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千草]美男太多多[連載中]

   【266章】幫一個忙

     高小圓在秀神所的朋友其實並不多，大多數人因為高小圓之前受玄帝的特別對待，而對她冷嘲熱諷，少數幾個，倒是存著巴結討好之意。只是這會兒，高小圓被關押在怡陽宮，玄帝會如何處置尚且不明，這些人便一下子都沒了聲似的。當高小圓讓宮女去請她們過來時，一個個都找著理由推脫了。

    最後，唯一一個來到這怡陽宮的，只剩下了何秋苒。

    高小圓倒是有些歉然道，“秀神所中，只有你一人肯來，你不怕回去之後，遭人排擠嗎？”

    “怕什麼。”何秋苒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反正再過幾日，就是大選了，等大選結束，也就不用住在秀神所了，那時候還談什麼排擠不排擠啊！”

    說著，何秋苒又眼珠子一轉，勾著高小圓的手臂，“嘿嘿，若不是你喊我來，我可是還沒法進這怡陽宮參觀呢。嘖嘖，這兒的古玩，還真是不少。”

    何秋苒家開的是古董鋪子，對於古玩，自是有些眼光的。

    被何秋苒如此一說，高小圓心情好些了。又聊了些這幾日宮中發生的事兒，何秋苒突然正色道，“小圓，有些事兒，其實是我不該多問的。可是……我怎麼也要說一句。那個少年是很漂亮，但現在你的命是捏在陛下的手中的，行差踏錯一步，可能就會沒了命。你這次被關押，秀神所中什麼樣的流言都有，你將來若是出去了，多少還是先做個心理準備。”

    高小圓心中泛起一絲暖意。這宮中，每個人真真假假，實在是難說地很。表面上和顏悅色，背後捅上一刀的也不在少數，可她卻有種直覺，這個爽朗的蘋果臉少女，是真心的在擔心著她。

    “你……見過他”高小圓問道，因何秋苒提到了一句“漂亮的少年”。

    “見過。”她點頭，把那日遇見鳳玥的事兒說了一遍，隨後又道，“結果才過了沒多久，這皇宮就似地動山搖似的，後來又聽說你出事兒了，被陛下關了起來，我就想，那少年應是和你關係不淺的人吧。你之所以會被關在這裡，想必和那少年也有關吧。”

    不得不說，何秋苒還是挺有推理天賦的。

    高小圓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秋苒，你能幫我一個忙嗎？若是願意，我終身感激，若是不願，我也不會和你心生間隙。”

    何秋苒沒好氣地板起了臉，“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有什麼忙要幫的，只要我能幫得上，儘管說！”

    高小圓心中感激，但是這種情況下，卻不是說客套話的時候，遂道，“你我秀神所的房中，在我床邊的那只褐色箱子中，有一件銀貂披風，是當初我跟著蘇慎之將軍來豐都時，將軍見我怕冷，便借我擋風之用。如今大選在即，我身邊有樣其他男人所贈的東西，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總歸是會落人口舌。所以你能不能幫我把披風還給蘇將軍？”這其中的曲曲折折，她卻是沒說得太細。

    何秋苒一聽，的確是個問題。那銀貂披風可不是隨處能見的玩意兒，要是真被有心人一查，就算是說蘇將軍和高小圓私通都不為過。想到此，她趕緊道，“你且放心，我儘量想想法子，雖說未必能親自見到蘇將軍，但是拖人轉交披風入將軍府卻還是可以的，只是會有些風險，不知你是不是……”說著，何秋苒猶豫地望了一下高小圓。

    “你都不怕風險幫我了，我又有什麼好在意的！”高小圓說道。

    何秋苒重重地點了下頭，說道，“那好，等我消息！”

    過了兩天后，何秋苒又來怡陽宮，告訴高小圓，事情基本算是辦成了，披風在下午的時候，托到了將軍府的管家手中。高小圓自是對何秋苒感激了一番。

    當天夜裡，蘇慎之穿著一身夜行衣，站在了高小圓的面前，面無表情地道，“你找我來，有什麼事？”

    高小圓倒是松了口氣，兜了一個圈子，利用那銀貂披風，總算是再次見到蘇慎之了。當初，他說那披風是送她的，而她對何秋苒卻是說成了“借”，自然是希望利用這一點，讓蘇慎之心中存疑，而來找她。如今看來，倒算是成功了。

    “有誰知道你來這兒嗎？”她問道。

    “無人。”他答道。

    高小圓也不再多廢話，開門見山道，“你能告訴我，鳳帝他現在如何了？”這段時間，在墨離面前，鳳玥便是一種忌諱，她不敢問，也不能問，深怕又會惹出什麼麻煩。

    蘇慎之抿著唇，目光如炬，“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告訴你。”

    “總要試試。”她沒有回避他的目光，“在這個皇宮中，我能問的也只有你了。”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幾不可見地顫了顫。半斂著眸子，似是在沉思著什麼。片刻之後，才淡淡地道，“還活著。”

    “那他的傷？”

    “他身具鳳凰血脈，自昏迷後，身體中便自出火焰進行自我療傷。”

    她聞言後，一口氣才籲出，卻又隨即皺眉道，“他現在還沒有清醒過來？”

    “尚未。”他的回答，依然是簡潔得要命。

    還沒有清醒，這代表著什麼？代表著玥玥這次的傷，很重很重！高小圓蹙著秀眉，只覺得心中又亂成了一團，幾乎像是抓著一塊救命浮木般地抓住了蘇慎之的手，期期艾艾地道，“你能不能……帶我去見見他？”

    話一出口，隨即覺得自己傻了。提出這種要求，實實在在是在強人所難。

    卻沒想到，她的耳邊，竟然聽到了一個“好”字，高小圓怔怔地望著蘇慎之，只覺得剛才那一聲，該是自己聽錯了才對，可是卻又不死心地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好。”他的表情依然平靜無波。

    “為什麼要答應？”她不敢置信地問道。冒著如此大的風險來幫她，可是她卻根本沒有可以給予其的利益！

    “那你又為什麼要來求我？”他反問道。

    她頓時啞然。

   【267章】天牢啊！

     天牢，以往高小圓只有在電視電影中看過，看的時候並沒有多大的感覺，覺得那不過是幾塊轉頭，幾根木柵欄子搭建起來的而已。但是當她真的身臨其境後，才明白，原來真正的天牢，令人感到害怕的是那種與外面截然不同的氣壓。

    充滿著陰沉與絕望，光是走在其中，便會覺得要冷上好幾分。

    在蘇慎之答應了她的要求後，便讓她化妝成了小宮女，從怡陽宮中翻牆而出。要知道，這不僅要躲避在怡陽宮外守著的侍衛，還要避開在天上騎著飛禽妖獸巡邏的守衛。不得不說，是有幾分運氣，卻更多的是蘇慎之本身的本事。

    後面高小圓也不知道蘇慎之是使用了什麼樣的法子，總之，當她進天牢的時候，周圍並沒有看守的人，他領著她，一路來到了關押著鳳玥的牢房口。

    高小圓透過鐵欄門，看著躺在地上的鳳玥，紅色的火焰還在他身上燃燒著，卻並不會傷其自身。對於這種情景，她以前曾在鳳玥進階的時候見過一次，因此這一次倒並沒有大吃一驚，只是他的昏迷還是讓她心中焦急萬分。

    “可以把門打開嗎？”她急急地問道。

    蘇慎之從懷中摸出了鑰匙，卻並沒有急著開門，而是道，“一會兒進去了，你不能近他的身，他身上的紅焰，一旦普通人沾上了，會全身盡燃，化為灰燼。”待見她點點頭後，他才開了門。

