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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木浮生]衾何以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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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28 00:40:04
第三十章

  桑無焉在兒童中心給一些小朋友做輔助的治療工作,無非是在簡單的遊戲中教會他們練習一些精細的動作。休息時,她在鋼琴彈了兩下,那曲《筷子舞》終於能有點眉目,蘇念衾說的對有些人一首曲子需要學三年。她就是資質最差的那號人。

  小傑主動走來用食指戳琴鍵。

  桑無焉抱他起來,笑說:“小傑,姐姐教小傑彈琴好不好?”

  正說著,桑無焉看到了門外的餘小璐。

  兩人許久不見自然有很多話想說,約在兒童中心對面的咖啡廳見面。

  “你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剛才那個孩子是在這裏治療的?多大了?”餘小璐問。

  “四歲。怎麼?”

  “哦。”餘小璐笑,“我還以為是你和念衾……結果年齡好象不對。”

  “怎麼可能。”桑無焉有點尷尬。

  “我這人對小孩子一向沒有概念的。你不覺得……”餘小璐攪了攪咖啡,“我在外面看了很久,你不覺得他很像念衾?”

  “呃?”

  “舉止,神色,眉目都有點像。”

  桑無焉一怔,“是嗎?可是小傑有自閉症。”舉止要比正常人遲鈍的多。

  餘小璐抬眉,“念衾小時候也差不多,我看長大了也有點後遺症。”

  桑無焉又笑,隨即看到餘小璐手上的戒指。

  “你結婚了?”

  “恩,”餘小璐幸福地說,“是個很書呆子的大學老師。”

  “真是恭喜你。”

  “先別說我,你和念衾見面了?”她專程為這事情趕到B城的。

  “恩。”桑無焉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回答她。

  “你還愛他嗎?”

  “我愛他有什麼用,也許他並不是真的愛我。”

  “他不愛你?”余小璐覺得桑無焉這個結論不可思議,“三年前你失蹤的時候,知道他像個瘋子一樣地找你麼?我跟他說你要去醫院探望他,結果他在那間病房裏守了足足三天,就因為怕錯過你。”

  “我其實去過,但是我見到他和餘微瀾在一起。”

  餘小璐有點驚訝地看了看她,“你知道了?”她頓了頓,“但是他們現在已經沒什麼了。”

  “不知道。”

  “你們之間的事情別的也不想說了,你見過他,有沒有發現他視力糟糕了很多,現在只剩下微弱的光感了。”

  桑無焉猛然抬頭,“為什麼?”

  “你走了以後他夜夜酗酒,你知道酒精對腦內視神經傷害極大。我們的話他都不聽的。所以,無焉,不要說他不愛你。”

  兩人之間停了停。

  “無焉,你這一年相過多少次親?”

  “兩次。”

  “不,加上念衾出現那次應該是三次。”餘小璐糾正。

  接著她從手袋裏拿出厚厚的一疊照片放在桌子上,“你難道不覺得奇怪,我怎麼知道你在這裏?為什麼你前兩次相親都因為一些突然狀況匆匆告吹,為什麼第三次在假日酒店會那麼巧遇到念衾?為什麼你和那個叫什麼吳迂的飯吃到一半念衾就突然出現?”

  然後桑無焉看到那些照片。上面全是一年以來出現在各種場所的自己。

  “一年前我們和念衾私下請人找到你開始,你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他一直知道,但是他不敢來出現在你面前,他怕自己承受不了你不愛他的事實,他先想做好一切給你和你的父母看。”

  桑無焉顫抖著手一張一張地翻閱那些照片。春天,她染了一頭黃頭髮,辯個小辮去電臺上班。夏天,又把頭發給染回來,穿著碎花的小裙子……

  餘小璐歎了口氣,“這一切只能說明,他愛你。當然,”,她喝了口咖啡,“念衾這些瘋狂的舉動還可以歸納成三個字:神經病。完全是個地地道道的瘋子。這方面你是專家。”

  桑無焉卻糾正說:“不,是精神病。”然後隨餘小璐一起笑了。桑無焉笑的時候眼眶是濕潤的,眼角掛著淚花。

  她唇角在笑,眼睛在落淚,而胸口的心卻不知道如何是好。有一點痛,好象是心尖上被輕輕地掐了一下。

  那麼餘微瀾呢?

  他又是以一種什麼方式來對她念情。

  從中心挨到下班時間,桑無焉和李露露一起去吃火鍋。

  桑無焉從調味碟裏舀了一大勺辣椒和在碗裏。

  李露露說:“無焉,你不大對勁哦。”

  桑無焉笑笑不語,繼續吃她的辣椒,然後要了啤酒。

  李露露鄙視地瞥了瞥她,“你也想和我拼酒?”

  “你別拿大學時候的水準衡量我,要不要試試?”說著就將酒滿滿地斟了兩杯,她說:“祝我們幸福健康。”不待李露露回應就逕自仰頭將酒灌下去。

  隨意地用袖子抹了抹嘴,又開始吃菜。很辣很辣的東西,見她吃下去也不皺眉頭,胡亂塞了幾口,又與李露露碰杯。

  火鍋店裏很少見到兩個女的一起使勁喝酒的,所以不時有人朝她們張望。

  “有難過的事情,說出來比較好。”李露露說,她平時不太會體貼人,能說到這句已經算做了努力。

  “沒有就是突然想試試喝酒會不會很有趣。”桑無焉又倒酒。

  “為了蘇念衾吧。也許他不是個好男人。”

  “我不想只是被他排在第二位。”

  “那就去把他搶過來。你以前大學時候就是遇到什麼不如意事情就躲,記得大一和我爭獎學金麼?結果你自己先退了。”

  “後來程茵還為我打抱不平。”

  “程茵她……”李露露一擺手,“我們不說她。你應該慶倖那個女人沒有死,只要她沒有死,就不是蘇念衾心裏的永恆。”她呷了口酒,覺得自己說的有點歹毒。

  “可是最討厭的不是……不是那個女人,而是蘇念衾!”桑無焉氣憤地將被子狠狠擱在桌上。幾杯下肚,她的舌頭開始打結。

  “誰說不是呢,男人本來就是花心。”李露露看到桑無焉有點醉,只好符合她,然後將酒瓶拿走。

  “吃在嘴裏還看著鍋裏!”桑無焉一把又將瓶子奪過來。“為什麼男人心裏可以放兩個人,而我就不行!不公平不公平!”

  “我要是你,早去罵他了。”李露露再一次試圖把瓶子拿開,卻失敗。

  “那……”桑無焉主動地放下酒瓶,掏出手機,“我現在就去罵他,不然心裏不爽!”說著就撥電話。

  李露露急了,“喂——你這女人怎麼當真呢。”又去奪她的手機。

  結果電話一撥就通。

  “喂——”蘇念衾接電話少有這麼迅速。

  “蘇念衾你這個王八蛋!!!為什麼不騙騙我說你只喜歡我?為什麼要先去愛上別人?既然愛別人為什麼要來找我?蘇念衾是一個王八蛋!你不是人!”桑無焉對著電話扯著嗓子喊。

  李露露一臉悲慘地撓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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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28 00:40:24
第三十一章

  這個時候蘇念衾正在城市的另一頭的一家義大利餐廳叫了一干人和彭丹琪吃飯,讓彭丹琪的私人邀請變成了一個公事小會議餐桌。

  桑無焉的大嗓門從聽筒裏傳出來,在座的每一個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她打了一個酒嗝,怒氣變成了一副哭腔繼續說:“你為什麼要那麼花心,蘇念衾,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壞蛋。”然後對著電話抽泣。

  蘇念衾站起來,離開座位,微怒:“你怎麼喝這麼多酒,旁邊有人麼?”

  “沒有。有……李露露。”桑無焉泣不成聲。

  “你們在哪兒?”蘇念衾努力地保持好耐性。

  “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桑無焉嘟嘴。

  “李露露呢?讓他接電話。”蘇念衾覺得和她講不通。

  “我……我為什麼……為什麼要讓她和你說話,你要……她接她就接啊。”即使是爛醉,她也不忘記與他抬杠。

  “桑無焉!”他低叱。

  桑無焉不理他,又開始對著電話哭。

  “桑無焉!我讓你叫李露露聽電話!!立刻!馬上!”蘇念衾不出意料地爆發,對著電話吼。頓時餐廳裏所有的人都驚訝地望著這個一臉怒容的英俊男子。

  那邊,不用桑無焉說,李露露已經聽見蘇念衾的咆哮,她急忙從桑無焉那裏拿過電話,“喂,蘇先生,我是李露露。”

  蘇念衾深吸口氣,儘量地恢復客氣的語氣說:“李小姐,請問你們現在在哪兒?”

