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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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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5 16:03: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章 躲
  
  長房老太太吩咐白媽媽,「去安排家人去接族裡的女眷。
  
  大房三太太李氏和琳霜坐船過來,應該在通州換車馬。
  
  琳怡奉茶給長房老太太。
  
  長房老太太歎氣,「年初就這樣不安生。好好的一樁婚事不知道又出了什麼差錯。」
  
  「帖子已經送來,看樣子這兩日就能到京裡。大房三伯母和琳霜能來,就是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祖母先不要傷神,到時候再想辦法。」琳怡輕軟地勸說。
  
  長房老太太覺得孫女說的十分有道理,若是就板上釘釘了,大房的人就不會過來求幫忙。
  
  「但願沒有大事,否則,那邊鬧著爭爵位家裡正是一團糟。」
  
  琳怡笑道:「琳霜像是有福氣的。」這話也就是給長房老太太寬心。琳芳陪著大房三伯母一起來,這事定是小不了。
  
  長房老太太讓琳怡扶著起身去吃了飯,然後祖孫倆坐在暖閣裡,琳怡慢慢說起昨晚小蕭氏提的事。
  
  長房老太太抬起眼睛,轉佛珠的手指也停下來,「竟有這種事。」
  
  琳怡頜首。
  
  長房老太太皺著眉頭思量片刻,「六丫頭說實話,你怎麼想?」
  
  琳怡握緊手裡的茶杯,「看樣子不是要害父親,否則早就動手了不會等到今日。若說攥住了父親把柄以圖後用……父親這些年在福寧,也就是知曉福建的事,成國公一倒,也身無長物,所以我不明白……」
  
  身無長物。長房老太太忍不住嘴邊浮起笑意,「虧你敢這樣說你父親。」
  
  琳怡小聲解釋,「我是說父親剛正不阿……」
  
  長房老太太會心一笑,半晌又抬起頭看琳怡,「現在正是爭爵的時候,如果康郡王能站在你父親這邊,我們勝算就大了許多,反之,如果被你二伯先攀上了,我們恐怕連一點勝算都沒有了。」
  
  琳怡沒有垂下頭也沒有閃躲,反而抬起頭對上長房老太太的眼睛,「祖母,除了父母、長輩什麼人都靠不住,大伯爭的再凶,我們也不一定會輸。」
  
  長房老太太仔細看著孫女,十四歲的女孩能想的這樣通透著實不易,「你有什麼好法子?」
  
  琳怡靠在長房老太太身邊,「不管他們怎麼變,我們還是按照之前想的按部就班。」慢慢跟她們鬥。
  
  長房老太太喝了口茶,白媽媽這時候進屋,走到老太太跟前低聲道:「六小姐猜的沒錯,二房的大老爺真的在外面偷著養了外室,」說到這裡頓了頓,「不過,那女人卻沒有生下子嗣,這樣就算鬧去二房也不會有太大波瀾……老太太,這件事是不是還要透露給二老爺一家。」
  
  長房老太太緩緩思量,看一眼琳怡。
  
  琳怡這才接過話,「大伯母志在必得的樣子,大伯定是在外有子嗣。這次我們雖然沒有找到大伯的庶子,孫女覺得反而更好。沒有子嗣的外室,大伯母若是知曉,定會接進府放在眼底下。」這個外室,大伯母八成不知道。
  
  大老爺父親如今是夫妻齊心,現在就看看兩個人之間是否真的毫無隔閡。
  
  琳怡捧來暖爐放在長房老太太腳底,治病就要下猛藥,一心想要害她全家的人,她不會心慈手軟。
  
  服侍長房老太太歇下,琳怡就要出門。
  
  白媽媽忙拿了烤好的昭君套遞給玲瓏,「老太太特意吩咐讓六小姐別著晾,冬天最容易寒了身子。」
  
  琳怡笑道:「謝謝白媽媽。」
  
  「六小姐這樣就是要折煞奴婢了。」
  
  琳怡穿戴好了出門,白媽媽轉身回到內室裡,炕上的老太太歎口氣,白媽媽忙上前聽話。
  
  「你說六丫頭心裡怎麼想的?什麼事都能想透,唯有自己個兒的婚事……」
  
  白媽媽道:「奴婢瞧著也是著急。大約是六小姐自己有主意。您給提的齊二爺,六小姐不是就沒說什麼嗎?林家那門親事,六小姐也是說什麼也要拒了的。六小姐心裡還是有數。」
  
  長房老太太半闔著眼睛,「這點我瞧得出來。六丫頭就是想要找個踏實、本分的,日後平平安安……」
  
  白媽媽笑道:「那就是了,這樣的人難不成還不好找?」
  
  長房老太太聽得這話睜開眼睛,看向白媽媽,「那你說,哪個合適?」
  
  哪個合適?庸才看不上,但凡有些本事的誰不求功名?
  
