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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明月璫]四季錦(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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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16 17:25:42 |只看該作者
第274章

    阿霧也听見了響動,麻利地就想起身,結果她一動腿就疼,只能側身撐起上身,從裝著透明玻璃的窗口往外看去,沖著楚懋甜甜地一笑。

    楚懋此時正同崔氏說話,見阿霧的臉幾乎都貼在玻璃窗上了,忍不住撫額。“岳母,怎麼不留下用了午膳再出宮?”

    崔氏心里頭還惦記著將阿霧的情況回去告訴自家老爺,還有兩個兒子以及媳婦,何況也不能給嘉和帝一個皇後的娘家常常進宮的印象。畢竟就是普通人家嫁出去的女兒,丈母娘也沒有經常去串門的道理。雖然前兩年多是嘉和帝讓人來請她進宮,但這兩年已經很少有這種事了,崔氏也敏感到了嘉和帝對阿霧態度的轉變,因而更是小心翼翼。

    “回皇上,皇後娘娘還要打理宮務,臣婦不敢多擾。”崔氏道。

    楚懋笑了笑,“岳母無需拘束,常來宮里陪陪阿霧,她時常掛記著你們。”

    崔氏謝了恩,這才告辭,一路上想起嘉和帝的態度,心上的石頭又放下了一些。

    這頭阿霧見楚懋進來,就想下地去迎接他,楚懋趕緊道︰“你就躺著吧,這趟要是再把腿摔著了,你還有哪一面可以躺的?”

    阿霧听了自己也訕訕,“皇上今兒早晨不用召見臣工?”

    楚懋听見這話就來氣,他這一日的事情都排到晚膳後了,中間卻怎麼也坐不住就想來一趟長樂宮,“上藥了麼?”

    “沒呢。”阿霧看著楚懋,笑得有些狡黠。

    “藥膏呢?”楚懋在阿霧的旁邊坐下。

    阿霧喚了明心取了那藥膏過來遞給楚懋。楚懋掀開阿霧的裙子,卻見她並沒有穿褲子,抬頭看了她一眼。

    阿霧甜白細瓷一般的臉上早已經帶上了一抹艷粉色,仿佛春天里開得最盛的桃花。阿霧不敢看楚懋,抬手抿了抿鬢發,這才細如蚊吶地道︰“怕磨得疼。”

    楚懋愣了愣,這才彎下腰給阿霧的膝蓋上藥,“藥按時吃了嗎?”

    “吃過了。”阿霧道,一時也找不到話來打破此刻的尷尬和曖i昧,一室靜悄悄的,空氣里彌漫著藥味兒。

    “躺著往里側。”楚懋收回放在阿霧膝蓋上的手。

    阿霧的臉這會兒紅得都像石榴花了,乖乖地往里側躺去,閉著眼楮不說話。昨天晚上,那是事出有因,一時顧不上害羞,這會兒青天白日的,阿霧自然有些受不住了。

    何況屁i股不比膝蓋,當楚懋的手指輕輕劃過阿霧的肌膚時,她忍不住發顫,酥i酥i麻i麻的感覺從尾椎直接竄上了腦子,阿霧將拇指放到嘴巴里,才能忍住不發出聲音來。

    哪知道楚懋的手指忽然沒控制住力道,按得稍微重了些,阿霧就忍不住“嗯——”了聲,這聲音听起來與其說是呼痛還不如說是嬌i吟。

    楚懋頓時就收回了手,恨不能再狠狠地抽阿霧一巴掌。

    “你歇著吧。”楚懋將藥膏擱在小幾上轉身就走了。

    等阿霧急急地放下裙子,要去追他時,他都已經走到長樂宮的門口了。

    阿霧軟綿綿地趴在榻上,心里空蕩蕩的難受極了。楚懋表面上瞧著像是原諒了她,可實際上他的舉動處處都異于往日,阿霧也知道破鏡難圓的道理,所以更是難受。

    午飯阿霧自己也不過胡亂對付了一點兒,盼星星盼月亮似的,在晚飯前又見著了楚懋,依然是上完藥膏就走了,半句體貼寬慰的話也沒有,阿霧的眼角不由自主就濕潤了,這時候哭不僅無濟于事,而且顯得懦弱無能,阿霧趕緊用指尖擦了眼淚,打算明天再也不能這樣被動的等待了。

    卻說楚懋那頭,呂若興本以為他和皇後和好了,自然會開開心心,就算不能喜形于色,至少也不該久久地靜默不說話,可是嘉和帝在書桌後,一坐就是半個時辰。

    楚懋的面前擺著今日送進來的奏折,顧世彥的事情還是沒能紙包住火,這就捅上天了。楚懋手里的朱筆遲遲不能落筆,雖然他已經答應了阿霧,但心里對顧家可以說是深惡痛絕。何況阿霧的態度變化得過于突然,楚懋完全不能排除顧家在其中起的作用。

    加之上次楚懋對阿霧說顧家的事情時,她當時是沒有否認的,只是她耍這種小把戲,想等著自己態度軟和了再來求他,楚懋如何能不清楚,否則也不會抽了阿霧一鞭。

    最終楚懋還是提筆,按照答應阿霧的那樣,處置了這件事。楚懋難免自嘲一笑,不知道阿霧知道之後,態度又會如何變化。

    想到這兒,楚懋就滿心的煩躁。阿霧初回宮時,因著福惠沒死,他是怕她反悔了想出宮找顧廷易,如今則是怕阿霧出爾反爾,她的心太過冷硬,楚懋至今都不能相信阿霧是真心實意的說和好。

    而楚懋甚至都不敢主動開口問阿霧原因,他尤記得上一次和阿霧把話挑開來說之後的結果,那就是絕望,他都以為這一輩子再也盼不到她回心轉意了。可是若是不問,這就是心底永遠的一根刺,而阿霧所謂的和好,她也沒有主動講出原因,是不再惦記顧廷易了?是被自己感動了?

    想到這兒,楚懋自己都忍不住嘲諷自己,他看不出阿霧有任何感動的痕跡。

    楚懋自己靜坐著找不到答案,起身走回內殿,取了寶劍去梅林。

    一套劍法下來,大汗淋灕,心里的煩躁總算紓解了一些,楚懋剛收劍入鞘,轉身就見鸞娘提著一雙綴明珠的繡花鞋站在一丈外。

    “皇上。”鸞娘可憐兮兮地看著楚懋,“這兩日娘不許我出漱玉齋,我……”

    楚懋看了看鸞娘只著羅襪的腳,髒兮兮地令人皺眉。若是換了阿霧來做,楚懋只會覺得她活潑可愛,那小腳趾晶瑩可憐,恨不能捧入懷里才好。

    鸞娘順著楚懋的眼楮看去,臉忍不住羞紅,趕緊將鞋子放下穿上。

    楚懋皺著眉頭,鸞娘的暗示他自然是看懂了,可惜她做不了小周氏,而他也不是亡國之君李後主,什麼“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也不是誰做來都好看的。

    鸞娘上前兩步,淒淒地道︰“皇上,鸞娘就這樣不入你的眼嗎?”

    楚懋沒有回避鸞娘的眼楮,看著她道︰“這兩年是朕耽誤了你。”盡管楚懋沒有接受鸞娘的心意,但是也是默許了這種狀態的發展,他對鸞娘是有愧的。

    “沒有,都是鸞娘心甘情願的。”鸞娘趕緊道。

    “朕會讓皇後給你挑一戶好人家定下的,有朕和皇後替你撐腰,你的日子只會好不會壞。”楚懋繼續道。

    鄭鸞娘萬萬沒想到楚懋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表哥,鸞娘的心里只有你。”說得急了,鸞娘連她心底的稱呼都喊了出來,“何況,何況花燈節那天晚上,我……”

    盡管那天楚懋和鸞娘實際上什麼也沒做,鸞娘雖然衣衫不整,可好歹該包裹的都是包裹住了的,不過若她非要說自己再無法另嫁他人,也說得過去。

    楚懋看著鸞娘半天沒說話,最後才開口道︰“那朕就封你為末等更衣,明日你就搬去西苑。”

    鄭鸞娘一臉的慘白。更衣便是更衣,可偏偏楚懋還加上了末等二字,這就明顯是輕視了,搬去西苑,那就是再不願見她的意思。

    鄭鸞娘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哭著沖楚懋的背影道︰“皇上,為什麼?那個女人究竟有什麼好,她先頭那樣對你?”

    楚懋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鄭鸞娘,冷著臉道︰“鸞娘,朕對你心里有愧,所以百般容忍,平日等閑也不會拂你的臉面,所以這一次你對皇後的無禮之言,朕可以當沒听見,但是再沒有下一次了。何況,你要記得,在危難里是皇後救了你們母女,你如今舒舒服服的當著縣主,也全是托皇後的福氣。”

    鄭鸞娘整人都浸入了冰水里,“她對我好,那都是因為皇上,

    楚懋冷冷道︰“她救你們時可不知道你們的身份。何況,你們同元家早沒了關系,而朕對元家也沒有任何感情。”

    惠德夫人元亦芳當時毀容後,就被元家除名了,楚懋才有如此一說,如果不是阿霧剛好救了她們,而惠德夫人的為人還行,楚懋根本不會打理她們。

    鄭鸞娘望著楚懋的背影,軟軟地癱倒在地上。她沒有想到,在楚懋心里,居然是這樣看待她的。

    楚懋走出梅林的時候,看著在一旁恨不得把自己卷成一個軸子立著不惹人眼的呂若興道︰“去,乾元殿們哭跪著,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起來。”

    呂若興知道自己是徹底惹怒了嘉和帝,他在乾元殿門口跪著的時候越想越怕,他雖然深恨皇後對皇上的冷情,但卻沒有資格去替皇上決定他的喜好。

    做主子的最容不得的就是奴才替他作主。

    想到這兒,呂若興幾乎都要癱倒了。

    乾元殿的大紅人,呂公公就這樣在外頭跪了一個晚上,早晨他的徒弟小猴子給他求情後,這才起來的,起來時腿都沒有感覺了。

    阿霧起床時听見這個“天大”的消息卻沒有什麼特別大的感觸,呂若興敢替楚懋作主,早就該料到有這個後果,依阿霧的意見來說,她還覺得這懲罰輕了。呂若興若繼續在楚懋身邊此後,今後指不定心會大到什麼程度。

    阿霧用過早膳,自覺屁股上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梅雨之的膏藥的確有效,而且阿霧還用了玉雪靈香膏。只是膝蓋上,因為傷在關節處,動一動就容易扯到傷口,因而還不算大好,但勉強可以走路。

    “這碟子山藥膏不錯,把昨日早晨那個橘子醬澆一點兒上去,拿綠地描金蝶戀花盤子盛,咱們去乾元殿。”阿霧吩咐明心道。

    阿霧感嘆道︰難怪鸞娘喜歡送湯水,這只有打著關心皇上身體的旗號,才好去乾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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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16 17:26:02 |只看該作者
第275章

    小猴子,如今該叫他的大名——李德順了,見阿霧過來,他可沒有他師傅那樣的勇氣敢擋駕,立馬進去回稟了楚懋。

    楚懋此時剛閱過陛見牌子,太監已經去傳信兒了,可是正在翻看折子,“不見。”

    李德順往後倒著退,正準備出門回話,又听見上頭楚懋道︰“叫皇後進來吧。”

    “是。”李德順應了。

    阿霧走進書房,因為膝蓋疼,只站著道了句,“皇上金安。”

    楚懋冷面冷言地道︰“不是讓你沒事兒別來這兒嗎?乾樞重地,後宮還是少過問。”

    若是依照阿霧往日的脾氣早就扔下提籃走人了,可听了楚懋這樣的話,阿霧也還是忍下了,提了提匣上前擱在楚懋的書桌上,取出那碟子橘子醬山藥糕來,“用早膳的時候,這道山藥糕做得好,想著皇上也該嘗一嘗。”

    其時離早膳不過半個多時辰,哪里用得著進食,而且楚懋律己甚嚴,除了正餐外,幾乎不加餐,鸞娘送過來的湯水最後都進了呂若興或者李德順的肚子離。

    楚懋看著新鮮可人的山藥糕,金黃的橘子醬陪著碧綠描金漆,端的讓人口舌生津,但楚懋依然沒動,只拿眼覷了阿霧一眼。

    阿霧也知道這送吃食的借口未必好用,只得誠實地道︰“我就是想來看看皇上。”

    “現在看著了?”楚懋冷冷地道。

    阿霧點點頭,重新收了碟子,“我這就走。”

    楚懋道︰“你傷口好了,就這樣到處亂走,也不怕重新裂開?藥涂了嗎?”

