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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自由行走andrea]第三種愛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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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0 17:50:00 |只看該作者
六十、

  我把小月葬在了母親身邊,我跪在那裏,對她們說了一萬句對不起。

  然後,我足不出戶,在家鄉破舊的小屋裏待了一個月,躺在小時候和鄒月一起睡覺的大木床上,回憶起童年的片段,心如刀絞。

  林啟正來了無數次,經常整夜守在樓下,希望與我相見。我沒有見他,我在電話裏對他說:「求求你,別讓我看見你,我真的承受不了。」後來,我連他的電話也不再接了。

  一個月以後的某個早晨,我剛起床,正在刷牙,大姨帶進來一個人,喚我,我轉身,竟是左輝。手中的牙刷口杯,統統掉到地上,我含著滿口泡沫對左輝說:「鄒月她不聽話,她死了。」

  左輝走過來,撿起口杯和牙刷,放在水龍頭下衝衝,接好水,重又遞給我,說:「我知道了,把牙刷了,把臉洗了,跟我回去吧。」

  我真的跟他回了城。我沒有問他怎麼出來的,為什麼能出來。是林啟正的人情又能怎樣?我和他之間,鄒月幫我們畫了句號。

  我開始重新上班,走進辦公室的那一刻,每一個人都上來向我表示慰問,但他們看我的眼神,是那麼意味深長。好在我已經不在意,比起生死,淪為笑柄又如何?

  我將那部手機、那根項鏈,那張信用卡,和那幅莫明其妙的菩薩畫放在一個盒子中,密密地封好,請高展旗還給了林啟正。

  高展旗回來後,坐在我桌前,歎著氣說:「唉,多好的一對,說散就散了。」

  我低頭工作,沒有搭理他。

  他繼續說:「你沒看見林啟正打開那個盒子後的表情,鄒雨,你算是幫我出了一口鳥氣,總算讓我看到他被打敗的樣子!」

  我心痛難當,只能繼續低著頭,假裝無動於衷。

  高展旗竟不放過我,伸頭過來觀察我的表情:「嗨,如果還需要我借個肩膀,趁我還在,早點說。」

  我抬頭,瞪眼吼他:「行了!滾遠點,小心挨揍!」

  他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出了門還不忘回頭加一句:「野蠻女友,我喜歡!」我知道他想逗我開心,雖然徒勞無功。

  我走到窗前看風景,一個月不在,那座人行天橋終於竣工了。很奇怪,我的眼裏居然乾燥無比,原來,在最大的悲傷裏,眼淚都嫌奢侈。

  幾天以後,我們突然接到致林公司的一份公函,要與我們解除法律顧問的合同關係,沒有理由,他們並不打算收回已付出的顧問費。

  再過了兩天,陸陸續續又有幾家顧問單位提出了相同的解約要求,還有幾個正在接觸的大官司的當事人,也不明原因地斷了聯繫。

  鄭主任和高展旗焦慮地四處周旋,想挽回頹勢,但他們沒有向我提任何要求,雖然,我們都知道,是誰在這麼做。

  直到有一天,我做顧問的那家銀行,也要求與我們提前解除合同,我問他們:「為什麼?」

  「不知道,上面的旨意。」

  「哪個上面?」

  「具體我們也不清楚,總之,很遺憾不能繼續合作。」

  林啟正如此仗勢欺人,忽然我就爆發了,我直接打了個的,去了致林公司。當然,我並沒有如履平地,保安已經認不出我,經過層層檢查,層層登記,層層通報,當我走到他辦公室門前時,他打開門,站在門邊等候著我。