  李露露急忙報上火鍋店地址。

  蘇念衾一邊讓小秦叫車,一邊說:“李小姐,懇請你務必在我們達到之前照看好無焉。”

  “好的。”李露露很少這麼順從地聽從了一個陌生男人的指示,雖然他的用語是極其客氣的卻有著一種無法拒絕的威嚴。

  很男人的一個人,李露露掛電話的時候想,和外表的秀氣俊雅不太一樣。

  蘇念衾到達的時候,桑無焉正將頭搭在裏李露露的肩頭,懷裏抱著一個酒瓶。

  “你們喝了多少?”蘇念衾將桑無焉放在車上,然後回頭問。

  “三瓶啤酒,還有一半是我喝的。”李露露有點無辜地說。

  “你住哪兒?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

  “現在太晚,你一個人不方便。而且謝謝你照顧無焉。”

  “她今天這麼胡鬧我也有責任,怎麼還能謝我。”李露露抱歉地說。

  “不,不止是今天,你一直很照顧她,所以謝謝你。”

  和蘇念衾說話間,小秦已經叫來車送李露露。

  還是一個不容拒絕的男人,李露露上車的時候又暗想。

  一路桑無焉又變的不安靜,吵鬧掙扎把人弄的筋疲力盡才到酒店樓下,蘇念衾去抱她,她又叫又咬,途中還用她的爪子在蘇念衾臉上抓了條不淺的口子。

  回到房間,蘇念衾剛把她放在沙發上,摸到那個冰涼的酒瓶子還被她像寶貝一樣地抱著,而且還不是空的。

  “拿來!”暴君鐵青著臉,下達命令。

  “不。”桑無焉將它使勁擁在胸前。

  “給我。”暴君一般不願意多次重複自己的指示。

  她不但不聽,反倒縮到另一頭,與他隔得遠遠的,鞋沒脫蹲在沙發的角落裏。

  他終於不耐煩了,坐過去要採取強硬措施。

  桑無焉一邊與他抗爭,一邊發出震破耳膜的尖叫。

  小秦慌張地跑過來,看到這一幕,有點哭笑不得地說:“蘇先生,桑小姐喝醉了,這種情況下只能好好哄。”她瞅了瞅蘇念衾抓住桑無焉手臂的手,“而且,你這樣會弄疼她的。”

  蘇念衾一怔,聽到小秦的話,迅速地放開,然後有點尷尬地咳了兩下。好好哄?他從來不知道女人要怎麼個哄法,他蘇念衾這輩子壓根就沒幹過。

  “她要做什麼你都順著她,說話也是,聲音放輕點。”小秦會意,解釋了一次。接著她覺得自己留在這裏有點多餘,“我先回去,蘇先生你一會需要幫助撥我電話,我馬上就過來。”

  小秦走了好一會兒,桑無焉依舊像對待仇人一樣防備著他。

  蘇念衾慢慢地挨過去,說:“無焉,把瓶子給我。酒要是撒在身上粘著很難受,而且萬一落下去打碎了,我又看不見收拾,割到你怎麼辦?”說話的語氣很輕柔。

  “不會弄壞的。”她像個小孩子一樣與他辯解,但是態度也平靜了不少。

  “那……那你就抱著吧。”蘇念衾一邊體會小秦的話一邊耐著性子實踐。

  “好啊。”桑無焉笑。

  蘇念衾聽到她的笑,表情才開始鬆懈下來,張開雙臂說:“過來,我抱你。”

  她有點遲疑,“你是誰?”

  “你說我是誰?!”一聽到這話,蘇念衾又開始來氣,提高了聲線。

  桑無焉又挪遠一尺。

  他投降,隨即就悔改地小聲說:“我是蘇念衾。”

  “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了。”蘇念衾垮下臉來。
  “蘇念衾才不會這麼對我說話。他只會吼:桑無焉你閉嘴,桑無焉你走開,桑無焉你別吵。”

  蘇念衾聽到這些話,覺得心有點酸,他說:“我以後儘量不再對你發脾氣了。”

  “真的?”

  “真的。無焉,過來我想抱你。”

  她不再吵鬧,乖乖地踩過沙發墊子坐在他的腿上,然後又乖乖地讓蘇念衾給她脫鞋。

  “我難以想像,我的衣服和這沙發被你折騰成什麼樣子。”他將瓶子放在茶几上,又將她的鞋子也放在茶几上,說。

  “為什麼要把鞋子也放在桌子上?”桑無焉偏著頭問。

  “因為無論我放在哪兒你都會把它踢到路中間害我絆倒,那個地方最保險。”

  “我有這麼壞嗎?”

  “遠遠不止。有一次你沒把開水壺擱回原位,隨意地放在灶台邊上,害的我燙傷。”

  “我不記得啊?”

  “那是因為你醉糊塗了不然肯定不會忘。當時你就使勁哭,我只好裝做一點也不痛,又去安慰你。”蘇念衾習慣性地將下巴擱在她的額上,輕輕地在她的劉海上來回摩挲。

  他嗅到桑無焉那帶著酒精的氣息徘徊在鼻間,還有因為嘴酒而變成異常沉重地呼吸聲。她安靜了很久,讓蘇念衾幾乎以為她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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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28 00:40:39
第三十二章

  忽然,桑無焉在他懷裏動了動,抬起手指摸他的睫毛。

  “這樣看更長。”她感慨,“為什麼會這麼密,好象小扇子一樣。能不能扯下來長在我的眼睛上。”

  蘇念衾笑。

  “你笑了,”桑無焉癡癡地回應,“以後只許你對著我笑,不然會讓別的女人想犯罪的。”她又接著去摸他的鼻子。

  蘇念衾耐不住癢,將她的手捉下來,放在唇邊輕吻。

  “念衾,你只屬於我一個人好不好?”

  蘇念衾默了一會回答:“我本來就屬於你一個人。”

  “那她呢?”

  “沒有什麼她,一切都過去了,無焉。”蘇念衾閉著眼睛說。

  “告訴我,你是我的。”

  “好。”

  “你說呀。”她搖了搖他的胳膊。

  “你是我的。”

  “恩。”桑無焉心滿意足地笑,然後有點累的倒在他胸前。

  過了半天,她才恍然地直起身體,“不太對。”

  “怎麼不太對了?”

  “你說反了。”

  蘇念衾挑眉,“看來你的腦袋瓜還挺清醒的嘛。那我也就不客氣了。”隨即,將她放到床上,脫去她的外衣垂頭親吻。

  桑無焉抗議,“你還沒說。”

  “我是你的。蘇念衾是桑無焉的,永永遠遠都是。”他將自己熾熱的唇落到她胸前雪白的肌膚上。接著感覺到一股熱血沖上頭頂,下身開始亢奮,他渴望著她已經許久了。

  “無焉?”

  他停下動作,發現她沒有反應,只有醉後沉沉的呼吸。

  桑無焉居然睡著了。

  蘇念衾有點不可思議地捏了捏她的臉蛋,幫她拉好衣服,然後躺在她旁邊,緊緊地將桑無焉揉進懷裏。

  “你這個壞傢伙,你知道這要消耗一個男人多大的毅力才能控制得住嗎?”蘇念衾用他那已經變的低啞的嗓音,喃喃地說。

  第二天,她醒來,蘇念衾已經外出。

  外面餐桌上留著早點,還有醒酒湯。桑無焉餓得要命,頭也痛的要命,幾口就解決了那些食物,洗了個澡,發現浴室居然有她的尺碼的衣服,大概是小秦準備的。

  弄乾淨後她又倒回去睡。

  她想到蘇念衾的話“沒有什麼她,一切都過去了。”漾起甜蜜的微笑。還有最重要的三個字,蘇念衾沒有對她說,睡著前她琢磨著。

  不知睡到何時,她聽到臥房外有響動,於是有點高興地跑出去,看到小秦。

  “蘇念衾呢?”

  “蘇先生在洗澡。”小秦一邊微笑著解釋,一邊將眼神投向浴室方向。蘇念衾一貫的毛病:只要外出回來必然要洗澡,洗去在外占上的千奇百怪的氣味。

  說話間,浴室的門打開。

  蘇念衾一頭濕發,裸露著上身,僅僅在下面裹著一條白色浴巾的。

  小秦說:“蘇先生,桑小姐醒了。”

  桑無焉朝著浴室門站,直露露地盯著蘇念衾看,從上到下,從臉到被遮住的重點部分。

  杵在浴室門口的蘇念衾似乎終於察覺到桑無焉的視線,先前他偶爾也這樣出現在小秦面前,都覺得沒什麼,現在突然加上桑無焉卻有點彆扭,於是強作鎮定,“我進去換衣服。”

  “沒關係,穿得再少的時候我都看過。”桑無焉說。

  蘇念衾聽到這話差點撞到臥室的門。這個女人居然讓他在他的下屬面前出醜。

  小秦本來習以為常,現在卻覺得有點尷尬,於是悄悄離開。

  桑無焉走去擋在蘇念衾的前面,“我有事情問你,很重要。”

  “我先穿衣服再說。”蘇念衾壓低聲線說。

  桑無焉朝下打量了一下他的下身,“這樣挺好。誰讓你通常光著身體的時候比平時的性格可愛,一穿上衣服就不愛說實話了。”

  蘇念衾無語。

  然後桑無焉閉了閉眼,一鼓作氣地說:“蘇念衾,我愛你。”此刻的桑無焉覺得他倆真是有趣,三年前第一次對蘇念衾告白,她光著上身,而第二次是蘇念衾光著上身。

  她頓了頓又問:“那麼你愛我嗎?”