    鐵門一開，高小圓以為自己會急急地沖進去，可事實上，她卻是以著一種極慢的速度慢慢地挪進去的，每走一步，她的腳就會顫一顫，她的呼吸就會頓一頓。

    原來，越在意的，越想看到的，真的能見了，卻越會不敢見。

    貓著腰，她進了那四四方方的牢房。空氣中的溫度異常的灼熱，沖淡了一些陰森，卻更讓人聯想到了地獄。

    那紅色的焰火，盡出奇地像她想像中的地獄火。

    似銀非銀，似鐵非鐵的鏈子鎖著鳳玥的脖頸和四肢，高小圓看了，只覺得心中一陣陣的難受。那麼高貴的血統，高高在上的帝王，鳳凰之身，卻被這樣屈辱的鎖著。

    如果不是她的話，他不會有這樣的牢獄之災！

    她的手輕輕撫上了扣在牆根處的鎖鏈一端，鎖鏈燙得她手指的皮膚隱隱作痛，“這就是鎮魂鎖？”她問。

    “是。”蘇慎之答道。

    “鎮魂鎖真的可以鎖住一個人所有的神力嗎？”

    “被鎮魂鎖鎖住，神力便無法施展，即使是鳳帝，清醒後也不可能打得開這鎮魂鎖！”蘇 慎之走到高小圓的身邊，伸手把她放在鎖鏈上的手指拿起，在看到指腹處的灼紅而微微蹙起了眉頭。

    高小圓不自在的抽回了手，蘇慎之的話，已經明白的告訴她，玥玥是不可能憑著自己的能力脫困的。

    她走近到鳳玥的身邊，儘量靠近地蹲下，看著他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膚，雖還有紅褐色的血漬，但是傷口卻已經結疤，有些甚至只剩下一些紅痕。

    鳳凰浴火而重生，卻也能浴火而自我痊癒。她很想伸出手，去摸摸他的頭髮，很想擦去他滿臉的血污，想要親親他抱抱他，告訴他，她就在他的身邊。

    可是她現在卻什麼都不能做，既不能救他出去，也不能給他輸入靈氣，就連碰觸一下都做不到。

    玥玥，為了我，你值得這麼做嗎？

    玥玥，告訴我，到底什麼才是愛！

    玥玥，是不是沒有遇到我，其實你會活得更好呢？

    高小圓在心中不斷地對著眼前昏迷著的鳳玥狂喊著，可是卻得不到任何的答案，直到嘴巴嘗到了鹹鹹的味道，她才驚覺到，自己居然哭了。

    眼淚，一滴滴地從臉上滑落，落到了手背之上。似乎這段時間，她特別容易哭。抬起手，她狠狠地抹了兩把眼淚，這才看向蘇慎之，語帶哽咽地問道，“陛下會殺鳳帝嗎？”

    他看著她努力地把眼淚逼回眼眶的模樣，腦海中竟瞬間閃過小時候，玄帝總喜歡對他說著關於一個叫高小圓的女孩的事兒，就像是在分享著最秘密的事兒般，她的事，只有玄帝和他知道。

    於是，聽得多了，想得多了，他也曾在腦海中勾勒過無數個她。直到在蓬萊森林見到的時候，才真正曉得，原來……便是這個人。

    便是這個人，卻也只得是這個人！

    他心神一顫，已是回過神來，說道，“不知。”陛下對鳳帝是殺是放，現在沒人能說得准。可是蘇慎之卻明白，高小圓或許會是左右陛下決定的關鍵。“有些事，到了該下決定的時候，總歸還是要決定的，你可曾仔細想過該做什麼樣的決定沒？”

    她身子一震，心中明白，他是在提醒她儘快在墨離和鳳玥之間做出選擇。

    “我……”高小圓剛想開口，便聽到外頭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一簇簇的火光從外面映照進來，把本來可稱的上陰暗的天牢，照得個亮堂。

    透過牢房的鐵欄，高小圓看到在廊道的另一端，一抹熟悉的黑金色身影正緩步地朝著這邊走來，步姿如同行雲流水，每一步都是這般的風姿卓絕。

    那人的身後，跟著一排禁軍，數十人手中舉著火把，也把那人的臉照得清清楚楚。

    他就這樣站在牢門外，居高臨下地睨看著牢門內半蹲在地上的她，眉眼如畫，白皙的肌膚因火光而泛著微微的紅色，挺直的鼻樑下是淡入水色的薄唇，那蕪國帝王的黑袍金絲，襯得他的身材愈發的筆挺。

    這樣的人物，不是玄帝又會是誰！

    高小圓怔怔地看著墨離，只覺得心中咯噔了一下，已是涼了一片。

    他仿若只是閒庭漫步，無意中走到了此處般，唇角自始自終都是掛著淺淺的笑意，就連看著她的目光都是柔柔的。

    “蘇愛卿，你可否告訴朕，你半夜帶著小圓來這裡，卻是為何？”淡雅的聲音，不輕不響地飄蕩在天牢之中。

    【268章】憤怒

     玄帝的話雖是在對著蘇慎之說的，可是他的眼卻是盯著高小圓。

    高小圓脖子發涼，只有一種被猛獸盯上的感覺。明明眼前的人如此笑意盈盈，可是她卻感覺，他此刻該是極為生氣了。

    “臣知罪！”蘇慎之已經步出了牢門，在玄帝的跟前跪了下來。

    “愛卿又何罪之有呢？”玄帝依然是笑意不減。

    “臣不該擅自帶人來天牢。”蘇慎之低頭回道，一板一眼到沒有絲毫為自己求情的意思。

    玄帝微微地點了點頭，“的確是‘擅自’啊。”他重要著擅自二字的音，手指扣著對方的前額，硬生生地令蘇慎之的臉仰起，兩人的視線彼此交互著，“看來朕真的是對慎之你太縱容了，以至於你居然敢私自做出這種事。”

    蘇慎之抿著唇，一臉認罪的模樣。

    玄帝又道，“慎之可知，私自帶人來天牢看重犯，該是何罪？”

    “杖責100。”他的聲音再平靜不過，仿佛只是在說著數100只羊而已。可是高小圓的臉卻是刷的白了。來到這宮中，她多少瞭解過一些刑法。一般來說，這宮中的杖刑，10杖通常就會讓一個普通人傷筋動骨，若是30杖，則能去了一個人的命，一般50杖的話，就是那些身體強健的武人也得撥層皮，更何況是100杖了！

    就算蘇慎之身具神力，就算他身體素質再好，被杖責100下，也絕對不會好受。

    而墨離的下一句話，果然如高小圓所預料的，“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刑部，討這100下的板子吧。”

    聽到這兒，高小圓已是耐不住地爬出了牢門，雙腿一軟，就跪在了玄帝的跟前，“不關蘇將軍的事兒，是我逼著他帶我來的。”

    玄帝淡淡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高小圓，而蘇慎之則斂了斂眸子，“你逼不了本將軍，不用承擔罪責。”

    她焦急地盯著蘇慎之，“你知不知道，100杖不是鬧著玩的！”他不是玄帝的寵臣麼，好歹也求一下情啊，高小圓怎麼也沒想到，蘇慎之對於受罰會這樣的無動於衷。

    “只是100杖而已，死不了。”蘇慎之道。

    “求陛下開恩。”高小圓卻是結結實實地叩著頭。奇異的，這一刻，她的心臟在狂跳著，可是腦子裡卻是異常的冷靜，冷靜到沒有一絲的後悔。蘇慎之因幫她的忙而被牽連受罰，可若是再讓事情從來一遍的話，只怕她還是會開口求他幫這個忙，只因為，她太想見玥玥了，太想親眼看看他到底怎麼樣了。所以說到底，她也是自私的人，自私到只顧忌自己的情感。

    高小圓悲哀地想著，磕頭的動作卻是沒停下來過。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夠減少她對蘇慎之的愧疚。

    “夠了！”玄帝低喝道，唇角上的弧度，在一點點的斂下，“你可是要為他擔這一半的罪責？”