  再見,恍如隔世,他瘦了,憔悴了,一手插在口袋裏,一手扶著門,深深地望著我。

  我的心,幾乎要衝破胸膛,直接飛到他的懷中,但我,只是站在離他兩步遠,不敢靠近半分。

  「進來再說。」他開腔,聲音嘶啞。

  我走進去,他關上門,我在前,他在後,我沒有回身,他也沒有挪步,許久的沉默後,他低聲問:「最近好不好?」

  我微微點頭。

  「那些解約都是暫時的,過幾天你們可以恢復合作,包括和我們公司。」

  果然是他一手所為,為了逼我出頭。「那好吧,先告辭了。」我轉身想走,他側身一動,正擋在我面前,那久違的令我心醉的香氣再次出現,我一時慌亂,被逼退半步。

  「真的沒有可能了嗎?鄒雨,要多久你才能忘了那些事?五年,十年,二十年?你說多久,我就等你多久。」他的聲音,虔誠,傷感。

  「永久!」我低低地吐出兩個字,仿佛帶著血。

  「她是她,我們是我們,為什麼要為了她犧牲我們的感情?」他的語調提高了。

  「她不是別人,她是我妹妹,因為我們,她才會死。」

  「你錯了,不關你的事,因為我,她才會死,只要有一天我讓她絕望,她就會選擇這條路。可是,這是她自己選的,不是我逼她的,也不是你逼她的。為什麼要讓我們負責任?」這話一定在他心裏藏了很久,說起來格外流利。

  我迫不得已,抬眼看他。他的臉只離我僅半尺之遙,我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眼中我的身影。我只要稍稍一動,就可以撲入他的懷中,將所有痛苦置之腦後。但我深知,我不能。

  「是我們的錯!我們總以為有愛就夠了,我們總想著一切都會隨之改變,我們總騙自己,只要夠堅持,就可以永遠在一起!因為這個理由,我們忽視了我們身邊的人,我們欺騙他們,隱瞞他們,可是,忽視得越久,隱瞞得越久,傷害得也就越深。鄒月不能忍受的,不是你不愛他,而是你愛上了我,而我卻理直氣壯的欺瞞了她。」這番話我也想了很久,說起來同樣流利。

  「她已經死了,可我們還要活下去。」他急急地搶白。

  「如果我們不停止,也許還會有人跳下去。」

  「我會處理好一切,我不會讓悲劇發生。」

  我黯然地搖頭:「沒有可能了,沒有可能了,鄒月跳下去之前說,『我從你身邊跳到他面前去,這樣,你們就永遠都不能在一起了。』她說得沒錯,沒有可能了。」我不想再討論,側身過去開門。

  他擋住我的手,想將我攬入懷中。我激靈一下,下意識地彈開很遠。對著他,我哀哀地說:「別碰我,真的別碰我,啟正,天知道我有多愛你,可是,我真的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真的做不到,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鄒月,如果當初我不選擇開始,現在每個人都過得很好!對不起……」

  林啟正的手頹然地放下,他的眼中,湧出了淚水。第一次,我看見了他的淚水。

  他絕望地轉身,走到窗邊,背對著我,說出最後一句話:「鄒雨,你記住,除非世界末日,不然,我的手機號碼永遠都不會變。」

  我沒有回答他,逕自打開門走了出去。眼中,仍是乾澀無比。

  計程車將我送到了星巴克的門口,那個咖啡館,依舊窗明几淨,一對男女坐在窗邊,女孩子在翻閱一本雜誌,男孩子在手提電腦上敲敲打打,那扇窗因此而光芒四射,令我無法逼視。我眼神呆滯,挪動著腳步走上了人行天橋,一階,又一階,一階,又一階,樓梯在減少,橋面浮現眼前。

  無意中,我發現天橋拐角的下方,鑲嵌著一方小小的銅制銘牌,仔細看去,上面竟寫著這樣一行字:「此橋系林啟正先生捐贈,特此感謝。」

  是他修的?是他修的!為了我嗎?真的是為了我嗎?為什麼他從來都沒有說過?我蹲下來,心疼地用手拂去那上面的灰塵,將他的名字輕輕地擦拭乾淨。眼淚終於流下來了,大顆大顆的,浸潤了銅牌前的那一方水泥路面。

