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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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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2 17:16: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九章 勸解

  羅莞也眼巴巴看著徐王妃,這事兒還真是複雜,一方面,她不認同徐王妃此時的做法:本來嘛,這是謝明雨自己的選擇,連翁老太君都默許了,徐王妃似乎沒什麼資格還跑來氣勢洶洶大呼小叫的,好吧,大呼小叫其實沒什麼,但你……你不能一上來就割人家耳朵啊,這高高在上定人生死的王妃范兒啥時候兒能改改?

  另一方面,站在徐王妃的立場上,她又能理解對方的做法。聽說王妃娘娘沒有弟弟,大概從嫁進王府那天起就把謝明雨當做弟弟一樣疼愛,剛剛謝明雨也說了,悉心照顧沒齒難忘。這樣的話,姐姐因為弟弟被強迫喜歡了一個男人,發火似乎也很正常,別說割只耳朵,就算讓你自殺謝罪,那也是姐姐對弟弟的一片拳拳愛護之心。

  亂,太亂了,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羅莞晃了晃腦袋,眼看謝明雨和謝青鋒好像也搞不定徐王妃,於是她把心一橫,用眼色示意謝青鋒來接手自己的工作,阻止范京,以免他真的認識到自己「罪無可赦」,再真把耳朵給片下來。接著走到徐王妃面前,咳了一聲,還不等說話,就聽王妃娘娘冷冷道:「你又想來說什麼?別忘了你還沒進王府的門,就算是進了門,我是婆婆你是媳婦,在我面前也沒你叫板的資格。」

  這王妃說話可太氣人了,這就是人人頭疼的毒舌范兒啊,路王爺活到現在沒氣出心臟病真是太不容易了。

  羅莞在心裡腹誹著。一面緩緩地深呼吸,然後綻開一個笑容道:「王妃娘娘,民女只問你幾句話,問完了,您自己權衡得失利弊,我絕不多說。」

  徐王妃上下打量著她,眼裡是濃濃的戒備神色,很顯然。對於這個一點兒不賣自己面子,在果園裡把毒舌的自己都給噎住的女孩兒,王妃娘娘心中也是自有一番評價的。

  羅莞看看一旁的謝明雨,只見他臉上全是求懇之色,好像是在說:好莞兒,拜託了,一切都只能靠你了。一時間,羅莞真是恍惚了,暗道這是古代?男權社會?好幾個男人對這一個女人束手無策。然後還把希望寄托在另一個女人身上,這真的不是我在做夢?

  正恍惚著,就聽徐王妃冷冷開口道:「你不是有話要問我嗎?問吧。」

  「哦!」羅莞回過神來。拉著徐王妃的袖子:「王妃娘娘請借一步說話。」

  徐王妃皺起眉頭:「你又要搞什麼鬼?」雖如此說著。卻到底還是隨著羅莞來到堂屋裡。就見羅莞看了外面的三個大男人一眼,歎口氣道:「王妃娘娘,我能理解您的心情……」

  不等說完,就聽徐王妃冷笑道:「廢話少說,你若是真能理解我的心情,你就不會來勸我。」

  「唔!」羅莞不自禁摸了摸鼻子。雖然沒撞到,但她就是有一種「撞了一鼻子灰」的感覺。看著徐王妃冷肅的面容,羅姑娘的火氣終於被激起來了,下巴一揚,她便開門見山道:「民女問王妃娘娘。您可是覺著您能把范莊主和謝大哥分開?」

  徐王妃眼神一閃,倏然扭過頭去。重重哼了一聲:她當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把那兩個人分開,不然的話,輪不到她今天來這裡興師問罪,翁老太君早就把謝明雨給帶回路王府了。

  「娘娘。」羅莞加重了語氣,徐王妃猛地回頭,咬牙道:「就算分不開又如何?那個土匪……手段用盡喪心病狂,我必要他付出代價。」

  羅莞微笑道:「看來王妃娘娘也很清楚,您今日過來,只能出氣,並不能帶走謝大哥。也是,若能帶走,老太君當日就能把他帶走,又何勞王妃來走這一趟?」

  徐王妃冷笑道:「你是說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老太君都默許了,我又憑什麼跑來指手畫腳是不是?」

  羅莞一挑眉,心想咦?王妃娘娘很有自知之明嘛。只是心裡這樣想著,表面上當然不能如此說,不但不能如此說,羅莞還嚴肅了面色,沉聲道:「民女自然不會這樣想,王妃娘娘今日來,足見您對謝大哥的關心愛護,謝大哥剛剛也說了,當日他在路王府,王妃娘娘對他悉心照顧,至今仍是記憶猶新。我想,王妃娘娘對謝大哥的感情,就如同姐姐愛護自己的親弟弟,這沒錯吧?」

  徐王妃冷哼一聲,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卻聽羅莞歎了口氣,喃喃道:「王妃娘娘知道,我也是有弟弟的人,所以王妃對謝大哥的感情,我感同身受。天下間又有哪個姐姐不盼著弟弟過得好?」

  「你到底要說什麼?」或許是羅莞的話觸動了徐王妃,竟讓她難得的回了話。於是羅莞也就正色道:「王妃娘娘,您盼著謝大哥過得好,可也知道他不可能會回路王府,謝大哥已經下定決心,餘生都要和范莊主在一起了。您要割范莊主耳朵懲戒他過去犯下的錯,這個我也可以理解,誰願意弟弟受這樣的欺負?可是您有沒有想過,您割了范莊主的耳朵,改變不了任何事,可以說,對謝大哥是沒有一點兒好處的,反而只是讓他以後面對著一個只剩下一隻耳朵的……唔,另一半。這……您如果真的愛護謝大哥,願意看著他從此後就陪著一個缺了耳朵的人生活嗎?」

  徐王妃一下子就愣住了,剛剛在氣頭上,沒想這麼多。此時羅莞一說,她方恍然大悟,暗道是啊,我割了那土匪的耳朵有什麼用?老三已經是鐵了心,就是割了耳朵他也不會拋下那個土匪回王府,他們老謝家的人最可恨就是都死心眼,認準了的道兒就一直走到黑。如今我氣勢洶洶來興師問罪,就如這丫頭說的,其實也改變不了什麼,真割下了那土匪的耳朵,說不定老三還會怨我。不然的話,若說懲罰,鋒兒和老太君早就可以懲罰了,哪裡還用得到我?便是因為他們明白這個道理,才沒有過度插手,可笑我今日讓憤怒蒙蔽,竟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

  徐王妃也是個爽快的人,想通了事情的關鍵,自然不會再堅持己見。因來到門口,看著范京冷哼道:「你的耳朵我就暫且記下了,將來你和老三和和美美的還好,不然,若你負他一點半點兒,我必定來取。」

  范京拱拱手,也是一臉鬱悶。能不鬱悶嗎?這三番兩次讓謝明雨的娘家人找上門來喊打喊殺的,依照他從前的性子,士可殺不可辱,你們可以殺了我,但休想讓我低頭。可如今為了愛人,卻不得不一次次忍下來,這對於范莊主來說,可真是不小的折磨。

  「路王府的姑爺不好當啊,大莊主你如今明白了吧?」羅莞大概也是看出了范京心中的憋屈,於是趁著謝青鋒謝明雨陪著徐王妃進屋的時候,來到范京身邊悄悄說了一句。見范京苦笑,她方哼了一聲道:「不過這也是當初你自己選擇的,強迫謝大哥的時候,你就該做好以死謝罪的思想準備。如今人家娘家人找來了,沒讓你以死謝罪,還讓你以後和謝大哥幸福美滿的生活,已經算是厚道的了,大莊主你受這麼點委屈算什麼?人家可是把至親的人都交給了你。」

  果然,讓羅莞這麼一說,范京的心情立刻好受了許多,暗道是啊,明雨和我在這裡隱居二十多年,為了我,不得不放棄家人。如今他的家人一個個過來認回了他,也沒有過多難為我,仍然讓我們在一起,這不已經是天高地厚之恩嗎?我還有什麼不忿的?再怎麼苦,能比當日被我強迫的明雨心裡更苦嗎?如今我們還能在一起,就已經該知足了。

  這樣一想,心結盡去,眾人重新在屋中落座,下人們奉上茶水,謝青鋒便問徐王妃道:「娘,您怎麼過來了?可是跟著我們的馬車?我怎麼沒看見您呢?」

  徐王妃冷哼一聲道:「你也太小瞧了我,既然知道你們有事瞞著我,我又怎可能讓你們發現?到荷風溪月的路我又不是不知道,秋明莊在這一帶也算是有名,我打聽打聽自然就知道了。」

  「娘來之前就知道小叔叔的事了?」這一下謝青鋒是真的驚訝了,徐王妃連秋明莊都說出來,很顯然是知道了謝明雨的事情。

  「不知道,不過你祖母有一次說漏了嘴,提到了這秋明莊,我便知道,鬼大概就出在這裡了。」說到此處,徐王妃便往院子中看了看,皺眉道:「溪月公主和你妹妹們呢?怎麼不見她們?」

  謝青鋒笑道:「她們回荷風溪月去了,原本倒是要跟著過來,我想著她們要是來了,只怕要把莞兒家的房蓋給掀飛,所以把她們派過去了。這都是半下午了,娘不如也回去吧,您中午飯是不是還沒用?」

  徐王妃看了謝明雨一眼,忽地歎氣道:「罷了罷了,你說的沒錯,我便回莊子上去吧,沒的在這裡,只讓人心裡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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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2 17:16:2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章 鈍刀子割肉

  「大嫂說哪裡的話?弟弟心中只有感激,怎會恐慌?既然大嫂中午飯都沒用,不如我現在就叫廚房整治宴席,讓大嫂嘗嘗我們這鄉下野味,如何?」謝明雨聽徐王妃這麼說,也連忙挽留。

  徐王妃淡淡道:「從前每年裡倒有大半年是在荷風溪月住著,這鄉下的野味我嘗的還少嗎?何必非要在你這裡嘗?唉!老三啊,你可真是夠狠心,從你出了事,哪一年我們不想你幾回,不管過多久,每每想起你那麼小的年紀就去了,我們這心裡都是撕心裂肺似的疼。你可倒好,秋明莊離荷風溪月不過十幾里路程,你就硬是忍住了,二十多年沒去找過我們……」說到這裡,徐王妃忍不住潸然淚下,聲音都哽咽了。

  謝明雨眼淚也下來了,哽咽道:「嫂子,我是沒去找過你們,可是……不知道多少次,我站在荷風溪月東邊的小丘上,看著那一大座莊園,我……我不知道多少次,想不顧一切的衝進去見你們,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說到這裡,他似乎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一個勁兒喃喃重複著這句話。

  徐王妃擦去眼淚,又恢復了她一貫的爽利,揮揮手道:「行了行了,事到如今,還說這些做什麼?徒增傷感罷了。無論如何,你還活著,這已經是上天眷顧咱們,別傷心了。以後什麼時候想去荷風溪月,你就去,那裡都是咱們路王府的老人,不會洩露你的秘密。唉!他們要是知道你活著。大概也會十分開心的。再說,我和老太太以後沒事兒了,也可以常過來,這鄉下僻靜,沒有京城裡那些勾心鬥角和長耳朵長舌頭,咱們一家人清清靜靜的,倒也好。」

  她說完,便要轉身出門。忽聽范京咳了一聲,小心翼翼道:「那個……王妃娘娘,王爺……王爺和明雨的二哥,知不知道這件事?」

  徐王妃停下腳步,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忽的微微一笑,悠然道:「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對吧?我知道,你們這些江湖客,講究的是快意恩仇。要殺就殺,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最怕的就是鈍刀子割肉。唔,我算一算。青鋒是一回。老太太來了是一回,如今我來了又是一回。嗯,你大概盼著,要來就一起來對不對?畫出什麼道兒來你受著。可惜啊,我不得不遺憾地告訴你,王爺和我們家老二對此事完全不知情。也許什麼時候,我和老太太說漏了嘴,他們兩個就也要殺過來找你興師問罪了。」

