母親懲罰她,四妹妹也好生回去歇息吧。」
  
  婉容聽得怔住,大眼不可思議地看著婉清,要說起來,最該恨她的就是婉清,但如今唯一為她說話的卻是婉清,平日自己百般討好的婉麗巴不得打死自己才好……突然一股久違的愧疚感爬上了心頭,彆扭的別過眼去,對婉清猛吼道:
  
  「你來做什麼,看笑話嗎?不要你假惺惺的故作姿態了,還不快走,看見你就讓我噁心。」
  
  婉清聽得大怒,她只是不想看到姐妹相殘而已,婉容雖然討厭,但也罪不致死,何況,很明顯,趙淑媛不陰不陽的在燒陰火,自家姐妹何必演了戲給別人看?
  
  原就不想來,既然挨罵,她巴不得走,一轉身,就聽到婉容一聲慘叫,下意識回頭,就見架著她的兩個婆子也是面面相覷,原是要拖婉容出去的姿勢變成了架扶,而婉容,則是身子躬起,臉色發青,嘴角溢出一條暗黑色的血絲,婉清大驚,那是……中毒了?
  
  她剛要衝進屋裡去救人,手就被人死死地拖住,回頭一看是豆芽兒,「小姐,快走!」豆芽兒滿眼警戒。
  
  婉容猶豫著回頭,見婉容大口大口吐著黑血,蔥綠色的織錦襖子胸前染污了一大片,也許是血肉相連,心猛的被揪起,人像是僵木了一樣,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走。
  
  一旁的婉麗也嚇住,愣愣的看著婉容發呆,兩手也在抖,小臉都開始發白了。
  
  只有趙淑媛唇角帶著殘酷的冷笑,不緊不慢的說道:「二姐姐這是怎麼了?羞愧自殺?不對啊,你心願達成,大好和前程就擺在眼前,怎麼可能會自殺?哎呀,不會是有人氣急,恨你壞了她前程,給你下了藥?」
  
  婉麗聽了眼珠子一轉,轉過頭來就對婉清道:「三姐姐,是你,一定是你心懷怨恨,所以下毒害二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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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6 11:40:1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替嫁4
  
  婉清心亂如麻,極力克制著自己想要過去掐死顧婉麗和趙淑媛的衝動,也是,趙淑媛向來心機深沉,以她的性子,怎麼會和婉麗這種刁蠻女一起蠻幹胡鬧……婉麗向來有勇無謀,她既然明目張膽的拉開架式來教訓婉容,就犯不著再去下毒,那只有趙淑媛的嫌疑最重,可是為什麼?
  
  眼前就浮現出迎姐兒那張粉琢玉碉的小臉來……難道趙淑緩才是想要嫁給慕容凌雲的人?
  
  「來人,去三妹妹屋裡搜,二姐姐中了毒,指不定三妹屋裡就還藏著毒藥呢。」婉清愣怔間,趙淑媛很果斷的對一旁的僕婦們下令,那些人,全是趙家從江南帶過來的家生子,婉清的心越發的冰涼起來,冷聲道:
  
  「表姐,當務之急應該是快些請御醫來醫治二姐姐才是正經,莫非,捉拿兇手比二姐姐的性命還要重要麼?還是,你其實是巴不得二姐姐快點死?」
  
  趙淑媛聽得氣急,凌厲的瞪了婉清一眼道:「自然是要請御醫的,不過,真兇不捉拿,我和四妹妹豈不要背黑鍋?誰都看得到,是我們兩個在和二姐姐吵。」
  
  婉麗剛才那樣鬧,不過是想出出氣,並不是真的就想要害死婉容,她也沒那個膽子真的殺死自己的親姐姐,聽了婉清的話,回過神來,大聲道:「快去拿了娘的貼子去請太醫。」
  
  又轉過頭來對婉清道:「三姐姐,二姐姐的命要救,但你嫌疑最大,你的屋裡還是要搜一搜的,若是你心懷坦蕩,也不怕人搜不是?」
  
  搜?全是你們的人,當然是想搜出什麼來就能搜出什麼了,婉清微瞇了眼看著婉麗,她發現自己低估了婉麗,也許,一開始嫁麗是被趙淑媛利用了,但她很快就在這個陰謀找到了有利點,於是,便順勢而為,從被利用變為有意,因為,抓住自己了的把柄,她就能要脅自己心甘情願的替她嫁到靖寧侯府去。
  
