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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明月璫]四季錦(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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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8 22:55:35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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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阿霧並沒有如所有人都期盼的那樣睜開眼睛,依然毫無知覺地躺在床上,若不是胸口還有一絲熱氣兒,恐怕都會以為她已經去了。
  
  楚懋繼續給阿霧灌藥,依然不見起色。
  
  到第三天早上,賀年方也束手無策,眼看著阿霧的氣息越來越弱。
  
  「王爺,老朽實在是無能為力,今日還得進宮去給皇上把脈。」賀年方萬分歉意地朝楚懋告辭。
  
  楚懋乾淨的臉上已經蒙上了一層青青的胡茬,聽了賀年方的話,只無力地擺了擺手。
  
  「賀大人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們姑娘怎麼辦,我們姑娘怎麼辦?」桑嬤嬤聽見賀年方要走,就撲過來抱著他的腿,不讓他挪步。
  
  「王爺。」賀年方為難地看著楚懋。
  
  「把桑嬤嬤扶起來。」楚懋道。
  
  桑嬤嬤一手拽著桌子腳,一手圈著賀年方的腿,死活也不起來,後來還是李延廣找了圓春來,才把桑嬤嬤抱開。
  
  桑嬤嬤像瘋子似地拳打腳踢,涕泗橫飛,賀年方看了雖不忍,卻也知道留下也無濟於事,終於還是向楚懋告辭而已。
  
  桑嬤嬤哭得一屋子的人都忍不住眼睛酸,楚懋的手撐在額頭上,誰也看不見他的表情。
  
  一旁顯得最冷靜的宮嬤嬤忽然道:「王爺,王妃會不會是中邪了?」
  
  「對,姑娘肯定是中邪了,明明那天早上還好好的呀。」桑嬤嬤聽了宮嬤嬤的話,也顧不上哭了,但凡有一絲希望,她都不願放棄。「她一定是被冤鬼纏身了,對,她一定是被冤鬼纏身了。」
  
  楚懋直了直背,手放了下來,「李延廣,去請長春道長。」
  
  長春子是白雲觀的觀主,在隆慶帝的跟前都是掛了名的人物,據說道法十分厲害,當初上京最負盛名的鬼宅就是他去鎮住的。
  
  李延廣是在衛國公府上找到長春子的,硬著頭皮頂著福惠長公主殺死人的眼光,死拉硬拽從衛國公府上把長春子拽到了祈王府。
  
  幸好長春子本就是在功衛國公府做法事,家什工具和徒弟都是現成的,那邊呂若興更是跑斷了腿,飛快地湊齊了開壇要的東西。
  
  長春子在路上已經聽李延廣說了祈王妃的情況,他自認是代替不了醫藥的,也不願意砸了自己的牌子,但李延廣苦苦哀求,他才不得不勉強應了。
  
  「長春道長。」楚懋起身迎長春子。
  
  長春子是經常出入宮廷的,這宮裡的主子誰信道,誰不信道,他是一清二楚的,四皇子是不信鬼神,也不信什麼煉丹修玄的,和他長春子一向沒什麼來往,今日居然這樣禮遇,實在是讓他覺得受寵若驚。而一向十分注重儀表的祈王居然穿著一身醃菜似的衣裳,臉上還有胡茬。
  
  「王爺。」長春子行禮道。如今大位未定,長春子又在爭國師的地位,有機會這樣同祈王親近,他自然也樂意。
  
  「請道長替拙荊看看,是不是有什麼……」楚懋頓了頓,儘管是病急亂投醫,但他心底還是有一絲不信,「看看有什麼髒東西沒有。」
  
  長春子點了點頭,甩了甩麈尾,進到屋裡,他認真地四處看了看,「還請王爺將其他人請到外頭去,王爺也請暫離。窗戶也要全部關上,拿深色簾子擋了。」
  
  楚懋遲疑了片刻,桑嬤嬤已經行動了起來,「好,好,我們都出去,我們都出去,道長,你一定要救救我們家王妃,一定要救救她。」桑嬤嬤恨不能上去拉住長春子的手。
  
  人都出去了,窗戶也都掩上了,楚懋還是定住不動。「我就站在門邊,不敢打擾道長。」
  
  長春子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的確是看出了一點兒不妥,這才出口清人,等閒雜人等都走光了,也沒什麼變化,長春子又多看了楚懋一眼,倒底還是天潢貴胄的陽氣重。
  
  「王爺還是請出去吧。」
  
  楚懋沒挪步,眼神一直鎖住長春子的眼睛,看得長春子鼻尖都冒出了毛毛汗。最終,楚懋還是讓了一步,「我就站在門外。」
  
  長春子在楚懋走出門後,才鬆了口氣。
  
  李延廣低著頭垂首在外面等著,眼睛卻忍不住一直看著楚懋的腳,便是郊天祭祖那樣冗長的等待時,這位主子的腳都可以穩絲不動,但這還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他就已經換了五次姿勢,估計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腳步已經往前挪動了兩寸的距離了。
  
  李延廣胸口悶痛得厲害,前兒挨的那一腳他現在都還不敢看大夫。他只盼著屋裡頭那位長春子能快點兒出來,最好有好消息。
  
  終於玉瀾堂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只聽得裡頭長春子道:「王爺請借一步說話。」
  
  誰也不知道長春子對楚懋說了什麼,反正兩人分開後,楚懋就立刻吩咐李延廣備車去大慈寺。
  
  楚懋直接將阿霧抱入了大慈寺主持慧通禪師靜修的禪房。
  
  然後跟來的李延廣就看見慧通禪師及他的四個師弟慧明、慧真、慧法、慧能手持念珠,陸續進了禪房。屋子裡不一會兒就傳出了誦經聲。
  
  李延廣看著自家主子手裡也持著一串念珠,在禪房外的蒲團上坐了下來,靜數念珠。說起來這串念珠還挺有來歷,是今上四年前正旦節賜給楚懋的,說是由九十九位高僧大能開過光,誦持過的。每一粒佛珠上都刻著九十九個佛字。
  
  而讓李延廣驚訝的是,這串佛珠自從賜下拉之後就一直束之高閣,沒想到今日居然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而當初他看自家主子收下這佛珠的時候,是十分不以為然的。他還說過,心中若是無佛,刻再多的佛,請再多的高僧開光也是無濟於事。
  
  李延廣的腳都站得麻木了,抬頭看了看升起來的月亮,輕輕上前走到楚懋的身邊,低聲問道:「殿下還是用些點心吧,你已經一日一夜滴米未沾了。若是王妃醒來,看見你……」
  
  「出去。」
  
  李延廣只得歎一口氣離開。
  
  楚懋的手上雖然把一百零八顆的念珠來來回回數了無數遍了,但心裡卻一直靜不下來。找長春子已經是無路可走的情況下的病急亂投醫,而當長春子跟他說,阿霧是靈魂不穩,受血光所污,有魂飛魄散之虞。
  
  來大慈寺也是長春子建議的,唯有請佛家高僧誦經超度,或可穩定阿霧的靈魂。
  
  長春子的話若是平日聽來,無疑是荒誕無稽之極,但今日他想也沒想就來了大慈寺,當人力不可為時,就只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虛無縹緲的神佛身上了。
  
  幸得慧能禪師恰好在大慈寺,並未雲遊。
  
  楚懋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念珠,他也希望這些高僧頌持過的珠子真能將他的一片誠心傳給佛主。
  
  禪房裡的誦經一直持續了三日三夜。五位大師和楚懋其間都只用了幾杯清水而已。
  
  到第三日頭上,大慈寺還來了一位貴人,正是福惠長公主。因為李延廣是從她府裡把長春子請去的,她也就成了少數知道祈王妃病得要死的人之一。
  
  福惠長公主站在大慈寺的瑞真塔上俯瞰慧通禪師的禪院,冷笑道:「真想不到祈王也有操心人生死的一天。」
  
  福惠長公主身邊的賈嬤嬤應了一聲。
  
  「我若是不親自來看看,誰說我也不會信。我還以為他跟他那個死鬼娘一樣是個冰窟窿呢。」
  
  賈嬤嬤沒說話,也知道長公主這會兒並不需要她答話。
  
  「你說,這該不會是他們夫妻合演的一齣戲吧?」福惠長公主瞇了瞇眼睛。
  
  賈嬤嬤就更不敢說話了,說不是吧,難免要被主子猜疑有外心,說是吧,她看著又實在不像。
  
  福惠長公主無聲地來,又匆匆地離開,誰也沒留意。
  
  而小院裡,禪房的門總算開了,慧通禪師第一個走出來,對迎面而來的楚懋道:「王爺去看看吧。」
  
  楚懋匆匆地閃入,險些撞著後面出來的慧能,禪房內阿霧依然靜靜地躺著,楚懋簡直不敢走近。直到他看見阿霧的唇動了動,像蚊子一樣低聲地說著什麼。
  
  楚懋一直僵直的肩背忽然就抽搐了起來,跪伏在地上宣了一聲佛號。
  
  阿霧迷迷糊糊間感到唇畔有幾滴水,她的嗓子就像著了火似的,耳邊有人一直嗡嗡,聽不清說什麼,她的嘴怎麼也張不開,只能盡可能地出聲,「疼,疼……」
  
  「哪裡疼?」
  
  阿霧想跟他說嗓子疼,但怎麼也說不出話來。然後便感覺臉上密密麻麻地落下濕熱的吻,阿霧想掙扎,渾身卻像壓著石板一樣,動彈不得。阿霧拼了命地道:「不,不……」
  
  「什麼,你說什麼?」那個人繼續道:「水嗎,是要水嗎?」
  
  阿霧腦子像被針扎一樣疼,再說不出話來,聽見「水」字,覺得也好,說不出話來,就努力想睜開眼睛,只可惜眼睛就像被漿糊糊住一般。
  
  楚懋看著阿霧的睫毛扇了扇,只當她在點頭,「李延廣,李延廣……」
  
  李延廣聽見喊聲,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殿下。」
  
  「水,端水來。」
  
  片刻後,阿霧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抬了起來,有人將水杯放到她唇邊,她努力地喝呀喝,可是她的嘴唇就是不聽她的指揮。
  
  到最後,阿霧忽然感覺嘴上一熱,她猛地驚覺這是什麼,心裡恨不得咬死敢這樣灌她水的人,她堅決不肯啟齒,結果被人強行撬開唇齒,一條游蛇便闖了進來。
  
  阿霧氣得胸都要炸了,再然後,就人事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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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8 22:55:48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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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霧恨不能一腳踹死楚懋,可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才只能夠微微彈動自己的手指。鼻尖的冷梅香氣縈繞不去,藥已經灌下去了,那舌頭還在她嘴巴裡像饕餮一般肆虐。
  
  阿霧心想這可真是受夠了,今兒早晨就這樣餵了一回了,現在又來,不就是欺負她還動彈不得麼。阿霧發了狠,張口咬下去,只聽得對方低低地「嗯」了一聲,就將她的舌頭捲了去,又是吮又是吸。她自以為的咬斷對方舌頭的力氣,感受上去卻只是她的牙齒微微動了動,更像是情人的邀請。
  
  好容易楚懋才放開她的嘴巴,讓阿霧得以大口地喘息,她猛地一睜眼,只見房裡靜悄悄的,根本沒人在她跟前。阿霧好容易稍微拿回了一點兒對身體的控制力,她微微地扭了扭肩,想撐起身子。
  
  「怎麼了?」楚懋從外間匆匆進來,攬住阿霧的肩,輕輕把她扶起少許,手掌按在她的小腹下去一寸的地方,問道:「是要小解麼?」
  
  阿霧說不出來話來,也不知是舌頭不靈活,還是氣得說不出來,楚懋怎麼敢當著她的面兒說「小解」兩個字。只可惜被楚懋的手輕輕一按,阿霧還真是有點兒憋得慌的感覺。
  
  卻原來阿霧並非是被楚懋的吻憋醒的,而是因為人生三急才睜開的眼睛,以至於她迷迷瞪瞪間也拿不準那些餵藥的經歷是她做的一場夢,還是真實的發生過。
  
  阿霧反抗不得,就被楚懋橫抱了起來,等她回過神來,已經坐在了如意桶上了。此間的如意桶只是沿用其名,實際上更像一個座板上開橢圓洞的椅子,更為奢華的是這把椅子還是玉石所製。
  
  楚懋將阿霧的背輕輕靠在鏤雕螭紋的椅背上,用雪青色繡卷草花蟲紋織金緞靠枕撐在她腰後,旋即便蹲下替阿霧解開褻褲上的帶子。然後在阿霧的目瞪口呆中將她微微一抬,把她的褻褲往下扒了扒,再扶她坐好,並體貼地將阿霧的手臂擱在扶手上,以供她支撐身體。
  
  阿霧已經完全不知道反應為何物了,呆呆地平視前方,聽見楚懋道:「我去門外等你,有什麼你就推這個鈴叫我。」
  
  楚懋想得非常周到,連阿霧沒力氣說話都考慮到了,將一個小鈴鐺擱在阿霧的手指邊,她只要輕輕一碰,那鈴鐺就會滾落而發出聲響。
  
  楚懋走出去後,阿霧的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還不敢嗚咽出聲,想死死憋住不要小解,可下腹又實在漲得慌,最後還是一邊哭一邊瀉了出來,發出「噓噓」的聲音,阿霧嚇得又趕緊憋住,控制住力道小小的瀉出,就這樣斷斷續續地好容易才紓解完。
  
  阿霧此時睜著眼睛都已經看不清前面的東西了,眼睛全被淚水覆蓋了。尿出聲音,還要被楚懋站在門外聽的這種事已經完全突破了阿霧的底限,她如今恨不能以頭搶地,只願自己沒活過這一世。
  
  阿霧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才勉強挪動了手把褻褲的繫帶抓著,但怎麼也提不起來,她拿手撐在旁邊的櫃子上,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可是好幾日都沒吃飯,不過是拿米油吊著,才站起來就覺得一陣頭暈眼花,完全站不住,「咚」地一聲就撲倒在淨房的地上,摔了個屁股朝天。
  