  白媽媽躊躇起來,「這左思右想還真是……」六小姐的年紀不大,女孩子到了十四歲提親的人就會陸續上門,到時候定要有個章程出來。
  
  琳怡帶著玲瓏去小蕭氏屋裡,才知道小蕭氏去了花房。
  
  西院新蓋的花房,裡面的花種的全,小蕭氏從懷了身孕很少過去,這次是要給康郡王準備宴席,生怕下人選不好插瓶。
  
  「太太讓人去尋過六小姐,才知道六小姐去伺候老太太了。」
  
  琳怡點點頭,一路去西園。
  
  天氣很好,下了一晚的積雪開始融化,在臘梅的枝頭顫顫巍巍,被風一吹立即就四散了,飄到臉上一陣冰涼。琳怡抬起頭正看枝頭的梅花,不遠處傳來一陣琴聲。
  
  「太太給小姐買的琴,是琴師在試琴了。
  
  琳怡在小蕭氏面前提起姻語秋先生,小蕭氏吩咐家人去買古琴,好讓琳怡沒事的時候彈上一會兒。
  
  現在聽這琴聲該是用上等的梧桐木做的好琴。
  
  琳怡順著琴聲走過去。
  
  到了半途,那琴音卻戛然而止,讓人意猶未盡。
  
  不一會兒功夫,管事婆子帶著笑容滿面的掌櫃出來,見到琳怡兩個人上前行禮。
  
  那笑瞇瞇的掌櫃便道:「家裡的少爺好本事,能彈上這麼一手好琴呢,可惜就有半曲,倒是讓人聽著不夠,要是老身將店裡的……」
  
  衡哥哪裡會彈琴。
  
  管事婆子目光閃爍,看了掌櫃一眼,那掌櫃住嘴再也不敢多說話,兩個人又躬身行了禮才走了。
  
  玲瓏道:「要不然奴婢去問問婆子方才是誰……」
  
  陳家就沒人有這樣的本事。
  
  用不著去問。
  
  琳怡抬起眼睛看看不遠處的東坡亭,轉過身去,「走吧,還是去花房。」
  
  花樹間的那抹紅色的身影漸漸走遠,周十九緩緩一笑整理袍袖走下亭子。
  
  小蕭氏插好了花斛,讓人送進花廳裡。
  
  琳怡接過花斛,「插花的事母親還是交給我。」
  
  小蕭氏溫和地笑道:「哪有那般嬌貴。」伸出手去撫摸微隆的腹部。
  
  母女倆還沒說到正題,譚媽媽進屋稟告,「貴客要走了,請門房備馬呢。」
  
  怎麼突然就走了。小蕭氏忙讓人去喊陳允遠,「快去和老爺說一聲,康郡王要走了。」
  
  林家此時一陣靜寂。
  
  林正青坐在書房裡從窗口看打翻墨盒的小廝。
  
  小廝哆哆嗦嗦地跪在跪上,「小的錯了,大爺饒命。」
  
  林正青反覆瞧那小廝的臉,過了好一會兒招招手讓他進門。
  
  「我問你,」林正青聲音輕,似是心中有了難題,「我怎麼樣才會連一榜進士也考不上。」
  
  那小廝不明所以,期期艾艾說不上話來。
  
  林正青看向身邊伺候的丫鬟,「去跟太太說……墨盒讓人打碎了。」
  
  那小廝跪下不停地磕頭,「大爺,饒了小的吧!小的說就是了。大爺就算閉著眼睛也會考上進士。」
  
  狗屁。林正青如沐春風地笑了,「想出答案,否則就滾回你的馬廄去。」
  
  「大爺,大爺……」那小廝連忙表起決心,「那定是朝廷看卷有誤,或是有人賄賂了考官,或者……小的……」小廝淚眼婆娑,「小的真是想不出來了。」
  
  「或者考到我不擅長的題目,」林正青漂亮地一笑,「我說的對不對?」
  
  那小廝哀求地看著林正青,不敢說話。
  
  如果他真的只考上了同進士,那會是什麼題目,莫非是仁君治國。人人都會做美夢,他卻彷彿一再做噩夢似的,竟然夢見自己只取了同進士。林正青笑,讓他做噩夢,他就讓別人做噩夢。
  
