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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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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5 16:00: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章 拒絕
  
  齊二太太氣得臉色鐵青,就要尋東西去打齊三小姐。
  
  齊三小姐也不躲閃,「母親覺得女兒錯了,就打死女兒也好解氣。」
  
  齊二太太的臉一下子漲紅了,眼淚也蓄滿了眼眶,「你以為我願意?陳家現在什麼情形,你哥哥寒窗苦讀容易嗎?難不成沒有入仕就要站位,陳家沒落了我們家也要一起被牽連?」
  
  齊三小姐不肯服軟,「那一開始就不要頻頻和人家走動。」
  
  齊二太太恨得咬牙切齒,「你這個沒心肝的東西,我養你還養出仇了,竟然幫著別人數落你母親。」
  
  齊五小姐忙上前勸齊二太太,「母親別生氣了,你還不知道三姐的脾氣,我們又和陳六小姐要好……」說著拚命向齊三小姐使眼色,齊三小姐這才乖乖回了自己房裡。
  
  齊二太太拿帕子擦眼角,「真真是要氣死我。」
  
  到了晚上齊二老爺回來聽說這件事也吹鬍子瞪眼睛數落齊二太太,「早讓你別撿那便宜你就是不聽,安心等自己兒子有出息你自然也有了出頭之日,偏學人家出去拉關係,我早跟你說如今政局不安,一步都錯不得,軒兒年紀不大考中了舉人,怎麼就不能等到春闈之後杏榜提名再說門好親事。」
  
  齊二太太軟下來,「我也是怕萬一這次考不上••••••」要想官場順什麼都要考慮周到,「大哥家裡的興哥還不是只中了舉人,要不是在春闈之前和耿家訂了親,哪能娶到耿家的小姐。我也是聽說陳家長房要過繼陳三老爺,陳三老爺又做了京官……從五品的官職雖然不高,可人家從前是勳貴,老爺也說這兩年皇上復了一些勳貴的爵位,說不定陳家……」
  
  「就聽那些婦人嚼舌,」齊二老爺重重地將茶碗放在桌上,「既然你這樣想了•就和陳家將親事定下來,怎麼還鬧出林家這場事?這門親事還沒正式談,就讓我們家丟了臉面。」
  
  齊二太太臉上一紅,她剛和老爺說起陳六小姐•沒想到就有消息傳來林家要和陳家結親。老爺當時就說,「林大郎那是解元公,你兒子不過是籍籍無名的舉人罷了。」可見陳家也是一心想要攀高。
  
  可是後來林家和陳家的親事出了差錯,林家要娶的是崔御史家的小姐。她也打聽過了,不想結親的是陳家,心裡這才舒坦了些。
  
  「陳六小姐品貌都不錯,我這才動了心思•」齊二太太道,「宇哥兒的婚事是老爺定的,孫家閨女是好,卻是個悶葫蘆,和三姐兒、五姐兒都搭不上一句話,我也是想相看個得心的,將來老了身邊也有個說話的人。」
  
  齊二老爺皺起眉頭,「所以說你是頭髮長見識短•哥兒的前程重要還是你的小算盤重要。」
  
  齊二太太無話可說,想起陳六小姐寫的藥方遞給齊二老爺,「陳六小姐是姻語秋的徒弟•這藥方寫起來可是不含糊。」
  
  齊二老爺看著紙上的小楷,筆墨圓潤娟秀,女子能練出這樣的筆法委實不簡單,不禁捋著鬍子細瞧,「可見姻語秋先生才女之名不假。」
  
  齊二太太臉上有了些笑容,「老爺都說好,那就是真的好了。」
  
  齊二老爺放下手裡的藥方,「我看這藥方不錯,讓先生看了就給軒哥兒吃上,軒哥兒的婚事還是等到明年再說。」
  
  齊二太太知道老爺也是為了家裡著想就點了頭嗎•兒女婚事不能急,特別是有前程的兒子,起碼要拿到個最終結果才好去結親。
  
  齊二老爺站起身,「我去看看軒哥兒,」說著轉頭看齊二太太,「改天你去陳家謝謝陳家長輩•這樣偷偷摸摸要方子也不像樣,三姐兒說的沒錯,別讓人看不起我們家。」
  
  齊二太太聽得這話只好低頭。
  
  齊三小姐和五小姐在屋裡坐了。
  
  齊三小姐憤憤不平,「我看父親、母親是越老越糊塗了。父親為人師也像外面人那般勢利,人老了反而怕事,二哥不過就是考了個舉人,眼睛就長在了頭上。」
  
  齊五小姐給姐姐端了杯茶,「好了,好了,不要說哥哥們的婚事,就算是我們自己……一樣沒有說話的份兒。」
  
  齊三小姐跺了跺腳,「陳六小姐的父親還福禍不定,母親生怕和人家有牽連,既然如此就別向任家要東西,我說的可有錯了?」
  
  齊三小姐話音剛落,門口傳來一陣咳嗽聲,齊重軒皺著眉頭看兩個妹妹,「你們……在說什麼?母親怎麼了?」
  
  齊五小姐不想說遮遮掩掩,齊三小姐負氣去了內室,齊重軒本來已經聽出些端倪,來到齊二太太房裡,再見齊二太太讓人拿藥方讓人去請郎中
  
  那藥方上的字婉約,明顯是女子所寫,再想及今日陳六小姐來做客立即明白了幾分。
  
  齊重軒眼睛一沉,表情緊繃,「母親這藥方怎麼要來的?」
  
  齊二太太笑道:「你別管了,是我想辦法打聽來的,一會兒再讓先生……」
  
  齊重軒抬頭鬢間隱隱冒著青筋,「母親還是將方子送回去,不能坦然和別人交往,就別遮遮掩掩。」
  
  兒子雖然平日裡不愛說話,可是也少見發脾氣,不過是一張藥方,怎麼就…•••
  
  「你這是做什麼……」
  
  齊重軒又咳嗽起來,幹幹的咳嗽聲聽起來嚇人。
  
  齊二太太又忍不住心疼,「你這孩子上什麼火,都要春闈了,身子調養好才是正經的。」所以她才千方百計地尋法子,還是三姐兒說在陳家看到長房老太太吃一種膏子止咳,她這才想到治肺弱之症的姻家,可是姻家一門脾氣怪的很,他們哪有面子去求,這才不得已去求陳家。
  
  陳家長房老太太精明的很,她也不敢隨便去開口。
  
  向陳六小姐要方子,她也覺得沒什麼。
  
  總不至於全家人都要因為這個與她生氣。
  
  齊重軒臉色更加難看,「就因為給我治病••••••求人家••••••還要打人家的臉面……母親憑什麼……」
  
  這……有沒有這樣嚴重。
  
  其實話說出口的時候,她也覺得不妥,陳六小姐水晶心肝的人,怎麼會沒有察覺。讓她沒想到的是,陳六小姐痛痛快快將方子說了。
  
  「你先將病治了,日後我再上門去謝。」軒兒還從來沒和她紅過臉。
  
  「母親,」齊重軒抬起頭,「母親不正經去陳家求,我就不吃藥。」
  
  齊二太太錯愕,這是做什麼。
  
  琳怡回去將藥方的事說給長房老太太聽。
  
  長房老太太皺起眉頭,「齊家怎麼能做出這等事。」
  
  細想起來確實讓人覺得不舒服。
  
  「進士雖然可貴,也不是就他一家的哥兒能考上,要不是看他家哥兒本分,我也不會和他們家親近。」
  
  琳怡給長房老太太揉肩膀,「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要張方子。」
  
  長房老太太鬆開眉毛詫異,「你倒是想的開。」
  
  親事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沒有這一層,齊二太太說起她還能不幫忙?
  
  她和齊二郎的婚事也沒正式談起,經過了林家那件事,齊家本來就對她家有了隔閡••••••琳霜說過,選親事大家都是挑挑揀揀,本來連口頭約定也沒有,遇到事了會躲開也無可厚非。
  
  「祖母不是也看上齊二郎品行好……」說開了還不是這樣,做人坦然點沒什麼不好。
  
  長房老太太笑道:「你這孩子就會說話讓我寬心。他們家要等春闈,我們也等著看杏榜,到時候青年才俊有的是,反正你年紀還小,我也捨不得早早將你嫁出去。再說,你父親平安回來定然立下大功,到時候門當戶對的人就多了。」
  
  陳家長房一片平和,二房卻正值多事之秋,大太太董氏從族裡回來,二老太太就避而不見。
  
  大太太董氏只得用殺手鑭,在二老太太董氏房外跪了三天,又哭又鬮甚至將娘家搬出來好歹見到了二老太太董氏。
  
  二老太太董氏緊握銀熏球,臉色陰沉,「長子就該留在家裡守業。陳家二房將來還不是要交到你們手裡,你何必與你弟弟爭去長房。長房的爵位能不能復還是後話,就算是復爵那也要立功爭取才是,你瞧瞧允寧哪裡是做官的料子?你二弟才做了護衛就結交了不少勳貴子弟,做官那是要八面玲瓏的人,否則就會像老三一樣,不但不能陞遷還會有性命之憂。都是我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希望你們都能富貴榮華,並不是所有人都要走為官這條路,那不過就是個名聲。」
  
  看著二老太太董氏一臉正經,厲色教訓她的模樣,大太太董氏心裡發冷,既然是個名聲,為何還要花費那麼大的力氣爭奪,「姑母您是冤枉媳婦了,媳婦哪裡不想讓長房老太太過繼二叔,只是••••••琳芳出了那種事,族裡都遮掩不過去,長房老太太冷了心,還跟族里長輩說,若是三叔不能回來,就從族裡選人過繼,媳婦就想與其便宜了外人,倒不如先擔下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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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5 16:00: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一章 掏心
  
  二老太太董氏冷笑,這時候還跟她說假話,「我早讓你給『大多納幾個妾室,將來妾室生了子嗣過繼到你身下,你就是不肯聽,如今老大三十有九身下無子,你怨誰。」
  
  早知道老太太會說起這個,董氏跪行幾步,「娘,媳婦已經想好了,大不了將來過繼二叔家的孩子,這樣一來,還不是一樣••••••兩房都是二叔的兒子承繼••••••娘,您說這些年媳婦求過什麼?旁人都說姑作婆,媳婦有福氣,姑母對媳婦好,媳婦心裡明白,現在這把年紀還為自己爭些什麼,不過就是兒女。媳婦這輩子沒能給陳家生下子嗣,唯有一個女兒••••••偏偏琳婉生的不算出挑,就連才來京裡的琳怡都有林家看上,琳芳更是討得京裡的夫人們喜歡,將來不愁婚嫁,唯有琳婉卻無人問津,媳婦的娘家遠在川陝,哪個也依靠不上,連給女兒謀門親事也不能。姑母,媳婦身邊的親人就唯有您啊?」
  
  二老太太董氏無論去哪裡做客都要帶上琳芳,二老太太偏疼小兒子是京裡眾所周知的,雖說她是二老太太的娘家侄女,這些年卻沒有討得半點好處。
  
  大太太董氏故意不提這些,「媳婦生了兩胎兒子卻都夭折了,姑母給媳婦訪了名醫回來,不知道喝了多少湯藥卻也不見成效,姑母又幫媳婦請了道婆,道婆斷定媳婦命中無子,媳婦就照姑母說的給老爺納了兩個妾室,結果妾室生下的還是女兒,這些年媳婦都是聽姑母的啊,媳婦行事就等於姑母行事。老爺雖沒有二叔伶俐卻十分聽姑母的話,這些年老爺可有忤逆姑母?倒是二叔,姑母說過多少次,讓二叔和董家多些來往,二叔卻跟岳家走動甚密,您想想這份家業還不是董家幫襯才有的•難不成將來要姓了田?」
  