  「阿霧。」楚懋聞聲而入,就看見阿霧撲在地上,水紅色的褻褲拉了一半,堪堪遮住半個雪白的臀,露出一般股溝。
  
  都到這個時候了,誰還能有綺思,楚懋趕緊將阿霧扶起來躺在他手臂上,按了按她的手肘、髖骨,然後又按了按她的膝蓋,「傷著了嗎?」
  
  阿霧只顧著哭了,「紫扇……」她的意思是叫紫扇進來,但卻只說得出「紫扇」兩個字。
  
  楚懋沒理會阿霧的話,手又在阿霧的身上檢查一下,確定骨頭沒事兒,這才看回阿霧才拉了一半的褻褲上。
  
  水紅的褻褲鬆鬆垮垮地吊在雪白的下、腹處,襯得肌膚越發如脂如膏,更別提那露出的一叢淺淺芳草。
  
  楚懋替阿霧把褻褲拉上來喜好,將她抱起來進了旁邊的門。
  
  裡頭是浴室,中央是個兩人寬的漢白玉鑄的浴池,一半在地面上,一半在地下。這時候裡頭正冒著熱氣兒。楚懋將阿霧放在池子旁邊的一個黃花梨交椅式躺椅上半躺著。
  
  阿霧剛才就看見這椅子了,和浴室的陳設十分不搭調,像是臨時搬來的。
  
  阿霧既羞惱又不解為何楚懋把自己放在這兒,只可惜手腳都軟綿綿的,勉力抬起也支撐不過幾息。
  
  楚懋用青花魚戲蓮盆從浴池了打了一盆水出來,裡頭擱著一小張雪白的松江棉帕。阿霧見他把盆擱到地上後,又蹲到自己跟前,伸手解她的褻褲。
  
  阿霧恨不能跳起來尖叫。
  
  「不——」可惜阿霧她只能弱弱地呢喃出一聲,手從扶手上挪到小腹處勾著繫帶,不讓楚懋繼續的意思。
  
  「我替你洗一洗。」
  
  阿霧固執地道:「不。」她們的關係可沒親切到這個地步,任是誰家的夫妻也定然不會親密到這個地步。
  
  「剛才沒用紙。」楚懋挪開阿霧的手,替她解開褻褲的繫帶。
  
  阿霧本來已經哭得蒼白的臉頓時再一次飛起了紅暈,她還以為她已經經歷了最糟糕的一幕,再不會有更難堪的一刻了,結果……
  
  阿霧看著楚懋極為熟練地將自己的褻褲全數褪去,露出兩條光光的修長的腿,然後被他將腿架到了椅子的扶手上,在扶手的頭上,有一條布帶,他將她的腿放上去後,把布帶扣上,阿霧的腿就不會順著扶手滑落下去了。
  
  若是換個人看,大約能夠看出,這就是家裡大人給小孩子把尿的姿勢,只不過這次換了椅子而已。阿霧氣得渾身都在抖,手腳越發無力。
  
  「我要紫扇,我要紫扇。」這回阿霧總算能把話說囫圇了。交椅上,阿霧掉著淚,喘著氣兒,嬌滴滴弱兮兮地喊著。那股子嬌弱勁兒,看在楚懋的眼裡,比那「侍兒扶起嬌無力」還要香艷。
  
  「紫扇她們犯了錯,你乖乖的。」楚懋從盆裡抓了帕子輕輕覆蓋到阿霧的秘處。
  
  阿霧的秘處只有淺淺的一道嫣紅,嬌弱稚嫩處彷彿新出苞的蘭,看起來柔嫩得彷彿經不起人手指的輕輕一碰,饒是楚懋曾經非常厭惡女子的此處,第一次看到時也有些挪不開眼睛來。
  
  阿霧的身子一僵,身子最深處的秘密花園前所未有地被人觸碰,已經扯斷了她腦子裡的最後一根線,「桑嬤嬤,要桑嬤嬤。」阿霧哭道。
  
  「桑嬤嬤病了。」楚懋挪開棉布,拿手指揉了揉阿霧的蘭花瓣,為了清潔得更乾淨些。
  
  阿霧握在扶手上的手指都捏緊了,語無倫次地哭著道:「紫扇,要紫扇……」
  
  「這樣伺候你,便是丫頭也不行。這裡,只有我能碰。」楚懋說話間,在阿霧的稚嫩處多用了一分力道。
  
  阿霧急得渾身都是汗,她實在想不出辦法了,只能哭著求道:「髒……」
  
  楚懋拿帕子為阿霧擦了擦秘處,聽了她的話,抬起頭道:「不會。」
  
  阿霧便在癡呆中看著楚懋埋下頭,唇瓣覆蓋在她的嫣紅上,舌尖甚而作弄似地伸了進去,阿霧的花瓣忍不住瑟縮。
  
  當楚懋大快朵頤後再抬起頭時,阿霧連哭都已經忘記了,整個人完全說不上有什麼感覺,只覺得雲裡霧裡的,好像哪怕這會兒就是天崩地裂,她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可以說,楚懋用最暴力的方式大刀闊斧地劈開了阿霧層層堅硬的果殼,將她最柔軟稚嫩的神經暴露在了陽光裡,沒有灰飛煙滅,那就只能越見堅實。
  
  「你睡覺的時候出了汗,順便洗個澡吧。」楚懋伸手解阿霧的小衣衣襟。
  
  阿霧即便是神經變粗了,也忍不住拿手死死握著衣襟。手掌下所觸及處,她才發現自己裡面甚至連肚兜都沒穿。
  
  阿霧這會兒連淚水都哭乾了,楚懋倒是沒有難為她,只是替她把腿解開,將她抱起來擱到浴池裡。
  
  單薄的小衣在遇水後,濕漉漉地貼在身上,不僅難受,而且便是阿霧自己看了都覺得不堪,更不提背後之人明顯加重的呼吸聲。
  
  「把衣服脫了洗好不好?」楚懋的聲音出現在阿霧的頭頂上。
  
  阿霧沒吭聲,楚懋的手已經滑到了她的衣裳下面,替她解開了繫帶。
  
  阿霧的淚水大概因為有了浴池裡熱氣的滋潤,又充盈了眼眶。楚懋在她背後輕輕為她擦著背,然後從她的肋下繞過,細細地在她胸口下方,容易積汗的地方揉細了一下。
  
  可憐阿霧兩顆連陽光都沒見過的白嫩包子就落在了楚懋略顯粗糲的手心裡。阿霧因為崔氏給她調理得還算好,十四歲的時候小日子就來了,這一年多荷包蛋變包子,很漲了一截,但也絕對稱不上壯觀,略可入手。
  
  便是阿霧自己給自己洗澡的時候,也總是羞澀地繞過去,洗的時候也只是抹一抹澡豆面子,再拿水沖了就是。結果今日被楚懋放在手裡把玩揉捏擺弄,阿霧自己沒有經歷,也不知道楚懋只是在為她清洗,還是在輕薄她。好吧,說輕薄,已經是用詞非常輕了。
  
  楚懋替阿霧很洗了一陣子,甚至還替她揉了肚臍,手指縫和腳趾縫都洗遍了,清潔得非常乾淨。末了這才見她抱出浴池,從衣架上取下大大的棉巾把她包裹上。
  
  「能站嗎?」楚懋的下巴抵著阿霧的頭問道。
  
  阿霧只當他要把自己放下來,那真是求之不得,便點了點頭。
  
  楚懋將阿霧放下,讓她的身子靠著自己站著,伸手勾了衣架上搭著的早為阿霧準備好的小衣,想替她穿上。
  
  結果是,楚懋和阿霧都過高地估計了阿霧的體力,她的身子順著楚懋的胸口就滑了下去,慌忙處一把抓住凸出的東西想穩住自己的身體。
  
  而與此同時,楚懋正在伸手勾衣裳,一下沒顧及到阿霧,待她滑落時,這才趕緊一把捉住阿霧的手臂。
  
  但阿霧的手已經抓到了那棍狀物。
  
  阿霧和楚懋都靜默了片刻,上面更是傳來了楚懋的抽氣聲,幸虧他拉得快,否則今天指不定就被阿霧給折了。
  
  楚懋忍著疼將阿霧扶到交椅上坐下,阿霧欣賞著楚懋痛苦表情的同時,甚至已經忘了去噁心她居然抓了男人尿尿的地方。
  
  阿霧的臉還是忍不住紅了,她知道那是什麼,崔氏給的畫冊上有,她也略略暗示過一點點。但是阿霧絕對沒有想到不過才握了握那裡,就讓楚懋痛成這樣。她也顧不上哭了,只眨巴著大眼睛,看一眼楚懋的臉,又掃一眼楚懋的根。
  
  楚懋好不容易才緩過勁兒,他實在是難受,也不是真有多疼,只是阿霧的眼睛一個勁兒地掃向他胯、襠處,懵懵懂懂的眼神,使得他又痛又難忍。但是也顧不上掩蓋,便是浴室裡溫暖,開了春依然春寒料峭,他怕阿霧著了涼,又蹲下來匆匆替她把小衣、褻褲穿上,將她抱了出去擱到床上。
  
  「你躺一下,我去換身衣裳,有事喊我。」楚懋說罷,就轉入了屏風後。
  
  阿霧腦子裡一團混亂,盡量不去想剛才發生的事情,她不知道怎麼她不過病了一場,醒過來楚懋就跟變了個似的,伺候她更衣洗澡不說,居然連……也不介意。罵他下流無恥吧,他又好像是在認真伺候自己。
  
  而且此時靜靜躺在床上,阿霧才發現,原來她並不在玉瀾堂裡,看模樣,她估計自己應該在冰雪林,那個楚懋不許她再踏入的地方。
  
  楚懋換了身紺紫暗銀如意雲紋的袍子出來,頭上戴著碧玉冠,橫插蓮頭白玉簪,一派的高華矜貴,誰能想到他居然會伺候人更衣,阿霧不無諷刺地想道。
  
  儘管阿霧一百個不願承認,但是她也知道,恐怕在她昏睡的過程裡,這並不是楚懋第一次伺候她更衣,也不是第一次伺候她洗澡。至於先頭讓阿霧糾結的以舌餵藥如今想來簡直算不得個啥。
  
  「我給你念一段經吧。」
  
  阿霧這才看見阿霧手裡握著一串念珠,他坐在阿霧床頭的繡墩上,從旁邊的擱架上取過經書,低聲念了起來。
  
  楚懋的聲音沉穩圓厚,帶著冷玉一樣的質感,緩緩地念起經來,非常悅耳,可惜阿霧無福消受,她鬧不懂楚懋是哪根筋搭錯了要給她唸經,這是勸誡她從今往後一心向善麼,唸經來超度她麼?
  
  阿霧皺了皺眉頭,楚懋立刻放下手上的念珠,將阿霧扶了起來。
  
  「是要喝水麼?」楚懋柔聲問。
  
  阿霧想了想,倒是有點兒想喝水,可惜當楚懋將水杯端到她唇邊時,阿霧難免又想到水喝多了之後的事兒,便只潤了一口,就撇開了頭。
  
  「我睡多久了?」阿霧開口道,嗓子有些嘶啞,但已經能說話了。
  
  「七天。」楚懋將水杯放下,又扶了阿霧靠坐在床上,替她背後墊上靠枕。
  
  阿霧完全沒料到自己會昏迷這樣久,她難道不是驚嚇過度外加一點兒風寒入體麼,怎麼會昏迷這樣久。連阿霧自己也不知道,她的魂魄相當於在鬼門關外走了一圈,又被人喊了回來。
  
  「紫扇她們……」阿霧想要紫扇她們來伺候自己,又想知道楚懋怎麼罰她們了,也只有她們來了,阿霧才能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好好的養身子,你什麼時候養好,我就什麼時候放了玉瀾堂的丫頭。」
  
  阿霧最恨楚懋這一點兒,表面上對你親熱得緊,可遇到事兒一點兒商量的餘地都沒有,說翻臉就翻臉,這會兒雖然沒翻臉,但也實在讓人順不了氣兒。
  
  阿霧閉上眼睛不看楚懋,一副我要休息了的模樣。
  
  結果外頭有不長眼的開口道:「殿下,王妃的藥煎好了。」
  
  「端進來吧。」楚懋道,然後站起身替阿霧在下巴處墊了一塊棉巾。
  
  呂若興低著頭將藥碗送到楚懋的手邊,另配了一碟子蜜餞,阿霧這兒算是明白為啥餵藥的時候前頭是苦汁兒,後頭是甜水了。
  
  楚懋將勺子遞到阿霧的唇邊,阿霧不張口,楚懋也不逼她,放下藥碗,看著阿霧的眼睛問道:「還要我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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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霧努力想控制住臉紅,但是實在是沒有法子,臉又燙起來,手指緊緊捉住被子,還是微微張了張嘴。
  
  楚懋一口一口將藥餵了她,又親手伺候她漱了嘴,從裝蜜餞的青釉瓷盒裡挑了一粒玫瑰漬櫻桃脯塞到阿霧的嘴裡。
  
  阿霧反射性地就要咬緊牙齒,不讓楚懋把果脯放進去,她是喝慣了苦藥的,早就不需要果脯這種的東西來掩蓋真實的苦澀了,哪知她的動作沒有楚懋的快,這一合上牙齒,就咬在了楚懋還沒來得及退出的食指上。
  
  阿霧這是咬也不是,吐又不甘心,楚懋卻眉毛一動,笑得十分蕩漾,阿霧感覺自己的舌尖被人撥了撥,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阿霧一狠心就大力咬了下去。手指上本就沒多少肉,一下就到骨頭了,硬得跟鐵棍似的,阿霧自己還嫌牙疼,再看楚懋,臉上哪裡有她預期裡的疼痛之色,反而越發笑開了顏,「好了,仔細崩了你的牙。」
  
  阿霧不好意思地鬆了嘴,楚懋的大度,讓她也不好意思再這樣幼稚。
  
  楚懋頓了頓,略顯不好意思地道:「我會心疼的。」
  
  阿霧呆愣呆愣地看著楚懋將從她口裡拿出來的食指放入了口裡,若說那手指被咬出了血,他這樣做還算想得通,可阿霧明明只見上頭不過兩顆牙印子而已。
  
  阿霧自然不會理解這種情人間的挑、逗,她只覺得這也,太,太不講究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幾日楚懋做的不講究的事情難道還少嗎?
  