  那天如果有人經過這座橋,會看見一個女人傻傻地蹲在那裏哭泣。每個人都會想,也許她失戀了,是啊,他們猜得完全正確。

  我和林啟正沒有再見面,不久,他就去了香港,沒再回來。

  致林的業務還在做,其他的業務也都回來了,我在工作中風風火火,大把收錢,居然也時日如飛。

  高展旗離婚了,又戀愛了,女朋友不是我。

  左輝戀愛了,又結婚了,老婆也不是我。

  不過,我也在積極地配合,參加各種相親活動。不過,要看上一個男人,真的是很難,總有這樣或那樣的缺點,讓我掃興。

  2006年10月20號,我去了香港。省律協與香港律師會聯繫,組織了一個訪問團,我們所裏有個名額,鄭主任給了我。「出去散散心吧。」他話中有著深意。

  訪問團的行程很緊,有培訓,有參觀,我根本沒有時間在香港閒逛,但是,畢竟在這片天空下,有另一個人,也在生活著,我可以看見他能夠看見的星星和燈光,多少讓人安慰。晚上,我在附近的街道上游走,依舊會不由自主的注意經過我身邊的每一個高大的男人。當然不會有他,這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即使與人約好了,都可能遍尋不到,更何況,是街頭的偶遇。

  臨走前的那個中午,我走到酒店對面的SASA,幫所裏的小姐妹買護膚品,大大小小瓶瓶罐罐拎了一大袋,返回來的時候,站在路口等交通燈。

  燈亮了,流動著的車河停下來,給行人讓出一條路。我正準備抬腳,然後,就看見了林啟正。

  終於還是見到他了,看來,我們終究比一般人更有緣。他開著一輛嶄新的銀灰色的車,車正停在我面前,他一手搭著方向盤,一手扶著藍牙,正在打著電話。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他的濃黑的眉毛,深邃的眼睛,挺直的鼻樑,還有頎長的手指,都是那麼熟悉,就像昨天還在一起,抵頭談笑。他過得怎麼樣呢?開心嗎?幸福嗎?我看不出來,只見他正專心致志地與別人在電話討論著什麼,眼睛緊盯著前方的交通燈。

  如果我走上一步,敲敲窗,他會回頭,看見我,然後,他會馬上掛了電話,他會馬上開門下車,他會走到我面前,用我最熟悉的語調,喊我的名字,甚至也許,在這個繁華的路口,他會不由自主不顧一切與我緊緊擁抱。一年多不見了,我們畢竟曾那樣相愛。

  我看著他,貪婪地,狠狠地,看他,我在心裏大聲地喊他的名字,用震耳欲聾的聲音,我竊竊地想,如果,我們真有感應,也許他能聽見。

  可惜,他沒有聽見。這時,他扶著耳機的手,稍微動了動,我突然發現,在他袖口的地方,手腕的上面,露出一方小小的創可貼。

  我的心,劇烈地疼痛起來。

  紅燈滅了,綠燈亮了,他繼續對電話裏交代著什麼,將車向前開去。我盯著他,不敢放鬆。

  此時,視線裏突然出現了另一張臉,是江心遙的臉,我心神恍惚,沒有發現她就坐在車的後座。在我望著林啟正的時候,她也端坐著,從車窗後望著我,用那種天真無邪的微笑。

  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車子消失在車河中,遠處太陽的餘暉,透過林立的高樓大廈,直射在我的臉上。

  我原以為,世界上浪漫的愛情只有兩種,一種是電視劇裏的愛情,不論多麼肉麻,都可以讓你看得掉眼淚,另一種是自己正在經歷的愛情,即使對方是只豬,你也可以痛苦到徹夜不眠。

  但是,現在我才知道,還有,這種愛情,每個人都知道,每個人都感動,每個人都守口如瓶,每個人都諱莫如深。它是一條暗湧的河流,奔騰不止,泥沙俱下。如果你不幸遇到,還是躲遠些好,實在躲不過,被挾裹著,被卷帶著,在刻骨的甜蜜和痛苦中沉淪,那我也只能祝你修成正果,雖然我知道這很難很難,因為,我沒有做到。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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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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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0 17:50:22 |只看該作者
番外