    高小圓抬起頭，額頭處已是磕得紅腫，在火光之下，甚為醒目，“是。”她答道。

    蘇慎之面色微變，而玄帝卻是眸子一沉，“50板子，你可想過會丟了自己的性命！”

    她的身子瑟縮了一下，想到那種被打了板子血肉模糊的樣子，只覺得全身一陣陣的發寒。她怕死，可是既然她已經是全然沒有後悔，那麼便只能——“但求無愧。”紅唇輕輕吐出這四個字，她隨之松了一口氣，既已決定，那麼生死便由天了。

    蘇慎之掩不住詫異地看著高小圓，只覺得她這話，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這一刻的她，就如同那晚天蟒出現，她拼命地護著鳳帝所化的蛋繭那般。

    那是一種……豁出命去護的打算。

    原來……他也能得到她的這種護！

    “陛下，一切錯皆是臣，臣甘願領受100杖刑！”蘇慎之出聲道。

    墨離只覺得眼前的這一幕，刺目到了極點，她的話，她的表情，都讓他生生在痛。

    “來人，把蘇將軍帶去受刑處！”他道。

    “是！”兩個侍衛走到了蘇慎之的身邊，朗聲道，“蘇將軍，請！”

    蘇慎之起身，若有所思地看了高小圓一眼，便邁步朝著天牢的出口走去，那兩侍衛一左一右的跟在他身後一起離開。

    “陛下！”高小圓呼道。

    墨離卻倏然面色一冷，對著他身後的侍衛們吩咐道，“全部到外面守著，沒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進來！”

    “是！”眾人領命。

    一陣腳步聲後，便走得乾乾淨淨。

    高小圓忐忑不安地低著頭，心中猜測著墨離究竟會如何罰她。也許他不會讓她死，可是卻也絕對會免不了重罰一頓吧。

    周圍靜悄悄的，因眾人的離開，連帶著這天牢中，也變成了原本的陰沉，只有幾盞燭燈在幽幽地燃著。

    耳邊，她能聽到的，漸漸的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聲了，就在高小圓忍不住想要開口之際，突然感到有一陣掌風朝著她襲來，下一刻，她的雙肩被他的手死死按住，連帶著她整個人都被壓向了一邊的牆壁。

    痛！

    脊背撞在牆壁上，令得高小圓頓時齜牙咧嘴，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被震了好幾震。牆壁那粗糙的石磚，擱著宮衣，擠壓著背部柔嫩的肌膚，想來背部此刻，該是一片紅了。

    可是沒等她緩過神來，耳邊便已經聽到了墨離的怒吼聲，“高小圓，你難道真的以為朕不敢動你嗎？你明明已經知道我是誰了，為什麼還如此這般一次次地傷我！”

    忿到了極點，才會如此動怒，甚至於連那氣質風華，都統統拋下。他扣著她的肩膀，食指幾乎要擠壓進她的血肉骨骼中，想把她就這樣生生地釘在自己的手上，“你可以待鳳帝情深，你可以待慎之意重，可為何你偏偏待我卻無情無義呢？！”

    低喘的聲音，仿若尖針一般，重重地刺進了她的耳膜。

   【269章】妥協

     高小圓呐呐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墨離的臉上，是哀，是悲，是痛！

    她……傷了他嗎？又或者是他總是把心事情緒藏得太深，以至於她看不透也猜不透，所以就連傷了他都不自知。

    直到現在，看著墨離的這般模樣，高小圓才知道自己傷他傷得有多重。他為她做的事太多，就連她的命，都可以說是因為他才能活在這個異世。

    小黑……曾經快樂地陪伴著她的小黑！

    肩膀被他拽得好痛，他從來都是溫柔對她的。會到如此地步，是不是因為他更痛著呢。

    “對……對不起……”她忍著肩膀上的疼痛，喃喃地道。

    “我要的不是這三個字！”他低低地嘶吼道。要怎麼才能讓她明白，他想要她的心呢，“小圓，小圓……”他不能地念著她的名字，“你到底要把我置於何地呢！”

    猶如一聲歎息，卻擰痛著她的心。

    鼻子酸酸的，眼淚忍不住地又要滾出眼眶。高小圓只覺得越是看著墨離的臉，心就會越痛，“我……我不是……”她搖著頭，眼淚卻落得更凶了。

    “不是？不是什麼呢？”他恨恨地咬了咬牙，“不是故意傷我，還是不是不想愛我，只是沒辦法愛上我？”

    她半張著嘴，只覺得他此刻的表情，真正是在恨著她。心顫了顫，耳邊又聽到了他的聲音響起，“知道嗎？最近我常常在想，如果當初不曾遇見你，是不是會快樂一點？”

    說話間，墨離低下頭，臉一點點地靠近著高小圓，最後停在了她的頰邊，輕輕地貼著，“縱然是沒有靈力，在那個小池塘中只能任人宰割，卻不會嘗到如今這般的痛苦。”可是卻又覺得，若是真的沒有遇到她，他卻也可能一生都不會知道，真正的快樂是什麼。

    他的快樂是她給的，他的痛苦更是她給的！

    貼在她臉上的肌膚，帶著些微的溫涼，而他的話，也如同那肌膚一樣，溫溫涼涼，聽了後，卻又難受到了極點。

    感到掐著她肩膀的手已有點松了，高小圓輕咬著牙，一點點地抬起手，抓著了墨離腰間的衣襟，她抓得很緊，仿佛如此才能給她一些勇氣，“我不是對你無情無義！”他是她的小黑呵，是她十歲那年，最最快樂的來源，也是她以後的每一年，都不能忘掉的存在！“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你，沒有！沒有！”

    她哭著，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力氣，頭已經一下子紮進了他的懷中，只把所有的眼淚都打在了他的衣襟上，“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希望每個人都平安無事，我希望大家都好！”

    她的眼淚，熨疼著他的心，捧起她的臉，他用手指拭著她的眼淚，“大家都好，本就是不可能的。”

    她還在抽泣著，他卻是把沾著她眼淚的手指伸到了眼前，用著極認真的神情看著指尖那晶瑩的淚珠，“若是我真的殺了鳳帝，你會如何？”

    “我……我不知道。”她啜囁著道，可眸中卻有著某種堅定，“無論如何，我會竭盡全力，就算是要用性命……”

    “夠了！”他的手已經掩住了唇，制止她再繼續說下去。只怕自己真的聽到了害怕的答案，從此夜夜都無法安睡，“我只問你，如果此時此刻，淪為階下囚的人是我，你可會為我拼了性命？”

    她的唇依然被掩著，睫毛顫動了一下，她抬起眼，定定地望著他。俊雅的臉上，除了蒼白之外，卻還有焦急、期盼和……害怕。

    他在害怕什麼呢？怕她會給出否定的答案嗎？

    原來，不止是她會害怕，他亦會呵！想到此，她的心軟了幾分，也松了幾分。

    她嘴巴開不了口說話，於是便用腦袋很認真的點了一下。無論是他，還是玥玥，她都會如此做。這兩人便像是她今生甩不掉的包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沉甸甸地壓在了她的心頭。

    墨離重重地喘了一口氣，身子卻已是有些不穩地搖晃了一下。她的這一下，就像是在無聲地撫平著他的傷，他的痛，他所有的不安。

    玉色的手掌從她的唇上移開，墨離緩緩道，“大選後，我會讓洛國的人來把鳳帝接回去，只是——”語音頓了頓，他的聲音沉了幾分，“別忘了你今天點的這個頭！”

    高小圓不敢置信地看著墨離，壓根沒想到，他會突然對她說這樣的話。墨離肯放了玥玥，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天大的驚喜了。頓時，她只覺得來日裡壓在心頭的那塊巨石，已是一半落了地。