  林正青用手指在桌子上畫圈,忽然吩咐小廝取了氅衣,「去國子監。」
  
  將要考試,去國子監找書看的人很多,大爺從不去嘈雜的地方,大爺討厭和許多人說話。
  
  「那……那……小的去跟太太說一聲。」
  
  滾吧,什麼都要稟告的狗腿子。
  
  林正青揮揮手,走出門,忽然發現天氣很好。
  
  車馬到了國子監,林正青拜見了博士,去了書閣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臨窗的位置,獵物坐在那裡。
  
  「齊二兄。」林正青先開尊口。
  
  齊重軒抬起頭看到滿臉漂亮笑容,儒雅又風度翩翩的林正青,「林兄今日怎麼來國子監。」
  
  「尋本書。」林正青緩緩道,十分有耐心地和齊重軒攀談,他知道他非常卑鄙,可顯然,他就要壞到極點,才能讓自己得到安寧和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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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5 16:03: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一章 鬧
  
  齊重軒和林正青兩個人說了會兒話,林正青端起茶來吃,霓中提起海禁,「我一時想不起來,齊兄博覽群書,知我華夏幾百年,海禁了多少次。」
  
  海禁。
  
  這時候提起海禁。
  
  齊重軒立即想起成國公勾結倭寇叛亂之事,「難不成林兄覺得朝廷會海禁?」
  
  林正青皺起眉頭,「不瞞齊兄,我也只是有這樣的想法,我們雖還沒有入朝為官,卻也不能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就算要海禁,朝廷也不會向他們問意見。齊重軒道:「眼見就到了春闈,除了應考其他都該放一放,多看些書才是。」
  
  「正是因為如此,」林正青表情略帶些焦急,「齊兄可記得嘉熙十年的春闈,出的題目便是朝堂上難解的政事,皇上據此取才定了前三甲。」
  
  他怎麼不記得,那次考試落榜的是齊家子弟。那時候整個齊家都覺得會出一名狀元,誰知道卻漏出了頭榜。
  
  「我是擔心,」林正青歎口氣,「萬一出了這樣的題目,若是不能迎合聖意,說不得就會落榜。所以想來尋些此類書籍好好研學。」
  
  聽得這話,齊重軒也略微思量。
  
  林正青微揚眉角,站起身,「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齊兄了。」
  
  齊重軒起身還禮,林正青開始在書閣裡尋書。
  
  林正青忙碌了半天,找到了兩本書,坐在角落裡演習了半日,這才跟著眾國子各自回家。
  
  馬車走到僻靜處,外面的小廝忍不住詢問,「大爺猜測的題目為何會和齊家爺講。」
  
  家裡藏書最多的就是這次的主考官,齊家和主考官頗有些淵源,齊重軒若是想瞭解海禁,八成會去和主考官借書。
  
  齊重軒可是在他眼裡有狀元之才的人,林正青笑一聲並不答小廝的話,「回去和太太說一聲,這幾天我都要來國子監。」臨考之前,他要仔細和齊二郎談談,那些可能會出的偏題,他都要聽聽齊二郎的見解,他不會的齊二郎總會,齊二郎不會還有齊家那麼多博士,林正青想著眼睛越來越光亮。陳家看上了齊二郎,是因齊二郎會有好前程,若是齊二郎科舉出事再也不能入仕,看陳家還會不會談這門親事。
  
  陳六小姐……這只狡猾的小老鼠,就算他不把她抓回來,也要放在爪子上好好的玩,不會讓她一不小心順心如意。
  
  琳怡拿著夾子挑了幾塊銀霜炭放進鎏金金盞花手爐。
  
  「今年真是冷,」玲瓏讓丫鬟掃掉她身上的積雪,又暖了暖手才進屋裡來,看到琳怡看炭籠,一手將琳怡拖過去,「我的好小姐,你就讓我省省心,萬一燙到了我們就是萬死也換不回來。」
  