  二老太太董氏聽得這話,不由地心裡一沉。
  
  「姑母,」大太太董氏扶在腳踏上哭,「我才進京的時候•沒有哪家小姐願意和我結交,都是因為我說了一口的家鄉話,姑母當時安慰我說,總有一天要讓她們瞧瞧,我們雖從川陝來,卻不比京裡的女眷差,那些人不過就是仗著生在京城才自以為是•總有一天要讓她們瞧瞧我們的厲害。從那時起我就將姑母當作自己母親般看待,才一心想要做好姑母的媳婦。我並不是要和二叔爭,我只是不甘心,好不容易來到京裡,受了不少的磨難,怎麼就不能出人頭地,讓大家都瞧瞧,我們董氏女能壓過所有人做誥命夫人•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要向我行禮。讓別人提起來,我們董氏也沒白來京城。」
  
  二老太太董氏眼睛重重一跳。大媳婦的這些話全都說到了她的心裡。初到京城的時候,她一口的家鄉話曾是旁人的笑柄•她偷偷請了婆子來就是為了能學到正統的官話,當著眾人面惟妙-惟肖學官話的時候,生怕一不在意蹦出鄉音,心裡的滋味只有自己知曉。這麼多年了,她本是老爺娶的正室夫人,卻要被一個死了的趙氏壓住不得翻身,歷盡艱辛才將這個家管起來,受了再多委屈,只要想想總有一天要將那些說風涼話的人踩在腳下,心裡就會開闊許多。
  
  大太太董氏掩面哭泣•藉著手帕的空隙悄悄觀察二老太太。
  
  二老太太顯然已經動容。
  
  「現在二叔和三叔都是從五品的官職,老爺就算再混也混不過他們,老太太要多疼疼老爺才是啊。」
  
  大太太董氏斷斷續續哭了半天,二老太太董氏皺著眉頭讓她起身,「我就是對你們太過縱容,才讓你們如此。一個個都不聽我的•乾脆哪日都分家出去獨過。」
  
  大太太董氏知曉二老太太是氣話,忙道:「離開姑母,我們一家真的要過不下去了。」
  
  二老太太董氏臉色依舊陰沉,「三丫頭的傷怎麼樣了?」
  
  大太太董氏故意將話說得嚴重,「幾處見了傷,恐要留下疤了,可憐三姐兒還沒有出閣,也不知道會不會有礙。」
  
  二老太太眼睛一沉,「去將三丫頭叫過來我瞧瞧。」
  
  大太太董氏忙吩咐身邊的丫頭去叫琳婉。
  
  琳婉脂粉未施面色憔悴,因腳腕扭傷走路還稍有些不適,二老太太董氏見到不禁心疼,問起琳婉當日的情形,琳婉替琳芳一陣遮掩,二老太太董氏嘴裡也恨起琳芳來,「太不懂事。」
  
  二老太太董氏這關總算過了,大太太回到房裡拉著琳婉的手一頓稱讚,「真是我的福星,要不然還真不知道要怎麼樣。
  
  「母親還是別爭了,」琳婉垂下眼睛,「等到二叔立功回來,陳家就算復了爵位也是二叔的。」
  
  大太太董氏笑起來,「這你就不知道了,這次的功勞不都是你二叔的,要獎賞是少不了你外公一家。」琳婉錯愕地看著董氏。
  
  大太太董氏拿起身邊的藥油親手給琳婉抹上,「傻丫頭,你就等著瞧吧!你三叔是馬前卒必然是要死的,你二叔不過就是那蝦兵蟹將,亂兵一起還是要看誰帶兵平亂。」
  
  京裡各處開始傳各種消息,大太太董氏整日陪著長房老太太說話,給琳怡和衡哥兩個挑選布料做新衣服,主動幫襯起三太太蕭氏來。
  
  長房老太太也就放任大太太董氏去做,漸漸的整個陳府都覺得三老爺肯定是回不來了。長房老太太帶著琳怡去相熟的幾家做客,回來之後大太太董氏將認識的一個道士帶到長房老太太跟前,長房老太太花了不少的銀子請道士好好做了場法事,又去寺裡捐了銀兩。
  
  大太太董氏終於覺得長房老太太是黔驢技窮了,這才不再跟著折騰。倒是三太太蕭氏這段時日開始不思飲食,人也消瘦下來。大太太董氏跟著著急讓人請郎中來看,蕭氏卻怎麼也不肯看病症,只是整日臥床外人一概不見。
  
  這樣的情形讓陳家長房如同籠罩了愁雲慘霧。
  
  就連玲瓏和橘紅也會聽到有小丫鬟私下裡議論,若是三老爺回不來,恐怕三太太蕭氏也撐不了多久了。
  
  琳怡聽著玲瓏的話,又想想之前道士在長房老太太面前直言,家裡會有血光之災••••••父親在福寧驚動了水神,現在將災禍帶來了陳家,若想陳家平安必要做場法事,長房老太太花了銀子做法事之後那道士又說,「老太太和家裡的少爺、小姐無虞也。」
  
  這話真是讓人哭笑不得,長房老太太做法事前說的清楚,是要救父親,卻和家裡女眷有什麼關係。
  
  問到那道士父親怎麼樣,那道士一本正經,「貧道法力至此,若不是老太太相求,此事也是管不得的,如今只能救了老太太和少爺、小姐,至於三老爺……那要看天意。」
  
  那道士在京畿十分有名,內宅婦人們口口相傳十分靈驗。就連消息靈通的道士就認定父親沒救了,可見旁人的想法。
  
  長房老太太拉著琳怡的手道:「這次就讓你看清楚這些神棍的嘴臉。」
  
  神棍的嘴臉她是看清楚了,她更看明白了大伯陳允寧一家人。前世的種種再現,也不知道大伯一家人的心境是不是也如從前。
  
  第二天一大早,大太太董氏沒能來長房,倒是齊二太太帶著禮物登門。
  
  禮物放在桌上,齊二太太臉上帶著羞臊。
  
  長房老太太請齊二太太坐下,齊二太太和長房老太太說了會兒家常,不見琳怡過來,心裡明白了幾分,不好意思地開口,「怎麼不見六小姐。」
  
  長房老太太待齊二太太明顯不如從前熱絡,「家裡換四季衣服,六丫頭去幫忙選布料。」
  
  齊二太太扶了扶頭上的紗花,表情不自然,「上次問六小姐要了個止咳的方子,就想著哪日登門道謝,這些日子家中有事耽擱了,還請老太太不要怪罪……」
  
  長房老太太似笑非笑,念著佛珠,「不過是個方子,二太太言重了。」
  
  「總不好不聲不響的,」齊二太太微抬眼睛,「之前在六小姐面前不好說起,是我家哥兒生了病,吃了郎沖的藥總不見好,我才到處問方子。」
  
  長房¯老太太「哦」了一聲,臉上卻不見驚訝,「如今哥兒的病可好轉了?」
  
  齊二太太吞吞吐吐,「咳疾久了恐成了頑症,就是現在不見好轉,我這心裡才著急。」
  
  長房老太太這才跟著點頭,「眼見就要到春闈了,加緊治才好。
  
  「可不是,」齊二太太拿起帕子輕觸鼻尖,「貢院那種地方,每年不知道抬出來幾個,身子弱的恐是堅持不下來,秋闈的時候•……也是這樣才考的差了些。」
  
  「那也不錯了,」長房老太太拿起矮桌上的茶來喝,「榜上幾百人,府裡的哥兒總是取在了前面。」
  
  齊二太太抿抿乾燥的嘴唇,「讓老太太笑話了。」陳家長房老太太的話是兩層意思,一層是軒哥兒確實已算不錯,另一層意思怪罪他們目中無人,要知道中了舉人的可是幾百人。
  
  從前兩家沒有隔閡自然是坐的久了,現在生了些嫌隙,齊二太太早早就告辭。長房老太太讓人包了回禮給齊家,下人客客氣氣地將齊二太太送走,只是陳六小姐自始至終也沒有露面。
  
  坐在馬車上的齊二太太鬆口氣,陳家也算是寬宏大量,沒有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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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5 16:01: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二章 喜訊
  
  「看來消息是真的了,齊家的哥兒不肯吃齊二太太向你討來的藥方。
  
  」長房老太太眼睛裡流露出些許欣慰,「能違逆母親做到這一點也算不容易,可見人品確實端正。」
  
  琳怡將燒好的葛根、昆布水給長房老太太喝。齊家也並不是做事不擇手段的,哪家人不是為自己考慮,從避禍的袁家到裝聾作啞的鄭家,只要觸及政事大家都是深思熟慮。官場是非多,文官就是事事考慮周到,武官這一點就比文官重義氣。
  
  「咳疾就怕過季,一直纏綿下來不要說春闈了,只怕入仕都難,好不容易考上的舉人,誰能比齊家哥兒自己著急••••••」說到這裡,長房老太太點了點頭,「齊家哥兒,是個好孩子。」
  
  長房老太太連著誇了齊二郎兩句,琳怡這下知曉,長房老太太是真的喜歡齊二郎的性子。老人家眼睛毒辣總是能將許多事看透。
  
  長房老太太喝完了湯,暫時將齊家放在一旁問起蕭氏,「你母親怎麼樣?」
  
  琳怡搖頭,「我做了些點心送去,母親也吃不下去。」
  
  長房老太太歎口氣,「等你父親回來那時應該會好些了。」
  
  家裡諸事都要等著父親平安歸家啊。
  
  平倭大捷的軍報傳到京裡,沒有嚮往次一樣人人面露笑容,對陳家來說就如同雪上加霜。捷報到了京裡,三日內京裡就有不少官員入了大獄,參奏的折子更像雪片一樣落在皇帝的御案上,被參的人無非都是曾跟成國公有過節的官員。
  
  朝廷上一片混亂,內宅的女人們手足無措。
  
  剷除異黨的好時機到了,袁家也上門問長房老太太,該怎麼解救陳允遠才好。表面上看這次成國公贏了。朝廷要給屢立戰功的成國公一個交代,就要輸掉和成國公對立的官員,陳允遠就是其中之一。
  
  長房老太太屋裡苦思對策,琳芳也被放出來看熱鬧和琳婉一起賴在琳怡房裡。
  
  大太太董氏當晚偷偷給陳允寧做了一桌好菜,夫妻兩個對飲三杯,然後雙雙去了內室,大太太滿臉緋紅「等到三叔死了,三弟妹病的不成樣子,兩個孩子就要我們照顧,到時候老爺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再也不用受二叔的氣。」
  
  陳允寧看著懷裡的嬌妻不免眉宇飛揚,床幃落下,夫妻兩個在大汗淋漓中盼著噩耗早些傳來。
  
  大太太董氏房裡滅了燈二老太太董氏則跪在佛龕面前念叨趙氏,「都是你這個不詳人,否則陳家哪會淪落到今日,老天有眼,你生下的兒子也算是為你還了債,他這一死倒給陳家帶來了富貴。」只是這富貴從頭到尾和你趙氏母子沒有半點關係。
  
  不論瞧到了多少血腥,佛龕裡的泥胎都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袁家正籌劃以言官之名救陳允遠時,福建八百里加急送來消息成國公在福建謀反,京裡的情勢頓時急轉。索性朝廷怕倭寇之亂蔓延一早密令各封疆大吏調集兵馬去福建,這下正好對福建成合圍之勢。
  