  想通一切關節,婉清的心安定了很多,她淡淡的說道:
  
  「好,可以搜,但是,要搜也不是你們來搜,四妹妹,不要忘了,你和我都是顧家的女兒,而我,是你的親姐姐,你沒有權利搜我的屋子。」
  
  婉麗氣得臉都綠了,抬手就道:「哼,我就要搜,你又能耐我如何?」
  
  一旁的趙淑媛就道:「四妹妹,你才是顧家正經小姐,她們不過是小婦養下賤蹄子罷了,走,表姐幫你一同搜去。」
  
  婉清聽得大怒,指著趙淑媛的鼻子道:「大表姐,你的閒事也管得太寬了吧,你莫非忘了,你是姓趙的?我還真不知道,何時顧家的家事,要容你趙家人在此指手劃腳了。」
  
  趙淑媛聽得勃然大怒,平生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不給她臉,只覺得自己是小看了這個小表妹了,平日看她柔柔弱弱乖巧老實,沒想到會如此牙尖嘴利,思維敏捷,一語中的,一下子就點了自己的死穴,她不由重新神視起婉清來,眼前的女孩仍然瘦弱得如一片隨時都會被風吹走的落葉,就那樣靜靜的站著,神情淡定從容,凜然無懼,突然就想起自己那如月桂般清雅的哥哥,對她情根深種,心就變得酸澀難耐起來,越發的看婉清不順眼,轉了頭對婉麗道:
  
  「好,原來寄人籬下果然是要遭人嫌棄的,好啊,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搬出顧家去。」說著,作勢要走。
  
  婉麗一下慌了,忙扯住她道:「媛姐姐,你也知道她不過是個庶出,她說的話怎麼能作數,你莫氣,回頭我告訴母親,讓母親好生教訓她就是。」
  
  趙淑媛眼睛一瞇道:「也是,她如此氣我,不就是怕我幫四妹妹你去搜屋子麼?她越是心虛,咱們越是要搜,四妹妹,你說是嗎?」
  
  「誰怕她了,走,咱們一起去搜。」婉麗聽了就往外衝。
  
  婉清心中著急,府裡的丫環婆子慣會捧高踩底,這會子林氏不在家,自然全會聽婉麗的,也不知玉姨娘為何還沒有來……
  
  婉麗拉著趙淑媛越過婉清時,就聽婉清悠悠然說道:「四妹妹,做人不要太絕,你的心思我也清楚,逼急了,我就死給你看,到時,你就等著上靖寧侯府的花轎吧。」
  
  婉麗聽得眼睛一亮,甩開趙淑緩就往婉清面前撲:「三姐姐,你是肯了?」
  
  婉清冷笑道:「肯與不肯,不是我說了算的,我說過,自會聽從父母安排,二姐姐如今命在旦夕,你還是先管二姐姐吧。」
  
  婉麗大眼轉了轉道:「嗯,三姐姐說得是,怎麼太醫還沒清來,來人,再去請。」
  
  趙淑媛沒料到婉麗這麼快就放棄了,心中大恨,卻也不好強求,便道:「也是,就算現在去,怕也尋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哪有人害了人還留把柄在自己屋裡的,不過,二姐姐這毒中得離奇,下毒之人,定然是買通了二姐姐的丫頭了,四妹妹,何不把翠環和翠玉幾個抓來訓問?」
  
  這法子婉麗喜歡,立即讓身邊的婆子拖了翠環和翠玉兩個出來,「也別問,先打十板子再說,我就不信,她們敢不說出實情了。」婉麗揮揮手,心狠手辣與林氏如出一轍。
  
  翠玉倔強地抿著嘴,任人拖了下去,翠環的臉立即就白了,拚命掙扎:「四小姐,奴婢……」
  
  婉容連連吐了好幾口血,痛苦的擰眉歪靠在床上,此時,腦子卻是清醒得很,屋裡婉清和婉麗幾個的對話她聽得清清楚楚,一屋子的人,也就只有婉清這個笨蛋,在自己遭人陷害時,還想著要為她請御醫救她,她突然就很想笑,自小,她就常欺侮婉清,以此來討好林氏,討好婉麗……十幾年來,她沒拿婉清當妹妹待過,而婉麗又何曾拿她當姐姐待過……
  