  琳怡笑著道:「不過是一盆炭火罷了。」
  
  「小姐說的輕鬆,」玲瓏說著埋怨地看了一眼橘紅,「這一冬天燙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小姐可比下面的使喚丫頭利落?」
  
  胡桃將炭籠打開讓粗使丫鬟加炭。
  
  玲瓏還婆婆媽媽說個沒完,琳怡只得投降,「好了好了,我下次再也不動了。
  
  玲瓏這才滿意,捏著帕子去端茶水。
  
  橘紅道:「瞧瞧,瞧瞧,越發不像樣子,連小姐都敢編排,這樣下去可怎麼了得。」
  
  琳怡抿嘴笑了。
  
  玲瓏端著茶進了屋,板著臉看橘紅,「昨晚聽說崔二小姐的事,我現在還心驚肉跳,看到小姐在炭盆面前,我是魂飛魄散。」
  
  昨天崔御史家的消息傳來,玲瓏和橘紅兩個丫頭聽著害怕,琳怡也嚇了一跳。
  
  崔御史處斬、家眷被流放。
  
  發配的時候崔二小姐哭鬧著不肯走,結果不小心打翻了炭盆,臉被燙傷了。罪魁禍首還是林家。
  
  琳怡去小蕭氏屋裡,小蕭氏也在說這件事,「崔二小姐想要委身做妾,就讓林家抬了走,兩家總算是已經明著談了婚事,林家是一口答應要幫忙。崔家這才有了希望,沒想到到頭來還是……」
  
  如果開始就死心了,崔二小姐大約會就此認命。
  
  「真是可憐,好好的一個小姐,傷了臉面,」小蕭氏說著囑咐琳怡,「現在屋裡擺著炭盆,你也要小心。」
  
  琳怡笑著將玲瓏的話說了。
  
  小蕭氏笑起來,仲出手來點琳怡額頭,「我看數落的對。」
  
  母女兩個說說笑笑,準備去長房老太太屋裡請安。
  
  譚媽媽舒著手進門,走到小蕭氏跟前,「二房那邊鬧起來了,大老爺在外面養了外室,現在外室找上門給肚子裡的孩子要名分呢。」
  
  不但在外面養了外室還讓外室懷了身孕,小蕭氏道:「有沒有和老太太說。」
  
  譚媽媽點點頭,「門上的管事媽媽已經過去稟告了。」
  
  小蕭氏帶著琳怡一路到了長房老太太房裡,管事婆子說的正興起,「雖然隔著胡同,我們家這邊都聽到吵鬧的聲音。」
  
  長房老太太半沉著眼睛,不動聲色,「有沒有讓她進門?」
  
  
  
  這是最重要的,按理說外室沒有給正室端過茶,連妾也不如,這樣不顧禮數地鬧起來,哪家主母也不會讓她進門。
  
  「進門了,」管事婆子道,「挺著大肚子,在門口哭的慘,說生了孩子或是自縊或是做了姑子,絕不拖累府裡。」
  
  這樣的話也敢說。
  
  長房老太太冷笑一聲,可見被陳允寧慣成什麼樣子。如今又懷著身孕,二老太太董氏不在乎大人卻放不下她肚子裡的孩子。
  
  讓這女人進了門,真正難受的就是大太太董氏。
  
  「讓她們去鬧吧,我們也好清淨幾日。」免得大太太董氏三天兩頭來長房消磨時間。
  
  大太太董氏在二老太太董氏面前捂著臉痛哭出聲,「我也不是不給老爺納妾,老爺怎麼能偷偷摸摸的在外面養外室,這下好了讓那奴婢鬮到家裡,這前程還要不要。娘,這件事您可不能不管。」
  
  這時候讓她管,之前爭著想去長房的時候怎麼不來和她商量。
  
  二老太太董氏緩緩開口,「讓她大著肚子在外面哭成什麼樣子,讓外人知曉了還當你善妒不准老爺納妾。」善妒是小事,沒有子嗣才是大事。
  
  大太太董氏恍若未聞般不停地擦眼淚。
  
  二老太太道:「怎麼也要先讓她將孩子生下來,」說著淡淡地看大太太一眼,「你之前真的一點不知曉?」
  
  
  