  蘇念衾的神色漸漸柔和下來,眼睛的睫毛動了一動。桑無焉曾經聽說長睫毛的男人最念情。她忐忑地等著蘇念衾的答案,那一秒鐘幾乎有一百年那麼長。

  水珠順著蘇念衾的發尖往下滴,四周安靜地仿佛能夠聽見水珠落下的滴答聲。

  然後蘇念衾伸出雙臂將她摟在胸前說:“愛,而且非常愛。”

  桑無焉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準備地足夠好,可惜眼淚還是很不爭氣地湧出來。她靠在蘇念衾的胸前,放聲大哭。蘇念衾一直沒有說話任她發洩一般的哭泣,手圈住她的腰,下巴放在她的頭頂上,格外溫柔。

  過了很久,桑無焉停止抽噎,擦了擦眼淚,吸了下鼻子說:“蘇念衾。”

  “恩。”

  “你的浴巾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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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28 00:40:57
第三十三章

  蘇念衾有點驚訝地伸手一摸下去,明明還好好裹著的。

  “嘿嘿……”桑無焉破涕為笑,“誰讓你害得我哭,還不安慰我。”

  “我怎麼安慰,難道要說,別哭別哭我給你鬧著玩呢,其實一點也不愛你。”

  她捏著拳頭打在他的胸前,“討厭!”

  蘇念衾卻順勢抓住她的手,攬著她向臥室走去。

  “你剛才居然敢捉弄我。你這麼喜歡看,回房慢慢讓你看。”

  桑無焉寧死不從,在他懷裏使勁反抗。

  倏然,蘇念衾攬住桑無焉的手一滯,停下腳步。

  “糟了,真的掉了。”蘇念衾面色不改地說。

  接著,桑無焉遮住眼睛尖叫。

  “騙你的,笨蛋。”蘇念衾開心地去親她的鼻尖。

  “我不信你了。”她仍不敢睜開眼。

  他又索性去親她的眼睛。

  “我只是想驗證一下你是不是真變膽大了。”

  “結果呢?”桑無焉奪取主動開始回吻他的唇。

  “剛剛好。”

  “你不用去公司?”

  “還有事情沒完成,我怎麼捨得出門。”

  “什麼事情?”

  “繼續昨晚沒有完成的那個美妙的事業。”

  然後,一室春色,風情旖旎……

  她捲縮在蘇念衾的懷裏,甜甜的睡著了。

  然後蘇念衾的手機響起來,多半都是小秦或者公司找他。

  她聽到鈴聲一醒就像個八爪魚一樣,粘在他身上,說:“不要接。這24小時你都是我的。”

  蘇念衾揉了揉她的頭髮,很聽話地關機。

  一會,桑無焉又突然想起什麼從床上直起身來嚷著要蘇念衾陪她回一趟住處。蘇念衾居然沒有半點反抗。到街上,桑無焉說:“我們坐計程車?”

  “好。”他和善地同意,畢竟他答應過決心要對她好脾氣。哪知,這決心只持續了一分鐘。

  “坐公交吧,反正能直達,不然太浪費錢了。”

  “好!”他的決心有點動搖,和善的表情開始掛不住。

  “還是計程車,不然把你弄丟了我可賠不起。”

  “好!!” 他的笑臉漸漸僵硬:為什麼這個女人不能識時務一點。

  桑無焉有點奇怪地蹙眉來回打量了他一番,“蘇念衾,你沒事吧?”

  “?”

  “腦殼進水了?這麼有耐性。”

  蘇念衾眯起眼睛幾欲發作,“桑無焉,我的容忍是有限的,對你好就照單收下。”

  “你這麼好?”桑無焉覺得他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只要你不犯原則性錯誤,我都會好脾氣。”

  “原則性錯誤?”桑無焉低眉沉思,倏然領悟,“哦——你是不是指吳……”

  “恩?”蘇念衾鼻音一哼,尾音上揚,面色微凜。

  桑無焉立刻將剩下的那個字打住,她可不想拿這個來考證蘇念衾以前那句話的真偽。剛從桑無焉住處換了衣服出來,她就接到副總監的電話讓她回電台一趟。

  “這是工作。”她苦著臉解釋。蘇念衾又一次大度地說:“好吧,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那我會緊張的把事情弄的一團糟。”

  “那不更好,讓他們趁早把你開除了,省得我麻煩。”

  “念衾……”

  哀求無效。

  洽談已經進行了一個小時了,還沒有進展。這個被電臺特別請來的名美人秦蕾然突然變卦。現在桑無焉等人正磨破了嘴皮子說服她。不管怎樣,那個關於美容瘦身法的節目已經預告出去一個月了,而且廣告都排滿了,秦美女卻因為硬體原因突然說不幹。毀約是小,電臺對聽眾和廣告商的信譽是大。

  眼前的秦蕾然就是喜歡用物質來襯托自己的典型。她說話帶著甜膩的嗲氣,開出的條件卻一點也不含糊,吃穿用度簡直就是奢華級別,連交通工具都寫明要賓士230或者更高價位的名車。

  桑無焉說:“秦小姐,只是錄兩天節目,加起來不到十個小時,能不能再降低一點。”

  “不行。你們那什麼破車還有酒店,讓記者影迷看到還不跌了我的身價。”

  副總監說:“秦小姐請你體諒一下我們。”

  秦蕾然的經紀人冷笑,“那是你們的事情。”

  總監走開,丟了個“你必須把她搞定”的眼色給桑無焉。她只好去查租車行電話,走到走廊看到隔壁的蘇念衾坐在那裏,身上是她買的那件乳白的毛衣,手裏端著同事給他的熱茶,和穿著西裝的感覺完全不同,很象個大男孩。還好,沒有發脾氣,桑無焉想。

  他聽到門外桑無焉的腳步,轉過頭來。“還沒好?”稍微有點不耐煩了。

  “沒談妥,你還需要等一會兒。”她有點內疚地說。

  然後又匆匆去打查號碼。

  放下電話,桑無焉回來給副總監一個死掉的表情——租不到。

  突然,她想到蘇念衾。

  隔壁的蘇念衾聽到她解釋了一番後,淡淡回答:“不借。”

  “念衾,你就算幫我一個忙。”

  “無焉,如果是你喜歡,我可以買幾輛更好的送給你。但不是拿來做這種用途。”他堅持一貫的原則。

  “可是……”

  蘇念衾不想再提,“你知道我最討厭那種人。”他可以用盡一切去愛她,卻又不是個對女朋友一味附和遷就的男人。

  桑無焉苦著臉,也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十分鐘後,協議沒有達成。

  秦蕾然說:“你們還可以考慮下。”然後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站起來,拉門就走。“秦小姐,請您再商量商量。”桑無焉慌張地追過去,正巧踩到秦蕾然的鞋,害得她差點跌跤。

  “你看你幹什麼,知道我的鞋子是Ferragamo嗎?”秦蕾然尖聲叱喝,然後彎腰是觀察她的鞋子有無擦破邊。

  桑無焉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牌子,反正彎腰賠罪就不會錯。

  可惜秦蕾然的嘴巴卻依然不饒人。

  蘇念衾聞訊走出來,“這位小姐,她已經很誠懇地向你道歉了。如果你還有問題的話,我們可以去修或者買。”

  他有點不悅,這世界上,除了他蘇念衾,沒有人可以對桑無焉發脾氣。

  秦蕾然打量著蘇念衾。十分英俊的男人,可惜身價不高,穿的那件毛衣她前幾天在百貨公司裏看到在高掛打折牌,手腕上戴的還是一隻破舊的Polley仿製品。再看他與桑無焉的一身情侶衣服搭配,兩人的關係一見就明瞭。

  “是啊,我拿去修。”桑無焉接嘴。

  “拿去修?”秦蕾然冷笑,“這是專門在義大利買的,讓你賺一年也賠不起。”這話是對桑無焉說的並非蘇念衾,秦蕾然還知道在帥哥面前保持一定的好感。

  蘇念衾的臉微微一凜,桑無焉害怕他發火,再把這裏攪成一鍋粥,於是拉住他的袖子,“念衾。”

  但是她的擔心顯然多餘,蘇念衾除了在桑無焉面前以外,其他時刻涵養都足夠好。他從錢包裏抽出一張名片,“上面有我秘書的電話,如果小姐你需要,她可以陪你去義大利重新買一雙。”

  名片並非屬於蘇念衾,而印的是小秦的名字和電話。

  秦蕾然有點可笑地接過,隨即就拿手機馬上就撥過去,一副要這個俊美的男人馬上出醜的樣子。

  一分鐘後,秦蕾然臉色微變地掛了電話。

  “很抱歉,蘇先生。”秦蕾然顯然聽過蘇念衾的名號,即使他眼睛有殘疾也是一個很多演藝圈人士想吊到的金龜婿。

  “這句話應該我代我未婚妻向你說,她實在不是故意的,請你諒解。關於賠償的事情找我的秘書就可以了。”蘇念衾繼續他的好涵養。

  一行人下樓。

  “秦小姐……”蘇念衾被桑無焉牽著朝電臺對面的地鐵站走的時候,停下來回過頭來說,“如果鞋子太昂貴,與其小心翼翼地穿出來不如放在家裏。還有,賓士這種車子不算太好,若是強求恐怕反倒折損了你的高貴。”

  回到酒店,桑無焉偷笑。

  “其實這些得罪人的話,實在不是蘇先生多年在商場處事的風格。”小秦說。

  “呃?為什麼?”

