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千草]美男太多多[連載中]

  【286章】紛

     巨大的重壓，幾乎是瞬間就把方太醫整個身子壓趴在了地上，墨離淡淡地睨看著對方，“既是醫不了人的大夫，朕要來又有何用。”

    方太醫只覺得自己快被壓得喘不過起來，背後的骨頭都要一寸寸地斷裂了。心中知道若是說不出個陛下想聽的答案，只怕自己今兒個真的會撂在這兒了。

    方太醫的腦子飛快地轉著，倏地，聯想到了近日所發生的事兒，於是趕緊道，“陛下，雖然微臣查不出，但是有人定會知道的。”

    身上的重壓果然暫時停了下來，方太醫知道玄帝是在等他的回答，於是把身子伏得更低了，“天方城中的聖手染醫據說無不懂之藥理，想來對誅心丹也該是熟悉的。如今華國新帝登基，要前往鯤鵬島受封，陛下前去觀禮，途徑天方城，想來那染醫性情古怪，但是……陛下身份尊貴，她應不會為難。”其實那染醫的性情何止是古怪，在方太醫看來，簡直可以說是變態了。

    玄帝若有所思，而方太醫則不敢再多說什麼。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想提染醫，萬一陛下在染醫那邊被刁難，他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玄帝冷哼了一聲道。

    方太醫只得幹幹一笑。

    而玄帝則拿起了手邊那剛收到沒多久的信函，那是鯤鵬島所發出的受封儀式信函。

    華國，又有新主繼位了！

    自從那一天之後，高小圓未曾再見到墨離，而歸侍局的那些侍神者看著她的目光，也漸漸的變成了一種嘲諷。這種嘲諷，遠比在秀神所中所受到的更露骨。

    秀神所中，至少大多數人都只會在背後議論，說是嘲諷，不如說是嫉妒羡慕更恰當。因為當時大選未定，將來每個人的造化都是未知數，可這會兒在歸侍局，卻如同塵埃落定般，眾人也沒了當初的那份顧慮。

    不過好在高小圓是鴕鳥心態，在過去的生涯中，當宅女也當慣了，乾脆來個兩耳不聞窗外事，只是窩在房中沒事兒畫畫漫畫，或者和何秋苒下下五子棋，消磨下時間。倒不是說高小圓不想看書來打發時間，只是宮中的書籍比起外面反而更嚴禁，除了一些嬪妃們還會看看書，大多數宮中的女子，卻是連碰都不會去碰。而那些嬪妃們看的也多是一些這時代的女誡、經書之類的，高小圓實在沒興趣的很。

    本以為一間房就她一個人住，後來才曉得，7品以上的侍官，宮中會分撥一個丫鬟伺候，因此高小圓的這間房，到了最後，還是兩個人住。她睡里間，丫鬟睡在外面的小榻上。

    高小圓這輩子，其實沒怎麼被丫鬟服侍過，當初在思寧城的時候，因為要伺候聖蛋，赤玦倒是很大方的賞過一堆丫鬟給她。只可惜，她享受伺候的時間，著實沒多久，就因為魔獸的襲城的事兒，落在了冰翊的手中。

    多個丫鬟多個伴兒吧，高小圓心中對自己說道。然而在第一次見到她的小丫鬟丹兒時，她差點囧了。清清瘦瘦的一個小女孩，比她還矮大半個頭，看起來模約只有13、4歲吧。放到現代，也就小學剛畢業，讀個初一初二吧，在這兒居然要伺候起別人來了。

    和丹兒聊了之後，高小圓才知道，丹兒是家裡窮，被家人賣進了宮裡。但其實說白了，就是簽了個長契，到了25歲，還是會放出宮自行婚配的。

    丹兒的性格帶點靦腆，手心粗粗的，布著好幾個老繭。開始高小圓還以著過去的時空的心態，把丹兒當成個小孩，本著照顧小孩的心情和丹兒共處，可結果發現，丹兒年齡小歸小，會做的事情著實不少，而且力氣也大，不僅把屋子整理得整整齊齊，還會梳不少的髮髻，刺繡縫補，端茶遞水，簡直可以說是丫鬟中的典範了。

    高小圓那個狂汗啊，如果她不是穿越過來的時候就有了一身的靈氣，只怕當不了幾天的丫鬟，就會給人掃地出門。

    總之，高小圓雖然和歸侍局的大多數人相處不咋滴，但是和丹兒還算是相處愉快。

    午後，高小圓正教著丹兒學下五子棋，外院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丹兒停下了落子的動作，看了看高小圓，小聲道，“侍令，奴婢去外面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高小圓不以為意，從外面偶爾傳來的“公公”、“陛下”、“挑選”之類的字眼，她就能猜出八成是又有某某太監拿著聖旨到歸侍局來宣召誰去給玄帝供給靈氣了。

    “可是……”丹兒啜囁著道，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高小圓知道，若是這會兒不讓她出去看個明白，只怕丹兒是一個晚上都別想睡好覺了。丹兒雖性格靦腆，但是某方面卻是有打探八卦的潛質，沒准換個時空，也是狗仔隊中的精英分子。

    “算了，你去吧。”她揮揮手同意道。

    丹兒面色一喜，頓時一溜煙地快步走出了屋子。

    高小圓看著面前棋盤上的黑白棋子，腦子裡不禁想著墨離的病。所謂計畫比不上變化，估計說的就是她的情況吧。她以為大選之後，便是重點醫治墨離身上的傷，可是偏偏這些日子以來，墨離便不曾召見過她。更遑論是用靈氣去醫治他的傷。

    突然想到曾聽丹兒說，這宮中的侍神者，大多數與宮女一樣，可能直至25歲放出宮的時候，都未必能見著玄帝一眼。

    沒一會兒，丹兒就跑回來了，臉蛋上染著一抹興奮的潮紅，“侍令，是齊公公來宣讀陛下旨意，宣召侍官面聖呢。”說著，她又頓了頓，小聲地道，“這次齊公公點了余侍儀，餘侍儀那樣子可得意著呢，這都是她第二次面聖了，聽說背地裡塞了不少銀子給打點呢。”

   【287章】沒錢

     丹兒頓了頓，欲言又止地望向高小圓，“侍令，聽說那些個塞了紅包的侍官們，大多都能得到面聖的機會，你說咱們要不要……”

    高小圓自是明白丹兒的意思。只是她手邊的銀子實在不多，緊打緊湊，也只有10幾兩，放到外頭的普通人家，興許還會覺得這是一筆大數目，可是放在宮裡頭，真的是不夠瞧的。不過心中擔心著墨離的病，她還是咬咬牙，取出了放銀錢的匣子。

    丹兒面色一喜，待高小圓把銀子放在一個小袋中後，丹兒便忙不迭地出了屋子。那齊公公還在院中轉悠，想來已經是收了一圈兒的紅包了。不少侍官依舊圍在齊公公身邊，幾個錢不多的侍官，更是一連串的拍馬奉承，哄得齊公公一張老臉心花怒放。

    待高小圓走過來後，那些個侍官瞧見了，臉上掩不住地嘲諷之色。

    其中有人道，“高侍令平時這個時候，不是都喜歡窩在屋子裡的麼，今兒個怎麼有空出來了？”

    又一人道，“哎呀，還是齊公公的面子大，居然連高侍令都迎出來了。”

    齊公公抿著唇笑了笑，倒是不說什麼，只是多打量了高小圓幾眼。

    那宣召中被齊公公點了去面聖的餘侍儀笑著走到高小圓的面前，“我道是誰呢，原來是被陛下撂了牌子的高姐姐啊。高姐姐不是為陛下輸入過好幾次靈氣麼。想必是容顏不得陛下所喜，所以才和咱們一樣，被封了個侍官吧。”那餘侍儀以前在秀神所的時候，因家世並不太好，以至於總是受到別人的排擠。心中本就不忿，又見高小圓家世甚至比她還不如，容貌身段也不如她，卻能得到玄帝的垂青，心中的不忿，便全轉移到了高小圓的身上。這會兒自是落井下石，極盡所能的嘲諷了。