  「慢著,讓翠環說完。」耳邊又聽到趙淑媛的冷喝聲,婉容肚子裡翻肝攪肺的痛,心裡卻很想笑,趙淑媛……待迎姐兒那樣好……她才是最很自己的吧。
  
  「不要打奴婢,奴婢說,奴婢全說,是三小姐,她……她讓奴婢下的藥……」
  
  果然是一箭雙鵰啊,連證人都備好了,那個笨蛋今天怕是逃不過了,腦海裡又浮現出婉清剛從濟庵堂回來時,那破破爛爛,瘦成一把骨頭的小乞丐模樣,才過了幾個月的好日子吧,毒害親姐的罪名……怕是比自己昨兒犯的錯還要大……
  
  「真的是三姐讓你下的毒?」耳邊又聽到婉麗那毫不掩飾的興奮,還有趙淑媛鄙夷的冷笑,她覺得好生厭惡,突然就掙扎著坐直起來,張開口剛要說話,一股血腥又湧出了喉嚨,再一次大口吐起血來,身子一翻,整個人就摔在了地上,她摀住胸口,強制嚥下那翻滾的血氣,嘶扯喉嚨大叫:
  
  「賤蹄子,你也不怕……不怕閃了舌頭,這藥是我……我自己吞的……你……你再污蔑人,我……」一句話沒說完,又想吐,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發什麼瘋,竟然想幫那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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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6 11:41:0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婉容的婚事
  
  翠環的污陷婉清雖然驚訝,但也算是意料之內,趙淑媛想要害人,自然是會做全套,這點子手腕肯定是要耍的,但婉容竟然拚死為自己開脫……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個摔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姐姐,一種陌生的,幾乎遺忘的感情從心頭滑過,從穿到這個身體之上,她是第一次感覺,原來,也還有人把她當親姐妹待……
  
  翠環頓時啞了口,她怎麼也不想信,向來自私涼薄的婉容會為婉清說話,一時怔住,在原地發呆。
  
  趙淑媛氣得直想掐死婉容才好,設計好的兩條路都被堵死了,如今婉容親口承認是她自己服毒,此事再訓問下去,只會露陷,她狠狠地一跺腳,瞪了地上的翠環一眼,一句話沒說,轉身走了。
  
  婉清毫不客氣的一巴常甩在翠環臉上:「舉頭三尺有神明,你污陷我時,心中可曾害怕過會遭報應?」
  
  翠環羞愧地躲閃著,不敢直視婉清。
  
  婉清放開她,冷冷地對婉麗道:「四妹妹,你也聽見了,似這等污陷主子的奴才,該如何處置,你比我更清楚吧。」
  
  整個事情逆轉得太快,婉麗還有些發怔,聽了婉清的話,呆呆的道:「拖出去,打死!」
  
  翠環一把抱住婉清的腿大哭:「三小姐,奴婢也是沒法子,奴婢是被逼的啊……是……」
  
  婉麗似是不想再讓她說下去,不耐煩道:「人都死了麼?還不堵上嘴拖下去,讓她又再亂咬出個人來?打死,死了不許埋,丟斷葬崗上去。」說罷,她看都不看一眼摔在地上的婉容,轉身走了。
  
  她一走,婉清便衝進屋裡扶起滿身血跡的婉容,胸中酸澀難忍,方媽媽和豆芽兒一起上前,幫她將婉容抬上床,玉姨娘總算帶著御醫來了,婉清看著她隆起的肚子,沒有多說什麼,畢竟只是個姨娘,還懷著肚子……婉麗又是嫡女,她連說話的分都沒有……能及時請了御醫來,已經是難為她了。
  
  「四小姐派使出去的人在前頭打了個轉兒就回去了,許嬤嬤自後門出去請的御醫,已經來了一陣子了,四小姐和表小姐沒走,我也不敢進來,三小姐,不是我不來幫你……」玉姨娘小聲解釋著。
  
