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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明月璫]四季錦(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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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16 16:50:48 |只看該作者
第244章

    阿霧微微掀開車簾,對那婦人道:“你抬起頭來。”

    那婦人聽了不僅沒抬起頭,反而轉身拔腿就跑,冰霜的身子一動,阿霧卻阻攔道:“跟著她,看她去哪兒就行了。”

    冰霜點頭去了。

    “夫人,這婦人你認識?”紫錦好奇地問道。

    “沒有,只是她臉上許多傷痕,我一時好奇問一問,沒想到……”阿霧淡淡地道。

    不一會兒,冰霜就回來了,“那婦人跑入了一個胡同裡,離這兒不遠,她還有一個女兒。

    “可有什麼異常?”阿霧問道。

    “夫人還是自己去看一看吧。”冰霜道。

    阿霧看了一眼冰霜,緩緩道:“你帶路吧。”眼看著要離開上海,阿霧也沒想著要多生事端,只是冰霜既然說了,總要去看一看。

    阿霧站在那處偏矮狹小的房前時,屋子裡的母女倆正在倉皇地收拾行囊。

    “夫人。”那婦人轉頭看見阿霧,立時一驚,可待她看見阿霧的臉時,卻有一種大松一口氣的感覺,“夫人,我……”那婦人先才顯然是誤會了什麼,這會兒卻不知如何解釋。

    “娘。”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跑了出來,神色警惕地望著阿霧。

    小姑娘看著阿霧的眼裡,沒有驚豔、沒有羡慕,只有警惕,那是因為這個小姑娘大約是阿霧見過的最漂亮的小姑娘,假以時日她若長大了,只怕自己都要輸上一分。

    阿霧總算知道當時她為何會衝動地喊停馬車了,元家的人果然長得一副好皮囊。

    “元淑妃!”紫錦輕呼道。

    小姑娘長得有八分像元淑妃,卻比元蓉夢更為通透靈秀,小小年紀已經豔色四顯。

    只是更讓阿霧矚目的是那個婦人,“你臉上的傷是別人弄的嗎?”

    那婦人搖了搖頭,“是小婦人自己劃的。”說罷她轉頭吩咐女兒道:“鸞娘,你趕緊把凳子擦一擦,請貴人坐。”

    屋子裡打掃得十分乾淨,雖然簡陋,但是阿霧也還算坐得下去。只是她心裡頭暗自煩惱,沒想到舉手之勞和一絲好奇,居然牽扯出了這一大堆事兒,果然是好奇心害死人。

    “元淑妃是誰?”小姑娘好奇地道。

    那婦人低斥道:“鸞娘你還不去倒水,問這些做什麼?!”

    鸞娘吐吐舌頭,轉身進去了。

    阿霧道:“不用麻煩,我們這就走了,跟過來看,不是因為你先才的反應讓我太過驚訝。”

    那婦人尷尬地一笑,恭送了阿霧離開。

    待出了門,阿霧留下冰霜看著她們,自己登車回了喬園。

    “紫宜,去問問王爺在哪兒?”阿霧吩咐道。自己卻在尋思,那母女倆必然是元家的人或者親戚,因為長得實在太像,可是阿霧對元家沒什麼好感,卻拿捏不准楚懋的心思,不過她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同楚懋說一聲。

    紫宜沒打聽到楚懋的行蹤,他深夜才回到喬園,見阿霧居然還坐在燈下,“怎麼還不睡?”楚懋將阿霧抱入懷裡坐下。

    “有事同殿下說。”阿霧便將今日白天遇到那母女倆的事同楚懋說了,“殿下可知道她們的身份?”

    “大概是元家二房的人。”楚懋想了想。

    阿霧見楚懋的態度不太熱絡便道:“我讓冰霜留下來看著她們了,那婦人緊張得像驚弓之鳥一樣,把自己的臉也劃花了。”

    楚懋聽了沒說話。

    第二日阿霧起床時,楚懋早已不見,紫宜卻來稟道:“夫人,王爺將昨日那對母女接到喬園了。”

    阿霧聽了並沒感到意外,楚懋的心並不如他想像的硬。阿霧洗漱後用了飯,那對母女就到了正房來請安。

    楚懋也踏了進來,“阿霧,這是五姨同她的女兒鸞娘。”

    元亦芳趕緊領了鸞娘給阿霧請安。

    “想不到還有這樣的緣分。”阿霧笑著虛扶了元亦芳起來。

    “阿霧,五姨和鸞娘跟我們一起回京。”楚懋道。

    “正該如此,昨日是不知道咱們是親戚,當時只覺得面善,王爺放心吧,我會安排好五姨和鸞娘的。”阿霧吩咐紫宜和紫錦替元亦芳母女安排住處,又讓人去外頭的成衣鋪子買了幾套衣裳讓她們將就對付,因著時間緊肯定是來不及做衣裳的。

    晚上楚懋才將元亦芳的事情告訴了阿霧,“五姨是二房的嫡女,比先皇后小幾歲,先皇后薨後,元家本想送她進宮,但她寧死不從,臉就是那時候自己劃的。”

    阿霧吃驚地瞪圓了眼睛,這位五姨好大的魄力,如果換做阿霧自己,恐怕都未必有勇氣為了拒絕進宮而劃花臉。

    “如果當初先皇后有她的這番勇氣,就不會有後面那許多事。”楚懋的神色有些悵惘。

    “可是先皇后若是不入宮,便不會有殿下了。”阿霧道。

    “或許沒有我,大家還要好些。”楚懋眉間有一絲頹色。

    “怎麼會?!”阿霧說這話絕對是至真至誠的,沒有楚懋,如果天下交給老五、老六,阿霧真是不敢想像,大夏朝的國祚只怕長不了。“殿下不該說這樣的喪氣話。”阿霧握著楚懋的手道,她沒想到祈王殿下也有這等脆弱的時候。

    楚懋親了親阿霧的臉蛋,“你多照看些五姨,這些年她只怕受了不少苦,當時她自毀容顏後,就被二房的人送到了鄉下故居,後來元家出事,她也不知道經歷了怎樣的事情。”

    阿霧點點頭,她對元亦芳頗為佩服,一個自毀容顏的女人還要獨自拉扯女兒,鸞娘活潑可愛,卻又十分有禮,被元亦芳教得很好。將她們同元蓉夢比,真是判若雲泥。只有從元亦芳的身上才能看出一點兒當時令皇帝傾倒的風姿。

    元亦芳雖然毀了容,又歷盡坎坷,可那舉止行動,都有著大家閨秀的嫻雅和風度,卻也十分硬氣。

    到啟程回京那日,董如眉到正房給阿霧請安送行,阿霧見她今日特地裝扮了一番,臉上傅了粉,還抹了胭脂,將原本的五分顏色提到了七分。

    因阿霧正忙著,她也未曾多留,“奴不打擾夫人了,祝夫人一路平安。”

    阿霧笑了笑,叫紫宜送了董如眉出去,只是偶然的抬頭看了一眼董如眉的背影,阿霧心裡有一股說不出的感受。

    這種奇怪的感覺一直持續到阿霧登上馬車。

    “怎麼了,魂不守舍的,不想離開?”楚懋將阿霧攬入懷裡。

    阿霧的腦子裡卻浮現出早上董如眉說的話,“勞煩夫人掛心了,奴自有去處。”

    “紫錦,你去宜雨軒看看董小姐。”阿霧撈開車簾吩咐紫錦道。

    紫錦“誒”地應了一聲,飛快地跑了去,又喘著大氣跑了回來,“夫人,董小姐她,董小姐她上吊了,還好奴婢去得巧,否則……”

    阿霧一驚,立即就要下馬車。

    楚懋聞言皺了皺眉,“你別去,仔細染了晦氣,讓藺振勝去處理好了。”

    “我還是去看看吧,這位董小姐也不容易。”阿霧道,對於安分守己的人,阿霧是不吝於付出一點兒關心的。

    “我陪你去。”楚懋將阿霧抱下馬車。

    “不用,王爺去了,只怕董小姐不肯說話。”阿霧道。

    楚懋沒有反駁阿霧的話,“帶著冰霜。”

    阿霧到宜雨軒的時候,董如眉的丫頭正守著她哭,“姑娘為何這樣想不開,祈王已經走了,姑娘也從沒伺候過他,藺也一定不會嫌棄你的。”

    “可是我嫌棄他。”董如眉厲聲道。

    阿霧不願聽壁角,就讓紫錦打了簾子進去。

    董如眉見著阿霧時,容色蒼白地靠坐在床上,動也沒動,像是在怪罪紫錦不該救了她。

    “給夫人添麻煩了,本來不想叫夫人知道的。”董如眉自嘲地一笑。

    “都退下去吧。”阿霧吩咐紫錦道,紫錦忙地拉了董如眉的丫頭出去,阿霧這才在榻上坐下,“董小姐既然存了求死之心,當初被賣入青樓時,怎麼沒有了斷?”

    董如眉的眼睛裡射出兩道利光,漸漸地衰弱,卻不開口。

    “董家的冤屈還沒平反,董小姐忍辱負重這許多年,就這樣放棄了?”阿霧又道。

    董如眉忽地掩面而哭,“夫人都知道些什麼?”

    阿霧本來是什麼也不知道的,可剛才聽得那丫頭的一句話,這才猜出了董如眉的心思。阿霧還不曾開口便聽見董如眉哭道:“我是清白之身跟著他的,從未奢求過能進他的家門,往日裡諸般恩愛,可到頭來他卻將我送到了喬園。”

    家道中落,繼而遇人不淑,嗚呼哀哉。

    董如眉哭得透心徹肺,阿霧心裡卻道,她落入泥垢,卻將真心付與前來尋歡的男子,豈非早該料到這一日。

    “董小姐便為了這樣的男人去尋死?”阿霧問道。

    董如眉愣了愣,“只是覺得這世間再無可留戀。”

    阿霧正待要勸,卻聽見外頭有腳步聲急急傳來,“眉眉。”掀簾而來的正是藺振勝。這還是阿霧第一次見這位漕幫的總舵把子,大約三十五、六,膚色黝黑,濃眉虎目,器宇軒昂,這會兒卻一臉的焦急。

    “你來做什麼,你出去。”董如眉尖叫道。

    藺振勝在焦急中還不忘向阿霧行了禮,“夫人。”

    阿霧站起身,“藺先生來了,便勸一勸董小姐吧。”這兩人的事情還需他二人解決。

    阿霧出得門時,問道:“誰去知會藺先生的?”

    紫宜道:“王爺讓人去請的。”

    阿霧的步子停了停,楚懋難道早知道他二人的事情。回到馬車上,阿霧看了好幾眼楚懋,祈王殿下總算開恩似地開口道:“董如眉于藺先生,比他想像的重要得多。”

    阿霧心想,這果然是楚懋籠絡藺振勝的手段。

    “殿下,怎麼想著用董如眉這一招的?”阿霧道,祈王殿下不是素來不主張玩弄人的感情麼,怎麼這一次卻肯由董如眉入手,來徹底籠絡住藺振勝。

    “我不過是以己推人罷了。藺先生是江湖人物,最講情義二字,要徹底收攬他的心,靠利益還不足夠。”楚懋大方地承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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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發表於 2015-1-16 16:51:04 |只看該作者
第245章

    “所以,今天董如眉這一招求死,是假的?”阿霧冷靜地問道。

    楚懋揉了揉阿霧的耳垂,“董如眉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的人。”

    阿霧撇過頭躲開楚懋的手,她不是生楚懋的氣,而是覺得自己簡直蠢得沒邊兒了。董如眉可是江南第一名女支,而她居然被她清純的表像騙了。

    說到底即使人再聰明,可是沒有歷練,也無法煉出火眼金睛,可是這樣的打擊對阿霧來說,不次於是當頭棒喝,打醒了她的自以為是。

    “殿下是怎麼說服董如眉的,又許了她什麼好處?”阿霧問道。

    “董如眉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為董家平反,我和她不過是各取所需。”楚懋道。

    聽楚懋這樣說,阿霧甚至都不用問楚懋是何時安下董如眉這顆棋子的,只怕遠在他下江南之前就已經在籌畫了。阿霧還記得當時楚懋說他的幕僚傅以世要下江南,還問她用不用帶什麼東西。這已經是幾年前的事兒了,傅以世到江南自然是受楚懋之命。

    “董如眉的戲實在做得極好。”阿霧自嘲一笑。

    “你們女人的心比男人想像的堅硬多了。”楚懋的嘴角扯出一分達不到眼底的笑意。

    “如今董如眉這樣一上吊,她就能入清和園了?”阿霧問道。

    “藺振勝的髮妻已去,不願再娶,一直就想納董如眉入府,可惜老太太一直不同意,藺振勝被逼無奈才不得不將她送到喬園來。”楚懋道。

    阿霧冷冷一笑,“哦,是為了讓董如眉能攀上殿下,從此就可以享用數不盡的榮華富貴,今後也順帶提攜漕幫?”