  阿霧換位思考地覺得,如果是自己,作為楚懋的妻子,他即使行動不便,她也不會親自去伺候他,嗯,小解的,她可受不了那個腌臢。
  
  一個念頭瞬間閃過阿霧的腦子,她目瞪口呆地看著楚懋,難不成楚懋同她一樣,也是換了瓤子了?這個念頭驚呆了阿霧,她簡直欲哭無淚,她還是想要那個進個淨房,都要八個丫頭伺候的祈王殿下。阿霧心裡越琢磨越害怕,該不會是哪個紈褲子弟上了祈王殿下的身吧?那他今後還能登基嗎?若是不能登基……
  
  阿霧簡直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想吃飯。」阿霧冷不丁地冒出這樣一句話來。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如今阿霧自覺渾身酸軟無力,那都是這些時日不曾用飯的關係,誰餓個七、八天兒的能活蹦亂跳?她必須吃了飯,有了力氣,才能打聽清楚情況。
  
  「你剛喝了藥,這會兒還不能吃飯,你先躺一會兒。」楚懋已經看見了門簾子下露出的呂若興的靴子。
  
  楚懋起身扶了阿霧躺下,又替她掖了掖被子,然後俯身在她額頭親了一下,「我去去就來,你若有事就叫人來喊我。」
  
  楚懋出去後,問梅就進來了。
  
  阿霧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撐起自己的身子,問梅見了,趕緊上前來扶了她靠著。阿霧不舒服地扭了扭手臂,問梅趕緊鬆了手,她到底還是不習慣人碰她,至於楚懋,阿霧的淚水又要上眼眶了,她那也是反抗不得罷了。
  
  「王爺這幾日可受過傷?」阿霧著急地問道。
  
  問梅被阿霧這沒頭沒腦的話給問得呆了呆,反應過來後才搖了搖頭。
  
  「可病過?」阿霧又問。
  
  「沒有,王妃昏睡的這幾日,都是王爺在你身邊兒衣不解帶地照顧,人都瘦了一圈兒。」問梅道。若是楚懋聽見的話,肯定要讚一聲「好丫頭」。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問梅的話將阿霧最後的一絲僥倖都給打擊沒了,果然這幾日都是楚懋在親手,嗯,伺候她。可若是楚懋沒換瓤子,阿霧就不得不多想一些了。
  
  「玉瀾堂的人還好嗎?桑嬤嬤的身子怎麼樣了?」阿霧又問,這是她現在心裡最關心的事兒了。
  
  「桑嬤嬤那裡殿下請了赫太醫去問診,王妃不必擔心。玉瀾堂的情形,奴婢不清楚,奴婢這幾日都在冰雪林伺候。」問梅輕聲道。
  
  聽到桑嬤嬤那兒有太醫照看阿霧就放了一半的心,雖說她膩味桑嬤嬤的囉嗦,可這並不表示她就不關心桑嬤嬤。但是玉瀾堂的事,問梅明顯是知情的,這會兒卻跟她打馬虎眼兒。她手腳雖酸軟,可腦子卻清醒得很。
  
  阿霧氣得發笑,楚懋和問梅三緘其口,越發讓她擔心得不得了,只恨自己身子不爭氣,但這個問梅,她原本還以為被自己收服了,否則她也不會在梅影那件事裡,幫自己倒打梅影一耙。可如今看來,這丫頭眼裡的主子,還是只有祈王殿下。
  
  阿霧看問梅的眼神不由厲了些,難免不會想到,梅影的那件事情裡,楚懋又知道多少,恐怕是全部都知道呢,那自己的一番籌謀豈不是也看入了他眼裡,怪倒罵自己心裡腌臢。
  
  想到這兒阿霧難免有一絲心虛,雖然是梅影她們先發難,可到底自己的手段也不光明。
  
  阿霧越想就越覺得精神不濟,瞇著眼躺了會兒,就聽見楚懋叫她,「阿霧起來喝點兒粥。」
  
  阿霧由楚懋扶著坐了起來。楚懋給她的胸口墊了布巾,這才端起熱度剛剛好的小米粥來,舀了一勺餵她。阿霧有心讓問梅來伺候她吃飯,可又有話問楚懋,想了想就沒開口要求。
  
  小米粥就著清淡的青瓜丁、青筍丁,阿霧的口裡總算有了點兒味道,大概是餓得久了,她的胃口並沒有她想像的那麼大,卻又一心想恢復力氣,便是有些吃不下了也要勉強吃。
  
  楚懋沒有將就阿霧,大半碗粥見底後就擱下了碗筷,見阿霧還一副要吃的模樣,端水給她漱了口,「你才剛醒,脾胃還弱,不能吃多了。你若好了,我帶你去聚芳園吃一頓。」?聚芳園是上京有名的酒樓,想去吃頓飯,提前七、八天就得去訂,而且他們家還概不外賣,無論是皇親貴戚,達官豪商家裡想外包席,都不賣面子,要吃聚芳園的菜就得去聚芳園。
  
  京裡的豪貴也有氣度,就怕耍威風嚇走了大廚,弄得大家都吃不到美味,成為眾矢之的。
  
  因此,阿霧前輩子貴為康寧郡主,也沒那口福吃一回聚芳園。
  
  說不得,楚懋的話正中紅心,阿霧吃人的嘴軟,難免臉色就放和緩了些。
  
  不過阿霧該說的話也一樣不落地要說,「殿下,紫扇她們究竟犯了什麼錯?」阿霧撲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裡頭又是急又是可憐,睫毛微顫彷彿風裡的蝴蝶一般,她非常懂得運用自己外貌上的優勢。說好聽點兒,阿霧這是聰明,識時務,說難聽點兒,阿霧這就是在楚懋跟前骨頭軟,完全硬不起來,便是楚懋那樣對她,她還不是半個硬話不敢說。
  
  一開始,楚懋就用玉瀾堂捏住了阿霧的命門。
  
  「她們護主不力。」楚懋回答得非常簡潔。實際上讓他生氣的還遠遠不止這些。阿霧病倒後,她們居然沒有第一時間來通知自己,連李延廣都沒說,到最後要請賀年方了,才由郝嬤嬤來通知他。
  
  楚懋自問他從未打壓過玉瀾堂,而玉瀾堂的丫頭居然不懂護主,還被郝嬤嬤拿捏,此為其一。
  
  其二,紫扇自作主張地想去榮府,這也犯了楚懋的忌諱。無論如何,這不該是她一個丫頭可以做主的。當然楚懋也不得不承認他心底是有那麼一點兒怕岳父岳母知道阿霧的情形的,怕傷了兩老的心,今後他可就不好做女婿了。當然前提是,楚懋從未想過阿霧會死。
  
  至於最重的一條罪麼,阿霧此刻已經領悟到了。
  
  「不是紫扇她們的錯,她們哪裡扭得過圓春。」阿霧驚呼,腦子裡不由自主又想起那日的場景,那辟辟啪啪的杖聲。
  
  楚懋一把摀住阿霧因恐懼而瞪圓的眼睛,將她摟入懷裡,下巴抵著她的頭頂,緩聲地安慰道:「別想,別再想,都過去了,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見阿霧嚇成這樣,楚懋心頭更恨玉瀾堂的一幫丫頭。他是不知阿霧會如此懼怕,但從小伺候阿霧長大的丫頭會不知道?便是圓春武藝高強又如何,在楚懋的眼裡,紫扇她們就是一頭碰死,也不該讓阿霧陷入那樣的境地。
  
  阿霧在楚懋的安慰瑞安靜了下來,不得不說,這個時候有個堅實而溫暖的懷抱,的確會讓人好受許多。而阿霧也自有一套修復機制,那就是選擇忘記一切。忘記那日紅藥山房發生的事情,忘記楚懋對她做的過分的事情,她若是不能沒心沒肺地忘記,那依她那彆扭性子,還不得糾結死。
  
  護主不力,這個罪名可不輕。
  
  阿霧拉了拉楚懋的袖子,「她們從小就伺候我。」
  
  楚懋道:「你養好身子我就放她們出來,畢竟是你的丫頭。」
  
  阿霧也不敢再為紫扇她們求情,怕反而起反作用,她當然會很快好起來的。
  
  阿霧還想多問一句,紫扇她們受了罰,那郝嬤嬤和相思難道就沒事兒?但既害怕楚懋,又害怕自己會忍不住氣得炸肺,張了張嘴,還是沒問出。
  
  「殿下,我怎麼會昏睡這麼久,我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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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8 22:56:11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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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問題楚懋早在阿霧昏睡的時候就想好了答案,當然是不能實話實說的,就怕嚇著她,饒是楚懋現在也對靈魂之說半信半疑,可事實擺在面前,藥石罔效,但佛家鎮魂的確讓阿霧醒了過來。
  
  「你受了驚嚇,後來又風寒入體,這才昏睡了這麼久。」楚懋道,看阿霧一副不相信的眼神又道:「你身子骨也太嬌弱了些,岳父岳母是怎麼養你的?」
  
  楚懋倒打一耙,讓阿霧頓時忘了糾結她昏睡的問題,反正左右不離病的緣故,她哪裡想得到會是她借屍還魂而至的魂魄不穩。
  
  「爹爹和太太知道我病了的事兒嗎?」阿霧著急地問道。
  
  「沒有告訴他們,若是想他們了,等你好了我帶你回去。」楚懋道小心翼翼地道。
  
  阿霧鬆了口氣,幸好,否則還不知崔氏要哭成什麼樣呢,只怕將她嚇出個好歹來。
  
  「出去曬會兒太陽好不好?」楚懋雖然在詢問,但是已經起身將阿霧抱了起來。阿霧連反抗都懶得,這麼些日子的相處,她已經完全明白了楚懋性子裡的霸道,那是容不得任何人有一絲違逆的,虧他還作出一副詢問的模樣。
  
  阿霧被楚懋抱出屋子,她的眼睛被陽光一刺,趕緊閉了上來,可全身上下都傳來一種讓人舒服得恨不能哼哼出聲的愉悅,這是從未有過的。楚懋將阿霧放在院子裡的躺椅上,替她掩好被子。
  
  「我再給你念一段經。」楚懋挨著阿霧坐下。
  
  阿霧皺了皺眉頭,不知緣何楚懋這麼熱衷於對著她唸經,她自己心底有鬼,難免猜測,楚懋該不是把她當妖孽了吧?若是阿霧知道她能醒過來還得歸功於大慈寺高僧唸經祛邪的話,恐怕她的心會更虛。
  
  可阿霧阻止不了楚懋要做的事情,她也不想阻止,只覺得楚懋念起經的時候,嗓音醇厚如酒,格外好聽,而她身體裡的疼痛彷彿也得到了舒緩。
  
  「殿下,沈先生來了。」呂若興從前頭進來低頭回稟,眼睛都不敢瞄阿霧一眼。
  
  阿霧本是閉著眼的,正舒服著,被呂若興這樣一打擾,她忍不住「嗯嗯」了一聲,皺起眉頭表示不滿。
  
  楚懋的手指搭在阿霧的眉間,替她輕輕揉了揉,「告訴沈老,請他稍待片刻。」說罷,楚懋又繼續為阿霧念起了經。
  
  呂若興悄悄的退下,饒是他早有心理準備,可真聽祈王殿下這樣說哦,他還是有些詫異。
  
  但凡成大事者,必禮賢下士,甚而有千金買馬骨的故事,楚懋自然也將這一項美德發揚得極為光大。聽楚懋叫來人沈老,便可知此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想就這樣,還是選擇先給阿霧唸經。
  
  經文念得告一段落,楚懋才起身,又在阿霧的額間親了親,囑咐她有事喊他,這才往前頭去。
  
  楚懋去後,阿霧睜開眼睛,覺得身上有了絲力氣,轉動轉動了手腕,總算有點兒四肢健全的感覺了。
  
  冰雪林是兩重院落,阿霧在後一進,雖然看不到前頭隔水而立的雙鑒樓,但可望見雙鑒樓飛出的簷角,這無疑在阿霧躺得發霉,無聊透頂的心靈裡種下了一顆飛速成長的種子。
  
  阿霧尋思著,看楚懋今日的表現,她若是提出要去雙鑒樓躺躺,不知道能不能成行?若是不行,那她假裝頭疼、胸悶的,不知道能不能博得楚懋的一絲同情,進而允諾她?
  