  「難為你了,姨娘,我明白的,不怪你,快請御醫診脈吧。」婉清忙搖頭,真誠地看著玉姨娘,讓開身子讓御醫看病。
  
  好在劉御醫正好擅解毒,婉容中的也就是普通的砒霜,興許是翠環下藥時,還存了些許良心,份量並不太重,御醫幾針下去,又餵了婉容解毒的藥物,婉容總算是撿回了一命。
  
  醒來的婉容睜眼便看見淚眼汪汪的婉清,還有那張緊張又擔憂的小臉,她很不自在的別過臉去。
  
  「二姐,你醒了?」婉清捉住婉容的手,婉容不習慣的掙了掙,但婉清握得太清,她掙了兩下掙不脫,也就算了。
  
  「你……你要不要吃點東西,肚子還痛不痛,我讓方媽媽燉了補品來。」
  
  「吵死了,我要睡覺,什麼也不吃。」婉容翻個身向裡,用背對著婉清,面對婉清真切的關懷,她很不習慣,眼中有熱流湧動,她不想讓婉清看見。
  
  婉清怔了怔,端過方媽媽手裡的碗想要喂婉容,方媽媽扯了扯她的衣袖,對她使了個眼色,婉清吶吶地站起來道:「二姐,那你先歇著,我過會再來看你。」
  
  又吩咐翠玉好生服侍婉容,把碧草留下幫忙,這才走了出去,方媽媽拍了拍她的手道:「二小姐正彆扭著呢,慢慢來吧,難得她心裡還存著一點姐妹情,情願自己認了也不想害你。」
  
  ……
  
  卻說趙淑媛,惱怒的帶著人往回走,心中郁堵難舒,經過小竹林時,她煩躁地揪住一片竹葉,惹得竹枝亂顫,無聊的正要再揪一把葉子時,那亂顫的竹枝突然就像有了自主意識,一根食指粗的竹枝彈出去後,又甩了回來,正好抽在她肩上,肩上一陣火辣辣的痛,她嚇了一跳,正要罵時,那竹枝又甩了過來,這一次是狠狠的抽在頭上,額頭上頓時起了一條血痕。
  
  她嚇住了,捂著頭大罵:「都是死的麼,還不砍了這破竹子。」
  
  但哪裡聽見回應,回頭一看,跟著的幾個人都莫名其妙的倒在了地上,一陣寒風刮過,竹林裡發出鬼嘯般尖厲的聲音,整個林子鬼氣森森,她頓時一陣毛骨悚然,背上接著又挨了一記猛抽。
  
  「啊……救命啊……」趙淑媛嚇得肝膽懼裂,尖叫著抱頭狂奔,全然沒有了半點淑女形象。
  
  一個玄色身影從竹枝上瀟灑躍至在地面,看著狂奔逃離的趙淑媛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冷厲,一縱身,腳踏竹枝,瞬間消失。
  
  壽昌伯府,壽昌伯夫人強壓住喉嚨裡欲咳的衝動,喝了一口枇杷水,才道:「她那樣的身份年紀做伯爺的正室是不行的,迎姐兒還小,她那性子一看就不是個端方的,我又怎捨得把整個伯爵府交到這樣一個人的手裡。」說罷又咳。
  
  「夫人,容兒那孩子最是知書達禮,昨日她也是無心之過,顧家的幾位爺可是到了年紀就搬到前院去了的,那園子外頭又連個守園子的人都沒有,又沒個指路的人,她哪裡知道那裡會是世子爺的住處,園子裡的蘭花開得正好,小女兒家愛花是再正常不過的……」趙姨媽臉含微笑,卻字字珠譏,話裡話外就指責慕容家家規不正,哪有二十歲的世子爺還住在後園子裡的理。
  
  壽昌伯夫人臉上果然滑過一絲羞慚,卻仍咬牙道:「可凌雲那性子是如何也不肯娶她……」
  
  趙姨媽聽了便看了林氏一眼,林氏自進來後就沒說話,坐在那裝木菩薩,見她看過去,林氏眼皮子都沒抬,趙姨媽只好硬著頭皮道:「倒底那日也是不世子爺在屋裡,這種事情,做兒子的再孝順,也有違倫常,世子爺自是不肯應的。」
  
  沒辦法,林氏吃定了她,這壞人就只能自己來做了,趙姨媽心中惱恨,卻無可奈何。
  
  壽昌伯夫人果然眼角抽了抽,疲倦的臉上升起一片冰霜,冷言道:「既是如此,那只能委屈顧二小姐了,以顧二小姐庶出的身份,給伯爺做個貴妾也不算埋汰了她,不知二位認為如何?」
  