那一天的林啟正

  林啟正猛然驚醒,窗外晨光熹微,他坐起來,在床邊發了一會兒怔,走到浴室裏沖涼。

  溫熱的水流過傷口,有些刺痛,這種感覺不錯,他僵著手臂,忍耐著。

  昨晚喝多了,回到家時已不太清醒。在書房裏,他打開電腦,硬碟D卷下有個隱藏的檔夾,裏面,是他花80萬買下的照片,照得不錯,清晰,光線適當,構圖完整,這個偷拍的人,應當是專業出身。

  照片一張張翻著,放大,放大,再放大,看鄒雨笑起來的樣子,眯著的眼角,微皺的鼻頭。他將手在電腦螢幕上拂過,泛起陣陣的水紋。

  真是讓人沮喪,最好的,最愛的,是離他最遠的。

  上午其實見到她了。

  林啟正的朋友在律師會,早一段一起吃飯,林啟正托他撮合,搞這麼一個訪問團,他來出錢。朋友問他為什麼?

  他說,想感謝以前幫助過他的人,但是,他並不想讓他們知道。

  朋友敏感地問,有沒有點名必須要邀請的人?

  他搖頭。事後打了個電話給傅哥,傅哥聰明,不需明示,便知該如何做。

  因為,實在是太想見她了。對她,思念總是在心裏,但近乎絕望,最後一次面對,她恐懼地望著他的樣子,令他知道自己沒有機會。

  可還是藉故回去過好幾次,照例在她辦公室的對面等著,有一次是整整一個上午。不湊巧,總是沒有看見她。後來傅哥查到,她已搬家,住在附近,不需乘出租上班。

  於是,他想到這個主意。

  訪問團很快就到了,他拿到了日程安排,也查到了她住的房間號碼。

  仿似近鄉情怯,猶豫很久,怕見到會不能自已。昨天終於下了決心,抽了空檔,守在大堂,趁他們出發時,可以見到她。

  果然,快到九點,陸陸續續下來了人,她在其中,一年不見,還是瘦,剪短了頭髮,露出白白的脖頸,穿著淡黃色的針織衫,素淡的樣子。別人湊堆在聊天,有個男的還殷勤地拉拉她手臂,想扯她過去。她笑笑,瞪他,回了一句什麼,然後走開,去了旁邊的報架。

  還是那樣子,林啟正在心裏暗想,讓男人愛,她卻不以為然。

  林啟正繞過大廳另一端,看她站在報架前,拿起當天的《香港經濟報》,翻閱著,有的地方也認真地看看。

  他喜歡看她認真的樣子,倔強,卻又有著迷惘的神態。他心裏並沒有想像中的激動,也許他習慣了,這樣遠遠的注視她,求一個心安。

  而鄒雨的表情卻是格外認真著,她用手摩挲著報紙的一端,慢慢竟露出一絲笑容。

  那邊喊出發,她轉頭就走,報紙順手塞進包裏。

  待車走遠,林啟正走過去,也拿過一份,翻來翻去,然後在地產版,看見自己一張小小的照片,附了一則報導,講的是無關緊要的公司消息。

  於是,昨天晚上,與幾個生意夥伴吃飯,莫明其妙就喝多了。他酒量其實極好,本不至如此。

  心裏難過,因為知道她也一樣沒有忘記。怎麼可以這樣?愛著,卻互不關聯,沒有出路。

  坐在書房裏出神,電腦螢幕忽然黑下來,一個微軟的標誌開始在黑暗中飄來飄去。他從抽屜裏摸出刀片,點燃打火機燒了燒,輕輕地熟練地在手臂上劃了一下。刺痛,血慢慢泌出來,慢慢地順著手腕流下去。沒關係,不用擦,他知道,流不了多遠,就會開始凝固,就像對她的想念,忍過最難熬的那一會兒,也會緩過勁來。