    “膝蓋上的我自己涂了。”然後臉上一紅,“其他地方不用涂了。”阿霧屁股上的紅腫已經消退了,唯一還剩下兩個血痂,不過也不大,過兩天脫落了就好了。

    “把褲腿掀起來我看看。”楚懋拉了阿霧到暖閣內的榻上坐下。

    阿霧挽起褲腿,露出膝蓋上已經結痂的傷口,其實不算太大,只是那天流了血,看著有些怕人而已。

    “藥拿來。”楚懋向阿霧伸手。

    阿霧乖乖地從荷包里取出藥膏遞給楚懋。

    “不是說涂了藥了嗎?”楚懋又問。

    阿霧無辜地聳聳肩,“待會兒回去就會涂的。”

    阿霧的這套把戲,楚懋明白得很,替她上了藥,又逼著她趴下,好不憐香惜玉地跨了她褲子,在她屁i股上的傷口周圍也抹了藥,這才又將藥膏扔給阿霧,“可以了,你走吧。”

    就是楚懋不趕她走,阿霧也沒臉留下,雖說是夫妻,可畢竟生疏了這麼多年,這樣上藥,阿霧還是不習慣。

    阿霧提著提匣,剛走到門邊,就听見楚懋在她身後問道︰“阿霧,你為什麼回來?”

    阿霧的心為之一顫,回頭看著楚懋,他終于問出這個問題了。

    楚懋也沒有回避阿霧的眼神。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對視著,阿霧重新走了回去,將提匣擱在一旁的小幾上,在楚懋對面坐下。

    “皇上,還記不得康寧郡主?”阿霧問。

    這話實在是沒頭腦至極,一個毫無干系的死了十來年的人,同阿霧回宮有什麼關聯,楚懋是想不出來的。因而楚懋也沒有回答,但他和阿霧彼此心知肚明,他如何能忘記那個小女孩。

    “我的小名叫阿霧,取自‘薄霧池塘生,朦朧隔岸花‘,是我祖父因我出生而賦的詩。而安國公府榮家的六姑娘,榮璇,她的小字是勿憂,大家喚她做阿勿,是勿施于人的勿。”阿霧盡量平靜地道,對楚懋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也不敢錯過。

    楚懋的眼楮眯了眯。

    阿霧又繼續道︰“福惠長公主是我的母親,而衛國公是我的父親,顧二哥是我的親哥哥,而我,就是顧康寧。”

    阿霧既然已經開口說了這些,便害怕楚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因而她繼續快速地接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就在現在的身體了,從此變成了榮家的阿霧。”

    阿霧的話雖然在楚懋的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但是他居然沒有覺得她是胡說八道,信口開河。因為唯有她說的話,能解釋通一切。

    楚懋就知道阿霧不是那種為了所謂的愛情而昏了頭的人,斷斷不至于為了一個顧廷易,就放棄這麼多,甚至連皇後也不做了,對自己更是絕情絕義。

    可若是阿霧所言為真,她是顧氏阿霧,那福惠就是她的母親,而他若真殺了福惠,同阿霧之間就有殺母的深仇,何況還是他用顧家和榮家去逼阿霧親自去誘陷福惠的。

    而正是因為阿霧在龍泉寺見到了福惠,所以她才會回心轉意地回宮。

    想到這兒,楚懋一陣後怕,若是當初他真的殺了福惠,那阿霧她,就真的是一輩子都不會回來了。

    阿霧緊張地看著楚懋,就怕他不相信,可又怕他相信了自己卻視自己如鬼魅。“皇上,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在胡言亂語?”

    楚懋壓根兒就沒有這樣的念頭。她先後兩次陷入昏迷,藥石罔效,第一回要高僧誦經鎮魂,第二回要他的真龍之血為引才能歸位,這一切都同阿霧現在的說法相吻合。

    楚懋“ ”地站起身,將小幾上的玻璃插屏、汝窯茶盞全部掃到了地上,摔得粉碎,“你他媽的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向來以清雋儒雅著稱的嘉和帝居然爆了粗口,這也算是阿霧的功勞了。

    在楚懋的心里阿霧說的這一切都不是問題,問題就在于阿霧為何當初在他即將鑄下大錯的時候不說,在前面四年他為她肝腸寸斷只求一個理由的時候不說。偏偏要看著他痛不欲生四年。

    阿霧被楚懋的動作和聲音嚇得往後一縮,眼淚又忍不住泛濫,“我當時是想告訴你的,你還記不記得,就是那天,你說長公主是你的殺母仇人,你說是你把我推下水的。當時你的態度那樣堅決,一定要殺了長公主報仇,你叫我如何說得出口,難道要阻止你給母親報仇,然後一輩子恨我?!”

    說到這兒時,阿霧自己也驚呆了,原來這就是她的真實想法。她實在是太可怕了,她寧願選擇讓長公主死,也不願意楚懋恨她一輩子,她寧願自己去做那個恨人的人,而絲毫不能接受她在他心底有任何污點。原來早在阿霧意識到自己的感情之前,她的所作所為已經都在向著那個方向了。

    “原來真的是我,從頭到尾都是我錯了。”阿霧的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她想往外跑,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丑陋,她怎麼配二世為人,又怎麼配得上當初長公主對康寧那樣無私的愛。

    楚懋一把拉住阿霧,“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樣的人?為了一個死人,而不顧活人?我是恨福惠,可是阿霧,只要你開口,我有什麼是不能答應你的,何況我對元家、對先孝貞皇後、對先皇是什麼樣的態度,你難道不知道?”

    “可是我當初就是不知道啊。”阿霧哭道。“你從來都是那樣喜怒無常,當時我們又已經生疏,不親近了,你那樣長的時間不到玉闌堂,因為郝嬤嬤的事情,你對我一直耿耿于懷,我怎麼敢跟你說?”

    那段時間也實在是湊巧了,楚懋先是因為沒有藥丸了,怕阿霧懷孕而疏遠她,後來又診斷出她有些陰虛,更不能親近,前前後後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也難怪阿霧沒有信心。

    “而且當初在王府里,皇上的雙鑒樓從沒想過要讓我進去,對我來說,那就像是皇上的心一樣,我從來沒有走進去過。”阿霧繼續哭著,想將滿腔的委屈都哭出來。

    “就因為這樣?”楚懋愣愣地重新坐回榻上,“你現在難道就不怕我記恨你是殺母仇人的女兒?”

    阿霧的哭聲停住了,透過被淚水迷蒙的眼楮看著楚懋,“我當然也怕,可是我再也不想隱瞞下去,我知道如果我不說,皇上的心里一輩子都會有疙瘩。可是說了……”也見不得好。

    楚懋無力地搖了搖手,“你先回去,朕需要靜一靜。”

    阿霧將眼淚擦干淨,這才站起身,她永遠是個愛面子的人,正想走出去,卻被楚懋攔腰抱起,阿霧還以為有什麼轉機,結果,楚懋只是將她抱到暖閣的門外,避開了那一地的碎渣。

    阿霧自打回了長樂宮之後,就過上了盼星星盼月亮的日子,但乾元殿那邊一點兒消息也沒有。她從早等到晚,直到月上中梢也沒有見著楚懋的身影。

    這可急壞了阿霧,這種事情越拖就越表示情況糟糕,阿霧不知道楚懋是不肯原諒自己,還是接受不了自己是兩世為人,畢竟著實在匪夷所思,連她自己的母親,長公主都接受不了。

    阿霧派明心和**兩個人出去打探消息也無果,就在她都要絕望的時候,呂若興的徒弟李德順卻偷偷給長樂宮傳了消息,說是楚懋今天白天在見過臣工之後,就病倒了,這會兒正發著高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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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16 17:26:32 |只看該作者
第276章

    阿霧當即就起身重新穿好衣裳,匆匆趕去了乾元殿。

    乾元殿裡賀年方已經來替楚懋診過脈了,這會兒正在煎藥,阿霧進去時裡面靜悄悄的一片,呂若興也在一旁伺候,見著阿霧進來,臉上明顯有一絲驚訝,但旋即就了然了。

    呂若興和李德順的眼神在空中相接,李德順躲閃了一下。

    “李德順,皇上的病情如何了?”阿霧焦急地問道。

    “賀院正說皇上這是積勞成疾,加之上回連番受傷,損了元氣,這才積邪入體。病情來得急,卻需要緩緩調養,補元養氣,否則怕會影響壽數。”虧得李德順記性好,一大番話說下來,一點兒沒有錯。

    可後面的“影響壽數”著實嚇到了阿霧,而她對楚懋的連番受傷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阿霧有些腳軟地坐在楚懋床前,當呂若興將楚懋的藥端來後,阿霧道:“呂公公,讓本宮來給皇上喂藥吧。”

    呂若興頓了頓,才將藥碗遞給阿霧。

    阿霧對呂若興和李德順的稱呼完全不同,表面上算是給呂若興面子稱呼一句呂公公,實則是彼此生疏,對李德順就完全不同了。

    阿霧接過藥碗,看著躺在床上的楚懋,面色赤紅,嘴皮有些乾裂,阿霧輕輕在他耳邊道:“皇上,吃了藥再睡好不好?”

    楚懋的眼皮動了動,但還是沒有睜開,阿霧將碗擱在繡墩上,扶起楚懋的頭,又在下面墊了一個枕頭,這才開始喂他喝藥。

    但是楚懋一點兒也不配合,嘴一直不張,阿霧將裝著藥汁的勺子擱在他唇邊,他根本動也不動。

    阿霧輕歎一聲,轉頭吩咐旁邊伺候的人道:“你們都下去吧,有事本宮自會叫你們。”

    李德順給旁邊伺候的人使了眼色,都一一退了下去,呂若興雖然留在了最後,但最終還是退了出去。

    阿霧等人都走光了,這才含了一口藥汁,俯下、身喂到楚懋的唇邊,他不張嘴,她就輕輕地在他唇上研磨,用舌尖去叩楚懋的嘴巴,好歹是吧藥汁喂進去了。

    阿霧又低下頭喝第二口藥,這回剛碰到楚懋的唇,就見楚懋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她。

    阿霧一個驚嚇,將藥汁自己吞了下去,苦得讓人爛臉。

    “皇上。”阿霧趕緊撐起身,離開楚懋的唇,臉瞬間紅得比楚懋這個發燒的人還厲害。

    “把藥給朕。”楚懋虛弱地道。

    阿霧端起藥碗拿勺子喂楚懋,卻只見他撇開頭去。阿霧只好將藥碗整個遞給楚懋,他接過後一股腦兒地喝了,沙啞著嗓子道:“你走吧。”

    “我不走,就讓我陪著你好不好?”阿霧帶著哭音地道,“你要是不肯原諒我,等你好了,我再也不來乾元殿,好不好?”

    這當然是阿霧的權宜之計,趁著楚懋生病,正是該她好好表現,賺回好感的時候。

    楚懋不說話,阿霧就當他是默許了。

    “我叫李德順備水,你一身是汗,用溫水洗一洗好不好?”阿霧殷勤地問著,“皇上嘴裡苦,要不要吃一點兒櫻桃脯?”