  “大概因為秦蕾然對你下重話,還看不起你,惹的他不高興了。”

  “可是他也常常欺負我,對我嫌東嫌西的說我笨呀。”

  “那當然不同。”小秦笑。

  一會,桑無焉將那一大瓶在百貨公司買的“KENZO葉子”一次又一次地噴灑著香水雨,熏到蟑螂都得四處避走為止,蘇念衾一邊聽新聞一邊打著噴嚏,卻也沒有制止桑無焉的胡鬧。

  原來,他只是不喜歡“別人”用香水,小秦走的時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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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蘇念衾離開B城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桑無焉在這邊還有接近十個月的學業,蘇念衾不能勉強她。加上這個男人極其討厭坐飛機不到萬不得已一定不會選擇這種交通工具,於是見面的任務理所當然地落到桑無焉身上,以至於她每個月至少要到A城一次。

  “死都不怕,還怕坐飛機。”桑無焉抱怨。

  “不是害怕,只是不喜歡。”男人嘴硬。

  “為什麼不喜歡?”女人的好奇心總是最強。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有為什麼?”蘇念衾開始不耐煩。

  “所有的事情肯定都有一個為什麼。”她不依不饒。

  “桑無焉!”

  她看到蘇念衾的臉色開始陰沉下來,於是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和他饒舌。

  不見面的時候,兩人剩下的溝通方式就是電話。電話這種東西將蘇念衾的霸道發揮到了極至。幾乎每晚九點桑無焉的手機準時響,電話會一直持續到桑無焉沉沉入睡為止。其間,她除了與他講電話,被禁止任何外出交際。當然也有例外的時候,例如蘇念衾在公司裏也有事情。

  “這不公平!”桑無焉抗議。既然男人能叫暴君,他也就理當不會理睬女人的意見。

  平安夜那天,電臺原本的特別節目,卻突然取消。

  桑無焉決心要給蘇念衾一個驚喜,下午就買了機票。

  晚上她到A城,天空正飄著鵝毛大雪,很有耶誕節的味道,她深深地呼了口乾冷的空氣。為了方便工作,蘇念衾已經不住原來哪兒,在市中心換了一套高層公寓。餘小璐婚後不能再照顧他,於是家政請了一位姓許的大嫂白天替他打理家務,傍晚離開。

  “丁冬——”桑無焉有點興奮地按門玲。

  等了一會。沒人?

  再按。

  還是沒人。

  桑無焉頓時氣壘地抓頭髮,這個男人為什麼平安夜不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裏。她只好撥他電話,結果竟然是無法接通。

  她沮喪地在門口坐下來。外面不知道誰那麼浪漫在雪地裏放煙火爆出悶響。手袋裏還有送給他的聖誕禮物。

  這個時候他去哪里了?已經到九點也不見他準時來電話?難道還有人在平安夜加班的?或者是在外面做一些男人的娛樂?他是只許周官放火不許百姓電燈!!桑無焉越想越來氣,完全不管是因為自己不預先通知他來搞突然襲擊造成的。

  公寓的走廊樓道裏沒有供暖設施的,加上這裏是高層,一入夜在這雪天就更加凍人。桑無焉將圍巾裹再緊了一些,嘴裏嘀咕:為什麼他要住在這種天寒地凍的城市裏,過道連暖氣都沒有。

  連這都被她歸納為蘇念衾的罪過之一。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皮開始打架,只聽電梯在這一層停下來。

  “叮——”

  桑無焉驚覺,揉了揉眼睛,看到男人獨自從電梯裏走出來。

  “蘇念衾!”桑無焉嘟著嘴叫他。

  “無焉?你怎麼來了?”蘇念衾驚喜。

  “你去哪里了?”

  “剛下班。”他有點疲憊。

  “真的?”

  蘇念衾好象有點明白了,停住掏鑰匙開門的手,側過頭來問:“不然還是什麼?”

  桑無焉聳聳肩,沒有說話。

  “為什麼手機不通。”

  “大概信號不好。”

  “你和誰一起呢?”

  “小秦。”蘇念衾老實交代。

  “我都有點羨慕她。”桑無焉有點酸。

  “我還羨慕程茵呢。”

  蘇念衾將她拉進門,碰到她冰涼的手。

  “看看你對自己做些什麼?這麼冷也不知道下樓找個吃東西的地方坐坐。存心折騰自己是不是?”說著將他的手放在掌心搓了搓,又去摸她的臉。

  “我故意的。讓你內疚。”本來桑無焉體質偏暖,全身大冬天都是熱乎乎的,如今臉蛋也冷的冰涼。

  “我又沒做壞事,有什麼可內疚的。”蘇念衾嘴上這麼說,卻真有點心疼了。“怎麼不事先給我電話?”

  “想讓你驚喜。”

  “今天又是什麼日子了?”蘇念衾使勁想了想。

  “平安夜呀。”

  “嗨——就這破節日也值得讓你凍成這樣。”

  桑無焉不理他,手伸進他的大衣裏環住腰, “蘇念衾,知不知道你有時候真的很討厭。不解風情,人又死板,一點也不浪漫,真不明白我當時怎麼會喜歡上你的。” 臉埋在他的胸口上,聲音有點悶悶的。


  “是嗎?我怎麼覺得有人甘之如飴呢。”

  “臭美。”桑無焉用額頭撞了撞他的胸口。

  過了一會,蘇念衾忍不住開口,“無焉……”

  “什麼?”蘇念衾家的暖氣一貫很足,但是她還在他身上貪婪地取暖。

  “你好象一進門就把外套脫了的。”他提醒她。

  “是啊,家裏有暖氣嘛。”

  “我還穿著。”

  “我知道。”

  “可是我很熱。”蘇念衾很委屈。

  桑無焉聽到這話再也憋不住笑出來,隨即抽出手,從大衣外面再次緊緊環住他,叫他更難受,“活該,活該,活該……”誰叫他氣她。

  鬧夠了以後,桑無焉嚷著肚子餓,大半夜了還沒吃晚飯。兩人手牽著手出門。

  桑無焉系圍巾時瞟了他一眼,賊笑,“你看你有多遠見,早知道我們要出門都不換衣服。”

  蘇念衾沒好氣地按電梯。

  “我們吃什麼?”桑無焉渴望著一頓聖誕大餐。

  “去……”他剛說一個字,眼眶那點唯一的模糊亮光突然變成一片漆黑,電梯也沒動了。他心想:糟糕。
  “怎麼回事?”桑無焉問

  “電梯斷電了。” 他下意識地拽緊桑無焉的手。

  “現在多少層?”

  “剛才電梯好象一點也沒走,所以還是21樓。”蘇念衾回答。

  “念衾。” 桑無焉在黑暗中喚他。

  “我在。”

  “我害怕。”她的聲音有點發顫。

  蘇念衾聞聲把她攬到胸前,“不怕不怕,電梯裏有監視器,他們發現沒有畫面馬上就會來。”雖然他的眼睛能夠感光,但是黑暗中他反倒覺得自在,只要不是鋼繩斷了,電梯掉下去就行。

  桑無焉卻不這麼想。

  “可是現在是深夜。”

  “他們監控室24小時都有人值班。”

  “萬一,那個人去打盹去了呢?”

  那可沒准,蘇念衾也在想這個,卻不敢說出來。他感覺到桑無焉怕的厲害。她膽子一直小,又特別怕黑。

  於是只好安慰她,“不會的。別胡思亂想,他們馬上就來。”

  “我以前也和程茵遇到過這種情況。”

  “後來呢?是不是一會就出去了?”

  “後來我們,後來她,後來……”她有點語無倫次。

  蘇念衾感覺到她越來越緊張的情緒,岔開話題,“一會想吃什麼?”

  “很辣的東西。”

  “不行,你的胃不好。”

  “那吃番茄雞蛋面。”

  “為什麼?”

  “冬天很冷的早上我媽都會做這個給我吃,麵湯一口一口喝下去特別暖和。”

  “恩,這個可以滿足。”暴君溫柔地允諾。

  過了十分鐘,外面的冷空氣滲了進來,開始有點冷。蘇念衾一邊和她說話分散她注意力,一邊解開大衣的扣子,將桑無焉暖暖地裹了進去。

  “你記得以前用的那個MP3麼?”蘇念衾繼續引導她想往別的方面想。

  “恩,盡錄了些亂七八糟的話。”

  “是挺亂七八糟的,有你給我讀的武俠小說,有你沖我大聲嚷嚷聲音,還有……”蘇念衾一想起來就忍俊不禁,“還有你唱的歌。”如果那還能夠稱之為“唱歌”的話。

  “不就有點走調嗎,還能把你樂成這樣。”

  “如果我以前寫的歌給你唱,肯定倒貼別人錢都送不出去。”

  “蘇念衾你要是再這麼歧視我的話,馬上就現場給你來一首。”

  “別!我還要在這樓裏常住,萬一別人問起了來,都不敢承認你是我家的。”

  桑無焉聽到這些話,氣的從蘇念衾懷裏探出頭來張牙舞爪地就要咬他的下巴,正在這時,外面有人拿著工具敲,“裏面有人嗎?”
  幾分鐘後,工人撬開門,讓他們重獲自由。

  出來以後,桑無焉就算再餓也不想下21樓吃過東西再爬上來。

  回到家,蘇念衾脫下衣服,挽起袖子進廚房。

  “你幹嗎?”桑無焉問。

  “給你做番茄雞蛋面。”

  桑無焉瞪大眼睛,“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會做飯。”

  “我怎麼就不可能會了?”蘇念衾反問。

  後來,桑無焉興致勃勃地將這個好消息彙報給桑媽媽,他在旁邊聽到她講電話的時候一怔,過了很久悠悠地說:“我什麼時候說我會做飯?”

  “……!”