    當然，其實餘侍儀的話外之音，卻是告訴一邊的齊公公，高小圓是不得陛下所喜的。

    高小圓身後的丹兒面色通紅，卻不知該如何幫自家主子反駁。

    反倒是高小圓一臉呆木木的表情……當然，她自個兒覺得這是鎮定，“哦，原來你也清楚啊，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所以才在我面前總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你說什麼？”餘侍儀道。

    高小圓很是正經地道，“你不是說了嘛，咱們都是容顏不得陛下所喜，所以才混了個侍官當當的。”

    此話一出，餘侍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其他侍官原本臉上的嘲弄之色也變成了尷尬。

    高小圓還不忘再補充上一句，“對了，我是六品，你是七品，說起來，應該是我的靈氣和容顏更入些陛下的眼吧。”

    餘侍儀頓時羞憤交加，沖到了高小圓的面前，一揚手便要朝著高小圓推去。

    高小圓嚇了一跳，真沒想到，這餘侍儀居然會動口又動手，在齊公公的面前打算和她幹一架。要知道宮中若是有什麼私鬥的，一旦鬧大了，都是會被去掉半條命逐出宮的份兒。

    高小圓閃身一避，丹兒又護著她挨了餘侍儀的一記撓，高小圓這才躲過，可是身上所帶的那小袋卻落在了地上，幾錠銀子從袋口中滾出。

    又有幾個侍官拉住了餘侍儀，看了眼地上的銀子，暗笑道，“敢情高侍令也想給齊公公添幾個茶錢？”

    “我這銀子作何用途，又為何要對你們說呢？”雖說塞紅包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但是也沒到公開的地步，若是直言不諱地承認，只怕被扣一個賄賂的罪名。

    “哼，這些銀子，你莫不是真以為能入別人的眼？”餘侍儀說著，還朝著齊公公望了一眼，見齊公公依然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這才膽子又壯了點。

    沒等高小圓說點什麼，又一道聲音已經替她道，“有些人，銀子雖少，不過來路都是正常的，可有些人，銀子多了，卻說不清這銀子是從哪兒來的，餘侍儀，你說怪不怪？”

    秀神所的不少人都知道餘侍儀的家境並不是太好，如今能兩次被公公點了面聖，自然是暗地裡塞的紅包不在少數。

    高小圓回頭望去，出聲的人正是何秋苒，頓時沖著對方微微一笑。

    餘侍儀的臉漲得比之前還要紅了，“你說的什麼話，這銀子可是……”話說到一般，旁邊有人猛然地扯了扯她。

    餘侍儀頓時住了口，原本通紅的臉色變成了一片蒼白。

    齊公公依然是一副笑盈盈置身事外的模樣，現場一下子全噤住了聲。余侍儀剩下未來的及說出口的話，足以讓人有太多的遐想。

    高小圓沒去理會周遭的怪異氣氛，蹲下身子，把地上散落的銀子重新裝回了口袋，又走到了齊公公的跟前，“齊公公，可否借一步說話。”

    齊公公人精似的點頭道，“自然是沒什麼不方便的。”說著，便提步和高小圓走到了一旁。

    塞紅包這碼子事兒，高小圓也是第一次做，雖然不怎麼純熟，但是依著電視劇上那點得來的經驗，還算是順利地把那袋銀子遞進了齊公公的手中。

    齊公公很是熟練地墊了墊手中的銀子，瞅著高小圓輕輕道，“高侍令，這點銀子，只怕是不夠……”話說一半兒，是這些太監的拿手好戲。

    高小圓倒是沒露出什麼焦急的表情，“我只求齊公公若是見著了王公公，幫我遞個話兒，至於王公公見不見我，那就是我自個兒的造化了。”

    齊公公似乎沒料到高小圓塞銀子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在玄帝面前露臉，因此一時有些怔住了。

    高小圓以為是齊公公還嫌銀子少，只得道，“我只有這點銀子了，還望齊公公包涵，或者若是齊公公知道陛下如今身體恢復如何的話，請告知一二，我也能安個心。”說完，覺得似乎又有點怪，於是趕緊加上一句，“我真的只是關係陛下的安康。”

  【288章】鬧心啊！

     齊公公若有所思道，“陛下的病情，卻不是你我能議論呢。”

    高小圓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受教的模樣。

    齊公公又道，“王公公那邊，我還是會提一提你的，至於王公公見不見你，就如你所說的，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多謝齊公公。”高小圓道。

    是夜，齊公公恭謹把小袋連同裡面的銀子，一起都交給了坐在他面前那紅木椅子上的王仲。

    “高侍令就沒提要見陛下？”王仲面色不明地問道。侍官們偷塞紅包給宣旨太監，這種事兒多了去了。能成侍官的，靈氣都是不錯的，太監們收點紅包，其實也成了一種默許，只要做的不要太過分，因紅包而次次都只宣某個特定的侍官，那陛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王仲心知肚明，陛下這段時間頻頻讓太監宣召侍官，恐怕也是想知道，高小圓究竟什麼時候會主動塞紅包以便晉見。雖然這種行為看著有些像小孩子在賭氣，但是畢竟是自己的主子，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沒想到，高小圓頭一回塞銀子，卻不是為了見陛下。

    王仲苦笑，齊公公道，“在奴才看來，高侍令似乎只想知道陛下的病情。”

    這，該也算是關心陛下吧，只是關心的程度，遠不夠陛下想要的。王仲沉默著，而一旁的齊公公又小聲地提示道，“其實奴才覺得，高姑娘之所以沒要求見陛下，是因為手邊銀子少，她說這袋子的銀子，是她僅有的了。”

    “……”王仲驀地發現了問題所在。在這個宮裡，有錢有銀子的太多了，以至於他和玄帝都忘了，高小圓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算是宮裡頭最窮的那一類人。

    這頭，王仲感歎了一個晚上高小圓的貧窮，那頭，高小圓沒等來齊公公也沒等來王仲，卻等來了一場倒楣的禍事。

    一開始只是潘妃召見。對於潘妃，高小圓是知道一些的，潘家是蕪國的一個大家世族，潘妃乃是潘少府的長女。少府這個職位，用現代的話來說，那就相當於是國稅局的頭子。職位雖然說不上是位極人臣，可是勝在油水夠多。潘家不是神之血脈家族，不過倒是出過好幾個靈氣者，潘家的女兒，歷代以來，出過不少個皇帝的小老婆，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一種能耐。

    高小圓之所以會對潘妃瞭解，還是緣于潘姿琴的關係。潘姿琴是潘妃的妹妹，她們兩人一向不對盤，潘妃想來也不會給她什麼好臉色看。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潘妃居然對她和顏悅色。雖然坐在一旁的潘姿琴還是板著一張臉，但是潘妃倒是極有耐心地問了她一些話，末了，又賞了她一個頭釵，讓她隨著侍女去尚衣局取。

    高小圓推辭了半天，沒推辭過，只好跟著侍女一路前往尚衣局，結果在回來的路上，就好死不死地遇到了胡喬楚，現在的胡貴人，而且更倒楣的是，這個頭釵居然和胡貴人之前所訂購的頭釵是一樣的款式，只是顏色不同而已。

    侍女倒是給了好幾個頭釵款式，讓高小圓自己選出來的。如果不是以前看了N多宮鬥劇，宮鬥小說，高小圓只會以為是倒楣。可現在，她卻是有些知道自己被潘妃當了靶子了。因為侍女給的頭釵款式大多都太華貴，並不適合高小圓目前這個品級所佩戴，所以高小圓最後才會選了這支清雅的頭釵。