    “再苦有朕心裡苦嗎?”楚懋冷臉問阿霧。

    阿霧就不敢說話了,“我去讓李德順備水。”阿霧飛也似地跑了。

    乾元殿的浴池大得有些驚人,經過數代帝王的經營,已經弄得非常方便,一天十二個時辰隨時都有熱水供應。

    阿霧當初在正元帝身邊飄的時候,從沒進過淨室,她是非常守禮之人,講求的是非禮勿視。所以今兒初見時還有些驚訝。

    阿霧看見這池子還是有些頭暈,等放好了水,這才出去扶楚懋。

    “是不是等朕好了,你就不再來煩朕?”楚懋冷冷地看著阿霧。

    阿霧委屈地點了點頭。

    楚懋甩開阿霧的手,自己走進了淨室。

    阿霧趕緊跟上去,厚著臉皮主動上前替楚懋解褻衣的紐扣,脫到褲子時,阿霧伸手去拉褲帶,卻被楚懋一把抓住手腕。

    阿霧就愣愣地看著楚懋穿著褲子走下了浴池。

    阿霧完全不敢有任何意見,自己躲到屏風後頭,將外衣脫了,又從旁邊的葉式翡翠盤裡取了香胰和擦澡巾,這才輕輕地走進浴池給楚懋擦澡。

    但是鑒於楚懋這樣忌諱自己碰他的腰線以下,阿霧也就只敢在楚懋的背上擦擦抹抹,兩個人都沒有話說,淨室裡只有水聲響起。

    最後楚懋轉頭看著阿霧,阿霧呆呆地望入他的眼睛,在看到楚懋的眼神逐漸變暗時,阿霧條件反射地扔下擦澡巾就想往外跑。

    雖然阿霧也想過兩個人彼此和好之後,肯定會行、房,但她絕沒有料到會發生在這個晚上,在楚懋病著的時候,在浴池裡,而且阿霧的直覺極准,她看到楚懋的眼神時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的膝蓋還沒有,屁、股上的痂痕也沒有脫落,實在不是好狀態。她甚至還沒有熏香沐浴。

    當然這都是阿霧給自己找的藉口,實際上就是她對這種事請還是有些害怕的,她的記憶一直停留在,當初在海上的那膄船上,楚懋就像瘋了似的折騰她。

    阿霧本來就有這方面的心結,又被楚懋那樣先是毫無節制後卻冷落對待過,她本身是害羞、內斂的性子,這件事情上嘗過的甜頭並不多,因此下意識就要逃。

    若是阿霧不逃,指不定皇帝陛下還不一定怎麼著她,畢竟楚懋燒得還有些無力,但是阿霧的這個動作明顯激怒了楚懋。

    阿霧幾乎是被強行打開的,楚懋將她摁在岸邊,行動起來時哪裡像個病人,阿霧淚汪汪地還不敢哼哼,想著以前楚懋說她的話,什麼矯情、什麼彆扭、什麼動不動就逃避之類的,阿霧拿手捂著嘴,不讓自己出聲。

    阿霧還以為自己會疼得厲害,可不知道是心情變了,還是年紀大了,亦或者是因為特殊的原因,她居然也開始漸漸得了趣,哪知道楚懋的動作瞬間就戛然而止了。

    當阿霧回過頭看著楚懋時,楚懋的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最後變紫,豐富得像調色盤一樣,阿霧在楚懋的咬牙切齒下,嚇得瑟瑟發抖。

    阿霧大概是知道這件事對男人的重要性的,因為以前她哭著叫著求饒的時候,楚懋會格外的高興和激動,因而阿霧囁嚅著安慰道:“你今天在生病。”

    阿霧的話不僅沒有安慰到楚懋,反而像是捅了馬蜂窩似的,讓楚懋的臉色從赤紫變成了要生吞阿霧的樣子。

    阿霧蜷縮著腿,坐在漢白玉池子裡,雪白的身子連玉色都襯得成了村色,她的眼睛是楚懋見過的最美的眼睛,仿佛漫天繁星都在她的眼裡,眼波流轉處,叫人意喪魂牽。纖細的腰肢、緊實的長腿,實在是老天爺最寵愛的人兒。

    可是她越是這樣,就越讓楚懋覺得剛才的事情無法忍受。

    楚懋的眼神實在是太過淩厲了,阿霧錯中出錯地補了一句,“皇上,我不在乎的。”

    楚懋的額頭青筋直跳。

    阿霧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她恨不能打自己一耳光,“其實我是說,這樣很好,非常好。”這絕對是阿霧的真心話。如此,楚懋也享受了,她也少受累。

    “你——給——我——出——去!”楚懋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阿霧真是說得多錯得多,但是目前她已經不知道怎麼說話解扣了,只能讓楚懋自己消停一會兒,她抓起岸上被楚懋撕爛的濕漉漉的衣裳擋在胸口,堪堪遮住小腹下方兩寸,飛也似地逃到屏風後面。胡亂穿了衣裳出去。

    乾元殿沒有阿霧換洗的衣物和整理妝容的妝奩,只得讓值守的內侍去喚了明心、**帶了帷帽過來,她雖然未著內衫,但是從外面看還是整潔的。就這樣匆匆上了鳳輦回長樂宮。

    阿霧解了頭髮,重新洗過,用熏爐烘乾,再重新梳妝著衣,取衣裳時,一時又想起楚懋剛才的樣子來,阿霧心疼不過,從犄角旮旯裡翻出了以前楚懋給她畫的那幾套內衫。

    阿霧紅著臉去屏風後頭換了,想著若是皇帝陛下如果還有雅興,這衣裳或許可以提提他的興致,免得又這樣快就交代了,一會兒又急眉赤眼地凶她。

    阿霧去乾元殿時,居然見楚懋還沒有睡下,這都交子時了。而且他居然還去了前殿披閱今日積壓的奏摺。

    阿霧受不了楚懋這樣糟蹋他的身體,氣匆匆地走到書房,直接從楚懋手裡將奏章抽走。

    旁邊伺候的李德順倒抽了一口涼氣,萬萬沒想到皇后會這樣強悍。要知道嘉和帝在處理政務時最忌諱人打擾,更遑論這樣干涉了。

    再看楚懋的臉色,果然一沉,眼睛黑得能陰出水來。

    阿霧可不怕,“皇上就這樣不顧惜龍體麼,賀年方說你要是不調養好,會影響壽數的。”

    “朕自己的壽數用不著你操心。”楚懋冷冷看著阿霧。

    “可是我不想當太后啊!”阿霧焦急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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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
發表於 2015-1-16 17:26:47 |只看該作者
第277章

    楚懋氣得幾乎一口血噴在阿霧的臉上。當然他也是發現了阿霧的改變的,若是換做從前,阿霧有一大堆虛情假意的漂亮話說,雖然也氣人,但好歹聽著順耳。可如今,她講實話,真的可以把死人都氣活了。

    阿霧也知道自己的實話實說糟糕了,她心裡暗罵自己就是個棒槌,怎麼能這樣說話。

    “皇上,我不是要咒你的意思。我是說,縱觀古今,都是太后多,太上皇少,我們女人家又不用為國家大事夙夜操勞、宵衣旰食,況且你年紀又比我大上幾年,上次我瞧見皇上的鬢邊都有銀絲了(其實只有一根)。”阿霧一邊說一邊看楚懋的臉色,他的臉越來越陰沉,眼睛微眯著帶著威脅的意思,阿霧越說越心慌,“總之就是,皇上一定要保重龍體,否則沒準兒我大夏朝也要出一位女帝了。”

    楚懋看著阿霧,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表達嫌棄自己老的意思。他比阿霧大了整整七歲,確實有些距離,再看阿霧,肌膚雪白如細瓷,顏色嬌嫩似春菲,哪裡像二十來歲的婦人,若是輸姑娘頭,只怕叫人以為她不過十五、六而已。

    但是楚懋絕對不承認銀絲的事情,那不過是偶然之事,而且也都是被阿霧給氣的。

    阿霧見楚懋臉色越發難看,換了表達道:“皇上勤政愛民是億兆黎民之福,皇上還有那麼多想做的功在千秋的事情想做,就更應該保重龍體,何況你今日本來就精神不濟……”

    阿霧後面的話就被楚懋給堵在了唇舌之間。她被楚懋一把拉到懷裡,固定在他和書桌之前,被他將屁、股一捧,就坐在了桌子上。

    至於楚懋之所以有這個衝動,完全是因為阿霧上下翻動、嘰嘰喳喳的話實在是太讓人吐血了,他覺得她的唇還是更適合親吻。

    味道品嘗起來是如此的甘甜、清潤,這讓楚懋有些欲罷不能。

    阿霧以前是迫于楚懋的威勢,且心裡存著將來有要求他的時候,所以那時才勉強配合,但實則是非常不喜歡這種唾沫相交的事情的。

    但如今心態換了,當楚懋吻著她的時候,阿霧有一種被珍惜和寵愛的滿足感,而且有時候自然而然也很想親近楚懋。

    不過皇帝陛下大約是余怒未消,親吻不似以前那樣循序漸進,輕憐□□,這當口仿佛恨不得吞了阿霧似的,阿霧懷疑自己的嘴唇都被咬壞了,而且完全無法呼吸,楚懋的舌頭像龍捲風過境一般,卷走了她所有的理智。

    直到阿霧自己憋得紅了臉,開始猛推楚懋,他這才鬆開。

    兩個人就這樣一俯一仰地對視著。阿霧眼裡的春波像佈滿了牡丹花瓣的湖水,楚懋有些氣息不穩。

    阿霧的胸上下起伏著喘氣兒,惹得楚懋的氣息更無法勻淨。

    待阿霧稍微平靜了一些,她也想表達自己對楚懋的喜歡,含羞帶澀地重新圈住楚懋的脖子,身子前傾去尋他的唇。

    這一個吻絕對是最最明顯的暗示和鼓勵,加之楚懋本來就想證明,剛才在浴室的事情不過是一時失誤,所以第二個吻的火熱程度簡直快將阿霧燃燒起來了。

    楚懋有些迫不及待地去解阿霧的腰帶,因為一時解不開,阿霧為著顯得腰肢更纖細,用了兩掌寬的束腰,外頭還系了一條粉、紫二色嵌金絲五福捧壽絲絛。

    楚懋急得不得了,直接大力地將阿霧的衣襟撕開,可是當他看見阿霧在衣裳裡穿的褻衣後,鼻血卻一下子流了出來。

    阿霧顯然被嚇到了,“皇上。”阿霧從桌子上跳下來,直接將楚懋往後一推,讓他坐下,又扶著他的腦袋往後傾,輕聲細氣地安慰楚懋道:“這樣等一下就不流鼻血了。”

    “殿下怎麼會突然就流必須了?”阿霧又用額頭碰了碰楚懋的額頭,“你的熱還沒退呢,這是虛熱上升,不行,還是叫賀年方來吧。”阿霧急得團團轉。

    阿霧深恨自己,怎麼就忘了賀年方說,楚懋需要緩緩調養,行房大概也是不宜的。

    阿霧的話叫楚懋如何回答?難道說看見她穿成這樣,所以激動的流鼻血了,嘉和帝楚懋可丟不起這個人。

    “不用叫賀年方,我沒事。”楚懋拉住欲往外叫人的阿霧。

    待楚懋的鼻血停住後,他看著阿霧還沒來得及拉起來的衣襟道:“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

    阿霧羞紅著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被楚懋這樣問,她這輩子也沒這樣丟臉過。但是阿霧在自己心底曾經發過誓,那就是對楚懋再也不要有所隱瞞。

    因而阿霧雖然羞得欲鑽地洞,但還是小聲回答道:“皇上先才在淨室時那樣生氣,我想著,我想著或許這樣穿,你就能高興一點兒,然後就可以……”阿霧的聲音真是細如蚊呐。

    但楚懋因為離得近,還是聽見了,他這回真是要吐血三升了。阿霧她根本就是什麼也不懂,懵懵懂懂地盡幹壞事兒,穿成這樣,是讓人能持續得更久麼,這完全是讓人丟第二次人的節奏。