  這樣的消息傳到陳家一半人欣喜一半人驚詫。
  
  雖然福建的戰事還沒有結果,陳允遠等人終於從大牢裡出來。
  
  二老太太讓大太太董氏攙扶著迎了出去。
  
  看到瘦骨嶙峋的陳允遠從長廊另一頭慢慢走過來,雖然陳允遠狼狽又憔悴,整個人卻是活生生的,大太太董氏第一個心酸地掉下眼淚。
  
  在刑部熬了這麼長時間,陳允遠這個模樣已經讓長房老太太十分欣慰。
  
  陳允遠換了衣服定下神來,「沒有動刑,每日飯菜也多有照拂,這幾日被抓的人突然多起來,我還以為……真就出不來了。」
  
  長房老太太笑著道:「我也怕是這個結果請袁家出面寫了奏折,不少人願意具名,想來想去只有用言官之名保你出來。奏折還沒遞上去,福建就遞進京成國公謀反的消息。」
  
  這一次真是九死一生。陳允遠雖然早做好了準備,重見天日那一瞬間還是不免濕了眼睛。尤其是大家聚在刑部外面,所有人看到他都向他抱拳那一刻他覺得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他本沒有聰敏的心思,能做成這樣的大事何其幸運,所有人都用羨慕的目光看他。
  
  陳允遠道:「現在也沒有福建那邊的消息,不知道到底亂成什麼樣子,若論凶險,康郡王那邊比我凶險多了,大家議論起來我才知道,康郡王身邊連個親信也沒帶,成國公既然敢謀反,就是什麼也不顧了。」
  
  琳怡聽得這話端茶的手頓了頓,想到周十九讓人拿出來的鉤籐。
  
  周十九知曉她通藥理,鉤籐藥用在根上。
  
  她猜測周十九的意思是要連根拔起。
  
  既然連根拔起,就不免不了要費一番周折,京裡也就隨著動盪。要不是平倭大捷的消息傳進京,京裡那些成國公的黨羽就不會這樣齊整地冒出來。她一心只想著父親就早些歸家,福建那邊的事還真的沒和長房老太太一起說過。
  
  陳允遠歎口氣,「但願朝廷能早些平亂。」
  
  琳怡送上茶站在一旁,父親能平安回來,也是周十九請人照拂,她也希望周十九能順利將福建的事辦妥當。
  
  二老太太也道:「總之多虧陳家祖宗保佑,老三總算是全須全影地回來了。」
  
  「還有一件好事,」長房老太太笑道,「今日請郎中來給老三媳婦診脈,老三媳婦身上有孕了,算算已經有三個多月。」
  
  陳允遠似是被巨大的喜悅沖得迷糊起來,半天才緩過神,「這……這是真的?」
  
  長房老太太含笑點頭,「是真的,你又要做爹了。」
  
  屋子裡其他人也是才回過神,二老太太董氏表情變了又變,「這孩子……怎麼現在才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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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三章 逆轉
  
  大家正說著話,陳允寧慌張地進屋,一眼就盯在椅子裡的陳允遠臉上。
  
  陳允寧的表情五味雜陳,就像剛剛大太太董氏一樣,如同經受了重重的打擊,這消息來的太快了,一瞬間京裡的情形大變,即將被處死的罪官一下子都被放了出來。
  
  「三弟,」陳允寧穩住情緒,擔憂地看向陳允遠,「你的身子怎麼樣?朝廷也不說一聲,好教我們去接你。」
  
  陳允遠將陳允寧讓到一旁坐下,「我也是突然知曉,這就被放了出來。見到袁老爺子和大姑爺我才知道成國公謀反了。」
  
  怪不得長房那邊沒有任何動靜,原來是有袁家人在外接應。
  
  陳允遠瞥向旁邊的大太太董氏。早上還笑靨如花的妻子,現在就似個木偶般傻傻坐在一旁。
  
  平倭的捷報和成國公謀反的消息竟然只差了五日。哪怕再拖上幾天,陳允寧微攥手指,皇上都要先殺掉一些人穩定朝局。
  
  為了爭長房繼子,他和二弟已經鬧開了,在母親面前備受責難……現在陳允遠回來了,這些日子的努力一下子付諸東流,哪怕他早知曉半日,也可尋人想辦法讓陳允遠進不得這個家門。
  
  「朝廷也知曉我們老三忠義,專門請了頂官轎還讓官差跟著送了回來,這般從刑部出來的還是頭一份。」二老太太董氏緩緩看了陳允寧一眼。
  
  陳允寧心中再次驚訝,臉上卻不得不露出笑容來。兩種情緒交加下,表情讓人看著怪異非常,「這……可是皇恩浩蕩……」
  
  陳允遠臉上也有了些笑容。
  
  不一會兒功夫,陳琳嬌的夫君袁延文登門。
  
  袁延文向長輩們行過禮就坐在一旁說起打聽來的事,「多虧沿途兩個驛站的馬匹管理不當,平倭的捷報晚了幾日進京。」
  
  看到陳允遠僥倖的笑容,陳允寧胸口如被壓了一塊大石,帶了火牌的軍報文書,就算掉了腦袋也不敢傳遞有誤,這一路上卻接連幾個驛站出了問題,這種事大周朝也是從未有過,說是巧合誰能相信,定是一早就安排好的。
  
  是有人故意讓捷報晚進京,這才讓陳允遠等人保住了性命。
  
  誰有這樣的本事,在成國公眼皮底下還能動手腳。
  
  是康郡王,雖然年紀輕輕卻敢與成國公一起去福建,沒有人將剛復宗爵的郡王爺看在眼裡,沒想到卻做出這樣的大事。
  
  陳允寧道:「聽說成國公謀反的奏折是康郡王遞上來的。」
  
  竹簾後的琳婉、琳芳、琳怡幾個也在靜靜地聽屋子裡說話。琳芳本來心情沉悶,屋子裡提起康郡王幾個字,琳芳的眼睛驟然亮起來。
  
  袁延文道:「要不是康郡王跟著,消息不會傳回來這麼快。」
  
  能將消息送回京,單憑這一點就不能讓人小看。
  
  琳芳激動地握住手裡的帕子,不停地去看屋子裡的二太太田氏,彷彿要從田氏眼睛裡找到些同樣的喜悅。
  
  康郡王,康郡王的嬸娘周夫人是很喜歡她的,琳芳想著,咬住嘴唇。
  
  大家說了會兒話,二老太太吩咐大太太董氏去張羅宴席,琳婉、琳芳、琳怡幾個也從屋子裡出來,走到廊下,琳芳再也忍不住,「你們說,叛軍能被壓下去嗎?」
  
  琳婉看著琳芳水靈靈的大眼睛,「這……朝廷都出兵了……肯定能……」
  
  琳芳低下頭,眼睛裡透出陽光初照般的笑容,「這麼說……康郡王定是大功一件了。」想到這裡,琳芳就心跳加快。康郡王才二十歲,就立下這樣的功勞,將來仕途定會順利。
  
  琳婉收攏身上的披風,似是無意中說起,「康郡王就是和寧平侯五小姐……」
  
  琳芳「哼」一聲,「寧平侯家已經開始和五王爺談親事了。」
  
  琳芳母女向來是消息最靈通,何況寧平侯五小姐和琳芳還算走動的近,自然會第一時間聽到風吹草動。周十九和寧平侯五小姐的婚事談不成,琳怡倒是不奇怪,前世也是這樣的結果。
  
  「寧平侯家嫌康郡王養在嬸娘家,當年康郡王這支失了爵位,家裡田產就全都上交了,現在雖復了爵位,家底也是薄的很,哪裡比得上五王爺,」琳芳邊走邊說,「宗室子弟那麼多,真到了挑的時候還要分出遠近。」
  
  聽琳芳的意思對寧平侯家的作為甚是不屑,這事如果換做二太太田氏和琳芳,也會這樣選擇,人的慾望是無止境的,得到好的就想要更好。靠著惠妃談成的婚事,裡面就有牽扯不開的政事在裡面,將來還不定會怎麼折騰。
  
  三個人說著話,剛過了白玉拱橋,就看到門上的媽媽領著一個婆子進了府,那婆子背著個箱子正東張西望。
  
  琳芳嘴最快,皺著眉頭看了看那婆子,「這是做什麼來的?」
  
  門上的媽媽低頭回道:「是進府看病症的。」
  
  話說的遮遮掩掩,那婆子又是一臉奇異的笑容,琳芳更加好奇,「給誰看病?」
  
  門上媽媽曖昧的笑道:「小姐們不知道的。」說著福了個身,帶著那婆子走了。
  
  這話一出,琳芳豁然明瞭,轉頭看著琳怡,「是來看胎相的吧!也不知道你將來會有個弟弟還是妹妹。」
  
  前面走的婆子耳朵極靈,聽得這話滿臉堆笑向媽媽道:「原來太太已經有孕了,我就說我的藥極好用的。」
  
  那媽媽低斥一聲,「莫要亂說。」
  
  那婆子才算住了嘴。
  
  琳芳目光一閃看向琳怡。
  
  琳怡只當作沒有聽到,接著向前走去。
  
  眼看著琳怡和琳婉走遠,琳芳低聲吩咐身邊的四喜,「去打聽打聽,三嬸到底求了什麼藥。」
  
  玲瓏給琳怡換了手爐,沒想到轉眼天氣就冷下來,吃過晚飯之後天空更飄起了雪花。小蕭氏感歎多虧陳允遠現在回家了,否則在大牢裡還不要凍病了。
  
  家裡請了郎中來,陳允遠堅持要給小蕭氏先看脈,郎中看了之後開了一副調理胎氣的藥,陳允遠拿著藥方看了半天也不能決定到底是抓藥還是不抓。
  
  琳怡這才從長房老太太嘴裡知曉,原來生母蕭氏懷哥哥和她的時候也是這般症狀,從懷孕到生下孩子家裡就一直沒有斷過藥湯。現在小蕭氏好不容易懷了身孕,陳允遠就更加鄭重,最終還是在長房老太太的決定下,暫時先不要給小蕭氏過湯藥。
  
  長房老太太道:「女人懷孩子總是難熬的,過了頭幾個月只會越來越好,只要孩子大人都好,多找幾個廚娘來變著法做些吃食試試。」
  
  二老太太董氏倒也是慈眉善目,「就算用藥也要多找幾個郎中來看看再說。」
  
  郎中又給陳允遠看了脈,只開了些補養身子的藥。
  
  藥方最終送到大太太董氏手裡,幾個月的籌謀,她得到的就是一張給三叔補身子的方子……真是……天大的笑話。
  
  陳允遠沒有死,病得奄奄一息的蕭氏也搖身一變成了身懷有孕。她平日裡要照顧田氏,現在又多了個蕭氏。
  
  她最終得到的就是這個。
  
  大太太董氏想到這裡,只覺得喉嚨一陣腥臭,胃裡如同翻江倒海,忍不住的噁心。慌忙用帕子捂著嘴,衝了出去。
  
  旁邊的媽媽見了忙去拿痰盂。
  
  「這是怎麼了?」二老太太董氏最先反應過來,看了眼身邊的董媽媽。
  
  董媽媽忙跟了出去,不一會兒回來低聲道:「大太太吐了,也不知是不是……」
  
  二老太太董氏眼睛裡閃過欣喜。
  
  陳家好久沒有孩子出生,現在二太太、三太太都有了身孕,這喜氣說不得也傳到大太太董氏身上。
  
  二老太太董氏忙吩咐董媽媽,「快,快……將郎中追回來好好給大太太看看。」
  
  長房老太太也笑道:「這可是我們家的大喜。」
  
  陳允寧一團死灰的心又燃起了些希望。
  
  二老太太董氏看向兒子,「還愣著做什麼。」
  
  陳允寧這才忙著去將大太太董氏扶去側室裡坐下,夫妻兩個面面相對,陳允寧拉起董氏的手,「是不是身上有了?」
  
  大太太董氏此刻更是半夢半醒般,「我……月事是推遲了……」
  
  旁邊的方媽媽就笑道:「那就是了,大太太的月事向來准的。」
  
  雖然不能做長房的繼子,只要自己身上有了孩子比什麼都強……大太太董氏遲疑地摸向自己的小腹。
  
  方媽媽走到門口張望,看到郎中匆匆忙忙讓人帶過來,放下簾子笑吟吟,「太太,奴婢伺候您躺下。」
  
  隔著手絹,郎中仔細診脈。
  
  大太太董氏盯著郎中的表情,剛剛三弟妹診出喜脈的時候,郎中挑起了眉頭賀喜。剛剛還羨慕他人,現在就輪到了自己……
  
  只要有了子嗣,她在陳家就能抬起頭來,老太太就再沒有了借口壓制她。
  
  郎中放下手,眉毛微皺,「大太太是內傷飲食,可是吃過肥甘不潔的東西,」說著頓了頓,「可否將嘔吐之物讓在下看看。」
  
  大太太董氏耳邊頓時一陣嗡鳴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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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5 16:01: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四章 求子
  