  她說到這裡,見范京的臉色都變了,不由得呵呵一笑。轉身就走出門外,一邊小聲咕噥著:「哼!要了我們家明雨。還盼著快刀斬亂麻,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陪在她身邊的羅莞忍不住就打了個冷顫,看向謝青鋒,暗道我說世子爺這麼腹黑是像了誰,原來就是遺傳啊這個,聽聽王妃娘娘的話,可憐的大莊主,還要讓鈍刀子再割幾刀。

  謝青鋒見她看著自己,不由得會錯了意,趁母親不注意便稍微落後了幾步,湊到羅莞面前道:「放心吧,只要過了我娘這關就好辦,我爹爹和我二叔的脾氣都要好很多。」

  「再好,也不可能把這事兒當做吃飯看景一般的打著哈哈就揭過去了吧?」羅莞嘟囔著,謝青鋒仔細想了想,也不得不點頭同意道:「唔,那肯定不能,反正興師問罪是少不了,不過應該不會開口就要那個土匪割耳朵割鼻子的。」

  「要都是王妃娘娘這樣,大莊主真不用活了。」羅莞又打了個顫抖,想了想對謝青鋒道:「我覺得吧,大莊主受了這幾回驚嚇,也夠了,你就讓他痛快一回吧。等回去了,你就把謝大哥的事情和王爺還有二老爺說了,做好他們的思想工作,咱們爭取能讓王爺和二老爺來了之後,把最嚴重的懲罰手段停留在痛罵一場上成不?不然的話,大莊主再被刺激幾回,誰知道他能做出什麼事來?」

  謝青鋒笑道:「好吧,既然莞兒給他求情,那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我回去就和爹爹二叔說這件事。」

  說著話的工夫,便到了羅莞家院門外,謝青鋒很是依依不捨,但萬萬不能為了愛人就不顧母親,讓徐王妃自己回荷風溪月啊。因也只好和羅莞依依道別。

  徐王妃看著兒子那一步三回頭的模樣,不由得冷哼一聲,然後斜睨著謝青鋒笑道:「我兒這樣捨不得的話,不如娘親今兒就成全你一回,我們也去羅家用頓飯如何?正好我們兩親家也認識認識,增進一下彼此瞭解。」

  謝青鋒嚇了一跳,連忙小聲道:「娘別說笑了……」不等說完,見徐王妃一雙柳眉都豎起來,於是世子爺咳了一聲,微笑道:「娘身份高貴,兒子怕您忽然去了羅家,會把她們家人嚇壞,這事兒……唔,還是以後再說吧。」

  「現在就知護著她們,果然是娶了媳婦忘了娘,你個不孝的東西。」徐王妃沉了臉,不過眼中卻沒有多少惱怒神色,母子倆遂一路觀花看柳,慢慢走回荷風溪月山莊。

  范京和謝明雨的事,到此基本上就算是半公開了。徐王妃是個急性子的人,別看她在范京面前說的可怕,其實她哪裡有那個耐心,等著路王爺兄弟倆慢慢察覺蛛絲馬跡然後找到秋明莊?因此一回去,還不等謝青鋒開口,她便直說了。只把老哥倆聽得目瞪口呆,接著也不顧黃昏將近,兩人便一把裹了剛從衙門回來的謝青鋒,打馬出城直奔秋明莊而去。

  這一切羅莞卻是完全不知道,她和羅孚已經回到了京城羅府。蔣秋娘和元老太太果然更喜歡在鄉下,只是覺著苦了一雙兒女。不過羅莞倒不覺著有什麼苦楚,如今羅府裡的人對她和羅孚巴結還來不及,可謂是俯首帖耳,姐弟兩個十分自由。若是想念母親或者需要查看果園,便往鄉下去住幾天,這日子也是十分愜意的。就算守完孝後,羅莞嫁去路王府,那時羅孚卻也長大了,想來這羅府裡也沒有人不開眼到敢給他添堵。

  有謝青鋒的照拂,羅莞自己手頭上也有不少銀錢,裁減了一些不必要的下人後,支撐一個羅府倒也綽綽有餘。羅孚雖沒有了謝明雨的教導,卻進了國子監讀書,學業也是在一天天進步著。姐弟倆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時光如流水,轉眼間便到了初夏時分,羅莞算著果園裡一些早熟的品種如櫻桃,蟠桃,復果等都差不多成熟了,正好張才也來信說想讓她回去安排安排,於是這一日就和羅孚說要回鄉下一趟,大概會住上五六天,這府裡的事情就要他多精心些。

  羅孚一聽說姐姐要回鄉下,心立刻活了,因說什麼也不肯讓她單獨回去,一定要跟著。正廝纏著,便聽門外玉香笑道:「姑娘,王府裡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過來了。」

  「咦?這麼熱的天,她們不在家裡好好兒呆著,跑過來做什麼?快請進來吧。」羅莞站起身,又看了一眼羅孚:「這幾天專心功課吧,等秋天果子熟了的時候兒我再帶你回去。」

  羅孚嘟囔道:「姐姐,一個月前您回鄉下,不讓我回去的時候是怎麼說的?您還記得嗎?您說過夏天果子成熟的時候兒就帶我回去。結果如今夏天果子熟了,你又要推到秋天去,是不是秋天的時候,你會乾脆推到過年?姐啊,你如今也不是很苗條,難道就不怕食言的話,再肥上幾斤?」

  「臭小子,怎麼跟姐姐說話呢?」羅莞咬牙切齒的在羅孚頭上輕輕拍了一下,然後抬頭思索道:「嗯?我之前說過這種話嗎?我怎麼都不記得了?」

  「你不記得我記得啊。」羅孚急了,誓死捍衛自己回鄉下的權力。卻見姐姐眼睛一轉,又語重心長道:「孚兒啊,也不是不讓你回去,關鍵這家裡,總得有個主事兒的人吧?」

  羅孚道:「主事的人?我看幾位姨娘都很想做這個人,唔,別人也就罷了,煙姨娘我覺得她很爽快,處置事情又很清楚明白,咱們走這幾天,就讓她主事嘛。」

  羅莞皺眉道:「姐姐這以後需要兩頭跑,難道每次你都跟著我跑出去?那咱們不等於把這個家給別人了嗎?」話音未落,就聽羅孚笑道:「怕什麼?姐姐,煙姨娘就算把這個家都掌握在她手裡,她能供給這家什麼?惹得咱們急了,撂挑子就走,倒霉的還不是她們?她是個精明的,不會連這點兒賬都算不開,為了管家之權得罪咱們的。」

  這小傢伙,越來越精了,看來往後是再難糊弄住他了。

  羅莞心裡腹誹著,不等再說,就見謝玉秋謝玉芳謝玉婉魚貫走進來,看見羅孚便笑道:「孚哥兒怎麼沒去國子監?如今你不是在那裡讀書嗎?」

  羅孚笑著給她們見了禮,笑道:「今兒是休息,所以沒過去。」說完告退出去,這裡謝玉芳還不等羅莞說話,便自顧自坐下來笑道:「姐姐,這個時候兒,果園裡的蟠桃大概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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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2 17:16: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一章 「黑心」世子爺

  羅莞忍不住笑道:「難為你們想著,我這就打算回鄉下賣果子呢……」不等說完,便聽謝玉秋急急道:「還賣?你還敢賣果子?姐姐不知道上至太后皇上,中間我爹娘和各個王公貴族,下至我們這些閨中女兒,眼裡都盯著你那蟠桃呢?叫我說,趁早兒別賣,能供得起宮裡和我們家,便是姐姐你那果樹爭氣了。」

  羅莞笑道:「今年結蟠桃的樹多,我算著總有一千五到兩千斤,怎麼也供得起宮裡和王府了,剩下的總不能爛了吧?」

  謝玉秋搖頭道:「不夠不夠,才兩千斤,宮裡就多少人啊?難道就太后皇上吃不成?皇后妃嬪們要不要賞?得寵貴人常在們也得顧及吧?跟前兒得意的奴才也得賞兩個嘗嘗鮮兒吧?除去宮中的人,得力的臣子們得不得賞?這樣算下來,一千五百斤都未必夠分。就算再剩下幾百斤,除了我們府裡,明輝侯府得不得給?溪月公主要是吃不到,姐姐不怕她來賴著打滾兒?新安候府要不要給?怎麼說雲白哥哥從前也對姐姐照顧有加……」

  羅莞失笑道:「罷了罷了,我明白了,讓你們這一說,這些蟠桃是斷斷沒有賣出去的道理了。只是這也罷了,還有其它果子呢。」

  幾個女孩兒一聽說其它果子,眼睛立刻亮起來,謝玉秋道:「果然還是哥哥精神足,他早料到姐姐這幾日要去鄉下的,所以早早兒就說好了。明天休沐,要帶我們老太太和王爺王妃還有我爹娘以及我們幾個去鄉下吃果子。」

  羅莞聽了這一長串的人,眼睛都有些發直,好半晌才咳了一聲,乾巴巴笑道:「是,你們哥哥這精神,比猴子都足呢,難為他政務繁忙。怎麼還能想到這茬兒上去。」

  話音未落,三個女孩兒都笑起來,謝玉芳道:「姐姐放心吧,我哥哥那個人您還不知道?胳膊肘從來不往外拐的,姐姐這些果子啊,保管賺的錢只會多不會少。」

  羅莞這才露出真心的笑容,點頭道:「唔,這樣我就放心了。」話音剛落,頓時又引起三個女孩兒的一通大笑。

  正笑著。忽然又聽玉香在門外結結巴巴道:「姑娘,雲小侯爺和溪月公主過來了。」

  謝玉秋等人都站起來,謝玉婉因忍不住笑道:「還說哥哥精神足。看看。這裡有個比他精神還足的,哥哥不過讓咱們來和姐姐報個信兒,雲小侯爺卻是親自上門了。」

  話音剛落,就聽李溪月的聲音在院中叫道:「羅姐姐,你家果園裡的蟠桃應該熟了吧。」

  眾人忍不住大笑起來,謝玉芳搖頭道:「好嘛。這真是人未到聲先到。」說完見李溪月挑簾子進來,她便背著手咳了一聲,假裝嚴肅道:「蟠桃熟了不假,不過你們準備好銀子了嗎?羅姐姐說了,今年這蟠桃除了進貢和我們自家吃。統共也剩不到一百斤,要賣一百兩銀子一斤呢。」

  「啊?這麼貴?」李溪月當真被騙住了。卻見身後雲秋水施施然走進來,哼了一聲道:「四丫頭別欺負溪月不懂,羅姑娘就是做奸商,也定不出這樣滅絕人性的價格,何況她還不是奸商,這分明是你定出來難為我們的。」

  「果然還是秋水哥哥瞭解我,沒錯,便是難為你們,如何?你咬我啊。」謝玉芳也是冷哼一聲,然後抓著羅莞的胳膊道:「姐姐,就這麼定了,賣給別人的我不管,賣給秋水哥哥和溪月公主的,一定要一百兩銀子一斤。」

  「好了,別鬧了。」羅莞知道謝玉芳心中總還是有些芥蒂,因輕輕拍了拍她,便詢問雲秋水的來意,果然,也是為蟠桃過來的。不但如此,這廝還帶了方雲白的口信,說是讓羅莞幫新安候府也留一點。並且他們都得到謝青鋒通知,知道明日去鄉下,也決定一起隨行。

  這一夜李溪月就賴在羅家不走了,謝玉秋等人本也不想走,無奈家規森嚴,倒不好在外面過夜,只好依依不捨離去。第二天,路王府內浩浩蕩蕩出來一溜五輛華麗的大馬車,來到羅府,接了羅莞姐弟兩個,直奔鄉下而去。

  ******************

  「皇上已經答應我,避暑行宮的山頭隨便你選五座,呵呵,這下你可是賺到了,就算是最小一個山頭,我算一算也能開墾出五百畝果園,若是最大的景陽山適合種果樹,僅那一座山頭,便能開出幾十頃的果園來。」

  走在綠樹成蔭的果園裡,謝青鋒靜靜和羅莞「匯報」著自己替她爭取到的好處。此時果園裡成熟的果子已經全部摘下,除了一些新鮮上好的進貢皇宮,又給朋友親人留了自吃的果子外,剩下的還不等賣給別人,就全都讓程胖子搶走了。