    不過想來也是可以原諒的,阿霧和楚懋滿打滿算圓房之後也不過才過了半年的正常夫妻生活,而且每一次幾乎都是楚懋主導,她則是被動的承受。雖然看了唐音給的冊子,但那上頭也沒說什麼流鼻血或者陰虛、陽虛之流。

    楚懋真心是想跟阿霧解釋,剛才那一次且算不得不正常。畢竟他已經四年沒碰過阿霧了,而她的身子又嬌、又軟,加之許久不行事,又緊澀得厲害,楚懋自以為,就是神仙遇到這種事,也未必能好到哪兒去。

    但是這樣的話楚懋絕對說不出口,他可以為阿霧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去死,但著實說不出這樣丟人的話,而且如果真說了,阿霧以後估計能驕傲得鼻孔朝天了,對於她這種極擅長得寸進尺的人,楚懋以為是絕不能寵太過的。

    而且皇帝陛下至今心裡頭的火氣都還沒平。

    阿霧可想不到這些,她拉起楚懋的手,真誠又可憐地,幾乎都要哭出來了,“我只是想著讓你高興,完全沒有想過要害你,書裡頭都說女色是刮骨鋼刀,我……”阿霧是絕對想做一代賢後的,要叫以後的子孫提起她來,心裡就油然起敬。

    楚懋實在是不想再丟人,他今日的精神的確不濟,被阿霧這樣一鬧騰,心上心下的,更是刺激得無力,他替阿霧將衣襟拉攏,“你先回去吧。”

    “讓我留下來吧,我實在不放心。我保證不招惹你。”阿霧信誓旦旦地舉起右手保證,“我還得監督皇上喝藥。”

    楚懋拿阿霧沒辦法,只得點了點頭。

    阿霧興奮地躺在乾元殿的龍床上,側頭看了看楚懋,想往他身邊挪一點兒,最好能枕著他的手臂睡。

    結果被楚懋一眼給瞪回來,“你想做什麼?”

    阿霧訕訕地往後退,天知道,她可是什麼也沒想要做的。

    到夜裡,李德順來報時辰叫楚懋起床時,阿霧用嘴唇試了試楚懋的額頭,熱已經退了,晚上他睡得也極好,連阿霧將腿搭在他腰上,他都沒反應。

    今日不上朝,阿霧做主讓楚懋多睡一會兒,養精蓄銳的功夫絕對不會耽誤正事,身子垮了那才是耽誤事兒。

    楚懋難得一夜睡到天明,這官員每旬還有一日休沐,但於他來說,全年都是無休的,連正月初一也一樣照常起床,讀史閱章。

    早晨楚懋睜開眼睛時,就見阿霧的一張笑臉出現在他眼前,然後只聽見阿霧在他臉上的左右兩側都大聲的“吧唧”了一口。

    “皇上醒了?”阿霧扶了楚懋起床,像一個普通人家的小妻子一般伺候他更衣洗漱。軟玉溫香,情意綿綿,絕對比呂若興和李德順伺候人舒服。

    “怎麼不叫醒我?”楚懋虎著臉道。

    阿霧才不怕他,何況楚懋又習慣地對她稱“我”而不是孤家寡人的“朕”了,因而抬頭笑道:“見皇上睡得正香,你昨天發熱,正需要休息,精神好了處理朝廷上那些事兒才有更快嘛。”阿霧替楚懋將荷包系上,不由又想起自己那辛苦繡出來卻被扔入了火盆子的荷包來。

    楚懋也察覺到了阿霧的心事,只是那荷包最後撿起來也已經黑了一半了,戴是不可能的了。

    “再繡一個吧,別繡什麼鴨子了,我一定天天都戴。”楚懋捉起阿霧的手道,又低頭吻了吻她的手指。

    阿霧忍不住濕潤了眼眶,這還是這些年來楚懋第一次再親吻她的手指,她實在是太喜歡這種親昵了。不過、但是、還是不足以讓她感動得再繡一次荷包。阿霧心裡頭想著,想得倒是美,當初扔的時候怎麼那麼爽快?

    不過這節骨眼兒上阿霧是不敢和楚懋硬頂的,畢竟楚懋還沒算原諒透她呢。阿霧只能低頭不答話,兩個人一起用了冰糖燕窩粥,阿霧又替楚懋梳了頭髮,等李德順送了藥來時,阿霧捧了來喂楚懋。

    楚懋自然又是一口喝下去,這樣反而還不那麼苦,阿霧撿了一粒甜杏脯喂到楚懋嘴裡,“甜一甜嘴巴。”

    “我一個大男人喝了藥吃什麼果脯?”楚懋雖然這樣說著,但還是吃了那杏脯。

    “誰說男人就不能吃果脯了,我二哥每回喝藥都要吃好幾粒呢。”阿霧說完臉色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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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16 17:27:02 |只看該作者
第278章

    她說的二哥是顧廷易,而非榮珢。只是她臉色不變還好,這一變就叫楚懋看出了端倪。

    彼此之間和樂的氣氛頓時就變了。

    楚懋冷哼一聲,雖然如今搞明白了一切,都是個誤會,但是顧廷易對阿霧是個什麼心思,楚懋可是一清二楚的,只有她一個傻子才惦記著什麼上輩子,要知道這輩子她可是榮六,和顧廷易一點兒血緣關係也沒有。

    阿霧看見楚懋的臉色,不得不補充道:“顧二哥在我心裡就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哥哥。”阿霧也知道越解釋可能越糟糕,但是如果此時不解釋,就更糟糕。

    楚懋乜斜眼看了阿霧一下,“他可未必這樣想。你這樣子,你們算哪門子的一母同胞?”

    “可我心裡就當他是,從來沒有過別的想法。”阿霧都恨不能將心肝剖出來給楚懋看了。

    “好,且不提他,唐瑜又是怎麼一回事?”楚懋可不是傻子,不趁著這個時候清算舊賬,將來埋在肚子裡,心肝腸都得鬱結成塊。

    阿霧的眼珠子骨碌碌地急轉著,不知道該如何和楚懋說,可是她又發過誓再也不隱瞞他,這件事還真是不好辦呐。

    楚懋一見阿霧這個樣子就來氣,“你繼續想,回長樂宮把故事編好了再回來。哦,對了,你也不用回來了,你是答應過朕的,朕病好了,你就再也不來乾元殿。”

    即使阿霧自覺是抱著十二分的誠意和耐性在對待楚懋,但也還是被他氣得肝疼。

    “你捨得我不來啊?”阿霧腆著臉湊近楚懋。

    楚懋壓根兒不搭理阿霧的諂媚示好,“朕要去前殿了。”

    阿霧無可奈何地用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委屈地嘟著嘴道:“我真不該多嘴,我今後再也不說話了。”

    楚懋冷哼一聲就要往外走。

    阿霧死活拽著他的袖子不讓,“皇上怎麼忽然問起唐瑜了?”

    楚懋扯開阿霧的手道:“那日在長樂宮,你二嫂和你說的話,朕都聽見了。”

    阿霧簡直想跺腳了,明明就什麼也沒有的事情,被唐音那樣一說,她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不用想著狡辯,當日朕帶你去虛白齋時,你心虛得連唐瑜的眼睛都不敢看,又是為什麼?”楚懋又問。

    這件事阿霧完全想不起來,也沒想到楚懋對這麼點兒細芝麻會記得如此清楚。楚懋一直拿著顧廷易做文章,阿霧是一點兒也不害怕的,因為她問心無愧。但是唐瑜可就不同了。

    阿霧低著頭道:“這輩子真沒什麼呢。就是上輩子偷偷喜歡過他。”阿霧看著楚懋的臉色,又立馬改口道:“只是有好感而已,畢竟他人長得俊秀不說,又有文采……”阿霧自動地把後面的話給吞了下去。

    “我這就回長樂宮。”阿霧在心裡,自己給自己燒了一炷香。

    楚懋拉住阿霧的手腕道:“你行啊,榮璿,康寧去的時候才十歲,就知道什麼叫春心萌動了,可真是叫朕大開眼界。”

    阿霧囁嚅著不知道該不該解釋,但還是將上一世她是二十歲左右才去的話說了出來。又撿前輩子要緊的事情告訴了楚懋。

    “你是說你在這宮裡陪了朕一輩子?”楚懋喃喃地問道。

    “也不是,皇上出家後,我就醒了。”阿霧道。

    對於阿霧的話,楚懋是有一些相信的,因為他對他最終會出家的事情,一點兒也不驚奇,在他以為阿霧再也不會回心轉意之後,也曾認真考慮了皈依的事情。

    至於阿霧所說的,他會舉兵謀逆的事情,楚懋是最清楚的。在他娶妻之前,他一直都是在往那個方向奮鬥。離京就藩正是他的打算。

    但是在阿霧昏迷不醒,楚懋意識到她對自己的重要性後,就全面改了謀劃,當時也是因為那樣才會忙得不可開交,也才會去洛北。

    依楚懋對他的父親隆慶帝的厭惡,和這闔宮上下的厭惡,他一心就想血洗禁宮,在一片廢墟上重建屬於自己的大夏朝。但是為了阿霧,他卻有了另外的打算。他自己可以不在乎後世史家對他“謀逆篡位,手戮至親”的評語,但是他不能讓阿霧嫁給有這樣名聲的自己。

    而且阿霧本來就有些陰氣重,若是血染大地,楚懋也是生怕他的戾氣太重,而害了阿霧。他若是失敗了,也不過是孤身一人,可他有了阿霧,就有太多的顧慮了。

    這些事情阿霧當然是不可能知道的,楚懋也從沒打算要告訴她。

    “上輩子朕的年號是正元,這輩子是嘉和,你知道原因嗎,阿霧?”楚懋看著阿霧道。

    阿霧點點頭,“皇上是希望家和萬事興。”

    楚懋的眼神總算是緩和了一些,“別以為你繞了這一大通,朕就會原諒你。”

    阿霧很委屈很無奈地看著楚懋,無聲地問著:你老人家究竟要怎麼樣?

    “去重新給我繡一隻荷包,我就可以考慮既往不咎。”楚懋道,然後趕緊補充,“再不許繡鴨子了啊。”

    看來楚懋一隻就沒忘記荷包的事情,阿霧還以為自己躲過了,她只能皺著鼻子道:“那我給皇上繡一隻大白鵝吧。”

    楚懋的太陽穴突突地跳,“你可以回去了,你敢繡大白鵝試試。”

    阿霧回到長樂宮時,她可顧不上繡什麼大白鵝,她心裡頭焦急地惦記著另一件事。

    在楚懋見臣工的空隙裡,李德順覷隙向楚懋回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召了賀院正去長樂宮。”

    楚懋先是不以為然,只當阿霧是讓賀年方以後負責給她請平安脈,雖然賀年方只負責給皇帝診脈,但即使阿霧自己不要求,楚懋也是要派賀年方去照看她的身子骨的。

    但是楚懋往裡深思了一點點,臉色勃然一變,站起身就往外走,還越走越快,像一陣風似的,李德順就是跑步都趕不上皇帝陛下。

    楚懋旋進長樂宮的時候,賀年方正準備告退,見他進來,連忙跪地請安,被叫起後也不敢看楚懋。這本是很正常的,皇帝不叫抬頭,誰有那麼大膽子敢抬頭大量皇帝。

    但是因為楚懋心裡有鬼,他就覺得是賀年方在逃避。

    再看阿霧,她和賀年方說話時,面前拉著簾子,顯然不似在診脈,而明顯只是談話,而且阿霧還不願意賀年方看見她的臉色。

    “皇上。”阿霧奇怪於早晨還氣衝衝的人怎麼會這個時候匆匆來長樂宮。

    賀年方機警地退下後,楚懋就知道肯定不好。

    “身體不舒服嗎,召賀年方來做什麼?”楚懋的重點是在第二句。

    阿霧也正想和楚懋說這件事情。“皇上昨晚不是無緣無故的流鼻血了嗎,你以前受過重傷,昨天又發熱,我覺得再小的事情也不該忽視。扁鵲說:疾在腠理,湯熨之所及也;在肌膚,針石之所及也;在腸胃,火齊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屬,無奈何也。我想著怕皇上諱疾忌醫……”

