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你說你和蘇念衾是不是真的曾經踩到過同一坨猴子屎?”程茵問。
“什麼?”
“有緣分唄。”
兩人各自笑做一團。
“最近鑲嵌類珠寶跌價,鑽石也是。若是你準備不和蘇念衾結婚的話,叫他把鑽戒兌換成現金給你。”
“烏鴉嘴。”桑無焉一腳跟她踹過去。
“還有那塊表。”
六月裏,一份發行量極大的報紙其娛樂版爆出一條消息。突然從娛樂圈消失的詞作者一今居然就是當今獅山蘇家的唯一繼承人,並且在文章旁邊附上蘇念衾的近照。
桑無焉是在家裏看到報紙後才得知的這個消息。
她愣了一會,才想起給蘇念衾打電話。
手機占線,辦公室電話一直不通,她可以想像有多少電話要擠進去。
他最討厭出現於人前,所以事事低調,卻恰恰有這麼多人不肯放過他。她一邊重撥他的手機,一邊讀著那些蘇念衾刻意遺忘的往昔。
三個月就被送往C城福利院;七歲才被蘇家領回,其間從福利院出走三次;十五歲時母親死于空難;成人後一直從事盲文的翻譯工作,並且在殘疾學校任教,三年前接受家族生意從商……
一點一滴,都被一一無情地披露出來,有些事情連桑無焉都是第一次知道。她讀著讀著眼眶開始潮濕,無論怎麼重撥,聽筒那邊一直是占線的忙音。
報紙上的照片,不知道是何時照的,大概是什麼晚宴上,蘇念衾穿的很正式,他正好回頭的一刻被攝影師捕捉到,眉目是他對外人一貫的漠然,眼神空洞。
此刻,她聽到的手機好象在臥室響。她放下座機電話跑去拿手機。
剛接通,蘇念衾迫不及待地問:“無焉,家裏的電話怎麼老占線。”
聽到他的聲音,桑無焉的淚落下來,“念衾。”
原來,他們兩個人都在同時不停地撥著對方的號碼。
“怎麼了?”蘇念衾焦急地問。
“你好嗎?”
“我沒事。”他現在有了一個必須要保護起來的人,所以自然地堅韌了許多,“你在家不要開門,把窗簾拉好,電話線拔了。晚上我回來接你。”
“對於那些過去,你不應該難過。越是不堪回首越是說明你以後理所應當得到幸福。”
“無焉……”他頓了頓,“對不起。”很多事情他一直想當然告訴她,但是一直拖延著,如今卻讓她用了這麼一種方式來得知。
“第一次聽你對我道歉。”
蘇念衾有點不好意思的苦笑了一下。
“念衾,我會給你幸福的,把以前所有被你錯過的幸福都補償回來。”
另一頭的蘇念衾原本還想說什麼,卻被人打斷,不得不掛了電話。
貨不單行,上月因為蘇念衾去日本,所以公司將最新研製的護膚新品率先在東京的時裝周對外發放出售。沒想到卻遇到產品有副作用的投訴,當局已經將產品查封。
小秦戰戰兢兢地將這個消息詳細地報告給蘇念衾。白天各種媒體記者的轟炸,已經將他搞的筋疲力盡,此刻臉色慘白,連聲音都沙啞了。
蘇念衾靠在車子後坐的椅背上,雙手揉著額角,“幫我訂最近的機票。”
“應該去東京最近一躺航班是今晚十點。”小秦撥電話查詢了後彙報。
“恩。”
“現在去酒店休息一下,再去機場?”她真怕蘇念衾撐不下去。
“不,我要回一躺家。”
“那邊或許堆了很多記者和歌迷。”小秦擔心他一出現就無法脫身。
“無焉在家裏,我要看看她。”蘇念衾極其疲憊地閉上眼睛。
事情由小秦安排,她開著另一輛車去接桑無焉。從高速公路路口繞了好幾次次才躲開後面的跟蹤。
兩輛車約好在一條僻靜的巷道碰頭。
桑無焉打開車門看到裏面合眼假寐的蘇念衾。
“念衾。”
他聽到她的聲音後,一掩方才的疲憊,在嘴角緩緩綻開一抹笑容,張開雙臂,“無焉,讓我抱抱。”
“你吃飯沒有?”桑無焉坐在他懷裏。
蘇念衾微笑著搖搖頭。
桑無焉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然後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一個密封的盒子,打開來是一碗熱氣騰騰的皮蛋瘦肉粥。
“有一點糊,但是還不至於喝不下去吧。”桑無焉解釋。
蘇念衾頭一次一點眉頭都沒有皺就喝了下去。
“好喝?”