    “那蘇將軍的杖刑……”她還念念不忘被他牽連的蘇慎之。

    “這100下是他該受的，你若多為他求情一次，他便多受10下軍棍！”墨離淡淡道。

    她趕緊閉上嘴巴，不敢多說什麼。

    墨離抬起手，撫了撫高小圓的髮辮，“你可知道，我這般退讓，是為了什麼？”

    她一震，卻是明白，他在向她要一個保證。沉默了一會兒，她點點頭，“我……會和玥玥說清楚的。”忘不了那個漂亮的少年，口口聲聲說要得到她的愛，忘不了那一跪一吻，一生一世的誓言。

    可是有些事情，卻正如墨離所說的，難兩全！

    “大選還有三日，這三日我想呆在這兒。”身子微微地繃緊著，高小圓緊張地道。怕墨離會生氣，也怕他會拒絕這個要求，可是……若是不說，卻又心有不甘。或許……這是最後能守在玥玥身邊的機會了。

    墨離揚著黑眸，打量著高小圓，像是想從她臉上的表情看出一些端倪來。片刻之後，他輕輕一笑，“好。”

    就這樣，只說了簡簡單單的一個字。

    高小圓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這才感覺自己的手心又是一層冷汗。而墨離的神色突然一變，扭頭朝著那鐵牢門望去。

    高小圓順著墨離的視線瞧去，卻只見牢門內，原本在鳳玥周身燃燒的熾焰，在慢慢地熄滅中，而那雙豔色的鳳眸，正一點點地睜開著……

  【270章】蘇醒

     那雙鳳眸，如同璀璨的星辰，美麗澄淨。當看到那雙眸子睜開的時候，高小圓只覺得呼吸都像是要停止住了。直到她的手臂傳來了一陣刺痛，她才回過神來，朝著身邊的人望去。

    只見墨離正陰著一張臉，面色不悅地盯著她。他的手指，緊緊地掐著她的胳膊，仿佛怕眨眼之間，她就會朝著另一個人奔去。

    “三天，我只要三天。”她臉上滿是哀求之色，卻讓他覺得有一股心火往上燒。

    明明是他才答應過的，卻原來，當答應的事即將要成為現實時，才是更痛的時候。“我知道。”他的下巴繃得緊緊的。

    兩人說話間，那雙鳳眸已經完全睜開，漆黑的瞳孔在印入了那熟悉的身影後，忍不住詫異地道，“圓圓？！”

    高小圓的身子往前一沖，卻被墨離硬生生的扯住。

    鳳玥晃了晃腦袋，慢慢地坐起了身子，隔著鐵欄看著在牢門外的二人，腦海中閃過昏迷前最後的畫面，只記得，他聚起了所有的神力，發出致命的一擊，隨即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擠壓著。那種感覺……就仿佛是被掩埋在山石泥土中，生生地把全身的骨頭給擠碎了。

    所以……照目前的情形來看，他是敗了。現在儘管身體經過火焰的自我修復，可是身體中那些才接好的斷骨卻脆得很，只要動作稍稍大點，便痛得厲害。

    鳳玥蹙著眉，低頭看了看四肢上扣著的鎖鏈，再抬起手，摸摸脖子上同樣扣著的鎖環，“鎮神鎖。”這三個字，是肯定而非疑問。

    “不錯，看來鳳帝雖年幼，但是卻還有些見識。”墨離的臉上，掛上了他那淡笑的面具。

    鳳玥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對方，“玄帝！”冷冷二字，標明他們都知彼此身份。

    隨即，鳳玥像是對玄帝再也沒有絲毫的興趣，所有的視線，都落在了高小圓的身上。她瘦了，憔悴了，那紅紅的眼睛，顯然是剛哭過。而且……

    鳳眸倏然地眯了眯，他盯著玄帝手指扣著高小圓胳膊的相交處，只覺得不舒服到了極點，就像是自己最珍貴的東西被別人搶奪了一般，胸口中的那股怒意無法遏制。

    他抬起手，使勁地扯著四肢上的鎮神鎖鏈。身上的神力，皆被鎖鏈所壓制，如今扯起來，用的只能是他本身的力量。才剛剛修復的骨頭，經他如此一動，只聽兩聲悶響，卻又是斷了兩根。

    他的手指扯著鎖鏈，十指扭曲，鎖鏈的震響聲，不斷地在牢中響起。要扯斷，要把這玩意兒扯斷！否則的話，他沒辦法回到她的身邊。

    圓圓！他的圓圓！

    鳳玥的滿腦子，只有這個念頭，指骨咯咯裂著，因身體的用勁，那些剛結疤的傷口，又再度迸裂，鮮紅的血泊泊地流著，沒一會兒，那地上，鎖鏈上，他的身上，便濺滿了鮮血。

    高小圓驚慌地喊道，“別扯了，玥玥，別扯鎖鏈了，你扯不斷的！”

    他的臉上，同樣也濺了鮮血，殷紅點點，卻讓他看起來透著一種說不出的絕豔，“圓圓，等我一下下。”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上半分。

    高小圓急了，只恨不得趕緊上前，讓小鳳凰不要再這麼折騰下去。可是墨離扣著她的胳膊，卻讓她前進不了半步。

    她轉頭，期期艾艾地看著墨離，喚道，“小黑……”

    這一聲的輕喚，令他神色微怔。合上眼眸思考了片刻之後，墨離才睜眸淡淡地說了今天的第二個“好。”字。

    五指慢慢地展開，他的手一點點地離開了她的手臂，似眷戀，似不舍，卻也似考驗。

    “小圓，別再傷我。”墨離像是用盡所有的力氣，才吐出了這句話。

    三天，他只會讓她留在這裡三天。只是這到底是誰的考驗，卻不得而知。落下了這句話，他沒去看她的反應，轉身離開了天牢。

    高小圓只覺得一陣難受，墨離的話，像是魔咒一樣，就這樣深深地印刻在了她的腦海中。若是不傷墨離的話，那麼便註定傷的是另一個人了。

    另一個……

    回過頭，她看著在牢門後的那抹滿身血污的身影，一步步地靠近著。

    看著高小圓的走近，鳳玥慢慢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只是呆愣愣地看著她，是癡、是迷、是無盡的依戀。

    當她穿過牢門，走到他跟前的時候，他仰起頭凝視著她，“圓圓……”呢喃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渴望。

    高小圓蹲下身子，撥開了他額前淩亂的劉海，動作輕柔地把他臉上的血污一點點地擦去，“你不是知道這是鎮神鎖麼，難道就不知道，你現在被鎖鏈禁錮住神力，根本扯不開這鎖的！”

    “我知道。”他半眯著眸子，似很舒服地用臉頰蹭了蹭她的手心，“可是我不能丟下圓圓。”

    她只覺得心被重重地敲擊了一下。

    隨即，又看到那張漂亮的菱唇一張一合，透著無限的歡喜，“這一次，圓圓終於沒有丟下我呢。”

    這一刻，她只覺得像是掉進了深淵，怎麼都爬不上來。

    100下的杖刑，即使是蘇慎之，依然免不了鮮血淋漓。只是在受刑的時候，他卻不曾喊過半聲，就算是執棍的侍衛，都敬佩不已。想來蘇慎之之所以會擁有今日的名聲，靠的決不僅僅是一身的神力以及蘇家的榮耀，更多的，該是他自身過人的毅力。

    受完了刑法，蘇慎之的身上已是皮開肉綻。只是他並沒有立刻回府，而是由兩個太監攙扶著，來到了歲央宮。

    墨離坐在紫檀椅上，一旁的太醫正在給他號脈。

    見到蘇慎之進來，墨離淡淡地瞥了眼她身上的血漬，吩咐太醫道，“一會兒去給蘇愛卿看下他的傷勢。”

    那太醫連連應著，心中卻是大驚，也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蘇將軍竟然會後背、臀部一片汙血。