  程老闆給的價錢不低,羅莞也省心,上萬斤的果子都沒用怎麼操勞,不到三天便處置的乾乾淨淨,只苦了其他來進果子的店舖,還想著壓壓價呢,結果價格沒壓成,到最後用原價買都沒有了。

  「我的天,五座山頭?你……你也太黑了吧?」羅莞不敢置信的看著謝青鋒:「皇上就由得你這麼胡鬧?」

  「什麼叫黑啊?」謝青鋒覺得很冤枉:「才五座而已,這就叫黑了?莞兒啊,你真是太善良了,這樣的話,將來進宮覲見太后的話會被欺負的啊。」

  羅莞無語,她這叫善良?她真的很善良嗎?可這不能怪她啊:「不是,關鍵是,那是避暑行宮啊,不是隨隨便便的山頭,你……你一下子要了五座,避暑行宮裡還剩下什麼?」

  「剩的多著呢,你以為避暑行宮是巴掌大小啊?」謝青鋒撅著嘴,難得百戰殺神竟露出了一點孩子氣,看得羅莞一個勁兒搖頭:「瘋狂,太瘋狂了,皇上對你,真是君恩深重。」

  「君恩深重個鬼。」謝青鋒冷哼一聲:「你以為他得不到好處,就會由得我胡來?早告訴你別讓那傢伙風趣溫良的外表騙了,你還不聽。也不想想,要不是有好處,皇上會這麼大方?」

  「好處?皇上富有四海,你能給他什麼好處?」羅莞才不信謝青鋒的話,素日裡只聽說宮裡又賜了路王府什麼什麼東西,可沒聽說路王府向宮裡進貢過稀奇玩意兒。

  謝青鋒白了她一眼:「沒經驗了吧?沒想像力了吧?你也不想想,那避暑行宮裡要是種了各種果樹,不就等於在耗子窩裡種玉米一樣嗎?夏天的時候兒,皇上坐在行宮裡,饞了就命太監們:『去,到山頭上摘幾個新鮮果子吃。』這不都是現成的?不然,沒有這份兒好處,你以為皇上會那麼大方?」

  羅莞一聽:「好嘛,合著我避暑行宮裡的果樹都是給皇上種的?」

  謝青鋒笑道:「那也不是這麼說,皇上再能吃,他還能吃得了幾萬斤幾十萬斤果子嗎?剩下的都是咱們的,到時候往外一賣……」說到這裡,世子爺沉吟了一下,最後不得不無奈一攤手:「好吧,其實賣果子賺的那幾個辛苦錢還真不放在我眼裡。」

  萬惡的舊社會,萬惡的封建貴族啊。羅莞氣得咬牙,在謝青鋒身上狠狠捶了幾拳:「什麼意思?這是變相說我沒用,說我賺不到錢是不是?」

  「不是不是,小生不敢。」謝青鋒連忙告饒,一邊嘻嘻笑道:「莞兒,你這力氣也太小了,捶在我身上這幾下,我看你累得汗都下來,可我感覺和蚊子叮兩口也沒什麼兩樣……」

  不等說完,見愛人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世子爺連忙咳了一聲,嘿嘿笑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說,這樣挺好,夏天我若讓蚊子咬了癢癢,就讓你在那地方捶幾拳。」

  「你再說,信不信我一巴掌就把你給抽出果園去?」羅莞氣急,將袖子挽了幾挽,示意自己不是好惹的。誰知這一下不但沒起到震懾作用,卻是把謝青鋒的目光都給吸引了過來。

  「皓腕欺霜雪……」世子爺喃喃念著,一邊著魔般牽起羅莞的手:「我記得從前我也送過你幾對極品的羊脂白玉還有翡翠鐲以及金鑲寶石鐲子,你怎麼也不戴?」

  羅莞有些不自在,不過看看左右無人,也就隨謝青鋒去了。實話說,她自己都覺著,謝青鋒喜歡了自己,真算是倒了八輩子霉。之前讓這個封建社會的貴族子弟追求自己這個村姑,可說是手段用盡;然後又要面對反對他們的家人;好不容易把家人擺平了,眼看好事就要玉成,羅海天和黑老太太又死了,自己守孝三年,又浪費了三年的大好光陰。世子爺今年都二十五了,聽口氣裡的意思,還是處男一枚,而且因為自己穿越女的平等思想,這貨很可能到二十八歲成親之前,都得這麼過下去,古代二十八歲的處男啊,聽說過嗎?上天真是夠殘忍,讓他經歷幾回戰場不說,連婚姻都是這樣的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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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2 17:17: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二章 互訴衷情

  「莞兒。」

  正想著,就聽謝青鋒又叫了一聲,羅莞淡淡笑道:「我平時也是戴著的,我尤其喜歡那對翡翠如意鐲子。不過來鄉下,雖說現在不怎麼動手了,可不定什麼時候,也要伸把手的,那鐲子都是易碎之物,萬一磕了碰了怎麼辦?所以來鄉下之前,我都會把鐲子給褪下來。」

  「那有什麼?碎了我再送你一副就是了,有什麼不捨得的。」謝青鋒看上去還是很惋惜的樣子,一個勁兒搖頭,卻見羅莞倏然抽回手去,冷哼道:「好了,你看夠了沒有?不過是手腕而已,至於看的這麼目不轉睛嗎?該不會其實是你餓了,所以把我這手腕當成了豬蹄吧?」

  謝青鋒簡直是哭笑不得:「怎麼什麼話到你的嘴裡,就變味兒了呢。我只是讚歎你的腕子好,誰當成豬蹄了?你別來污蔑我。」

  「哦,在你嘴裡說出的話就很動聽嗎?」羅莞反唇相譏:「剛剛不知道是哪一個傢伙說我是花拳繡腿,拳頭軟綿綿的沒有力道,還不如蚊子咬一口。」

  「唔,是誰?是誰說的?敢這樣說莞兒,不要命了嗎?莞兒不用生氣,你告訴我是誰說的,我揍他給你出氣。」謝青鋒一本正經的擼袖子,好像真要揍人似得。

  「裝,你再裝啊。」羅莞咬牙在謝青鋒的後背上又捶了一拳,氣呼呼道:「這樣說我的人就是你,現在你揍自己給我出氣吧。不把你自己揍成豬頭,以後就別來見我了。」

  「咳咳,那個……莞兒啊,我覺得,你還真是要和我學點功夫了,不然這以後和我打情罵俏的總吃虧,我心裡也不落忍是不是?」世子爺板起臉,果斷轉移話題。

  「不用你費心了。本姑娘自帶河東獅子吼的絕世神功,將來你敢欺負我,我就吼得王府上下都知道,看老太君怎麼收拾你。」羅莞得意的一挑眉:「哼哼!咱可是有靠山的人,怎麼樣?你還覺得我好欺負?」

  「不覺得了,一點兒都不覺得了。」謝青鋒配合的苦著臉:「求莞兒高抬貴手,如此神功,莫要輕易動用,不然說不定會出人命的啊。」

  「哈哈哈……」羅莞笑得彎下腰。明媚笑容映入謝青鋒的眼,讓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世子爺再次如同毛頭小子般紅了臉著了魔。

  忽然,他猛地拉起羅莞。一把就擁入懷中。情不自禁低頭吻上那兩片玫瑰色的潤澤唇瓣。

  「唔……」

  羅莞愣了,猶豫著撲騰了兩下,發現腰上那兩隻爪子比鐵鉗還緊,想到謝青鋒愛上自己的苦逼,想到自己好說也是穿越女,於是她慢慢放棄掙扎。但想一想又覺得不服氣,因把兩隻手臂環上世子爺的腰,努力回應,哦不,不應該叫回應。根本就是回啃才對。為什麼叫回啃?因為世子爺在這方面也沒有經驗,所以這個吻其實也只是啃啃啃。

  兩人努力啃了半天。但畢竟羅莞還是處於劣勢,沒辦法,她比謝青鋒矮嘛,肺活量也比不上常年習武的世子爺,所以最先被啃得喘不上氣的自然是她,好在謝青鋒在啃的同時,也注意著愛人的反應,一見羅莞快被自己啃沒氣兒了,立刻就抬起頭,結束了這個令他回味不已的……呃!姑且稱作是吻吧。

  這可以說是兩人的初吻,其實並沒有什麼好的體驗,比起羅莞看過的言情小說和電視,這個吻甚至可以說是糟糕之極。然而此時此刻,卻沒有人會去追究對方的吻技差勁兒,兩人心中翻騰著的,是難言的甜蜜和一股悄悄滋長的慾望。

  好想把禁果就這麼偷吃了啊。

  羅莞以穿越女的大膽思想在心裡嚎叫著,不過她還保留了一絲理智,知道這是在古代,就算有這種心思,也絕不能由自己提出來,不但不能提,就算是謝青鋒這廝提出非分要求,她也得一口拒絕。因為這固然可以解釋說兩人是情不自禁,但事實上,在古代這種環境,謝青鋒提出這種要求是很自私,甚至可說是很不尊重羅莞的。古代女孩兒,貞操那就是命根子。

  如果這廝敢提出非分要求,看在我們春情湧動的份兒上,我就原諒他一回。如果他還敢廝纏,立刻就一腳踢出果園去。

  剛剛還在心裡嚎叫好想偷吃禁果的羅莞瞬間就清醒過來,而事實證明,世子爺也沒有辜負她的期待和信任。雖然胸膛劇烈的起伏昭示著他對某事強烈的渴望,但他的第一句話卻是:「莞兒……對不起,我……我只是……只是一時情動,對不起……」

  「沒什麼。」

  羅莞鬆了口氣,心中愛意和感動瞬間氾濫,她真誠地看著謝青鋒,喃喃道:「青鋒,喜歡我,真是苦了你了。」

  這是她第一次直呼謝青鋒的名字,剎那間就讓世子爺的心肝翻了好幾個個兒。謝青鋒動情的一把擁緊了她,喃喃道:「不苦,怎麼會苦?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慶幸,慶幸上天讓我遇見了你。不然窮盡我這一輩子,恐怕也不會知道情之一字有多麼動人。」

  嘖嘖,多麼美好的甜言蜜語啊,尤其是用這麼真誠的語氣說出來。羅莞大口喘著氣,暗暗告誡自己:不能沉迷,不能沉迷啊羅莞,這是甜言蜜語,是甜言蜜語……好吧,是甜言蜜語也認了,反正她相信這男人只會在她耳邊說這種甜言蜜語。

  靜謐的果園中,夏日陽光透過綠蔭照射在擁抱在一起的兩人身上,灑下斑斑點點的金光。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總算膩歪的差不多了。謝青鋒這才放開羅莞,有些懊惱道:「唉!早知道,應該趁你熱孝時就把你娶進門的。」

  羅莞斜睨著他:「這時候還來什麼馬後炮?誰讓你當初不抓緊時間呢。」

  謝青鋒苦惱攤手道:「我那不也是為了你嗎?想著你是女孩子,成婚這種人生最重大的事,如果為了趕時間一切從簡,你一定會覺得遺憾,所以,我思慮再三,才忍痛放棄那個機會。」

  「咦?是為了我?難道不是因為你身為路王府世子爺,成婚典禮不能草率行事?」羅莞挑眉看著謝青鋒:這和自己想像中的劇本不一樣啊,原來竟然是為了自己?