    楚懋自己都佩服自己,這會兒居然可以面不改色從容面對這件事了。

    “你怎麼跟他說的,他又是怎麼說的?”楚懋咬著牙問。

    阿霧再傻也不會將閨房私事說給外人聽,“賀院正說,陛下可能是陰虛火旺,需要去肝火,健脾胃,強心清肺,可以用七理湯調理。”阿霧說完又兀自懊惱道:“哎呀,剛才應該讓賀年方給你把把脈的。”

    情況比楚懋想像的好些,但是也夠丟人了。賀年方行醫這麼多年,本身又是個男人,哪怕阿霧說得再隱晦,他前因後果一聯繫,難道還能不知道原因?剛才他要是敢說給楚懋診脈,楚懋估計得一腳踹死他。

    “還有,我向賀院正討教了一些養身法子,他說賀家的祖傳養生訣是,宜食清淡,戒急、戒燥、戒憎、戒色。我覺得也有些道理,不是說一滴精十滴血麼,固本培元才是緊要的,當初我患陰虛之症時,可是好生難受的,成日裡精神不濟,茶飯不進。”阿霧自以為很關懷楚懋的身體,說得頭頭是道。

    楚懋聽了,殺了賀年方的心都有了,他這是對阿霧說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你聽他的做什麼,賀年方的父親當初也是太醫,連知天命都沒活過,什麼賀家養生訣?”楚懋怒道。

    “他爹有八房小妾呢,自然壽數不會長。”阿霧道,這背景她都打聽過了。

    楚懋無言地看著阿霧。

    阿霧認真地道:“皇上放心,我什麼也沒有告訴過賀年方。”這完全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楚懋扭頭就出了長樂宮。

    午膳時,阿霧沒有去乾元殿打擾楚懋,畢竟他是連睡覺都很不呢過節省一點兒出來處理政事的人。因而只是讓長樂宮的膳房給楚懋進了一碗粥。

    阿膠雞汁粥,可補益精血,於男子yang、wei,zao、xie都有益處。

    楚懋看得臉色發白,心裡想,榮璿,你怎麼不直接送一根鹿鞭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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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阿霧剛讓人將粥給楚懋送去,漱玉齋就鬧出了鄭鸞娘絕食的事情。

    阿霧皺了皺眉頭,雖然惠德夫人禁了鄭鸞娘的足,但是也不至於要絕食吧。當然阿霧還不知道楚懋和鸞娘見過的事情。

    不過既然阿霧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就不能不去過問一下,畢竟這也算後宮的事情。

    阿霧到漱玉齋的時候,惠德夫人元亦芳匆忙地迎了出來,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阿霧道:“鸞娘還是不肯吃飯麼?”其實阿霧是不怎麼相信鸞娘會絕食的,這在她心裡就屬於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

    元亦芳搖了搖頭,將阿霧領到鸞娘的屋裡,阿霧一看鄭鸞娘的臉色,又白又難看,嘴唇都裂了。

    “水都不喝嗎?”阿霧驚異地問道,她沒想到鄭鸞娘是來真的。

    “娘娘替我勸勸鸞娘吧。”元亦芳流著淚道。

    阿霧還沒有當母親,卻也能理解元亦芳的心情。“既然這樣,那就請夫人先出去,這裡留下本宮和鸞娘就好。”

    在鸞娘身邊伺候的宮人還有些遲疑,但是在元亦芳的眼神示意下,還是都陸陸續續退了出去。

    躺在床上像一個隻會出氣的死人一樣的鸞娘睜開了眼睛,努力撐起虛弱的身體看著阿霧道:“為什麼皇上還要原諒你,你那樣對他,為什麼,為什麼?”

    鸞娘說得有些語無倫次,但是阿霧還是聽懂了。

    阿霧本來是抱著看笑話和落井下石的心態來的,但是看鸞娘這樣,她的心就軟了,因為鸞娘是真心喜歡著楚懋的。

    阿霧現階段頗能理解喜歡一個人,卻沒被接受的感覺。

    若是楚懋遲遲拖著不原諒她,估計別說絕食了,上吊阿霧都能鬧出來。

    “不為什麼,只是因為本宮比你先認識皇上,而皇上又是個專情的人。”阿霧看著鸞娘道。

    鸞娘道:“不是因為我不夠好麼?”

    阿霧心想,當然是因為你不夠好,至少沒有我好,但是她並不打算這樣說。“或許如果是你先遇到皇上的話,一切就會不同了。”阿霧不願打擊鸞娘,否則沒準兒這姑娘真尋死了。

    不過當阿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心裡頭也在打鼓,想著會不會真如自己所說,如果是鸞娘先遇到楚懋,他喜歡上了她,就再也不會中意自己了。阿霧忽然就很想問問楚懋。

    鸞娘見阿霧的神態若此,卻也真信了幾分,而且她是傾向於去相信這樣的話的。鸞娘像是來了力氣,一下就坐了起來。

    阿霧卻又撇嘴冷冷地道:“不過本宮不會給你任何機會的。”好人阿霧不會演,壞人她可是本色演出。“本宮便是弄死你也不過像踩死螞蟻一般容易。你想一想你的母親惠德夫人吧,若不是看她一片慈母心腸,你以為本宮會容忍你到今日?”

    鸞娘不服輸地看著阿霧,想說話,卻無從反駁。

    “鸞娘,你是個聰明人。如今你要麼選擇和惠德夫人一起出宮,由惠德夫人給你挑未來的婆家,本宮來給你賜婚,要麼就由本宮給你挑個婆家賜婚。”阿霧道。

    “就像你當初對相思姐姐那樣?”鸞娘憤憤地反駁道。

    阿霧冷笑了一聲,“正是。不過恐怕你的下場還不如她。”

    “你不會得逞的,皇上不會允許你這樣做的。他要是知道你這樣惡毒,肯定會,肯定會……”鸞娘自己都有些說不下去了。

    阿霧看著鸞娘,認真地道:“你以為咱們易地而處,你就能對本宮有半分憐惜心腸?只怕早就動手了。本宮錯救了你們母女,倒重演了東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不過你要知道,本宮不是東郭,也不怕狼。”

    阿霧站起身,“你好好兒想想吧,若是皇上對你有意,還會等到現在?你不是脫、光了都沒引得皇上垂憐麼,本宮若是你,選什麼絕食,等著人來勸呢,還不如一根白綾吊死了算了。”

    鄭鸞娘扶著床站了起來,“我不會死的,我就要活著看看,你今後能好到哪兒去,以色事人,豈能長久!”

    阿霧恨不能翻個白眼。“那你就好生給本宮看著。”

    鄭鸞娘被阿霧這一番打擊後,卻是真的振作了起來。

    到晚膳時,楚懋沒來長樂宮,卻讓李德順宣阿霧去乾元殿陪膳。

    阿霧脫下大氅後,裡頭是一襲大紅地泥金百蝶穿花曳地裙,那裙擺上的遍地牡丹花,綴以寶石,蝴蝶更是繡得活靈活現,在裙擺的折動中,就像活了一般。

    整條裙子的中心都在那下頭的半幅裙擺,脖子上一圈白狐毛活圍脖,越發將一張笑臉襯托得嬌妍如四月初開的那朵趙粉。

    金累絲嵌紅寶石九尾鳳頭釵上那枚紅得飽滿透亮的拇指指甲蓋大小的寶石,美得耀眼無比,卻也奪不走阿霧眼波裡星辰的風采。

    楚懋看得幾乎癡了,阿霧是很少這樣盛裝打扮的,因為她本就已經美得不近人情,再這樣一打扮,只覺得不似人間能留住的人兒。

    “怎麼這樣打扮?”楚懋問道。

    “第一次到乾元殿陪皇上用膳,臣妾自然要盛裝打扮,以悅君心嘛。”阿霧笑著對楚懋拋了個媚眼。

    楚懋的眼角抽了抽,知道阿霧是記恨他說的不許她再來乾元殿。

    “鸞娘那邊怎麼樣了?”楚懋問道。

    “聽說已經開始吃飯了。”阿霧道,還以為楚懋要問自己是怎麼勸服鸞娘的,結果嘉和帝陛下壓根兒就不問,仿佛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皇上怎麼就不問問我,怎麼勸服她的,皇上就不怕我答應了她?”

    楚懋替阿霧夾了一塊鹿筋堵住阿霧的嘴,“朕有什麼好怕的,你若是答應了,朕樂得有美人可供養眼,若是沒答應,也算不得什麼損失。”

    “那皇上做什麼還去招惹鸞娘?”阿霧好不容易吞下鹿筋這才說得出話來。

    楚懋乾脆又喂了阿霧一個肉丸子,“朕去招惹她?難道最開始不是皇后鼓勵她來親近朕的嗎?”

    阿霧一邊嚼著丸子,一邊心算著,大約再鬧下去,她和楚懋都是半斤八兩的錯,指不定又要鬧出矛盾來,雖然說床頭打架床尾和,但最近楚懋要溫養精氣,恐怕床尾沒法和。

    於是阿霧果斷換了話題,“皇上難道就一點兒不好奇我是怎麼說服她的?”阿霧替楚懋也夾了一塊鹿筋。

    楚懋雖然不想搭理阿霧作死的動作,但是還是吃了那鹿筋,這才緩緩地道:“你能有什麼好話,左右不過是拿惠德夫人還有鸞娘自己的前程威脅威脅她。”

    阿霧覺得楚懋簡直神了,但嘴上依然要矯情道:“皇上就是這樣想我的?”

    楚懋哼哼一笑,“你難道沒說?”

    阿霧道:“我是對她說,‘本宮不會給你任何機會的’。”阿霧一臉求表揚的樣子看著楚懋。

    楚懋卻看著阿霧不說話,原來阿霧不是不懂得愛,只是以前她對自己根本沒有心而已,楚懋如是想,若是換了以往,阿霧是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來的。

    不過楚懋還是對阿霧的這句話給與了表揚,表揚了她一臉的口水。阿霧險些又沒喘過氣來。

    等用了晚膳,阿霧賴在乾元殿不肯走,拉著楚懋又是下棋又是論書,到該上、床睡覺時,她很自覺地就爬上了龍床。

    楚懋伸手去解阿霧的衣裳,天知道他這一天忍了多久了,結果阿霧麻溜地往後退了退,將楚懋的手拿開,“皇上還是將養些吧,你的病這才好了一天呢。”

    楚懋果真收回了手,冷冷高高地看著阿霧道:“你若是不侍寢,留在乾元殿就不符合規矩。”

    阿霧真是受夠了楚懋的這種高高在上,卻又不能發火,只能將臉貼在楚懋的胸口,在他看不見的時候,狠狠地做了個鬼臉,“等皇上養好了身子……”阿霧實在沒好意思往下說。

    “等我養好身子。”楚懋湊攏阿霧的耳邊說了一句。

    阿霧當時就跳起來了,“歸田園?”那絕對是噩夢般的存在。阿霧的臉都僵硬了。

    “原來不過是說好話來哄朕。”楚懋將阿霧推開。

    阿霧這回真是要拼命了,她拉著楚懋的袖口,艱難地點了點頭。

    說實話,楚懋都沒想到還能有這麼一天,也驚訝于阿霧的好說話,當初她可是信誓旦旦說過,再也不回去歸田園了的,去了她就不姓榮。

    阿霧拉著楚懋重新躺下,將頭偎在楚懋的懷裡,拿眼睛一直瞅著他。

    “不睡覺是想讓朕反悔麼?”楚懋掐了一把阿霧的屁股。

    “才不是。”阿霧捧著屁股往後縮了縮,“只是好奇,皇上當時怎麼沒有接受鸞娘?”