  嘔吐之物,她剛吃的東西••••…是婆子送來的助孕藥。
  
  大太太董氏只覺得心中如被火炭燙了般說不出的難受,彎下腰又將剛剛喝下的茶水也吐了出來。
  
  二老太太董氏聽得這個消息,臉上的喜悅去的乾乾淨淨,「這是怎麼弄的,好端端的就吃壞了東西。」
  
  董媽媽眼睛一眨,「這些日子大太太家裡家外的忙,定是胃氣弱……」
  
  二老太太董氏掩不住臉上失望的表情,「讓郎中好好開些藥,要仔細將養。」大太太董氏這般年紀,恐怕是不會再有孕了。
  
  大太太董氏的病有了結果,長房老太太起身要回長房,臨走之前和二老太太笑著道:「老三回來了,過繼的事也該定下,族裡還等著文書呢。」
  
  二老太太董氏目光閃爍,「這事不急,老三才回來,三媳婦又懷了身孕,總要穩當穩當……」
  
  這是要拖延時間,她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怎麼可能再讓人算計了去,長房老太太笑著道:「我們長房好久沒有人氣了,我是盼著老三媳婦將孩子生在長房,給家裡沖沖喜。剛在族裡寫了文書,老三媳婦就懷了孕,可見我們長房氣數不該絕,」長房老太太說著用帕子擦擦眼角,「我們老太爺泉下有知也該閉上了眼睛。二弟妹,你為我們陳家立了大功啊。」
  
  高高的帽子戴下來,就算壓也要將二老太太董氏的嘴壓住。二老太太董氏再不甘心,也不敢鬧到族裡去,細究起來董氏還是繼室。
  
  事已至此,二老太太沒了話。
  
  族裡的過繼文書順利地到了陳允遠手裡•陳允遠看著文書緊皺眉頭。蕭氏、衡哥和琳怡悄悄退了出去,讓陳允遠自己思量。就算陳允遠對二老太爺沒有父子之情,這樣一下子去了長房,終究還是要想到生母趙氏。
  
  琳怡坐在炕上和蕭氏說話。
  
  不一會兒功夫譚媽媽讓人端了湯給小蕭氏,小蕭氏喝了兩口就覺得一陣噁心,譚媽媽忙讓人將碗轍下去。
  
  「外面正說大太太呢。」譚媽媽低聲道。
  
  小蕭氏皺眉道:「什麼事?」
  
  譚媽媽不好說,「說起來怕太太膈應,還是等太太好一些再說吧
  
  「能出什麼大格•」小蕭氏埋怨了譚媽媽兩句,「就算你不說,家裡一鬧總要到我耳朵裡。」
  
  譚媽媽看了看琳怡,然後躬身道:「不知道大太太從哪裡找的婆子,買的求子藥。」
  
  琳怡借口去端茶,穿著鞋出了門。
  
  譚媽媽這才道:「是用紅糖、紫河車……剛成形落下來的男胎,熬成膏子…•••」
  
  小蕭氏聽到這裡,臉色蒼白地如同一張白紙般•彎腰對著痰盂就吐起來。想及自己也曾要不擇手段地求子,幸好被長房老太太攔住了。
  
  小蕭氏漱了口,問譚媽媽,「家裡的人都知道了?」
  
  譚媽媽道:「二老太太大發雷霆,說大太太瘋魔了。」
  
  就算求子也不能吃哪種東西,讓外面人知曉了可是醜事一件。「二老太太讓家人去捉那賣求子藥的婆子•正好遇見不知哪家的女眷上門求藥,那婆子居然將大太太的事說出來,還說大太太吃了這藥已經有了身孕,這下子要鬧得滿京城都知曉了。大太太說,開始她也不知道是什麼,以為是鹿胎膏。可是家人去了那婆子處,看到水桶裡放著……正準備熬呢。」
  
  小蕭氏更覺得酸氣上撞,勉強才忍住了。阿彌陀佛,真是老天保佑•她差點也吃了這些東西。
  
  弄清楚來龍去脈•琳怡才知道原來二太太田氏算計的是這個。田氏身上有了孕,大太太董氏和蕭氏都著了急,開始各自私下裡打聽助孕的藥方,若是長房老太太沒請來正經的女醫•蕭氏八成要和大太太董氏一樣去尋秘方。
  
  這不擇手段的求子,傳到外面去,深究起來,那來路不明的男胎是從哪裡來的?就算想方設法撇開干係,名聲也壞了。
  
  悲天憫人的女菩薩,真是殺人不見血。
  
  陳允遠簽好了文書,長房老太太讓人看了好日子,讓陳允遠一家搬進長房。
  
  待到陳允遠帶著妻兒正式給長房老太太磕了頭,就算是正式過繼了。
  
  長房老太太將東園子的跨院給了陳允遠和蕭氏住,衡哥住在旁邊的側院裡,琳怡就住在之前來長房住的院子。陳允遠和蕭氏帶回京的下人不多,長房老太太吩咐管事媽媽向牙婆子買了些下人來讓蕭氏選。
  
  蕭氏養胎之餘選了三個丫頭進屋,管事的媽媽則用了世僕。這樣忙碌下來一晃就是六七日。蕭氏在長房是越住越舒坦,在家休養的陳允遠卻開始有些閒不住了,正準備要四處問問消息,朝廷陞遷的明旨來了,陳允遠補了吏娜貴外郎,去的是文選清吏司。聖旨一下即刻上任。
  
  長房老太太道:「能去吏部是朝廷信任你,不過這可不比在旁處,定要少說話,你那倔脾氣也該收斂收斂。」
  
  陳允遠低聲稱是,「母親放心吧,兒子不敢亂來。」
  
  陳允遠去衙門裡報道,長房老太太跟琳怡歎氣,「本來我想著去禮部最好,誰知道卻去了吏部,真是前程不好讓人擔憂,前程好了也讓人放心不下。」要知道吏部是六部之首,裡面的官員都是從司官慢慢熬上來的,如今老三進去就任員外郎,離堂官只有一步之遙。
  
  陳允遠將去上任,長房老太太讓白媽媽包了禮物,讓陳允遠去袁家拜會袁老爺,袁老爺能做到學士自然熟知京裡官吏之間的各種關係,經過袁老爺的指點,陳允遠小心翼翼地去上任了。
  
  福建的戰事未平,朝廷仍舊是不安穩,長房老太太帶著琳怡去鄭家做客,鄭老夫人熱絡地將陳家長房老太太迎進屋內,「聽說進了文選清吏司,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差事。將來選去福建的官員,誰能比三老爺更清楚。」
  
  長房老太太道:「還不知道這一仗要打到什麼時候,再說不過是員外郎,只是從旁做些輔助罷了。」
  
  鄭老夫人笑意濃濃,「要想晉陞去吏部那是最快的了。」
  
  長房老太太喝些茶,然後歎氣,「老三為人耿直,我就怕他應付不過來。」
  
  鄭老夫人眼角的笑紋更深了,「別在我面前愁眉苦臉,你現在兒孫滿堂不知道心裡有多得意,如今只怕是喜鵲整日都在你頭上叫了。」
  
  琳怡坐在長房老太太身邊聽兩位老祖宗話家常,不一會兒功夫就被鄭七小姐拉到一旁,兩個人走到門口處,鄭老夫人正好說到康郡王,「真是年少有為,要不是成國公靠著幾艘大船,早就被綁縛送進京了。」
  
  周十九這份功勞讓人看著眼紅,但是能拿到手卻不容易。
  
  鄭七小姐拉著琳怡到了清靜的花房坐下,這才試探著問琳怡,「怎麼這段日子也不給我回信。」
  
  說到這個,琳怡板起臉。
  
  鄭七小姐心裡發虛慌起來,「你也別氣,我是想將福建的消息傳給你知曉,乾脆就••••••你去了通州,我又沒法子告訴旁人,只得寫信,我想在信裡寫清楚,卻怕你那個祖母或是二伯母什麼的瞧了反而不好,就將字條粘在信封內裡不容易被人察覺。」這是真心話,兩次接到消息都只是隻言片語,她是生怕傳遞不當,畢竟陳六小姐的父親還在大牢裡呢,「那天十九叔讓人稍回消息,祖父、祖母才知曉福建那邊的形勢比想的要緊張,我聽祖母和母親說,若是福建那邊不順利,祖父也要致仕了,一家人就要回老家避避。母親便急著帶我進宮去見太后,我這樣跟著一忙就沒想周全。」早知道她就空手抄一份再放進去,那封信送出去之後她就後悔了,她一心想要幫忙,沒想到男女之防上面。
  
  那字條上也確實沒有旁的話,只是這樣送到她手上總是不妥,她卻又不能向長房老太太說,否則鄭七小姐難免要因此受罰。
  
  大難臨頭,大家都是想方設法自保,鄭七小姐還惦記著她已是不易了。平心而論,那封信讓她踏實了不少日子。
  
  鄭七小姐拉起琳怡的手,「下次絕不這樣了。」
  
  鄭七小姐一心為她,她也著實氣不起來,「下次••••••」
  
  鄭七小姐吐吐舌頭,「真沒下次了。」
  
  鄭七小姐拉著琳怡說話,鄭老夫人向長房老太太說起二老太太董氏娘家的事,「這次董家是少不了大功一件,你心裡也要有個數。」
  
  長房老太太頜首,這是避免不了的。
  
  鄭老夫人道:「你可知道是誰舉薦的董家?」
  
  這一點長房老太太只是隱約聽到傳聞,卻不是十分清楚。
  
  鄭老夫人目光閃爍,「林家沒少上下打點,你沒看上林家這門親事,董家人可看在眼裡,」說到這裡頓了頓,「成國公倒下之後,林家子弟必然選回朝廷任職,眼見就到了春闈,林家的後生若是連中三元定會被選入翰林院,說不得還會進南書房。你別忘了,林家祖宗就是近君側才發跡的,現在文士以進南書房為榮,林家好不容易有了出挑的後代,自然會這般打算。」
  
  經過這件事,許多人家的情形都會大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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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五章 做媒
  
  朝堂上的事和家宅中的也差不多,不是西風壓倒東風就是東風壓倒西風。這次老三能得朝廷重用,旁人自然也能受器重。
  
  陳老太太冷哼一聲,「如今老三已經過繼到長房,董氏那邊,她走她的陽關道,我們過我們的獨木橋......」
  
  鄭老夫人笑道:「氣話不是,誰叫你們家還有沒復的爵位,你不想爭可管不住別人。」
  
  陳老太太提起爵位不免橫了鄭老夫人一眼,「莫不是你有什麼好主意?」
  
  「誰能比你心裡更明白,」鄭老夫人將眼前的黑棗子遞給陳老太太吃,「要不然你再想想林家的親事。」除掉了成國公一黨,朝廷政局眼見就要變了林家也是今非昔比,算是門好親事。
  