  今天早上,傷口已經收了口,但水浸過,還是會隱隱作痛。他找出一個創可貼,貼在上面。

  上午,要去接機。江心遙去了南非,今天回來。飛機晚點,見她出閘,曬黑了,她笑,他也笑。

  走到車前,她見副駕駛的座位上堆著資料和電腦,馬上打開後座的門坐進去,他也沒說什麼。江心遙和他,很好,但只是好,就像友誼,穩妥,卻沒有牽絆。路上,她隨口和他說南非的事,他興致不高,她也住了口。

  本來可以走另一條路,但他選了鄒雨住的那家酒店旁的那條路。他知道她今天離港,所以,想過來看看。

  快到路口,手機響,他低頭看了看號碼,公司副總打來的,他接通,抬頭發現是紅燈,於是,他緩緩地停了車。

  就是那麼巧,這一低頭,一抬頭,短短的一秒鐘,他的視線錯過了,路邊的鄒雨。

  電話裏,副總講到三亞的工程,有糾紛,面臨停工的危險。林啟正一邊聽,一邊討論,眼睛卻緊盯著車前的路人,心裏盼望著,也許,會看見她。

  其實他只要一側臉,鄒雨就站在一尺開外,用盡全身的力氣,望著他。他們倆,終究是沒有緣。

  綠燈亮,他往前開,電話結束了,他側頭看酒店的門口,有些意料中的失望。

  於是,他沉默地開著車,心中鬱鬱寡歡,以往的片斷一一閃現眼前。他心疼地怨恨地想著這個女人,既然來了,既然知道他在這裏,為什麼不能打個電話,或者見個面?他的號碼一直在。見個面其實也沒有關係吧,畢竟,他們曾經那樣相愛。他為她,還在設想著種種規劃,但她,躲得那麼遠,讓他愛得完全看不到希望。

  忽然,身後的江心遙伸手過來,撫摸他的頭髮,冷不丁冒一句:「Ken,I love you。」

  心血來潮的時候,心遙會有這種天真的作派,林啟正回頭笑了笑,也答:「I love you,too。」

  人的一生,有時候,就是這樣,漸漸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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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0 17:50:45 |只看該作者
高展旗如是說

  我叫高展旗,今年三十一歲,做律師有八九年了,慢慢也混出了些名堂,法院裏的不少法官,跟我就像哥們,一起喝酒打牌泡吧,案子的事,只要我開口,都很好說話。顧問單位這幾年也有不少,特別是前年開始擔任致林集團的法律顧問後,本人在業內聲名鵲起,許多大公司大銀行紛紛收入囊中。

  所以,忙啊!賺錢嘛,哪有不忙的?現在我光是做經濟案件都做不完,民事案件,刑事案件什麼的,統統不接了,勞神費力,還拿不到兩個錢。

  前兩天,有一個十五歲的男孩故意殺人的案子找到我,我哪有時間?本準備推給別的年輕律師去做,結果鄒雨看到後,連忙接過去,說她來辦。其實這種未成年人犯罪的小案子,隨便找誰去開個庭,反正也不會判死刑,她偏要接?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唉……她就是這樣,做出來的事,讓人無話可說,

  可我確實是很喜歡她,記得大學的時候,左輝跟我,本是同進同出,日日桌球電遊,昏天黑地。突然有一天那傢伙改邪歸正,晚上抱著幾本書屁顛屁顛地去上晚自習,害我落單,鬱悶了好久。直到某晚,學校放電影時,左輝帶上她隆重出場,我站在電影院門口看見她,穿著一條白底起碎花的連衣裙,頭髮剛洗過,散在腦後,臉上的笑容淡淡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什麼叫嫉妒,牙根發酸的嫉妒。