  謝青鋒嗤笑一聲,搖頭道:「我?我是那種循規蹈矩的人嗎?你什麼時候看見我把那些繁文縟節和虛頭巴腦的禮儀放在眼中過?」

  羅莞想說其實我也不在乎那些虛禮的。不過轉念一想,要這麼說了,只怕謝青鋒會後悔的腸子都發黑,算了,還是不要刺激他了。

  略微整理了下衣衫和髮髻,同時也由兩人間暗湧的情意察覺到這是個危險的信號,所以羅莞果斷往前走去,一邊轉移了話題,指著一棵果樹道:「知道這是什麼樹嗎?」

  謝青鋒猶豫了一下,大概是覺得自己在這方面還是不要逞強的好,免得鬧笑話,於是很誠實的點了點頭:「不知道,這是什麼樹?」

  答得好乾脆啊。羅莞眨了眨眼:「哦,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會讓你吃到一種櫻桃,有你劍上鑲著的東珠那麼大,非常甜美多汁嗎?」

  「記得。」謝青鋒點頭:「不過我好像到現在也沒吃到過,這難道就是那種大櫻桃?可櫻桃不是早該熟了嗎?我今年也沒吃過那麼大的櫻桃啊。」

  羅莞翻翻白眼:「廢話,當然沒吃到了,這樹是前年雲小侯爺幫我從英吉利國進貢皇宮的大櫻桃中偷了幾個出來,好不容易種出了兩棵樹,去年才嫁接上,今年哪可能結果?怎麼著也要再等三年。」

  「英吉利進貢皇宮的大櫻桃?」謝青鋒摸摸下巴:「唔,我也恍惚有印象,皇上好像很喜歡吃那個櫻桃,說是果肉很大,很甜,美中不足就是有點乾巴巴的,沒什麼汁水。」

  「是啊,不過這種大櫻桃和咱們本地的櫻桃樹嫁接後,就會變成果大核小,甜美多汁的大櫻桃。」說到果樹,羅莞整個人都眉飛色舞起來:「我一開始想的太容易了,只以為很容易就能找到大櫻桃的果樹苗嫁接,才會在你面前誇下海口。後來才想起,咱們大夏國根本沒有可以嫁接的大櫻桃樹。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到底讓我弄到了那個品種,呵呵,蟠桃算什麼?蘋果梨算什麼?太后皇上,老太君和王妃,還有我娘我弟弟,以及世子爺和雲小侯爺等等等等,你們喜歡吃果子,往後會有源源不斷更好更甜美,口味更多的果子吃。」

  謝青鋒連連點頭,然後沉吟道:「那個……莞兒啊,你確定這兩種櫻桃樹嫁接在一起,會把長處結合起來,變成又大又多汁甜美的大櫻桃?而不是把短處結合在一起,變成又小又乾巴巴的小櫻桃?」

  羅莞忍不住就看了這煞風景的傢伙一眼:「雖然我知道絕不會出現你說的這種情況,不過世子爺,你也太烏鴉嘴了吧?讓你這一說,我還嫁接幹什麼啊?費力不討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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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古代式求婚

  「呵呵,莞兒別生氣,我這不是外行嗎?誠心向你請教的說。」謝青鋒說完,便看著那棵櫻桃樹,指著它輕聲道:「那好,我們便讓這棵櫻桃樹做證,等到它碩果滿枝的時候,我用八抬大轎迎娶莞兒進門可好?」

  這……這是古代的求婚方式?羅莞心中一蕩,腦海中不自禁便浮現出這個英俊的男人身穿大紅吉服,坐在高頭大馬上,在人群簇擁下慢慢來到自己門前,將自己迎到那披紅掛綵的八抬大轎中的喜慶浪漫情景,她的臉不自禁紅了一紅,卻仍強行抑制著心中翻湧的情潮,打趣道:「你確定要等碩果滿枝的時候兒?好像我出孝的時候是在冬天,我怎麼覺著,你能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就算是定力超群呢?」

  「不會,咱們就等碩果滿枝頭的時候,我來迎娶你。」謝青鋒笑著摟住了羅莞肩膀:「三年都等了,也不差最後幾個月,是不是?」

  「唔,那好啊。」羅莞仰起臉:「那我就等著你囉,到時候可別心急啊。」

  「嗯,你常說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嘛。」謝青鋒微微一笑,牽起羅莞的手:「還要繼續看嗎?我陪你。」

  「嗯,前天不是下了場雨嗎?我想大概種的那些蘑菇差不多應該長出來了,走,咱們看看去。」羅莞想起之前在幾棵果樹下倒騰的菌絲,瞬間情緒高漲。

  「蘑……蘑菇?」

  也不怪世子爺發愣,他倒是知道撿蘑菇這回事兒。路王府後面的園子裡就經常會在夏天長出許多蘑菇,姑娘們閒了,也喜歡去採幾隻。只是他完全不知道這玩意兒也能像玉米土豆那樣種出來:「那東西要怎麼種?根本沒有種子吧?就算是整只種下去,也不會再長出新的來啊。」

  羅莞微笑:這個時代的人民不懂得培養菌絲,自然想不到蘑菇也可以種出來。

  正想著,忽見謝青鋒向前面樹下一指:「看,那個是不是就是你種的蘑菇?」

  「不是,那個是野蘑菇。」羅莞扶額:「你看也該知道了。哪有種的蘑菇是這麼孤零零的一撮啊?」

  謝青鋒笑道:「這蘑菇顏色很好看啊,圓嘟嘟的也十分可愛。」說完上前將那一大簇蘑菇連根拔起,遞到羅莞面前笑道:「如何?你看這野蘑菇也不錯吧。」

  「這是毒蘑菇,不能吃的。」羅莞撫摸著那蘑菇。卻聽謝青鋒問道:「哦,這麼說,你種的蘑菇都是可以吃的?」

  「那當然了,而且味道都很美哦。」羅莞將那艷麗的毒蘑菇扔掉,拉起謝青鋒的手:「走,咱們去採些大蘑菇。中午回我家燉雞吃,味道可鮮美呢。」

  走了約莫半刻鐘,果然。就見前面出現一大片或白或黃或紅的擠擠挨挨的蘑菇。就算是謝青鋒,看見這情景也不由笑起來,搖頭道:「真不知你怎麼想出來的,蘑菇種了這麼一大片,倒顯得憨態可掬。這都是能吃的?那些紅的黃的也能吃?我聽說色彩越艷麗的蘑菇,越是有劇毒的。剛剛我採的蘑菇,你不也說是有毒嗎?」

  羅莞笑道:「你那個又不是我這裡的品種。放心吧,我這裡的紅黃蘑菇不但沒有毒,而且味道格外鮮美。」

  一大片蘑菇地上,種著口蘑。雞腿蘑,紅斑黃菇等出名的食用菌。兩人去了旁邊的茅草房。拿出兩個柳條筐,正采的高興,忽然就聽遠處傳來隱隱地喊聲。

  「好像是七星和龍淵?」羅莞站起身,扭頭看著謝青鋒:「應該是找你的吧?」

  謝青鋒皺眉道:「怎麼回事?我出門的時候明明這兩個傢伙還在睡覺,我也沒告訴他們我來了這裡,就這樣他們都能找過來?」

  羅莞無語:「喂!你現在是朝臣了知不知道啊?怎麼還能這樣孩子氣,萬一有急事兒呢?」嘖嘖,古代領導真仁慈啊,唔,大概也是因為沒有手機的關係,不能二十四小時監督,也不能隨時隨地就喊人回去加班。

  「好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閒嘛。」腹黑的世子爺孩子氣發作,還想著裝死不出聲,讓那兩個傢伙知難而退。

  不過七星和龍淵顯然也是很瞭解這個主子,隨著兩人越走越近,羅莞就聽見他們異口同聲喊道:「爺,出來吧,奴才們知道,您肯定就在這裡。皇上派人來宣旨,讓您速速進宮,說是韃子忽然集結大軍犯邊,爺您吱個聲啊。」

  「什麼?」

  謝青鋒終於不裝死了。站起身,面上似是陰沉的要滴出水來,咬牙道:「胡爾巴赫看來是過了幾年平靜日子,又不想安生了,可惡。」一面說著,便對羅莞道:「我得趕緊進宮了。唉!原本還說這兩日好好兒陪陪你。」

  羅莞正色道:「國事要緊,你快回去。我如今也沒什麼事情,你什麼時候來找我都行。」

  謝青鋒點頭,大踏步走出去,只見七星和龍淵也恰好從樹後走過來,嘴裡還喊著話,看見他,不由都笑道:「奴才們就知道爺在這裡,爺還不應聲呢。」

  「你們嚎的鳥兒都嚇跑了。」謝青鋒沒好氣道,接著幾人出了園子,羅莞便在果園旁,目送謝青鋒翻身上馬,轉眼就絕塵而去。

  「不會這一去,就又要出征吧?」直到謝青鋒的背影都看不見了,羅莞才喃喃自語出聲。一旁的張才和家人也聽見動靜出來,聽說是韃子犯境,張才便歎了口氣道:「唉!這也多虧了世子爺,不是他震懾著,哪裡能有這好幾年的消停?如今韃子若是大舉進犯,只怕世子爺又要掛帥出征了。」

  「掛帥出征嗎?這一次又要幾年?」羅莞歎了口氣,摸摸心口,除了強烈的不捨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別的情緒。她放下心來,暗道還好,只要不心痛,那就不會是生離死別。嗯,就算出征,三兩年也就回來了,俗語說,久別勝新婚……好吧,我們還沒成婚呢,老天爺你可千萬不要整出太狗血的劇情啊。

  *************************

  「青鋒這孩子啊,就是天生的勞碌命。從他十六歲就上了戰場,兩征匈奴,接著又平南海,好容易回來了,這才消停了幾天,就又出征去了。也沒見朝中都沒有武將了?就他一個武曲星下凡不成?所以每次都找他。」

  路王府翁老太君的上房中,老太太正喋喋不休的向羅莞抱怨著。一旁徐王妃見婆婆說著說著眼淚都要下來了,連忙安慰笑道:「老祖宗也別這麼說,正所謂能者多勞,皆因鋒兒能幹,皇上才總委派他,不是說這一回韃子那邊有個厲害人物嗎?不然皇上也不想派鋒兒出征的。」

  羅莞歎氣道:「別的也就罷了,不管是出征兩年也好,三年也好,人平安回來最重要。」

  謝玉芳笑道:「姐姐不必擔心,哥哥可是百戰殺神,那些韃子聽了他的名頭,腿都軟了。不然這一次怎會隔了這麼多年才來進犯,那就是害怕哥哥呢,好不容易過了這麼長時間,不怎麼怕了,這才又捲土重來。」

  「夠了,別說嘴。」徐王妃瞪了謝玉芳一眼,目光又轉向羅莞,見她目中也有擔憂之色,倒引得徐王妃傷心起來,喃喃道:「鋒兒今年二十五了,還沒娶親呢。唉!偏偏一樁樁的事情就趕得這樣巧。」

  翁老太君看了羅莞一眼,也長歎一聲道:「無論如何,這一次他回來,便給他張羅婚事吧,到那時,只怕莞丫頭的孝期也到了。」

  徐王妃點點頭。從前謝青鋒在家,她每每想起兒子放著那麼多貴族淑女不要,非要娶羅莞這麼一個村姑,最後這村姑還乾脆變成了犯官之女,她還覺著心裡有些不平。然而如今兒子再上戰場,她這做娘的心又提了起來,暗道無論如何,只要兒子平安歸來,婚姻就隨他去吧,這一生中,總要有件讓他如意的事,才不辜負了他這南征北戰的殺伐之命。

  幾個人正說著,便聽人報說雲秋水過來了。翁老太君忙命人將小侯爺請進來,徐王妃便問道:「如何?可知道青鋒如今行在哪裡了?」

  雲秋水接過丫頭們手中茶水喝了一口,然後一抹嘴巴道:「回王妃娘娘,青鋒已經到了邊境,和韃子打了一場。我剛剛在宮裡,聽見傳來捷報,這才趕過來報信的。」

  「什麼?打了一場?捷報都傳來了?」翁老太君和徐王妃面面相覷,暗道這……這也太快了吧?