    “他們兩個不過是一百步笑五十步。不過藺振勝對她也有幾分真心,否則也不會為她不肯再娶。孝字壓在頭上,他也沒辦法。”楚懋道,“且看這回藺振勝怎麼處置這件事,你就知道董如眉在他心頭的的份量了。”

    儘管董如眉騙了自己,阿霧對她現在也沒什麼好感,但是董如眉反過來算計藺振勝,阿霧可是一點兒不覺得她有什麼不對的。藺振勝到最後還不是將她送給了別的男人麼。

    “這也是殿下知人善用,運籌有方。”阿霧淡淡道。

    阿霧回到上京時,董如眉的消息也傳了回來,藺振勝最終還是勸服了老太太,將董如眉納進了府,但條件只有一個,董如眉一輩子也不能生孩子,只能照看藺振勝原配替他生的三子一女,以及幾個庶女。

    阿霧聽得消息,並不替董如眉感到唏噓,反而覺得她求仁得仁,她抓了一手爛牌最後卻賭對了四皇子楚懋,替董家贏得了平反的機會,而且還進了清和園,後半輩子再不用強顏賣笑,簡直就是大贏家。

    反觀自己,唯一值得她欣慰的就是顧二哥去了洛甯衛,榮珢和唐音也去了洛北,唐音這一胎生了個女兒,喚作蕊姐兒,崔氏愛得不得了,又怕孩子小經不起顛簸,所以留在了上京。

    阿霧將元亦芳和鸞娘母女安排進了園子裡的飲霞館,又讓紫扇去叫了繡娘來替她們做衣裳。

    “她們可能沒什麼衣服,秋裳每人先做八套,冬衣也預先做了吧,將我箱子裡那幾張猞猁猻皮還有青狐皮拿出來給她們做幾件東袍,大氅也要做。”阿霧吩咐道。

    阿霧同元亦芳母女同船回京的這段日子發現,她們簡直像是隱形人一般,能不麻煩人的就儘量不麻煩人,而且頗具傲骨。

    這樣的人落入泥塵,絕不會仰頭來求人,阿霧不得不替她們多想一些。

    “王妃待她們也太好了些,可是這幾日下來郝嬤嬤常去飲霞館,只怕是元淑妃第二呢。”紫扇說話依然不留餘地。

    阿霧笑了笑,“不管她們,咱們總要做得讓人挑不出刺兒來,而且這位元五姨,絕不是元蓉夢那種人。”否則當初也不會自毀容顏了。“哎,恰好說起衣裳,她們還沒有首飾,穿得寒酸了怕下頭人怠慢,你讓彤文在我盒子裡選幾套頭面給飲霞館送去。嗯,再拿五十兩銀子讓她們開銷,她們的月銀,五姨定在二十兩,鸞娘定在十兩吧。”

    “對了,首飾別往貴了揀,挑些好看又實惠的,我記得盒子裡有好些宮裡頭送來的宮花,揀些給鸞娘戴,想來五姨也就不會拒絕了。”阿霧處處都替元亦芳想得極周到。

    紫扇從飲霞館送東西回來,回稟阿霧道:“那位鸞娘小姐長得真好,京裡的小姑娘只怕沒有比得過她的。假以時日肯定會引得上京的貴公子盡折腰的。”

    “少渾說,鸞娘的名聲還要不要了?”阿霧雖然訓斥了紫扇,可她心裡卻也是這樣想的。她同元五姨可沒什麼情意,之所以這樣費心替她們張羅,一是敬重她的勇氣,她又是楚懋的姨母,二來麼多少也是為了鸞娘。

    自古皇室籠絡權臣,多下降公主。而正元帝的膝下恐怕不會有什麼公主了,鸞娘的身份正可以彌補。當然這都是以後的事,但祈王府不差這幾個錢,阿霧是樂得做好這個人情的。

    倒是飲霞館的母女兩人左看看阿霧送去的小山似的東西,右瞅瞅紅藥山房送去的藥材、布匹,臉上一絲笑意也沒有。窮困潦倒了那許多年,看見這些東西還能這樣沉靜,阿霧若見了對她們的評價肯定又要高上幾分。

    尤其是鸞娘,自打生下來就沒見過這些好東西,華屋、美服、還有俏婢伺候,可她雖然好奇,卻像個見過大世面的姑娘一樣,舉止十分得體。

    “鸞娘,你覺得咱們該怎麼做?”元亦芳轉頭看著鄭鸞娘。

    “明日我和娘一起去玉瀾堂給王妃道謝。至後日咱們再去走一趟。”鄭鸞娘道,“不過卻也有講究,如果王妃留咱們用午飯,咱們自然不能推辭,可是紅藥山房卻不能多留。”

    元亦芳的大拇指輕輕撫上鸞娘的眉毛,“我的鸞娘長大了,你跟娘說說,你看出什麼來了?”鄭鸞娘是元亦芳悉心教養大的女兒,儘管她落魄無安,卻總惦記著鸞娘這樣的人品絕不應該這樣埋沒,所以日子過得再苦,也不忘教養鸞娘。而鸞娘果然不負她所望,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她也不會同意跟隨祈王回京。

    在元亦芳看來,皇家再好,也及不上女兒家的心頭好。她從沒後悔過自己的選擇,但是鸞娘的生活她更喜歡由鸞娘自己來決定。到祈王府,也是鸞娘自己點的頭。

    “聽說這位郝嬤嬤是王爺的乳母,很得王爺的敬重。不過一山難容二虎,恐怕她同王妃之間並不和睦,否則她也不會越過王妃給咱們送這麼多東西來,同王妃互別苗頭。”鸞娘脆生生地分析道。

    元亦芳點點頭,“那你覺得咱們該怎麼做,兩頭都討好?”

    “兩頭討好也不是不行,只是要看人的道行,鸞娘覺著王妃和郝嬤嬤只怕都不是好糊弄的主,這牆上冬瓜可做不得。”鸞娘道。

    元亦芳看著女兒的眼睛越發笑意深了,“所以鸞娘選了王妃,為什麼是王妃呢?即使娘不清楚當年先皇后薨後,殿下在宮裡的情形,但想來定然是極艱難的,如果沒有郝嬤嬤,也就沒有今天的殿下。殿下待她亦母亦恩,否則哪裡能容得下郝嬤嬤這樣同王妃互別苗頭?”

    “若王妃只是王妃,咱們自然是要站在郝嬤嬤一邊兒的,可是王爺看王妃的眼神,和當初爹爹看娘親的眼神一模一樣,所以咱們是定然不能得罪王妃的。”鸞娘挽著元亦芳的手臂道。

    元亦芳想起亡夫,不由得又濕潤了眼睛,“你爹若知道你這樣聰慧懂事,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可是娘,我聽說王妃同王爺成親已經快三載了,到現在她肚子也沒什麼動靜,當初她救娘的時候,也是在觀音廟前,那裡可是因為送子娘娘靈驗而聞名的。”

    元亦芳沒想到鸞娘小小年紀就能看得這樣深遠,簡直比她預期的還要靈慧,“娘也是嫁給你爹五年後才有了你,這件事誰也說不清。鸞娘你聰慧懂事是好,可只一點你忘了說。王妃救了娘,即使是為了報恩,咱們也該忠於她。”

    鸞娘想了想,點頭道:“娘說得是。”

    次日元亦芳和鄭鸞娘到玉瀾堂來,阿霧果然留了她們用飯,算得上是賓主盡歡,鄭鸞娘活潑可愛,十分能討阿霧的歡喜。

    不過眼下阿霧最關心的還是另有其事,留了紫扇私下道:“我不在府裡的這些日子,你可選中可心的人了?”

    “王妃!”紫扇面紅耳赤地道:“王妃有時間關心奴婢這事兒,還不如關心一下王爺呢,出去這一趟,原以為回來該歡歡喜喜的,結果王妃……”紫扇最得阿霧的心不是沒有道理的,她實在太過敏銳。

    阿霧回府時,本來楚懋是要讓她依然去冰雪林住的,結果阿霧問了一聲“玉瀾堂的淨室可修好了”,得到了答覆,愣是要搬回玉瀾堂住,還拿規矩去堵楚懋的口。

    連著好幾日楚懋都沒再回玉瀾堂,當然剛回京,忙著進宮面聖和處理事務也是另一方面的原因。

    “我倒是不知道你居然還管到我和殿下的事情來了。”阿霧冷笑一聲。

    紫扇可不怕阿霧發脾氣,她知道自家主子這幾天心裡頭都憋著火,“主子這樣隔三差五就和王爺鬧彆扭,奴婢可不放心,便是一輩子守在王妃身邊也甘願,也耐煩出去伺候那起子男人的臉色,還要應付婆婆,倒不如留在主子身邊自由自在。”

    “說得輕巧,到你老了,膝下沒有子女,就知道後悔了。”阿霧嗔了紫扇一眼。她就是為著這件事惱了楚懋,他已經接連兩個月沒有近她的身了,這讓恨不能立刻有孕的阿霧,簡直恨得咬牙,可又拉不下那個臉去找楚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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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16 17:11:53 |只看該作者
第246章

    鄒銘善因前幾日回老家了,昨日才回到上京。第二天就急急趕來了祈王府。

    阿霧因著去西苑和下江南也有小半年沒認真調理過了,見鄒銘善把脈時微微皺了皺眉頭,不由問道:“可是有什麼不好?”

    “有些虛火上升,並無大礙,待我開一劑方子調理一下即可。”鄒銘善收了脈枕道。

    “對了,鄒大夫,上回你制的那養生丸子,我已經吃完了,你看我還有必要再吃嗎?”阿霧問道。

    鄒銘善愣了愣,才道:“還是再吃幾丸的好,過幾天我就送過來。”

    鄒銘善正要告退時,卻見楚懋踏了進來,一屋子的人趕忙地問安。

    “鄒大夫過來請平安脈?”楚懋問道。

    “是。”鄒銘善跪在地上,手臂因為無力而有些微顫。

    “王妃的身子可還好?”楚懋又問。

    “王妃有些虛火,吃一劑清熱潤肺的藥調理便好。”

    “呂若興,你送鄒大夫出去吧。”楚懋吩咐道。

    一時屋裡伺候的丫頭也魚貫而出,只留下阿霧和楚懋兩人。

    “殿下今日不忙了?”阿霧的語氣裡有一絲嘲諷。

    “阿霧是怪我這幾日冷落你了?”楚懋笑著捏了捏阿霧的下巴。

    “別動手動腳。”阿霧沒好氣兒地道。

    阿霧越是這般氣惱,楚懋仿佛就越是高興,乾脆將她摟入懷裡。阿霧掙扎得厲害,一爪就撓上了楚懋的脖子,劃出三道血痕。

    楚懋一手鎖住阿霧的雙手手腕,瞪道:“你這潑婦,哪裡學來的這等野蠻?”

    阿霧不甘示弱地回瞪道:“那也好過殿下喜怒無常,將我當做玩物似的,招之則來,揮之則去,高興時就來逗弄,不高興了就撂在一邊,我連哪裡做錯了都不知道。”

    阿霧越說越委屈,淚珠子斷線似地滾出來。

    楚懋用拇指擦了擦阿霧眼角的淚滴,“想不到咱們阿霧還是這樣一個小氣鬼,我這幾日忙著就治理黃、淮的事上摺子和麵奏皇上,還有漕運的事情,又牽扯到戶部、工部,忙得我恨不能一個人當十個人使,這樣你就想我想得受不了了?”楚懋親了親阿霧的眼瞼,“我在冰雪林和許閑堂的時候,你若想我,怎麼不來尋我?”

    阿霧的眼睛還紅著,但淚已經止住了,明汪汪的大眼睛被淚水洗滌後越發亮的沁人,楚懋忍不住用手指輕輕碰了碰她潤濕的睫毛。

    “誰想你來著了?”阿霧嘴硬地反駁,“再說殿下忙著正事,我如何敢去相擾,怕不得挨殿下一個‘滾’字,從此又不許我進冰雪林呢。”

    楚懋簡直有些啼笑皆非,女人的記仇心他算是領教了,“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還記著,我給你陪個不是好不好?”

    說完,楚懋果真將阿霧放下,理了理袍子上的褶子,又撣了撣袖子,向著阿霧作揖深鞠躬。

    阿霧當之無愧地受了不說,還道:“這樣怎麼能顯出誠意,怎麼也得三跪六叩。”

    楚懋站起身將阿霧重新抱起,“這有何難,只是地上硬得很,咱們去床、上,我再跪給你看行不行?”

    阿霧羞得“啐”了楚懋一口,想起他在床、上的姿勢,果然是跪著的時候居多。

    “快放我下來,天還沒黑呢。”阿霧捶著楚懋的肩膀道。

    楚懋輕笑出聲,咬了阿霧的耳垂道:“阿霧,你這樣生氣,是不是因為咱們這許久都沒同房的緣故?”