    當兩個宮女把高小圓按壓跪地的時候，潘妃正意味深長地對潘姿琴說，“有些事兒，並非一定要自己動手，才能辦成。聰明的人，會讓別人來幫你辦成這事兒。”

    胡喬楚的手中正捏著頭釵，冷冷地望著高小圓，“不過是一個六品的侍官，這頭釵你也配戴嗎？”清清秀秀的臉龐上，有著一股淩人的傲氣。

    高小圓只得道，“貴人息怒，這是潘妃娘娘……”

    “居然還敢誣賴潘妃娘娘，來人，掌嘴！”胡喬楚打斷了高小圓的話，又有一個嬤嬤上前，對著高小圓的嘴巴就是左右開弓。

    啪！啪！啪！

    重重的耳刮子打在臉上，痛徹非凡。在現代，高小圓也算是父母呵護下的小太陽了，平日子裡就算挨打，也是打打手心，了不起跪下家裡的洗衣板，挨巴掌是印象中都沒挨過的。

    一下，兩下，三下……

    看著高小圓無法抵抗地被打著，胡喬楚那張柔美的臉上閃著興奮的神色。她身具雙屬性靈氣，家中亦是富甲一方。那潘姿琴和她同樣是雙屬性靈氣，家世比她好些，姐姐又是潘妃，她不如潘姿琴也就認了，可怎麼都沒想到，她那日偷偷看著冊子，高小圓居然是三屬性靈氣。

    可是三屬性又如何，還不是只能當侍官！一想到此，胡喬楚突然有著一種快意。當初在秀神所中的時候，人人都喜歡拿她和潘姿琴、高小圓做比較。就算她如今當了貴人，但是依然有種不安，怕玄帝什麼時候又記起了高小圓。於是她給其他侍官錢銀，想以此斷了高小圓出現在玄帝面前的可能。

    可是昨天，卻聽說高小圓居然拿了極少的銀子給齊公公，而向來小錢看不上的齊公公，居然會收下！

    “私藏與貴人同款頭釵，又誣陷妃子，嬤嬤，這罪該如何罰？”胡喬楚扭著纖腰，用著一種上位者的口吻狀似隨意地問著站在她身旁的嬤嬤。

    “當用針縫嘴，再杖責30。”那嬤嬤答道。

    “既如此，那嬤嬤便去取針來吧。”胡喬楚看了眼被打得嘴角流血的高小圓，吩咐道。

    “是，老奴這就去。”那嬤嬤應聲離開。

    高小圓不敢置信的看著胡喬楚。她本以為，挨過巴掌也就算了，卻不料對方居然打算縫嘴？這種讓她想想就會顫慄不已的刑法，居然要用在自己的身上！

    【289章】救

     她拼命的扭動著身子，可是在兩個粗壯宮女的壓制下，根本動彈不了。她雖然有靈氣，可是這種時候，靈氣根本不頂用。

    高小圓第一次那麼恨，為什麼自己平時不學個一招半式的，以至於現在連自保都做不到。

    似乎是她那種害怕和憤恨的目光讓胡喬楚心情愉悅，她走上前，彎腰低語道，“知道為什麼當初在秀神所的時候，我不敢動你，可是現在你卻只能這樣跪在我面，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嗎？”

    高小圓自問和胡喬楚沒什麼仇怨，卻不想被她這樣忌恨。嘴巴痛得發麻，她只得到，“你就不怕他日你也會遭到同樣的下場嗎？”

    “怕？如今你只是一個個小小的侍官，而我是陛下親封的貴人，我便是勢，就算外人知曉了，道理也是在我這邊。”胡喬楚毫不在意地道。這件事，面兒上來看，錯的便是高小圓，她完全是依照宮規在責罰，於她自己，是沒有絲毫的錯處。

    王仲的話，又回蕩在高小圓的腦海中：

    ——“這後宮之中，卻是最最現實的，得勢與失勢，不過是轉眼之間。姑娘在蕪國沒有家族勢力，所依仗的皆是陛下的寵愛。”

    這一刻，她才如此清晰地理解著王仲這句話中的意思。之前她在皇宮裡沒人敢動她，說白了，是因為她仗著墨離的勢，而現在，她不在墨離的保護之下，而胡喬楚卻是仗著她貴人封號的勢。

    之前離開的嬤嬤已經取來了針，胡喬楚揮揮手，“快點，可別讓她喊得太大聲，免得引多了人，還以為咱們在做戲呢。”

    “是，老奴省的。”嬤嬤道，手中捏著一根細細長長的針，就朝著高小圓走來。

    說不恐懼是假的，當看著那嬤嬤如同儈子手般的神情，高小圓害怕地想要大喊，想要掙扎，但是身子被人死死地壓住，雙唇被宮女的手猛地拽住，連喊都喊不出來。

    看著那針尖越來越近，她只能無助地在心中狂喊著，誰來救她！有誰來……

    玥玥、赤玦、蘇慎之……還是……

    周圍的氣壓陡然一變，那嬤嬤手中的針碎成了粉末，而那嬤嬤突然發出了殺豬似的哀嚎，捧著手痛苦道，“手……手……我的手！”

    高小圓一怔，只見那嬤嬤的手竟似骨頭折了般，軟啪啪地垂著，而原來壓著高小圓的兩個宮女，早已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扇到了兩邊。

    有一雙手顫顫地捧起了她的臉，那種熟悉的溫潤觸感，頓時讓她瞪大眼睛。

    是他！是他來救她了，讓她不必遭遇那可怕的一幕！

    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張焦急的容顏，高小圓只覺得剛才因恐懼而壓抑在眼眶中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就這樣一頭紮進了那寬闊的懷抱中，死死地抱住他的腰，“哇……小黑……小黑，我好怕……她們要縫我的嘴，好痛……”

    她抱得很用力，雙手不斷地發著顫，身體則死死地壓著他的胸膛，幾乎不留一絲空隙。她在害怕，而且是害怕到了極點！一瞬間，墨離的心中充滿著懊悔。早該知道，她既沒心機，又沒手腕，更沒家族依靠，是最易受欺的那一類，可是他卻還是把她撇開。只因他在嫉妒著鳳帝在她心中的地位，只因他不想每次都是他來追逐著她，至少一次也好，至少是她主動來靠近他。

    可是卻不曾想到，現在她如他所願地主動靠近了，但是卻是在這種情況下。她就如同一隻受到了極度驚嚇的小兔子般，瑟瑟發抖，臉上滿是抹不去的恐懼。

    “不會的，有我在，沒人敢縫了你的嘴。”墨離摟住高小圓，低低安慰道。

    可是高小圓卻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明知道墨離就在身邊，身體卻還是本能地在打著顫，她根本停止不了，“小黑……怎麼辦，停……停不下來，發抖……抖……”她哽咽著道，手指死死的抓著他的衣服，深怕他在下一刻就把她給甩開了。

    緊跟著過來的王仲見此情形，趕緊道，“陛下，高姑娘該是恐懼過甚，還是趕緊先為高姑娘壓壓驚才是。”

    墨離微微頷首，正想起身，卻發現高小圓還是死命地抱著他的腰，不肯放開。她的眼中，有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脆弱。

    墨離心中一痛，直接就把高小圓如同抱小孩似地托著抱起，直直地朝著那還呆立著的胡喬楚走去，眼中盡是冰冷，“她也是你能動得的？”他費盡心思留下的寶貝，卻被人如同草芥般的折磨，如何讓他不惱。

    “陛下……”胡喬楚這才回過神來，生生地被玄帝眼中的那份冰冷和殺意激出了一身冷汗，“是，是高侍令有罪，臣妾只是依著宮中規矩行事，並無過錯。”

    墨離感到胡喬楚在說這話的時候，高小圓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於是提步打算先帶高小圓離開，只給了跟在他身邊的王仲一個眼神。