  陳老太太道:「談不攏的婚事何必再去費精神。」林家後生品行如此,就算將來封侯拜相,她也不稀罕。
  
  鄭老夫人笑著道:「我可是給你提個醒,如今三小姐、四小姐都到了婚配的年紀,你就不怕她們結了好姻親。老三一家雖有你護著,可是終究雙拳難敵四手啊。」
  
  這件事她不是沒想過。她不想賣兒賣女去結親,卻有人能不擇手段往上爬。陳老太太眼前浮現琳怡的笑臉,歎了口氣。
  
  鄭老夫人喝了口茶,「前段日子,齊二太太上門向我們家求要化州府的橘紅,我才知道原來齊家後生病的不輕,若是這病能好了,說不得春闈倒是能取得好名次,將來也會有個好前程。」
  
  她的心思從小玩到大的鄭老夫人自然能察覺到,齊家後生是好,只是齊家三番兩次的試探讓她不耐煩。
  
  看到陳老太太沒有向從前一樣接過話茬來說,鄭老夫人微一低頭,「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岔子?」
  
  陳老太太不願意將話說的太詳細,「六丫頭年紀還小,三丫頭、四丫頭還沒嫁,不妨再等等。」
  
  鄭老夫人頷首,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宗室男子定親都早,六小姐年紀正好合適。」
  
  陳老太太眉頭一皺,「你是說......」
  
  鄭老夫人笑了,「康郡王啊,能不能配得你家六丫頭,」說著頓了頓,「我知道勳貴之家向來不願意和宗室結親,大多嫌棄的是宗室子弟空有爵位游手好閒,可是康郡王你也瞧見了,日後的前程必定是錯不了的。」
  
  陳老太太沒料到鄭老夫人會和她提起康郡王,怔了怔,屋子裡一下子靜下來。
  
  鄭老夫人耐心地看著陳老太太的神情。
  
  陳老太太半響半晌道:「不是說康郡王與寧平侯五小姐要過明路了。」
  
  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鄭老夫人道:「若不是這婚事吹了,你家二房的二太太田氏能和康郡王的嬸娘走動的那般近了?」
  
  看來二太太田氏真是想要攀上康郡王,否則這事怎麼都傳到了鄭家來。陳老太太思量了片刻,「這可不是我們亂說的,康郡王立了功回來,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攀這門親呢。」
  
  鄭老夫人笑道:「哪家好女兒不是人人爭著娶,哪家好兒郎不是人人爭著嫁。當年我和老爺的婚事一早就口頭定下了,我二嬸卻還來挖牆角,當時你怎麼勸我的?你說不爭不搶不是好親事。怎麼到你這裡就變了章程。」
  
  陳老太太想想從前目光一遠,笑起來,「說起來就像是昨天的事,不知不覺的我們都老了。」
  
  晚上吃了宴席,惠和郡主讓人拿了石榴給鄭七小姐和琳怡吃。丫鬟拿著小巧的銀勺將晶瑩剔透的石榴籽一個個撥進碗裡。
  
  鄭七小姐拉著琳怡去內室裡坐下說閒話。
  
  「過幾日母親要帶我去清華寺上香呢,你也一起跟著娶吧!」
  
  琳怡道:「眼見就要過年了,外面冷得很,怎麼這時候去上香。」過幾日寺裡就會有人上門取年疏,自然就會送些寓意吉祥的玩意兒。
  
  鄭七小姐鼓著臉,「母親說最近諸事不順,哥哥要參加春闈了,去去晦氣。」
  
  哪裡來的晦氣,未免太言重了些。
  
  看琳怡不信,鄭七小姐道:「是真的,母親好不容易給哥哥相看的婚事,沒想到卻八字不合,請來的陰陽先生說硬要做親,不是刑人就是傷財。
  
  我母親卻看上了人家的小姐,這樣一來心裡捨不得,你沒瞧見如今嘴上的水泡還在呢。母親說,這次錯過了,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尋到這樣好的閨秀來。」
  
  究竟是哪家的小姐讓惠和郡主這樣喜歡,琳怡道:「是哪家的閨秀?」
  
  鄭七小姐想也沒想:「就是周娘。」
  
  琳怡聽得這話一怔,國姓爺家的週二小姐。惠和郡主不是說給周十九的嗎?怎麼反倒是.......琳怡想到惠和郡主和周瑯嬛的母親周大太太宴會上目光閃爍的模樣,那時候是她理解錯了?惠和郡主不是給周十九說親而是相看兒媳婦。
  
  鄭七小姐道:「母親本來氣不過寧平侯家,要給十九叔再尋一門親事,十九叔不肯要,母親想到哥哥的年紀差不多了,也該說親了,這才給哥哥張羅起來。」
  
  鄭七小姐說完話見琳怡半低著頭恍若未聞般,「在想什麼?」
  
  琳怡這才回過神,「沒什麼。」前世經歷的事一件件都變了,周十九的婚事和前世不一樣也不足為奇,「週二小姐性子好,怪不得郡主會喜歡。」週二小姐是正統的大家閨秀。
  
  鄭七小姐撇撇嘴,「我可不想有那樣的嫂子。」
  
  琳怡笑起來,是啊,有那樣的賢良淑德的女子比著,鄭七小姐也要收起好玩的性子。
  
  送走了陳老太太和陳六小姐鄭老夫人靠著貴妃榻上歇著。
  
  惠和郡主遣走了屋裡的人,坐在錦杌上和鄭老夫人說話,「娘,您看能不能成?」
  
  鄭老夫人閉闔這眼睛,搖搖頭,「你要是想做這個媒人恐怕不容易,能推就推了吧!我那老妹妹對孫女寶貝的緊,康郡王是叔叔、嬸嬸撫養長大,光憑這一點郡王妃不好做。」宗室之間關係雜亂,想做主母不容易,陳老太太又不是想要一心攀高,求的不同,別人眼中的好婚事,她不一定願意。
  
  從鄭家回來之後,琳怡總覺得老太太有什麼話要跟她說,可是每次都是欲言又止。
  
  不幾日,齊二太太帶著兩位小姐來看蕭氏,還送了副童子圖,幾個人看圖的時候,將琳怡幾個支了出門。
  
  琳怡無意中聽婆子說起過,這時候送的圖,上面畫著的是穿肚兜光屁股的小童子。寓意能一舉得男。
  
  「我哥哥的咳嗽好多了,」齊三小姐不加遮掩,「母親讓我們姐妹將方子記住,日後有用時再拿出來,不過不要外傳。」
  
  姻語秋先生雖然不大見人,可是但凡有人求問琳怡要些方子,姻語秋先生都不阻止,有時候還會幫琳怡參詳參詳。其實姻家人都喜歡安靜,所以交往的人不多,才讓人覺得性子孤僻。
  
  齊三小姐道:「京裡就沒有那麼好的女先生,還是你有福氣。」
  
  要說這個,琳怡就要臉紅,她可不是一個好學生,換做旁人恐怕早就能給旁人開方治病了,哪像她就會做些藥膳罷了,「我從先生那裡抄了些古籍上的方子,你若是喜歡就借給你看。」
  
  齊三小姐聽了歡喜,「那自然是好了。」
  
  經過了上次藥方的風波,齊家兩位小姐和琳怡倒是更親近。齊三小姐更是想開了,不管陳六小姐能不能做她的嫂子,這個手帕交她是結定了。
  
  「海七小姐定親了,」齊三小姐道。「聽說對方還是宗室,這個月下定,明年開春就要嫁過去。」
  
  動作這麼快,海御史定是為了自保找了個靠山。
  
  「海七小姐嫁妝定是少不了的,」齊三小姐說著笑起來,「海七小姐眼高於頂,就因為家裡有錢,這下好了,如今她嫁了人,錢也跟著一起嫁過去。」
  
  這話的意思,這門親事是買來的。
  
  玲瓏給齊五小姐換了手爐,齊五小姐跟著姐姐笑,「這下妹妹出去宴席再也不會遇到海七小姐了。」
  
  說到這個,齊三小姐沉默下來,五小姐和姐姐對視臉上也有幾分黯然。
  
  齊三小姐也到了出嫁的年紀。嫁了人姐妹再也不能朝夕相處,到了婆家就要處處小心,要哄著公婆高興,不僅要侍候夫君,還要想法子早生子嗣。
  
  琳怡笑著道:「我醃製的梅果如今好了,我讓人生了炭火我們自己來煮梅子茶喝。」說著吩咐胡桃,「去廚房裡拿一盤我新做的茯苓餅來。」
  
  齊家小姐走的時候帶上了一罐青梅,一盒茯苓餅,一盒豌豆黃,齊二太太看著精細的糕點,也要讚歎,「陳六小姐性子真是豁達。」
  
  自從上次在齊家做客之後,陳六小姐很少在她面前露面,卻還和兩個女兒如從前般來往,做事不卑不亢,自有一份大氣。
  
  「等春闈過後,我再跟你們父親提提,」齊二太太道,「就怕到時候陳家看不上我們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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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5 16:02:4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六章 對眼
  
  齊三小姐回到家裡,看著哥哥吃了蜜膏子,親手送去一碗。
  
  齊二喝了一口微皺眉頭,剛吃過蜜,藥就格外的苦。
  
  齊三小姐和齊五小姐笑道:「瞧瞧,咱們家大才子的嘴也被養刁了,日後看到黑漆漆的藥恐怕都吃不下去了。」
  
  齊五小姐拉起齊三小姐,「還是讓哥哥讀書吧,一會兒被父親知曉我們又要挨罵了。」
  
  齊三小姐將從陳家拿來的糕點擺在旁邊的小案几上,「父親說的好,只差這幾個月就要進貢院,這時候誰打擾哥哥讀書可是大罪過。」
  
  看到齊二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齊三小姐吐吐舌頭拉起齊五小姐出了門。
  
  關上屋門,炭火燒的正旺,齊二站起身走到炭籠前烤手,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案幾,白瓷盤裡的糕點看著軟糯適口,眼前不由地浮起那個笑容溫暖的陳六小姐,靜謐的時候讓人覺得清暇雅致。
  
  掌炙熱齊二才發覺手觸到了炭籠,不由地收手,這樣一驚嗓子癢起來咳嗽幾聲。
  
  外面的丫鬟聽到動靜忙將手裡的針線放下低聲問,「二爺,是不是屋裡的炭籠太熱。」
  
  齊二收斂袍袖,重新走到書桌前提起筆,板起臉又咳嗽一聲,聲音沉靜,「沒事。」
  
  外面傳來離開的腳步聲,齊二鬆口氣,手一顫筆尖上的墨滴落下來髒了衣襟兒。
  
  琳怡和玲瓏分了線要繡頂梅花帳子送給琳霜。長房老太太的意思過年之後帶著全家回族裡。
  
  「再有三兩日帳子也就繡好了,」橘紅進屋邊看邊笑著道,「這梅花像真的一樣,彷彿一搖晃就有香氣似的。」
  
  玲瓏道:「那還用說,要不然四小姐千方百計要抓我們小姐幫她繡荷包,好在勳貴、宗室女眷面前長臉呢。」
  
  福建那邊頻頻告捷,陳允周走的時候任的前鋒參領,回來之後定然陞官,二太太田氏和琳芳在京畿女眷中就更加受歡迎。
  
  玲瓏道:「真正立功的還不是老爺•我們家太太、小姐也沒像那般招搖。」
  
  這就是做官了,有人能四兩撥千斤,父親是實打實的辛苦,一不小心還要豁上一條性命。這是不能比的•父親的性子只有無愧於心就能睡得安穩。
  
  琳怡放下針線去老太太房裡陪老太太吃飯。
  
  祖孫兩個吃過飯,開始張羅府裡過年的事,長房老太太將過禮的單子整理出來讓琳怡看,這些就全是長房這麼多年攢下的關係。
  
  送禮和收禮是同時進行的,長房老太太讓琳怡寫下往來的禮單,到了晚上祖孫兩個在燈下指著名單一個個地細說。
  
  大家忙著籌備過年的檔口,京裡和成國公黨羽有關的斬首上演了好幾場•可見皇上對成國公的深惡痛絕,海御史家小姐沒來得及等到開春就抬去了夫家,可還是沒有賣到海御史的性命,海御史等人噴下一腔熱血之後京裡總算慢慢安靜下來。
  