   【271章】三日（上）

     太醫給玄帝診完，把藥方略作改動了一下，交由了一旁伺候著的小太監後，又趕緊走到了蘇慎之的身旁。

    蘇慎之因為身上的傷，因此並未坐下，而是站著的，那太醫猶豫了一下道，“不知蘇將軍可否躺下，讓微臣……”話到了嘴邊，卻又覺得不妥。玄帝都還坐在椅子上，臣子又怎麼可以躺，更何況這兒也沒地方躺。

    玄帝卻道，“就站著看傷吧。”

    太醫遵旨，小心地褪下蘇慎之的外衣。因此時天氣尚冷，血一凝固，粘著皮肉和衣衫，脫衣之時，卻又是另一番疼痛了。

    等太醫看完了傷勢，開了些藥後，早已有小太監端來了一套乾淨的衣裳讓蘇慎之換上。

    玄帝看著太醫，問道，“傷勢如何？”

    太醫老實道，“蘇將軍傷勢頗重，雖未傷及筋骨，但是內臟已略有受損。好在將軍底子好，只要淨心養上一個月，定能痊癒。”

    玄帝面色平靜，倒是看不出息怒。太醫只聽得一句，“蘇愛卿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太醫頓時如蒙大赦，趕緊行了跪立，提著藥箱離開了。

    墨離看著面前的蘇慎之，卻是突然冷笑了一聲，“這頓板子，挨得可好受？”

    蘇慎之恭謹道，“臣知罪，謝陛下責罰！”

    “明知道朕不可能不派人守著她，你卻還是帶了她去天牢，你倒是不惜拼著挨板子，也要讓她承你的恩！”他們二人，雖為君臣，但是說到底，自小也是一起長大，彼此的心思，又豈會看不透。

    蘇慎之抿唇不語，墨離垂眸把玩著拇指上的玉扳指，冷不丁的問道，“是何時開始的？”

    這話聽著像是沒頭沒腦，但是蘇慎之卻聽明白了。也正因為明白，所以他的臉色終於有了變化。“不知。”他答，以前只是從別人的口中聽聞她的故事，蓬萊島他接到她，卻也眼睜睜地看著她被赤玦所奪，那時候的他，雖在意過，卻不曾留戀過。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一樣的呢？是她一身乞丐模樣卻強自鎮定的和他談條件的時候？又或者是她不顧生死抱著蛋繭不離不棄的時候？還是她用著簪子對準著自己的脖子，以命相逼的時候？

    她讓他迷惑，讓他看不明白，卻也讓他開始學會了想念。

    “那她可知道你的這番心意？”墨離問道。

    蘇慎之深吸一口氣，忍著身體上巨大的疼痛，硬生生的屈膝跪下了身子，“臣至死都不會對她說的。”

    墨離的眼，依然盯著手中的玉扳指，始終沒有抬眼去看向那跪著的人，“很好，蘇愛卿，你退下吧。”

    “是。”

    一室幽靜，換來的只是那無聲的沉默。

    高小圓用帕子擦淨了鳳玥臉上的血污，可卻沒辦法讓那些看守天牢的牢頭拿些替換的衣裳來給他換上。畢竟玄帝的命令只是允許三日內，她可自由出入天牢，其他的，卻一概沒答應過。

    那些牢頭，自是不敢應允什麼，而鳳玥身上那些新迸裂的傷口，更是不用想要找什麼大夫來看了。高小圓無奈，只得先對小鳳凰哄了半天，這才能稍稍離開下天牢，去了一趟秀神所，找何秋苒幫忙，硬是湊了一些紗布和金瘡藥，又去了一趟怡陽宮，搬了兩床被褥，這才再次回到了天牢中。

    把被褥在地上隨便的鋪了一下，高小圓看著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的鳳玥，肚子裡不由得升起一股子的氣來。

    坐到他面前，她雙手突然夾住了他的臉頰，出聲道，“別動，我給你上藥！”

    “哦。”他倒是真的立刻乖乖不動了，只是一雙眼珠子，仍是盯著她的臉瞧。

    “從剛才到現在，還沒瞧夠嗎？”不過鳳玥的目光雖然直接而熱烈，但是高小圓卻沒有絲毫的反感。對於一個從小到大，沒當過啥米班委，沒受過到諸多熱情眼光對待過的高小圓同學，也自我琢磨過，怎麼就對鳳玥瞅她的目光那麼的——呃，接受地那麼自然呢。最後經過一番歸納總結，得出的結論是，被他瞧得太多了，所以瞧著瞧著也就瞧習慣了。

    “我好想圓圓！”鳳玥咕噥著道，漂亮的唇微微撅起，那眼神兒，明顯是在討要著什麼。

    高小圓心思一轉，隨即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了，翻翻白眼，回了一句道，“乖，我也想你。”

    唇角咧開，他立馬給了她一個倍兒燦爛的笑容，晃得她眼睛發花。心中感歎，小鳳凰這黏糊的個性，也不知道是遺傳自哪一位鳳帝的。

    擰開金瘡藥的塞子，她開始給他臉上，手上等一些裸露在衣服外的傷口上藥，上藥的時候，她還特意加重了手勢，就指望著他喊上一聲疼，她才可以好好對他說教一番，讓他以後愛護自個兒的身子。

    誰知道，等藥上完了，他都硬是沒吭一聲，就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這下子，反倒是高小圓奇怪了，“你不疼？”

    “不疼。”他回答地倒是很乾脆，那瞅著她的目光倒似奇怪她為什麼會覺得他該疼。

    高小圓無語，敢情這小鳳凰的痛覺神經有點遲鈍，說教看來明顯是沒機會了。看著他臉上的幾處傷痕，高小圓倒是頗為愁慮地道，“也不知道以後臉上會不會留下疤。”

    “圓圓不喜歡我臉上有疤？”鳳玥問道。

    “有疤就不好看了。”基本上100個人裡，99個都不會喜歡在臉上留疤的吧。

    於是小鳳凰開始磨牙了，“圓圓是只喜歡好看的男子吧，若是我真臉上留了疤，你就要去找別的男子？”

    絕倒！高小圓承認喜歡美男不假，不過大多數的美男她只限於欣賞好不好！更何況來到這個時空後，她很不幸地又發現了某條定律——男人越美，通常就代表著越麻煩。

  【272章】三日（中）

     “哪能呢！”高小圓趕緊擺出了正兒八經的微笑，“就算玥玥有了疤，也是最最好看的鳳凰。”她這馬屁顯然拍到了鳳凰屁股上，小鳳凰很是受用的停止了磨牙。

    鳳玥身上的衣衫早已殘破，但好歹這個時空的衣服，內中外三層的衣服，疊加在一起，所以她只能看到那滿衣服的血漬，卻不知道他身上的傷到底好了多少，又有多少是新整出來的傷。

    想到此，她抬起手，開始解開他的腰帶。

    鳳玥奇怪地看著高小圓的舉動，問道，“圓圓，你這是在做什麼？”

    “脫衣服唄。”她答得順溜。

    他看著她的目光更奇怪了，還帶著一絲詫異，“圓圓要看我的身子？”

    “……”她整個人差點往一邊倒了過去。怎麼這話聽著這麼彆扭吧，“我是為了看你身上的傷好不好！”她漲紅著臉吼道。

    “可是圓圓不是說過，男女不可以隨便看對方的身體嗎？”小鳳凰很是認真的道，心心念念不忘某童鞋以前的教育。

    高小圓童鞋悲憤了。這都哪兒和哪兒啊！以前那是為了怕他亂吃她豆腐才說的！於是她只能板著一張臉道，“非常時刻非常應對！”再說，他小時候她還給他洗過澡，小鳳凰渾身上下哪一處她沒看過。