  男人,真是不好對付,桑無焉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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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過年的那幾天,倆人約好回去見桑媽媽。

  蘇念衾異常緊張。卻沒想到桑媽媽格外通情達理,並沒有給他出難題。好象經歷過桑爸爸的那些生死過後,變得豁達了。況且蘇念衾把一切惡習掩蓋起來,讓桑媽媽挑不出毛病。

  桑無焉偷偷笑倒,“你不是挺橫的嗎,怎麼看見我媽就跟老鼠見到貓似的?”

  “這叫道高一遲,魔高一丈。”

  桑無焉一聽又去咬他,“你敢說我媽是魔!”

  蘇念衾也沒有躲,任她啃,“其實伯母囉嗦的很可愛,反倒讓我想起一個人。”

  “誰?”

  “我母親。我小時侯她也常這麼嘮叨我,當時還很不耐煩,現在回憶起來足足珍貴。”

  桑無焉聞言,將原本的啃咬便成淺淺的親吻。

  “不用擔心,以後我會儘量嘮叨你的,讓你時時刻刻都能回味。”桑無焉說。

  蘇念衾的喉結震動,笑起來。

  突然他想到什麼,從口袋裏摸出個藍絲絨的盒子。

  “什麼?”桑無焉意識到裏面的東西,突然心跳加速。

  “嫁給我。”蘇念衾打開盒子,裏面有枚粉鑽戒指。他的眼睛朝著桑無焉的那個方向,如墨一般的雙眸格外深邃。

  “不要!”桑無焉說。

  蘇念衾沉下臉蹙眉,“你敢不要!”

  桑無焉來氣了,離開他的腿,站起來,“哪有人這麼求婚的!”

  他們倆大年三十窩在桑家,晚上無焉的什麼三姨媽姨夫,二姑姑姑丈,侄女外侄女一桌人都要過來吃年夜飯,桑媽媽突然想到香蔥沒買,便讓桑無焉去採辦。

  外面在下雨,桑無焉還要拉著蘇念衾一起去,桑媽媽看著就折騰。

  “你喊小蘇去幹嗎,菜市裏人又多踩的滿腳都是泥。”丈母娘已經在為女婿說話了。

  “他挺樂意為你效勞的,是吧‘小蘇’?”說著協議的掐了掐他的手,意思說:你要敢說不,我跟你急。

  蘇念衾哭笑不得,左右為難,不知道聽誰的比較好。

  出門穿鞋的時候,桑無焉問了一句,“媽,這蔥要買多少斤呀?”

  桑媽媽頓時暈倒,“得了得了,咱家不能指望你了,沒聽說過香蔥還能稱幾斤來吃的。”

  桑媽媽解下圍裙,留下這對活寶在家看鍋。廚房的沙鍋裏煲著蘿蔔排骨湯,在客廳還能聽到沸騰的燙在撲哧撲哧地衝擊著鍋蓋。兩人沒有開燈,就在沙發上你掰一句,我掰一句地拌嘴,然後蘇念衾突然拿著鑽戒出來求婚。
  “你沒吃過豬肉也得見過豬跑吧。”桑無焉氣憤。

  蘇念衾眼睛一眯,他就不知道這求婚和吃豬肉有什麼關係。他一邊努力安撫自己的情緒,一邊心裏不斷地默念:蘇念衾你要平靜、大度、有氣量、能容忍,不能和這個女人一般見識。

  桑無焉來回踱步,繼續說:“以前我們看的電影裏面,求婚的時候浪漫的都能把觀眾給感動地哭了。我們昨天看的那個,男的專門去學做女朋友最愛吃的提拉米蘇點心,學了整整一個月,然後在她生日那天親手做了一個,在裏面放著鑽戒。女的一吃到有磕牙的東西從嘴裏拿出來看到是戒指的時候,他才說:‘嫁給我吧’。”

  “無聊!”桑無焉美妙的幻想被蘇念衾嗤之以鼻地作出的結論打斷。

  “你能不能有點浪漫的情趣。”桑無焉教育他。

  “不能。我就是這樣了。”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那我不嫁了。”桑無焉宣佈。

  “你休想。”暴君一把抓住站在跟前的桑無焉的左手,不容反抗地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然後狠狠地抬頭吻了她。

  “你這是逼婚,”桑無焉將手插進蘇念衾的發中垂臉回吻他。“下一次,要重新來過。”

  蘇念衾專門地吸吮桑無焉的唇默不作聲,看似默認其實心裏在盤算:等你上了賊船哪還有下一次。

  過了一會,桑無焉抬手打量了戒指半天,突然嫌棄地說:“怎麼這麼小。”

  “已經夠大了,再大就不好戴了。”這個女人還挺物質的,蘇念衾想。

  “怎麼會是粉紅的。”稍後她又有了疑問。

  “小璐說這個色調很適合你。”

  “我怎麼看到鑽石都是透明的,哪有什麼顏色。”桑無焉很土包子的說。

  “不太清楚,好象叫彩鑽。”男人同樣對這種東西很不在行。

  “不會是假的吧?”

  蘇念衾氣結。

  桑媽媽從市場買蔥回來,看到無焉手上的戒指,眼淚突然就掉下來,直說:“好,好。明天初一咱們去看看你爸去。”

  晚上姨夫,姑媽等很多人來家吃年夜飯。

  一大桌人,蘇念衾有點不太習慣,菜很多,他不太知道怎麼下手才不出醜。還好,桑媽媽細心地拿了小碗放在桑無焉的眼前。

  桑無焉,將遠處的菜夾在蘇念衾的碗裏說,“這是我媽弄的奄肉,很香的。”待蘇念衾吃完,又夾了丸子,把湯盛在另一個小碗裏,說:“丸子和湯一起放裏面了,你要不要盛飯?”一直細心照料。

  吃過飯,一群人看電視,蘇念衾和桑無焉在另一間屋子說話,桑無焉的小侄女和表妹也跟了進來。

  十二歲的表妹問:“念衾哥哥,我們和你玩好不好?”

  六歲的小侄女也不放過他,跟著小阿姨也喊,念衾哥哥。

  桑無焉好笑,從真是家裏從六歲到老媽這55歲的女性都對他無法免疫。

  “你怎麼不回家過年呢?”表妹問。

  “你無焉姐姐要我來,我就只能來了。”蘇念衾誠實地回答。

  侄女這時候伸手在蘇念衾眼前不太禮貌地晃了晃,“念衾哥哥,你真的看不見麼?”童言無忌。

  桑無焉怕蘇念衾在意,想中斷談話,卻沒想他柔和地捉住她的手,說:“不是完全看不見,比如諾諾你剛才在我面前晃一晃的,我可以感覺到風,而且以前還看的見有東西在動,但是確切是什麼不知道,或者你要我數你的手指頭就更不行了。不過現在視力更差了。”

  其實,他是先天性的視障,所以在心理上不是特別介意。

  但是最大的遺憾就是連對這世界的想像都沒有真實來源。

  “藍色的有什麼?”諾諾考他。

  “大海,天空,還有,恩我身上穿的這個。”他回答後,又問無焉,“你早上說的,是不是?”

  桑無焉笑,“是啊。”

  “那麼白色呢?”

  “雲,還有諾諾的牙齒。”

  侄女諾諾咧開嘴就笑,露出缺掉的兩顆門牙。

  “粉紅呢?”這個不太好形容。

  蘇念衾想了想,“你無焉阿姨的嘴唇。”

  桑無焉刷一下臉就紅了,“你在小孩面前胡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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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初二,同城的李露露打電話到桑家給伯母拜年。

  桑媽媽外出走親戚,桑無焉找程茵說被求婚後的心得。

  蘇念衾一個在家,接到李露露的電話。

  “無焉她去找程茵了。”不知道為什麼執意不要他跟。蘇念衾說。

  “程茵?蘇先生,你開玩笑吧。”

  蘇念衾摸不著邊,不懂對方是什麼意思。

  “程茵已經死了五年了。”

  蘇念衾直起身體,“你說什麼?”

  蘇念衾和李露露約在桑家不遠的一家茶室見面。

  李露露說:“如果你說的是我和無焉的大學同學程茵的話,她在我們大三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她聽了蘇念衾描述關於程茵的一切後,覺得事情有點嚴重。

  “那麼你說我在撒謊?”蘇念衾眯眼睛。

  “不,不。”李露露急忙否認,她不想挑戰蘇念衾一貫的權威地位。

  “她的死因是什麼?”

  “我們教學樓的電梯事故。當時時間太晚,她在電梯被困,而且誰也沒有想到她會有嚴重的心臟病。”李露露回憶。

  “那個時候的無焉呢?”蘇念衾有點緊張了。

  “她和程茵也一起被困在電梯裏,目睹了一切。要知道本來在宿舍裏他倆最好,程茵時常幫她出頭,幾乎是形影不離。從那以後,無焉就搬到了學校外面獨住,不怎麼和同學往來了。”

  “李小姐,難道你讓我去相信這世界上有鬼魂的存在?”蘇念衾覺得可笑。

  “蘇先生,我是一個心理諮詢師,如果不是鬼魂那麼在我們看來可以稱作狂想症,輕微的狂想症。”

  “狂想症?”蘇念衾聽說過。

  “這是一種比較常見的心理症狀,很多作家都是輕微的狂想症患者。按照你剛才說的那些關於程茵的一切,並非是親眼所見,都是從無焉口中得知的。其實你並沒有見過她。”

  蘇念衾默認。

  “這一切不過是無焉為了緩解心理緊張或者獨孤或者情緒低落而幻想出來的。有些狂想症患者會幻想自己是美國總統,有人會幻想一個不存在的人物,而無焉剛好認為她最好的朋友還在身邊,而她的潛意識裏是知道程茵死的了,所以她從不在知情者面前提程茵的事情,她怕被揭穿。”

  “那麼是不是就是你們所說的精神分裂症?”