    “誰說的?你胡唚什麼?!”阿霧立即像一隻炸了毛的貓似的。

    “說你想我了,阿霧。”楚懋的手探入阿霧的衣襟裡,抓了那糯米團子似的柔軟,輕憐、蜜、愛起來。

    阿霧的頭有些發暈,被楚懋這樣輕輕一碰,她就有些喘不過氣兒來,本要嘴硬地斥責楚懋,可旋即又喚了口吻道:“我才不想你呢,殿下日日有投懷送抱的美嬌娘,哪裡還能記著家裡的糟糠。”

    楚懋“嘖嘖”出聲道:“好酸的醋味兒,這得是打翻了一缸子的醋吧?”

    阿霧惡狠狠地道:“你信不信我還撓你?”

    楚懋捉了阿霧的手,輕輕吻著她的指尖,“好凶的婆娘。我哪裡日日有美嬌娘投懷送抱了,你這是欲加之罪。何況,你若是糟糠,這天下的婦人怕都成了乾草根子了。”

    此時楚懋的手已經下探到了谷底,阿霧忍不住張開嘴喘息,那下頭一動,阿霧就倒吸一口冷氣,“哎呀,你輕點兒啊,疼呢。”

    “這才多少日子,怎麼又緊成這樣,看來你是一日也曠不得,這又得費我多少工夫,阿霧?”

    儘管楚懋的意思不是指責阿霧放、蕩,反而是在變相稱讚她的“堅貞”,但這話越聽越不對味兒,阿霧使力地踢了楚懋一腳,但對於祈王殿下來說,依然算是不痛不癢。

    “誰需你要費功夫了,咱們做回正正經經的夫妻豈不更好?”阿霧吸了口氣,想將楚懋的手指擠出去。

    “我們哪裡不正經了?”楚懋笑話阿霧道:“怕是你自己心裡不正經。”

    阿霧待想說話,卻被楚懋重重一刺,給激得“哎——”的一聲脫口而出,這聲音她自己聽了都覺得面紅耳赤。

    “鄒銘善給你診脈說什麼了嗎,那個養生丸還用不用吃?”楚懋的唇在阿霧的臉頰上細細地來回輕掃,惹得阿霧微微哆嗦。

    “他說過幾日制得再送過來。”阿霧的小手揪著楚懋的衣領道,她已經支撐不住自己的重量了。

    楚懋一口咬在阿霧已經光luo的肩頭上,惹得阿霧反手又想給他一爪,幸虧祈王殿下躲得快。

    阿霧感覺到楚懋將手指抽了出去,在她腿根處擦了擦手,真是忍無可忍,“楚懋,你!”阿霧有點兒分不清她是因為他的離開而忍無可忍,還是因為他居然在她身上擦手。

    “好了,我不鬧你了,如你所願等天黑再說。”楚懋替阿霧理了理衣襟。

    阿霧便是再遲鈍也知道楚懋的不對勁兒,她前段日子選擇的是不聞不問,但是楚懋實在是前後判若兩人,前些日子兩人不同房阿霧還能得過且過地安慰自己,可今日楚懋明明已經,已經箭在弦上,最後卻若無其事地退了出去。

    若是放在以前,阿霧鐵定整個下午都起不了身。

    “我去一趟許閑堂。”楚懋站起身。

    阿霧卻一把拉住了楚懋的袖腳,“殿下。”阿霧自然可以依舊倨傲的不問楚懋這些時日舉止異常的原因,但是繼續這樣下去兩人只能漸行漸遠,阿霧覺得沒道理董如眉能做到的事情,她卻完不成。

    而董如眉這個活生生的例子教會了阿霧,女人適當的時候一定要放得□段,一哭二鬧三上吊如果運用得好,原來真是門不錯的手藝。

    阿霧皺了皺眉頭,儘管依然難以啟齒,可她還是吞吞吐吐地道:“殿下,是我哪裡做得不對,惹你生氣了嗎?”

    阿霧低著頭,手指不由自主地絞著,一副小媳婦的模樣,這還是楚懋第一回在阿霧的身上看到這幅景象。

    “你怎麼會這樣問?”楚懋撣了撣袍子,重新坐下,阿霧的態度這一次出乎了楚懋的預料,他的眼睛緊緊地鎖著阿霧的臉,不願意錯漏絲毫。

    既然已經問出了口,接下來的話說起來也就不再那麼困難,阿霧努力克服著自己的臉紅,儘量嚴肅地道:“殿下以往,總是,總是很……”

    阿霧深呼吸了一口,這樣的話也難為她能說出來,“總是著急,可最近卻……”

    阿霧能將話說得這個份兒上,楚懋已經是大為滿意了,他原本還以為阿霧看不出他的不快,或者說根本不在乎他的態度,就像以前的無數次一樣。

    “我著急什麼?”楚懋重新將阿霧摟到懷裡,咬著她的耳朵道:“著急地想進去,還是著急地想吃了你?”

    “楚懋!”阿霧薄嗔道,這樣的話互相明白就好,做什麼說出來,真是臉皮厚。

    楚懋重重地咬了一口阿霧的臉蛋,惹得她又大發一陣嬌嗔。

    “我現在也挺著急的,只是怕你跟我鬧彆扭,回頭直哼哼,又三、五天不搭理人。”楚懋頗為認真地道。阿霧這個機靈鬼,已經察覺了不對勁,楚懋自然是不敢說養生丸的事的,可又怕阿霧有孕,當時要回京,若是懷上了,水陸奔波,萬一出了事兒,他是萬死不辭的。

    自然這裡頭,楚懋也是有一點兒想收拾收拾阿霧的意思,這人嬌氣得令人髮指,每回事畢必然要“哼哼”好一陣子,一副你欺負了她,欠了她八百兩銀子的模樣,又嬌又嗲地命令你捏這兒揉那兒,這還不算完,第二次還要給你臉色看。她就拿准了你離不得她,肯定會低□段哄她討好她,那股子得意勁兒,每每令楚懋恨不能直接將她的衣服扒了,誰還管她舒暢不舒暢。

    而阿霧最最要不得的一點便是,你若是有事沒依她,到晚上在床上她就死活不讓你碰,冷臉冷顏,楚懋好幾回的火就是被她活生生澆熄的。

    “誰不理人了?”阿霧坐起身道,她自然而然地想起在海上的那一夜,楚懋跟瘋了似地折騰她,轉過頭來居然還不許她抱怨兩聲,這簡直是不讓人活了,“殿下可著勁兒地折騰人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受得住受不住,海風那樣冷,又是,又是在外頭,被你又咬又打的,若非我素來底子好,只怕早被殿下弄死了。”

    “我到是真真兒地想弄死你。”楚懋隔著衣裳捏了一把阿霧那勁道的麵粉團子,“你可真是說謊不眨眼,我什麼時候打過你,我連你一根指頭都捨不得動。那天我不是時時緊著用被子裹著你麼,我若真是用力,你還能站得住?”

    被楚懋這樣一說,阿霧心裡頭也明白當晚她背對著欄杆的時候,都是楚懋的手在後頭護著,但是這也不能說明他沒錯,冷笑一聲道:“呵,那我是該感謝殿下這樣對我咯?”

    楚懋將阿霧揉到懷裡,“自然是,不然你也不會因為我冷落你就這樣生氣。”

    阿霧被楚懋氣得哭都哭不出來,使力地推他道:“誰生氣了?我求之不得呢。”

    “就是求之,不得嘛。”楚懋將阿霧攔腰抱起,“既然王妃這樣捨不得我,我便為你破例一次,若今後被人彈劾荒縱不堪,白日宣、淫,你可得為我說說話。”

    這人簡直不能更無恥。阿霧在空中使勁兒晃悠,連鞋都晃掉了。

    “瞧瞧我今天怎麼弄死你的,阿霧。”楚懋“呲啦”一聲將阿霧身上的衣裳撕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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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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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阿霧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側頭一看,卻見楚懋正坐在床頭的繡墩上,就那樣看著自己。

    “什麼時辰了?”阿霧覺得肚腸空空如也,餓得有些難受。

    “該用晚飯了。”楚懋將阿霧扶起來坐著。

    “天還沒黑?”阿霧昨天過得昏天黑地的,這以為還在昨日。

    “今兒十六了。”楚懋順手取了肚兜來給阿霧穿上。

    阿霧因為還迷糊著,也沒有鬧彆扭,她慢了半刻才意識到,這完全是因為楚懋昨日鬧她鬧得太厲害了,跟關久了剛出籠子的虎兕一般。

    阿霧直到坐在飯桌前時,腦子才稍微靈活了些,“殿下今日未成出去麼?”天還亮著居然就回了玉瀾堂,瞧樣子坐在床邊看她的時間也不會短。

    “出去了半日。”楚懋答道,心裡頭卻還想著鄒銘善今日來向他稟的事。那鄒銘善摸著阿霧的脈有些不對,他自己卻又說不出個名堂來,只說那養生丸子再也不能用。

    楚懋想換個人替阿霧診脈,卻又怕她起疑,反而惹出誤會來。今日他出府就是去找淩裕去了,淩裕賭咒發誓,甚至用他爹的性命發誓,那丸子的確是敬家傳下來的。

    楚懋懊悔於自己當時太過輕率,若阿霧真有個好歹,他……楚懋不敢想。現在回想起來,楚懋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敢拿來歷不明的藥丸給阿霧吃,他自己都想不出他當時是怎麼想的。

    好在那丸子沒吃幾個月,只能算不幸中的萬幸。至於淩裕,若非是怕阿霧有個好歹,又不知那藥具體是個什麼東西,萬一今後解不了藥效,這才留下他,否則楚懋早就弄死他了。

    楚懋心裡頭沉甸甸的,在阿霧面前卻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你說什麼?”

    阿霧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邊,“殿下,只是因為我和你鬧彆扭,就冷落我兩個月?”阿霧這會兒可想起昨天沒說完的話了,楚懋顧左言右,明顯是有不實之處。阿霧可不信,看他昨天那兇狠樣,絕無可能僅僅是因為她愛鬧彆扭。

    “不然呢?”楚懋很隨意地道。

    阿霧也想不出原因,否則也不會追著楚懋問。若說祈王殿下另有新歡,卻也不像,難不成是厭了她?可他昨晚卻熱情得很。阿霧便是再長三個腦子,也絕對想不到,祈王殿下僅僅是為了避孕,才不得不克制的。

    對阿霧而言,她覺得楚懋只會比她更期盼有個兒子,之所以楚懋沒向她提過,不過是因為怕她有壓力。

    郝嬤嬤自從交出了管家權之後,可沒少當著、背著的明示、暗示,阿霧應該儘快給楚懋開枝散葉。而楚懋藏著掖著真實想法不說,越是這樣越發讓阿霧著急,這才連求神拜佛都使上了。

    不管是阿霧想的哪個原因,都不如楚懋給出的這個藉口讓人心裡更舒服,阿霧眼珠子轉了轉,便決定聰明地再不提此事。

    “對了,你替紫扇和紫墜相中人了嗎?”楚懋問道。

    “我心裡有幾個人選,可還是要看紫扇和紫墜自己的意見。”阿霧道。

    “說來聽聽。”楚懋道。

    楚懋居然關心起這等小事來了,必然有原因,阿霧也就細細地說道:“外院吳翰永的侄兒,我瞧著是個成器的,還有管園子的王婆子的兒子順兒,那王婆子是個純善的,嫁過去不會受婆婆磋磨,再就是田莊上的趙翔生,他行三,趙家子嗣旺盛,這一輩的侄兒已經有十幾個了,嫁過去便是生女兒也沒什麼壓力。”

    “嫁男人難道就為了生兒子?什麼壓力,趙家都十幾個侄兒了,我瞧著一家的生計估計好不了。”楚懋道。

    “現在不好沒關係,紫扇或紫墜嫁過去自然就會好的。”這一點阿霧是能保證的,“不用挑家底兒好的,難道我還能短了她們的嫁妝,何況那些個有家底兒的奴才還不是全靠主子手松。”

    阿霧的意思是,哪怕人窮點兒都沒關係,要緊的是對方的品行,以及婆母要好處,還得不會成天催著你生兒子。

    “那紫扇、紫墜怎麼說,她們可滿意?”楚懋問道。

    “她們害羞得很,哪裡肯說。我仔細打聽過這三人了,只待哪日尋了好機會,喚了他們過來,我替紫扇她們掌掌眼。也教她們在屏風後頭看一看。”阿霧道。

    “吳翰永那侄兒我有印象,長得有些,稍顯不雅,你怎麼把他列在頭一個?”楚懋仿佛極有興趣。

    “我是看中他的能耐,人能幹又勤快,長得醜點兒也沒所謂,省得在外頭勾三搭四,這才能安安心心過日子。”阿霧道。

    “恐怕紫扇和紫墜會不喜,誰都喜歡俏兒郎。”楚懋道。

    阿霧笑了笑,“這嫁人啊最要緊的是找個會過日子的,能過日子的,這喜不喜歡的,日子久了就習慣了。至於所謂的喜歡,不過是過眼雲煙,那有長久的,等她們有了孩子,一顆心都撲到孩子身上去了。”阿霧頭頭是道地說著。她當初不是也算是喜歡過唐秀瑾麼,也就那麼回事兒,阿霧現在一心想要個孩子,只覺得有了孩子,便萬事都有了立足之地了。

    楚懋聽了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阿霧。

    “殿下,不這樣認為?”阿霧問道。

    “我以前也是這樣認為的。”楚懋挪開眼道。

    那是以前,自然現在是不同了,阿霧心頭一稟,莫非楚懋是另有中意之人了?若是以前,阿霧是絕不會這般胡思亂想的,可因著楚懋近日的冷落,再加上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患得患失,這才讓她忍不住鑽了牛角尖。

    “若是她們不喜歡也罷,另選人就是了,不過是再費點兒功夫而已。”阿霧沒有接著楚懋的話而問出他現在的想法。

    “外院的帳房段二,昨日求到我跟前來,說想娶紫扇。”楚懋道。

    “段二?!”阿霧有些驚訝地皺了皺眉頭,“他不行。”

    “對比你的要求,我看他哪條都挺好。”楚懋道:“段二父母雙亡,嫁過去不用伺候婆婆,他有一個庶子,也沒有生子壓力,人長得也很一般。”

    阿霧“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同祈王殿下相比,段二長得自然只能算很一般。“那可不行,紫扇自己都沒生孩子,可不能嫁過去就當娘,再說,那孩子的母親又怎麼安排?”