  「這如何使得,我家老爺雖然官小位卑,但顧家仍是汝陽大族,百年世家,也是簪纓世族,顧家女兒但沒有與人作妾的道理。」林氏像是睡醒了,態度突然強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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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帕子1
  
  「那倒是的,顧家祖上也出過一位閣老,兩位相國的,如今二老爺也是官居三品,雖算不得顯貴,但家聲響亮,顧家女便是送進家廟也沒有與人作小的先例,夫人,您總不能忍心看一個花朵兒般的女兒家從此青燈古佛,調零枯萎於家廟之中吧。」趙姨媽小心地注視著壽昌伯夫人臉色,生怕自己說得太過,壽昌夫人一下子就氣過去了。
  
  果然壽昌伯夫人的臉色越發的青寒,呼吸也跟著急促了起來,一旁的貼身丫環忙幫她撫背順氣,拿眼剜林氏姐妹。
  
  趙姨媽看這情形,也不好繼續開口了。
  
  好在壽昌伯夫人歇了會子氣色又緩了些,她歎口氣道:「我也知道你們的難處,不如這樣吧,到底是伯爺自己的事情,如果伯爺肯娶二小姐為妻,那便把婚事訂下,等我死了再過門吧。」雖然鬆了口,但語氣卻很不善,林氏姐妹咄咄逼人,簡直就把她看成了死人,壽昌伯夫人如何不怒!
  
  話說到這分上,林氏和趙姨媽就不能再說什麼了,告了罪後,就起身告辭。
  
  二人剛走,從內堂走出一個三十幾歲的男子,此人身材修長,相貌清俊,面如冠玉,舉手投足間,儒雅溫潤,他坐在壽昌伯夫人床前,溫柔地握住她的手:「娘子,難為你了,都是為夫的錯。」
  
  壽昌伯眼中的冰寒瞬間融化,看著男子的眼神柔情似水,依戀深情。
  
  「伯爺,妾身不辛苦,妾身身子不爭氣,不能再服侍陪伴伯爺了,但妾身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一個五品小官的庶女作踐伯爺,以伯爺的相貌家世,就是娶個公侯嫡女也不為過……」
  
  「娘子,算了,就她吧,為夫的心裡從來只有娘子一人,其他人,無論是誰都無所謂了,那顧二小姐身份低微,又是以此等方式進的門,自是心中有愧,就不敢在府裡拿大作強,將來對迎姐兒也能小意照顧,真要娶個公侯嫡女進門,對迎姐兒反倒不利。」
  
  林氏心中惴惴,出來就問趙姨媽:「大姐,這事能成?」
  
  「放心吧,沒有十成也有個七八成了,你就等著給二丫頭備嫁妝吧。」趙姨媽胸有成竹地說道,她私下問過為壽昌伯夫人診治的御醫,知道壽昌伯夫人沒有多少日子了,這事壽昌伯夫人肯定著急。
  
  趙姨媽還要去靖寧侯府,林氏不好跟著去,就先回了府。
  
  靖寧侯府,寧華郡主聽了趙姨媽的話臉色當時就變了:「太太這話從何說起,我靖寧侯府何等家世,世子嫡妻如何能是個庶出,說出去,靖寧侯府的臉面往哪擱啊,夜離那孩子,雖然身子不太妥貼,但品性純良,可比不得我那侄兒浪蕩無性,顧家如此這般,還真是不識抬舉。」
  
  趙姨媽被她說得臉色尷尬,乾笑道:「那日世子爺親手打了我那侄女一耳光,那孩子如今死也不肯嫁過來,又聞得世子爺身子病弱,就更加哭鬧了,唉,我那妹妹如今也就她一個女兒在屋裡,自小便如珠似玉的寵著,慣得無法無天了,明知此事確實荒唐,但拗不過那孩子以死相拼,郡主,你也是做娘親的,我那妹子的心境,你定然也是體會得了的。」
  
  寧華郡主冷笑道:「我自是體會得顧太太的難處,但誰又體會得我的難處,我非夜離的親娘,後母難做啊,若我作主,同意了讓顧家以庶女替了嫡女嫁過來,人家定會說我這個後母刻薄,故意作踐繼子,且不說老太君和侯爺會如何想我,這事要傳出去,外頭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淹死我去,此事萬萬不能。」
  