  “不。”李露露搖頭,“沒有那麼嚴重,這些幻想只是她的一種自我保護。當她不知所措的時候,她會在心裏按照程茵的個性和說話方式來扮演她,從而和自己對話。所以它是種正面積極的自我協調。目前,對於無焉最好的方法不是叮囑她去看心理醫生而是裝做不知道,好好地愛護她,減少她的獨處時間,不讓負面情緒影響她。”

  李露露告別的時候,又說:“我會時刻注意她的,但是蘇先生希望你能讓人可以一直看著她,免得有什麼突發情況。這種病需要家人付出大量的努力與耐性,很多人有可能終身都無法治癒。”

  天空下著霏霏細雨,即使如細針但是在冬季落在皮膚上也是異常刺痛的,蘇念衾在桑家樓下社區的長椅上獨坐良久,外套的肩頭濕了大半。

  回到桑家,桑無焉便撲過來撒嬌,“念衾,你去哪兒了?我不在你居然敢偷偷外出。”看起來很高興。

  蘇念衾避而不答,“你去見程茵了?”

  “恩。程茵說,這麼值錢的戒指要是以後離婚了,也不能讓你要回去。”

  蘇念衾笑。

  下午桑媽媽未歸,倆人剛吃過晚飯,蘇念衾就接到小秦的電話。

  “蘇先生,你上午讓我去查的那個地址,我已經去過了。房東和樓下值班的門衛說,以前租給的那個念A大的女孩一直都是一個人,沒有合租者。”

  他一言不發地掛了電話,然後喊:“無焉?”

  “哎,我在刷碗。”桑無焉的聲音出廚房傳出來,還有水聲。

  蘇念衾摸索著走去,從背後環住她的腰,將頭垂在她的發中。

  “怎麼了?”桑無焉用沾著油膩的手指去點了點他的臉頰。

  “沒什麼。”蘇念衾輕語,過了半晌又說:“無焉,不要念書了,回A城來陪我。”

  “蘇念衾,看不出來你這麼封建。”桑無焉繼續刷碗。

  “怎麼封建了?”

  “還禁止婦女外出識字,你不會是嫉妒我比你有文化吧。”

  蘇念衾無語。

  “你連小學文憑都沒有,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小璐早把你給出賣了。”

  男人啞然失笑。

  他七歲回到蘇家,家裏並未送他到盲校念書,在母親眼中他只是視力不好,和盲不盲沒有關係而且認為兒子應該和正常人接觸,於是專門請了家教來教他。

  所以,可以說,蘇念衾從來沒有進學校念過書。

  “我問過李露露,她說你們應該沒有課程了,畢業論文可以一邊在A城寫一邊陪我。”

  “你什麼時候見過她,我怎麼不知道?”桑無焉繼續刷碗。

  蘇念衾默然地又將臉埋在她的肩上,抱得更緊。

  “念衾,你怎麼了?以前你可沒這麼粘乎乎的。”

  “怕你被人搶走了。”

  “誰會比你還有魅力啊。”

  “程茵。”蘇念衾淡淡地說。

  桑無焉傻樂,“喂,小蘇,你的醋也吃得太廣泛了吧。”

  新學期開學前,桑無焉在蘇念衾和桑媽媽的雙重勸說下,隨蘇念衾一同回A城多呆幾天。

  蘇念衾去上班,她一個人在家看碟,後來接到餘小璐的電話。

  “念衾去醫院沒?”餘小璐問。

  “去醫院幹嗎?”

  “做檢查啊,他視力下降得厲害,一直為他治療的李醫生好不容易從美國回來,催他過去幾次了。”

  桑無焉這才想起上次餘小璐說的話,她太粗心,竟然把這個都忘了。

  “回來我給他說。”

  “不是跟他說,是強迫綁他去。”餘小璐強調。

  “我要是能綁架他的話,就不是桑無焉了。”

  “若是這世界上唯一能強迫他做什麼事情的,也只有你桑無焉了。”餘小璐鸚鵡學舌地跟她回嘴。

  桑無焉忍俊不禁。

  “我那個不成器的侄子和我一樣可愛,是吧。不然你怎麼會這麼心甘情願地答應成為我侄媳婦呢。”

  蘇念衾回家開門收起鑰匙後,進玄關邁出步子的首要事情就是先問:“你鞋子沒亂放吧?”

  桑無焉第一回還氣得去咬他,“我哪有那麼沒收拾。”後來也麻木了,就說:“蘇少爺,小的怎麼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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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為什麼不去醫院檢查?”兩人從外面吃了晚飯,手牽手在臨近的公園散步。

  “我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不喜歡象個傻子一樣做那些無聊的測試,而且一點用都沒有。”

  “可是你的視力確實是越來越差了,至少以前……”

  “至少以前還看的見你親我。”

  “臭美了你。”桑無焉至今提起來仍覺得很糗。

  過了一會蘇念衾又說,“而且眼睛會不會繼續差下去,我並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

  蘇念衾聞言一愣,漸漸地神色一凜,“怕我真成全盲,拖累你了?”

  桑無焉停下腳步,側過頭來看他,“你怎麼能這麼想?”

  “我怎麼想了?被我說中了?”蘇念衾聲音提高一度,下意識地鬆開桑無焉的手。

  桑無焉被他這個無意的鬆手動作激怒,“你這個人真是不可理喻!”右腳一蹬轉身就走,留下蘇念衾一個人站在原地。

  十分鐘後,蘇念衾沒動。他一個大男人拿著盲杖站在公園的路中央,此刻人不算多所以更加顯眼,不時有人回頭來看。

  以前兩人去逛街若是走丟了,他一定會在原地等桑無焉找回來,可是如今是他把她氣走的。

  二十分鐘,桑無焉依然沒有返回。

  大概是真的生氣了一個人回家,蘇念衾想。

  回家?這兩個字從蘇念衾腦子閃過就覺得不好,不應該讓她一個人坐電梯的,想著就有點急了,只好往回趕。

  桑無焉氣衝衝地到家然後將頭蒙在被子裏悶聲使氣,“討厭!討厭!什麼臭脾氣!”過了一會,被子裏憋的慌她探出頭來,看到窗外的天暗才想到蘇念衾對那條街的不熟,天色漸晚。桑無焉這才後悔,不該留他在那裏,於是套上外套又出門去找他。

  兩人剛好在拐角撞了個滿懷。

  “你去哪兒?”蘇念衾知道她是從家裏冒冒失失地沖出來的,緊張地責問,總怕她一生氣就又跑了。

  “我……我……”桑無焉吞吞吐吐,總不能這麼沒面子,自己撒氣走了又自己回去找他,“我……去哪兒關你什麼事?”

  “你擔心我?”

  “瞎說,誰會擔心你這個沒心沒肺的瞎子!”桑無焉賭氣。

  蘇念衾的唇角卻有了一點弧度,然後將她拉回家。

  “我這樣和瞎了並沒有什麼兩樣。”蘇念衾覺得他們應該心平氣和地說話。

  “不一樣,我不想你生活在看不到一點光的黑暗裏。”

  “就這樣?”蘇念衾輕輕地擁住她,這些事情都該以和平的態度解決,他們不能總這麼為丁點事就鬧彆扭。

  “還有,”桑無焉補充,“你不知道你的眼睛有多漂亮,若它只是擺設的話多可惜。”

  “無焉……”蘇念衾發現一個問題,“我覺得你總是用外表來取人。”

  “這樣不好?”

  “當然不好。”小學生都明白的道理。

  “那我當時也這麼喜歡上你的,怎麼辦?判斷錯誤。”

  “唯一這個選擇沒錯,難得有我這麼內外兼備的。”

  桑無焉吃吃地笑著去咬他的下巴,“蘇念衾,你什麼時候變成這麼滑頭的男人了。”

  “受某個女人影響的。”

  “明天去作檢查。”

  “我就不能不去?”