    王仲自是會意，那胡喬楚見玄帝要離開，急急忙忙地想要撲上前懇求，可是卻奈何被幾個太監壓住，只得口中不停地喊，“陛下明鑒，臣妾無罪啊！陛下……”

    墨離淡淡地只留下了一句，“你動了她，便是你的罪。”

    胡喬楚所有的掙扎，頓時停了下來，滿是怨恨的目光落在了那被玄帝抱著的少女身上。為什麼……為什麼她可以輕易得到她所得不到的東西。陛下不是明明棄了高小圓嗎，為什麼還是對高小圓如此一副呵護憐惜的模樣？陛下喜愛的該是她才對啊！她才是被陛下冊封的貴人啊！

    直到玄帝走遠，王仲才命令這身邊跟著的那群太監，“先把人全部關押起來！”

    那幾個宮女嬤嬤頓時嚷叫呼怨，“奴婢是無辜的，只是按著胡貴人的吩咐行事！”

    而胡喬楚，卻只是用著一種很茫然地眼神看著王仲，不斷地問，“為什麼，為什麼……”

    【290章】等

     王仲歎了口氣，心中想著胡貴人果然只是商賈富女，眼界有限，腳跟還沒站穩，就想要除人，結果卻是為他人做衣裳。而且可悲的是，這衣裳還沒做成，卻落得個慘澹收場。

    “胡貴人，您這貴人，本就是陛下封的，陛下若要您是貴人，您就是貴人，若是陛下不想，那麼您這貴人的封號，眨眼之間，便也去了，沒有什麼為什麼。”歸根結底，也只在玄帝的轉念之間而已。

    緋煙宮中的潘妃，在聽到了玄帝救下了高小圓，並帶著高小圓去了歲央宮後，指甲冷不防地勾破了手中的絲帕，嫵媚嬌柔的臉龐上，閃過複雜的神色。

    這一次……只怕她是動手動早了點，沒想到陛下竟然來得如此及時。若是再晚上片刻，想必那高小圓早已毀容了，不過，潘妃轉念一想，又稍稍安慰了些，至少這一次，是徹底除去了胡貴人。

    “姐姐，這次真算是那高小圓走運了！”潘姿琴忿忿道。

    潘妃卻是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你真以為這後宮中能來這麼多的運氣嗎？”

    看看還是一臉不解的妹妹，潘妃沒再說什麼，而是逕自沉思了起來。

    高小圓在歲央宮經過太醫的診斷，開了方子，又喝了安神湯後，總算是慢慢地恢復了過來。

    “小圓，下次不會讓你再遇到這種事了。”墨離看著高小圓依然還慘白的臉色和那紅彤彤的眼圈，心中一陣後怕，若不是他以為無事，撤下了暗中保護她的人，若是他再晚到片刻的話……

    墨離甚至有些不敢想像，那時，她會如何，而他又會如何。

    “我……”高小圓看了看自己總算不再發抖的雙手，頗不自在地道，“我剛才的樣子是不是很失態？以前縫嘴這種刑法，我只在電視劇上聽過，沒想到真的有一天遇上了。”

    他神色一黯。他去過她的時空，自然明白她口中的電視劇是什麼。那時候在池塘邊，她看了什麼覺得好的電視劇，都會把劇情將給他聽。

    他知道，對於蒼穹界，她並不像她所表現出來的那般適應，她似乎始終還有所保留，如同旁觀者一般，並未讓自己真正融入這個時空。

    “是我錯了，我錯了……”他看著她紅腫破裂的唇角，手指輕輕貼著她的頰邊，小心翼翼地不碰觸到她的傷口，“若是我知道你會遇到這種事情，絕對不會對你不理不睬，就這樣把你安置在歸侍局。”

    高高在上的帝王，卻在她的面前放下身子，不停地道著歉。

    高小圓心中驀地有著一種安定，“你不是來救我了嗎？”頓了一頓，她忽然又道，“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裡？”她不太相信是剛巧路過，畢竟那條去尚衣局的路，一般而言，玄帝平時並不會經過。

    “是你那丫鬟見你出去，不放心，一路跟著，看到你要出事了，便一路奔到了歲央宮外，磕頭要見王仲。”玄帝沒說的是，當時丹兒差點已驚擾之罪要被拖下去杖斃，還好王仲在裡面聽著鬧哄哄的，出來一瞧，見著丹兒滿臉淚水的，這才知道高小圓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是丹兒……”高小圓心下感慨，看不出丹兒平時羞澀老實，但是在這種關鍵時刻，卻有這般破釜沉舟的勇氣。要知道，在歲央宮前無故求見，弄得不好，卻是要掉腦袋的事兒。

    “你那丫鬟倒是還算有點心。”墨離道。

    能得到玄帝這樣評語的丫鬟，這皇宮中可不多。高小圓又和墨離聊了會兒丹兒，以及她在歸侍局一些還算不錯的趣事兒。然後又忍不住地問墨離，“你的身體怎麼樣了？這段時間，你幾乎天天都在招見侍官，難道是病情加重了？”

    玄帝的臉龐，難得的紅了一下，“沒加重，只是太醫說多吸取點靈氣總是好的。”他找著藉口道。

    “哦。”她顯然接受了這個說辭。

    “聽說你還塞了銀子給齊海，問我的病情？”他突然問道。齊海，指的自然是齊公公了。

    這下子換成了高小圓滿臉漲紅了，行賄最尷尬的，莫過於被頂頭老大逮個正著，“你知道了？”她訕訕地問道。

    “還知道你給齊海的那點銀子，是你所有的積蓄了。”他笑笑道。

    她狂汗，倒是很老實地點頭承認，“窮是窮了點，不過那些銀子，好歹是我親手賺來的。”有以前攢的那點積蓄，有秀神所時拿的宮裡補貼的俸銀，還有她當了侍官後的俸祿。

    “回頭就讓王仲給你補點東西，以前倒是我疏忽了，忘了你沒什麼錢財傍身。”至少，她心中還是有他的，墨離想著，只覺得這些天心中的陰霾，因為高小圓的話而漸漸散去。

    所以他會等，等到她徹徹底底地相信他，等到她心中其他人的身影慢慢淡去。以著最讓她安心的姿態去親近她，讓她放下所有的心防，讓她只愛上他。

    無論多少年，他都會等下去……因為她是他的，兩個時空的相遇，便註定她和他之間的羈絆與緣分。

    許是安神湯起的作用，高小圓身體中一股倦意慢慢湧了上來，眼皮開始止不住地往下垂。耳邊迷迷糊糊地還能聽到墨離一些聲音，可漸漸地，眼睛越來越不聽使喚，直至最後陷入了沉沉昏睡中。

    墨離看著不知不覺睡著的高小圓，不覺莞爾。她的臉上，還掛著一些殘留的淚痕，即使睡著了，眉頭還隱隱有些蹙起。他起身準備把她抱起來，卻發現她的手居然還拉著他的衣擺，於是只能儘量把衣擺提起，俯身小心地把她抱到了床邊，王仲早已躡手躡腳地走過來，輕聲道，“陛下……”

    墨離朝著王仲微微搖頭，而後把高小圓放在了床榻上，拉過被褥替她仔細的蓋上。只是他並沒有從她的手中抽走衣擺，而是就這樣坐在床邊，似是要看上一生一世。

  【291章】出行

     聽著高小圓平緩的呼吸聲，玄帝輕輕撫著她的額發，視線則落在她紅腫破裂的唇角上，“可查出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奴才已查明。”王仲輕聲道，原原本本地把之前他讓人調查的實情全部都和玄帝說了一遍。

    半晌之後，玄帝輕喃道，“那胡喬楚打算怎麼對小圓的，你便怎麼對她吧，罰完了，若還有一口氣在，便扔回她家去，至於潘妃，私通男子淫穢宮廷，提交刑獄。”