    “朕為什麼要接受她?”楚懋反問道。

    阿霧想了想道:“鸞娘的容貌是一等一的不說,且人又年輕,像花一樣嫩的年紀。”然後阿霧又忍不住補充了一句,“是鸞娘好看,還是我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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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17 00:21:28 |只看該作者
第280章 樂文小說網

    楚懋看著阿霧,心裡思忖,她可真是夠在乎這個的,猶記得當初,阿霧也問過她和元蓉夢之間孰美。

    不過這一次楚懋可不想再給阿霧漲性子了,典型的踩著人爬,此風不可長。

    “她年紀輕些,正是好年華。”楚懋道。

    阿霧一軲轆地爬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楚懋,他話後頭的意思是什麼?真是她想的那樣?阿霧呲溜溜就爬下了床,想跑到鏡子跟前照一照,結果發現乾元殿沒有她的妝奩。然後楚懋就看著阿霧“叮叮咚咚”地跑到淨室,去浴池裡臨水為鏡了。

    楚懋走過去倚在門口道:“那邊不是有西洋鏡麼?”

    阿霧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聽見楚懋道:“哦,原來咱們家阿霧不僅是霧裡看花,而且現在只能水中望月,才能稍微安慰一下自己了。”

    阿霧“唰”地就站了起來,氣憤地指著楚懋的鼻子,然後看他眼神往下沉,有孬種地收回了手,“楚景晦,你好樣的。”阿霧面紅脖子粗地從楚懋身邊走過,迅速地穿了衣裳就往外走。

    哈,還真是以為她,榮阿霧,沒有了他就活不了麼?阿霧一路往長樂宮狂奔。

    阿霧回到長樂宮,坐在妝奩前,清清楚楚地在西洋鏡裡端詳自己,真是怎麼看怎麼美。明心她們幾個都以為皇后娘娘又瘋魔了。面面相覷,卻不知道怎麼上前去勸。

    楚懋不放心地追到長樂宮時,果然看到了他料想的一幕,他扶額歎息,反正是理解不了阿霧的這種介意的,不過看她這樣失魂落魄,也不敢再逗她。

    “行了行了,鏡子都說了,你是最美的。”楚懋從背後將阿霧抱起來。

    阿霧冷著臉完全不搭理楚懋。

    楚懋這回算是踩中了阿霧的龍鱗,只能歎息,他揉了揉阿霧的頭髮,“容貌就這樣重要?”

    阿霧看著楚懋不說話,過了良久才幽幽地來了一句,“怎麼不容易,都是同樣的我,上輩子皇上不就沒喜歡過我麼?”

    楚懋愣了愣,這個問題還真噎住了他。如此說來,阿霧還是有點兒道理的。不過楚懋自然是打死也不能承認的,“上輩子你是我的表妹,咱們不是有血緣關係麼?”

    “元蓉夢和鄭鸞娘還都是你的表妹呢!”吃醋的時候,阿霧的腦子轉得滴溜溜的快。

    “所以你看我什麼時候對她們有過其他心思?”嘉和帝陛下也是很能撇清的。

    阿霧直接翻身騎到了皇帝陛下的身上,“皇上的意思是,如果她們不是表妹,你就有其他心思咯?”阿霧的口吻異常危險。

    連楚懋這麼淡定的人小心肝都忍不住顫了一下,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賀年方不是說,朕要注意好生休息麼,天都這麼晚了,你看……”

    阿霧擰住楚懋的耳朵道:“皇上要是睡著了,臣妾就睡不著了,臣妾還陰虛呢,皇上記得不記得?”

    楚懋捂住耳朵歎息道:“阿霧,你講點兒道理好不好,你的上輩子我根本什麼都記不得好嗎?不過依我看來,你上輩子是福惠的女兒,從一開始我就不會接近你,從而瞭解你。那一切自然就不會發生。何況你的這種假設,實在是無理取鬧,我無論如何回答,你總是要懷疑的。除非你能再換一張臉,試試看我能不能找到你並對你動心。”

    楚懋說得很有道理,阿霧也知道自己是無理取鬧了,不過她堅信容貌肯定是其中一個原因,“下輩子皇上會不會找到我?”阿霧看著楚懋問道。

    “說實話嗎?”楚懋沒有直接回答阿霧的問題。

    阿霧道:“假話和真話都說來聽聽。”

    “假話自然是,我會在你小時候就找到你,一直把你養大。”楚懋擰了擰阿霧的寶貝。

    阿霧一把打開楚懋的手,“真話呢?”

    楚懋收回了手,認真地道:“我不知道下輩子還經不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阿霧心裡大罵楚懋狡猾,居然這樣回答,你叫她如何發飆?本生就是她錯在前頭。

    阿霧果斷地決定略過這個話題,“那,如果皇上先遇到的是鸞娘的話,你會不會……”阿霧頓了頓,還是決定把話講完,“會不會喜歡上她?”

    楚懋“哼哼”冷笑了兩聲,“這個可沒準兒,畢竟鸞娘人可愛又活潑,模樣也生得好,也不會動不動就擰人耳朵。”

    阿霧告訴自己,不要生氣,千萬不要生氣,千萬不要把皇帝陛下踢下床去。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在楚懋的腰上擰了一把。

    “阿霧,男人的腎可動不得。”楚懋一把捉住她的手,放到嘴邊,細細地親吻阿霧的手指。

    “其實皇上現在變心也還來得及,臣妾也不是那等容不得人的人。”阿霧一副賢後的大方模樣。

    “這樣小氣?”楚懋點了點阿霧的鼻尖,“即使先遇到鸞娘,我也不會動心,她才多大點兒一個小姑娘。”楚懋成人時,鸞娘這小丫頭還在流鼻涕呢。

    阿霧的眼睛已經不爭氣的濕潤了,因為楚懋一直不肯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楚懋歎息一聲,替阿霧將眼角的淚吻去,“在你心裡,我就是那樣的人,隨便見著個好看的,就會動心?那說實話,相思長得難道就差了?”

    阿霧自己先“哇哇”地哭了出來,“我知道你不是,可是我就是難受,聽你這樣說。”

    阿霧趴在被子上哭,楚懋輕輕地摩挲著阿霧的背:“你跟鸞娘有什麼好比的,在我心裡,我們家阿霧一直都是獨一無二,也是最好的。美人分兩種,一種是初看驚豔,漸漸也就平常了,另一種是,初時就讓人挪不開眼睛,越看越美,越品越有滋味。”

    阿霧淚眼朦朧地看著楚懋,“鸞娘是第一種?”阿霧要看著楚懋點頭。

    楚懋果然點了點頭,世上的美人何其多,但是經久不衰,讓人屢見驚豔的確實不多。

    阿霧又問,“我是第二種?”

    楚懋笑道:“你還真是不害臊啊。”

    阿霧自己破涕而笑,保住楚懋的脖子,“吧唧吧唧吧唧”,親了三口。這下她的心氣兒可就平了,這輩子和上輩子的自己比,好歹是內部矛盾,但是鸞娘是外部矛盾,阿霧可受不了楚懋認為鸞娘好。

    楚懋側了側臉,將另一邊遞到阿霧嘴邊,阿霧很識趣地又“吧唧”了三下。然後心滿意足地抱著楚懋的脖子躺下,接著又問:“我是問,如果哦,只是如果哦。”

    阿霧的“如果”讓楚懋直覺就抖了一下。

    “如果皇上先遇到鸞娘又喜歡上了她,然後再遇到我,還會喜歡我嗎?”阿霧問。

    楚懋此刻真心是覺得女人們的思維都如此奇葩如此曲折,但是他還是得打疊起精神應付,“我有說過喜歡你嗎?”

    阿霧愣了愣,“讓我想想。”但是真一時想不起來,阿霧便猴著挨上去道:“要不你現在說一句?而且你不要想轉換話題,楚景晦。”

    楚懋就知道阿霧是這種三天不打就要上房的性子,“誰許你直呼朕的字了,這可是大不敬。”

    阿霧笑道:“那你殺了我吧。”

    楚懋作出咬牙切齒的模樣道:“你過來,看我弄不死你。”

    兩個人笑鬧了一陣,阿霧又鬧著楚懋回答她的問題,她有一個超級大的缺點,那就是記性特別好,誰也別想繞開她的問題。

    楚懋親了親阿霧的額頭道:“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娘娘能不能賜給我免死鐵券?”

    阿霧高傲地點了點頭,“本宮准了。”

    “朕可以三宮六院,見到你時,肯定要封個皇貴妃給你過過癮。”楚懋道。

    “那我就可以滿足地睡覺了。”阿霧喟歎一聲,“本朝可沒有皇后在的時候,就封皇貴妃的先例。”

    “可是朕被你鬧得睡不著了,怎麼辦?”楚懋翻身覆在阿霧身上。

    阿霧的“養精蓄銳”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楚懋給吞了。

    次日一大早,皇帝陛下照舊天沒亮就起床了,阿霧一直睡到半下午,還是餓醒的。阿霧忽然有些懷疑,賀年方是不是逗著她玩兒呢,什麼固本培元,自己才該固本培元呐。

    到晚上,楚懋過來長樂宮用飯,嫌棄了一番長樂宮的淨室,吩咐了李德順明日將阿霧的東西都搬去乾元殿。

    “我不去,那池子大得怪嚇人的。”阿霧對水池子的容忍度雖然增加了不少,但是也不願意天天看著。

    “怕什麼,我每天都陪著你用。”楚懋捧著阿霧的臉又密密麻麻地親了下去。

    阿霧急得左扭右扭。

    楚懋冷笑道:“得,這是又寵出怪脾氣了?”

    阿霧不理會楚懋的陰陽怪氣,淡淡地道:“我可不想又陰虛。”

    楚懋想起當年的藥丸子,心裡也有愧,“你就翻來覆去地拿這個念叨朕。”

    但到底阿霧還是答應了楚懋,搬去了乾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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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17 00:22:06 |只看該作者
第281章

    敲定了搬去乾元殿的事情,楚懋又道:“聽說你想讓惠德夫人給鸞娘訂一門親事?”

    阿霧點了點頭,“她們總不能一輩子都留在宮裡頭吧。”

    “怎麼不是你給鸞娘指一門親事?”楚懋替阿霧理了理頭髮。

    “我?”阿霧有些驚訝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如果是我來指,恐怕她們母女都該睡不著覺了,何況也是看在惠德夫人的面子上,她一個毀了容的女人還要獨自養大鸞娘,太不容易。”如果鄭鸞娘只是她一個人的話,阿霧早就讓她一邊兒涼快去了。

    “你這樣做,她們也未必感謝你。今日元亦芳到我這兒來,求我給鸞娘指一門婚事。”楚懋冷笑道。

    阿霧愣了愣,旋即就想明白了。惠德夫人大概是想讓楚懋來親自斬斷鸞娘的情絲,而且皇帝指婚和皇后指婚可不一樣,再說鸞娘的事情恐怕瞞不住有心人,阿霧這個皇后可不會是她的靠山,嫁出去也借不了勢,但如果楚懋出手的話就不同了。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阿霧撇撇嘴。

    “我已經讓人給她們母女在宮外準備房子了,也派人去尋了鄭氏的族人,到時候也不用你指婚,叫她們搬出去,好自為之就是了。頂多你賞鸞娘第一抬嫁妝就行了。”楚懋道。

    “可是她們出去後以什麼為生呢?”阿霧問。

    “當年她們沒房子的時候不也活過來了麼,你擔心什麼?”楚懋拉了阿霧去內室。

    “我才不擔心呢,我只是擔心外頭的人說皇上的閒話。惠德夫人畢竟是你的姨母。”阿霧沒有說出來的話是,隆慶帝的死外頭有些謠言,而五、六兩位皇子全都被圈禁了,楚懋的孤薄的名聲可不好聽。

    “別擔心。再賞她們一處莊子,有點兒產息就行了。”楚懋也不是趕盡殺絕的人。

    其後的晚上,阿霧也顧不上擔心鸞娘母女了,她只顧得擔心自己的安危了。到早晨皇帝陛下揚長而去,阿霧卻還睡不得懶覺,只能歪在榻上,等明心幾個收拾東西搬去乾元殿。

    阿霧這一番入主乾元殿,她還以為在前朝能引起什麼波瀾,不過顯然皇后娘娘太過看得起自己,別說波瀾了,連聞風奏事,慣來碎嘴的禦史都沒一個說話的。

    阿霧不知道是自己魅力太大,還是榮老爹起了決定作用,亦或者反對聲都被楚懋壓了下去。

    當阿霧向楚懋問起這件事的時候,楚懋只是笑了笑。

    李德順心裡頭卻是雪亮雪亮的。當初阿霧這位皇后同楚懋沒有和好的時候,李德順跟著他師傅呂若興在乾元殿伺候,可沒少見那些大臣是怎麼受磋磨的,嚇都嚇死了。

    現在他們偶爾還能得皇上一個笑臉,訓斥起人來也多留了三分顏面,這裡頭的人誰都不是傻子,嘉和帝的態度改變這麼多,還不都是因為“家和萬事興”麼,況且,乾元殿內殿的事情那是皇帝的私事兒,當初楚懋為阿霧以心頭血作引的事情,也不是沒人知道的,還有那一次端午賽龍舟,嘉和帝為阿霧擋劍的事情。處處都在說明皇后娘娘對嘉和帝的不同和重要。

    再說唐閣老和榮閣老可是內閣大學士,皇帝身邊的紅人,說一句話上京的臣僚都要在心裡想三遍的,皇后娘娘的娘家也是他們惹不得的。

    於是這次的遷宮之事,極其平順的就過了。

    阿霧天天都只見李德順,而不見呂若興,忍不住問了楚懋道:“呂若興不回來伺候了麼,皇上?”