    “段二說那孩子還不到一歲,他那小妾生孩子時難產去了,紫扇這會兒嫁過去,從小養著那孩子,也不會生分。”楚懋道。

    “他的算盤打得真好,不愧是當帳房的,快三十的人了,還敢肖想紫扇,叫紫扇把個庶子當親生兒子養,回頭借著紫扇當梯子,還能攀上我。”阿霧冷笑不已。

    “有你在難道還怕紫扇拿捏不住段二?”楚懋笑道。

    “殿下是怎麼同段二說的?”阿霧問道。

    “你身邊的大丫頭我自然不能越過你做主,我讓他自己來求你,今日先告訴你一聲,免得被他弄得措手不及。”楚懋替阿霧夾了一塊鹿筋,“煨得極軟,你嘗一點兒,別盡吃菜,瘦得身上都沒幾兩肉了。”

    “手酸,你喂我。”阿霧放下筷子不動,臉卻不由自主的羞紅了,只是危機意識下,阿霧忍不住試探楚懋。

    “還是三歲的孩子呢?”楚懋笑著端起阿霧的碗來,果然夾了鹿筋來喂她。

    阿霧嚼了嚼鹿筋,果然是軟和,笑得眯了眯眼睛,下一刻就叫楚懋抱了起來。

    “殿下。”阿霧被嚇得差點兒噎住。

    楚懋將阿霧抱到自己腿上,“這樣喂你更方便些。”楚懋一手攬著阿霧的腰,一手夾菜給阿霧。

    “如斯美景,該用點兒酒。”楚懋說罷,就提高了聲音道:“燙一玉堂春來。”

    酒是現成的,只用溫一溫,阿霧聽見紫墜在外頭道:“王爺,酒燙好了。”

    如今楚懋和阿霧吃飯旁邊都是不用人伺候的,外頭的人也不敢隨便進去。楚懋道:“進來吧。”

    阿霧聽了忙地就要跳下去,卻被楚懋牢牢按在腿上,“別動,替我遮一遮。”

    阿霧聞言,果然不敢再動,臉紅得能比燙熟的蝦子了。

    紫墜送酒進去,見自己主子坐在王爺身上,臉也忍不住紅了起來,眼睛盯著地板,眼珠子都不敢亂轉,放下酒就立馬出去了。

    阿霧捶了楚懋一下,“都是你,這叫紫墜如何想我?”

    “你這是自欺欺人了,她們平常給咱們鋪床理被,難道還能不知道我們是如何恩愛?”楚懋倒了一杯酒來喂阿霧。

    儘管楚懋說的都是對的,但是阿霧可受不了他的直白,可是又說不出話來,只得就著楚懋的手喝了酒來遮掩自己的狼狽。

    “快放我下去吧。”阿霧又想起身,硌得慌,她可不想再惹火。

    “這樣舒服。”楚懋環住阿霧的腰,在她頸窩上磨蹭。

    “青樓裡的姐兒才這樣陪酒吧?”阿霧推了推楚懋。

    楚懋輕笑出聲,“那你還得脫得只剩肚兜。”

    “楚懋!”阿霧作勢打他,兩個人嬉鬧了一會兒,這才回了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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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晚上倒也相安無事,只是到早晨時,阿霧又被楚懋折騰了一通,完事兒了祈王殿下還有精神去打拳,只是阿霧又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阿霧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喚來紫扇和紫墜。

    “你們年紀也不小了,有些事兒再也拖不得,我瞧中了幾家,人都很實誠,我打算過幾日找個由頭將他們喚到前頭花廳,你們到時候抽個空也去瞧一瞧,咱們不可不興盲婚啞嫁,要緊的還是你們自己中意。”阿霧坐在榻上,正經地道。

    紫扇和紫墜都點了點頭,紫墜抬起頭還想說什麼,張了幾次嘴都說不出口。

    “紫扇你下去吧,紫墜留下。”阿霧看著紫墜道。

    等紫扇出去,阿霧緩緩地喝了幾口茶,還是沒等到紫墜開口,這才問道:“紫墜,咱們這許多年的主僕了,你有什麼話難道還不能同我直說?”

    紫墜“咚”地一聲跪在地上,“奴婢,奴婢……”紫墜的眼淚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地上很快就洇出一灘水漬來,“奴婢,奴婢想去伺候傅先生。”

    阿霧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耳朵了,“你再說一遍。”

    “奴婢想去伺候傅先生。”紫墜又重複了一遍,可見其意已決。

    阿霧輕輕地放下茶盅,“可是傅先生已經年近知天命,比你足足大了快三十歲。”比阿霧的爹榮三老爺年紀都還大點兒。

    紫墜的臉一紅,“奴婢也沒想著要嫁給傅先生,奴婢自己知道身份,只是傅先生愛吃我做的菜,我甘心情願服侍他。”

    “他什麼時候吃過你做的菜了,你怎麼認識傅先生的?”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居然發生了這樣私相授受的事情,而她這個做主子的一點兒也沒察覺到。

    紫墜一驚,但說話卻越來越有條理,“主子跟著王爺去冰雪林住的那陣子,王爺經常讓奴婢做菜送去許閑堂。奴婢從沒同傅先生什麼也沒有,傅先生恐怕連奴婢是誰都不知道,奴婢只是,只是遠遠兒的看著。”

    遠遠兒地看著就能看到這個地步,阿霧是不能想像的。不過既然紫墜自己願意,阿霧也不能立即就否了她,心裡頭盤算著紫墜不懂男人,可不能讓她將來後悔。

    “這事我考慮考慮,過幾日那幾個人過來,你也看看,就算是幫紫扇掌掌眼也好。”阿霧道。

    紫墜應聲退下。

    留下阿霧一個人的時候,她再也坐不住,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原本她以為最簡單的事情如今居然弄得這樣複雜,果然是女人的心思不好猜。

    先說紫扇那邊,居然冒出個段二來。那段二當初因為梅影的事情,被楚懋所惱,阿霧還以為他定然沒有好果子吃,哪知道他神通廣大,從下頭又回到了祈王府,雖然再不是二帳房,但也算是能幹人了,而且居然還能求動楚懋。

    這樣的能幹人,阿霧可不放心將紫扇嫁給他。再說,當初段二肯為梅影那樣做,那就是他心裡頭喜歡梅影,不知道如今還惦記著沒有,阿霧捨不得紫扇去受這份兒氣。

    至於紫墜,平日裡多溫順柔和的一個人,怎麼就看上了半拉子老頭。阿霧在腦子裡回憶了一下傅以世的樣子。羽扇綸巾,儒雅清和,風度絕佳,只看人還只當他才三十多歲,也難怪紫墜一時頭熱。

    這傅以世只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是奴才出身,可這樣的人未必看得上紫墜,即使一時納了她,到時候楚懋登基,傅以世水漲船高,出仕做官,肯定是要另娶夫人的。

    阿霧光是想一想就覺得頭疼,她可不願意紫墜嫁出去當妾氏,可她又不願逆了紫墜的意思,落得個埋怨,有些事兒你越是反對,她就越容易陷得更深。

    到晚上楚懋回來時,阿霧向他仔細打聽了一下傅以世,“傅先生他喪妻多年,怎麼沒有另娶,也沒聽說過他有兒女沒有?”

    楚懋看了一眼阿霧,仿佛有些奇怪她怎麼忽然對傅以世感興趣了,“傅先生無法忘情于他亡妻,所以不肯再娶,他有個女兒,嫁在江寧。”楚懋頓了頓道:“怎麼,紫墜求你了?”

    阿霧吃驚地道:“殿下怎麼知道?”

    楚懋扯了扯嘴角。阿霧這才明白過來,大約是紫墜表現得太過明顯了。“她是你身邊的大丫頭,傅先生也不好意思明著拒絕。”

    阿霧聽了這話,心裡可就有些不舒服了,“紫墜人年輕,性子也好,長得也漂亮,就是做官夫人也使得,傅先生快五十的人了,有什麼理由看不上咱們紫墜?”阿霧也是個護短的性子,自己的人,自己隨便罵,可絕不許外頭的人指手畫腳。

    “傅先生是有自知之明,你都說他已經知天命了,哪裡肯拖累了紫墜。不過我看他身邊的確需要個噓寒問暖的人,一個人也不容易。”楚懋道。

    但是這個人阿霧卻不希望是紫墜,現如今兩人還能過得,可再過二十年,傅以世能不能活到古稀還成問題,可紫墜那時才四十歲不到,膝下有子還好,若是沒有……

    阿霧被這件事弄得心神不寧,過了兩日就尋了藉口,將吳翰永的侄子、順兒還有趙翔生喚了來,另外還有阿霧手裡頭鋪子上的管事侯朋東。

    阿霧讓紫扇、紫墜還有彤文、彤管都躲在屏風後頭瞧了瞧。

    紫扇和紫墜無動於衷,彤文和彤管卻紅了臉。

    一個相中了侯朋東,一個相中了吳翰永的侄子吳順來。

    “你倒是眼光高,最後別挑花了眼,到時候人老珠黃,可別來我這兒哭訴。”阿霧沒好氣地教訓紫扇道。

    “奴婢本來就不想嫁。”紫扇嘴硬地道。

    可是阿霧卻見紫扇面有紅光,說得不如以往那般斬釘截鐵,反而有一種欲蓋彌彰之態。“前日殿下同我說起,外院的帳房段二有意娶你為妻,你還記得段二嗎?”

    紫扇臉忍不住一紅,“知道有這麼個人。”

    “只是知道這麼個人,當初他心裡頭惦記著梅影,卻拿你做筏子,後來還在梅影身上栽了跟鬥,你都忘了?”阿霧沉聲道。

    紫扇愣了愣,跪在阿霧跟前道:“奴婢沒忘,奴婢也知道段二能看上奴婢都是因為奴婢是王妃身邊的大丫頭,可奴婢有信心能制得住他。再說奴婢嫁了他就能留在府裡,還可以在王妃身邊做個媽媽。”

    阿霧搖了搖頭,“他那樣的人,恐怕將來並不安於只做個帳房。”否則楚懋也不會再次用他,想來他必然是有所長的,“你若有這個信心,我便同殿下商量一下,成全了你們。只要我一天不倒,你倒也不用擔心段二欺負你。”

    “王妃。”紫扇的眼睛裡蓄了淚。

    阿霧扶了紫扇起來,在她身邊伺候了十年的紫扇就要嫁人了,阿霧也捨不得。

    等紫扇擦乾了眼淚,阿霧才又問道:“紫墜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

    “紫墜心裡頭還是惦記傅先生,我也勸過她,可她就是聽不進去,跟著了魔似的。”紫扇道。

    阿霧歎息一聲,身邊的這兩個丫頭,一個二個都跟著了魔似的,明知道是火坑還上趕著往下跳,阿霧不得不替她們感到慶倖,究竟她們背後還有她這麼個主子。

    晚上楚懋回屋,聽見阿霧應了段二和紫扇的事,有些驚訝道:“怎麼改注意了?”

    阿霧學那老婦人一般歎息道:“哎,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哇。”

    楚懋笑出聲,將阿霧抱入懷裡道:“這日子還是要同自己喜歡的人過,那才有滋有味兒,否則哪怕萬里江山,又哪有心情欣賞。”

    楚懋話中有話,阿霧笑著摟著他的脖子道:“那殿下的日子有沒有滋味兒?”

    “怎麼沒有,成日裡又酸又辣的,滋味好極了。”楚懋擰了擰阿霧的屁、股蛋兒。

    阿霧歎息一聲,“紫扇的事情我拿得准,可紫墜那邊我實在不放心,殿下能替我先探一探傅先生的口風麼?”