  是啊,我運氣很差,只有嫉妒的份。原來是嫉妒左輝,後來左輝和她散了,我本以為有機會,卻被林啟正那傢伙搶了先。

  林啟正看來一直是不懷好意,想當初為了爭致林的法律顧問,我跑去找他,他本已經出門準備去開會,居然為了我延遲半小時,還乾脆地表示願意引薦,害得我得意了好一陣,自以為公關能力超強,後來才知道,原來根本不是因為我,他只是為了看見她,接近她,他只是在打她的主意。

  每個男人都愛她,這是件奇怪的事,她並不見得最美,脾氣有時候也挺壞,在庭上與對方爭辯起來時,咄咄逼人,完全不像個女人,不高興的時候沉著臉,比母老虎還可怕,可是,當她笑起來的時候,你會覺得,討好她、寵愛她,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事。

  今年年初,致林有一場新年酒會,我受邀前往,本來準備拉上鄒雨,可是她怎麼也不肯去。

  看來她有預感,因為,林啟正居然從香港回來了。

  這傢伙,一直以來,仗著身家和權勢,傲慢冷淡,高高在上。我不想搭理他,反正他現在去了香港,內地的業務基本不再過問,討好他也沒什麼意思。

  沒想到,他卻主動走到我面前向我敬酒,對我說:「高律師,公司的業務辛苦你了。」

  「哪裡哪裡?應該的。」我當然滿臉堆笑答道。

  「最近還好嗎?」他接著問。

  「托您的福,挺好的。」我恭敬地答。我向來明白自己的位置,當他是老闆。

  他笑了笑,將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他喝了,我也沒辦法,只能跟著將杯中的酒倒進口裏。

  白酒辛辣凜冽,從口腔洞穿到腸胃,這是男人在這世上討生活的必修課。

  喝完後,他沒有走開,站在那裏,好像欲言又止。

  真好笑,已經結婚的人了,還對別的女人念念不忘,這是什麼搞法?

  幸好總有人到他面前來敬酒攀談,我藉故走開去,致林的人我都很熟了,跟每個人都可以多多少少說上兩句。

  散會的時候,我看著林啟正走在我前面,上了林董的賓士。

  我開車回到所裏,快過年了,所裏冷清得很。

  我衝進鄒雨的辦公室,興致勃勃地叫道:「鄒律師啊!誰讓你今天不去參加,紅包可是大得很!」

  只見鄒雨站在窗前,呆呆地,完全沒有聽見我的話。

  我走過去,順著她的視線,看見天橋上,林啟正頂著風,站在那裏。

  「他怎麼這麼快?」我不禁自言自語。

  鄒雨依舊面無表情,只是看著那個人的身影。

  我受不了這兩個人,天底下的事,哪有這麼不痛快的?

  酒壯英雄膽,我大聲說:「我去請他上來坐一坐。站在外面,多冷啊!」

  聽到這句話,鄒雨倒是醒過來,忙拉住我,說道:「不要去!」

  「怕什麼?是朋友,也可以見面嘛。」

  「不要,不要。」

  「你們倆這是搞什麼?何苦來?分不開,就在一起,想那麼多幹什麼?」我狠狠地說。

  「真的不要,高展旗,你別管我,你別管我的事!」鄒雨拉著我,語調裏有點哀求的味道,我轉頭看她,臉上有哭過的痕跡。

  「鄒雨……」我無奈地喊她的名字。如果此時,我的懷抱能給她安慰的話,該有多好!可惜,我知道自己沒這個能耐。

  她將視線又投回到窗外,喃喃地說:「不用管他,過一會兒,他就會走的。」她的手,依舊抓著我的衣袖,沒有鬆開。

  我就任她這麼抓著,陪著她站了很久。

  第二天,在致林開會,又見到林啟正。我進電梯,他出電梯,見到我,他楞了一下,我喊了一聲「林總」,他點點頭,抬腳往外走。

  我可是個直腸子的人,不像他,夠忍耐。我走出電梯,跟在他身後,到了大廳的角落處,我再次喊他:「林總。」

  他回頭,平靜地問:「什麼事?」我看他的臉,居然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緒,那樣鎮定地站在那裏,就像等著我彙報工作。

  是啊,我問自己,我找他有什麼事呢?能說什麼事呢?說我昨天看見他了?說我本想請他上來,但鄒雨不同意?說鄒雨很想念她?說鄒雨過得並不好?說你他媽的趕快離婚回來娶她?——是啊,我總是多管閒事,這些事情,當事人沒意見,哪裡輪得到我多嘴多舌?