  朝廷有意召袁老爺官復原職,袁老爺以身體老邁,力不能支為借口請辭,皇帝一再挽留,成全了君臣之禮•最終准了袁老爺所請,讓陳琳嬌的夫君袁二爺補了正七品內閣典籍。
  
  袁家的慶賀宴剛剛擺完,陳琳嬌順利生下了個大胖小子•過了年十五,袁家擺滿月酒,陳家作為姻親浩浩蕩蕩去了袁家。
  
  「人家都說我們家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陳琳嬌笑著向陳老太太道,「其實我知道,要不是祖母幫襯,」說完又看著琳怡,「六妹妹幫忙,哪裡有我們的今日。」
  
  琳怡彎腰看著搖車裡的小寶寶,紅紅的臉蛋睡的正熟•乳娘輕手輕腳給他換包布的時候,他才掙扎著哭起來,那聲音十分洪亮。
  
  琳怡試著仲出手去逗他,那小的可憐的手一張一合抓住了琳怡的手指,那麼小的手卻很有力氣。
  
  陳老太太低聲道:「皇上要召回袁學士,袁學士怎麼請辭了?」
  
  陳琳嬌扶扶頭上的護額•讓身邊的丫鬟退下去,這才低聲道:「公爹說經過了這件事君臣之間已經有了隔閡,就算再回去也不一定會落得善終,不如趁機幫二爺爭個前程。
  
  原來是這樣。到底還是老奸巨猾懂得怎麼算計進退。這樣既保全了名分,又為自己兒子鋪好了官路。
  
  陳琳嬌說完話看了看搖車裡的兒子,「我聽公爹說,找個機會要尋幾個人想辦法進言復我們家的爵位,不過這也要看時機,現在南書房行走的近臣皇上最信任的就是安道成,那是和林家有淵源的,要請到他就要讓林家遞話。可是這安道成好像……」
  
  安道成向皇上進言啟用陳二老太太董氏娘家,顯然是和林家站在了二老太太董那邊,怎麼也不可能幫父親的。
  
  陳老太太沉吟片刻,「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還是等一等不著急。」
  
  陳琳嬌點頭,要有十足把握才好,免得給他人做了嫁衣。
  
  小同哥哭起來要吃奶,陳老太太和琳怡就回去堂屋和眾女眷說話。
  
  小蕭氏坐在軟椅上,雖然冬天穿的衣服多還看不出肚子,但是大家早已經知曉,趁著這會兒都去賀喜,袁大太太更是將小同哥穿過的肚兜送給了小蕭氏。
  
  小蕭氏笑得臉頰通紅。
  
  這會兒工夫只聽小丫鬟道:「林大太太來了。
  
  大家轉頭看過去,穿著杏紅小襖披著石青刻絲灰鼠披風,抱著手爐的林大太太笑著走進門。
  
  女眷們見了禮,袁大太太道:「你家青哥就要進貢院了,我就捎信讓你別來,免得誤了正經事。」
  
  林大太太頗為自信地笑了,「都安排好了,青哥這些日子天天去書院請教博士,早出晚歸的,我就算在家也不能幫襯什麼。」
  
  說到這裡,許多人露出羨慕的神情。科舉之事林大太太有本錢驕傲,前世琳怡嫁給林正青時,林正青就考中了同進士。
  
  琳怡端了小蓋鍾給小蕭氏,小蕭氏拿過來喝了些,紅棗、枸杞、姜沏茶,喝到肚子裡暖和舒服,小蕭氏懷了孕後總愛噁心,喝了這個倒是好多了。林大太太看著小蕭氏梳著圓髻臉色紅潤泛著桃紅色的模樣,揚起嘴角看著小蕭氏,「家裡的二爺要考鄉試了吧?」
  
  衡哥最近課業比從前進益多了,是該參加鄉試。小蕭氏頜首,「可不是。」然後頗為不自然地沉下眼睛去看長長的手指甲,這樣僵硬的動作讓女眷們都看出端倪來。林大太太恨不得在琳怡臉上燒出兩個洞。
  
  琳怡半低著頭,參加鄉試要有廩生推薦,廩生是鄉試、府試頭名才能當得的,林正青就是難求的廩生之一,林大太太是想要壓小蕭氏一頭。不過年年都有鄉、府試,廩生再少也不至於差林正青這頭大蒜。
  
  小蕭氏就算再沒有脾性,只要想到那日林家打聽出琳怡小名做文章 ,就不想多加理睬林大太太。
  
  小蕭氏不善言辭的性子,倒是給林大太太當頭一棒,看著林大太太五彩斑斕的表情,琳怡心裡悄悄地笑。
  
  屋子裡果然靜謐下來,女眷們都在喝茶整理手帕。
  
  林大太太硬硬地咳嗽一聲,陳大太太董氏笑著開口,「我娘家有一個哥兒,正好要到了參加鄉試的年紀,您家大爺是廩生,還想求您家裡的大爺寫封舉薦信。」
  
  林大太太這才鬆開眉毛和陳大太太董氏心有靈犀地相視一笑,「您開了口還有什麼好說的,我回去就讓青哥寫了。」
  
  林大太太說完話笑著看琳婉,琳婉對上林大太太的目光臉頰微紅。
  
  林大太太道:「陳三小姐是越來越漂亮了,那眉眼精緻的就像畫上畫的。」
  
  陳大太太董氏側頭看女兒,「讓您見笑了。」
  
  眾人從這隻言片語中已經聽出端倪,只是想到林家開始屬意的是陳六小姐,目光就在琳怡臉上徘徊,琳怡還是表情依舊,大家才失去了探尋的興趣。
  
  前世矧.婉就算計著要嫁給林正青,這世她遠遠地躲開,瞧著他們兩個如何順利地結成連理。
  
  長輩們說話,小姐們去花房裡看皮影兒。
  
  這次演的皮影兒戲琳怡沒有看過,講的是一門郎才女貌的好親事,被當地惡霸活活攪散,最終縣太爺做主發落了惡霸,仍舊是男娶女嫁兩家歡喜。
  
  琳怡正看到惡霸被打了板子,琳芳就湊過來道:「六妹妹你知不知道,三姐姐要說給林大爺了。」
  
  琳怡嗯了一聲仍舊看皮影。
  
  琳芳皺起眉頭,「我看他們是早有謀劃,否則怎麼會這樣突然就到了這一步••••••林大爺那是狀元之才,不知道多少人想攀這門親事,大伯母卻不聲不響就算計到手,大伯母之前對你好,那是為了討長房老太太歡心,你怎麼還像沒事人似的。」
  
  那她要怎麼做。琳怡轉臉看向琳芳,「四姐姐是不是也想要這門親事?要不然四姐姐怎麼會這般上心?」
  
  琳芳聽得這話臉一紅,隨即瞪圓了眼睛,「你真是不識好人心,我是為你抱屈罷了。我怎麼會看上林大爺…•••我••••••」
  
  要參加年會,所以最近要攢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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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5 16:02: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七章 凱旋
  
  琳怡知道琳芳想說什麼。
  
  琳芳想說她如今攀上了宗室,想要嫁給康郡王,林家早就不在她眼裡。
  
  「好了四姐,」琳怡衝著皮影戲努努嘴,「還是坐下來看戲吧!」好不容易新年清靜幾日,何必庸人自擾。
  
  琳芳冷笑,「誰像你,沒心沒肺。」說著甩甩手裡的絹子。
  
  琳芳在琳怡這邊沒討好,想要和她說話的女眷卻不少。將琳芳拉過去問東問西。琳芳這一身蜀錦襖裙繡著金魚邊,袖口攏著金線,這樣的手藝尋常成衣匠是做不出來的。頭上戴的紗花層層疊疊隨著動作顫顫巍巍就像真的一樣,腳下穿的是瓔珞玉底鞋,走起路來發出清脆的聲響。從頭到腳每樣東西都不尋常。
  
  「是周夫人送我的。」琳芳紅著臉道。
  
  「周夫人?哪位周夫人?」
  
  琳芳開始不肯說,後來才遮遮掩掩,「康郡王的嬸娘。」
  
  小姐們眨眨眼睛,抿抿嘴唇,更加羨慕起來。
  
  袁家人明顯待琳怡更好,旁邊的丫鬟搶著和玲瓏、橘紅兩個伺候琳怡,一場皮影戲演完,琳怡意猶未盡,旁邊的管事婆婆忙將戲折子送到琳怡手裡,笑瞇瞇地道:「太太說了,讓小姐們點喜歡看的呢。」
  
  琳怡和袁家小姐點戲,大家說說笑笑,袁家小姐都覺得陳家六小姐和氣好相處,幾個人點了兩場熱熱鬮鬮的戲,琳芳湊過來看一眼,就嘟著嘴,「一看是六妹妹點的戲,這樣打打殺殺有什麼意思•粗俗的很。」
  
  琳怡在人前要堵住琳芳的嘴,將戲單送到琳芳眼底下,「那四姐姐點兩出你愛看的吧!」
  
  琳芳點的戲著實沒有意思,台下小姐們聊天的聲音比影幕後的聲音還大,琳芳開始還裝作聽的津津有味,後來也放棄了,和大家一起出去看煙火。
  
  因怕驚嚇到琳嬌生下的小寶寶,袁家準備的煙火並不多•下人來報說放完了,大家正要回去花廳,袁大太太聽了管事婆子的傳話,笑著看幾位老太太,「家裡準備了不少煙火,咱們再看一些。」
  
  陳二老太太道:「這•••…不好吧,別驚了孩子。」
  
  袁大太太眉眼裡淌著無盡的笑意,「就算我們家不放•一會兒功夫京裡就會煙火四起,既然如此,我們家倒不如跟著一起應個景。」
  
  在座的老太太略微思量袁大太太的話,立即明白過來。
  
  陳老太太手一攥,佛珠到了手心,「難不成福建的戰事平了?」
  
  ;「成國公勾結海盜、倭寇和當地巨富,今天衙門裡還議論不知道要耗多久,福建臨海•海上有不少島嶼都是海盜落腳之地,成國公若是逃去了那邊,怎麼也不可能捉回來了,」陳允遠說著捋起下顎的美須,「要不是成國公被就地正法,這場仗還有的打。」
  
  琳怡抬起頭看外面的火光,年都快過去了,現在才真正熱鬧起率。整個京城都在為康郡王凱旋慶賀,這些煙火其實是為平叛大軍而放的。這時候琳怡也不得不讚歎,周十九真是很厲害。
  