  雲秋水笑道:「青鋒說這一次韃子來勢洶洶,因掛著邊疆情勢,一路急行軍,提前半個月到了。剛到那裡,恰好趕上韃子來襲,於是也不顧鞍馬勞累,就戰了起來。誰料那韃子之前逞兇的厲害,一見他這百戰殺神,又腿軟了,輕輕鬆鬆打了個大勝仗。我聽了心裡歡喜,就趕緊來報信兒,想來傍晚王爺回來,也會說起此事。」

  翁老太君和徐王妃這才放下心來,紛紛道:「只要韃子不凶狂,也就沒事兒了。捷報雖好,我們也只盼著青鋒能平平安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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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四章 用心的禮物

  雲秋水笑道:「這自然沒錯,捷報頻傳,青鋒自然也就平安了。可惜那些韃子這幾年沒過來侵犯,如今不知過的什麼苦日子,一個個只怕餓紅了眼睛,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打發走的。唉!我看青鋒是怎麼也趕不上我的成婚典禮了。」

  徐王妃笑道:「離你成婚還不到兩個月,自然回不來。」說完又問道:「這一次糧草是誰管著?」聽雲秋水說是路王爺親自調派,方雲白親自監督,她這才徹底放心。宦海險惡,路王府風頭太盛,謝青鋒素日裡又不是個喜歡應酬的人,她唯恐有人打什麼壞主意,在糧草上鬧蛾子,一旦出了事,就算兒子有通天本領,大軍總不能畫餅充飢啊,那時候可就危險了。

  果然,傍晚時分,路王爺也回來了,說起謝青鋒傳回的捷報。老頭兒便對翁老太君呵呵笑道:「我路王府從來是書香門第,不承想如今出了個武曲星,這也是上天眷顧咱們,母親不要擔心了。」

  翁老太君歎了口氣,雙手合十道:「青鋒一日在戰場上,我老婆子哪裡能不牽掛?若要我不擔心,除非他什麼時候平安歸來,好好成了親,我心裡也就安穩了。」

  ************************

  轉眼間夏去秋來,雲秋水和李溪月終於成婚,前前後後羅莞也幫著他們忙了幾日,好不容易清閒了,果園裡的果子也陸續成熟。又該往外賣了。

  仍舊是老規矩,羅莞也沒心思再開拓商路,除了進貢和自家留著吃以及送人的外,其他的果子都交給程胖子處理。那果園熱鬧了半個多月,總算慢慢消停下來。

  這之後范良也和蔣秋娘成婚,雖然雙方沒有大辦宴席,但至親好友都邀請了,大家一起熱鬧了一日。羅莞見母親終身有靠。心中十分安慰。羅孚原本還覺著有些不得勁兒,不過想到范良素日裡疼愛他,如今不過是叔叔變成了繼父,到時候只怕他也會更疼愛自己,因喝了幾杯酒,也就釋然了。

  在鄉下住了幾日,羅莞見這裡也沒什麼事了,便帶了自己留下的果子回到京城羅府。先讓人將她安排好的果子給各房送去,她這裡則把特特選出來的四十個又大又紅的大蘋果單獨取出。也不許人幫她,只親自找出一個乾淨紙箱子,將那些大蘋果用乾淨的軟布擦得乾乾淨淨。鄭而重之的一個個放進箱子裡去。

  剛剛放了一半。便聽說王府裡幾位姑娘過來了。羅莞沒辦法,迎出去笑道:「雲小侯爺才成婚多久?平靜日子還沒過幾天,你們就又耐不住寂寞了嗎?幸而我今天早上從鄉下回來,不然豈不是白跑了一趟?」

  謝玉芳笑道:「就是知道姐姐從鄉下回來了,所以咱們才過來的。我府裡的丫頭在街上看見了你的馬車。」說完向桌子上看了眼,忽的驚訝道:「咦?這蘋果比姐姐進貢的還好。好啊,姐姐你藏私。」

  羅莞臉一紅,連忙上前繼續將果子放進箱子,一面強自鎮定道:「這有什麼?皇上又沒封我為皇商,進貢果子是情義。不進貢也是本分。」

  謝玉婉笑道:「姐姐真是和哥哥一樣,膽子都這樣大。估計敢說進貢是情義不進貢是本分這種話的。也就你們兩個了。」

  一旁的謝玉秋卻笑道:「不對,我覺著姐姐不是這樣的人。就算這最好的果子你不進貢,也該給咱們嘗一嘗,我們也不敢自作多情,就說這果子該全給老太君和我們吃,但總該有幾個。更何況姐姐鄉下還有親人,這果子是難得的,你怎麼不留給她們?這會兒還急著往箱子裡裝,嗯,這一定有鬼,快給我們看看。」

  她這樣一說,謝玉芳謝玉婉也都醒悟過來,連忙上前,羅莞雙拳難敵四手,忽聽門口玉香笑道:「幾位姑娘何苦定要問個究竟?其實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這樣好的果子,姑娘不進貢,不孝敬長輩,自然也不可能是留著自己吃了,那她要給誰,這還用問嗎?」

  謝玉秋拍手道:「果然,我就說嘛,呵呵,看來這果子是要寄給我哥哥的了。」說完上前從箱子裡提起一個果子,嘻嘻笑道:「這上面必然是印了吉祥話兒的,我且看看都有什麼話。」

  事到如今,也瞞不下去了。羅莞光棍性子上來,索性放了手,坦誠道:「沒錯,就是寄給世子爺的。」

  謝玉芳笑道:「姐姐太偏心了,把最好的果子都留給哥哥……」不等說完,便見羅莞聳肩笑道:「這話可冤枉我,你們自己看,上面全都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之類的吉祥話,這是我當日隨便選的果子,誰叫它們爭氣,一個個長得這麼大又這麼水靈呢?想來這植物也是有靈性的,大概知道是要把它們送給保家衛國的世子爺,所以果子們也很興奮,就使勁兒長使勁兒長,才能長到這樣大。」

  話音未落,就聽謝玉秋笑著叫道:「罷了罷了,姐姐你當我們是三歲孩子,那麼好糊弄呢?我就不信,那果子再有靈性,還能到這個地步?那就不叫有靈性,根本就是成精了吧?叫我說,你不過是在貼紙的時候,就故意把這些詞兒貼在那賣相好的蘋果上,這些果子原本就長得好,到最後,自然一個個也是長得最大最圓了。哼!你這點兒小九九,打量咱們猜不出來嗎?」

  羅莞無話可答,只好強辯道:「猜出來……就猜出來,有什麼?也值得得意成這樣兒?」

  謝玉芳嘻嘻笑著摟住羅莞脖子:「我現在簡直都有點同情韃子了,我哥哥要是收到這些蘋果,還不得鬥志昂揚精神百倍啊?嘖嘖嘖,韃子要倒大霉了。」

  「胡說什麼?就是幾個蘋果,又不是雞血興奮劑?哪有這種作用?」羅莞將謝玉秋手裡的蘋果接過來,重新放進箱子裡,一邊好笑道。

  「怎麼沒有作用?這可是心愛的人……」謝玉芳拖長了音調,不等說完,就被羅莞在肩膀上輕輕拍了一巴掌,聽她笑罵道:「越說越不像話,這也是你大家子小姐該說出來的話?讓王妃娘娘聽見,不說你們不尊重,反說我教導的不好。」

  謝玉芳笑道:「我們成日裡在府中受著拘束,好不容易來了你這裡,便是想著放鬆一些,沒什麼忌諱,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然我們怎麼就喜歡來姐姐這兒呢?分明從前我們是看您不順眼的,結果如今還在我們面前擺千金的款兒,說我們不尊重。哼!我才不信,你私底下和哥哥從不說一句過格的話麼?」

  羅莞笑道:「這丫頭,越發的牙尖嘴利了,都是跟誰學的。」一邊說著,就從箱子裡取出一匹水晶紗來,用剪子裁剪成巴掌寬的長條,只看得幾個女孩兒都好奇不已,紛紛問道:「這是做什麼?」

  羅莞笑道:「打包裝啊。」說完在箱子上繫了個蝴蝶結兒,女孩兒們還從沒看見過這樣的包裝,紛紛讚歎道:「想不到這水晶紗還有這樣用處,果然漂亮。」

  羅莞笑道:「這是大箱子,其實打出來不好看。日後若是有那小盒子,包了錦緞,在用水晶紗或者是緞帶打包裝,那才漂亮呢,如今我沒時間,等閒了來交給你們。」說完把張媽媽叫進來,將箱子遞給她道:「找個小子,送去明輝侯府,親手交給小侯爺,就說是我送給青鋒的東西,小侯爺就明白了。」

  張媽媽答應著去了,這裡羅莞又問了問邊疆的情況,謝玉秋謝玉芳恰好得了信兒,便告訴她道:「這一次的韃子沒成什麼氣候,哥哥來信說,許是他們這幾年裡吃住的並不好,所以戰力大不如前,兵力也不多,只是會造氣勢,才會給邊疆將士氣勢洶洶的錯覺。最可笑是他們那個天才將領,聽說當日出征時意氣風發的很呢,如今真正交手幾回,也只是尋常而已。」

  「竟會如此?」

  羅莞不由得愣住了,這雖然是架空時代,然而人們口中的韃子和從前她所知的匈奴也沒什麼兩樣。以她所知,匈奴人絕不是這樣的軟腳蝦,更何況他們可是在時隔四年後才再次進犯邊境,本該比往常更加有實力才是。

  「唔,總覺得這事兒不太對勁。芳妹妹,回去和王爺說一聲,千萬去信讓你哥哥不要掉以輕心,當心這是匈奴的詭計,故意示之以弱,然後出奇兵。」羅莞沉吟著道,卻聽謝玉芳笑道:「喲,這還真是夫唱婦隨啊,不過姐姐放心好了。哥哥打了這麼多仗,真使詐的話,哪裡會看不出來?而且若他們用這樣的方式故意示弱,那代價也太大了。你啊,就安安心心的,等著迎接哥哥凱旋歸來吧。」

  羅莞想了想,也不由得笑了,暗道四姑娘說得對,我這竟是杞人憂天呢。唉!真希望世子爺能早點凱旋歸來,這分別還不到四個月,我怎麼就覺著這麼想他呢?偏偏夢裡還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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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五章 伏筆

  「爺,看看是誰給您寄東西來了?」

  被層層帳篷拱衛的帥帳中,謝青鋒正在看一張軍事地圖,就見七星捧著一個大箱子,興沖沖的衝進來。

  心中一動,謝青鋒抬頭,雙眼發光的看著那個箱子,就如同兩個小廝瞭解他一樣,他也很瞭解這兩個傢伙,不是羅莞送的東西,他們斷不會這樣的興奮,且帶著一臉促狹的神情。

  「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心中歡喜期待,面上卻表現的沉穩莊重,謝青鋒故意板起臉說了一句,卻聽七星嘻嘻笑道:「爺還拿架子呢,若是覺著不成體統,奴才把這扔了如何?」

  「你找打吧?」

  嚴肅臉一下就變成了咬牙切齒的晚娘臉,謝青鋒冷哼一聲,伸手道:「少廢話,給爺拿過來。」

  「切,就知道爺心裡明鏡兒似的,還和奴才裝呢。」七星撇撇嘴,將箱子放在謝青鋒桌上,一邊聽旁邊龍淵笑道:「該,讓你和爺耍著。」

  七星道:「有什麼?軍營悶死了,我這是讓爺放鬆呢。」說著話,見謝青鋒只盯著那箱子上打的大蝴蝶結出神,這小廝便嘿嘿笑道:「羅姑娘的手真巧,這同心結打的也漂亮。」

  謝青鋒失笑道:「什麼同心結?這是蝴蝶結。」說完卻聽七星滿不在乎道:「嗨,不管是不是同心結,那不都是結嗎?那詩詞怎麼說來的?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爺。羅姑娘這是借這個東西像您傾訴衷腸和思念之情呢。」

  「偏你又知道了?」謝青鋒瞪了七星一眼:「再饒舌,把你趕出去。」

  「別別別啊爺,好歹讓奴才見識見識這裡面裝著什麼東西再趕奴才出去啊。」七星哀嚎,見謝青鋒從一旁桌案上拿起大剪刀衝他比劃了一下,這傢伙嚇得連忙摀住某個敏感地方,把嘴巴像蚌殼一樣閉緊了。

  深吸一口氣,慢慢解開那水晶紗帶子,接著紙箱蓋子便靜悄悄掀起。只聞一陣果子清香撲鼻而來,謝青鋒先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把箱蓋全部打開,裡面的大紅蘋果立刻如一團火焰般的映入眼簾。