  所以說阿霧這種人就是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主兒,這才被收拾了沒多久,還險些一命嗚呼,這會兒又惦記上怎麼算計楚懋的寶貝了。
  
  到半途,阿霧太陽曬得正舒服,就被匆匆走回後院來的楚懋又抱回了屋裡,「曬一會兒就夠。」
  
  阿霧看著就要發飆,楚懋又道:「想曬得跟村姑似的?」
  
  阿霧發現楚懋的嘴怎麼就這麼毒呢,他才曬得像村夫呢。阿霧這會兒還嫉恨楚懋居然對她說,她沒用紙,簡直把阿霧十輩子的老臉都丟盡了。
  
  好在阿霧才剛醒過來,精神也不夠,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到吃藥和用飯的時候都是強撐起眼皮對付的。
  
  外頭天一黑,阿霧便覺得自己本已經恢復的少許力氣又抽離走了,「外頭怎麼有蚊子在叫?」明明是大冬天呀,阿霧無精打采地問道。
  
  一入夜,冰雪林外面從白雲觀請的一百零八個道士就開始起壇做法,阿霧在屋子裡聽來自然如蚊子嗡嗡。
  
  「床頂上幹嘛掛一隻塔?」阿霧迷迷瞪瞪間才發現床頂掛的原來不是熏香球而是一座玲瓏鎏金塔。
  
  回答阿霧的是,「要小解嗎?」
  
  阿霧憋了一下午了,不過楚懋說得對,下午問梅守著她的時候,她也沒好意思開口讓問梅伺候她。當然她也絕不願意楚懋伺候他。
  
  阿霧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小腹下沿又被楚懋按了按,她「哎喲」一聲出口,險些被楚懋按出來。
  
  楚懋將阿霧抱上如意桶,又要來解她的帶子,阿霧連聲兒道:「我自己可以,我自己可以。」
  
  楚懋收了手。
  
  阿霧忍不住又道:「你出去,別在門口,你到次間去。」這是連內室都不許楚懋待。
  
  楚懋忍不住笑道:「好,你小心著點兒。」
  
  阿霧聽了他的話鬆了口氣,結果見楚懋又轉過頭來道:「其實到次間也聽得見。」沒辦法,練武之人耳目聰敏。
  
  「你……」阿霧氣得臉紅脖子粗。
  
  其實阿霧誤解了楚懋,他就想表達一個意思,那就是他不去次間。
  
  阿霧大約也被楚懋戲弄得臉皮厚了些,不再憋著噓噓,只求趕緊結束這種折磨,然後撐著櫃子起身,繫好了褲帶。儘管頭暈眼花,可還是硬撐著走到了門口。
  
  外頭的楚懋聽見她的腳步聲,這才進來抱了阿霧到浴室。
  
  阿霧不願意洗澡,又不好意思向楚懋開口,這樣顯得她好似不愛潔似的。「我自己洗。」阿霧捉住衣襟不讓楚懋給自己寬衣。
  
  「你這力氣能搓得乾淨?」楚懋反問。
  
  阿霧被楚懋的話氣得發抖,說得她好像才半天身上就起泥疙瘩似的。
  
  楚懋低頭也不再脫阿霧的上衣,轉而迅速解開了阿霧的褻褲,撒腳的嫩綠褻褲立時就跨到了腳踝處。
  
  同一時間阿霧感覺褲頭一鬆,忍不住去拉,楚懋眼疾手快地就將她衣襟上的帶子也麻溜地解了。阿霧驚呼一聲,又趕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
  
  其實阿霧要是不這麼咋咋忽忽,可能還不會對楚懋有什麼太大的刺激,畢竟是正正經經地例行洗澡,他自然知道克制。
  
  偏偏阿霧這樣新鮮靈動地杵在他眼前,雙手在胸口一擠,本來小包子一樣的兩個白玉團,硬是擠出了水蜜桃的風情來。
  
  阿霧本來就瘦,如今更是消瘦了不少,鎖骨的曲線美得令人心驚,簡直讓人恨不能躺到那白皙的玉池裡去。更兼她人本就美得顛倒眾生,這會兒被浴池的霧氣一蒸,越發顯得水嫩,一掐就是一把水。雙頰酡紅,星眸含羞,氣急敗壞裡別添醉人的嬌妍。
  
  楚懋看她簡直無一處不美,無一處不妙,增減一分那都是罪不容赦的褻、瀆,他的手本就攬著阿霧的腰,防止她跌倒,入手的滑膩光潤,叫人既像狠狠地掐上去蹂、躪,又擔心一碰就似白玉豆腐似的碎了。如此糾結,簡直叫人疼痛難忍。
  
  楚懋簡直不敢再看阿霧的眼睛,頭微微一側一低,眼神就滑落在那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蠻腰上,再下頭就是隆起的曲線。
  
  楚懋的手一緊再克制不住,將阿霧的身子微微向上撐起,就侵入了她的唇舌。阿霧哪裡受過這等輕薄,驚呼中被楚懋趁虛而入,席捲了她的舌頭。
  
  阿霧的胸也遭了肆虐,小櫻珠被楚懋的指頭夾著又是揉又是搓,這同今日洗澡時的感受可是完全兩碼事兒,相比而言,這可真正是被欺負得凶了。
  
  阿霧又是打又是踢,又是撓又是抓,可她如今那點兒力道,也就夠給人撓癢癢,阿霧一個勁兒地向後退,腳下一個打滑,就向後栽了去,楚懋的嘴一滑就落在了那櫻珠上頭。這真是色迷了心竅,兩個人一同栽入水裡,他都還得先吸了一口那紅艷艷的櫻桃才罷休。
  
  當然好在楚懋的身手矯健,跌落時他將阿霧翻了個身由她坐在了自己身上,阿霧直覺就用手去撐起自己的身子,哪知高估了自己的力道,向前一滑,就撲在了楚懋的身上,將一隻ru、果送到了楚懋的口裡。
  
  就在阿霧不知該如何反應之際,楚懋倒是沒再欺負她,反而將她抱起來,「可摔著哪裡了?」楚懋見阿霧頭髮也打濕了,又怕她著涼,更添凶險,也再顧不得自己叫囂的欲、求。
  
  阿霧被楚懋摸得羞憤欲死,大聲道:「沒,沒摔著。你走開,你走開啊。」
  
  「好,好,我不鬧你了,頭髮都濕了,我替你洗洗頭吧。」楚懋跨出浴池,快速地替阿霧洗了洗身子,將她的頭擱在池畔的玉枕上,替她抹上香發膏。
  
  末了,楚懋替阿霧穿上衣裳,替她絞乾頭髮,這才抱了她去榻上,將她的頭擱在自己腿上,問梅已經準備好了熏爐,楚懋也不假問梅之手,自己提阿霧熏起頭發來,就怕她濕頭髮睡了著涼。
  
  阿霧先頭被楚懋那樣一鬧,早已筋疲力盡,泡了熱水後越發疲憊,也就再沒有力氣說個「不」字兒,任由楚懋將她搓圓搓扁,洗澡洗頭,這會兒更是睡了過去。
  
  只問梅站在角落裡,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偷偷地瞧著榻上的一對璧人,因為雲泥之別心裡頭對阿霧連嫉妒之心都生不起來,只貪婪地打量著祈王殿下臉上以前從不曾有過的溫柔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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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9 19:00:10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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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霧的情況,第二日已經好了許多,可以扶著桌沿走動幾步了,生活也勉強算能自理了,至少去淨房更衣,再不用楚懋抱她,她多半是趁楚懋去前院處理事情的時候去方便,這樣他總不可能聽見了。
  
  午飯時,阿霧用了整整一碗燕窩粥,還吃了一顆獅子頭,並兩個鮮肉小包,這才滿足地漱了口。然後又被楚懋抱到外頭曬太陽,聽他唸經,阿霧覺得,祈王殿下其實還蠻適合高僧造型的。
  
  阿霧側頭看看正在潛心唸經的楚懋,陽光在他的髮際映出薄薄一層金暈,為他原本清雋深刻的臉鍍上了一道聖潔之光,讓人忍不住想膜拜,卻又想褻、瀆。
  
  阿霧心一跳,卻不知對這樣一個頂著神仙皮貌,卻是魔鬼心腸的人該如何個褻瀆法兒。
  
  阿霧又細細看了看楚懋,覺得他五官的輪廓比別人好像都來得深一些,格外的英俊好看。都說女子的眼睛如秋水橫波,可阿霧看楚懋的眼睛,也當得千斛明珠,裡頭波光流動,他專注看你時,直叫你心、肝兒都在跳。?挽著佛珠的手指,修長溫暖,掌心處有燙人的火熱,指甲橢長乾淨,漂亮整齊,無論是下棋還是舞劍,都適合極了。
  
  在阿霧的不察中,楚懋已經念完一段經文了,停下來對著她微微一笑。楚懋這個人非常適合這樣小弧度的微笑,有一種醉人的魅力,引你猜測他的真意,但大笑時,露出一口白牙,顯得朗潤光明,會讓人覺得自己能讓他這樣笑,實在是三生有幸。
  
  楚懋的身子往前傾了傾,阿霧的頭頂被陰影蓋住,她直覺不妙,手指舒展卻絲毫不慢地撫上了自己胸口,作出西子捧心之態,躲過了楚懋的親吻,又表達了自己頭疼的意思。
  
  「怎麼了,吃多了?」楚懋放下經卷問。
  
  阿霧心裡頭罵道,你才吃多了呢,她這明明是心裡不舒服,哪裡又是胃疼。「成日躺著無聊,我胸裡悶。」阿霧嬌裡帶嗲地道。
  
  「我帶你去園子裡走走?」楚懋提議。
  
  其實這幾日楚懋忙得不得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可從呂若興的通報裡,阿霧已發現這兩日楚懋見了不少人。當然都是見縫插針裡見的,阿霧這邊兒,但凡伺候的事兒,楚懋從不假手他人,有時候匆匆來餵她喝了藥,又匆匆離開。
  
  半途還有幾回專門過來問阿霧要不要去淨房更衣。阿霧都懶得搭理他。
  
  所以此時楚懋居然提議帶她出去走走,實在是有點兒出乎阿霧的預料。阿霧皺了皺眉頭,為難地道:「累。」
  
  楚懋笑道:「不會,我抱你過去。」
  
  阿霧心想誰要他抱呀,她如今又不是走不得,偏楚懋還當她不能自理似的,吃個飯都要抱來抱去,阿霧說自己能走,他就讓她省點兒力氣。
  
  「不要,只是胸口有些發緊,殿下不如尋兩本書來讓我解解悶兒吧。」阿霧道。
  
  「想看什麼書?」楚懋問。
  
  阿霧的眼睛忍不住往雙鑒樓的飛簷瞟,暗示得很明確。
  
  「你精神才好些,別看書了,我讓問梅她們陪你打葉子牌好不好?」
  
  阿霧嘟著嘴看了看楚懋,沒說話。
  
  「讓眉娘來給你唱曲兒可好?」
  
  阿霧瞧楚懋的樣子是鐵定不會讓她一觀雙鑒樓的藏書和藏畫了,心頭不豫,卻只能點點頭,「殿下這時候去南苑請眉娘會不會不便?」
  
  「上回阿霧不是說她唱得好麼,我就將她接到了別院,這兩日我想你也會悶,所以已經讓人接了她來府上。」楚懋說得十分隨意。
  
  阿霧心裡卻尋思,也不知楚懋將眉娘從南苑接出,是拿自己做筏子還是怎的,可眉娘在南苑的日子也不短了,若有心要接人,也不必等到現在,也不是非要拿她當筏子不可,所以阿霧拿不準楚懋的心思。
  
  「那讓她過來吧。」阿霧道。
  
  眉娘並沒能進冰雪林,楚懋將阿霧抱去了離冰雪林不遠的天光亭。天光亭位於九獅山上,其下中空,可以燒爐取熱,大雪天在亭中賞雪既不會冷,又十分風雅。
  
  眉娘一身素淡衣裳,頭上僅簪了三枚玉簪,抱著琵琶對阿霧福了福,「王妃萬福。」
  
  阿霧讓眉娘坐下,又讓一旁的問梅給她上了茶,「在王府可還習慣?」
  
  眉娘道:「多謝王爺和王妃給奴一個容身之地。」
  
  阿霧聽眉娘的聲音,總覺得死氣沉沉,全沒有她唱曲兒時的精神氣兒,再打量她眉眼,濃眉修目,眼角微挑,一張臉天生自帶三分艷色,即使此時面無表情,也依然嫵媚精緻,但眉間那看透世事,傷透情懷的神色,卻又別添兩分神秘。
  
  「你長得倒好。」阿霧輕輕一笑。
  
  眉娘連忙擱下琵琶,「咚」地跪在阿霧面前,一張臉蒼白無色,「奴福薄命薄,不是自己的絕不敢肖想,今後惟願能以曲略博王妃笑顏,也算奴的造化了。」眉娘雖然是姜亮厚的小妾,但進府後就一直受大婦磋磨,若不是姜亮厚還算照看她,只怕她早就命歸黃泉了。如今她一聽阿霧的話,就怕她誤會自己。
  
  其實眉娘覺得祈王妃大可不必忌諱自己,她本身就生得天仙模樣,容貌驚人,況且看先頭祈王對她體貼入微,戀之眷之,不過幾步路,都依依不捨,她又何苦忌憚自己這麼個苦命人。可女子自古對這件事就格外小氣,眼裡容不得砂子,眉娘也是女人,也以為自己瞭解阿霧的心思。
  
  「你在南苑多少年了?」阿霧又問。
  
  「奴在南苑四年了。」眉娘恭順地道。
  
  「南苑不好麼?」阿霧問。
  
  這話聽在眉娘的而立,彷如雷劈,南苑她是再也不想回去的了。她雖以曲出名,也自視甚高,可是淪落到那等煙花地,她如何可能獨善其身,吟曲侑酒皆為等閒,若真遇上有權有勢之人,也難逃污身侑人。眉娘自然不干在做男人的玩物,期間也有人贖她,但她的身契不在南苑而在大婦手頭,幾番零落,都有大婦的手段在裡頭。
  
  當楚懋偽稱的林公子出現在南苑後,眉娘自然也動過心思,可幾番高攀,都被人視若無睹,她也就歇了心思。不成想,峰迴路轉,前些日子林公子居然贖了她,她才知道林公子就是祈王楚懋。
  
  既然被贖,眉娘也做好了溫柔相陪的準備,奈何她自去了別院後,連祈王的影子也沒見過,直到這兩日才被接入府裡,到如今才明白,她能脫出泥沼,恐怕還是托了這位王妃的福。她來天光亭之前,呂公公就親自提點過她,討得王妃的歡心那才是她的造化,其他的千萬別妄求。
  
  「奴雖不貞,可也有向潔之心,從此後只求能為亡夫守節,也不枉他待我一場。」眉娘耿耿道。
  
  阿霧瞧了半天,眉娘身上一絲狐媚氣也無,其身上暮氣沉沉,倒真如她說的那般,不過是未亡人罷了。
  
  「來之前,李公公可對你說了什麼?」阿霧又道。
  
  「奴並未見過李公公,來之前一位呂公公曾提點過奴,他說,王妃愛聽奴的曲子,這就是奴的造化。」
  
  阿霧不知眉娘的話是真是假,可若是假,那她實在是罕見的偽裝高手。於是,阿霧還真有點兒信楚懋是為了她的一句話而贖眉娘的。當然眉娘的曲子唱得這麼好,今後挪作他用也未嘗不可。
  