    王仲一聽，頓時就明白了玄帝的意思。那胡喬楚若是被縫嘴，杖責，是毀容又丟半條命，這樣的人，把她扔回家中，只怕比死更難受。而至於潘妃，按著玄帝的話，自然是沒罪也要安上這樣的一個罪名。到時候即使少府那邊有所怨言，也不敢如何。

    王仲在心中只能暗歎這兩個女人不識時務，有些碰不得的人，卻偏偏要去碰。

    一場風波無聲息的掀起，卻是人人皆知的落幕，所有人都知道胡貴人因為濫用私刑，被陛下重罰趕出了皇宮，高小圓卻是由王公公畢恭畢敬地送回了歸侍局。原本那些得過胡喬楚銀子的侍官們，各個膽顫心驚，一方面不敢再惹高小圓，一方面又是害怕胡喬楚的事情會連累到自己，一時之間，歸侍局中氣壓低了不少，大部分人都惶惶不安。

    而幾天後，又傳出了潘妃因為淫亂宮廷，被提交至刑獄。

    高小圓心知是墨離在幫她出氣。經歷過了不少事情，高小圓自認為不是聖母級的人物，自然是不會為這種曾想要她命的人去求情。

    不過這次的事情，倒是讓她明白一點，那就是人無論在何時，都是需要一些自保能力的。於是在幾天之後，墨離詫異地看著高小圓道，“你要學武功？”

    高小圓很認真的點點頭，“我沒有神力，但是至少希望能夠有點武功傍身。不過我知道，我這年紀學，是有點晚了，我也不求成什麼武林高手之類的，呃……危機的時候只要能逃逃命就好。”

    墨離沉默了片刻後，緩緩點頭道，“也好，到時候在前往鯤鵬島的路上，我先教你些簡單的招式，等將來回宮了，再好好給你找幾個武學的師傅。”

    高小圓聽著一愣，“前往鯤鵬島？”猶記得這個名詞兒，她當初是在牢中聽過玥玥提及過。那是繼承了神獸鯤鵬的神之血脈家族所居住的島嶼，而萬年前，創造蒼穹界的，便是鯤鵬與神祗恕，“要去哪兒嗎？”

    “對。”他頷首道，“華國新帝登基，要在鯤鵬島舉行受封儀式，而按照規定，其他七國國君都是要去觀禮的。”

    華國……高小圓心神一動，冰翊便是華國的人，當初她若是沒有逃走的話，那麼現在也許該是在華國而非蕪國了。

    “會有國君不去觀禮嗎？”她好奇地問道。

    墨離搖搖頭，“一般不會。除非有特殊原因導致國君不能前往鯤鵬島，該國才會派使臣代表國君前往。否則國君若無故缺席，便是視為不承認新帝。”換言之，兩國很可能會因此而存下芥蒂。

    高小圓表示瞭解，合著這就是個聯合國大會啊！只不過參加大會的不是外交官，而是各國國君。“那我也要去？”

    “你一個人留在皇宮，我不放心。”墨離另一個沒說的理由，卻是打算帶高小圓去鯤鵬島附近的天方城中，找聖手染醫，看看能不能治她身上的誅心丹。不過未免希望太大，失望更大，所以他倒沒有對她明說。

    高小圓低下頭，八國的國君相聚，那不知道玥玥是否也會去鯤鵬島。想到可能會遇到小鳳凰，她是既想又怕。

    隔了一會兒，她才道，“我可以帶丹兒一起去嗎？”留著丹兒一個人在這裡，她也有點不放心。

    “到時候讓她跟在你身邊伺候著吧。”墨離道，即便高小圓沒提，他也是打算要幾個人沿途伺候她的。

    七天后，高小圓晃蕩晃蕩地坐在一艘大船上，看著沿河兩岸的湖光山色，感覺這會兒頗有點乾隆下江南的滋味兒。

    這水路，據王仲說還要三天，才會轉為陸路。玄帝的出行，排場並沒有高小圓想像中的那麼大，算起來，也就帶了百來號的侍衛，外加30來個太監宮女廚子等。於是高小圓很是“虛心”地問玄帝，帶這麼點人，若是路上碰上暗殺啥的那咋辦。

    孰料對方很爽快地回了一句，“天下間，能殺我的很少，就算殺了我，只怕對方也活不了。再說，神力者之間真的鬥上了，帶再多的人也無用。”

    高小圓抖抖身子，想到了墨離和鳳玥之間的那場禁招之鬥，覺得玄帝的話十分有道理。人不在多，而在精。

    這一次的出行，蘇慎之並沒有跟隨，而是留在了蕪國。玄帝另帶了兩名神力者，以防萬一。

    趴在船隻上層的暖閣處，高小圓喝著丹兒端上來的豆漿，感歎著這個時空的造船工藝，就算放到現代，也是一絕啊。

    這艘船上，不僅有大炮、飛箭等軍事上的設計，在主甲板上還有暖閣，暖閣兩方是屋簷式的設計，造型典雅精緻。當然，僅僅只是這樣的話，高小圓還未必會感歎，據王仲說，這一旦臨敵的話，暖閣周圍就會升起鐵門，把暖閣全部包圍起來，並且同時會啟動攻擊裝置。在鐵門上有一個個細孔，攻擊啟動後，孔中會放出毒針，真真可謂是萬針齊發。

    當中的原理高小圓是不清楚，不過倒是很佩服設計者的心思。

    一旁的丹兒見高小圓喝豆漿喝得舒爽，忍不住地道，“小姐，奴婢還是如今才知道，原來這黃豆磨成漿汁，竟也是好喝的，小姐真是聰明。”因為出行在外，所以丹兒對高小圓的稱呼也從高侍令變成了小姐。

    高小圓這頭心虛一笑，這哪是她想出來的。因為看到了廚房有黃豆，她便突然想到可以磨個豆漿喝喝，結果和丹兒一說，才知道，原來這時空居然還未誕生豆漿這玩意兒。

    又和丹兒聊了一些豆漿還可以加入各種果味的話題，倏地，暖閣外傳來了一陣不同尋常的打鬥聲。丹兒一個慌神，本能地先要掀開簾子瞧瞧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卻被高小圓一把抓住。

    下一刻，一種奇妙的沉寂感充斥在周圍，仿佛——天地在眨眼之間已經改變。

    高小圓渾身的寒毛漸漸豎起，這種熟悉的感覺是——結界！

    【292章】結界

     對於結界，高小圓並不陌生，幾次身處於結界中，也令得她比普通人對結界的反應更加敏感。當初在洪州城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結界師竟然是比神力者更加罕有的一種存在。神力者憑藉的是神之血脈，其中有一定的運氣成份，畢竟就算是神之血脈家族中的人，也不是人人都有神力的，一個家族，頂多也就少數幾個有神力。

    而結界師，靠的則是天賦，有點類似武學上所謂根骨奇佳那種，只有擁有了那類的天賦，才有成為結界師的可能。然而天賦只是前提，還有結界術的學習、指導，勤學加苦練，均是不能缺少的。

    所以世人才會言，一個強大的結界師，某種時候，甚至比強大的神力者更加厲害。

    周圍的空氣，是一種壓抑的死寂，即使沒有掀起簾子，高小圓也能從簾子的縫隙間感覺到外面光線的變化。之前丹兒給她端豆漿來的時候，該是傍晚，雖然已是日落，但是天色卻絕對算不上暗，可是這才片刻的功夫，如今外頭透過來的光線，倒更像是夜晚，幽幽暗暗的，帶著一種月的冰冷。

    丹兒幾乎是秉著呼吸，既害怕，卻又強壯著膽子擋著高小圓的跟前，頗有外頭若是真有什麼動靜的話，就以身殉主的打算。

    “小姐，外頭該不會是發生了什麼事吧，要不……奴婢去瞧瞧？”丹兒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問道。