    楚懋摩挲了一下阿霧的臉蛋兒,心道:她自以為心狠,結果還不是軟得一塌糊塗,只要是她護著的人想要的東西,她都會努力替她們爭取。

    “先說好囉,紫墜過去得做正頭娘子,否則打斷她的腿,我也不能讓她去伺候傅先生。”阿霧搖了搖楚懋的脖子,“他不會是嫌紫墜的身份低吧?”

    楚懋摸了摸阿霧的脖子,“傅先生不是那樣的人,他髮妻是個農婦,當初傅先生寒窗苦讀,束脩和盤纏都是他髮妻苦熬出來的。”楚懋想了想又道:“傅先生是個長情之人。”

    “那就好,殿下先探探傅先生的口風,可也別提是紫墜,這邊我再冷一冷紫墜,若是她真是心堅意決,我少不了總得成全她。”阿霧替楚懋理了理衣領。

    楚懋的手卻又探上了阿霧的胸口,“成全了她的心意是一番,不過你擔心也有道理,傅先生貪杯,未必是高夀之相,紫墜跟了他,後半輩子也難說。”

    “阿霧,你說這樣兩難的事情要如何抉擇?”楚懋又揉了揉阿霧那兩個玉團。

    “你能不能別動手動腳的,正經說會兒話行不行?”阿霧扭了扭身子,這男人說不上三句話就愛動手動腳,不捏捏這兒碰碰那兒仿佛就說不出話似的。

    “這叫什麼正經話,只有咱們的事兒才是正經事。”楚懋含了阿霧的臉蛋道,“紫墜後半生孤苦怎麼辦?”

    阿霧想了想道:“我這兩天晚上都想著呢,可到底是她自己的選擇,我若是反對,她一輩子都記掛著傅先生,對她將來也不好。我也想通了,她今後的事兒不是還有我替她操心麼。”

    楚懋捏了捏阿霧的鼻子,“你可真護短。”

    阿霧笑道:“是呀,所以我也會護著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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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
發表於 2015-1-16 17:12:51 |只看該作者
第249章

    “是嗎,真會護著我?”楚懋用額頭抵著阿霧的額頭,兩個人交換著鼻息。

    “自然是真的。”阿霧也是很會說甜言蜜語的。

    “只怕是要先護住了別人,才有考慮我的餘地。”楚懋不無酸溜溜地道。

    “夫為妻綱,殿下這樣說,豈不是在指責阿霧做得不夠好?”阿霧嘟著嘴道。

    楚懋咬了咬那花瓣似的嫩唇,“今日還算不錯。”發如朵雲,眸含千星,被咬過的粉唇紅央央的仿似玫瑰,頸窩裡盛著滿滿的香露,這樣的美人,說起花言巧語來,真是騙死個人了,可被騙的人卻心甘情願。

    阿霧被迫賣力地伺候了祈王殿下一夜,結果第二天得到的消息卻不算太好,傅以世並無再娶之心。

    阿霧喚來紫墜,將傅以世的態度告訴了她。“傅先生心裡頭掛記他的亡妻,你就當成全他這一片癡心吧。”阿霧勸紫墜道。

    紫墜默不作聲地垂著淚,久久才道:“奴婢不求別的,能在傅先生身邊伺候,就心滿意足了。”

    阿霧覺得紫墜簡直是瘋魔了,“難道你寧願到傅先生身邊伺候,也不願留在玉瀾堂?”

    紫墜像是被嚇著似地抬頭看了看阿霧,這才又低下頭,“王妃的身邊不缺奴婢一個人,可是傅先生他形單影隻,我……”

    阿霧氣得發抖,真想不通,平日多靈慧的一個人,怎麼遇到個男人就變成了這副模樣,連是非好歹也不分了。

    “罷了,我這兒也不留你,可傅先生是殿下也敬著的,我也不能拿王妃的架子壓他,我將你調到園子裡的廚房裡頭,至於你將來是個什麼造化就全靠你自己了,我也只能幫你到這兒,紫墜。”阿霧歎息一聲,“時常回玉瀾堂來走走,有難事也可來同我說。”

    紫墜跪下給阿霧磕了三個頭,雖然不能調到許閑堂執事,可到了相思園的大廚房也不是沒有機會親近許閑堂那邊。

    四個丫頭總算是打發了,阿霧讓紫宜領著紫錦給紫扇等三個置辦嫁妝,都照著五百兩銀子來辦,比尋常人家的小姐都氣派。私底下阿霧還給她們一人準備了一千兩的銀票壓箱底,這是給她們傍身用的。

    恰逢唐音寫信過來,抱怨她又有了身孕,算是在去洛寧的路上有的,一個勁兒抱怨那孩子折騰人,她害喜得厲害,又吃不下東西。

    阿霧坐在妝台前,對著信紙呲牙咧嘴地做了個鬼臉。

    “你這是什麼鬼樣子?”楚懋的聲音在阿霧的背後響起,人影也印入了銅鏡。

    阿霧沒想到做個鬼臉居然會被楚懋看去,心裡頭只歎喝涼水都塞牙,“音姐姐寫信來抱怨她又懷上,害喜還得厲害,她去的洛寧天荒地遠的,我想著給她找兩個有經驗的婆子送過去,嗯,還得再找個厲害的穩婆。”

    “你成日裡就為這些不相干的人操心,你自己呢?”楚懋說罷就進了淨室。

    阿霧的心“咚咚咚”地跳,她還以為楚懋是在暗示她孩子的事情,說起來也大半年了,怎麼一點兒動靜兒沒有,鄒銘善最擅長的傷寒科,而不是婦人科,阿霧尋思著要不要換個大夫看看,這事卻不能在祈王府,眼線實在太多,還是回柳樹胡同時讓太太想想法子。

    而楚懋那頭卻是在暗示阿霧,成日裡嘴邊就只掛著別人,對自己連聲噓寒問暖都沒有。

    晚上阿霧有心討好楚懋,祈王殿下卻有些冷冰冰的,不愛搭理人。阿霧立時收起了自己的女兒態,心裡頭暗罵,愛理不理,便忙自己的去了。

    阿霧讓紫宜在桌上點了毗盧帽雕卷草紋紫檀桌燈,又燃了旁邊的紫檀透雕鳳紋挑杆燈,桌畔亮如白晝,這才從匣子裡撿了幾張祈王府的四季角花箋出來,讓紫宜墨了墨,提筆給唐音回信。

    紫宜去後,一時屋子裡靜默萬分,只偶爾有楚懋的翻書聲,還有爆燈花的聲音,阿霧看了看燈花,沒覺得有什麼好事,再看了看楚懋,又低下頭寫信。

    信紙上阿霧已經交代了送婆子和穩婆過去的事情,只待訴幾句思念之情便可封緘,阿霧咬了咬筆桿,接著往下寫了去。

    阿霧不解楚懋最近的時冷時熱,但祈王殿下對她的不滿她還是能體會的。只是這種不滿是單純來自於她做得不好,還是另有別人的介入,阿霧卻查不出來。

    楚懋的親衛也是暗衛,手段太過厲害,阿霧手裡頭的那一丁點兒人根本不敢班門弄斧,而祈王殿下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行蹤時,便沒人能知道。

    阿霧想了想,這樣的事情也只有講給唐音,再聽聽她的意見了,畢竟是旁觀者清。阿霧瞅一眼楚懋,又低頭寫幾句,再心虛地瞅幾眼,又低頭寫幾句。

    如是再三,等阿霧寫完信的時候,一抬頭卻不見榻上坐著的楚懋,阿霧轉頭張望了一下,就在自己的身後看見了楚懋。

    阿霧直接就“蹦”了起來,忙地用袖子蓋住信紙,顫著聲音問道:“殿下,你,你怎麼在這兒?”其實阿霧更想問的是他究竟看到了多少。

    “你在寫什麼,這麼心虛?”楚懋微微擰了擰眉毛。

    “哈,就是些女兒家的私房話,男人不能看的。”阿霧努力地笑得從容些,不過她心頭已經松了口氣,楚懋這樣問那就是沒看見什麼了。

    楚懋沒有追問,只道:“我先安置了。”

    阿霧點點頭,將信紙折好,交給紫宜,這才去梳洗安置,祈王殿下又是一個晚上沒有動靜兒。阿霧越發肯定楚懋的不對勁兒。

    好在唐音的回信來得極快,是隨著洛甯衛的加急快件送到上京來的。

    見信如唔。唐音就仿佛坐在了阿霧的面前告訴她,“祈王殿下只怕是在外頭養了人。”

    儘管阿霧也有所懷疑,但唐音這樣肯定的語氣,還是再次加深了阿霧的疑心。唐音的分析鞭辟入裡,而祈王殿下最近不回玉瀾堂的日子又明顯增多,阿霧讓紫宜去打聽,他也不在冰雪林。

    “這男人不同女人,只要嘗著了滋味兒就再也放不下,我同你哥哥成親這麼久來,他每天都跟喂不飽的狼似的,便是偶有吵鬧,也不過三、五日就一準兒來求我和好,兩月之久,是難以想像的。切要密為關注。”唐音寫到,因著阿霧向她吐露了心聲,寫信又不比親口說出來那樣害羞,因而唐音在信裡說話就大膽得多。

    “就是我生蕊姐兒的時候,他都不肯放過我。”唐音繼續道,“至於你說的祈王殿下後來態度的緩和,只怕也未必是真心。男人慣會作假,我哥哥心有所屬,同我嫂嫂成親後,在外人看來不也是恩恩愛愛麼,便是我嫂子也被他幾句話就哄開心了。”

    唐音所謂的哥嫂,便是唐秀瑾和顧惜惠,兩個人成親以來已經育有兩子,唐秀瑾身邊也沒什麼姨娘和通房,上京城裡誰不說顧惜惠福氣好。

    後頭唐音爆出的消息更令阿霧震驚。

    “我這回懷孕還不足三月,和你哥哥不能同房,下頭便有人偷偷送了你哥哥一個丫頭,你哥哥背著我也去了兩回。我只作不知,這男人三天也離不得肉星兒。你道祈王殿下,一邊兒遠著你,又一邊兒對你溫情小意,恐怕是他聊作補償而已,你哥哥最近緊著我,大抵也有內疚之情。”

    阿霧沒想到榮珢同唐音那樣的感情,經歷了那許多挫折才有情人終成眷屬,二哥卻還是少不了男人的臭德行。

    “若是如你所說,是祈王殿下厭了你,那他只會遠著你,又如何肯俯就於你。”唐音這話問得一針見血。阿霧也不是沒惹惱過楚懋,猶記得當初他的冷漠無情,兩個人沒圓房之前,楚懋何時顧忌過她的想法。

    阿霧越想越覺得唐音的話有道理,只是不知道楚懋為何不肯將那外頭的人帶入府,她又不是容不得人的主母,若非是為著他那喜潔的怪癖,阿霧早就主動給他納小星了。

    阿霧側頭看了看躺在自己身邊的楚懋,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來,酸甜苦辣裡獨獨缺了個甜字。這些時日楚懋甚少來歪纏她,她只當她自己會覺得輕鬆,可心裡卻反而沉甸甸的。

    阿霧恨不能立時將他養在外頭的那起子狐媚子抓到眼前來瞧一瞧,究竟是什麼了不起的,引得楚懋居然肯將她養在外頭,而怕帶入府看她這個主母的臉色。

    可阿霧又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太過小氣,不過是男人養的玩意兒,怎麼著也越不過自己去,何況楚懋對自己也著實不壞。

    可惜阿霧心裡頭就是意難平,咬著被子角洩恨。只是楚懋行事謹慎,阿霧從沒在他身上尋到過外頭人的蛛絲馬跡。不過他每次從外頭回來,不是先去冰雪林,就是先去許閑堂,回玉瀾堂時都是換過了衣衫的。

    阿霧不是那種糾結的人,她腦子裡頓時就定下了念頭,得將那女人找出來,省得今後弄得自己措手不及,萬一那女的有了身孕,自己也該打算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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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16 17:13:08 |只看該作者
第250章 樂文小說網

    次日一大早阿霧就回了一趟柳樹胡同。

    “怎麼這時候回來,也不提前讓人來說一聲,你爹爹今日上衙門去了。”崔氏見著阿霧時說道,細細地將她從頭看到腳,“怎麼這會兒子又病了這許久,我打發人去王府都沒見著你。這都第二回了,祈王他對你……”崔氏有些憂心。

    “殿下待我極好。這回是跟著殿下去了一趟江南,所以稱病不見人呢。”阿霧嬌聲道。

    崔氏聽了這話就放心了,“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只是你這肚子怎麼……”

    阿霧垂眸看了看肚子,將手放在小腹上,輕聲道:“太太悄悄的替我找個大夫吧,不要叫祈王府的人知道了。”

    “正是這個理兒,我早就想勸你了,可是你爹說這得聽你的。我已經打聽好了,茉莉胡同那家長生堂的單大夫,最擅長調理婦人,馬府的大少奶奶嫁過去五年沒生,吃了他兩個月的藥就懷上了。”