  「姑母,我哪會瞞著姑母……有什麼事我不是找姑母商量……」
  
  大太太董氏正說話,只聽外面一陣嘈雜的聲音,「我只想和老太太說句話……求求你們了……讓我過去……我什麼都不求,只是想要肚子裡的孩兒……平安出生……這是老爺的骨血啊……」
  
  大太太董氏像是抓住了稻草般向二老太太董氏求救,「姑母您聽聽,這樣的女人就算在家宅裡也讓人不得安寧,老爺真是糊塗,養什麼樣的女人不好,卻讓這種女人沾身。」
  
  二老太太董氏靜靜坐著,對外面的呼喊聲充耳不聞,半晌才微睜眼睛,「按理說,你們屋裡的事我不該插手,這些年我也放任你們去做,整個家我都漸漸交給了你們,你們卻還不知足。」
  
  大太太董氏哭聲漸漸停了,二老太太董氏最後半句話讓她微有些怔愣,可是片刻她就立即明白過來。
  
  屋外又是一陣慌亂……
  
  「你這是要做什麼?」
  
  「快攔住她……」
  
  淒厲的聲音又傳來,「這孩子……生在外面不能認祖歸宗,我真的不如一頭撞死,好歹也是死在陳家,不至於做了孤魂野鬼。」
  
  大太太董氏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抬起頭來正好迎上二老太太董氏譏誚的眼神。
  
  「老太太……您不知道,您在外面……還有一個沒有歸家……的孫兒啊。」
  
  大太太董氏心中最後一絲僥倖也跑的乾乾淨淨,「娘,她這是什麼意思?我……」
  
  「你會不知曉?」二老太太董氏端起矮桌上的茶來喝,「你從十三歲就來我身邊,這麼多年我都沒能看清你,你竟然瞞著我做出這種事。老大在外面養外室,你幫著他在外養大了一個兒子,怪不得你們要爭著去長房,原來手裡還有這麼張牌。」
  
  大太太董氏渾身的力氣似是一下子被抽光了。
  
  二老太太不再理睬大太太董氏,而是吩咐身邊的董媽媽,「去跟她說,讓她安心將孩子生下來,我會讓孩子認祖歸宗。」
  
  大太太董氏肩膀一抖,抬頭去看董媽媽,董媽媽匆匆忙忙退了出去。
  
  悲慼的聲音傳來,「謝謝老太太周全。」一陣腳步聲過後,四周死一般的靜寂。
  
  老太太屋外有人躡手躡腳地離開,一路走到二太太田氏的紫竹院,將情形說給二太太田氏聽。
  
  二太太田氏正念佛經,好半天睜開眼睛歎口氣,「我也是要自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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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5 16:04: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主意
  
  「就您心善,」旁邊的沈媽媽道,「要是奴婢早就忍不下了,就將這裡面所有的事都和老太太說清楚。」
  
  二太太田氏埋怨地看了沈媽媽一眼,「畢竟是大伯、大嫂,鬧出這事來,我躲在這裡,不去幫襯大嫂說話已經是不對,我們這邊不能有任何話傳出去。」
  
  沈媽媽眼睛一暗,「這叫什麼事啊,大太太想方設法算計咱們,咱們卻還不能有二話,不是奴婢說,就算太太這般心善,大太太那邊也未必領情,還當是我們害她。」
  
  「跟我們有什麼關係,」琳芳眼睛裡都是笑容卻還皺著眉頭,「這種事又不能瞞一輩子,母親就安心養胎,不要為這些事操心,」說著伸出手去摸田氏大大的肚子,「母親還有兩個月就生產了。」
  
  二太太田氏彷彿這時才放下心來,「也只能這般了,」說著仍舊叮囑沈媽媽,「還是要吩咐下去,不准任何人談論大老爺的事。」
  
  沈媽媽應了,「奴婢就去安排。」
  
  琳芳嘟起嘴仍舊不甘心,「大伯、大伯母害我們家的時候可沒想這麼多。」
  
  田氏慢慢捻佛珠,「我們不能和別人比,」說著用手輕點琳芳的額頭,「你啊,也不要想這些事了,該是學些規矩的時候了,我托人去找個宮裡出來的禮儀嬤嬤,從今往後你就要跟嬤嬤好好學。」
  