    “他的腿傷著了,就讓他養老吧,怎麼李德順不得你的心?”楚懋問阿霧道。

    站在門簾子後的李德順膝蓋骨都嚇軟了。

    阿霧搖了搖頭道:“沒有,我只是順嘴問一問而已。”

    李德順提到嗓子眼兒的那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雖說他是呂若興的徒弟,可人誰不想往上爬,再說了他上位總比其他人上位好,畢竟他會記得呂若興的恩德。

    而李德順也知道,這也是皇上為何會提拔他的緣故。畢竟他年紀太輕,而此時宮內按資排輩的話,也輪不到他來坐這個位置,嘉和帝身邊得用的人也不只他李德順。

    李德順想起這事,就歎息一聲,心下已經決定,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這位皇后娘娘。

    而楚懋那頭的辦事效率實在是高,不到一個月的功夫,鸞娘母女在宮外的住處就準備齊全了,阿霧心善,特地撥了鸞娘身邊的兩個宮女讓她帶著出宮伺候。她們出去的日子也是欽天監選的,再妥帖不過。

    到出宮這日,惠德夫人和鸞娘到乾元殿來謝恩,楚懋避而不見,只有阿霧接見了她二人。

    元亦芳見著阿霧時有一些不好意思,她也沒想過事情會演變成今日這種局面。她以為,不管怎麼樣,嘉和帝對鸞娘還是有一定好感的,結果她卻像是觸犯了嘉和帝的逆鱗。

    至於對阿霧,元亦芳是又感激又怨恨的,說實話,這些年阿霧對她們母女算得上是仁至義盡了,但是當初如果不是阿霧默許了鸞娘去親近嘉和帝,也就不會出現今日的事情。

    “夫人出去後,如果有什麼事,就去呂公公在南山胡同的宅子找人傳信,本宮知道了能幫的一定幫你們。鸞娘出嫁時,皇上說了,第一抬嫁妝由本宮賞。”阿霧說著面子上的話。

    “多謝娘娘。”元亦芳跪下給阿霧磕頭謝恩。

    鸞娘的臉色不太好,看阿霧的眼神也冷冰冰的,仿佛在說,我等著看你的結局。

    阿霧回看著鸞娘,實際上她不認為如果鸞娘這樣堅持下去,又會有什麼好結果,不要像以前阿霧自己一樣,明明抓得一手好牌,卻打出了那麼爛的結局。

    兩個人叩頭謝恩後,鸞娘還一步三回頭地看著乾元殿,她以為還能再見楚懋一眼,但癡情的人最無情,楚懋不見她,也未必不是為了鸞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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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17 00:22:22 |只看該作者
第282章

    過得十來日,崔氏又進宮來,阿霧想了想也不好在乾元殿見自己的母親,否則傳出去,難免有人要諷刺禁宮都成她娘家的地盤了。何況阿霧的榮老爹身居高位,兩個哥哥一文一武,眼看都是要被皇上重用的。這樣一來,阿霧的娘家就太顯赫了。

    什麼事情加上一個“太”字就容易不好,阿霧這是居安思危,也許這些年還好,可以後的事情誰又說得清,且阿霧也明白,自古以來,後族的結果都不太好。

    所以阿霧依然是在長樂宮見的崔氏。

    “太太,這是昨兒新進上來的雀舌,你嘗嘗。”阿霧延了崔氏入座。

    崔氏嘗了嘗,的確清香甘沁,“真好。”

    “待會兒讓明心給你包一點兒,回去也讓爹爹嘗一嘗。”阿霧道。

    崔氏笑著點了點頭,“這次進宮見娘娘,其實是有事同娘娘商量。”

    阿霧看著崔氏,揮退了身邊伺候的人。

    崔氏這才道:“你爹爹讓我來同娘娘商量,他準備致仕,然後領著我去江南還有塞外都走一走,他說人生一輩子總不能永遠關在一幢宅子裡。而且你爹爹有治學之志,也想退下來之後著書立說。”

    阿霧的眼睛有些濕潤,想起榮老爹為自己處處著想,為家族處處著想,再想起上輩子的父親,還有不信自己的母親,阿霧的心裡自然也有過委屈,可惜都自己默默地吞了,只是一時被崔氏的話挑起了傷心事,忍不住“哇”地哭出了聲。

    “哎呀,娘娘這是怎麼了,這就是你爹爹的志向,你可別都往自己身上拉。”崔氏急得跳腳,“快別哭了,仔細傷了身子,現在你爹爹和我就盼著你能好好的,再有個孩子,就再沒有什麼不滿足的了。”

    “太太。”阿霧撲到崔氏的懷裡,也再顧不上什麼不碰人的潔癖了,她小時候其實很喜歡在崔氏香香的懷裡撒嬌的。

    阿霧肆意地哭著,因為知道崔氏會安慰她,會心疼她,她喜歡崔氏這樣輕輕拍著她。

    正是因為有崔氏,所以阿霧才能體諒元亦芳,她不過是個母親而已。阿霧只但願,如果有一天出了什麼事情,也有人能這樣體諒崔氏。

    阿霧哭了好一陣子才忍住,拭了拭眼角,這才又回位坐定,“太太回去的時候叫爹爹這件事不要急,我先同皇上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崔氏點了點頭,又提起另一個話頭,“那鄭鸞娘是怎麼回事,怎麼就出宮了,好多人到我這兒來打聽消息。不過,她早就該出宮了,只有你偏留著這個禍害,如今惠德夫人四處給她打聽人家,不過上京稍微知道點兒內情的人家,誰肯點頭。”崔氏說話的時候難免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鸞娘的事情怎麼傳出去的?”阿霧問道,心裡卻想著這件事對楚懋的聲譽也不好,這宮裡頭是該整頓整頓了。只是阿霧這時候還不知道,當初鸞娘為了造成既成事實,有意無意地透露了一些消息,完全切斷了她自己的後路,以至於才弄得今日這般處境。

    也難怪惠德夫人會去要求楚懋給鸞娘指婚了。

    “這個卻不知道了,不過聽說好幾次鄭鸞娘參加花會,有人私下問起,她沒承認也沒否認。”崔氏道。

    鄭鸞娘雖然住在宮裡頭,但畢竟不是宮妃或宮女,她和惠德夫人遇到上京的王公大臣家中舉行花宴時也經常受到邀請,阿霧從沒在這件事上為難過鄭鸞娘,每次都是給了牌子放行。

    “不提她了,太太若再遇到人問你,你就說是惠德夫人她們自行要求出宮的,本宮和皇上都極力挽留。”阿霧並不想對鄭鸞娘落井下石。她是從楚懋身上學到了一個道理,有時候做事情留一線餘地,對自己不會有太大損失,可以後說不準還有意外的驚喜。

    當然這可能也是幸福的人的通病,總是比平時心軟些。

    崔氏離開後,阿霧處理了宮務,就開始給楚懋繡荷包,這人昨天夜裡借著荷包的事情又狠狠收拾了她一回,阿霧卻還沒有理由反駁。

    半下午時,明心短了牛乳木瓜羹來給阿霧,阿霧皺著鼻子有些聞不慣牛乳的氣味兒,但還是捏著鼻子喝了下去。

    自己跑到淨室的紫檀座鏤空雕葡萄紋的西洋穿衣鏡前,偷偷地脫了衣裳自己對著鏡子左照右照,還拿著量尺自己量了量,仿佛是大了一粒米的寬度。

    聽見外頭有動靜兒,阿霧趕緊整理了衣裳往外走,“皇上,你怎麼回來了?”

    楚懋的耳根子有些微紅,卻沒回答阿霧的問題,“沐浴了麼?”楚懋見阿霧的衣襟都沒扣好。

    阿霧低頭看了看,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耳根子也紅了,“沒有啊。”

    “那你臉紅什麼?”楚懋走過去抱住阿霧,忍不住狂親了一通才作罷。就在阿霧還以為楚懋忍不住的時候,嘉和帝陛下居然鬆開了手。

    “前頭幾個部的司曹還在等著朕,晚上等朕回來用晚膳。”楚懋啄了啄阿霧的嘴唇,又忍不住咬了一口,這才離開。

    阿霧目送著楚懋離開,心裡頭想著,皇帝陛下該不會是萬幾無暇之中特地抽空回來看自己一眼的吧?想到這兒,阿霧只覺得心裡又甜又美。

    這在以前的阿霧是體會不到的,當初在祈王府時,楚懋也經常在辦公的途中返回來就為了看她一眼,阿霧當時還嫌他麻煩呢。

    到晚膳時,楚懋回來用膳,卻沒找見阿霧,問了明心,才知道她去了西梢的小書房,這兒是以前皇后過夜的“慶恒春”,自打阿霧搬過來之後,就改作樂她的書房。

    楚懋進去時,見阿霧正在作畫,他走到她旁邊,從阿霧的肩膀望過去,見她畫的是一幅雪地鴨戲圖。

    “你怎麼老是畫鴨子?”楚懋開口道。

    阿霧擱下筆,“畫鴨子怎麼了?”阿霧撅嘴道。

    楚懋沒說話,拿過阿霧的畫細細端量了一番,“比以前多了一絲靈氣,也多了一絲福氣。”

    阿霧覷了楚懋一眼,抿嘴一笑,“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大概是心境不同了。”阿霧挽住楚懋的手道。心裡頭少了一分世俗的算計,多了寧靜之神,畫風也就變了。

    用晚飯時,阿霧向楚懋提及榮老爹的事情,“皇上,爹爹他想致仕治學,你覺得怎麼樣?”

    楚懋挑了挑眉毛,看著阿霧道:“岳父大人的確疼你。”

    阿霧點了點頭,“那皇上怎麼說?”

    楚懋道:“看你的意思,我難道就是難等容不下能臣的皇帝?”