蘇念衾不說話只是隨即吻了她。
那個吻深深的卻格外溫柔,米粥的味道殘留在蘇念衾嘴裏。還是有很大的糊味,而且味道太咸,桑無焉在心裏總結。
熱吻中,蘇念衾捉到桑無焉的手,摸到無名指上空蕩蕩的,於是緩緩放在她的唇,問:“戒指呢?”
“下午洗頭髮的時候取了就忘戴了。”她急忙解釋,實際上她找了一下午都沒找到那個戒指,卻又不敢說。
“戴上去就不應該老取下來,你沒收拾記性也不好,萬一弄丟了,我頂多再去為你買一個,可是你自己又會覺得不吉利。” 以前蘇念衾見她不戴戒指總是會大發雷霆,這一次居然沒有生氣還跟她和顏悅色地講道理。
暴君也有講道理的一天,這倒叫桑無焉有點無所適從,完全像只犯了過錯的小貓,沒有半點反駁。
“你要去多久?”
“頂多十來天。這段時間你不要回去了,小璐陪你在酒店裏面住幾天。如果你要回B城或者出去散散心也行。”
“我就在酒店裏等你回來。”
蘇念衾點頭。
“小秦說你很累,你閉著眼睛休息會。”
“睡不著。”合上眼睛全是白天亂七八糟的事情。
“要不我給你唱只催眠曲。”桑無焉壞壞地眨眼。
“怕是會做三天噩夢。”
“呵,蘇念衾,你這麼沒口德。”她咧著牙去咬他。
蘇念衾摸著她額前劉海沉沉地笑出聲來。
“我不想睡,就想聽你說話,反正飛機上有的是時間休息。”
“原來念衾的媽媽是坐飛機遇到意外的。”
“恩。遺體都沒有找到,墓地裏是個空穴。”蘇念衾淡淡說。
“難過嗎?”
“自從有了桑無焉,就再不難過了。”
“我想聽你有空的時候親口把以前的事情說給我聽。”
“好。”蘇念衾允諾。
蘇念衾還是按照慣例算好時差,每晚九點來國際長途查勤。
自從上次以後,桑無焉絕不敢再在電話裏對蘇念衾說想念之類的話,免得他又不要命地通夜趕工,提前回來。
娛樂圈就是這樣,一陣一陣的,永遠不缺乏新的話題,蘇念衾暴光的隱私慢慢地冷落下來。
新產品的事情解決的還算順利,蘇念衾親自出面,顯示出了廠家的誠意,展開自身研製配方的紕漏之前就對那些有不良過敏反映的用戶公司給予一一賠償。
知道第二天蘇念衾要回來,桑無焉興奮地睡不著,於是來回翻著電視的頻道看到半夜在昏昏入睡。當早晨電話響的時候她還在迷迷糊糊地做夢。
“無焉。”是餘小璐。
“恩,是小璐呀。”
“無焉,你現在要冷靜地聽我把話說完。”
“什麼事?”
“你聽了過後不要激動,因為一切都沒有確定,我們還在等最後消息。我現在正朝你住的酒店趕過去。”
“怎麼了?”桑無焉開始有點不詳的預感,說話有點發顫。
“念衾坐的那趟從東京起飛的飛機……”小璐耗了極大的勇氣,頓了頓,繼續說“那躺飛機……墜毀了。”
餘小璐說完後等待桑無焉的反應,卻聽到桑無焉聲音顫抖的笑了笑。
“小璐,今天不是愚人節。”桑無焉努力在嘴角扯出一個弧度。“你這麼捉弄我,念衾會生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