  「我的天,這麼大個兒,羅姑娘該不會……該不會把果園裡成精的果子都摘下來了吧?」七星驚叫,伸出手拿起一個:「我看看這上面是什麼字兒?」

  「什麼成了精?不就是大一點兒嗎?」龍淵搖搖頭,就聽七星不服道:「什麼叫大一點兒,你也看看。這比普通的蘋果何止大了一星半點?羅姑娘真是偏心啊,把園裡最大的果子都給了爺,且這顏色也好。又水靈。咦?這上面是個戰字兒。奇怪,這麼說,不是羅姑娘故意挑的?只是貼了字兒後就長這麼大?」

  謝青鋒不理會一旁七星的大呼小叫,他將蘋果一個個拿出來,果然,上面都是一些「所向披靡」「戰無不勝」「勢如破竹」之類的戰鬥吉祥話語。直等到拿出最後八個蘋果時。上面印著的字跡卻變成了「早日凱旋,等你回家。」

  謝青鋒的心一下就熱得滾燙起來,那邊七星猶自在嚷著:「啊,我明白了,這些蘋果是早就選好的。嘖嘖,羅姑娘真是用心良苦啊。在印字兒的時候,就特意選了最好的果子,之後這些果子可不就是長得這麼大?我的天,那麼大一個果園,要選出其中頂尖兒的,這得花費多少功夫和心思?真難為她了」

  「莞兒……」

  謝青鋒喃喃唸了一聲,見兩個小廝不注意,他忍不住便將那蘋果湊到唇上,輕輕吻了一下,微涼光滑的果子皮就如同那天在果園裡吻到的芳香唇瓣,令世子爺一下就回想起當時的旖旎風情和溫柔滋味。

  「元帥,韃子叫陣呢。」

  一名副將忽的大踏步進來稟報。謝青鋒放下手中蘋果,原本因為回憶而柔和了的面部線條立刻又冷硬起來,沉聲道:「七星,備馬。這些野蠻凶狠的韃子,這一次我要狠狠將他們趕回老家,讓他們有生之年,再也不敢進犯我大夏國土。」

  七星連忙跑出去備馬,這裡龍淵服侍主子穿上戰甲。接著兩個小廝便目送謝青鋒如天神下凡般威風凜凜而去。七星看了眼龍淵,嘿嘿笑道:「如何?我就說韃子要倒霉了吧?竟然在這個時候兒叫陣,嘖嘖嘖,明擺著是找不自在嘛。」

  沒有主子在面前,龍淵明顯也大膽了一些,嘿嘿笑道:「也幸虧羅姑娘這果子來得早,不然的話,只怕果子還在送來的路上,咱們大軍卻已經凱旋了,這豈不是要錯過了?哎呀,真沒想到啊,和韃子打仗竟然也能這般輕鬆。」

  七星笑道:「可不是?還是皇上英明,看透了胡爾巴赫那傢伙的狼子野心,不肯和他們通商貿易。這才讓那麼多韃子在草原上生活的艱苦卓絕。我看啊,他們已經被咱們爺嚇破了膽,若不是活不下去,斷斷不會再來進犯。你看看他們身上穿的那都是什麼啊?兵器鎧甲都是血跡斑斑的,全是撿的從前幾年的破爛,說不定都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呢。」

  龍源點頭道:「可不是?也就那個忽而單單的親衛軍還有點看頭,不過那傢伙還想著對咱們爺用計呢,最後如何?差點兒全軍覆沒,嘿嘿,他不知道咱們爺是用計謀的祖宗,之前韃子那麼凶,怎麼一次次就打不了勝仗?不全都是讓爺用計賺的嗎?」

  兩個小廝在這裡閒聊,約莫一個多時辰過去,忽然就聽遠方傳來了雷鳴般的歡呼,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笑意。

  七星伸了個懶腰,喃喃道:「哎呀,韃子算是玩完了,我看爺不如趁勝追擊,來幾場狠的,直接把這些韃子都送去投胎好了。咱們也許還能趕在過年前班師回朝呢。」

  龍淵雖然不如七星機敏,然而在這方面卻有自己的見識,因仔細想了想,搖頭道:「恐怕不能夠呢,怎麼著也要等開春了。」

  七星笑道:「開春也行啊,嘿嘿,正好羅姑娘的果園也是滿園春色了,到時爺一騎絕塵,和羅姑娘果園相會……」不等說完,便被龍淵拍了一巴掌,聽他咬牙道:「什麼話呢,讓爺聽見,你屁股還不得挨上幾腳?」

  ******************************

  「元帥,咱們還要忍到什麼時候?再這樣下去,大夏的軍隊不等驕傲,那個該死的謝青鋒不等死掉,咱們的大軍卻要垮了。」

  距離兩軍戰場五十里外的一座山洞裡,幾名渾身浴血的將領憤憤走進來,大聲向山洞中盤坐的青年咆哮著,只看他們通紅的雙眼和顫抖的身體,沒有人會懷疑,只要青年不能給出他們滿意的答案,下一刻他們就會化身瘋狗把青年撕成碎片。

  「這一戰又傷亡了多少人?」

  青年卻仍是眼皮子也不抬,如冰雪般冷漠的面容甚至沒有泛起任何一絲波瀾,他仍是淡淡看著面前的地圖。

  「五千人……這一次又損失了五千人,元帥,雖然他們並非草原上最精銳的兒郎。可是咱們所有的部落加起來,總共才有多少人?您就這樣填下去,即便保住了精銳軍隊,將來他們回去又能頂的什麼事?誰來放牧誰來養牛養羊?元帥,您……您再這樣一意孤行,咱們……咱們大匈奴就算不滅亡在大夏手裡,也會滅在咱們自己的手裡啊。」

  聲淚俱下的帶頭將領忽然跪下,其他幾名將領也都紛紛跪下。青年卻仍是那副冷漠的模樣,淡然道:「你們沒有破壞我的計劃吧?」

  「元帥!」

  將領們的不滿達到了至高點,他們在前方浴血奮戰,偏偏眼前這個人下令要示敵以弱,幾次三番的示敵以弱,填進了三萬的人命,而這三萬人裡,最起碼有一半本來是不必把性命丟在戰場上的。到現在,面對著那麼多兒郎的戰死,元帥還是漠不關心,只關心著眾人有沒有按照他的計劃行事,這怎麼能不讓幾個將領心中憤憤不平。

  就在他們異口同聲悲憤大呼「元帥」的同時,青年猛然抬起頭來,目光如電般在幾人臉上掃過,接著他冷冷一笑,站起身道:「蠢貨,一群蠢貨。你們以為,大夏真能給咱們休養生息的機會?難道你們還不知道那個皇帝如同雄鷹一般的凌雲壯志?不,他不是雄鷹,他根本就是一隻大鵬,貪婪,狡猾,狠毒的大鵬。他之前沒有和我們開戰,並非是因為我們沒有侵犯他的邊疆,而是因為他和他的兄弟都把精力投放在他們的南海戰場。如果真的有心和我們和平相處,為什麼不開放兩國貿易?而在此之前,民間的走私為什麼那麼頻繁?那是他在有意放鬆我們的戒備,想讓我們安於現狀,不要打攪他平定南海的計劃。可惜大汗被他所騙,還夢想著從那些走私販子手裡實現休養生息富國強兵的宏偉夢想,結果怎麼樣?那個皇帝平定南海後,立刻便掐緊了走私貿易,讓我們草原上的子民度日艱難。直到這時,大汗才幡然醒悟,可為時已晚,為時已晚了你們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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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六章 年禮

  幾個將領面面相覷,他們的確不明白。不過這個從來冷酷寡言的元帥今天竟然破例和他們說了這麼多,這很是不尋常。因此先前的將領不得不硬著頭皮道:「元帥,草原上的困境末將等都明白,只是……只是我們填進去的人太多了……」

  不等說完,便被青年打斷了話頭,聽他冷冷道:「填進去再多的人,能換謝青鋒的命,也是值得的。大夏朝沒有了他,就如同老虎瘸了腿,之後這萬里邊疆,都將是咱們的糧倉。」

  一句話,就讓將領們冷卻的熱血重新沸騰起來。萬里邊疆都將成為大匈奴的糧倉啊,這是多麼美好的前景?而那個百戰殺神,想到戰場上那個如同死神般俊逸不凡的敵人,幾個將領竟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冷顫:沒錯,只要能換來那個人的性命,他們就算填進去再多的人命,也是值得的。問題是,他們真的能換到那個人的性命嗎?那……那可是殺神啊。

  「你們不用急。」青年的口氣終於緩和下來,嘴角邊綻出一個陰鷙的笑容,忽然又問道:「忽而單單扮演的那個只會紙上談兵的元帥角色,還不錯吧?」

  「是,他扮演的很好。」幾名將領咬牙哼了一聲,卻見青年點點頭,目中露出殘酷嗜血的光芒:「很好,讓他繼續扮演下去,呵呵,要讓所有的敗象都不露一丁點兒破綻,不能被大夏軍隊,尤其是那個謝青鋒察覺出一星半點的端倪。只有如此。我和我的親衛軍,才能收到奇病之效,明白嗎?」

  「是,末將明白。」

  幾名將領大聲應是,看向青年的目光中,再也不復先前的憤怒,而是充滿了敬畏。

  ***********************

  「姑娘看看,這衣服雖是顏色素淨。但都是上好的緞子,莫說這個時候兒,就是先前老爺在時,那時家裡還金銀滿庫的,太太也沒捨得給咱們做過這樣衣裳啊。倒是姑娘這樣大方。只是咱們雖感激,心裡也不免打鼓,我們都是經歷了世事的人,如今姑娘還肯留在這家裡,給我們一條活路。大傢伙兒都感激的很,也知足了。姑娘不過是在鄉下有一片果園,靠賣果子的錢養活我們。如今還做這樣好衣裳。我們心裡實在不安,因還要告訴姑娘一句話。可千萬別為了面上光鮮,便傾囊而出。這話不獨獨是婢妾的意思,其他姨娘也是這麼說的。」

  羅莞房間的暖閣裡,煙姨娘著人捧著裁縫們送來的衣裳給羅莞過目,待下人們都退下去後。方和羅莞說了這樣一番話。卻聽羅莞笑道:「果然你們是經歷了這麼些事情,不似從前那般,也知道好歹了。」

  煙姨娘悵然道:「可不是呢,現在回想回想,都是我們自己作下的孽。那會兒若是勸著老爺,不讓他把大太太和姑娘趕出去。也許不至於就鬧到今天這個下場。大太太雖然出身鄉下,不識字,可看事理是極明白的,她那時還時常勸著老爺,只說守多大碗就吃多少飯,為人莫要太貪婪,多少禍事都是從這個貪字上起來的。可惜老爺把這番金玉良言都當做了耳旁風,連老太太也因此不喜歡大太太。結果如何?把那女人扶了正,她雖是官宦家兒女,看著精明,其實大道理上糊塗的很,老爺不讓她攛掇著,也不會作下這樣滔天的禍,可笑之前老太太還覺著這才是和她們一條心呢。唉!如今我們想一想,只覺是如夢方醒,只恨世上沒有後悔藥,再說什麼都晚了。」

  羅莞笑道:「罷了,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這些好衣服,也不過是因為大年下,想著過年的時候兒,別委屈了大家。平常日子我就不會做這樣好的了。」

  話音落,忽聽門口腳步聲響,接著幾個小女孩兒一頭闖進來,先給煙姨娘見了禮,然後便一擁而上,扯著羅莞的袖子笑道:「姐姐姐姐,剛剛看見一隻大老鷹,那麼那麼大,渾身羽毛可漂亮了……」

  「嗯?什麼老鷹?什麼羽毛?」

  羅莞被弄糊塗了,抓著女孩兒們的手,卻一時間也沒聽個明白,索性笑道:「好了好了,那大老鷹再漂亮,也是天上的鳥兒。飛了就沒了。來,快看看給你們做的新衣裳,只是這時候不許穿,要等到過年才能穿呢,明白嗎?」