    阿霧嬌笑道:“皇上當然不是這樣的,我就是再有三個這樣的爹,皇上一準兒都能容下。”

    楚懋做了個扶額的動作,最近他時常做這個動作,“謝謝,朕自問胸襟還沒有寬廣到可以容納三個岳父,皇后這是太抬舉朕了。”

    阿霧被楚懋的已有所指給堵得只能呵呵一笑。

    “不過爹爹既然想治學,皇上不如就讓他得償所願吧。”阿霧道。

    楚懋認真地看著阿霧,想從她臉上看出端倪。

    阿霧撅嘴道:“皇上不用看我,我的心思都是明明白白的。這自古帝王禦下,都講求制衡,可是爹爹和唐閣老是姻親,我和音姐姐也十分要好,他二人站在了一線,有時候若是同皇上擰起來的話,皇上也不好做。況且我素來就是自私的人,怕因此而消磨了我和皇上的夫妻情分。”

    楚懋一向都知道阿霧在這件事上非常拎得清,說實話于此榮吉昌和阿霧都是聰明人,楚懋有時候夾在阿霧和國事之間也有些難為。君和臣,即使相輔相成的關係,可有時候也是爭權的關係。當然楚懋是非常強勢的帝王,可惜他有一個唯一而致命的弱點。

    “利令智昏,權力比利益的誘、惑還大,我也是怕爹爹以後把持不住呢。”阿霧又道。

    楚懋揉了揉阿霧的頭髮,抵在阿霧的額頭上,“我在想,若是真遇到事情,我和你爹爹之間,你會選擇誰?”

    其實阿霧也不知道真正的答案,但是她很明白唯一的答案,“出嫁從夫,皇上才是陪我一輩子的人。”阿霧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楚懋。

    楚懋咬了一口阿霧的臉蛋兒,“傻姑娘,我絕不會叫你再遇到這樣難以選擇的事情的。”

    阿霧當時的淚就忍不住滾了下來。

    “福惠那頭你不用擔心,龍泉寺我已經讓李德順去打過招呼了,有時候你若是想去看她,我也不會阻止。”楚懋仿佛是生怕阿霧不夠感動似的。

    阿霧捂住臉哭出了聲,“你不要看我,現在醜死了。”

    楚懋笑道:“等你老了,臉上起褶子了,我連你的褶子一樣喜歡。”

    阿霧抹了抹眼淚道:“楚景晦,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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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
發表於 2015-1-17 00:22:37 |只看該作者
第283章

    楚懋看著阿霧的眼睛反問道:“我有什麼是做了不敢告訴你的?”

    鑒於楚懋的氣勢太盛,阿霧隻得訕訕地退讓,“就是皇上突然這樣溫柔,我有點兒不習慣。”

    “看來皇後娘娘也知道自己不值當朕對你這樣溫柔啊?”楚懋諷刺道,“既然這麼著,那皇後你就站在一邊伺候朕用膳吧。”

    阿霧想了想,決定原諒楚懋的無禮,畢竟他傷了這麼多年,是應該發/泄發/泄怒氣的。不過皇帝陛下的話既然已經說出了口,那就是金科玉律,阿霧是不能不從的。阿霧就是再恃寵生嬌,可也不能越了底線,

    阿霧果然站起身,替楚懋斟了一杯酒,又替他夾了一碟子菜,全都是楚懋喜歡的。服務不可謂不周到,隻是阿霧有些軟骨頭,自己仿佛站不住的似得,整個人都向前傾靠在了楚懋的肩膀上,

    楚懋吃了一口菜,抿了一口酒,這才閑閑地道:“瘦成這樣,你也不嫌硌人。”

    這已經不是楚懋第一次這樣說她了,否則阿霧也不會忍著腥膻去吃什麼牛乳木瓜羹了。

    “嫌硌人,那皇上你別……”阿霧咬著牙,跺著腳,一把端開楚懋麵前她給他夾的菜。

    “,你少拿這事兒要挾朕,四年朕都素過了,你以為朕還能稀罕。”然後楚懋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就是脫/光了站在朕麵前……”

    阿霧一向自認聰明,是絕不會上“激將法”的當的,但是這件事絕對是夫可忍,妻不可忍。

    楚懋就眼愣愣地看著阿霧往後退了三步,開始慢條斯理地解起腰帶來。

    阿霧纖腰如柳,玉指如筍,像撥弄琴弦一般,優雅地解開玉扣,輕輕地抬手,鬆手,腰帶就落在了地上。

    再然後,玉指慢翻地解開衣襟,墨綠遍地錦玉蘭花開的織金妝花緞宮裙就緩緩地顯出了阿霧秀麗的曲線。

    外裳鬆垮垮地掛在身上,阿霧的手指在中衣的衣帶上來回撫弄,像是要解,又像是要係緊,看得嘉和帝陛下喉頭一緊,都吞了兩口口水了。

    阿霧自己已經羞得全身粉紅了,但是好勝心超越了羞澀感,她手指一拉,中衣的衣襟就這樣解開了,露出頭輕容紗的小衣來,隱隱透出墨綠繡‘抓破美人臉’菊花紋的抹胸來。

    待阿霧稍嫌生澀地褪下裙子,露出完完整整的小衣,那小衣根本就是楚懋自己畫的圖樣,隻遮住了一半雪/白的大腿,微微一動就是滿穀風光。

    楚懋“騰”地就站起了身。

    阿霧火速地拉攏衣襟道:“皇上用好飯了,這是要去前殿批閱奏章了吧,臣妾恭送皇上。”阿霧屈膝行禮。

    楚懋上前拉阿霧的手。

    阿霧往後一躲,“皇上的話是金科玉律,你剛才不是說,即使我脫/光了……”

    “你仔細想想,朕說什麼了?”楚懋一把抓過阿霧。

    阿霧凝眉一思,楚懋的話的確沒說完,不過這也沒什麼,阿霧又道:“皇上早晨才說過的,今日容我休養生息一日,你這會兒又忘啦?”阿霧死死地拉住衣襟。

    楚懋根本不聽阿霧的,打橫將她抱起來,“不知道教了你多少次乖了,再怎麼金口玉牙的,這件事事上頭都不算數。”

    “我還沒吃飯呢。”阿霧圈住楚懋的脖子嬌嗔道。

    “等會兒中間會給你時間吃飯的。”楚懋像盛餐前的饕餮一般揉了揉阿霧的脖子。

    到夜,阿霧果然得了時間吃飯,她累得動不了嘴,隻叫了明心將木瓜燉燕窩捧了一碗來吃。

    “擱在炕幾上就出去吧。”楚懋的聲音從帳子傳出來,盡管他的聲音充滿著饜足後的愉悅,但明心也依然怕得很,簡直是腳都不敢沾地兒似的,隻為了不發出聲音。

    “她們怎麼那麼怕你?我瞧著,這麼些年下頭這些人,不怕你的隻有蘇茂一個。”阿霧道。

    楚懋看了一眼阿霧,“就見了一次,你記得倒挺清楚的。”蘇茂就是虛白齋的那位女老板,周身的瀟灑阿霧是既喜歡又嫉妒的。

    “我是羨慕她的瀟灑。”阿霧道。

    楚懋揉了揉阿霧的脖子,“不用羨慕,你也可以那樣灑脫,這個我還是寵得起的,否則朕這個皇帝做來有什麼滋味兒。”

    阿霧親了親楚懋的嘴唇,覺得自己比昨日又更喜歡這個男人一點兒了,果然她還是喜歡聽好話的。

    “那個蘇茂現在還在經營虛白齋?”阿霧問道,當初蘇茂是替楚懋經營錢財和情報的,如今楚懋已經登上大位,他們自然有新的安排。

    “她喜歡這樣的生活,不過朕不能行商,虛白齋都盤給了他們。”楚懋道。

    阿霧敏銳地道:“這麼說,皇上的內庫應該很充盈吧?”

    楚懋捏了捏阿霧的鼻子,“我怎麼有一種被賊盯上的感覺?”

    阿霧拍開楚懋的手道,嬌嗔道:“都說金屋藏嬌,皇上怎麼不給我修一座金屋?”

    楚懋咬住阿霧的耳朵道:“你又嬌又嗲又嫩,我怕金屋藏不住你,大約隻能含在我嘴才好。”楚懋吞了阿霧的耳垂。

    阿霧開始反抗,“你就會哄我。”接著隻能斷斷續續地說,“哎喲,我的燕窩還沒吃呢。”

    在阿霧的全身都被口水洗禮一次後,她才被放開,才被恩準去用個晚飯。

    阿霧坐在榻上望向楚懋,隻見他衣裳微敞,露出頭的紅痕來,阿霧羞得滿臉通紅地低下頭。以前這件事上頭,阿霧的配合頂多就是哼哼兩聲,現如今倒好,她自己也忍不住會去撫弄楚懋,阿霧想著都覺得羞愧,但是皇帝陛下顯然喜歡得緊,阿霧一想起楚懋的報複,就想扶額。這位陛下年紀大了些,不僅沒有變得莊重平和,反而更加變本加厲地揮霍本錢,阿霧無比替他擔心。

    “怎麼最近老見你吃木瓜,很喜歡這個味道麼?”楚懋將帳子掛起,斜靠在床頭。

    阿霧差點兒沒被燕窩羹嗆到,楚懋趕緊下床來替阿霧拍背,“作什麼這麼激動,被我猜中了心思?”楚懋作惡地在阿霧的脖子上擰了一把。

    阿霧扭過身子避開楚懋,嘴上卻不討饒,“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皇上的喜好恐怕要叫天下的木瓜都被吃光了。”

    楚懋大笑出聲,捧著阿霧的臉狂親了一番,這才放過,“怎麼說?”

    阿霧紅著臉扭捏道:“你不是嫌我硌人麼?”

    楚懋啼笑皆非地道:“我那是嫌棄你瘦,想勸你多用些飯,你思想怎麼這麼邪惡?”

    阿霧被楚懋這樣一說,弄得惱羞成怒,“什麼我這樣邪惡,你不就是好尤氏那一口麼?”

    “哦,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朕啊。”楚懋大歎一口,大馬金刀地坐下,“問吧,朕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隨便問。”

    阿霧的臉紅得簡直比新娘子的紅蓋頭還豔麗了,但是事已如此,她若是不問才是傻瓜,阿霧貼過去摟住的脖子道:“當時你怎麼就看上尤氏了?”

    這件事阿霧當時沒什麼感覺,可現在回憶起來覺得實在是太膈應人了,阿霧完全不敢去想楚懋居然和尤氏她……

    “你不是猜中了麼,說起來那尤氏的身段真是妖嬈。”楚懋硬是板著臉沒笑。

    阿霧的心都酸成青橙了。阿霧是個什麼性子,那就是霸道、任性、矯情,容不得別人比自己好。但是她這種容不得,不是去害了別人,而是要使出加倍的力氣,去變得比別人更好。

    比如身段。

    “既然那樣妖嬈,皇上怎麼舍得將她送人?”據阿霧所知,這位尤氏可是最終進入了淩府,成了淩裕的小妾。君臣共享一妾,也不知楚懋怎麼想的。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楚懋替阿霧揉了揉鼓起的臉頰,“這都鼓成了胖頭魚了。我不是說過隻有你麼?”

    阿霧這又才貼著楚懋的臉道:“那你去她房做什麼,聽說她還要了水。”

    楚懋拍了拍阿霧的屁/股,“你當時怎麼不問,這會兒倒來翻舊賬。”

    “還有許多舊賬呢,我都記在小冊子上,要一一翻的。”阿霧正正經經地回答,“不許顧左右而言他。”

    楚懋隻得正麵回答阿霧:“當時我也沒有經驗,你也沒有經驗,青樓粉閣的人又髒得厲害,看了都害眼。”

    阿霧琢磨了半天才明白,敢情皇帝陛下是去尤氏那兒觀摩學習去了。這些阿霧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問了。她就奇怪當時尤氏怎麼不僅沒恃寵生嬌,反而常年稱病。

    待阿霧吃了東西,楚懋將她抱回床上,“剛吃完,別睡覺,當心積食。”楚懋替阿霧揉著肚子,一會兒又道:“的確像是大了些,瞧著更愛人了。”

    愛人是愛人,可是也苦了有些人,自作孽不可活。

    早晨,阿霧還沒醒,隻覺得睫毛被人一直刷,有些癢,忍不住揉了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著楚懋,就見他正窮凶極惡地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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