    “可是……”小鳳凰似乎還想再說點什麼。

    高小圓大手一揮，直接抽走了鳳玥身上的腰帶。然後解開衣服的盤扣，開始把衣服從他的身上扒下來。因為怕會動到他的傷口，她扒起來便格外的小心，頗有點伺候傷殘人士的感覺。好在衣服並沒有粘著傷口，脫起來倒也算是順利。

    扒完了最外面的袍子後，她又開始把他剩下的兩件衣服給拔了，片刻之後，他整個上半身便光裸地現在了她的面前。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可是當真正看到的時候，高小圓的心還是狠狠地抽了一下。

    白皙的肌膚上，是猙獰的傷，有些已經只剩下了紅痕，可是大多數，卻是才剛剛結痂的樣子，還有幾處，卻是結痂再裂開，傷口上正凝著鮮紅的血液。有一道疤，幾乎貫穿著他整個胸膛，從左肩斜斜而下，一直到了肚擠眼的上方。

    這傷……若是普通人受了的話，恐怕早就死了吧。而他，當時又該有多痛呢？

    手指輕輕的沿著那結痂的地方撫了過去，指腹間，竟有著一種被針紮的痛感。他當時受這傷的時候，又有多痛呢？原本連一絲傷痕都不曾有的身軀，卻因她而傷痕累累。

    她盯著他的滿身的傷，只覺得眼淚又要湧出來似的，趕緊抽了兩下鼻子，又硬生生地把眼淚逼回去，用手沾著藥膏，細細地塗在他的身上，再用紗布小心地包紮著。

    “圓圓，以後不會再這樣了。”他那指骨扭曲的雙手，突然捧住了她的手。

    “什麼？”她抬起，一下子沒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你是看了我的傷難受。”他的臉上竟有著一抹少見的歉然，編貝似的牙齒咬著下唇，那玉落般的聲音，也變得有些結結巴巴了，“我……我沒想到玄帝比我想像中的更強，本以為用了禁招後，總能拖到幾分時間帶你離開，可……”

    說到最後，鳳玥懊惱地低下頭，開始一個勁兒地生自己的悶氣。高高在上，向來隨心所欲的鳳帝，第一次因為托大，而遭遇到了這種狼狽的境地，這對於他來說，不得不說是一個再深刻不過的教訓了。

    高小圓低頭看著他的手，他的指骨，因為之前扯動鎮身鎖而有所不自然地扭曲著，看上去就像是被硬掰過一樣，也不知道這手指，還能不能醫治得好。

    鳳玥見高小圓一直盯著他的手指看，似乎也意識到了手指的形態醜陋，手臂一縮，便要收回雙手。

    他知道，他的圓圓是愛美的，以前在洪州城的時候，她總喜歡抱著他，偶爾興致來時，對他說些什麼魯魯修、朽木白哉、殺生丸之類，他並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誰，但是卻知道，他們都很美，每次說起這些人，她總是興致勃勃，兩眼都似會閃光般。

    儘管他不喜歡聽到她說起那些人，但是卻好喜歡看她那時候閃光的眼睛，總覺得那才是他見過最美的，而他，自私地不想分享給別人看。

    所以，他霸道地告訴她，只可以在他的面前說那些人。雖然那時候她有些不情緣，不過卻終究還是答應了他。

    對鳳玥來說，本沒有美醜觀念，可因為高小圓有了，所以他也就有了。

    他正急著想把手掩到身後，卻沒料到，她反手一抓，反倒變成了她的手包住了他的手。

    他的神情有些掙扎，在她之前給他手上藥的時候，她並沒有關注地如此認真，因此他也不覺得如何，可是剛才，她的目光……

    鳳玥覺得有些不安，或許只要加幾分力道，便能抽回手，可是卻又捨不得包裹著雙手的這份溫暖。於是只能一個勁兒地咬著唇，好半晌才磕磕巴巴道，“手不好看，不過……圓圓放心，要不了幾天，這骨頭自會復原的。”

    “復原？”她一怔，“你能自己復原手指？”

    “嗯，只是被鎮神鎖鎖著，恢復起來會慢一些。”他答道。

    高小圓想到了之前曾包裹著鳳玥的那紅色烈焰，也正是因為那烈焰，他受了那麼重的傷，才會在沒有用任何藥的情況下，恢復地如此迅速。

    聯想墨離在那一場大戰之後，被一群太醫圍著診治的清醒，高小圓再看看眼前的小鳳凰，不得不感歎，鳳帝果然比起其他王者，擁有更多的本錢。

    “會恢復就好，我真怕你的手要是醫治不及時，落個殘疾就不好了。”她好歹也能放點心，否則若是一國皇帝身帶殘疾，只怕對於治國會是極為不利。

    他咬著唇，過了好半晌，才突兀地吐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273章】三日（下）

     高小圓詫異鳳玥突如其來的道歉，要知道，以前就算他有錯，也是死不認錯的那種人。不是一言不發擺出一副倔臉，就是惡人先告狀地反咬她一通。

    所以這會兒這對不起的三個字，真正是破天荒了！

    “怎麼突然說對不起了？”她皺皺秀眉。

    “我沒能帶圓圓離開。”他耷拉著腦袋，像是沒有完成任務而不安的小獸。

    高小圓握著鳳玥的手微微一僵。若是……那時候小鳳凰真的帶著她離開了皇宮，恐怕現在又是另一番情景了。

    小鳳凰不會被關在天牢，而她也可能不會知道墨離就是小黑的事情了，不會知道她之所以來到這個時空的原因了。

    是不是所謂的有得有失，便是如此呢？只是這個“失”，實在是大了點。

    “我沒有怪過你。”高小圓輕聲道。

    這句話，非但沒有讓他安心，反而讓他的不安在擴大著，“圓圓難道喜歡玄帝？”他緊張的問道。

    她一愣，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的聯想，卻還是換了另一種回答，“我喜歡玥玥。”

    他純淨的眼瞳中，因為她的這句話，所有的不安都煙消雲散了。“圓圓，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要分開！我會想辦法解開這鎮神鎖，然後，我一定會再進階，到時候，我一定會很好很好地保護圓圓的。”

    他說著，他的眼神告訴她，那便是他最大的期盼和願望。

    “好，我相信玥玥一定還會進階，會成為很厲害的鳳帝！”只是她和他，卻是會分開。分開之後，他會如何呢？是想她，怨她，恨她，還是過了些日子，便把她徹底忘了呢？

    而鳳玥並沒有注意到高小圓回答的異樣，高高興興地把身子挨近了她的身上。

    看著他高興的模樣，她在心底告訴自己，好吧，三天，只有三天！

    於是她繼續揮著大手，把小鳳凰的褲子也扒了。於是，原本一身血衣的鳳玥，霎時變成了白斬雞一隻。

    看著眼前一身赤裸的少年，高小圓自認BL漫畫中，男人的裸~體圖也能算是“閱人無數”那一輩的了，可這臉上的厚皮兒，還是忍不住地紅了紅。

    雖然她以前看過好多次他的裸~體，可畢竟那只是7、8歲的孩子，看了也就那樣，就是一團軟乎乎的小嫩肉，就算是彈著當時小鳳凰的小JJ，也不會產生任何的遐想。

    可這會兒……唔，她的視線晃了一眼那神秘的三角地帶，不得不承認，某鳳凰的小JJ，隨著身體的長大，也明顯茁壯成長了不少。

    眼前這具明顯是少年體型的身體，和以前又有著太多的不同。那軟乎乎的嫩肉，變成了有些硬邦邦的肌肉，一摸上去，骨頭的感覺比較明顯。不得不說，小鳳凰的身材比例不錯，腿長，腰窄，至於肩膀……呃，以後還有再發展的空間。

    趕緊擺正心態，高小圓拿著金瘡藥，在他腿上，腰腹處的傷口上塗抹著。尤其是當塗抹到那危險地帶時，高小圓幾乎是全身都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起來，手指那緊張程度，不亞於是實驗課解剖青蛙那會兒。