  桑無焉白眼,她做這麼久的思想工作搞了半天是白搭?“不行,除非你要看我離家出走。”不得不下絕招。

  第二天,檢查的結果很糟糕。

  蘇念衾那種三尺之內的感覺度都幾乎失去,而且視力正在劇減。

  “是什麼原因造成的?”餘小璐搶先問,桑無焉著急。

  “你們怎麼能讓他喝酒呢?而且還是長時間酗酒,酒精加速了視神經的萎縮。”李醫生的話,和餘小璐自己猜測的差不多。“還有請讓他不要過度操勞。”

  “視神經?不是視網膜?”桑無焉這才發現,她幾乎沒有過多關注過蘇念衾的眼睛情況,一直以為是視網膜的問題。

  “如果是視網膜,也許早就找到捐贈做手術了。”餘小璐在病室外對桑無焉解釋,“他是在母體內時腦部視覺神經體統發育不完善造成的。”

  這個桑無焉明白,就像因為部分大腦萎縮而讓孩子低能一樣的道理,可以說在目前的醫學程度那些治療都是安慰性的,完全無用。

  “我一直不夠關心他的健康。”桑無焉紅著眼睛在走廊的橫凳上坐下。只知道與他吵架鬥氣,完全是將家裏慣出來的獨生女脾氣使在他身上。

  “無焉,”餘小璐拍了拍她的肩,“一切慢慢來,你們只不過需要點時間磨合。而且他脾氣本來就夠壞,少有人能受得了。”

  “可是你和小秦好象都能和他相處好。”桑無焉沮喪。

  餘小璐笑,“小秦是因為他是她老闆,我是因為我是他小姨,長輩總不能跟小朋友一般見識吧。”

  在回去的路上,桑無焉一直沒有說話,心中暗自下了一個重大決定。

  “無焉,怎麼了?”蘇念衾見她發悶,便挨過來。

  她好象沒有聽見。

  桑無焉偶爾反應會突然比別人慢三秒,若是腦子在專注想什麼事情常常聽不到別人說話。用程茵以前形容她的話就是“腦殼不夠使”。

  蘇念衾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蛋扳過來,“你在想什麼?”

  “我想我可以留下,學校那邊的課程基本都結束了,畢業論文我在A城做也是一樣。”如今餘小璐結婚不和他同住,小秦又只是秘書,外面請的家政做事太有分寸,卻總是沒有家裏人細心。

  “你想照顧我?”蘇念衾問。

  桑無焉知他自尊強,很討厭什麼事情假手他人,更別說要照顧他。卻沒想到蘇念衾卻意外地展顏一笑,“我很樂意。”

  桑無焉一怔,被笑的有點臉紅,於是解釋:“要不是醫生吩咐我才懶得管你。”

  “那可真得感謝我這雙病入膏肓的眼睛。不知道要是全瞎會不會待遇更優厚。”

  “不許胡說!”

  然後蘇念衾開始和她規劃未來。

  “我們搬回以前的房子去住。”

  “為什麼?”

  “那裏不用電梯上上下下的,省得麻煩。”

  “恩。我也挺喜歡老房子的客廳的。”

  “要不要重新買傢俱修整一下?”

  “不用了,已經夠好。但是我有條件。”桑無焉眼睛一轉。

  “除了摘星星,什麼要求都滿足。”

  “我有那麼無聊呢?再說,”桑無焉開始覺得他老毛病又犯了,“要是我真的要星星,你也得想辦法。”電影上,不都這樣。

  “以前看過一個故事,男主角答應要送愛人一顆星星,結果居然買了一塊小隕石實現了自己的承諾。”桑無焉繼續描述了很多關於摘星的浪漫愛情。

  “無焉……”蘇念衾打斷她。他決定要過濾一下她看的電影情節,不然這日子是沒辦法過了。

  餘小璐從觀後鏡裏看著這對念念叨叨的情侶不禁微笑,從沒見蘇念衾也能這麼和人囉嗦,突然她想到正事,“念衾,姐夫和姐姐讓你什麼時候帶無焉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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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28 00:42:23
第三十八章

  聽到餘小璐的話,桑無焉下意識地抓緊了蘇念衾的手。

  他察覺到她的細微動作,反手將她的手握在掌心,推辭說:“以後再說吧。”但是終究躲不了一世,她還是要去面對這些事的。

  晚上,蘇念衾在書房,隱約聽見桑無焉再講電話,他也沒放在心上。出去喝水,剛好桑無焉打完,“誰呢?”他很無意地隨口問了這個問題。

  “程茵。”毫無隱瞞。

  蘇念衾微微一怔,須臾後問,“她一個人在B城吧?”

  “恩,叫她過來,她也不。”桑無焉沮喪。

  “無焉,程茵不再這兒,你覺得孤單嗎?”

  “有一點。而且她總是不願意見你。”

  “當我是情敵?”

  桑無焉樂。

  自從桑無焉說過這些話,蘇念衾就開始細心地注意,一連幾次都是他一出現,電話便終止。

  蘇念衾從公司下班的時候,突然對小秦說:“明天幫我再聯繫上次那個金醫生。”李露露這個人畢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蘇先生,除了你以外,她還回避其他人麼?”金醫生聽完蘇念衾冗長的?述後問。

  “她沒有回避我,反倒對我毫不避諱,只是很巧合,只要我出現程茵便會不見。而且在瞭解程茵真實情況的人面前,她都是隻字不提的。”

  “那就是說,其實她本人並不回避你,但是所謂的‘程茵’卻對你很忌憚?”

  蘇念衾點頭。

  “我最近才開始注意這個情況,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我想不是,”金醫生說,“所以希望您能空下時間和她多相處,你在‘她’就不在的話最好,她和‘她’一起的機會減少說明病情在好轉。”

  臨走前,蘇念衾問:“我這樣不帶她來治療,是不是真的可以?”

  “這是一把雙刃劍。對於病情痊癒的時間會有拖延,但是對她本人以後心理的傷害和障礙卻能減到最低。”

  “你覺得兩者之中要怎麼取捨?”

  “其實在蘇先生心中早就有決斷了,不是嗎?”金醫生會心地笑。

  “你是個不錯的醫生。”蘇念衾默然想了想,然後說。

  “蘇先生,但願您在月底收到我們匯過去的帳單的時候,還能這麼和顏悅色地誇我。”金醫生笑。

  下午,蘇念衾打電話回家說,晚飯有事情不用等他。

  “你不許喝酒。”桑無焉強調。

  “有的時候怎麼推的掉。”蘇念衾苦笑。

  “反正你回來我會檢查。”她威脅。

  蘇念衾進門,請在家裏做家政的許阿姨才離開。蘇念衾吩咐過,見到他的人,她才能下班,不能讓桑無焉一個人獨處。

  聽見許阿姨的關門聲以後,他才輕輕在桑無焉的唇下啄了一下。而桑無焉見他第一件事,便是撲過去用鼻子嗅啊嗅的。

  “沒有酒味,怎麼有煙味。”

  “別人抽煙時沾上的。”

  “真的?”

  “你可以切身檢查一下,”話音剛落,蘇念衾的深吻就躲走了桑無焉的呼吸。

  半晌擁吻之後,他放開她,挑著眉毛問:“結果如何?”

  “還好。”桑無焉點點頭。

  “有飯沒?”

  “有啊,而且今天還有我學做的菜。”

  “哦——”蘇念衾聽見這話,表情古怪地點點頭。

  桑無焉是下了決心要好好照顧蘇念衾的,逐個地改掉自己的壞毛病。家裏面的每樣可以移動的東西,桑無焉都用水彩筆在傢俱的底座上畫一個圈,圈裏寫上。“他的杯子”,“相框”,“他的收音機”,“香皂盒”,“花瓶”……

  免得她常常用過之後,就忘記它本來的位置在那裏。

  玄關的鞋子也整理地好好的。有時候她提著很重的東西回家,將鞋子一脫就進門了。過了好久才想起來,又急急忙忙地出來把鞋擺好。

  飯菜也是學著做。

  蘇念衾拿筷子吃了一口,神色有點不對勁,“這個肯定不是阿姨燒的。”

  “不好吃?”她問。

  “其他菜呢?”

  “只有這個糖醋丸子是我的作品。”桑無焉沾沾自喜。

  “哦——”蘇念衾大大地舒了口氣,筷子再也不朝那個盤子的方向移動。

  過了一會,桑無焉看出端倪,氣憤地放下碗筷,“蘇念衾,你什麼意思。有本事你自己做來吃!”

  女人宣佈罷工。

  一晚上,桑無焉都嘟著嘴不說話。蘇念衾本來是會覺得好不容易得了一宿清淨,但是又怕她生悶氣心裏憋得難受。

  “無焉。”他先喊她,表示自己投降。

  女人不搭理。

  “無焉!”他都投降準備道歉了,她還要怎樣。

  女人竟然無視他的召喚,反倒打開電視。

  “桑無焉!”蘇念衾提高聲線。

  她也隨之將電視的音量加大。

  蘇念衾真正生氣,一把走去關了電視,微怒,“桑無焉,你聽見我叫你沒有!”

  桑無焉放下遙控器,跳起來,叫道:“我又不是你養的寵物!你一叫名字就得屁顛屁顛地跑過去!”

  她為了避開身高的劣勢,站在沙發上怒視著蘇念衾,想使自己的話更有氣勢,沒想到蘇念衾不吃這一套,這回居然先笑了。

  “我哪里把你當寵物了。”他哭笑不得。

  “你就是。”

  “好了。乖,過來。”蘇念衾張開懷抱。

  桑無焉只猶豫瞬間,就粘了過去。

  “我本來就是想跟你道歉才叫你的。”

  “你那口氣反倒像要吃人。”完全是蘇念衾風格的道歉。

  蘇念衾笑。

  “以後我們約法三章,不許對我凶,不許你喝酒抽煙。”

  “恩。”

  “犯規了,要罰。”

  “罰什麼?”

  “你說罰什麼?”桑無焉一時想不出。

  “罰我三天不說話。”

  “恩。”桑無焉點頭,過了一會又覺得不對,急忙否定,“不行,不行。”要是男人三天不說話,痛苦的是她,而對他而言簡直就是獎勵。

  “那罰我每晚和你做運動直到……”

  “運動?”桑無焉開始不解,看到蘇念衾一臉壞笑,臉刷一下紅了,“我不同意!”