  宮裡出來的禮儀嬤嬤。只要想到學規矩琳芳心裡就五味雜陳,說不清什麼滋味,又是期待又是害怕辛苦,「母親,你怎麼捨得讓我受這樣的苦。」
  
  田氏拉起琳芳的手,「那也是沒法子的事,想要嫁進高門大戶,就要禮儀周到。你瞧你六妹妹在長房老太太身邊學的越發有模樣了,早將你這隻猴兒比了下去。」
  
  聽到田氏說琳怡琳芳心裡就有無名之火,轟轟烈烈地燒了起來,「她那叫什麼規矩,都是算計人的小心眼。如果我也和她一樣不安好心,早就讓她見不得人了。」說著委屈地靠在田氏肩膀。
  
  「不管怎麼樣你都要好好的學,能托到宮裡的嬤嬤不容易……」田氏說著似笑非笑地看琳芳。
  
  琳芳臉頰一片紅暈,「母親不用再說,我學也就是了。」
  
  二太太田氏立即著手安排琳芳的禮儀嬤嬤,彷彿對大太太那邊的事充耳不聞。
  
  大太太董氏房裡,滿地一片狼藉兩個丫頭碰茶撞在一起,大太太頓時發了脾氣將桌架上的香爐也砸了。
  
  「一個個都下去好好學學規矩,這點事都做不好,我是留不得你們了,趕明兒來了牙婆子將人領出去。」
  
  兩個丫頭跪下來不停地求饒。大太太盯著兩人粉嫩的臉頰,肉皮緊繃,身段纖細,年輕的女人無論怎麼看都是漂亮,就像剛才跪在地上的那奴婢,哭得眼睛紅腫,自是我見猶憐。她年老色衰也有自知之明,這些年也容忍了老爺納妾。沒想到,她真的沒想到,這輩子事事為老爺著想,老爺卻背著她養外室。
  
  無論丫鬟怎麼磕頭,大太太還是鐵石心腸,淡淡地吩咐方旺媳婦,「現在就去找牙婆子。」
  
  看著兩個丫鬟臉上都是驚恐被婆子拖拉下去,大太太董氏冷眼疊觀,心裡說不出的痛快。
  
  空有好年華能怎麼樣,只要她一揮手這些花骨朵就會被踩在爛泥裡。
  
  不一會兒功夫方媽媽進屋,低聲向大太太董氏稟告,「聽說鞏氏是知曉了大老爺在外面還有庶子沒進門,這才動了心思來家裡鬧。」
  
  老爺有庶子的事老太太還被瞞在鼓裡,一個小小的外室如何能知曉。難不成是老爺親口說的,大太太董氏這樣想著,眼睛越來越紅,幾十年的糟糠之妻比不上一個來歷不明的奴婢。大太太董氏看向方媽媽,「讓人去門口等老爺,看老爺是要這奴婢還是要我。」
  
  方媽媽剛要去,簾子一動,琳婉掀開簾子進門,「母親要三思啊。母親這樣安排,恐怕父親在舅老爺面前抬不起頭來,母親不是說了嗎,昨晚二叔父和舅老爺在一起吃宴十分高興,回來的時候舅老爺還誇獎二叔父。」
  
  經琳婉這樣一說,大太太董氏頓時想起這件事,轉念之間卻冷笑,「我哪件事不是為了你父親著想,到頭來落得妒婦的名聲,恐怕等到你父親做了爵爺,立即就會休了我。」
  
  「母親怎麼會這樣想,」琳婉上前扶著大太太董氏坐下,轉頭看了眼旁邊的方媽媽,方媽媽輕輕頜首悄悄關上了排插。
  
  屋子裡就剩下大太太董氏和琳婉兩個人。
  
  「我一路過來看到不少下人聚著閒話,女兒也不敢去聽,這倒是小事……舅老爺好不容易來趟京裡,萬一被他聽到……趕在這個時候母親只好先忍一忍。」琳婉輕聲輕語地勸說。
  
  大太太董氏豁然從這話裡聽出些端倪來,看樣子老爺養外室不是一日兩日了,怎麼偏巧在這時候鬧出來,老太太剛才的神情分明是先一步知曉了老爺有庶子……這裡面是有人故意安排,就是要她和老爺現在跌跟頭。
  