    而鳳玥也好不到哪兒去，臉泛著絲絲的潮紅，晶亮的鳳眸像是迷上了一層彩霞，迷離而動人。有時候，他還會不自覺的扭動幾下身子。不過好在他的小小鳥至始至終都安靜地趴著，想來應該是受年齡和身體發育的限制緣故。這也讓高小圓暗自慶倖了一把，不然少不了得指導一番擼棒子的事宜了。

    上好了藥，鳳玥沒穿那身血污的衣裳，而是把高小圓搬過來的被褥挑了一張薄的裹在了身上。

    陰暗的地牢，少年被鎖鏈扣著，床被包裹全身，卻依然無法掩蓋他本身的那種尊貴氣質。

    她看著他散亂的頭髮道，“玥玥，我給你梳頭。”

    鳳玥聞言，乖乖地坐在了高小圓的跟前，高小圓掏出了隨身帶著的梳子，手勢輕柔地梳理著他的長髮。小時候，她給他梳過太多次頭了，可是這次他長大後，卻是一次未曾梳過。

    “圓圓，我想聽你講故事。”他說道。

    她想了想，卻沒有如以前那樣，給他講伊索寓言或者格林童話中那些耳熟能詳的，而是講了《三國演義》。

    在以前，高小圓曾看過幾遍《三國演義》的書，電視劇有好幾個版本，因為老爸愛看，她倒也算是跟著看了大半。三國的整體故事劇情，她還是挺熟的。她講三國，重點不在兒女情，不在兄弟君臣之義，卻是放在了那些計謀奇策上。

    每每說到那些決定戰役勝敗的奇謀妙策上，她就會說的格外仔細。表面上看著像是在說故事，私心裡，卻是希望這些對小鳳凰將來安邦定國能有幫助，至於怎麼活學活用，她卻是半點都教不了，只能指望小鳳凰自己聰慧，能舉一反三了。

    好在《三國演義》倒是挺對鳳玥這個年紀的胃口的，他聽得津津有味，完全不覺時間的流逝。若非看高小圓有了困意，只怕會讓她一個通宵地講下去。

    挨著高小圓的身子，鳳玥還在感歎著曹操的機智狡詐和郭嘉的對於人心和戰略的把控。不過出乎她的預料，他並不欣賞呂布這種癡情漢，反而覺得呂布奇怪，既愛貂蟬，卻為什麼一開始又要把貂蟬讓給董卓。關於男人在美人和權勢之間的掙扎，在小鳳凰看來，似乎本質上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於是高小圓也就略過不多講了。

    臨睡前，她迷迷糊糊地對小鳳凰說，明天接下去的故事中，會出現另一個奇人。於是第二天當她一睜開眸子的時候，就看到小鳳凰急巴巴地蹲在身邊，一臉渴望地瞅著她。

    高小圓開始講諸葛亮，講龐統，講周瑜，講魯肅……《三國演義》，她沒把把書背給他聽，也沒辦法記得三國中的每個計謀，只能把自己記得的、知道的，有多少就倒多少了。

   【274章】我是哄你的

     有些時間，當你希望過得慢的時候，偏偏會過得快，而反之亦然。人活著，或多或少，總有事情是不能隨心所欲的。

    三天的時間，高小圓像是倒豆子似的，一股腦兒地想把有用的東西教給小鳳凰。她儘量減少睡眠的時間，給小鳳凰講三國，偶爾還會穿插講幾個36計，只可惜她三十六計記不全，能給小鳳凰講的也就十來個而已。

    鳳玥的手指，也果然如他所說的，在慢慢復原中，當到了第三天的時候，手指指骨的扭曲程度 ，比第一天的時候已經要好很多了。

    小鳳凰很喜歡窩在她懷裡聽她講故事，她自然也就依著他了。當給他講到了美人計後，他突然沉默了，把臉埋在了她的胸脯中，手則抓著她的一縷髮絲。

    “圓圓，為什麼玄帝會讓你呆在這天牢裡陪著我？”鳳玥的聲音，悶悶地傳來。

    高小圓心陡然一慌，腦子裡只是想著，他還是問了這個問題。

    沒等她回答，他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知道，他對圓圓其實也是……”聲音頓了頓，卻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繼續說了下去，“他對圓圓也是喜歡的，若我是他的話，絕不會放你陪著另一個男子。”

    “可是你並不是他啊。”高小圓揉揉小鳳凰的頭頂，他現在這樣靠著她的姿勢，令得全身大半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讓她稍稍感到吃力，可是卻又不想把他推開些，就想著若是能一直這樣抱下去，竟也是好的。

    他稍稍地仰起頭，面露不解。

    她微微一笑，解釋道，“每個人，都是會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思維，不同的生長環境，所以對人遇事會做出的選擇或處理方法也不同。”

    他有些恍悟，“你這話，說的倒有些像是帝王心術。”

    “你也有學過帝王心術嗎？”她倒有些沒想到，看小鳳凰平時的行為，基本上都屬於隨心所欲那種，心思那都是擺在明面上的。

    “記憶念魂中有，不過我不曾細看過。”他答道。

    “那你的記憶念魂中，沒有如何打開鎮神鎖的方法嗎？”她問道。因為這鎖鏈的關係，她的靈氣也沒辦法輸給他，否則的話，他的傷應該會好得更快些。

    鳳玥黯然地搖搖頭，“若是神力者沒有被鎮神鎖拷著，用神力便能摧毀，但是一旦被銬住，身上經脈便如同被鎖住，神力半點沒辦法沖出身體，自然也就毀不去這鎖了。”

    “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材質？”她撩起了一段鎖鏈，仔細地放在手心中瞧著。

    “是神鐵。”鳳玥說道，“這本就是女神恕為了怕神力者對普通人威脅過大，而特意尋找的東西。”

    說到了神鐵，高小圓倒是有點清楚了。以前看這個時空史書的時候，自然也有關於時空起源的介紹。高小圓看著，倒是像那啥神話故事似的，因此也完全沒把這和現實聯想在一起。

    傳說，這個蒼穹界，是神獸鯤鵬和女神恕共同創造的，當時的蒼穹大陸，只有一個國家，那便是熙國。熙國，後世又稱蒼穹帝國，曾統治了這片大陸幾千年，只是後來隨著其他神獸血脈崛起，熙國才分崩離析的。

    史書上說，女神恕因憐愛人類，深覺神獸血脈所具神力對普通人類而言，威脅太大，因此為了讓普通人類有所依仗，而花費了36年的光陰，終於找到神鐵，可封神力。

    而直到這會兒，高小圓才知道，原來鎮神所便是神鐵。“也不知道這個世上，還有沒有鯤鵬的神之血脈存在”她隨口喃喃著。

    卻不料鳳玥回道，“自然是有的，鯤鵬血脈大多都居住在鯤鵬島上。”

    “還有鯤鵬島？”

    “鯤鵬島，名為島，其實倒可算是一個州城，不屬於任何國家，由鯤鵬一族的神之血脈擔任歷來的島主。且八國之中，每一任帝王都要去鯤鵬島受封，才算是定了帝王之名。”

    鳳玥的短短兩句話，足以說明鯤鵬島算是淩駕于八國之外的另一股勢力，而且還是極為特殊的勢力。雖然沒什麼太強的兵力，但是帝王卻都要在鯤鵬島得到承認，才算是正式帝王，否則便只能稱之為偽王。

    “這麼說你也去過鯤鵬島？”高小圓問道。

    “自然。”鳳玥又說了一些鯤鵬島的事情後，便催促著高小圓再繼續講三國的故事。

    高小圓自也是抓緊時間，趕緊把剩下的講完。也不知講了多久，一直講得她口乾舌燥，才終於講到了天下三分又歸一。

    故事說完了，而鳳玥還沉浸在這個盪氣迴腸的故事中，回味久久。高小圓問道，“玥玥，你知道為什麼這一次，我給你講的是這個故事，而不是以前那種故事嗎？”