  「那你唱一曲我聽聽。」阿霧閉上眼休息。
  
  眉娘調了調弦,檀口輕啟,「鎖春愁北燕單飛,歎秋思孤月高懸。綺戶翠樓,簾籠紅芍,淚漣漣檻窗外碧波漫。愁的是錦被香冷,恨的是西風剪剪,悲的是畫眉人不見,哀的是花泥零亂。上窮碧落下黃泉,沒福怎能夠見,十里斷腸,佛前修念,午夜夢迴羞見君顏。」
  
  一曲終了,阿霧還未回神,一旁伺候的問梅已經啜泣連連,待阿霧看去,她連忙擦了眼淚,「奴婢實在忍不住……」
  
  別說問梅,連阿霧的眼角都沁了一滴淚,曲兒未必是好曲,但由眉娘唱來,讓人不得不飲泣,彷彿身臨其境一般,只歎鴛盟不在,孤墳煢煢。
  
  「你這曲子不似常調,可有譜子?」阿霧問。
  
  「是奴自己隨口唱的,沒個固定,今日唱來是這個調,明日或就換了。」眉娘道。
  
  阿霧啞然,她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樣唱曲的。「倒也妙,只是略有不通,譬如你那『檻窗』二字,高銳入雲,碧波漫卻太過短促,哪有漫字,我瞧著下回不妨改一改。」
  
  「請王妃賜教。」眉娘道。
  
  阿霧的手都癢了,她追隨賀春水以求音道,寄情於琴,性子更是吹毛求疵,哪容得眉娘的妙曲有此等瑕疵,所以也絲毫不謙辭,「好,我試試。」
  
  「問梅,你去玉瀾堂把我的琴取來。」阿霧說起風就是雨,反正無聊,也就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腦子裡的曲子彈出來。
  
  不多時,阿霧就見問梅走了回來,不過她前頭還走著一個人,正是楚懋。眉娘連忙起身行禮。
  
  楚懋走進天光亭,摸了摸阿霧的頭道:「怎麼忽然想彈琴了?」
  
  阿霧惱怒於問梅的凡事都要請示楚懋,不過取把琴,也要楚懋點頭。
  
  「天色變了,要刮雪風了,我送你回屋去好不好,我已經讓問梅替你佈置了。」楚懋俯身抱起阿霧。
  
  阿霧沒像往常一般掙扎,當著眉娘的面,她也不敢落楚懋的臉,只好乖順地由他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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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霧被楚懋一路抱回冰雪林,楚懋將她放下後,一直看著她笑,笑得阿霧毛骨悚然,忍不住出聲道:「殿下。」
  
  楚懋替阿霧理了理臉頰邊被風吹得微亂的鬢髮,阿霧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結果楚懋又替她揉了揉眉心,阿霧再不敢作出任何表情。
  
  楚懋俯身親了親阿霧的臉蛋兒,還沒開口說話,阿霧就道:「知道了,有事我會喊你的。」
  
  楚懋笑一笑道:「另一邊還沒親。」
  
  阿霧出離了教養地翻了個白眼,但她還是無奈又認命地將臉側了側,把另一邊臉向楚懋的方向露了出來,楚懋要對她做的事情,任她如何反抗也不會有商量的餘地,認命還輸得少些。
  
  楚懋在阿霧的臉頰上「嘖嘖」有聲地親了兩下,滿足之意露於言表,阿霧卻又聽見他在自己耳邊輕聲道:「雖然你很美,可翻白眼還是有些不好看。」
  
  「楚懋!」阿霧忍不住惱羞成怒。
  
  「阿霧,直呼其名可對不住老師對你的教養,叫我澤生吧。」楚懋好心地提點阿霧。
  
  阿霧恨不能一口咬掉楚懋的鼻子,但楚懋偏偏說得又有道理,所以她只能無理取鬧,氣呼呼地道:「我不喜歡眉娘,你把她送回去吧。」
  
  眉娘於阿霧和楚懋二人來說並不是一個人,而只是一件物品,楚懋送來討好阿霧,阿霧生氣了便拒絕這樣東西。可是人畢竟不是物。
  
  楚懋「嗯」了一聲,算是應答。
  
  一時問梅領了琴童過來,楚懋替阿霧將背墊得高了些,又將炕幾架在她腿的兩側,這才去外頭琴童手裡接過琴,將它從金棕棋紋仿宋錦琴囊裡取了出來。
  
  「別太傷神,等會兒我回來餵你喝藥。」楚懋又低下頭在阿霧的唇上飛快地啄了一下。
  
  然後楚懋沒事兒人似地又一本正經地出去了,阿霧心虛地看了問梅一眼,問梅趕緊低下頭,阿霧的臉紅了白,白了紅,狠狠地擦了擦嘴巴,可也不過是欲蓋彌彰。
  
  相處的時日越長,楚懋對她就越是得寸進尺,阿霧也知道這是自己不反抗的結果,可是反抗也不見得有好結果。
  
  阿霧搖了搖頭,索性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在楚懋的琴上試了幾個音,臉上浮出異色,「問梅,你來替我將琴翻一面。」
  
  問梅面有難色地道:「回王妃,奴婢等不經許可,是不能碰王爺的琴的。」
  
  這又是楚懋的一樁怪毛病,他的許多東西都不許閒雜人碰。「侍琴呢?」侍琴便是專門替楚懋打理琴的童子。
  
  問梅被為難得都快哭了,「王妃在此,侍琴不便入內。」
  
  「叫他進來。」阿霧拔高了一度嗓音。
  
  最終問梅還是領了侍琴進來,這童子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生得白白淨淨,清秀斯文,一雙手更是乾淨整潔,在替阿霧將琴翻過的來的整個過程,眼睛都沒敢亂瞥過一瞬。
  
  阿霧的手指在琴背銘刻的篆書「蕉林聽雨」上摩挲了一下,再看琴池右側有楷書,「庭松疏朗,風和月明,澄神靜志,豁然成聲。」後面小印篆書?「勤煦」二字。
  
  此琴九德皆備,阿霧見之心喜,還以為是名琴,哪知翻過來一看,卻未見經傳,也不知這「勤煦」是誰?不過對阿霧來說,只要是好琴便足以,而且她可以斷定,此琴若展示人前,必名聲大噪。
  
  可是琴雖然是好琴,但阿霧試著彈了彈眉娘所唱的「鎖春愁」,總沒法修改得讓自己滿意,甚至還遠遠不如眉娘唱出來的動聽感人,這無疑讓在琴道上自視甚高的阿霧有挫敗之感。
  
  弄了半晌,不得不丟開。
  
  到楚懋回來餵她喝藥時,阿霧的心情還沒回復過來,「我自己能喝。」阿霧不耐煩楚懋餵她,從他手裡搶過了藥碗,「咕咕咕」地幾口就喝了下去。
  
  楚懋看著她倒也沒阻止,自己從瓷盒裡挑了幾顆蜜餞葡萄吃了。
  
  等阿霧喝完了藥,才把藥碗擱下,就被楚懋一把摟入懷裡,嫣粉小嘴就被人吃進了嘴裡。阿霧狠狠地推了楚懋幾下,不過是螳臂當車,她只得自暴自棄地想,一口藥味兒,也不怕哭死他。
  
  這件事若放了別人身上,要叫人把舌頭伸入她嘴裡,那阿霧簡直要噁心得吐,可偏偏楚懋趁著她昏睡那幾日不知行了多少回這樣的事情,阿霧迷迷糊糊裡有些印象,當時是根本顧不上吐,現如今也不知是適應了還是怎麼的,反正也沒有吐的反應。
  
  楚懋嘴裡有淡淡的茶香,並著葡萄的鮮甜,阿霧被他攪著,也吃了幾口那鮮甜的舌尖,弄得楚懋將她抱得越發緊,吮咂之力也強烈了不少,阿霧胡亂地在他嘴裡咬著,他那舌頭也彷彿跟練了武似的,靈活得緊。
  
  阿霧越是這樣,楚懋就越是激動,捧著她的臉,就像要把她的舌頭都吃進肚子似的,可憐阿霧一條粉嫩嫩的小舌都要被人吮壞了,嘴巴又紅又腫,氣兒都喘不過來了,這才被楚懋放過,他還意猶未盡地在她唇上輕輕地舔了好幾下。
  
  阿霧從楚懋的肩膀望過去,只見問梅正低垂著頭站在門邊兒,阿霧拿手使勁兒捶了捶楚懋的胸口,又拿腳踢他,他這才鬆開阿霧,順著她的眼光看向問梅,「把藥碗收走。」
  
  問梅這才趕緊上來收碗。
  
  阿霧覺得自己簡直沒法兒見人了,這樣的事情哪怕私底下做她都臉紅得要命,更何況還是人前。她乾脆將臉埋到了楚懋的臂彎裡。阿霧只覺得楚懋越來越過分,前兩日好歹還是在人後才輕薄於她,今日卻一點兒也不顧忌。
  
  阿霧此時恨不能叫問梅給她端杯茶來漱口,可又知道這般肯定要惹怒楚懋,惹怒楚懋的後果恐怕她的嘴就別想要了。
  
  楚懋不捨地歎息一聲,「我去去前頭,等會兒回來陪你用晚飯。」
  
  阿霧巴不得他快些走,「殿下若是忙,就不用……」阿霧看著楚懋越來越靠近的臉,連忙改了口,「好,我等殿下回來。」
  
  楚懋用眼神獎勵了阿霧一個「乖」字。
  
  到晚飯時,上的是牛柳炒白蘑、桃仁山雞丁、烤鹿脯、三絲瓜卷、箱子豆腐,阿霧口裡沒味兒,就多吃了幾筷子烤鹿脯,哪知卻被楚懋喝阻道:「你晚上少用些油膩的,不過是給你開開胃。」
  
  如今吃飯,已經用不著阿霧替楚懋布菜了,都是他就著她。阿霧看著自己碟子裡的三絲瓜卷和豆腐,實在沒胃口,又去吃牛柳、雞丁,更有賭氣之嫌,連著吃了好大幾口。楚懋去敲阿霧的筷子,她索性放下筷子,一手就向桌上的金絲燒賣抓去,然後就塞進了嘴裡。
  
  楚懋這下倒沒說話了,只好笑地看著阿霧,燒賣一進嘴巴,阿霧就忙不迭地吐出來,連喝了好幾口湯,「燒賣裡頭怎麼放辣子啊?」
  
  「就是治你這種饞貓的。」楚懋愉快地笑道,然後優雅地用了一個燒賣。
  
  阿霧則叫問梅打了水來洗手,拭了拭嘴巴,起身就往外走,剛走了幾步,又停下來,一臉欣喜地看著楚懋,意思是瞧她都可以自己走了。
  
  阿霧終於再也不用扶著東西走路了。
  
  晚上,楚懋怕阿霧就這麼躺下會積食,就將她帶去了前頭書房,阿霧看見楚懋桌案上原先放置玉獅子的地方如今空蕩蕩的,心頭就來氣兒。
  
  哈,真是老虎的屁股她都要摸兩下,阿霧還就賭上氣了。在楚懋的多寶閣前,好奇地這個摸摸,那個摸摸,全數摸了個遍,這還不夠。
  
  「殿下的這個雙鵝筆架真別緻。」阿霧讚道,忍不住拿手摸了摸。
  
  「呀,這青玉筆筒也罕見。」楚懋桌上的青玉筆筒雕的是仙鶴松椿圖,松下借玉料的糖色俏雕山石,且不提工藝精湛奪造化,光是以如此大的籽料雕琢成筆筒就很少見。阿霧又摸了摸。
  
  若是李延廣在這兒,只怕心肝都要疼碎了,能擺在祈王殿下桌案上的東西,可都是難求二件的寶貝。
  
  阿霧甚至還讚歎地摸了摸楚懋手邊的那管玳瑁紫毫筆。總之,如今楚懋桌上的東西就沒有阿霧沒摸過的,連紙和書匣都沒放過。
  
  楚懋簡直又好氣又好笑,把手伸到阿霧面前道:「你要不要把我的手也摸一摸?」
  
  阿霧心想,你若是手讓我摸一摸就砍下來送我,我倒是可以摸一下。
  
  「殿下怎麼不把這些送我啦?」阿霧酸裡酸氣地道。
  
  楚懋訕訕一笑,「能讓王妃摸一下,那簡直是他們的福氣,我就是求也求不來。」
  
  阿霧臉一紅,輕輕「啐」了一聲。
  
  楚懋繞過桌案,在抽屜裡取出一個錦匣來,在阿霧眼前打開來,裡頭躺著個肚腹朝上憨態可掬的淡油青翡翠貔貅。這貔貅雕刻得可愛得趣,阿霧第一眼瞧過去就喜歡上了。
  
  妙的是貔貅的一隻腳掌底還刻著米粒大的三個小字,「蔡娘子」。蔡娘子可是當今玉雕的大家,但所出的作品並不多,一年也不過一、兩件,一出來就被人珍藏,市面上根本買不到。
  
  阿霧雖然喜歡,可臉上卻極力克制。
  
  「賠給你好不好?」楚懋問道。
  
  阿霧很不屑地撇開眼,「不用,我自己空了上街去買,記在殿下賬上就是了。」
  
  楚懋將貔貅取了出來,「哎,它既然得不了王妃青眼,也就不值存世了。」說完,楚懋就將貔貅往窗外一扔。
  
  「哎,我的貔……」阿霧驚呼出聲,又著急又心痛。不過她很快就明白過來,楚懋不過是逗她玩兒的,根本沒聽見玉碎的聲音。
  
  「戲弄我,很好玩是不是?」阿霧氣急敗壞地道。
  
  哪知楚懋卻笑得極為怪異,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幾絲曖昧。楚懋將貔貅放入阿霧的手心裡,幫她用手掌握起來。
  
  阿霧則被楚懋逼得連連後退,直到靠在桌沿上再退不得,又被楚懋俯□來。
  
  「哎呀,別摔了它。」阿霧的手開始抖著握不住貔貅,她弄不明白楚懋這樣的人怎麼會喜歡吃人口水。雖然阿霧覺得自己的口水一點兒不髒,可也替楚懋覺得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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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霧覺得自己嘴裡的水分都快被楚懋吮乾了,回到內室時,喝了足足一壺水才把口乾舌燥給壓下去。
  