  「做成了這件事,日後我就別無所求了。」陳允遠難得地讓小蕭氏準備了些酒菜,在兒女面前獨酌。
  
  小蕭氏滿臉笑容,「看老爺說的。」
  
  「你懂得什麼,」陳允遠將衡哥叫到旁邊坐下,「修的文武藝賣與帝王家,你知道一年裡有多少人入仕?又有多少人想要做件為國為民的大事,男人沒有這點抱負,怎麼能十年寒窗苦讀,不是任何人都能有這樣的機會,當時我在牢裡就想了清楚,只要最終成國公被扳倒,我就算死了也不虧。這樣的奸臣,死了一個能救多少福建百姓。」
  
  小蕭氏停下手裡的針線,望著燈下的夫君,琳怡也坐在一旁看桌子上一盤盤小菜。
  
  不能說父親的看法不對,人與人不會完全一樣。有人一心想要得利,有人只想著實現自.心中的抱負,要不然父親也不會在福寧苦這麼多年,不過嘬重要的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不能在官場上進退自如,真的是很危險。
  
  「人不能太貪心,以後我就不求別的了,」陳允遠給衡哥夾了一塊粉蒸肉,「咱們家就要看你的了。」
  
  周家,周夫人捧著手爐拿著掐絲捏翠的小夾子,撥弄手爐裡的炭塊,「這麼說澈兒要回來了。」
  
  申媽媽道:「可不是,外面都傳郡王爺神武呢。一開始大家以為取下成國公首級的是哪位勳貴子弟,卻沒想到就是郡王爺本人。」
  
  周夫人微抬眼睛,要說他年少氣盛還是膽子大,竟然敢和旁人一樣衝鋒陷陣,萬一有了閃失,他就不怕福建的事功虧一簣。鎮壓叛軍的功勞已經不小了,他還要冒險爭更大的功勞,凡事他都是有算計,這次又有了什麼安排,周夫人動動慈母的口唇,半埋怨半心疼,「真是胡鬮,出了差池可如何是好。」
  
  申媽媽隨著周夫人的意思,「就是說,奴婢聽了也嚇一跳,都不知曉咱們郡王爺還會武功呢。」
  
  這也不新鮮,養他那麼多年,她也是近兩年才知曉他會騎射,而且在勳貴子弟中無人能敵,否則也不會在圍獵中被皇上發現。
  
  周夫人慢慢道:「讓人將庫裡的煙火都拿出來放,咱們家的喜事總不能讓旁人壓了下去。」
  
  申媽媽彎起嘴角,「夫人放心,奴婢已經去安排了。」
  
  周夫人點點頭。
  
  不一會兒功夫周家的煙火四起,周夫人讓申媽媽扶著去門口看煙花。
  
  鶴氅壓在身上,周夫人慢慢動著溫軟的手指,好似不經意,「你說,郡王爺立了這麼大的功勞,我要去宮裡求些什麼恩典呢?」
  
  申媽媽躬身笑起來,「夫人去給幾位爺求個差事?」
  
  周夫人搖搖頭,「郡王爺年紀不小了,可還沒有正經的府邸。」
  
  家裡的園子不小,可是二爺、三爺相繼成親就顯得侷促了許多。可是要賜府邸應該有個說法。
  
  「澈兒立了大功又到了要成親的年紀,若是皇上能賜婚那是最好不過的。」周夫人說著回到房裡。
  
  申媽媽目光閃爍,「太太是看好了哪家的小姐?」
  
  周夫人笑容溫和,不管是誰,定不是他心裡想的那一個,「我也是為了澈兒好,至少要尋個賢良淑德的媳婦,將來媳婦將家有所依靠,澈兒前程也好更順利些。」
  
  戰亂過後,就是恩威並濟。成國公一黨浩浩蕩蕩進京,一起趕赴法場在黃泉路上結伴而行。
  
  陳允周雖然掛了彩還是平安地回到家裡,二老太太董氏抱著兒子又是歡喜又掉眼淚,直說是祖宗保佑,一起進京的還有二老太太董氏的娘家人。
  
  大軍凱旋之後,由統兵主帥上奏官兵勞苦情形,以分軍功。京裡因此進入了一輪宴席高峰。
  
  獎賞功臣,如今是武將佔了重頭戲。
  
  「去了福建的嚴大人做了總督。」陳允遠伺候陳老太太喝茶。
  
  陳老太太點點頭,「你有什麼想法?」
  
  「兒子現在吏部已是祖宗保佑,別的也就不求了。」陳允遠語調平平不見波動,他向來不會爭搶功勞。
  
  「也好,」陳老太太安慰陳允遠,「現如今你剛去吏部,還是做好差事要緊,別的可以暫且放一放。」
  
  陳允遠頜首,沒想到二老太太董氏娘家因此一戰備受器重,傳言董氏的弟弟要提為副將。
  
  「先看他們要怎麼折騰。」
  
  陳允遠坐下來,「勳貴的爵位是軍功晉身,二哥在營裡立了大功,帶兵的參領已經遞了功牌上去。」
  
  陳老太太沉下眼睛,「老二從戎前就已經安排好的,他說受傷又沒有御醫來驗••••••軍功••••••就算他在後面吃喝,也照樣會有的。現在就怕你大哥那邊丟了名聲,董家人乾脆一起支持老二,到時候我們陳家的爵位復了,十有八九就落在老二身上。」
  
  琳怡坐在旁邊聽著。大太太董氏應該不會隨便放棄,董家定會鬥上一陣子,不過就算這樣,目前看來爵位落在父親身上的可能性也不
  
  陳允遠生怕陳老太太太過勞累壞了身子,「母親為兒子已經思慮太重,現在看來••••••有些事也不能強求……還是順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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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5 16:03: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八章 探聽
  
  好不容易盼到了大晴天,玲瓏讓丫鬟將箱籠裡的衣裙都拿來曬曬。琳怡陪著長房老太太去庫裡看有沒有用得著的東西,恰好這時候大太太董氏來看長房老太太,大太太董氏喝了一杯茶,才等到長房老太太祖孫兩個從後面回來。
  
  琳怡手裡捧著一隻鬥彩雞鳴富貴花瓶小心翼翼地放在窗邊的長几
  
  大太太董氏餘光一掃便知這花瓶是前朝古物,目光一閃卻不動聲色問起長房老太太身體,「不知道老太太身子最近怎麼樣了,可還舒坦?」
  
  長房太太笑道:「從前到了冬日都不出來見人,今年算是好多了。」
  
  這話不虛,前兩年她見到長房老太太時,總覺得長房老太太時日無多了,今年卻和往年大不相同,長房老太太似是一下子活過來般。大太太董氏道:「家裡也是十分熱鬧,我們老太太讓我來請長房老太太和三叔一家回去呢。」
  
  自從二老太太董氏娘家弟弟來京之後,陳家二房門口就沒斷了車馬,就連陳家族裡的子弟也來求去川陝從戎。
  
  大太太董氏捏著帕子,「斌哥明日也要回來了,要來給長房老太太請安,」說著頓了頓,「斌哥年紀不小了,最近宴席上不少人提起斌哥呢,」
  
  大太太董氏是來報信的,二太太田氏要趁著這時候給兒子結親。
  
  長房老太太垂下眼睛頜首,「斌哥在外求學有兩三年了,是該回來京裡。」
  
  「可不是,」大太太董氏眼角微澀,「已經到了奔前程的年紀。二弟妹好福氣•身上懷了身孕,二叔又立了大功,斌哥聽說在外面也闖出了些名堂,琳芳也是一女眾家求呢,真是讓人羨慕。」
  
  「外面好不容易給琳有動靜的小蕭氏都已經懷孕,她吃了那麼多藥不但沒能得償心願,反而淪為了旁人笑柄,這樣的醜事出來•她一步也不想踏出家門,眼巴巴地看著二太太田氏每日帶著禮物四處奔忙。
  
  大太太董氏坐了一會兒就離開,剛起身就聽到外面丫鬟稟告,「三老爺回來了。」
  
  大太太董氏一怔,表情十分意外,見到陳允遠笑著道:「三叔怎麼回來了,聽二叔說,五王爺在新府邸上宴請功臣,二叔都已經過去了。」
  
  今天下朝之後•眾人就在議論五王爺之事•五王爺定下了正妃和側妃,今年五月份就要成親,皇上為此賜下府邸,王府剛收拾完•五王爺就得了犒賞功臣的差事,正宴定在後天,今日是小聚。
  
  小聚赴宴的才是和五王爺更親近的臣子。
  
  陳允遠道:「我當值,一會兒還要處理公文。」
  
  大太太董氏一臉瞭然,「原來是這樣。」
  
  小蕭氏和琳怡將大太太董氏送出門。
  
  走到月亮門,衡哥下課回來,見到董氏向董氏行禮,「大伯母。」
  
  董氏眉眼飛揚,「快起來,」說著看向小蕭氏,「還沒過完年,天氣又這麼冷,虧你捨得讓哥出去讀書,我看既然在京裡定下來,還不如請個西席就在家裡進學。」
  
  小蕭氏伸手整理衡哥的衣襟,「不是我催著他去,他是自己吵著要去書院。」
  
  衡哥邊笑邊呵手,大太太董氏將手裡的暖爐遞給衡哥,「快暖暖手,你母親還真下的去狠心,才多大的孩子,晚幾年再考童試能耽擱什麼,又不是只有一條科舉的路能走。」
  
  衡哥推讓董氏的暖爐,「大伯母不用了。」
  
  小蕭氏也道:「他一個男孩子還用不慣這些呢。」
  
  大太太董氏目光一軟,「那就快進屋去吧,我這就上小車了。」
  
  衡哥應了一聲帶著書僮去給長房老太太請安。
  
  話說到這裡,大太太董氏頗有深意地看了琳怡一眼,「衡哥是找了個好先生,齊家多少年就出博士,有齊二郎幫襯課業自然進益的快些。
  
  小蕭氏知曉大太太董氏的塞思,也就含含糊糊,「都是親戚也就托了他們的福。」
  
  大太太董氏似笑非笑,「真正的親還在後面呢。」
  
  琳怡假作神遊太虛,聽不見大太太董氏的打趣。
  
  大太太董氏上了小車,車緩緩向前行,方媽媽隔著簾子低聲道:「看樣子長房老太太並不在意,許是真的為六小姐安排好了婚事。」
  
  自然是安排好了。過年時齊家就送給長房不少的禮物,最近兩家走的又十分頻繁,想必齊家是要等到齊二爺杏榜提名就會說起親事。
  
  方媽媽道:「真不知道長房老太太怎麼就看上了齊家,齊家不過就是出了幾個博士,遠遠不及林家啊。」
  
  大太太董氏冷笑一聲,「你以為林家能看上六小姐不成?林家之前沒落就是因為不和武將之家往來。但凡文官出了事,除了幾個清流能出來說幾句話,別人全都縮起來求自保,林家吃過虧,就知道要賣乖。
  
  我父親要來京裡做官了,林家自然趕著來與我們聯姻。聽說三老爺不願意找武將做女婿,長房老太太再厲害又能挑出個什麼花樣來?別看六小姐的婚事鬧的凶,到頭來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說著捏起帕子,「可恨的是二太太攀上了康郡王的嬸娘周夫人,我聽說這次斌哥的婚事就要請周夫人做保山。」
  