    阿霧點了點頭,“將他叫到咱們府上最好,就說大嫂生了歡哥兒以後身子骨不好找他調理。太太同大嫂知會一聲便是了,定好了日子,派人送信到王府來,我鐵定能回來。”

    從柳樹胡同回去,阿霧還得忙著張羅郝嬤嬤返鄉的事情,總得讓她風風光光的衣錦還鄉,車馬、隨從都要精挑細選,還有送給她鄉親們的禮,不管郝嬤嬤接不接受阿霧的這份好意,阿霧卻不能不做。

    下午,阿霧睡了午覺,打聽著楚懋不在府裡,便領了丫頭往冰雪林去。

    呂若興自然是不敢攔著阿霧的,阿霧在冰雪林的書房裡揀了一本晉史翻了起來,楚懋的書多為史書、兵法之類,還有些前人的筆記和遊記,話本是一本也沒有。

    到太陽落山的時候,阿霧才見到楚懋的身影出現在冰雪林,身上穿著外出服,肯定是剛從外頭回來。

    阿霧起身迎了出去,站在階梯上看著楚懋。

    “出來做什麼,外頭刮著風,小心咳嗽。”楚懋擁了阿霧進屋,阿霧乖順地貼著楚懋的胸膛,用鼻子細細地聞著他身上的味道,像是有脂粉味兒,又像是沒有。

    “在聞什麼?”楚懋問道。

    阿霧心裡頭一驚,抬起頭來嬌笑道:“我聞一聞有沒有外頭女人的味道。”

    “那你聞著沒有?”楚懋捏了捏阿霧的鼻子。

    “又像有又像沒有。”阿霧老老實實地回答。

    楚懋爽爽快快地在阿霧面前將披風脫了,又脫了外袍,走到內室時,甚至連內衫都脫了,打著赤膊,把所有衣服一股腦兒地放入阿霧的懷裡,“拿去,仔細聞聞,聞仔細了。”轉身就去了淨室。

    阿霧將衣服扔到一邊,她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也覺得自己挺可笑的,祈王殿下要是那樣容易動心,也不會單著這麼些年了。她這是關心則亂。

    關心則亂?

    阿霧大吃一驚,直起身來,拿手撫著胸口,心“咚咚咚,咚咚咚”急速地跳著,她該不會是喜歡上楚懋了吧?

    “怎麼這副表情,見鬼了似的?”楚懋梳洗出來,就見阿霧呆呆愣愣地坐在榻上。

    阿霧看了一眼楚懋,心裡想著,她怎麼會喜歡這麼個對她忽冷忽熱的人,她一定是想多了。

    楚懋將阿霧抱入懷裡坐下,“說吧,聞見什麼了?”

    阿霧嬌滴滴地拿手指點了點楚懋的胸膛道:“沒聞見,還是殿下自動交代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我清清白白的哪用交代?”楚懋捉著阿霧的手指含在嘴裡玩耍,“應付你一個人都吃力,還能有外頭人?”

    “什麼吃力?”阿霧瞪大了眼睛道:“你胡說,我……”

    水靈靈的大眼睛裡有星辰劃過,美得耀眼而驚人,楚懋將阿霧的身子轉了個方向,壓在身下,在她耳邊道:“是不是我一天沒碰你,你就想東想西的?”

    楚懋的眼睛亮得嚇人,阿霧就這樣看著,都忘記了說話和反駁,抬手輕輕撫上楚懋的眉眼,囈語似地道:“你眼睛真好看。”

    楚懋低頭在阿霧的唇瓣上舔了舔,仿佛她是世上最美味的佳餚,吃一點兒就少一點兒,讓人又是惦記又不敢下嘴。

    “可是殿下最近的確是奇怪了些。”阿霧撇嘴道,“不然我也不會胡思亂想。”

    楚懋的心停了停,開口道:“我這輩子有阿霧就足夠了,再說了要是真有第二個、第三個的還不被你連骨頭都啃了,我哪裡敢?”

    阿霧踢了楚懋一腳,“你把我說成潑婦、妒婦了。”

    “我看你就是個妒婦,連個影子都沒有的事兒,居然就懷疑上了。”楚懋捏了一把阿霧的胸。

    “什麼沒有影子,你以前,你以前可不是這樣,殿下還是少跟我扯什麼彆扭不彆扭的,打最先開頭的時候我不是更彆扭,你怎麼不體諒我?”阿霧嘟嘴道。她已經有些明白楚懋的性子了,這種事敞開來說指不定效果更好,在他背後偷偷摸摸地查,指不定他怎麼窩火。

    “難道就不興我歇一歇,我這蠟燭幾頭燒的,再強的人也熬不住啊,你這是不榨幹我不甘休啊?”楚懋從阿霧的身上翻身下去,擺出一副無力的樣子。

    “誰榨幹你了?!”阿霧簡直氣得無語了,這明顯是倒打一耙。阿霧起身就要下榻,卻被楚懋一把拉住。“放開我!”阿霧甩著手。

    “這又是怎麼了?”楚懋摟住阿霧的腰。

    “你就會欺負我,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回玉瀾堂。”阿霧不停地扭動想掙脫開楚懋的鉗制。

    “我這兒還沒開始欺負你呢。”楚懋笑道。

    阿霧討厭楚懋一副天塌下來都沒事兒的樣子,總是顧左言他,覺得委屈極了,眨巴眨巴眼睛,眼淚就包不住了,順著臉頰往下滴。

    楚懋沒說話,輕輕地替阿霧吻掉她的眼淚。

    阿霧的肩膀一抽一抽地道:“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可是肯定是有什麼不對,我卻猜不出,殿下也別拿話哄我,真話假話我還是分得清的。”

    楚懋歎息一聲,將我緊緊地摟入懷裡,下巴擱在她頭頂上道:“別擔心,不管什麼事兒都有我,我會處理好一切的。”

    阿霧不著聲,只默默地流著淚。

    “你這樣哭最傷身。”楚懋親了親阿霧水滋滋的臉蛋,“我的心裡沒有別人,也永遠不會有別人,因為阿霧是個小妒婦,一進來就把門關上了。”

    阿霧“哼哼”了兩聲表示不信,“若我真的在殿下心裡,可為何殿下從來不同我說心裡話?”

    楚懋頓了頓才道:“那你想聽什麼心裡話?”

    阿霧離開楚懋的懷抱,垂頭想了想,“如今的情勢波譎雲詭,我在家裡也會擔心,可殿下從來什麼都不跟我說。比如這次,殿下上的治河帖子,皇上可批復了?”

    “留中不發。”楚懋道。

    阿霧抬起頭,把還布著淚水的臉伸到楚懋跟前,示意他給自己擦眼淚,楚懋好笑地拿起阿霧的手絹輕輕替她拭了淚。

    阿霧這才道:“皇上肯定是沒有精力管這些了,留著讓新皇處理呢。”

    “我二哥去了洛北的鋒湖,可有給殿下來信說那邊的情況?”阿霧又問。

    “金國爾汗經歷了洛北之戰後,實力大傷,有點兒壓制不住其他部落,洛北那邊還有韃靼虎視眈眈,不過邊境上目前還算平靜。我已經叫你二哥準備好打仗了。”

    “打仗?”阿霧一下就想起了顧廷易。如是真打起仗來,而顧二哥又能旗開得勝,死死壓制住韃靼,讓楚懋找不出換人的理由,那長公主的安危便多了幾分保障。

    “想到什麼了,這麼入神?”楚懋的聲音帶著微微的涼意。

    阿霧自然不敢在楚懋跟前提顧廷易,她的直覺告訴她,長公主那一家子的人祈王殿下都未必喜歡聽。

    “若是打仗,我有些擔心二哥和音姐姐的安危。音姐姐又懷了身孕?”

    “到時候你哥哥肯定會先將你嫂子送回來的,你若實在不放心,就讓賀春帶人去接她。”楚懋理了理阿霧的鬢髮。

    一時呂若興進來問,在何處擺飯,楚懋對阿霧道:“咱們在這兒擺飯今晚就在冰雪林歇吧,阿霧?”

    兩邊阿霧都已經住得很習慣了,並不肯在這等小事上駁了楚懋。

    到晚上,祈王殿下依然很規矩,阿霧瞪著帳頂上的鎏金鏤空雕纏枝玉蘭的香薰球,尋思道:她都這樣坦誠以待了,楚懋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可是要讓阿霧自己主動,她是一萬個做不出來的。

    “睡不著?”楚懋問道。

    阿霧被他驚了一下,閉上眼睛,側過身背對著楚懋繼續睡。

    楚懋在阿霧身後笑出聲,手探上她的腰。

    阿霧往裡挪了挪想避開楚懋的手,他笑得實在可惡,仿佛她是個深閨怨婦似的,阿霧不願意承認這一點兒。

    可惜祈王殿下手長得很,阿霧都貼在床欄上了,也避不開,只得任楚懋給她揉腰和背,結果漸漸有了睡意。

    “阿霧。”楚懋輕喚了兩聲,阿霧都沒回應,且仔細聽她的呼吸,規律綿長,楚懋這掀開被子下了床,披了袍子到外頭喊呂若興,“去把賀太醫和姜太醫請來。”

    賀年方的醫術楚懋信得過,而姜太醫是太醫院最擅長婦人科的,有這兩人一同把脈,楚懋才能放心些。

    前幾日阿霧睡在玉瀾堂,楚懋不好找兩位太醫來,怕萬一被玉瀾堂的人撞見,他總不能將玉瀾堂一院子的人都點穴,總會令人生疑的。

    唯有阿霧到冰雪林來,裡裡外外都是楚懋的人,他才放心。這幾日冷待阿霧,多少也是存了要激怒阿霧引她來冰雪林的意思。

    楚懋想到這兒,不由得笑了笑,這在以前是不敢相信的,而如今阿霧已經知道主動到冰雪林來探他的消息了。至於顧廷易,他遲早是要從阿霧心裡把人拔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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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
發表於 2015-1-16 17:13:23 |只看該作者
第251章

    賀年方和姜太醫很快就到了,下午楚懋回府聽見阿霧在冰雪林時,就動了念頭,早早地吩咐人去請了兩位太醫。

    姜太醫禮讓太醫院正賀年方先診脈,賀年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阿霧的臉色,就趕緊低下頭將手搭在那雪白的玉腕上開始診脈。

    良久,賀年方起身道:“薑老,你來診一診。”

    姜太醫撩了袍子坐在繡墩上,伸手搭脈。他在太醫院的婦人科,慣來給宮中貴人診脈,多是遮遮掩掩的,而祈王顯然是極為擔心王妃的身子,這才連床簾也不放,手腕上也不搭絲帕,全是為了中醫裡頭的“望聞問切”四字。

    姜太醫收了手,捋了捋下巴上的鬍子,這才起身。

    楚懋將他二人請到外間,薑良之才恭問道:“敢問王爺,王妃平日可有精神不濟,多眠少食之症?”

    “王妃早晨多晚起,有時早飯、午飯一起用,飯量的確不大,不過她打小就食量不廣。”楚懋道。

    對於睡到日上三竿,連早飯也省了的祈王妃,姜太醫是不敢做過多評價的,只能就事論事,他和賀年方對視一眼,彼此眼裡都有了然。

    “薑老你擅長婦人科,還是請薑老您說吧。”賀年方道。

    姜太醫已經是花甲年紀,自然比四十出頭的賀年方在上頭更方便說話些,“依微臣看,王妃的症候應該是房事太勤所至。”

    此話一出,賀年方乾咳了一聲,連素來喜怒不形于色的楚懋都弄了個大紅臉,好在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而賀年方乾咳全是因為姜太醫的太過直白之言。姜良之素性耿介,說話直來直往,這也是為何他醫術了得,又是老前輩,在太醫院待了三十幾年也還是只是個太醫而已的原因。

    “王妃年紀小,房事太勤,體本稚弱,加上又耗精傷氣,至腎陰虧損,如今是人年輕,一時半會兒看不出大症候,一旦上了年紀,恐非幸事,於生育上更是有礙。”薑良之又捋了捋長髯,“好在,每旬給王妃診脈的那位大夫發現得早,王妃虧損不重。便是王爺也該將息些方是養身長壽之道。”

    楚懋何時被人訓得這樣沒臉過,虧他忍得下去。

    “而且王妃可能還服用過藥物,這才減緩了她的症狀,否則早就該發病。”薑良之繼續道,話到此時,他看了看賀年方,“這裡頭的道理還請賀院正同王爺說吧。”

    賀年方點了點頭道:“王妃天人之姿,王爺同王妃又是少年夫妻,難免放縱了些,將來自然就好了。”這話是賀年方對薑良之說的,意在為祈王解釋,他並非什麼好、色、淫、逸之徒。

    “只是微臣看王妃的症狀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幸得她服用過固本調陰之藥,才能勉力維持至今。”賀年方道。

    楚懋的心裡頓時就想起了淩裕給他的“敬府秘藥”。說實話,這大半年來他的確是放縱了些,見阿霧並沒什麼不適,所以幾乎是夜夜不落,一日三、四回的時候也不在少數,他自幼練元陽訣,本身就比別人陽火旺盛,他自己不察有何不妥,也就習慣性地覺得阿霧也當無事,可到底是輕忽了她年紀小,身子還沒長開的事實。

    “只是那種藥還有……”賀年方不知該說不該說,怕說了出來,引得祈王夫婦不和。畢竟祈王膝下無子,而祈王妃卻又在服用避子之藥。

    “賀院正但說無妨。”楚懋已經猜到了賀年方接下來要說的話。

    “那藥還有避孕之效,長期服用體內容易積毒,微臣斗膽猜測,那藥該是來自敬府,向來是敬府的不傳之秘,那藥比之尋常宮內用的避子湯溫和許多,又別加了固本之藥。若是服用,可以三個月為期,然後再停三月而用。如是,想來就不妨事了。”賀年方道。

    “什麼不妨事,女子生育前最好少用這種藥,否則今後不容易坐胎。”薑良之反駁道。

    賀年方不再說話。

    “若是女子避孕,可有什麼良方,還請姜太醫教我。”楚懋的態度放得極低。姜良之可不管祈王膝下無子卻還要避孕之方是為了什麼,他只管有問則答。

    “這兩段小日子中間有幾日最易受孕,避開則不妨事,為謹慎起見,以十日或半月為期則更易避孕。”薑良之道。

    “多謝兩位太醫,還請替內子開幾副藥調理調理身子。”楚懋道。

    “是。”賀年方和薑良之走到一旁開始商量藥方。

    楚懋的心裡卻松了口大氣,他最怕的就是那藥丸傷著阿霧身體的根本,幸虧這次是虛驚,只是楚懋也再不敢給阿霧要吃,哪怕賀年方都說無事,他也不敢再輕易嘗試。

    次日阿霧睡到天大亮時才醒過來,見楚懋居然還在屋內,不由奇道:“殿下今日不出門?”