  冰雪林的前院,楚懋還在同門下清客秉燭夜談,阿霧沐浴完畢後,從窗外望去,裡頭還人影綽綽,大有議到天光之象。
  
  阿霧睜大著雙眼躺在床上,一直不能入睡,這幾天實在是睡得多了些,她開始想念玉瀾堂柔軟的被窩了,冰雪林楚懋的床榻,硬得硌背。而且玉瀾堂的地龍生得旺,冰雪林,一想這名字都覺得涼悠悠的。
  
  阿霧側了側身子,想著明天應該跟楚懋說她要回玉瀾堂了,冰雪林,總有點兒在別人地盤上的不自在。阿霧歎息一聲,只可惜她還是沒能踏入雙鑒樓。
  
  次日阿霧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光,她還未睜開眼睛時,便覺得胸口有些不適,待她睜開眼睛低頭一看,入眼便是烏黑的頭髮。
  
  阿霧動了動,楚懋的臉則在她胸口來回蹭了蹭,又繼續酣眠。
  
  阿霧嫌棄地那食指點在楚懋的額頭頂上,將他的臉稍稍推開一些,別以為她不知道當初她因為冷而不小心靠近楚懋,結果被他嫌惡地推開,還拿被子疊成楚河漢界的事兒。阿霧以為,楚懋那麼大的力道,就是死豬也得被他推醒。
  
  楚懋還有些迷糊,見被阿霧推開,又靠上去,狠狠地蹭了幾下,「怎麼不再睡會兒?」
  
  阿霧已經徹底沒了瞌睡,只覺得胸口被楚懋蹭得疼,「殿下今日怎麼沒練拳?」打從阿霧進府以來,可從未有過她睡醒時楚懋還在睡的事兒。
  
  楚懋仰過身子,拿手揉了揉眉間,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旋即又轉過身,將阿霧摟入臂彎,「陪我再睡會兒。」楚懋又閉上了眼睛。
  
  阿霧對楚懋的這種自來熟簡直沒有可拆的招兒,「我……」「睡醒了」三個字被楚懋一腳壓在她腿上給壓沒了。阿霧心想,若是讓人看見了,還以為他們兩個在扭麻花哩。
  
  可憐阿霧在楚懋手裡,她那點兒縛雞之力,簡直不值一提,強行被楚懋禁錮在床上,又怒又惱,不得不撅起屁、股,想要從楚懋的腿下抽身出來。
  
  結果才剛弓起,就被楚懋一巴掌拍在臀上,狠狠壓平在床上,他半個身子幾乎都匍匐在阿霧身上了。阿霧還想扭,就被臀上一個堅硬的物件給僵住了。
  
  阿霧的腦海裡不自覺就浮現了崔氏給她的那個被她一把火燒掉了的圖冊上男人那醜陋的東西。然後腦海裡又浮現出她越是想忘掉就越是忘不掉的燈下剪影,那晚王姨娘替榮三爺吃那什麼的剪影。當時阿霧懵懵懂懂並不知道是什麼,所以不過才大病一場。
  
  如今理論和實際一結合,阿霧一想起王姨娘居然那樣不講究地把男人尿尿的東西反覆吃來吃去,她就忍不住想吐。
  
  阿霧飛快地拿手摀住嘴,乾嘔出聲,楚懋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立馬鬆開了阿霧,將她飛快地抱到床畔,阿霧半個身子探在外頭,嘔了好些酸水,只覺得胃也疼,嗓子眼疼,眼淚止不住地流。
  
  「問梅!」楚懋出聲喊道。
  
  守在外頭的問梅趕緊跑了進來,一見阿霧的模樣和聞到屋裡的味道,就趕緊倒了一杯茶水遞給楚懋。
  
  「你漱漱口。」楚懋將茶水遞給阿霧,問梅趕緊捧了口盂上去。
  
  阿霧漱了口,受不了屋裡的味道,略略皺了皺眉頭,就被連人帶被子抱去了外間的榻上靠躺,問梅趕緊收拾起內室來。
  
  「你怎麼了,是不是昨晚吃太多壞了胃?」楚懋伸手就來摸阿霧。
  
  阿霧正噁心著,扭了扭肩躲掉楚懋的手,拿手絹捂了嘴,又是一陣乾嘔,這回連酸水都沒有了。
  
  楚懋收回手,沉默地坐在阿霧的對面,兩個人視線相觸,阿霧一陣心虛地挪開眼。她以前不過是討厭人碰觸,可小時候也愛在崔氏懷裡撒嬌,阿霧並沒覺得自己有多異常。可是到如今,楚懋碰她她還能忍受,可凡事只要和那什麼聯繫在一起,阿霧就受不了。
  
  阿霧也漸漸明白了自己的不對勁兒,她這樣的人簡直沒法生兒育女。可阿霧自問,楚懋如今對她,也算是相當不錯的了,她這樣的反應,鐵定惹惱了他,阿霧深有點兒自己不識好歹卻又無力回天的無奈。
  
  若是能夠,阿霧還巴不得能奉承好楚懋,可惜身不由己。
  
  阿霧內疚自責了一陣子,再抬頭看楚懋,也不知他在想什麼,想得那樣入神,「殿下,殿下。」阿霧喊了兩聲楚懋才回過神。
  
  「我叫賀年方來給你把把脈。」楚懋道。
  
  「不用,我不是胃……」阿霧連忙收住口,不再往下說。
  
  只是突然間這兩日阿霧和楚懋彼此之間的那種親密彷彿雲蒸霧散一般,徒留下尷尬的疏離。
  
  賀年方來替阿霧把過脈後,只道她已經大好,再服兩劑安神藥便可。
  
  「殿下,我今日想搬回玉瀾堂住。」阿霧低著頭,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頸來,從她敞開的領口看進去,還能看到讓人的身體為之一緊的鎖骨。
  
  「嗯。」楚懋輕點頭應了。
  
  但凡楚懋答應的事兒,那辦起來都極為乾淨利落,還不到午晌,阿霧就已經搬回了玉瀾堂。
  
  「王妃,你可回來了。」桑嬤嬤一聽到阿霧回來的消息,病都好了一大半,堅持要親自來迎。
  
  阿霧這一趟回玉瀾堂,並沒有太激動,對她而言就像是出了趟門兒似的。可是對桑嬤嬤和玉瀾堂的一眾丫頭而言,卻像是重新活了一回似的,連一向冷面神一樣的宮嬤嬤眼睛都濕潤了。阿霧看她們這樣激動,弄得自己都有些熱淚盈眶,沒想到自己不過病一場,就讓她們如此焦心,滿心的熨帖。
  
  阿霧先是安撫了一番桑嬤嬤,這才叫了紫扇她們私下裡說話。
  
  「說說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兒吧。」阿霧舒服地靠在她那粉紫繡蝶戲牡丹大靠枕上,長長地吸了口氣,只覺得玉瀾堂就連味道都比冰雪林好。
  
  紫扇愣了愣才道:「王妃去了冰雪林……」
  
  紫扇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阿霧打斷,「從我那日昏厥開始說。」
  
  此話一出,紫宜就「咚」地一聲跪了下去,「那日都怪奴婢,如果不是奴婢不謹慎,主子就不會被王爺責怪,也就不會……」紫宜哭出聲來,後來因為嗚咽再沒法兒說下去。
  
  「起來吧,這不怪你,是我自大了。」阿霧輕聲道,「彤管,你把紫宜扶起來,紫扇你接著說。」
  
  紫扇生得薄薄兩片嘴唇,嘴巴翻得最快,很快就把這些時日發生的事說了個清清楚楚。
  
  「你是說連賀年方都說我沒救了?」阿霧實在驚訝,賀年方可是楚懋登基後的御用太醫,其醫術也是有目共睹的。
  
  紫扇她們都猛點頭。
  
  紫扇又說到後來的長春道長,再到大慈寺慧通禪師,這讓阿霧越聽越心驚,臉色越來越差,怪不得她當時只覺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這一睡就是七、八日,藥石罔效,卻要僧道相助,楚懋還每日給她念三段經,難不成老天要收回她這妖孽的小命?
  
  阿霧活得正有滋有味兒,可捨不得人間的三丈紅塵,當下就在心裡拿定了主意。
  
  「我在冰雪林這些時日,王爺罰你們了?」阿霧又問。
  
  紫扇有些激動地道:「都是奴婢們沒護好主子,王爺罰我們罰得對。」其實紫扇她們覺得自己能保住一條小命都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當時祈王殿下那眼神,紫扇都不敢再看第二眼。
  
  「他怎麼罰你們的?」阿霧略微提高了聲音,她可不認為是紫扇她們沒護住自己,明明是敵人當時太強大了。
  
  「王爺對我們已經是開恩了,就罰了半年的月銀,不許我們出玉瀾堂而已。」紫扇一臉誠惶誠恐,絲毫沒有被罰的怨氣,反而有點兒恨不能楚懋多罰她們一點兒的意思。
  
  這倒是不痛不癢,阿霧聽了略微好受些。
  
  到晚上,阿霧還以為楚懋不會來玉瀾堂了,沒想到晚飯前他就踏了進來,對阿霧也是和顏悅色,並不見刁難,在瞥見被扔在角落裡的裝玉獅子的匣子時,還把玉獅子拿出來小小把玩了一下,一雙眼睛往阿霧的腳上掃了掃後,又把玉獅子扔了回去,
  
  「我給你念段經。」用了晚飯後楚懋對阿霧道。
  
  阿霧這回可再也沒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了,認認真真地聽楚懋唸經,末了她對楚懋道:「殿下,我想過兩日去大慈寺燒炷香。」
  
  「甚好,我也正想跟你提這事兒。」楚懋道。
  
  說罷,兩個人互視一眼,都心虛地撇開了頭。阿霧是心虛,怕楚懋看出她是死了又活過來的妖孽,而楚懋則是怕阿霧被鬼神說給嚇著。
  
  兩人極有默契地再不提阿霧昏睡的事兒。
  
  阿霧本來還怕楚懋在玉瀾堂住,打今天早晨的事兒發生後,她十分牴觸同楚懋同床共枕,哪知楚懋極為識趣,念了經便又回了冰雪林。
  
  阿霧去大慈寺的事情,第二天就安排好了,楚懋親自陪著她去的。阿霧還偷偷給那死去的小太監點了盞油燈。楚懋則命呂若興多添了許多香油錢,讓寺裡的和尚每天對這那油燈念一段往生咒。
  
  從大慈寺回祈王府的馬車上,楚懋對阿霧道:「我已經命人去了白家,過幾日白家的人就會過來議親,到時候你也見一見。」
  
  阿霧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白家,到聽得「議親」二字時,才反應過來,是給相思議親,而白家正是阿霧當初列的單子上的人家,卻被楚懋一口否決了的。
  
  「殿下……」阿霧頓時覺得壓力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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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霧實際上是個商人,她並不指望得到比付出的更多的東西,為了安全起見,也並不接受高息貸款,而祈王殿下給阿霧的感覺是,他現在就是在誘惑、強迫她接受借款,可惜她如果收了,怕是別說本金,便是連利息也還不起。
  
  而且這個世上,最難換的就是人情債。
  
  阿霧如今恨不能楚懋利用自己,狠狠地利用自己也行,只要她有價值,而不是這樣的溫情脈脈。
  
  所以,阿霧道:「怎麼這樣著急,其實京裡也有幾家合適的,待我再仔細打聽打聽。」
  
  楚懋看了阿霧一眼,「不用,白家不錯,家風也好,男子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相思嫁過去,不會受委屈。」說實話,除了不在京城這一點,楚懋覺得阿霧真是全心全意在替相思著想,由此可證她心地磊落,並不是個落井下石之人,再反觀相思,楚懋皺了皺眉頭。
  
  阿霧眼看著自己的手被楚懋握在手心裡,聽他道:「郝嬤嬤她……」楚懋的話雖未出口,但抱歉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為著這件事楚懋已經處置了相思,順帶也算是給了郝嬤嬤一個警告,阿霧已經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她生怕楚懋再弄出點兒什麼來,趕緊道:「殿下,誰也不知道我有暈血的毛病,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會這樣嚴重呢。」阿霧將自己的毛病歸結於暈血。
  
  楚懋沒說話,只是把玩著阿霧的手指,彷彿她的手是玉獅子一般,到最後楚懋將她的手擱到唇邊,嘴唇來回摩挲著她的指尖。
  
  阿霧儘管已經無奈的接受了楚懋同她的親近,可是心裡還是覺得彆扭,微微紅著臉。
  
  「討厭我這樣對你嗎?」楚懋看著阿霧的眼睛問。
  
  這一問讓阿霧愣了愣,她覺得自己應該是討厭的,她討厭任何人的碰觸,可是她心底卻有個聲音再對她說,並不是討厭。只是彆扭、不習慣,並且害怕他下一步的親近。可是阿霧又不得不承認,這樣被楚懋對待,她內心是有一絲喜歡的,誰會不喜歡被人捧在手上呢。
  
  阿霧被自己的想法嚇得紅了臉,但是在楚懋的視線裡,她點不了頭,只能垂低了眼簾,搖搖頭。
  
  楚懋的嘴角翹了翹,又聽得阿霧道:「可是殿下,我剛才上了香沒淨手呢。」
  
  楚懋的臉難得的有一絲怪異的扭曲,猶豫半天,最終還是放下了阿霧的手。
  
  阿霧滿意地收回自己的手。
  
  回到祈王府,楚懋去了冰雪林,呂若興卻領了幾個人到玉瀾堂來。
  
  阿霧在幾個人裡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鶴立雞群的女子,大約二十四、五的年紀,冷如冰霜,五官鋒利,進來這麼久,眼睛都是直視前方,阿霧在她身上看到了一點兒圓春的影子,但是感覺更為深藏不露。
  