  方媽媽驚訝地半晌說不出話來。那豈不是十分的風光。
  
  大太太董氏一走,天空中就飄起了雪花。
  
  玲瓏幾個在炭籠裡加了銀霜炭,長房老太太和陳允遠說了會兒話,就讓人擺了晚飯。吃過飯陳允遠考較衡哥的功課,衡哥對答如流,聽得長房老太太也露出了笑容。
  
  陳允遠眼睛裡方有了些笑意,這次的題目他故意出的稍簡單些,好讓長房老太太聽著高興。
  
  長房老太太笑著道:「我看這次的童試定能過了。」
  
  衡哥聽到長房老太太的話忙躬身,「童試雖小,孫兒也不敢怠慢。」
  
  長房老太太頜首,這孩子倒是有了出息,「齊家的哥兒又教你了?」
  
  衡哥頜首,「今日裡書院裡不忙,齊家哥哥就給我講一些,齊家哥哥說了,下一次就要等到春闈之後。」
  
  齊二郎待人真誠,自從拿了她的藥方,就時刻惦記著,只要遇到衡哥就是幫著講功課。
  
  「好了,你們也累了回去歇著吧,我這裡有衡哥和六丫頭陪著就行了。」
  
  陳允遠和小蕭氏起身行禮出去。
  
  外面的婆子開始點廊下的燈籠,陳允遠看著飄蕩的燈籠穗子歎了口氣,小蕭氏抬起頭道:「今天天冷,老爺剛才又沒吃什麼,我讓人去準備些酒菜,讓梔子伺候老爺•……」五王爺府上熱鬧,沒有人請老爺一起過去,老爺嘴上不說心裡也會不舒服。
  
  小蕭氏懷了孕,就尋了個為人老實的丫鬟做通房,陳允遠皺起眉頭,「不用了,我還有公文沒看。」說著快行幾步,出了老太太的念慈堂。
  
  夫妻兩個一前一後地走著,過了長廊,就看到管事的婆子急行幾步過來。
  
  婆子向陳允遠和小蕭氏行了禮,「門上來了一位客人,說是找老爺的。」
  
  陳允遠皺起眉頭思量片刻卻沒個結果,「有沒有說是誰?」要是來拜見的應該不會這麼晚,再說也該有張拜帖。
  
  那婆子道:「沒說。不過門房看著不像尋常人。」
  
  那……陳允遠道:「先將人請進來。」
  
  琳怡和衡哥兩個陪著長房老太太說了些話,長房老太太想起西邊的書房有幾本衡哥現在能用上的書,吩咐白媽媽讓人尋來。
  
  衡哥從來沒去過西書房就像跟著去瞧瞧。
  
  長房老太太道:「白日裡你也沒空,現在過去看也使得,只是那邊沒有地龍要多穿氅衣,讓人撐著傘,拿上手爐才好。」
  
  衡哥應下來,琳怡也想去看書,兩個人就都穿了氅衣讓人提著燈籠往西園子去。兄妹兩個一路上說說笑笑。衡哥道:「齊家哥哥的咳疾還沒好全,隨身還帶著你配的蜜膏子,咳嗽緊的時候吃一口,我聞著香香甜甜的……下次……」
  
  衡哥的話忽然止住,緊接著腳也跟著停下來。琳怡詫異地看了眼身邊的哥哥,然後轉過頭看到了那個人長身玉立地站在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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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5 16:03: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九章 賜名
  
  那人眉眼修長目光鮮亮,穿著的青色長袍上已經積了雪,外面卻連件氅衣也沒穿,手上拎著一隻酒罈,如同一個性子隨意的貴公子,鬢間落著的雪花映著他顯得有些疏懶、疲倦,筆挺的身姿又不乏英氣。
  
  站在樹下,似是比雪還要耀眼。
  
  「康郡王。」琳怡上前行禮。
  
  衡哥緊接著也拜下去。
  
  「起來吧,不必多禮。」
  
  平日裡在她面前都是公事公辦的腔調,旁邊多了人就變得平易近人起來。
  
  衡哥道:「郡王爺怎麼來了。」語氣中很是熟絡的樣子。
  
  這裡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嗎?哥哥幾時見過周十九。
  
  周十九眼睛一抬,那目光正好落在琳怡臉上,笑容緩緩從嘴邊流淌而出,「從五王爺府出來,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裡。」
  
  這樣的借口……周十九側頭看陳六小姐。
  
  那雙仔細揣摩他來意的眼睛倒是一怔。
  
  她氣勢一弱,他的笑意便又深幾分。
  
  讓她覺得惱,卻不知道這惱意從何而來,只得微微皺起眉頭。
  
  他還是第一次見她微蹙眉角,從前眼底的神色都是飄忽如霧氣讓人看不清也捉不住。
  
  周十九暢然一笑。
  
  「郡王爺是來找家父的吧!」衡哥再次恭敬地道。
  
  周十九收斂嘴邊的笑容,「聽門房說陳大人在家。」
  
  話音剛落,不遠處丫鬟提著燈籠匆匆迎過來,然後是陳允遠的聲音,「郡王爺……」
  
  陳允遠上前行過,驚愕地看著康郡王身上的衣衫•「這可•••…怎麼好,怎麼連個氅衣也沒穿。」
  
  周十九的聲音如流水般隨意灑脫,「過來的路上看到老翁賣猴兒酒,身上沒帶銀錢,就將氅衣換了猴兒酒。」
  
  陳允遠驚訝,又打量康郡王連個小廝也沒帶,「這••••••我讓家人將郡王爺的氅衣拿回來。」
  
  周十九阻止陳允遠,「已經讓小廝拿銀錢去贖•陳大人不必掛懷。」
  
  陳允遠想到康郡王一路只穿了襖袍過來,伸手向前讓,「這邊就是暖閣,郡王爺移步過去。」轉頭囑咐小蕭氏,「快備些酒菜。」
  
  家裡來了貴客,本來要歇下的下人又都忙碌起來,陳允遠沒想到康郡王會丟下五王爺的宴席賣了酒來陳家,心裡一高興想起女兒的手藝•囑咐小蕭氏將琳怡做的小點心拿出來,小蕭氏送上了點心,又恐怕小桌酒席準備的不周到,讓給長房老太太做飯的廚娘想幾道好菜。
  
  冬日裡新鮮的蔬菜不多,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新鮮菜真不好尋•廚娘做了幾道家常爽口小菜,就惦記起琳怡屋裡裹了蜜的果仁,要了半碗果仁,又問琳怡能不能用一張曬好的荷葉,蒸好了荷葉,廚房乾脆包起了蜜圓。
  
  陳允遠很少在家中宴客,小蕭氏也是難得伺候酒菜,忙了一陣子剛拿出針線坐在外間,內間的陳允遠就揚聲頻頻叫篩酒•小蕭氏不禁心中驚訝•老爺怎麼這般孟浪,對面可是郡王爺啊,若是像第一次一樣喝醉酒可如何是好,可是當著康郡王面她又不敢勸阻•只得讓廚房做幾碗解酒湯送去。
  
  解酒湯喝下卻不頂用,陳允遠量淺幾杯酒下肚,臉已經紅起來,心情比往日小蕭氏只覺得鼻尖都出了冷汗。康郡王這樣一說她就想起來,老爺那日喝醉回府說過這樣的話。
  
  也就是說,這是真的。老爺真的醉得忘形,給康郡王取了小字。現在好了,康郡王酒醒之後就找上門來,小蕭氏胸口如翻江倒海般湧動。
  
  陳允遠也酒醒了一半,「郡王爺說的是,大約是我一時糊塗,這小字……」
  
  「允字和陳大人排行相同,我名諱中有元字,不如該做元直。」周傺手斟酒給陳允遠,「陳大人覺得可好?」眉角挑起一個上揚的弧度,嘴角卻抿著讓人感覺到幾分威嚴。
  
  小蕭氏攥緊了帕子,老爺竟然鬮出這種亂子來,好在康郡王不追究,只是改了一個字。
  
  陳允遠腦子麻木,不假思索,「郡王爺覺得好,就好。」
  
  周十九面容舒展,「你就這樣定下了。」
  
  陳允遠拿起周十九遞來的酒杯喝了半口,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汗透重襟。
  
  在外面的小蕭氏也覺得心驚肉跳,從屋子裡出來聞到涼涼的風,彷彿這才透過氣。
  
  小蕭氏讓丫鬟打著燈,不自覺走到琳怡房裡,琳怡正靠在床邊看書。
  
  小蕭氏胡亂說起來,「這仗打的不容易,我看著康郡王似是瘦了兩圈。」
  
  在外面行軍打仗定是要風餐露宿。
  
  小蕭氏道:「你哥哥還是考科舉的好,將來做個文官總比武官要強許多。」
  
  只要提起武官,小蕭氏就會和戰事、流血聯繫起來,所以這些年極是贊成衡哥讀書,將來好走科舉這條路。
  
  小蕭氏讓琳怡早些睡了,「你父親今晚恐怕是又要喝醉。」這樣的情形是勸也勸不住的,乾脆就放任自流。
  
  怪不得很少沾酒的父親上次讓人攙扶著送回來。
  
  小蕭氏慌張地要走,琳怡看看身邊的玲瓏,伸手拉住小蕭氏的手,「母親,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怎麼頭上都是汗。」
  
  琳怡用帕子給小蕭氏擦汗。
  
  小蕭氏支支吾吾,「大概是剛才走的急了。」
  
  小蕭氏的心思最好猜,全都寫在臉上,不可能是沒事。琳怡道:「要不然讓人去請郎中給母親瞧瞧。」
  
  小蕭氏攥起帕子,半晌才下定決心抬起眼睛,「你父親給康郡王取了小字。」
  
  什麼?琳怡怔愣了片刻,心裡突然咯登一下。
  
  小蕭氏說的小字該不是她想的那個,是授業恩師或長輩才能……
  
  小蕭氏向琳怡點點頭,「是你父親上次喝醉的時候亂說的,今天康郡王提起你父親都忘記了。取的小字允直,康郡王說不妥,要改成元直。你說說現在康郡王是沒有責怪,可是萬一傳出去倒成了什麼,你父親這是不敬宗室啊。」
  
  蕭氏說了會兒話,這才憂心忡忡地走了,這樣一來,琳怡就沒了睡意,叫來玲瓏,「你讓院子裡的婆子悄悄去聽聽那邊都說了些什麼,明日來告訴我知道。」
  
  玲瓏應下來,琳怡這才安穩地躺在床上。現在成國公已除,父親對康郡王來講也再沒有什麼利用的價值,周十九鬧這一出是為了什
  
  琳怡閉上眼睛依舊輾轉反側,終於迷迷糊糊睡著,夢到黑暗中伸出一隻大手緊緊攥住她的手腕,她怎麼也掙脫不掉,這樣手腳亂推亂踹就將自己踹醒了過來。
  
  玲瓏端水進來嚇了一跳,「六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琳怡喘口氣,不過就是做了個噩夢。
  
  玲瓏邊伺候梳洗邊道:「婆子來回話了,老爺和康郡王說了一晚上,不過都是些詩詞歌賦,老爺說到興起將咱們在福寧的事說了些,還說到小姐調皮從鞦韆上摔下來的事。雜七雜八的沒什麼要緊的話。」
  
  真的是喝酒閒聊。周十九從來不做沒用的事。
  
  琳怡抬起頭來,「昨晚康郡王沒走?」
  
  「沒走,」玲瓏道,「老爺剛去睡,康郡王也才去廂房安歇。」
  
  周十九這人的心思••••••看似表面上那麼簡單,其實難懂的很。
  
  琳怡換好衣服就要去陪著長房老太太吃飯。
  
  祖孫兩個坐下來還沒說上幾句話,外面的婆子就送帖子來,「是族裡來人了,要見長房老太太。」
  
  長房老太太將帖子打開,遞給琳怡看。
  
  大房的三太太和琳霜要來京裡,琳怡抬起頭,「琳霜不是最近就要成親了嗎?」要出閣的小姐怎麼還能到處亂走。
  
  難不成是婚事出了問題?
  
  今天已經到三亞了。我沒有存稿′,只能熬夜加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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