  幸好本人頭腦靈活,思維敏捷,馬上尋到話題:「這個……聽說三亞那邊有點麻煩,現在情況怎麼樣?」

  「沒問題,正在解決之中。」他答。

  「好,好,我開會去了。」我借臺階下,趕快轉身走人。

  「高律師……」他在身後喊我。

  我停下,回頭,他朝我走近一步,低聲問:「鄒雨……她怎麼樣?」

  終於問了,我竟然鬆了一口氣。

  「還好,每天都忙得很。」我假裝很隨意地答。

  「是吧?那就好。」他點點頭。

  「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見見面?」我索性問道。

  他沒有答,低頭思忖了一會兒,只道:「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打我電話,原來的號碼還是通的。」

  「好的。」我應承著。

  他轉身準備走,我不甘心,見四下無人,斗膽追問道:「你還想讓她等你多久?」

  聽到這話,他猛地回頭,反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是不是騙她,說過個三年、五年,就回來娶她,哄得她傻瓜一樣在這邊等你?」

  林啟正的眼裏,突然有難過的表情,就像是我的這句話傷害了他。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地答:「我沒有騙她,她不給我這個機會。」

  我口拙,這個答案有些出乎意料。我原以為,鄒雨是那個被他拋棄玩弄的女人。

  他好像還想說些什麼,但眼光一沉,表情冷靜下來,朝我點頭致意,轉身向門外走去,那裏,一台車正候著他。

  過了幾天,一個午後,陽光很好,我坐在鄒雨的辦公桌前,和她兩個人,對坐著吃盒飯。

  我問她:「最近去相親了嗎?」

  「去了。」她夾起煎蛋咬了一口。

  「怎麼樣?」

  「不怎麼樣,那個男挺有錢的,可惜說話時總在抖腿,我不喜歡!」

  「抖腿好啊,說明他愛運動!」

  「得了吧!」她橫我一眼。

  「你這種態度根本就不正確,看男人要用積極的眼光,哪能專挑別人的缺點看啊!」

  「我沒有啊,可他老抖老抖,我不得不注意嘛!」

  「所以說啊,主要是你身邊的男人太優秀了!」我一邊說一邊坐直身子:「你也不要捨近求遠了,抓住身邊的機會才對!」

  鄒雨打量我,好似正兒八經地思考了一下,然後歎道:「不行,我不要離過婚的!」說完低頭扒一口飯。

  「如果林啟正離婚了,你也不要?」我假裝無意地打趣道。

  鄒雨的全身剎那間凝固了,她的手還握著筷子,嘴裏還塞著米飯,但那一瞬間,她仿佛不在她的身體內,飛出去很遠很遠。

  我有些後悔,生怕說錯了話。

  幸好,她很快就回來了,繼續用筷子拌動著菜,口裏重新開始嚼著米飯。

  然後,口音含糊地,她答道:「不要了,就算他離婚,就算他回來,我也不要他了。」

  我沒有再說什麼,轉換話題開始聊別的。

  行了,就這樣吧。我可不會告訴她我和林啟正的對話,我不會笨到去做林啟正的說客。

  男未婚,女未嫁,我還有機會。等到她挑膩了,她會湊合著愛上我的。

  雖然我永遠不能像林啟正那樣愛她……

  雖然她永遠不會像愛林啟正那樣愛我……

  沒關係,我無所謂。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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