  這回桑無焉總算看明白了,“蘇念衾,我看你是一點也不思悔改。”

  蘇念衾的手指繞著她的頭髮玩,笑笑轉移話題,“無焉,你今天忘記做一件事情。”

  “什麼事?”

  “你仔細想想,每天吃過飯都要做的。”他提醒她。

  “漱口?”

  蘇念衾搖頭。

  “看電視?”

  “洗碗。”

  “呀!”桑無焉一拍腦門,一溜煙地跑去廚房,完全忘記剛才自己信誓旦旦地宣佈罷工的事情。

  蘇念衾如釋重負地挑挑眉:寵物?哪會有這麼可愛的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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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28 00:42:40
第三十九章

  四月,蘇念衾因為公事必須去一躺日本。

  “不要告訴我,你想走路去。”桑無焉揶揄他。

  “為什麼要走路,我可以乘飛機。”

  “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坐飛機嗎?”桑無焉瞪大眼。

  “不喜歡並不等於不坐。”

  桑無焉氣嘟嘟地打量著這個越來越愛鑽語言空子的男人。

  “怎麼會去那麼遠的地方?”

  “有個很重要的時裝展,公司剛剛涉足這個產業很需要宣傳。”

  “為什麼時候回來?”

  “很快……”

  不到十點,蘇念衾便臥在床上沉沉地睡著了。他為了將公司的事情打點好轉交給餘小璐,忙活了好幾天,幾乎沒睡。

  桑無焉捲縮在他身,肩上是他搭過來的左手。

  此刻,外面的電話突然響了。

  桑無焉輕手輕腳地下床,迅速跑到客廳去接。肯定又是小璐忘了什麼事情,桑無焉提起電話的時候想。

  “喂——”

  對方遲疑了少許才說,“桑小姐吧,我是餘微瀾。”

  桑無焉一怔,“……你好……”她居然不知道該最她如何稱呼。

  “念衾睡了,我去叫他。”桑無焉準備像逃亡一般地擱下話筒。

  “不,不,不。”餘微瀾急忙和善地制止,“我找你。”

  “找我?”

  “桑小姐好象不太歡迎我?”

  “沒有,我……”桑無焉口拙。

  “沒關係,作為一個曾經被念衾厭惡的後母,臉皮早就已經練得足夠厚了。”餘微瀾說了一句玩笑,緩和氣氛。

  桑無焉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

  “無焉。我可以跟著念衾和小璐他們這樣叫你吧,”餘微瀾說,“以前,我和念衾之間的關係很壞,整整有十年他從來沒有好好地和我說過一句話。”

  這倒完全是蘇念衾式的生氣風格,桑無焉想。

  “但是後來這一切改變了。知道嗎,無焉。這是因為有你。你改變了他。”

  “我什麼也沒有做。”

  “不,你讓他愛上你,這就是最重要的。真心真意地愛上你後,他的眼睛才變的清亮起來。你們之間的愛讓他明白,原來以前對待我的感情不過是在他母親死後對母愛的一種嚮往,今此而已。”

  “謝謝你。”桑無焉有點慚愧地說。

  “沒有什麼可謝的地方,無焉,這只是作為一個母親在替兒子說服他愛的人能安安心心地嫁給他。這也算是私心吧?”

  桑無焉笑。

  “念衾在幹嗎?”

  “他睡著了。”

  “哦,我就奇怪我和你講了這麼久電話,他怎麼會還不來制止。他對你的保護有點過度。”

  “其實他很嫌棄我的。”

  “哦?”

  “嫌我亂扔東西,不會做飯,還有唱歌走調。”

  “唉……教子無方。無焉,我會好好糾正他的偏見的。”餘微瀾淺笑,“他是明天的飛機?”

  “恩。早上九點。”

  “我可以去送他麼?”餘微瀾問。

  “當然可以!”

  在機場,她第一次見到餘微瀾。有著和小璐相似面容的美麗女子,卻格外的溫柔優雅。眉目雖然年輕,但是因為身份的緣故衣著穿得很矜持而穩重。

  桑無焉依舊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

  蘇念衾走的時候,回頭,“老規矩,每天晚上都乖乖在家等我電話。”

  “你好煩。”桑無焉癟癟嘴。

  “敢嫌我煩?”蘇念衾惡狠狠地說。

  蘇念衾離開的兩個星期,突然就變成了煎熬。小璐和許阿姨都來陪她,但是一空下來就開始思念他。思念蘇念衾那些不可忤逆的命令,生氣時上挑的眉,還有他貪婪的吻。

  從超市出來,看到一樓居然有賣冰糖葫蘆的專櫃,她就想笑。第一次騙蘇念衾吃了顆裏面的山楂,他酸得眉毛都擰到了一起。那樣一個頑固又暴政的男人,居然會怕酸。

  桑無焉回到家,發現電話拼命地響了不知道多少次。

  “桑無焉,你這麼晚去哪里了?”一接起聽筒就傳蘇念衾的咆哮。

  “念衾,我想你。”桑無焉沒有理會他的怒氣,耳朵貼著電話輕輕地說。

  國際長途的另一頭怔忪了片刻,沒有說話。

  “很想,很想,很想……”桑無焉繼續說。

  另一頭的東京已經深夜,他剛剛同公司的律師談完這個案子,中途休息時走到外面撥的電話。所以桑無焉時不時聽見路人踏在走廊上的腳步聲,還有蘇念衾的呼吸。

  “你一個人要乖乖的,我會儘快趕回去。”他說。

  然後有人出來找蘇念衾,他只好匆忙掛了電話。桑無焉看看牆上的鐘,九點過十分。她才晚歸十分鐘而已,他也太沒有耐性了吧,這也要發脾氣。

  然後,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辦完一切,提前了一周回家。

  隨行的小秦,後來時時回想起那段時間的辦事效率都覺得可怕,“再多出幾次這樣的情況,絕對要出人命。”
  他們搬回舊房子以後,按照桑無焉的要求二樓改成了一個巨大的溫室花園。然後,便要決定婚期在下半年的確切時間。

  桑無焉先電話詢問過桑媽媽之後,突然對蘇念衾說:“我好象應該去你們家一趟。”

  “你說的是真心話?”

  “當然。”

  即使回答的這麼肯定,但在路上桑無焉依然不禁緊張。

  “看見小璐的姐姐我應該怎麼叫她呢?”這個問題沒有解決的話,老是心頭大患。

  “余女士,余微瀾,蘇伯母,蘇夫人,小璐她姐……隨你選。”

  “你怎麼叫的。”

  “餘微瀾。”

  “……”

  須臾,桑無焉又問:“你爸爸性格怎麼樣,會不會很嚇人?”傳說中這樣的人都很古怪。

  “怎麼會,他現在老了人很親切,脾氣和我一樣好。”

  脾氣和蘇念衾一樣好?!

  桑無焉聽後心裏的鼓搗騰的更厲害,差點跳出嗓子眼。

  初夏的傍晚太陽久久不落,兩人吃過晚飯,桑無焉嚷著不想出去散步。

  於是蘇念衾陪她窩在家看碟。

  故事不是浪漫的愛情片,居然桑無焉也看的起勁,蘇念衾很奇怪。她的腦袋擱在他的頸窩處,懶散地一邊喝果汁一邊給他同步描述情節。


  “Nash一個人來到了普林斯頓。”

  “天!他的室友威廉的侄女可真可愛。”

  “他和同學在酒館喝酒看到了一個金髮的漂亮姑娘。當其他人在躍躍欲試的時候,Nash早在腦海裏設計出了一個唯一能確保成功約到這個美女的公式……可他不是去實現它,而是飛奔回寢室,將其寫在了玻璃窗上。”

  桑無焉先前看到有趣的地方還會咯咯笑,後來為蘇念衾解說的聲音越來越小,拽著蘇念衾的手也越來越緊張。

  “他四處去尋找威廉,卻沒有人認識他,學生名單裏也沒有他的記錄。”

  “醫生對他說,威廉和那一切不過是……不過是……”

  桑無焉反復重複著那句話,再也講不下去,縮在蘇念衾的懷裏。

  蘇念衾吻她的額頭說:“怎麼了?”

  桑無焉一直沒有說話,眼睛緊緊鎖在螢幕上,全身的神經都繃緊,拽住蘇念衾的手早就滲出冷汗來。

  蘇念衾不敢挪動,大致地猜測著電影情節,就這樣一直安靜地陪著她。電影到中途,他發現她在默默流淚,臉蛋側貼在他的胸前,弄濕了一大片。

  他便用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一下一下,像哄小孩子一般。

  翌日,蘇念衾在公司叫小秦找那部電影的介紹與資料。小秦拿過去時,看到電影的宣傳語,念出來說:“He saw the world in a way no one could have imagined,好特別的話。”

  他用了一種其他人無法理解的眼光來觀察世界。

  故事是關於一個真實人物的經歷,作為一位數學家的Jr.John Forbes Nash於1994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但是Nash與妻子終身都在與他心中妄想症的對抗。

  蘇念衾將所有資料合上,推開窗戶。他第一次感覺到他愛的那個女人是如此地堅強。他突然很想抽煙,但想到她會為此生氣時張牙舞爪地生氣即便忍了下來。

  夏風從窗外吹來,刮翻了桌上的紙,其中一張落到地上。

  紙面正好是以點字打出電影的名字上面有一行英文。

  《A Beautiful Mind》

  有你終身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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