    “你去瞧了也不頂事兒，這船上有陛下和那麼多侍衛，真遇到什麼危險，他們自會應付，倒不如咱們先安安靜靜地呆在這暖閣裡。”高小圓道，所謂天塌下來，有高個兒頂著，便是這麼一回事。若當真是墨離他們都沒辦法應付的危險，那麼她們沖上去，也還是白搭。

    如此一說，丹兒倒是鎮定了不少，隨即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突然高興了起來，“對了，王公公不是說過，這暖閣一旦遇襲，會自動有鐵門升起擋住攻擊的。小姐，咱們不會有事的……”只是最後的聲音並不是太穩，畢竟這暖閣的防禦只是聽過描述，並未實際見過。

    高小圓輕輕的嗯了一聲，只為了安撫一下丹兒的焦慮。若不是在結界內的話，高小圓絕對相信這套防禦系統，可現在是在結界內，那就天知道會怎麼樣了。

    結界師在自己的結界內，相當於神般的存在。也正因為如此，當初小鳳凰還是聖蛋的時候，和冰翊在結界內硬拼的下場是，小鳳凰不得不提前出世，且還身受重傷。

    想到冰翊，高小圓心頭微微一顫。這結界給她的熟悉感，竟讓她不由得有種害怕，只但願這並不是……

    外面，越來越安靜，隱隱更有種風雨欲來的危險。丹兒突然留意到，這暖閣中，除了她和自家主子外，竟然再無他人。照理來說，外頭出現了異狀，怎麼都該有人跑上來過問一下啊。

    “小姐，沒人了。”丹兒的話，因為著急而表達得有點不清楚，但是意思高小圓卻是明白的。

    高小圓想到了以前冰翊在酒樓中展開結界，便是把酒樓的二樓和外界完全隔離開來，想來這個結界，可能也有這種隔離的作用。

    “小姐，要不咱們下去？”丹兒提議道，面上掩不住害怕，畢竟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小女孩。

    高小圓想了想，還是搖頭道，“不，還是先留在這兒，瞧瞧情形再說。”下去天知道還是不是正常的船艙，又或者是一下樓梯，面前反而是一片陸地或者反而是河底也未曾可知。

    一旦身處於結界內，永遠不能以正常思維來看待一切。

    驟然間，一聲慘烈的叫聲劃破了這份沉寂，卻給人以一種更加可怕的感覺。緊接著，兵刃交接的聲音、重物落地的聲音，廝殺叫嚷的聲音，像是開了閘的洪水般，不斷地湧來。

    丹兒已經緊張地不自覺抓住了高小圓的手。相比之下，高小圓自己反而還算鎮定，她知道，有墨離在，除非墨離應付不了，否則她都會是安全的。

    果不其然，一道土黃色的瑩瑩光芒，自船甲板的某處擴散，如同一張網，不斷擴大，包住整艘船，宛如屏障一般。

    這一刻，外頭的聲音雖然還在響著，但是高小圓和丹兒卻覺得好受了很多，就好比是原先不斷刺激神經的某樣東西，被隔絕在了外頭。

    樓梯口驀地響起嗵嗵的腳步聲，兩人才稍稍放鬆一些的神經再度繃緊，直到看到走上樓梯的是玄帝一行人，才松了一口氣。

    墨離急急地走到高小圓面前，一把拉過她，仔細地看了，才道，“有沒有哪兒受傷的？”

    “我沒受什麼傷。”高小圓答道，又問，“外面是怎麼回事？”

    “只是兩幫人廝殺，咱們受了牽連，被結界師的結界一起攏了進去而已。”墨離道。

    原來只是受了無妄之災。高小圓剛想再說點什麼，卻突然聽到外頭有一個粗大的嗓門揚起，“你這種殺兄弑父之人，今天我等就算是拼盡了性命，也絕不能讓你如了願！”

    “劉設，你可知道主上原是想留你一命的。”另一道聲音似有惋惜地道。

    高小圓在聽到了這聲音時，面色一白。

    那粗大嗓門道，“留我一命？哼，又焉知不是我取他性命！”

    “那麼你打算如何取我性命呢？”清雅的聲音，卻冷得如同碾成了極細的線，直直地從耳蝸穿入，直刺心臟。

    是……他麼？高小圓的面色更加的蒼白，身子克制不住地輕輕發顫，只覺得自己所害怕的某件事情，即將要變成了現實。

    “納命來！”隨著那粗大嗓門的暴喝聲，外頭驟然之間泛起了瑩藍色的波光。

    隨著玄帝一起上了暖閣，亦是這次隨行的兩名神力者之一的段司在一旁出聲道，“陛下，是禁招。”

    墨離微微頷首，面色帶著幾分凝重。

    下一刻，船劇烈地搖晃了起來，一股巨大的水波餘波衝力朝著暖閣沖來……

    【293章】冰豔如昔

     轟！

    一聲巨響，墨離以神力凝聚出的一面巨大盾牌，擋住了那股餘波的衝力。暖閣的屋簷和簾子皆因這股衝力的碰撞而化成了碎片，散落在了河面上。

    原本因簾子遮著，而看不見外面的情形，此刻卻是一目了然。河面上已是一片狼藉，鮮血幾乎要把整個河面都染紅。一具具的屍體淩亂地漂浮在河面上，有不少屍體甚至是不完整的，殘肢四散。那抹濃重的血腥味不斷地沖入鼻中。

    “啊！”丹兒一聲驚嚇，雖然未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得昏倒，但是卻忍不住蹲到一邊幹嘔了起來。

    高小圓卻只是怔怔地看著那不遠處站立在鄰船甲板上的銀白色身影。甚至沒有去多注意周圍的情形。頎長的身子，依然纖瘦卻挺拔，一頭烏絲盡數束在那紅玉冠內，幾縷黑髮垂落在肩上、耳邊，憑添著幾分隨意。

    銀白色的衣袍上，濺滿著鮮血，男人的左手垂落在身側，而右手，此刻正直直地穿過一名滿臉絡腮鬍子大漢的胸膛。真真是穿胸而過，那沾滿了稠膩鮮血的五指，出現在了大漢的背上。高小圓甚至不知道，人的手怎麼可能如同最最鋒利的利器，就這樣撕開人的皮膚，穿過人體最堅硬的骨骼。

    薄唇輕輕地抿著，男人沒有去看那大漢死不瞑目的表情，只是抬起左手，狀似隨意地把大漢的屍體推離了右手。

    噗通！

    大漢的屍體跌落進了河中，不管生前如何厲害，死後卻只是同眾多的屍體一樣，伏留河面，連葬身之地是否會有都未曾可知。

    男人的臉這才慢慢抬起，細長如柳的眉，狹長深邃的眸，挺直的鼻樑……如同梅花般，帶著一種孤寒的冷傲。

    梅的清、梅的傲、梅的寒、梅的豔……皆融在了他的身上。冰寂的瞳孔中，宛如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波瀾不興，卻引人不斷地下墜。

    他的視線朝著這邊望來，唇微微張開，淡淡地道，“玄帝？”聲音清清冷冷，如同最上等的瓷片碰撞碎裂。

    這一刻，男人似在望著墨離，可是高小圓卻覺得那雙充滿著冷意的眸子是在看她。

    而當他的唇輕輕挪動的時候，她的耳邊，所聽到的竟然是“此生此世……君冰翊絕對不會放過高小圓……”

    是印象太過深刻了嗎？即使只要看到他的唇動了，便覺得他在說著這句深深鐫刻在她腦海中的話。

    冰翊，君冰翊！

    高小圓只覺得心口處似在一陣一陣地抽搐了起來，慢慢地變熱，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和對方遙相呼應。

    墨離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對方能認出他是玄帝，倒並沒有讓他太過驚訝，畢竟他剛才曾以神力來護住船身。在結界師的結界內，使用神力，其神力的強大與種類，自然是瞞不過對方了。