    “專門等你的。”楚懋走到床邊坐下,把阿霧攬入懷裡,將賀、姜兩位太醫開的方子遞給阿霧看。

    “都是些固本培元的藥。”阿霧看得一頭霧水,“是誰要服用?”阿霧剛問出心裡就一驚,能勞動賀年方和薑良之共同診脈的人可不多,祈王殿下自然是首當其衝。這藥又是固本培元,阿霧不由多心地看了楚懋兩眼。

    “胡思亂想什麼?”楚懋拍了拍阿霧的臉蛋。

    阿霧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但是心裡的話卻不敢說出來,可是已經開始琢磨著給楚懋食補了。枸杞子、山藥、鱸魚、海參、海馬、芡實、胡桃都是補腎氣的,對了還有鹿角膠。

    “不是我。”楚懋道。

    阿霧的眼睛再微微地睜大了一點兒,看著楚懋不說話。

    楚懋低下頭在阿霧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呀。”阿霧的臉頓時紅得三月桃花一般,連脖根兒都紅了,“我不信,做什麼要趁我睡著了請他們來診脈?”

    “難道要你醒著的時候來?”楚懋擰了擰阿霧的臉,“那個薑良之說話直接得令人汗顏,連我都有些受不住。”楚懋這會兒可算是慶倖萬分。阿霧的身子沒什麼大事是最好的,然而因為是這個症候,他以前的舉動也就解釋得通了,而不會讓阿霧起疑心。避孕這件事,楚懋是打定了主意絕不跟阿霧提的,她若是知道了,指不定怎麼鬧騰。

    阿霧想了想,也的確是這個理兒,若是叫薑良之當著她的面兒說出那樣的話,只怕她羞也羞死了。“都怪你,你這個混蛋,色胚子。”阿霧擰了擰楚懋的手臂,這都叫什麼事兒啊,居然是“縱、欲、過度”,這若是叫人知道了,她今後如何見人。

    “你放心,他們兩個嘴緊著呢,絕不敢出去亂說。”楚懋安慰阿霧道,楚懋咬著阿霧的耳朵道:“你如今知道我為何不敢碰你了吧?”

    “阿霧,我每日忍得都極難受。”楚懋拉了阿霧的手擱到他腹下,那兒隆起一團,燙得灼手。

    阿霧飛速地收回手,“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還有這樣的興致。”阿霧嗔了楚懋一眼。

    楚懋苦笑道:“只要挨著你,它可不管什麼時候不時候的。為著這個事兒,你這樣誤會我,又是懷疑跟我賭氣,又是懷疑我外頭養了小的,你怎麼補償我?”

    若是被楚懋三言兩語哄了,她就不是阿霧。“這麼說,咱們還在江南時,殿下就已經懷疑我身子不對了,可為何等到現在才讓賀太醫他們來?”

    “我其實也不能確定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又怕你擔驚受怕,回府時你又非要住在玉瀾堂,我怕惹了你懷疑,好容易等到你來冰雪林。”楚懋半真半假地道。實際上他懷疑的根本不是阿霧的身子不對,什麼“縱欲過度”,而是單純地因為藥丸吃完了,而不想讓阿霧在路上有孕而已。

    阿霧對楚懋的話將信將疑,她其實是懷疑楚懋趁她睡著時找賀年方和姜太醫來診脈,根本就是想看看她可是有不妥而不能懷孕,畢竟這都大半年了,而楚懋又急需一個兒子。

    不過如果是這個原因,阿霧也不敢挑明瞭說出來,將錯就錯也行,都說做夫妻的,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才能過得好。

    “殿下,那,那賀院正和姜太醫有沒有說我,說我能不能,能不能有孕?”阿霧吞吞吐吐的半天才擠出一句。

    楚懋摸了摸阿霧的臉,“別擔心,他們說只要調理好了,不出半年肯定能懷上。”後半句是楚懋編的,不過想來大事的抵定也就在這半年了,到時候,就不再避孕。

    阿霧松了口氣,她是諱疾忌醫,一直不敢去深思這個問題,好容易鼓起勇氣才回了柳樹胡同讓崔氏給她找大夫。

    “可是,我今後三個月都不能碰你,阿霧。”楚懋想起這件事就一陣頭痛。

    “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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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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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16 17:13:42 |只看該作者
第252章

    “誰叫你先頭不把我當人,可著勁兒的折騰我。”阿霧啐了楚懋一口。

    的確是活該,楚懋自己也罵自己。“這三個月,你可防著我點兒。”

    阿霧心想:我自然會防著你的,可旋即就明白了過來,“作什麼是我防著殿下,該是殿下自己克制才是。”

    “我自己當然會克制,只是你也得時時提醒我,阿霧,我沒同你玩笑。”楚懋咬著阿霧的耳朵道,很快那粉潤如明珠的耳垂就滿足不了祈王殿下的熱切了。

    阿霧本就還沒起床,薄薄的衣衫三、兩下就被楚懋脫了去,胸前的櫻珠被楚懋急急地就含在了嘴裡,又吮又彈,因為明知不可為,而格外地讓人有興致。

    阿霧還在雲山霧裡罩著,就被楚懋津津有味地啃了個遍,她自己也是多日為經歷過這事了,被楚懋這樣一碰,就軟成了一團白生生的棉花,又軟又暖,間或“哼哼”兩聲,比什麼都刺激人。

    楚懋的眼睛都紅了,伸手捂住阿霧的嘴。阿霧哪裡是聽話的人,扭得麻花糖似地想躲過楚懋的手,結果越扭越讓人火大。

    那物都抵在嫣紛紛的細口處了,阿霧也沒有任何抵抗,反而媚眼如絲,雙手環著楚懋的脖子,無意識地摩挲雙腿,像無聲的邀請。

    “該死。”最後還是楚懋自己克制住了自己,翻身從阿霧的身上爬起來,閃身就進了淨室。

    留下阿霧躺在床上,嘴角扯出一絲狡黠的笑容來,側過身,以手支頭,哼著小曲,樂滋滋地等祈王殿下從淨室出來。

    到楚懋出來時,阿霧依然毫無收斂,還特地將被子拉低了一點兒,露出大半個胸脯,側伏在床上沖楚懋笑,“殿下——”這一聲叫得又軟又糯,個中滋味令楚懋此刻恨不能將阿霧打一頓。

    “不許說話。”楚懋唬道。

    阿霧抿嘴笑著,沖楚懋招招手,楚懋懶怠理她。阿霧又招招手,在床沿上拍了拍,示意楚懋來坐。她眨著眼睛,又嬌又俏,惹得楚懋心裡頭那團火又開始滋生。

    “說吧。”楚懋走到床邊,沒坐床沿,在繡墩上坐了下來。

    阿霧一手抱著被子,一手伸到楚懋的耳朵上,將他的頭拉了過來,輕輕地笑道:“殿下,上回殿下畫的那些個內衫,還有幾件新得的沒穿過,我試給殿下看看可好?”說罷還伸出丁香小舌在楚懋的耳垂上舔了舔。

    楚懋的身子顫了顫,“你就作死吧,榮璿,你等著。”楚懋站起身往,鼻子噴著氣兒往外走。

    阿霧在背後以手捶床地大笑。

    兩個人自打解開心結後,楚懋又是日日都回玉瀾堂用晚飯,有時候忙得太晚也還是歇在冰雪林,但回玉瀾堂的時間還是最多的。

    過得兩日,柳樹胡同那邊送了信兒來,說是崔氏有些不舒服讓阿霧回去看看。阿霧自然明白其中的內情,雖然有賀太醫和姜太醫把過脈開的方子,但是說實話,阿霧實在有些不信任楚懋,還是覺得要讓別的大夫看一看才放心。

    到柳樹胡同時,阿霧直接去了榮玠和董藏月的院子,既然是托了董藏月的名兒,也就要事事做得逼真。

    那單大夫只道是榮家的大奶奶瞧病,哪知一進去卻見得兩位年輕的貴婦人,旁邊還有一位上了些年紀的美婦,坐在上位,想來應該是榮夫人。

    單俊茗躬身問了安,起身時眼睛不由自主地往阿霧看去。

    阿霧今日的穿著極為簡單,一襲藏藍織金繡百蝶穿花緞夾襖,下頭一條月白色雙襴馬面裙,襴上繡嬰戲圖。頭上只戴了三支白玉鏤空蝴蝶簪,耳環也不過普通珍珠,穿得比董藏月還簡單。

    單俊茗看她,一是驚于阿霧過人的美貌,二則是因為她周身的氣派。這種氣派不靠穿衣、打扮,只靜靜地往那兒一坐,就顯出高人一等的身份來。

    單俊茗不敢多看,低著頭打開隨身的醫箱。

    阿霧看了看董藏月,董藏月走到桌邊坐下,伸出了手,單俊茗診了脈,又問了些她吃得可好,睡得可好,只道她沒什麼事兒,應景地開了張方子。

    “單大夫,我這位妹妹這些時日也有些不好,你也替她看一看吧。”董藏月道。

    “是。”單俊茗恭聲應道。

    替阿霧診脈時,單俊茗的指頭在她手腕上停留了良久,最後才斟酌道:“夫人有些陰虛的症候,須得好好調養,切忌操勞。”單俊茗頓了頓,不敢看阿霧的臉。

    崔氏和董藏月還沒聽出個名堂來,阿霧自己先心虛地紅了臉。

    “這對子嗣可有妨礙?”崔氏急急地問了出來。

    “這個,若是好好調養,自然無妨,我先開幾服藥,夫人吃了若是不再貪眠多汗,便是見效了,到時候我再另開方子調養其他症狀。”單俊茗道。

    “麻煩單大夫了。”阿霧輕輕點頭道。

    阿霧這管聲音仿佛琴韻般,單俊茗年屆五十,聽了都有些心慌氣短,思忖著也難怪那做丈夫丟不開手。

    “夫人年紀輕,還需將養著身子一些。”單俊茗不放心地又繼續提點,可實情又不敢當著幾個夫人的面說出來。

    “我都明白。”阿霧道。

    單俊茗抬頭,見她臉上帶著一絲輕輕淺淺的了然笑容,也就放心了。

    “紫宜,替我送送單大夫。”阿霧吩咐道。

    出門時,紫宜將一張銀票遞給單俊茗,“這是多謝單大夫的,診金榮府自然會另外附上。”

    單俊茗將銀票納入袖中,躬身作揖道:“多謝。”等出了門上了馬車,他打開來看,眼睛都鼓了出來,好傢伙,居然是五百兩。這樣大手筆,當然不會僅僅是為了謝意,這是封口的意思,雖然單俊茗不知道阿霧是誰,可日子久了,打聽清楚榮府的姑奶奶是祈王妃也就能猜出幾分。有了這封口費,單俊茗自然就知道絕不能多嘴了。

    待單俊茗出去後,崔氏坐到阿霧跟前來,一臉憂心地道:“我說怎麼老是沒動靜兒,原來是虧著了,你早就該找人看看了。如今可怎麼辦,這藥你是拿回府裡熬還是怎麼的?”