  果然在小女孩兒們的心目中,老鷹可遠遠比不上新衣裳的吸引力大,於是便都去看衣裳了。煙姨娘在一旁笑道:「只許看不許摸,自從跟著你們姐姐,一個個都淘氣了,也不知道那小手乾不乾淨。」

  羅莞哭笑不得:「姨娘這是什麼話?我是那種淘氣的人嗎?」

  煙姨娘笑道:「自然不是說姑娘淘氣,只是姑娘縱著這些孩子,卻是不假。唉!我們心裡都很感佩姑娘呢,難為我們從前那樣對您和大太太,您如今卻是絲毫不計前嫌……」

  「打住打住,又來了,這話說得我耳朵都起了繭子。」羅莞連忙揮手制止,忽聽院中一聲清鳴,她愣了一下,起身道:「這是什麼聲音?從沒聽過的……」

  因正要出去,就見張媽媽和石婆子玉香馨香一起走進來,張媽媽正笑著說:「我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這樣威武的大老鷹,嘖嘖,今兒托了姑娘的福……」

  不等說完,便聽玉香笑道:「什麼大老鷹?那是海東青?可不是普通的老鷹……」一面說著,便上前給羅莞見禮。聽自家姑娘迷迷糊糊道:「什麼老鷹海東青的?剛剛妹妹們也這麼說,難道有只老鷹飛到咱們家來了嗎?」

  馨香上前笑道:「不是啊姑娘,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說完便扯著羅莞出去。

  煙姨娘也十分好奇,連忙起身跟著羅莞一起出去,就見院中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平舉手臂,那胳膊上正站著一隻威武神駿的老鷹,羽毛豐滿顧盼生威,端的是十分漂亮威風。

  「啊!」

  羅莞歡喜的連忙上前,在那老鷹身上摸了摸,只覺入手水滑,豐滿的羽毛在手感上十分舒服。她心中此時已經猜出幾分這海東青的來歷,果然,就見那漢子躬身道:「卑職見過姑娘,卑職奉元帥之命,特地將這只上等神駿海東青送來給姑娘,元帥說,這是他送姑娘的年禮。」

  羅莞還不等答話,就聽門口一個聲音笑道:「哥哥太偏心了,我和他纏了幾次,莫說海東青,就是邊疆的麻雀,也沒給我帶回來一隻。如今可倒好,竟然把這大鳥送給了姐姐,怎不由得我們羨慕嫉妒恨。」

  卻是謝家三個姐妹也進來了。當下謝玉婉聽見謝玉芳這麼說,便笑道:「別冤枉哥哥,當日他從南海回來,不是還帶了些章魚什麼的給四姐姐吃嗎?說您是喜歡海鮮的。」

  謝玉芳悲憤道:「你不說我還忘了,當初他帶回那些東西,張牙舞爪的,不過那麼幾隻,還是活著的,把廚房鬧了個翻天覆地,誰知道那東西還吸人,把廚子們都嚇成什麼模樣了?最後也沒吃,都扔進後面的河裡了,這也叫他送我的?」

  一席話說得眾人都笑了。羅莞看著那海東青,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得,搖頭道:「咦?不對啊,世子才去了邊疆幾個月,我聽說,要養這個海東青很麻煩的,從小兒就要養起,又要熬鷹什麼的,他哪裡有時間弄這個?就算養了,也養不到這麼大啊。」

  那漢子聽了,便笑道:「這是山中獵戶送元帥的,共有三隻,元帥留了兩隻做戰場偵察之用,剩下這一隻是最小的,性情也相對溫馴些,元帥覺著姑娘會喜歡,這才命卑職趕在過年之前,把這禮物送到姑娘手上。」

  羅莞這才明白,又摩挲了那海東青一會兒,方從最初的歡喜中鎮定了情緒,笑著道:「既如此,將軍還是要趕回去的吧?請您轉告元帥,多謝他費心。」接著又吩咐張媽道:「領這位將軍去正廳奉茶,待我收拾些東西,交給他轉贈給世子爺。」

  這其實就算是私相授受了,不過羅莞是穿越女,此時心情激盪之下,早把這些規矩忘到了腦後。而謝玉芳煙姨娘等人都知道她就是謝青鋒未來的妻子,雖然沒定親,但名分卻可以說是定好了的,因此也就睜隻眼閉只眼。謝玉芳更好奇羅莞會送謝青鋒什麼東西。

  那將軍謝過羅莞,馨香早已找來了一個十分大的鳥架子,就把海東青拴在上面,掛在廊下。羅莞從屋中捧著一個箱子出來,看到廊下的海東青,高高大大的,卻顯得十分孤單,她心中不由一緊。只是見那副將還在院中等著,因也不及多想,便捧著箱子走了過去,將箱子鄭重遞給對方,輕聲道:「邊疆苦寒,上一次我讓人捎的衣服世子穿沒穿?這是趕著做出來的另一套,原想著年前不能送到了,可巧將軍過來,這樣您趕回去的話,倒還能趕上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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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七章 報信

  那副將接過了箱子,笑道:「上一次姑娘給元帥做的一套,元帥日日都穿著呢,尤其那護膝護腕,元帥說十分好用,特意讓人回來傳命,讓依照姑娘的式樣,趕緊製作一批送去邊疆,那裡實在太冷了,有了這些東西,士兵們將來也就不至於落下手腳的凍病根兒。」

  羅莞微微一笑,看著那副將跟著張媽去了,她這裡回轉身來,就見謝玉芳等人全都圍到海東青面前,在那裡你一言我一語正議論的熱鬧。

  那海東青卻是誰也不理,羅莞走上前,看著海東青炯炯有神的眼睛,忽然歎氣道:「雄鷹便該讓它翱翔天際,如今捉了來,讓它在咱們這裡做一隻寵物,其實是拘束了它,這不該是它的命運。」

  謝玉秋笑道:「姐姐一貫的思想就和人不一樣,怎麼就不該是它的命運了?若不是命該如此,它當日也不會被人抓去。在咱們家裡,也不用經歷風雨,有足夠的食物吃,有人的喜歡陪伴,怎麼就拘束了它?這是哥哥送你的,難道你還要放飛不成?」

  羅莞心中果然就猶豫了,雖然她不捨得這只海東青在自己屋簷下漸漸老去,然而謝玉秋卻是戳中了她的死穴,這是謝青鋒送她的禮物,萬萬不捨得放飛的。

  因便歎氣道:「罷了,先讓它住這裡,日後再說吧。」又問謝玉芳道:「你們單來送這隻鳥?還是有事兒找我呢?」

  謝玉芳笑道:「也不只是單來送鳥,告訴姐姐一個消息,哥哥來信說照這樣的情況下去。來年春天就可班師回朝,還要我們向你帶個好兒,托我們好好照顧你呢。只看得我心裡不服,姐姐從小兒便自強自立,靠著自己雙手打拼下這麼一份兒家業,哪裡還用得著我們照拂?該你照拂咱們才對。」

  羅莞笑道:「你們都是千金小姐,我又能照拂你們什麼呢?若是尋常人。我或許還可以幫你們留意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好後生配給你們,偏偏你們這身份,注定要配貴族才俊的,那些公子哥兒我哪裡瞭解。自然是王爺和王妃比我心裡有數了……」

  一行說著,謝玉秋謝玉婉早都叫起來,一面就在她身上拉拉扯扯,姐妹幾個鬧到中午,謝家女孩兒才離去。

  匆匆又過了半月有餘,便到了年。羅莞早已經和羅孚說好。過大年的時候要回鄉下去,煙姨娘等人十分挽留,無奈姐弟兩個心意已決。她們想一想,也是,人家姐弟倆的親人都在鄉下,這樣團圓日子。沒有個不叫人團聚的道理。又不是從此不回來,不管她們了。因大年三十一早上,羅莞便帶上那只海東青,和馨香玉香等一齊回到鄉下。

  除了謝青鋒不在身旁,羅莞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事,因此這個年也過得熱鬧非凡。只是除夕晚上,看著那漫天煙火。不免對遠在邊疆的謝青鋒動了思念之情,暗道他在那裡,也不知有沒有年夜飯吃?又是吃的什麼?邊疆的年,應該是寒冷刺骨的吧?他好在身子硬朗,雖是如此,到底受凍的滋味兒不好,還容易落下病。看來等他回來,倒要好好調理調理。

  羅莞羅孚兩個在鄉下一直住到元宵節後,這才回了京城羅府。過了二月二,便是開春了,羅莞的心思也早飛到了邊疆,知道謝青鋒大概就要班師回朝,因也經常往路王府去,一邊和老太太說笑,一邊留神打聽謝青鋒那邊的動靜。

  終於這一天,李溪月上門來,挽著她胳膊嬉鬧了半天,又把羅莞藏在地窖裡的蘋果和大乾棗要去了幾斤,這才告訴她謝青鋒已經定於月底班師。

  羅莞這一喜,便如同是吃了人參果一般,只覺得渾身上下三萬六千個毛孔,無一不舒坦。高興之下,又送了溪月公主幾斤珍藏的上好蘋果。

  李溪月心滿意足的去了,謝玉芳等人卻是下午才到,聽說了上午的事,個個捶胸頓足道:「哥哥這個實心眼子,你就不能把給秋水哥哥的信晚幾天再寄?先給家裡寄來,我們自然來向姐姐報信兒了,哪裡還用得著李溪月來說這些話?她是來報信兒嗎?分明是來賺姐姐的果子,姐姐你也實在,就給了她那麼些,你也給我們留點兒啊。」

  一席話說得羅莞忍不住笑,點頭道:「好了好了,不過是幾斤果子,也值得你們這樣抱怨。回頭我也讓你們拿些回去,如何?」

  果然,幾個女孩兒立刻喜笑顏開。羅莞沉浸在喜悅中,直到幾人走了,方醒悟過來,對馨香道:「奇怪了,從前我給路王府的果子不少啊,比我自留的多多了,怎麼她們如今還來刮我的?」

  馨香和玉香都笑起來,一齊道:「姑娘這才醒過神兒來呢?也晚了,溪月公主和幾位姑娘好處都拿走了,您後悔也來不及,這也不怪別人,誰讓姑娘聽了爺要班師的消息,就喜歡的傻了呢?」

  羅莞咬牙道:「呸!你們還有臉來笑我,你們是我的丫頭,當時怎麼也不提醒我一聲?」

  馨香笑道:「我們雖是姑娘的丫頭,可也是世子爺的丫頭啊,剛剛聽到信兒,可不也是歡喜的傻了呢。」說完也不等羅莞再說,便一個說著「小廚房的糕點應該好了。」一個說著「得去廚房看看那野雞,別讓她們拿家養公雞混了去。」不等說完,全都跑了。

  羅莞又是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這些事情哪還用這倆大丫頭操心,自然都是躲出去的。因咬牙笑道:「看把你們精明的,我就不信,你們再不來伺候我?哼!到那時再和你們說話。」

  一面自語著,便踱到廊下,只見那只海東青仍筆直站在架子上,脖子昂著,似是在仰望天空。這廊下也掛著幾籠子鳥雀,畫眉鸚鵡百靈都有。可這只威武雄鷹又怎麼會把那些寵物鳥兒看在眼中,因獨站在架子上,越發顯得孤寂。

  從這只海東青送過來,羅莞倒是經常和它說話,拿碎肉餵它。她自覺著一人一鷹的感情相處的還算不錯。然而此時來到海東青的架子前,見它仰望藍天,心中卻不由酸楚起來,知道無論自己如何照顧關懷它,都比不上給它自由,這海東青始終是屬於天空的。

  因便去架子上解那拴住海東青腳爪的繩子,一邊笑道:「我從你被送來那天起,心中便知你不高興在這裡。我知道你是屬於藍天的,無論對你再好,總比不上你自由自在的翱翔。只是那時候我念著我心裡的人,因為你是他送我的,所以看見你,不免想起他來,因此總捨不得把你放飛,如今好了,他就要凱旋歸來,有他在我身邊,就不用非要禁錮著你了,我現在就把你放飛,可好?」