    而讓墨離心驚的是，此人所佈置的結界之強，竟然是他生平罕見的，若是硬要破開這結界，只怕自己也討不到什麼好處。而且那人的身邊，似乎有幾人還是神力者。

    短短時間，墨離的思緒卻已經轉了幾轉，“正是，不知是華國中的哪位？”他開口問道。剛才那死去的鬍子大漢劉設，墨離倒是有耳聞過。那劉設是曾是華國的護國將軍，在華國內亂中，曾率領30萬大軍攻打叛軍，只是隨著叛軍攻入都城，華國上一任的檮皇自盡身亡後，劉設也不知所蹤。卻沒想到今日卻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不惜使用禁招。

    “君冰翊。”對方淡淡地吐出了三個字，頓時讓墨離恍然明瞭，無怪乎剛才劉設會口口聲聲罵此人弑父殺兄了。

    “原來是翊公子，或者該稱你為——檮皇？”墨離從容了然地道。

    而一旁的高小圓面色卻更加發白了。檮皇竟然是冰翊。華國的內亂，上一代檮皇的自盡，華國新帝繼位的事兒，她也曾斷斷續續地聽聞過，只是卻從來未曾把這些事情往冰翊的身上去聯想過。

    直到這一刻，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她才知道，原來這次前往鯤鵬島，所要參加的，卻是他的受封大典。

    站在冰翊身後的殺刃上前一步道，“玄帝陛下，我家主上尚未在鯤鵬島受封，不如還是稱我家主上為翊公子好些。”

    “也好。”墨離微微一笑，“出門在外，畢竟不是在朝堂之上，大家彼此公子稱呼，倒也方便些。”

    王仲則開口道，“大家也只需喚吾帝玄公子即可。”

    於是在眾人稱呼上定好後，墨離才發覺，高小圓竟然在一旁，從頭到尾竟然都沒有吭過聲。轉頭看去，卻發現她此刻竟是面色煞白地呆立著，唇上竟似沒有一絲血色。

    “小圓！”墨離焦急道，伸手拉過高小圓，滿臉的擔憂。

    她這才微微回過神來，唇費力地挪了挪，半天才道，“我……怕……”只是怕的究竟是那滿河的屍體，還是那刺骨的目光，卻不得而知了。

    他不找痕跡地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低聲道，“莫怕，有我在。”

    簡單的一句話，卻似一股暖流，漸漸地安撫著她騷動不安的情緒。不自覺地，高小圓往墨離的懷中挪了挪，身體的本能，想要讓她避開冰翊那冷冷的注視。

    在外人看來，卻是男人不斷地在安慰著受驚的少女，而少女則是滿臉的信賴之色，半個身子貼在男人的胸前，一雙小手更是緊緊地抓著對方的衣襟。

    蕪國的人對此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而華國那邊的人，卻是心中嘖嘖稱奇，看著那少女並非天資絕色，卻能如此得到玄帝的呵護，想來可能是某個寵妃吧。

    唯有殺刃，擔心的瞧著自個兒的主子，心中只歎主子找了那麼久的人，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情形下見著。

    看著冰翊依然面色如常的樣子，殺刃不但沒有放心，反倒是更加憂心了幾分。

   【294章】騷動

     殺刃自冰翊很小的時候，便一直跟隨著冰翊了。論忠心，自是沒人能越過他，所以論起對自己主子的瞭解，他也可算是最多的。一個素來冷情的人，一旦動起情來，往往會比常人更深。殺刃是看著冰翊從一開始對高小圓的無所謂，到慢慢動情，再到深刻入骨，以至於最後被背叛的時候，也傷得痛心徹骨。

    而直到現在，殺刃也說不清，自己的主子，對高小圓是愛多一點，還是恨多一點。若是愛多一些的話，她的名字在華國卻是一個禁忌，若是恨多一些的話，正如非雨所說的，他竟似一直在為高小圓守著身，無論是誰，都近不了他的身。

    “翊公子，既然如今敵人已滅，不知可否打開結界？”墨離朗聲道，也同時打斷了殺刃的思緒。

    殺刃只看到自家主子眉頭微不可見地蹙了一下，隨即那清冷冷的聲音便毫無情緒地道，“自然。”

    修長的手指翻動著，那淡紫色的唇緩緩開啟：“解！”

    下一刻，天地仿佛驟然變色，從之前的幽暗夜色，轉為了夕陽霞光。而那原本被禁招所毀了大半的暖閣，在結界解開的同時，已是恢復如初。

    結界便是這般，在結界內，沒有生命的死物無論怎麼被毀，在解開結界後，都可以恢復原樣。

    當暖閣的簾子恢復的瞬間，那兩道冰冷的目光也隨之被阻擋著。看不到外面的情形，高小圓反倒松了口氣。而丹兒見此情景，卻是滿臉的詫異，直到高小圓對她解釋了結界的妙處，她才恍然大悟，嘖嘖稱奇道，“沒想到世間還有如此玄妙的事兒，小姐，丹兒這回算是長見識了。”

    墨離看著高小圓不安害怕的神情，想到她以前在宮裡曾經受過驚，於是道，“你先在這裡歇會兒，我讓太醫過來給你瞧瞧。”

    “不用……”高小圓剛想說話，卻驀地覺得心口一熱，剛才曾有過的那種感覺又來了，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心口出蠕動著，騷動著。手不自覺地捂住了在了心口處，她的氣息變得有些沉重。

    墨離一驚，忙問道，“怎麼了，可是誅心丹的痛又發作了？”

    高小圓貝齒咬著唇瓣，搖了搖頭，這並不是疼痛發作時候的那種感覺，與其說是痛，不如說是焦慮來得更恰當點，仿佛是在提醒著她，身體在需要著某樣東西去填補著某份缺失。

    “不管如何，還是讓太醫瞧瞧再說吧！”他把她打橫抱起，放在了暖閣的躺椅上，而王仲則急急地下樓去找太醫。

    一旁的丹兒想著讓高小圓透透氣，於是走到了簾子旁，掀起簾子，卻陡然驚叫一聲，只見簾子外的河面上，卻是依舊和之前在結界內一般模樣。河面上盡是紮堆的 屍體，潺潺水流幾乎成了一片血河。

    解開結界後，結界內的死物雖然可以恢復如初，但是活物卻是無法恢復，死了，那便是死了！

    簾子隨著丹兒踉蹌地跌倒在地上而重新掛下。但是僅是那個刹那間，高小圓已看到站在鄰船甲板上的冰翊，此刻竟依然維持著之前的站姿，目光朝著這邊望來，而他的手，和她一樣，正按在左心房處。

    她驀地一驚，隱隱似乎抓住了些什麼。而那淡淡紫色的唇瓣，似笑非笑地揚著，那是一種篤定，一種絕對不放過她的篤定！

    太醫的診治並未有什麼結果，而高小圓心口中的那股蠕動的燥熱，總是偶爾會冒出來一下。也令得她整個人都顯得焦躁不安。

    而因為冰翊的船也是前往鯤鵬島，這三天的水路，卻是沒法避開。一想到那個冰冷的男人就在離她這麼近的地方，高小圓便不由得一陣顫慄。就算是呆在暖閣中，也都是讓簾子把暖閣遮得嚴嚴實實的，不再看什麼沿途的風光。

    她的這種反常，墨離自是察覺到了。

    “小圓，你在不安什麼？”燭光下，他喝了藥，在吸取了她一些靈氣後，如是問道。

    “啊？”她楞住了，表情看起來有些呆呆的。

    墨離輕歎一口氣，輕輕地摩擦著她的手心，“你莫不是以為我瞧不出來？”

    “你……瞧出了什麼？”她垂著眸子，呐呐地問道。

    “你之所以不安，可是因為那翊公子？”