  看趙姨媽臉色難看,她又道:「太太不如去請示老太君如何?」
  
  趙姨媽一聽忙搖頭道:「郡主,我也看你我交好,才厚著臉皮來說這些,原是求你從中交涉的,連你都不肯,那此事定是萬萬不妥的,算了,可不敢再打擾老太君。」說完後,趙姨媽就起身告辭。
  
  寧華郡主對她很是客氣,親自送她出府,剛出門,便看到有幾個下人慌張往老太君的壽安堂跑,見了寧華郡主後,停下來行禮,寧華問道:「何事慌張?」
  
  「回夫人,世子爺他……又發病了。」
  
  寧華郡主聽了忙道:「那還不去稟告老太君,可請了太醫?」
  
  「已經著人去請了,奴婢這就去稟告老太君。」
  
  寧華郡主不好意思的對趙姨媽道:「就不送太太了,還請太太轉告顧家,那姐妹易嫁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趙姨媽忍不住就問:「世子爺的病……究竟如何?」
  
  「唉,比我那嫂子也好不了多少,如今也只是捱時日罷了。」寧華郡主拿帕子拭淚,似悲傷難抑,哽聲道:「不然也不會急著要娶顧家小姐過門,就想著辦場大喜事,沖一衝,保不齊就好了。唉,可憐的孩子。」
  
  趙姨媽的臉色就更不好看了,但到底顧婉麗不是她自己的女兒,她也不好多說什麼,逕直往垂花門走,路上就遇到兩個靖寧侯府的丫頭邊走邊說話:
  
  「……你說世子爺也是,病成那樣了,還把這帕子攥在手裡在,唉,也不知是哪個送給他的,倒是看不出來,世子那樣清冷的人,也有在捨不得的東西。」
  
  另一個聽了就笑道:「自然是女兒家送的啦,我聽說啊,世子爺其實是喜歡顧家三小姐的,那帕子,怕是三小姐送的……」
  
  聲音漸行漸遠,趙姨媽聽了卻是大喜,大步往前走,走進垂花門時,赫然就看到一方帕子掉在青石路上,身邊的丫環很機靈的撿了起來,遞給了她。
  
  趙姨媽一行走遠,方才說話的兩個丫頭從暗處走了出來,其中一個道:「世子爺料得真準,趙太太真撿了那帕子,只怕顧三小姐要受罪了。」
  
  「別管了,爺的心思你猜不透的,回去領賞吧。」
  
  回到府裡,趙姨媽直接去了林氏屋裡,林氏正聽王昆家的在說婉容中毒的事,「……四小姐說是要派人去搜三小姐的屋,三小姐死都不同意,後來,也不知二小姐是怎麼著了,就說那毒是自己服下去的……四小姐也就只好作罷了……」
  
  林氏聽了目光一閃,沉了聲問道:「她不肯讓麗姐兒搜屋,那便是有蹊蹺,王昆家的,你去把三小姐請來,我有話對她說。」卻對婉容的病情不聞不問,似乎死活都與她無關。
  
  王昆家的聽命退了下去,林氏抬頭就看到趙姨媽進了屋,忙起身迎,「姐姐,可有希望?」
  
  趙姨媽搖了搖頭,把寧華郡主的話對林氏說了一遍,林氏頓時急得在屋裡團團轉:「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話音未落,婉麗從外面衝了進來,哭道:「娘,娘,我不要嫁給那個病殃子,我不要做寡婦啊……」
  
  林氏聽得心都碎了,抱著婉麗母女兩就哭成了一團,趙姨媽在一旁看著也好一陣唏噓,想起來時寧華郡主的話,歎口氣道:「這事兒其實也不是全然沒法子,如今妹妹勢弱,想要退婚著實很難,除非……」
  
  「除非什麼?」林氏母女全都止了哭,期待地看著趙姨媽。
  
  「除非靖寧侯府主動要求讓三丫頭替嫁。」趙姨媽胸有成等一下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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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6 11:41:2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我要她風光大嫁給我1
  