    自然只能拿回去熬,阿霧細細看了看那藥方,同兩位太醫開的大體不差,只是換了兩位藥,阿霧自然還是信任賀年方多一點兒。

    “怎麼會虧著呢,你做姑娘的時候我日日就緊著你的飲食。你同我說說,你在府裡究竟過的是什麼日子?”崔氏滿臉怒色地道,仿佛下一刻就打算沖去祈王府找楚懋算帳。

    阿霧當著董藏月的面哪裡好和崔氏細說,董藏月也是個機靈的,見阿霧面有難色,就扯了個幌子去前頭聽下頭人回事去了。

    阿霧這才和崔氏回了上房,她沒有隱瞞崔氏,畢竟這種事崔氏比她有經驗,她雖然害羞,但也磕磕巴巴地說了出來。

    “你,叫我怎麼說你?”崔氏點了點阿霧的額頭,“先頭是擔心你們不圓房,這倒好,這會兒還得操心你們青年人不懂節制,你叫我說你什麼才好,阿霧?”

    阿霧揉了揉額頭,“這哪能怪我?”阿霧笑著挨到崔氏身邊道:“都怪太太將我生得太好。”

    “啐。”崔氏氣道,“你這年紀輕輕,不知道裡頭的好歹,哪能由著男人的性子,他們就是喂不飽的狼,你這身子板哪裡經得住折騰?”崔氏歎息一聲道:“回去,你趕緊將房裡的丫頭選個顏色好的,開了臉伺候王爺,省得他總找你。”

    阿霧臉一紅,聽崔氏這樣說,想起她的行事,忍不住嘟嘴道:“太太光會說我,那你怎麼不給爹爹尋個通房?”

    崔氏想起以前的事,也是尷尬,“你個促狹丫頭,你爹爹如今年紀大了。年輕那會兒子,屋裡頭還不是有其他人。這件事你既顯得賢慧,堵了外頭人的嘴,又可以自己不受累。”

    阿霧笑道:“說得容易,這也得要王爺自己願意,府裡頭那麼幾個側妃和姨娘,也不見他去。”阿霧抿嘴笑道,忽然想起尤氏那裡楚懋也去過幾回,不過現在已經很久不去了。

    “你是說王爺只在你屋裡歇?”崔氏有些驚訝。

    阿霧點了點頭,嘴角忍不住往上翹,心裡頭還是有些小得意的。

    崔氏自然是替阿霧歡喜的,“可是這三個月怎麼辦,你又不能伺候王爺?”崔氏問道,“可不能讓人鑽了空子。”

    阿霧愣了愣,她還沒想到這茬兒。“太太就別操心這個了,還是先操心你閨女的身子骨兒吧。”阿霧撒嬌道。

    “回頭我打聽打聽,找個會藥膳的婆子過去給你調理。”崔氏道。到底榮家是新出來開府的,還是少些底子,府裡伺候的人就不如世家大族那樣齊全。

    阿霧應了下來,用了午飯才回玉瀾堂。第二日同楚懋一起,將要返鄉的郝嬤嬤送出了門。

    元亦芳和鄭鸞娘也一道來了,郝嬤嬤看了看阿霧,又往鄭鸞娘那邊掃了一眼,再沖阿霧笑了笑。阿霧只覺得郝嬤嬤噁心,鸞娘才多大點兒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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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今日怎麼這樣高興?”楚懋見阿霧又添了小半碗的飯。

    “我要說出來,殿下一準兒得不高興,所以,我——不——說。”阿霧一邊搖頭,一邊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嘣。

    楚懋擰了擰阿霧的臉蛋兒,“郝嬤嬤最多三個月就回來了。”

    阿霧歎息一聲,郝嬤嬤的家鄉離上京實在是太近了,怎麼路上不走個一年半載的?不過轉瞬阿霧就打起了精神,笑著道:“不過好在也有三個月的好日子過,我不貪心。”

    阿霧心情好的時候,眼睛亮得仿佛天邊的啟明星,璀璨流華,嘴角翹起的弧度讓人忍不住想咬著那角細細研磨。

    這回輪到楚懋歎息了。“你說得姑姑就跟你頭頂上的烏雲一樣,阿霧……”楚懋還想繼續說教。

    阿霧才懶得聽他說郝嬤嬤的好處,“我知道,我知道,可是郝嬤嬤對我來說,就像是,就像是……”阿霧的食指指了指天上,“就像他對於你一樣。”

    楚懋忍不住在阿霧的腦門兒上彈了彈,“怎麼說話的?”

    阿霧嘟著嘴揉著額頭嬌嗔道:“本來就是嘛,說實話也不許。”

    楚懋冷哼一聲,卻也不再說阿霧是錯的,當皇子到了一定的年紀後,將那位比喻成烏雲也的確不算太錯。

    “不過,你還是好的,你拿姑姑比他,那你的心裡到底還是敬著姑姑的。”楚懋只得換個方向美化阿霧。

    阿霧無奈地歎息道:“誰讓她是將殿下從繈褓拉扯大的人呢。只是郝嬤嬤總是針對我。”阿霧又忍不住撅嘴抱怨。

    拉攏元亦芳母女不成,轉過來又挑撥她和鸞娘,阿霧心想,她才不上那個當。只是這種眼神交流中的針對,阿霧也不能說給楚懋聽,否則他肯定要說是無稽之談。

    “你怎麼不檢討檢討,姑姑為何不喜歡你?”楚懋動手給阿霧盛了一碗鱉甲夏枯草湯。

    阿霧嘗了一口,皺了皺鼻子,不喜歡那個味道。不知道楚懋從哪裡尋回來的一份食單,說是滋陰補腎的,味道古裡古怪。

    阿霧放下湯匙委屈地看著楚懋道:“原來殿下也知道郝嬤嬤不喜歡我呀?”

    楚懋“哼哼”一笑,從阿霧手裡接過湯匙,舀了湯喂她。

    阿霧喝了兩口實在咽不下去,撇開頭去。楚懋卻不饒人地又逼著她喝了兩口。

    阿霧躲不及地搶聲道:“她不喜歡我可不是我的錯,那都是因為殿下。她就像護著小雞的母雞一樣,覺得殿下還該躲在她羽翼下。她將我視作那捉小雞的老鷹呢。”

    阿霧說的話實在是有趣,楚懋簡直都不知如何反應了,這還是第一回有人拿他比作小雞,楚懋擰了擰阿霧的臉蛋,“我是小雞,你是老鷹,嗯?”

    阿霧自己也“噗嗤”一聲笑出來,她只是就那麼一說,沒想到被祈王殿下這樣總結出來,還真是有那麼點兒意思。

    楚懋又拿湯來喂她,阿霧這回到是沒躲,將湯包在嘴裡,鼓著一張臉,嘴對嘴地向楚懋撲過去。阿霧又急又使力地想抵開楚懋的唇,鼻子裡發出“嗯嗯嗯”的撒嬌聲,眼睛睜得比牛還大地同楚懋對視。

    楚懋本來緊閉著雙唇,最後還是不得不屈服在阿霧的淫、威之下。

    “好不好喝?”阿霧問道,這股子怪味兒怎麼可以只有自己忍受。

    楚懋輕擰眉頭,看得阿霧直笑,那叫一個花枝亂顫,“這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阿霧的話還沒出口,就聽見楚懋道:“沒嘗著味兒,再來一次。”

    阿霧知道楚懋這是逗自己,可以順著他的話舀了一湯匙的湯送到楚懋的嘴邊。

    楚懋居然一口喝了,阿霧頓時就覺得不妙,還來不及退,就被楚懋按在懷裡,強行分了一半那鱉甲湯。這回祈王殿下發了狠心,阿霧被親得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軟團團地躺在楚懋的懷裡喘著大氣。

    “叫你來招惹我,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你以為咱們不能行房我就奈何不了你?”楚懋點了點阿霧的鼻子,“不過是看在你可憐兮兮的份上,這才饒了你。”

    “多謝殿下饒我。”阿霧笑嘻嘻地接過話來,倒讓楚懋接下來的話不好說了。

    兩個人用了飯,移到東次間坐下,阿霧窩在楚懋的懷裡胡亂地翻著書,問道:“皇上還沒有立儲的打算麼?”

    楚懋本正一邊揉著阿霧的頭髮,一邊閉目沉思,聽她這樣問,這才睜開眼睛道:“不會太久了。”

    阿霧一聽就抬頭看著楚懋,“怎麼說?”

    “有人等不及了。”楚懋道,嘴角帶著一絲輕笑,像不屑又像高興。

    眼看著皇上的日子不遠了,六皇子在宮裡失了向貴妃這個助力,而五皇子又不得人心,這兩位只怕都有些心急。據阿霧所知,這些時日,皇后經常招五皇子去宮中,不就是為了在皇上的病床前多表現表現麼。

    “那殿下就不著急麼?”阿霧問道,居然還有閒心在這兒給自己揉頭髮。

    “那你覺得我該怎麼辦?”楚懋笑道,“也去宮裡頭守著皇上,恐怕他並不願多看見我。”

    長期以來的隔膜,讓隆慶帝即使知道了先皇后不是自殺,同楚懋也親近不起來,何況害死先皇后的又是他寵了二十多年的貴妃,而揭發的人又恰恰是楚懋。

    “我才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我聽說六皇子如今正四處拉攏人心,前兒又納了兩個夫人。”阿霧道。

    “讓他去吧。皇上若真是龍體支撐不住了,也不會至今不立儲,難道他會不知道一旦他撒手去了,又沒有建儲,這朝廷會多紛亂,北邊和南邊可都有許多虎狼虎視眈眈。”楚懋道。

    阿霧眼睛一亮,“你是說,皇上這是故意示弱,看你們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阿霧喃喃道:“這就是了,這時候越蹦躂就越死得快。”病人的心理阿霧是深有體會的,最易起疑心,六皇子這樣做,簡直就是不將皇帝看在眼裡,這時候不去伺候皇帝,卻在拉攏大臣,顯然是有了不臣之心。

    “老五倒是最近收斂了許多,在宮裡乖乖做孝子,指不定他的希望還大些。”楚懋仿佛不關己事地道。

    楚懋越是這樣平靜,阿霧就越不相信他什麼也沒做,只是他不肯同她說。

    “我不信殿下私下什麼也沒做,殿下究竟是怎麼想的?”阿霧拉了拉楚懋的袖口問道。

    “你自己猜,猜中了我就告訴你。”楚懋抽回袖子,起身去了淨室。

    阿霧沖楚懋的背影撅了撅嘴,心理道,自己猜就自己猜。

    楚懋剛才說,“有人等不及”了,他說話的語氣不僅不著急,而且好像很樂意看見這個人這樣做,他又說皇上恐怕不久就要下旨立儲,而且和這個“等不及”有關。

    阿霧連著念了好幾遍“等不及”,眼睛忽然一睜,如果這個人等不及了,是不是要逼宮?而顯然楚懋知道了這一點兒,他只需要順勢利導,促使這人逼宮,只要最後不是真的讓人得逞,那他就是最大的獲利者。

    難怪楚懋這樣不急不躁的,阿霧覺得自己想的准沒錯。

    只是逼宮也不是那樣容易策劃的事情,首要的就是裡外相應。白天眾目睽睽下調兵入城,要想不打草驚蛇絕不可能。而晚上上京宵禁後,如果是從城外調兵,就得有五城兵馬司的權杖才能出入。而如果是調用在京衛營,再加上家丁,力量也不是不行,只是得快,否則一旦西山軍營得到消息,入城護駕那就萬事玩兒完。

    如此種種都繞不開五城兵馬司。過了這一關還得敲開禁宮的大門,最佳的路線莫過於從禁宮後門神佑門進來,這樣離皇上所住的乾元殿最近。

    所以他們還得同禁衛軍搭上關係。

    阿霧臉上的得意消失得乾乾淨淨,剩下的只有恐懼。

    如今皇上誰也信不過,尤其是這三個年長而力強的皇子,他唯一能信任的就是長公主,所以禁衛軍交給了衛國公,也就是福惠長公主的夫君,實際上就是變相交給了長公主。

    隆慶帝以為福惠長公主是最不會背叛他的人,因為他們是同胞兄妹,只有他才能給長公主最大的尊榮,而這三個侄子同長公主又隔開了一層,哪裡會像她的兄弟一般尊敬她。

    原本福惠長公主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所以她的行事都是以忠於隆慶帝為基礎,可是現在阿霧卻不能肯定福惠長公主的態度了。

    以她那長公主娘親之能,肯定能打探清楚皇上的真實病情。而阿霧知道,隆慶帝大漸之日已經不遠。這種情況下,換了阿霧是長公主,也必然要在三方勢力裡擇一方,賭對了今後就能繼續尊榮。至於錯?長公主恐怕是接受不了這個字的。

    阿霧只希望是自己猜錯了,長公主素來不喜歡六皇子。可是阿霧也知道,那多半是因為向貴妃的緣故,而六皇子楚愈對長公主卻是素來都禮敬有佳的。

    阿霧不敢在屋內叫紫宜,趁著楚懋還在淨室,轉身往廂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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