  不過打從阿霧醒來後,她在王府裡就再沒見過圓春,連她的消息也沒再聽見過。
  
  呂若興向阿霧行了禮,臉笑得包子褶子都出來了,對著阿霧諂媚地道:「主子,這位是冰霜姑娘,殿下特地請來護衛主子周全的,殿下特意說了,冰霜姑娘只聽主子一個人的。」
  
  阿霧心想,又來這麼一個人,祈王殿下難道就不怕自己再「閹」一回五皇子?不過既然楚懋特別點出,冰霜只聽自己一個人的,那意思就是再不會有紅藥山房那種事發生了。
  
  「嗯。」阿霧看了看冰霜,「紫扇,你先帶冰霜下去安頓。」冰霜不同於一般的丫頭,算得上是請來的供奉一般,阿霧拿她同宮嬤嬤一般對待——好好養著。
  
  再然後,呂若興笑得褶子更深地道:「這幾個是內院新來的管事媽媽,殿下讓奴婢帶她們來讓王妃瞧瞧。」
  
  阿霧抬眼看去,見這幾人頭髮都梳的極為光潔,看起來乾乾淨淨,人也幹練,年歲都在三十上下。
  
  聽呂若興說,頭一個是穿薑黃褙子的是黃氏,如今掌管內院的一應人事。另一個穿茶色褙子的是花氏,負責府裡的採買和廚房。穿棕綠褙子的是衛氏,掌管庫房,穿竹青褙子的是海氏,專司楚懋的一眾側妃、妾室的事情。
  
  「殿下說,今後王妃如有用到她們的地方,直接叫她們來玉瀾堂就是,無需再經過紅藥山房。」呂若興恨不能笑出一朵花來。
  
  阿霧算是聽明白了,楚懋這相當於是在府裡最關鍵的事務上架空了郝嬤嬤,雖然這四個媽媽都還是歸紅藥山房節制,可阿霧也可以不經過郝嬤嬤就使動她們。
  
  「今日勞煩呂公公了。」阿霧笑道。紫扇趕緊上去給呂公公塞了個荷包。呂若興笑得眼不見眼地收入了袖子裡。
  
  「奴婢惶恐,奴婢恨不能每天都來玉瀾堂,沾點兒主子的福氣。」呂若興拍馬屁也拍得太明顯了點兒,弄得阿霧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也難怪他被李延廣壓了那麼多年。
  
  「哦對了,這許久怎麼不見李公公?」阿霧問道。
  
  「李公公身體有些不好,殿下准他去別院先修養一段時日。」呂若興道。
  
  阿霧點了點頭。
  
  晚上,楚懋照例來玉瀾堂用晚飯,給阿霧唸經,但並不在玉瀾堂歇息。兩個人說親近也不親近,說疏遠吧也稱不上。
  
  但是阿霧越發怕與楚懋對視,每次被他盯著,阿霧都有一種自己化作了一塊兒紅燒肉的感覺。再然後便是,有時祈王殿下吃著飯吃著飯,就捉起她的手當筍子啃,啃得阿霧一點兒脾氣都不敢有。
  
  阿霧又時候甚至惡意地猜測,她若啃把腳趾貢獻出來,只怕祈王殿下也是願意啃的。
  
  當日晚飯後,楚懋給了阿霧一個小瓷瓶,「這是冰霜的解藥,每三月服用一次,你好好收起來。這裡頭有四顆。」
  
  阿霧握著瓶子的手一緊,抬眼看著楚懋,心裡生起一絲感激。
  
  楚懋捉了阿霧的手又摩挲起她的指尖。
  
  到了二月裡頭,到處傳的都是好消息,阿霧只覺得再也沒人的日子能比自己的日子過得還舒心的了。
  
  榮玠的春闈點了會元,這可是了不得的喜信兒。阿霧並沒有越過郝嬤嬤直接去尋管庫房的衛媽媽,雖然楚懋架空了郝嬤嬤,可是阿霧心想,他想必並不願意看見自己和郝嬤嬤互別矛頭的。
  
  「你去同郝嬤嬤說,明日我想回一趟榮府恭賀大哥。」阿霧吩咐紫扇道。
  
  不一會兒,紅藥山房的魯媽媽就過來回話,說是明日要用的車馬都準備好了。衛媽媽那邊也送了禮單來讓阿霧過目。
  
  用晚飯時,阿霧還沒同楚懋說這事兒,他自己反倒先提了,「明日我同你一起去恭賀大舅兄。」
  
  阿霧被楚懋的一聲「大舅兄」把一顆心熨帖得舒舒服服的,側頭沖楚懋莞爾一笑。
  
  「如今我算是知道『回眸一笑百媚生』是個什麼意思了。」楚懋道。
  
  阿霧覺得自己這時候不應該笑的,可是她的唇角怎麼按也按不住,她不得不承認,她喜歡聽這樣的話。阿霧甚至想,若自己是男兒當了皇帝,肯定是個只親諂媚的昏君。
  
  去榮府前,阿霧特地囑咐紫扇她們不許將自己病過的事情告訴榮三老爺和崔氏。
  
  進了榮府的二門,崔氏見阿霧氣色極好,心裡也安慰,她如今最擔心的就是阿霧在王府裡受氣,又是奶娘管家,還有那麼兩個身份高貴的側妃,崔氏如何放得下心。「四皇子瞧著對你挺上心的。」崔氏道,否則以榮玠的面子,還夠不這皇子屈尊降貴親自來賀。
  
  阿霧點點頭。
  
  崔氏屏退了人輕聲道:「這都大半年了,你可有消息了?」
  
  阿霧臉一紅,搖了搖頭。
  
  「哎,你也別著急,這是急也急不來的,不過你可多用點兒心思,別以為自己生得好,就同四皇子鬧脾氣,多把他哄到你屋子裡,也容易懷上些。」都到這個份上了,彼此又是母女,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所以崔氏便口無遮攔了。
  
  阿霧臉越來越紅,一副不想聽的樣子,便是崔氏,阿霧也不好意思同她說閨房裡的事情。
  
  崔氏看阿霧這般,越發地著急,「我同你說,女人要緊的不光是樣子,難道你爹爹就沒見過比我更好看的女子,他還不是……」崔氏自己也紅了紅臉,「總之,娘給你的那個小冊子,你要仔細看。」
  
  阿霧不語,那冊子早就灰飛煙滅了。
  
  「你也要防著那些狐媚子些,男人誰不貪新鮮,你如今還年輕,四皇子又在興頭上,若是不趕緊懷上站穩腳跟,可怎麼得了。聽說今年要選秀,宮裡頭肯定又要給皇子們指人。娘也不是逼你,就是你爹,私下裡也跟我說,讓你抓緊些,四皇子如今膝下無子,可十分不利。」連崔氏都知道皇子無後,十分不利了。
  
  阿霧如今既想念榮老爹和崔氏,可又怕回榮府,每回回來崔氏都要念一遍,「你不是說我年紀還小,懷早了不好麼?」
  
  「傻姑娘,此一時彼一時,我已經替你找好了最好的穩婆了。」崔氏道。
  
  阿霧沒法子只能道:「我去看看哥哥。」
  
  不過阿霧沒想到的是她不願意同崔氏聊,有的人可是在外頭等了許久了,阿霧前腳才走,後腳崔氏那兒就有人來通報。
  
  「你是說,四皇子要單獨見我?」崔氏又驚訝又不解,這做女婿的單獨見丈母娘,便是崔氏這等從不用腦子的都知道事情恐怕不妙。
  
  而阿霧那頭不久後也知道了這個消息,「殿下單獨見了太太?」
  
  在阿霧的心裡頭,楚懋可以單獨見榮老爹,單獨見榮玠、榮珢,可是單獨見崔氏,實在讓人無法理解,他同崔氏能有什麼聊的啊?
  
  阿霧此時剛坐在榮三老爺的書房裡,她忽地站起身,「爹,我還有事。」說完也不管榮老爹的反應,匆匆地就去了崔氏的院子。
  
  祈王殿下這時候還在崔氏的西次間裡,崔氏身邊伺候的丫頭、婆子全部站在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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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9 19:01:37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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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霧有些怯懦地不敢進崔氏的院子,只在大門口晃悠,心裡安慰自己,楚懋就算是腦袋被門擠了也總不至於去跟岳母說她女兒閨房私事吧?
  
  只是阿霧又想,那楚懋同崔氏還能有什麼需要這樣私底下說的,連崔氏身邊的李媽媽都不能聽。總不可能是尋崔氏商議軍國大事或談詩論賦塞?阿霧越想越著急。也或者楚懋是來告狀的,說自己不賢惠?阿霧實在找不出更好的理由來安慰自己了。
  
  阿霧焦急地在院門口踱著步,一時聽得院子裡有響動,連跑帶跳地藏到一邊兒去,直到楚懋離開崔氏的院子,阿霧才急急往裡走。
  
  而此時崔氏正呆坐在她上房的東次間內,嘴巴這會兒還沒合攏,連起身恭送祈王殿下都忘記了。若是可以,崔氏此時恨不能把阿霧按在腿上狠狠打她幾個板子。
  
  阿霧深吸一口氣,努力做到氣定神閒,這才走進崔氏屋裡,「太太,我剛才過來,怎麼遠遠瞧著殿下的身影了?」
  
  崔氏此時見著阿霧,明顯沒有好臉色,又看她明明在意得不得了,卻還來裝什麼無知繞彎子,虧她先頭說話說得口乾,她也只管應付點頭,私底下卻,卻……崔氏氣得頭也疼,胃也疼,不陰不陽地對著阿霧道:「你瞧錯了,四皇子怎麼會來我的院子。」
  
  阿霧心裡咯登一下,涎著臉皮地上前道:「太太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可是殿下跟你說我的壞話了,你也甭著急,我是皇上欽點的兒媳婦,他又休不了。」
  
  崔氏簡直被阿霧氣得七佛出世八佛升天,左右看了看,一時手邊也沒有趁手的東西,只得拿了手來打阿霧,「我叫你個死丫頭猖狂,叫你猖狂,休不掉你是不是,是不是……」
  
  阿霧左躲右閃,但也不敢全躲了,總得叫崔氏出出氣兒,崔氏這會兒是下了狠手的,阿霧手臂上肯定被她給揪紅了。
  
  「好太太,好太太,你饒了我這遭吧,殿下到底跟你說了什麼呀?」阿霧見崔氏安靜下來,這才上前諂媚道。
  
  「四皇子又沒來過,哪裡能跟我說話。雖說我是她岳母,但也沒有岳母私下見女婿的理兒,你聽哪起子人嚼的舌根?」崔氏簡直是油鹽不進。任阿霧怎麼撒嬌耍癡,只咬定楚懋沒來過。
  
  阿霧心頭恨她這簡直就是睜眼說瞎話嘛,「太太,我明明見他過的嘛,李媽媽她們都在院子裡站著。」阿霧委屈地道。
  
  崔氏的手猛地一拍桌子,只聽「啪」的一聲,把阿霧都給嚇著了,「你胡唚什麼,有做岳母的私底下見女婿的嗎?你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我這樣啊?」崔氏的口沫都快飛濺到阿霧的臉上了。
  
  阿霧拿暴走的崔氏毫無辦法,最後只得灰頭土臉地出了崔氏的院子。
  
  阿霧走後,崔氏就撲到床上哭起來,「老天爺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直到阿霧離開榮府,榮三老爺親自回來安慰崔氏,都沒能讓她緩過勁兒來,一個晚上,崔氏都跟失了魂似的,連帶著更是恨上了榮三老爺,愣是把榮三老爺攆去了書房睡,看榮老爹的眼神更是讓他腳下發虛,尋思著自己可沒招惹她呀。
  
  榮三老爺一頭霧水地簡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今日讓榮三老爺納悶兒的事可不只這一條。原本祈王對他這個老師是極為敬重的,可今日看自己的眼神卻陰沉沉、冷測測,讓榮三老爺渾身都不得勁兒。
  
  那崔氏獨自躺在床上,還在想今日四皇子私下跟她說的話。
  
  成親那麼久,居然連房都沒有圓,稍微親近一些,還會嘔吐。崔氏簡直懵了,她雖然知道阿霧性子怪,不喜人碰觸,連洗澡都不讓人伺候,可卻沒料到會這樣嚴重。
  
  崔氏本也想把阿霧的怪癖含混過去的,可後來祈王殿下一再逼問她,崔氏現在一想起他的眼神就發楚,後來實在頂不住了還是把事情和盤托出了。
  
  饒是阿霧聰明絕頂,恐怕也聊不到崔氏給楚懋說了什麼。她以為當年的事,她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只可惜人不能太自大。
  
  雖說阿霧有些瞧不上崔氏打理後宅的手段,但當初三房院子的女主人還是崔氏而不是阿霧。那天早晨,阿霧忽然大病,愛女心切的崔氏難道不會大怒地要尋出因由來?
  