  「怎麼可能?如今六禮過了四了,只差沒選好婚期了,那世子又正發病了,靖寧侯府巴不得麗姐兒嫁過去沖喜才好呢?」林氏抹著淚,又哭了起來。
  
  「娘,我去,我自己去跟那個病殃子說,告訴他,我不喜歡他,我不嫁他。」婉麗抬了裙就往外衝,林氏忙讓王嬤嬤攔住她,將她拖了回來道:「你胡鬧什麼,哪有女兒家自己為了婚事鬧的,你還嫌顧家的臉沒丟盡嗎?你且回去,大不了,大婚那天,把你三姐捆了塞花轎裡就是。」
  
  婉麗聽得眼前一亮,那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吧,至於婉清嫁過去了怎麼過,會不會被認出來是個贗品,她才不管呢,可是……婚書上是自己的名,自己就成了已嫁之人,……那個人的地位身份尊貴無比,想嫁給他,就得全須全尾,來不得半點瑕疵,又怎麼會娶了個憶嫁之人,就算只是名義上也是不成的!
  
  那個病殃子不是傲氣得很嗎?不是對她不屑一顧,只在乎三姐嗎?哼,就是要親口告訴他,她不喜歡他,她討厭他,以他那性子,定然是受不了的吧,一時,這念頭在心裡紮了根,瘋長起來,生出的騰蔓將她的心纏得死緊,讓她快要瘋狂了,強忍著內心的激動,婉麗裝作乖巧的從林氏屋裡退走,回了自己屋子。
  
  趙姨媽正要再說,就見淑媛的貼身丫頭過來,說是趙淑媛突然病了,趙姨媽心中惦記,將撿來的帕子塞到林氏手裡,又附在林氏耳邊說了幾句,就急急的走了。
  
  大老爺下了衙就回來了,一進門就滿臉笑容,林氏上前服侍他脫官袍,大老爺就道:「太太這回的事情辦得不錯,壽昌伯已經同意,聘容兒為繼室,先訂婚,等他原配百年後,就行三媒六聘之禮。」
  
  就是說,婉容日後就成了壽昌伯夫人了?比自己的身份還高?林氏心中湧起一股酸味,心中越發的煩悶,可憐的麗姐兒,那幾個小婦養的都得了好處,憑什麼麗姐兒要嫁個短命鬼,不由顫了聲道:「老爺,靖寧侯世子……又發病了,聽說,他……他沒兩年可活,我那苦命的麗姐兒啊……」
  
  大老爺歎了口氣,半晌才道:「當初只知他家世顯赫,卻不知竟是這般身子,唉,我也探過靖寧侯,他也是愛子心切啊,我就沒好意思開那個口。」
  
  「老爺,那世子爺的身子還在其次,主要是他的心思沒在麗姐兒身上。」林氏看大老爺語氣鬆了,眼睛驟然變亮,試探著說道。
  
  「哦,若是如此,倒還有些辦法,太太可知他對哪家的女兒有意?」大老爺也不想婉麗往火坑裡跳。
  
  「就是清丫頭,他可是三番兩次為清丫頭出頭,清丫頭還送了親手繡的香帕給他……」
  
  「胡說,太太,我知道你心疼麗姐兒,但也沒有因此就把清姐兒往火坑裡推的道理,清姐兒已經沒了壽昌伯府的親事,如今又要她替麗姐兒嫁,你也太偏心了些。」大老爺勃然大怒,不等林氏說完,甩袖就走。
  
  林氏忙拉住他道:「老爺,妾身豈不知手心手背都是肉的道理,如此說自然是有根據的,要不,您先到後堂歇息,三丫頭一會就來,你且聽我問她。」
  
  婉清聽聞林氏喚她,心中就起了警戒,果然林氏臉色很不好看,她行了個福禮,林氏半晌才冷冷地嗯了一聲,婉清垂手立在一旁,低眉順眼等林氏發話。
  
  「清兒,這塊帕子你可見過?」林氏不緊不慢的拿出一條繡著錦鯉戲蓮的帕子遞給婉清。
  
  婉清看了一眼:「確實是女兒繡的帕子。」那帕子她繡過兩條,一條放在身上,隨身用著,另一條放在屋裡的,怎麼會到了林氏手裡?
  