    他低頭想了想，突然展開一笑，雙手環過來摟著她的脖子，“因為圓圓知道我長大了。”

    “是啊，你長大了。”她的雙手抱住了他的腰，把自己的臉擱在了他的肩窩處，感受著他的氣息，“只希望我的這個故事，將來能讓玥玥的帝王路更好走一些。”他本已先天神力不足，雖然進階過一次，神力大增，但是高小圓並不認為再一次進階會是很容易的事。需知歷史上，也不乏神力並不強大的鳳帝的存在，既然進階可以增強神力，那為什麼那些鳳帝沒有去進階？甚至還被逼得不得不自焚化蛋。

    “我就知道圓圓是對我好的！”他的臉，同樣也埋在了她的肩窩處，兩個人此刻看起來，卻有幾分交頸相纏的味道。“圓圓，明天你給我講什麼故事？”他問道。

    “讓我好好想想。”說不出謊話，可是卻也說不出真話，所以她能說的只有敷衍的話。

    明天……明天便是要離開的時候，也是她承諾過墨離，會對小鳳凰說清楚的時候了。

    可是又該怎麼說呢？

    閉上眼睛，反反復複所想的都是都是該如何開口。

    然而在次日的清晨，高小圓看著正一臉興致盎然等著她講故事的鳳玥，想了一晚上的說辭卻統統都化成了空白，最後吐出口的只是——

    “玥玥，我是哄你的。”

   【275章】絕

     漂亮臉龐上的笑意一點點地斂去，那雙鳳眸在一瞬間，突然變得極靜，仿佛沒有一絲波瀾，“圓圓，我聽不懂你話的意思。”清亮的聲音，軟軟的，竟帶著濃濃撒嬌的意味，“你快些講故事給我聽，不然再教我算術也好。”

    高小圓明白，她的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小鳳凰其實是聽懂了。可也正因為他聽懂了，所以才會裝著不懂，硬生生地想要再扯開話題。

    “我說，我是哄你的。”她重複了一遍道，聲音平靜地出奇，“那日，你攔下轎子，質問我玄帝大選的事情，問我是否有在哄你，答案，我一直沒來得及對你說，所以正好趁這個時候說說清楚。”

    “圓圓，別說好不好。”他的唇顫著，眼中的祈求之色，竟是那麼的濃烈。

    她強迫自己硬起心腸，有些話，如果不說的話，恐怕就永遠不會有一個結果，“玥玥，我沒有愛上你，答應會愛上你，是為了怕你難過而哄你的。如今我要參加大選，所以沒辦法再哄你了。”

    “你胡說！你喜歡的是我，你會愛的也是我！為什麼還要參加大選？”鳳眸中的寂靜，終於變成了一片狂風暴雨，他猛地拽過她的手，大聲地質問道。

    可是她卻靜靜地站著，任由手被他拽得生生髮疼，也不吭上一句。

    鳳玥更惱了，“為什麼不喊疼？！為什麼！為什麼！我知道你明明疼的。”他吼著，搖晃著她的身子，只覺得一股憤怒，蔓延至身體的四肢百骸。

    好想就這樣，把她的手生生的掐斷，又想乾脆把她的牙齒舌頭全部去了，讓她再也說不出一個字……想得頭痛欲裂，想得心都擰了，可是他這一刻最想的，卻是——“為什麼不抱抱我，為什麼不對我說，剛才你說的，都是騙我的！”

    接著，她如他所願的伸出了沒有被他拽住的左手，輕輕地環住了他的腰。

    他微微一怔，以不覺鬆開了手。於是她的另一隻手，也抱住了他，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拍著他的脊背。

    熟悉的動作，還有她身上那熟悉的氣息，一切都和以前一樣。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反手抱住她，把頭埋在了她的胸前。

    記憶中，以前每次他生氣哭泣的時候，她都是會這樣的抱著他，會很溫柔地說些話，會讓他轉怒為喜。可是這一次，她的聲音依然柔柔的，吐出的話卻是——“玥玥，這一次，輪到我對你說對不起了。”

    他的心咯噔了一下，更用力的抱住她，幾乎想要把她嵌入到自己的身體中去，“圓圓，難道你對玄帝……”

    “對，我喜歡墨離。”沒用用玄帝二字，用的卻是墨離二字。

    玄帝的名諱，鳳玥自然不會不知。這一刻，原本的憤怒，倏然被驚慌所取代，“不要！”他猛然地抬起頭，慌亂地看著她，“你怎麼可以喜歡他！”

    她不語，只是輕輕地撫著他的脊背，“因為他對我很好。”

    “難道我對你不好麼？”他咬著唇，急切無比。

    “我知道，玥玥對我也很好。”可若是她離開了，墨離的傷就無法治好，而她留在這裡，不僅小鳳凰可以回洛國，墨離亦可以吸取她的靈氣療傷。“所以玥玥永遠是圓圓的好弟弟。”

    “弟弟……弟弟……”他喃喃著，只覺得這兩個字，絞得他五臟六腑都似擰在了一起。曾經，她每次喊他弟弟的時候，他都會不悅，幾次要她不准再如此喊他。卻從來不曾覺得，有哪一次，像是現在這般的疼。

    鳳眸之中泛起著一層水霧，他的唇猛地朝著她的脖頸湊了過去。牙齒，重重地咬在了她的脖子上，嘗到了一絲血的味道。

    那是——她的血，腥甜卻也苦澀。他咬著，像是在發洩著所有的憤怒，不安，慌恐……牙齒抵在那被他咬破的傷口上，他的舌尖舔舐著一縷縷的鮮血。雙唇吸吮著，反復地摩擦著，卻盼不來她如往常那般，討饒地對他說，“玥玥，別咬了！”

    她不聲不響，仰著脖子，任由他咬著，而雙手依然在有節奏地拍著他的脊背，就像是在安撫著鬧彆扭的小孩。

    他的啃咬，最終化為了眷戀癡纏的親吻，那鳳眸中的落下的淚，濡濕了她整個左肩。

    他抽泣著，哽咽著，最後，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般，仰著頭看著她，用著卑微到了極致的口吻說著，“圓圓，求求你，不要喊我弟弟，也不要喜歡別人，好不好……”

    迷蒙的鳳眸，浸滿著眼淚。鳳凰之尊，如此求人，如此落淚，卻讓高小圓只能僅僅地握緊著拳頭，用指甲不斷地刺痛著自己的掌心，才能保持著一絲理智。

    難兩全，兩難全！

    腦海中不斷地響起墨離曾說過的話。不是早就已經做好了選擇嗎？為什麼還是會那麼痛呢？而她，到底有沒有愛上他呢？

    所有的答案仿佛都模糊了，她的眼中，只有他的哀痛，他的不安，他的哭泣……

    玥玥，別哭了，別哭了！

    因為他的落淚，只會讓她的心更痛！

    突然，這三天內，除了送水送飯外，一直無人看守的牢門外的廊道中，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高小圓轉頭望去，卻是王仲和兩個小太監走了過來。停在牢門前，王仲深深地看了一眼牢房內抱在一起的兩人，彎下身子，恭敬道，“請移步出來，隨奴才走吧。”

    瞬間，高小圓感覺到那環抱著她的雙手更緊了，幾乎嘞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低著頭，用盡最大的力氣，一根根的掰開他的手指。

    他說，“圓圓，為什麼我可以只在乎你一個，只喜歡你一個，而你卻不可以呢？”

    她說，“因為我比玥玥貪心。”貪心地希望每個人都好，貪心的放不下這個，卻又捨不得那個。

    所以，這便算是對她貪心的懲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