  海東青歪了歪腦袋,似乎不理解羅莞的這番話。因此即使羅莞解開了那繩子,它也只是拍了拍翅膀,好像還不知道自己只要振翅高飛,便能獲得自由。

  「好了,飛吧,去那片屬於你的天空吧,扶搖直上九萬里,這才是你該有的生活,去吧。」羅莞將海東青抱在懷中,留戀的摸了摸它光滑的羽毛,又把臉靠著它的腦袋蹭了蹭,這才把海東青向天上一扔。不過因為海東青沉重,這動作全沒有放飛鴿子時的優美順暢,反而把羅莞帶了一個跟頭,那海東青也隨即落在了院中。

  不過這一回,它終於是明白了羅莞的意思,不由振奮拍了拍翅膀,然後又輕輕飛起落在羅莞的肩膀上,蹭了蹭她的頭髮,接著再展翅繞著小院飛翔了一圈,然後一聲輕鳴,轉眼便飛上高空。

  羅莞癡癡望著那道矯健雄壯的身影,腦海中浮現著的,全是謝青鋒的影子,想像著他策馬疾馳的身影,也一定是和這海東青一樣矯健優美。因眼看著那海東青歡快的在天空鳴叫數聲,接著一扇翅膀,越飛越高,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馨香玉香這個時候都進了院門,馨香道:「姑娘,剛剛看到一隻老鷹,依稀……」說到這裡,忽見那拴著海東青的架子都空了,她不由得驚叫一聲摀住了嘴巴,吶吶道:「姑娘,您……您怎麼把它放了?」

  「它是海東青,不是畫眉鸚鵡,這世間沒有一座庭院能夠容得下它的凌雲壯志,何苦拘禁了它,不如讓它展翅高飛,自由翱翔天際吧。」

  羅莞心中也有些不捨,但更多的是高興。因轉回身笑道:「好了,今兒想吃蘑菇燉雞,打發小丫頭去廚房說一聲,那野雞不要燉什麼人參了,就燉了蘑菇吧。」

  馨香卻還記掛著飛走的海東青,喃喃道:「可是姑娘,這是世子爺送你的啊……」

  「嗯,我想青鋒他會理解我的。」羅莞微微一笑:「何況,他就要回來了,別說是海東青,就算是鳳凰,又怎麼比得上他在我身邊陪伴?」話音落,才想起自己這話說的太露骨了些,不由臉都紅了,連忙咳了一聲,正色道:「行了,就照我說的,去廚房吩咐吧。我那花兒還沒扎完,就剩一個葉子了,趁著天還沒黑,倒是趕出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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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八章 致命圈套

  「元帥,這一次匈奴韃子可算是被咱們打怕了吧?哈哈哈!讓他們不知好歹,跑來招惹咱們,這下好,糧食沒搶到,倒是夾著尾巴跑出好幾百里去,這一大片土地都不要了,元帥班師回朝,那可是開疆拓土的功勞,皇上還不知得多高興呢。」

  成玉林是胡下關的守將,之前匈奴來勢洶洶,他還以為這一次定要死戰到底了,沒想到自從謝青鋒駕臨邊關後,匈奴的氣勢便一落千丈,如今更是夾著尾巴逃向草原深處,被他們攆兔子一樣的攆出了好幾百里地去。

  到嘴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既然這塊地盤匈奴不要了,謝青鋒和眾位將軍都不介意把它納入大夏朝的版圖,雖然是邊關廝殺的戰場,然而只要休養兩年,這片鮮血之地立刻就可變成肥沃良田,哪怕就是不種地,專門長草,用來養牛羊也不錯。最關鍵的是,從此後,大夏現在的邊關就會成為腹地,再也不會受匈奴侵擾,邊疆百姓可以永得安寧了。

  因此聽了成玉林的話,一向沉穩謙遜的謝青鋒竟也微微露出笑容,淡淡道:「開疆拓土,也是靠三軍兒郎用心拚命,我又有多大的功勞?何況我已經是王府世子了,家裡也不缺錢,還能怎麼封賞我?你看著吧,這一回去,皇上不過塞幾兩金銀完事兒,倒是三軍將士,皇上定會犒賞。」

  成玉林嘿嘿笑道:「所以末將就最愛跟著元帥打仗,從古到今也沒見著像您這樣體恤士兵,把功勞都分給咱們。您自己卻不居功的元帥。別人那都是搶功勞,不是自己的也拚命往頭上搶,元帥倒好,您的功勞倒要分一大半出來給我們,嘿嘿,仔細想一想,末將等實在受之有愧啊。」

  「得了吧。就好像你活了幾千幾百年似得,還從古到今沒見著。華夏歷史悠久,名將不計其數,固然有那不是東西的,可也有愛護士兵身先士卒的將領元帥。你這馬屁拍的也太假了。」

  謝青鋒冷哼一聲,成玉林拍馬屁被揭穿,也不惱,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撓著頭,呵呵笑了一回,然後又感歎道:「唉!可惜這一次的韃子太不禁打。末將原本想著,還能和元帥並肩作戰個一兩年呢,哪知不到一年。他們跑了。嘖嘖,倒弄得我心裡沒著沒落的。」

  「行了行了,得了便宜就別賣乖了啊。這一次能以如此小的傷亡換來這樣的戰果,你小子偷著樂吧你。」謝青鋒哼了一聲。心想誰要和你們並肩作戰一兩年啊?真要是這樣,我還不得得相思病?

  成玉林雖然知道世子爺在京城有了心愛的女子。然而武將心思:男人都是立功建業最重要,女人算什麼啊?不過是件衣服罷了。因此他也完全無法理解謝青鋒此時的心情,還在那裡感歎呢,卻不知身邊的元帥早已是歸心似箭。

  看看天色,隆冬時節,不過是申時末。天就已經黑沉下來,謝青鋒在馬上沉聲下令:「再走半個時辰,就在前面擔當山下安營紮寨。」

  成玉林身邊的副將道:「元帥,天都黑了,咱們也不趕時間,不如現在就安營吧。」話音未落,就聽成玉林叫道:「再走半個時辰能怎麼著?把火把都打起來。媽的趁早兒趕回去,喝點熱水吃點熱飯不好?我可不想在這不毛之地走兩天。」

  謝青鋒和副將都忍不住笑了,副將便道:「也罷,那就等到了擔當山下再安營。」說完命傳令官傳下令去。那些士兵一聽說半個時辰後就可以歇了,立刻精神抖擻起來,因還不到半個時辰呢,三萬大軍已經到了擔當山下。

  看著忙碌紮營的士兵們,謝青鋒不知為什麼,心中卻忽地突突跳起來。

  他緩緩向四周看了一圈,卻只見到一片火把的海洋,火光映紅了夜空,讓閃爍的繁星也為之失色。抬頭向遠處看去,夜色下的擔當山化作巨大的陰影,如同一個洪荒怪獸,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這邊。

  心中不安益發擴大。謝青鋒皺起眉頭,他不知道這是怎麼了,自己以前也有過這種情況,那是一個人對危險的本能反應,然而這裡又會有什麼危險呢?雖然腳下這片土地曾經是匈奴的地盤,然而如今它已經變成大夏國土,十萬匈奴大軍丟盔卸甲望風而逃,難道還能在這裡埋下伏兵?呵呵,如果是從前的匈奴軍,這還真有可能。只是這一次,從自己到達邊關後,所接觸的匈奴大軍就如同是餓了十幾天的老虎,余勇雖在,卻再也不復全盛時期的戰力。

  一開始謝青鋒還懷疑這是敵人故佈疑陣示之以弱,然而一場場仗打下來,匈奴兵在這戰場上丟了六七萬的人命。若還說是示之以弱,那真是沒天理了,有哪一隻軍隊會示之以弱示到這個份兒上?

  深呼吸了幾口氣,謝青鋒放鬆心情,暗道也許只是遠離邊關,所以覺著有些心神不寧罷了。

  一念及此,他不由得苦笑起來:從前的百戰殺神,心中並沒有什麼牽掛,所以能夠一往無前,連生死都置之度外。然而這一次,他卻再不復以往那漠視生死的氣勢,只因為他心中有了牽掛。他作戰依然勇敢,籌謀依然縝密,然而他也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只因為他知道:如今他的性命已經不再是他自己的,在那遙遠的京城,除了親人翹首以盼,還有一個心愛的人在望眼欲穿等著自己回去。

  一年了,羅莞的孝期已經過了一年,再等兩年,自己就可以迎娶她過門了。唔,不對,說過要等那個大櫻桃的碩果掛滿枝頭時再迎娶她的,在那之前,他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準備,他是不在乎那些繁文縟節,但是他要給心愛的人一個最盛大華麗的婚禮,一個讓她一生難忘,到老了還可以坐在搖椅中和自己絮絮叨叨回味的完美婚禮。

  謝青鋒一不留神,心神就又飛到了羅莞身邊,忽見成玉林從身旁走過,他這才收斂了心神,叫住這粗中有細的大將,淡淡吩咐道:「派一隊斥候,去擔當山上查探查探。」

  「啊?」成玉林撓撓腦袋:「元帥,用得著嗎?那擔當山就是一座孤峰,韃子逃命時都恨不得爹媽多給生兩條腿,明知道咱們在後面追的緊,他們還敢上擔當山躲藏?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無論如何,不可大意。」謝青鋒沉聲堅持,看著成玉林滿不在乎的走開去安排人,他不由歎了口氣,老實說,這擔當山的地勢還是很險要的,山後面就是一片絕崖,崖下便是奔騰不休的石蘭子河,順著河道往西,便是西涼和大夏的邊境,如果是匈奴在此安排了伏兵,形勢的確會對己方不利。

  不過謝青鋒也是和成玉林抱著一樣的心思,這一路上他們追擊的很緊,匈奴殘軍絕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還有時間佈置出一支伏兵來。何況,作為軍中最高將領,沒有人比他更明白軍心對一支軍隊的重要性,韃子那支大軍很明顯已是軍心渙散,別說這麼短時間了,就是兩三年內,派他們再上戰場,只怕腿也是會哆嗦的。就算在這裡佈置伏兵,也只是等於給大夏軍隊再送一份大功勞而已。

  這一次的匈奴兵還真是弱得很吶。說起來,皇上真是個陰險狡猾的傢伙,這四年來,他不肯開放兩國貿易,卻故意放鬆了對民間走私的監管,讓匈奴在隨時可以煮沸的溫水裡緊巴巴過了四年,還夢想著可以靠越來越寬鬆的走私實現休養生息富國強兵的願望。結果南海戰事一結束,缺德帶冒煙的皇帝陛下立刻落下了懸在民間走私上的那把大刀,一刀就把走私雙方的關係給切得乾乾淨淨。大匈奴富國強兵的夢想沒實現,倒是白白錯過了大夏朝收拾南海,國內兵力吃緊的大好機會。

  坐在馬上漫無目的亂想著,忽聽不遠處響起了親兵的叫嚷聲:「元帥,帥帳搭好了,請您移步進賬吧。」

  謝青鋒答應了一聲,翻身下馬,正要往帥帳內走去,忽然就見身旁一個士兵猛然抬頭望向夜空,然後就大叫一聲。下一刻,那剛剛染上驚奇之色的眸子裡便映出一點璀璨的煙火。

  謝青鋒猛然轉身往擔當山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在擔當山上漆黑的夜空中,一簇金花燦爛盛放,那是大夏軍隊用來通報緊急情況的信號煙火。

  謝青鋒二話不說便翻身上馬,與此同時,大營外忽然廝殺聲起,驟然亮起的火光刺痛了他的雙眸,混亂中,耳邊傳來成玉林的囂張大罵聲:「我操他奶奶的,狗日的韃子真敢在這裡埋伏,看爺爺不收拾死他們。」

  這半年來,韃子的弱勢給成玉林助長了無盡勇氣。然而謝青鋒的心卻猛地沉了下去,一瞬間,他腦海中閃過的是這半年來和匈奴韃子那一場場所向披靡的戰鬥,難道,填了六七萬人命的殘酷戰鬥真的只是一個示弱圈套?如果是這樣,那匈奴未免玩的太大了。而能夠用六七萬人命設下的圈套,所圖的東西,還會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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