  「這帕子,你是送給了靖寧侯世子了吧,若不是你姨媽去靖寧侯府,還真不知道,原來你是喜歡靖寧侯世子的。」
  
  又來了,又來了,想要自己替嫁就直說就是,非要給自己栽頂私情的帽子,逼自己就範,就算自己要替嫁,也得清清白白的嫁過去,不能給把柄別人拿著,更不能壞了名聲,讓人瞧不起。
  
  「母親,女兒不知你在說什麼,帕子確實是女兒的,但女兒從未將它送人。」
  
  「清丫頭,為娘一直拿你當親生待著,也想你嫁個好人家,從此一世無憂,容丫頭作下那等下作的事情,毀了你一門好親,為娘心裡也難受,如今得知你心有所屬,為娘打心眼裡為你高興,既然你與靖寧侯世子兩情相悅,那為娘就成全了你們,便是拼卻這張臉面不要,也要去靖寧侯府為你爭上一爭,你且回去好生繡嫁妝,等著為娘的好消息吧。」
  
  林氏一番話說得語重心長,掏心掏肺,一副一心為婉清好,為了婉清可以犧牲婉麗的幸福,可以犧牲自己的顏面的樣子,若非知道內情,婉清真該感動流涕,以死相報了。
  
  可惜,早就看清她的面目,婉清直視著林氏,清澈的眸光冷冽如霜,「母親,女兒再說一遍,我這帕子並未送給靖寧侯世子,我與靖寧侯世子清清白白,從無私情。」
  
  素來柔順木吶的小丫頭突然變得剛堅強硬起來,還敢用這種語氣對自己說話,林氏氣得心火一冒,一巴掌拍在桌上,怒道:「證物都在,你還狡辯,你說沒有送人,為何你姨媽能得了這塊帕子?你做錯事,為娘的一力幫你遮掩,為你著想,你卻是此等態度,真真傷透了我的心。」
  
  「母親,帕子興許是我掉在何處了,但著實並未送給別人,姨媽從何而來,我不得而知,女兒只知,我那屋裡的丫頭婆子原是母親一手指派,莫說是少塊帕子,便是女兒貼身之物也有可能被拿去作伐,母親若再逼迫,女兒就只能以死明志了。」婉清說罷,迅速從頭上取下銀簪,抵在自己的喉嚨上。
  
  「住手。」大老爺再也聽不下去,從後堂走了出來,憤怒的對林氏道:「你就是要我聽這些麼?聽你如何逼迫女兒承認與人有私?聽你如何毀了她的名節!」
  
  又轉頭柔聲對婉清道:「孩子,委屈你了。」
  
  婉清的淚水頓時奪目而出,簪子仍抵在喉間,勇敢地直視著大老爺道:「父親,女兒頭可斷,名節不能毀。」
  
  大老爺聽得心頭一熱,一股自豪感湧上心頭,這才是顧家的女兒應有的風範,他這兩日因婉容的事在同僚面前抬不起頭,若婉清再出類事的醜事,顧家在京城的名聲就毀得乾乾淨淨了,可恨林氏不思為顧家解憂,還逼女兒自毀名節……大老爺越想越怒,抬手就是一巴掌向林氏打去。
  
  「敗家的賤人!」
  
  林氏白淨的臉上頓時浮五個清晰的指印,大老爺還是第一次當著晚輩的面子如此不給她臉面,她又氣又委屈,赤紅著眼衝著大老爺耍潑:
  
  「好,好,好,老爺不分青紅皂白為個庶女打我,這事不弄個一清二白,我也死給你看,來人,請趙姨媽來。」
  
  但趙姨媽人還沒請來,就見婉麗身邊的丫頭白霜急急的進來稟道:「老爺,太太,不好了,四小姐坐了馬車往靖寧侯府去了。」
  
  大老爺聽得大怒,指著林氏罵道:「你看看,你看看,你把麗兒嬌縱成什麼樣了。」
  
  林氏也顧不得委屈了,六神無主的扯住大老爺的衣袖道:「怎麼辦,她這一去肯定出鬧出事來,老爺,快派人她追回來。」
  
  大老爺心中也急,氣得一甩袖就往外趕,林氏抬腳也要跟過去,眼波一轉,又回過頭一巴掌打在婉清臉上:「小賤人,敢拾掇著你父親打我,勾搭了妹夫還不承認,走,去靖寧侯府,看我不當面戳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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