  也可能是阿霧心頭有鬼,便心存僥倖地欺騙自己,不會有人知道她的糗事。
  
  崔氏一面怪榮三老爺不修身,不修德,一面又怪阿霧不爭氣,怎麼那樣就嚇著了。她心裡的苦無人訴,四皇子的意思是不能叫阿霧知道她們談話的內容,免得給她壓力,但崔氏豈是藏得住心事的人,可這事兒又沒法啟齒,找不到人來商量,可難壞了她。
  
  再說阿霧這頭,回府的這一路上她偷偷瞧了祈王殿下不止三十次,但是對方均毫無反應,一路都微皺著眉頭,那表情嚴肅得就跟在準備謀逆似的。
  
  「殿下。」阿霧最後還是忍不住喚道。
  
  結果楚懋只擺了擺手,意思是讓她別吵。
  
  回到玉瀾堂後,阿霧的一顆心就跟在火裡燒過,又在冰裡鎮過似的,難受得渾身都在發癢,誰讓崔氏和楚懋對他們之間的密談都諱莫如深呢。
  
  在阿霧著急上火的時候,楚懋那廂卻沉靜如湖,雖說每日裡也依然回玉瀾堂用晚飯,但都不在玉瀾堂留宿,甚至連阿霧的手也不摸了,兩個人真正可以稱作「相敬如賓」了。
  
  二月末,樹上的嫩芽黃綠可人,叫人一看就心情舒暢,阿霧盼春天盼了許久了,她最膩煩的便是陰冷的冬季,時不時刮著囂叫的風,還夾著冰粒雪片,叫人的臉生疼。
  
  「王妃,王爺快進院子了。」紫扇打起厚厚的藍絨簾子走了進來。
  
  阿霧看了看天色,「今日這麼早?」阿霧懶懶地坐直身子,穿上鞋下了榻。
  
  外頭一陣兒的問安聲傳來,楚懋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個匣子遞給阿霧。阿霧接過來揭開匣蓋,心頭本沒抱太多期望,這些時日以來,祈王殿下已經送了她不少東西了,綠玉筆筒、荷葉筆掭、青桃水丞,程氏集錦墨,還有今日的角花箋。
  
  阿霧將一套八張八駿箋一一擺出來細賞,「這不像是外頭的東西。」阿霧遲疑道,這一套八駿箋,其駿馬,或奔馳、或跳躍、或緩行、或嬉戲,或滾塵,畫法技藝高超,運思縝密,絕非普通人能畫。可若是翻印歷代名畫,阿霧的記憶裡又不曾有印象。
  
  「哦,那你說說。」楚懋彷彿頗有興趣地坐到阿霧對面。
  
  「這畫馬之人必然識馬、知馬、愛馬,技藝非凡,別說當今,便是追古恐怕也難有可企及的。真真可惜,這樣的畫藝居然用在角花箋上。」阿霧搖頭晃腦地道。
  
  「我不以為可惜,只要有人欣賞。」楚懋笑道。
  
  「這是殿下作的?」阿霧驚訝地道。
  
  「你不是早猜到了麼?」楚懋好笑地道,「難為你想出這麼多溢美之詞來。」
  
  阿霧皺皺鼻子嬌嗔道:「我這都是真心話。只是殿下這樣忙,怎麼還有時間畫角花箋?」
  
  「忙不忙的,總是因人而異。」楚懋這馬屁拍得那才叫一個高明,叫阿霧舒服得暈暈乎乎的。
  
  兩人說笑了一陣,用了飯,楚懋又去了冰雪林。隔一日過玉瀾堂來時,楚懋手裡又帶了個匣子。這回打開,阿霧眼睛一亮,「好漂亮。」
  
  匣子裡是一支嵌紅寶石蝴蝶展翅金步搖,步搖上兩隻振翅欲飛的蝴蝶栩栩如生,那蝶翼薄如蟬翅,微微一動,就像活了似的。
  
  「喜歡就好,我替你戴上。」楚懋拿過步搖。
  
  阿霧低了低頭,任楚懋替她戴上,然後便見楚懋一臉的驚艷。
  
  此後楚懋隔一日總要送東西給阿霧,不拘輕重貴賤,可都有他的心思在裡頭,阿霧便是鐵石心腸,也被暖得軟和了。
  
  只這日楚懋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我身上的玉珮絡子舊了,上回不是讓你幫我打一根兒麼,如今可得了?」
  
  阿霧愣了愣,完全想不起是哪日的事情了。她素日記性是極好的,可上回病了一場後,現在還有些沒回過神來,許多事兒也就記不得太清楚了。
  
  楚懋的臉一陰,嚇得阿霧一個哆嗦。雖說這些時日祈王殿下對她噓寒問暖,連伺候她那什麼都做了,可阿霧還是不敢再蹬鼻子上臉。上回祈王殿下翻臉不認人,不許她進冰雪林,還讓她去看那勞什子棒刑,就把個貪生怕死的阿霧給嚇著了。
  
  何況阿霧飄了那麼久,所見的正元帝雖然喜怒不形於色,可還連著另外的詞兒吶,那就是喜怒無常,翻臉無情。
  
  「啊,前些日子病了所以沒做,這兩日又有些春困……」阿霧在楚懋陰沉的眼神下越說越小聲。
  
  「我不喜人狡辯,忘了就是忘了。」楚懋冷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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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9 19:01:43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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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霧低下頭,囁嚅道:「是。」
  
  「既然絡子忘記打了,那就幫我做一套內衫吧。」楚懋又道。
  
  這是祈王殿下法外開恩,阿霧忙不迭地應了,恨不能立時就開工,以示誠意悔改。
  
  阿霧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先頭嫁過來的時候還絲毫不懼楚懋,可如今待的時日越久就越是怕他,他對她好時,送她禮物時,她一邊兒高興一邊兒害怕,歸結到底還是害怕多一些。總有一種祈王殿下在養豬待殺的感覺。
  
  這世上哪裡有無緣無故的對人好,便是父母對子女,那也是因為中間有著血緣,譬如她與長公主,如今沒了血緣,那好也就斷了。
  
  再看楚懋,阿霧雖然也知道男女之情,可在她聽過的故事和看過的書裡,什麼海枯石爛,什麼一心人,那都只存在於詩詞歌賦裡。至於榮老爹和崔氏,如果沒有王姨娘那一茬事兒,阿霧心裡可能還會有例外二字。
  
  世事無常,阿霧領受過教訓後,就乖多了。她將楚懋對她的特殊歸結於求而未得,暫時新鮮一類。
  
  楚懋起身往內室走,阿霧儘管滿頭霧水,但依然狗腿地跟了上去,然後便見楚懋背著他開始解腰帶。
  
  需知楚懋近來因不在玉瀾堂歇,所以並不在這兒換衣裳,阿霧見他如此,因問:「殿下要出門?」
  
  楚懋沒理阿霧,繼續脫衣裳,阿霧忙地上前接過他的腰帶放好,又伺候楚懋脫了外裳,一時又想起還沒為他準備要換上的出門的衣裳,轉過身就想去開櫃子,結果就見楚懋還在繼續脫,片刻後,渾身上下就只剩下一條玄色杭綢長褲了。
  
  阿霧這還是第一回清清楚楚地看見男人光裸的背脊,以往她飄的時候,也是極有格調的,正元帝沐浴的時候她從不看的。
  
  楚懋肩寬腰細,不同於阿霧想像的瘦弱,反而十分遒勁,中間凹陷的脊樑,曲線實在是美,這種美不同於女子的柔美,而另有一種阿霧從沒見過的陽剛英挺之美,讓她徹底體會到男女的不同。而隨著他手裡的動作,他背上、手臂上有肌肉在運動,這讓阿霧不自覺地從裡頭看到了力量,屬於男人的極強的力量。
  
  阿霧從沒想過男人的身體居然會同美字連在一起。過了半天,阿霧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一直在盯著楚懋光裸的背脊看。
  
  阿霧趕緊垂下眼皮,結果眼光掃過楚懋精瘦的腰時,心沒來由地跳了一下。
  
  「傻愣著幹什麼?」楚懋轉過頭來問阿霧。
  
  「啊?」阿霧沒反應過來。
  
  「尺子呢?」楚懋不耐地蹙了蹙眉頭。
  
  「尺子?」阿霧就跟鸚鵡學舍似的。
  
  楚懋歎了一口氣,極無奈的樣子,「不是說要給我做內衫嗎,你不用量尺寸?」
  
  「啊——哦——」阿霧先是一驚,然後才是恍然大悟。
  
  「殿下無需如此,我比著殿下現在穿的內衫尺寸做就可以了。」阿霧趕緊道,心裡卻在嘀咕,就是量尺寸也不用脫衣服塞。
  
  楚懋走上床榻前的腳踏,轉過身高高在上地俯看了阿霧一眼,「那些都不合身。」然後轉身坐下。
  
  不合身?阿霧心想,怎麼可能,以祈王殿下獨領風騷的著衣風格,誰敢給他穿不合身的衣裳。
  
  「我不會允許別人這樣給我量尺寸的。」楚懋彷彿讀出了阿霧的疑惑。
  
  這反而弄得阿霧不好意思了,是她狹隘了,內衫麼,本來就是貼身衣物,自然是脫光了才好量。
  
  「去拿尺子吧——」阿霧揉了揉緊蹙的眉頭道,那聲音裡充斥著無奈,彷彿在歎息阿霧就跟算盤珠子似的,要他說一下,她才動一下。
  
  阿霧為自己的笨拙而羞紅了臉,趕緊轉出去從針線笸籮裡尋了軟尺來。
  
  阿霧拿著軟尺走進去後,一時又糾結了,只聽楚懋更不耐地道:「還愣著做什麼,是要叫我就這麼涼著?」
  
  這幾日天氣還冷,玉瀾堂雖然生著地龍,可也熱不到需要打赤膊。
  
  阿霧不再糾結,趕緊走了上去,眼睛簡直不敢看楚懋,可垂著眼皮吧,那眼光就跟自己有意識似的,就往楚懋胸口瞥去,胸口兩顆紅茱萸,顏色比自己深些,阿霧心想原來男人的胸就是這個模樣,也不算很平嘛。
  
  再看到楚懋的腹部,居然有六塊硬塊,完全不同於女子柔軟的肚腹,阿霧可算是長見識了。然後阿霧又想起了燈下剪影裡的大肚腩和那腰間的贅肉,拿來同眼前的人比較,也是十分不同。
  
  阿霧將軟尺環到楚懋的脖子上,量一量領圍。阿霧從沒給人做過內衫,所以也不知道尺寸需要量哪些,那就只能量全套了,省得以後拿不準還得找祈王殿下再量,那他還不得火得吃了自己,阿霧心想。
  
  阿霧繞到楚懋的背後紅著臉為他量了肩寬、臂長,甚至還趁楚懋不注意,轉過頭無聲地吐了一大口氣出來。繼而是胸圍,再然後是腰圍,下擺長度等等。
  
  這些都不費事兒,到楚懋站起身讓阿霧量□的尺寸時,阿霧手都抖了。
  
  「快點兒。」楚懋不耐地催促。
  
  阿霧橫了橫心,咬著牙蹲下、身為楚懋量褲長,這個也不算太難。
  
  可後頭的就實在太難了,阿霧憋氣險些憋暈過去,這才將楚懋的臀圍量好。
  
  「殿下,可以了。」阿霧紅著臉,不敢抬頭。
  
  楚懋道:「不量褲、襠長短?不量腿粗?你是目測就夠了?」
  
  阿霧都快暈倒了,什麼目測,她哪裡敢目測。她連眼睛都不敢往那個方向看,她為什麼要給他量褲襠的長短?阿霧真想一把把手上的軟尺給扔掉,只可惜不敢,本來答應了的絡子沒打這就是錯,何況她還給忘了。
  
  楚懋將兩腿又略略分開了一些,阿霧只好蹲下給他量大腿的腿粗,心裡頭卻想,怎麼做個褲子這麼麻煩。
  
  再到褲襠時,阿霧閉著眼把軟尺的一頭擱到楚懋的腰上,軟尺自然下垂,她自欺欺人地只敢睜一隻眼睛去看。
  
  這一看簡直把阿霧嚇了一大跳,那襠內有東西動了動,阿霧反射性地低了低頭想看清讀數,就被楚懋一把拉起身子,逼著她仰視他。
  
  「可以了,出去吧。」楚懋粗聲粗氣地道。
  
  阿霧只當楚懋是生氣了,她手腳的確是慢了些,可這又不是她的專長,她哪裡幹過這種事情。阿霧轉過屏風走了出去,急著去外頭尋筆墨把剛才腦子裡記得尺碼記下來。
  
  只有到最後的褲襠長短時,她拿捏不好,實在沒看清是多少,阿霧拿手在尺子上比了比,還是有些不確定。這個襠部若是短了,穿起來可十分難受,長了呢,吊得多穿起來不合身,會十分難看。
  
  阿霧想了想,記了個中間數,若是不行,再改就是,反正她是不要再給楚懋量衣服尺寸了。湊得近,她幾乎都能聞見他身上用的澡豆的香氣,心也跳得彭彭彭的,像生病了似的。
  
  阿霧把尺碼記好,又讓紫扇好好收起來,這個可不能丟了,指不定今後還得用多少回哩。
  
  「彤文,你去開箱子把我那匹上等松江三梭布拿來。」阿霧吩咐道。三梭布光潔細密,最適合做內衫,穿起來輕柔貼身,上等的三梭布可以賣到上百兩銀子一匹,比絲羅還貴。
  
  阿霧拉了彤文,讓她從旁指點自己裁布,阿霧自己衣服都是彤文在管,她繡工好,又會裁製衣裳。
  
  到布都裁好了,楚懋才從內室出來,臉上一層薄紅,頭髮還有些微潤,像是沐浴了,可是阿霧旋即又想,不對呀,祈王殿下沐浴不可能不找人伺候。
  
  「早些歇著吧,又不是著急用的東西,不用熬夜。紫扇伺候你們主子去安置。」楚懋吩咐道。
  
  阿霧心裡嗔怪道,既然不急,他急吼吼地把自己叫進去量什麼尺寸,弄得她還以為他沒內衫穿了吶。
  
  過得幾日,祈王殿下的內衫就得了,阿霧提起來滿意地看了看,針腳細密,很是不錯,她的女紅也是相當不錯的。只是……
  
  阿霧又讓彤文給她尋彩線來配色,配好了線,上了繃子,低著頭開始在衣擺處繡起她最拿手的水鴨子。
  
  阿霧一邊把針頭穿過棉布,一邊想,「叫你急啊,叫你穿啊,繡個鴨子,看你還穿不穿。」前仇舊恨湧上心頭,阿霧又想起了那些她辛辛苦苦熬乾了心血做出來的荷包、扇套、襪子、汗巾子等被楚懋鎖到箱底不見天日的東西來。
  
  楚懋的內衫一直做到三月裡頭才完工,這期間,阿霧的大哥榮玠由聖上欽點了探花,雖說沒出一門雙狀元的佳話,可也是難得的喜事了。都說按榮玠的文章和才能論,狀元怎麼也輪不著別人做,只可惜他命不好,這一回的三甲裡頭,一個長得肥頭大耳,一個又老態龍鍾,怎麼看都跟「探花」兩個字不沾邊。
  
  這和當年的唐瑜唐秀瑾簡直同病相憐,這也讓兩個原本不怎麼熟悉的人莫名地熟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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