    此話一出，高小圓整個人驚著了，若非墨離握著她的手握得牢，只怕她已縮回了雙手。“你怎麼會知道？”她愕然地抬頭看著他，這句話，卻是不打自招。

    溫暖的手掌，把她的小手幾乎完全包裹在掌心之中，“你以為我瞧不出來嗎？你本就沒見過什麼殺戮的場面，那天河面上又死了不少人，再加上你又親眼見到他徒手殺人，自然便怕了。”墨離緩緩道，“這幾日，恐怕是因為華國的船離咱們的船近了，所以你才不敢再像前幾日那般，趴著看沿途景致吧。”

    高小圓不由得佩服墨離的推理能力，能從細節上推理出她怕冰翊。不過同時又有些鬆口氣，他並不知道她和冰翊之間的那些對對錯錯。

    當初她沒告訴他，她身上的誅心丹是冰翊所下，如今自然也是不會說的。只是想到自那天見了冰翊後，他並未針對她有什麼舉動，高小圓反而有一種莫名的心慌。

    她知道，冰翊當初的那句不放過，自然不會是隨便說說的，只是她猜不出，他接下去到底會有什麼行動。

    接著，她又聽到墨離在道，“那位翊公子，若是你不喜的話，等上了岸，便找個藉口，與他們分路而走就是了。只是等到了鯤鵬島後，卻是免不了還要照面的。”

    “我……”高小圓正想說話，船身卻是陡然一個震盪，隨即外頭似乎變得有些鬧哄哄。

    墨離微微地眯了眯眸子，已經揚聲喚道，“王仲。”

    只見王仲匆匆地走進了船艙中，額上沁著一些汗珠，“陛下，是水中有夫誅出現！”

    墨離聞言，雅致的面龐上，慢慢帶上了幾分凝重。

   【295章】驚

     夫誅乃是水中的妖獸，一般都是生活在海中，會在河中出沒，可以說是很異常的一種現象。往往夫誅一出現，便是在預示著會有大的水患出現。

    驀地，船身又搖晃了幾下，墨離吩咐王仲啟動船的防禦屏障，同時叮囑高小圓道，“我先出去一下，你在這裡好生呆著。”

    高小圓點點頭，便看著墨離和王仲走出了船艙。艙中因為防禦屏障的關係，而有些氣悶。對於夫誅，高小圓還是瞭解一些的，當初看這個時空的妖獸圖冊，按照圖冊上所描述的，這種妖獸其實和現代的鯊魚差不多，只是攻擊性更強，且喜食人肉，尤其是身具靈氣的侍神者的肉。夫誅通常是成群結隊出沒，一群夫誅，少則二三十條，多則上百條，成年的夫誅，更會使用水系的招式。總之，任誰碰到了夫誅成群結隊而來，都會頭痛一番。

    高小圓倒沒有太過擔心，畢竟這船上墨離和另外兩個神力者的能力是擺在那兒的。夫誅本身也不是太強大的魔獸。之所以會警惕夫誅，怕的是夫誅過後，可能會出現的水患。

    高小圓正在船艙中努力地回憶著書中關於夫誅的描述，外頭的聲音也逐漸多了起來，高小圓甚至憑著那些吆喝聲、對話聲、箭支破水的聲音，可以猜測出，外頭現在應該正在捕殺夫誅吧。只是不曉得這次襲來的夫誅，到底有多少條。

    驀地，一道熟悉的女聲夾雜在外頭的那些聲音中，讓高小圓心頭驀地一跳。

    是丹兒！那是丹兒的叫聲！

    高小圓騰地一下彈了起來，急急地就朝著船艙外沖了出去。艙外，兩個侍衛守著，見到高小圓出來，忙道，“高姑娘，這兒危險，還請……”

    這話還未說完，船身驀地被掀起了小半，差不多有45度角以上，若是再掀得高一些，恐怕整條船都得翻了。

    人在船上，身體順著船的傾斜而滑了過去。然而下一刻，又有著另一股力量死死地壓著船，把船傾斜的部分再壓回水面。

    只聽得一聲巨大的水浪聲，船雖然是恢復了正常的平駛，可是兩股力道下的作用力和反作用裡，令得高小圓的身體完全失去平衡地朝著甲板的另一端滑了過去。

    兩個侍衛見狀急急地追了過來，而高小圓只覺得自個兒像雲霄飛車似的，身子完全不受控制地被貫力甩著，撲騰的雙手愣是沒抓住一樣可以穩住身子的東西。

    眼看著她就要撞上那甲板上的圍欄，總算有一隻手撈住了她，緊接著，那只手把她身子轉了個方向——提起——放下，一氣呵成，流暢極了。

    高小圓暈呼暈呼地晃了晃腦袋，這才看清剛才免於她腦袋撞圍欄的人，正是跟著墨離的兩個神力者中的另一位——言鷹。

    比起段司來，言鷹更加不苟言笑些。

    那兩侍衛已經跑了過來，不過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而是突然屈膝跪下，對著高小圓身後的方向喊道，“陛下恕罪！”

    高小圓回頭一看，墨離正面色不佳地站在她的身後。沒有去看那兩個跪著的侍衛，他只是盯著她蹙眉道，“你怎麼出來了？”

    “有沒有看到丹兒？”她急急的問道，剛才晃了一眼，甲板上似乎並沒有丹兒的身影。她心中擔心，怕丹兒出了意外。

    墨離的眉頭蹙得更深了一些，似乎在不悅她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丫鬟而在這種時候出了船艙。不過即便這樣，他還是對著那跪在地上的兩侍衛道，“去找下。”

    “是。”那兩侍衛領命離開。

    高小圓看著墨離的額頭上已沁著一層薄汗，面色比之前要蒼白幾分，不由地掏出了帕子，墊起腳尖，擦拭著他臉上的汗。

    他靜靜地站著，微微俯下了些身子，任由她的手在他的臉上細細地擦拭著。片刻之後，當她要收回手的時候，他突然扣住了她的手腕。

    “若是你沒看到我，可會擔心的四處找我？”他問道。

    “會。”她沒有猶豫地答道，這一點毋庸置疑。

    他原本微蹙的眉倏然展開，唇角邊掀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好，你說的，我記著了。”

    她一怔，驀地覺得，他的淺笑，在這種充滿著不安和危機的情況下，竟是如此的安撫人心。“對了，這一次夫誅到底來了多少？”高小圓問道。

    “雖是來得多一點，不過也只是多費些時間而已。”墨離對於解決這些夫誅，倒並沒有什麼擔憂，“更何況，不是我們一艘船，還有華國那邊的船。”

    高小圓想了想，又放心不少，華國和蕪國共同遇到了這群夫誅，就算是不聯手，也會在無形中共同消滅著這群夫誅。

    “先回船艙，這裡不安全。”他說道，朝著一旁的言鷹使了眼色。言鷹會意，遂又和段司一起指揮這眾人獵殺夫誅。

    而墨離剛想伸手拉過高小圓，突然河面上有一條夫誅高高的躍起，竟然直直地朝著高小圓沖了過來。夫誅最喜歡吃的便是身具靈氣的侍神者，而靈氣越強大的侍神者，便越是它們的最愛，可想而知，高小圓在夫誅們的眼中，那就是一盤美食。

    “是變異的夫誅！”有人喊道。

    高小圓一眼望去，在火把的光芒中，只見那條夫誅比起普通的夫誅竟要大上一倍有餘，身上的顏色也不是普通夫誅的那種青色，而是更偏盡靛青色。

    那變異夫誅在沖著高小圓撲過來的同時，魚嘴張開，那滿是細細長長的尖銳利齒閃著森冷的寒光。

    墨離步子一動，卻已是擋在了高小圓的面前，手心平移推出，卻是一把泛著黃光的長劍幻化而出，朝著變異夫誅刺去。

    那變異夫誅仿佛感應到了玄武神力的可怕，身體驟然變得滾圓，一股洶湧的水流以龍卷之勢朝著墨離和高小圓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