  會是誰?大太太董氏腦子一轉,想到了二太太田氏。是她,定是
  
  琳婉不知說什麼才好,「母親,現在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咱們家不能再亂了啊。」
  
  再亂就會被人看了笑話,就會讓她們如意。
  
  無論如何這口氣她要忍下來。
  
  奪爵的機會只有一個。大太太董氏抬起頭,「定是你二嬸一手安排。」只有二叔才不願意看到董家支持老爺。
  
  琳婉道:「女兒覺得,不論是誰……祖母總是知曉了,眼下弟弟要怎麼認祖歸宗最重要。母親快想想法子,怎麼才能讓祖母消氣。」
  
  怎麼讓老太太消氣。
  
  「女兒記得相士不是說過,父親的子嗣不能養在身邊……」
  
  大太太董氏眼前一亮,這不乏是個好法子。這樣一來她瞞著老太太是因聽了相士的話,到了外面她也有了說法,只要為了老爺的子嗣,她受再多委屈也值得。要忍一時之氣,否則就會功虧一簣。
  
  大太太董氏高聲喚方媽媽,「去鞏氏在外面住的小院,將鞏氏的東西都接進家裡。」既然人已經進了家裡,就別想再圖後路,這些年鞏氏從老爺手裡撈來的財物,她要全部收回來。
  
  至於二叔和二弟妹,也別想站在一旁看笑話。
  
  大太太蕭氏這邊想的通透,卻沒想到事情辦起來卻沒那麼容易。
  
  ……
  
  琳怡在長房老太太房裡正往牆上的梅花填色。
  
  白媽媽就將打聽來的事講給長房老太太聽,「大老爺養的那個外室鞏氏,找上門之前早就有準備。大太太去收拾鞏氏的行禮才知曉,大老爺本為鞏氏買好了田產和房屋,結果全被鞏氏變賣了,而今那房子不過是向買家租住的,就連大老爺也被蒙在谷裡,大太太氣急了去找鞏氏,那鞏氏撒潑起來,說是為了保住腹中的孩兒,被什麼跛腳的道婆騙了錢財去,請大太太一定要捉住那道婆,將財物要回來。」
  
  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渾人,竟然能想到這樣的理由。
  
  「鞏氏進門身無長物,大太太也沒了法子。那些銀兩不知去了哪裡。」
  
  長房老太太道:「那鞏氏是什麼人?」
  
  白媽媽道:「從前也是妾室,後來被送給了大老爺。」
  
  那就難怪有這樣的手段,可見是要為自己留條後路。可憐天下父母心,無論是誰都一樣,拼了命也要為自己肚裡的孩子爭個名分。
  
  白媽媽將屋子裡的丫鬟遣下去,在長房老太太耳邊低聲道:「大太太如今已經盯上了二太太。」
  
  琳怡坐去長房老太太身邊,夾了塊窩絲糖給長房老太太吃。
  
  長房老太太吃得眼睛微瞇。
  
  白媽媽道:「這幾日我們家這邊的眼睛倒是疏忽了許多,沒有人在背後盯著,就連奴婢做事也覺得輕鬆了。」
  
  要不然長房老太太和鄭老夫人頻頻通信的消息早就傳到二老太太董氏耳朵裡。
  
  長房老太太拿起淡茶喝了一口,眉毛一低聲音低沉,「若是果然被他們惦記到了,我情願陳家的爵位不復,否則不但不能光宗耀祖,恐怕還要為禍族親。」
  
  長房老太太這話雖然說的輕鬆,可是琳怡知道陳家爵位來之不易,長房老太太從前是盼著誥封鐵券放回陳家祠堂裡,過年大家拜祠堂,長房老太太一直瞧著原來供放鐵券的地方。就連父親每每提到也說,只要陳家能復爵就好。
  
  白媽媽又想起一件事,「二太太給四小姐請的禮儀嬤嬤進門了,從現在開始四小姐就要學習各種禮數了。
  
  那是自然。二嬸想要將琳芳嫁去宗室家裡,以琳芳如今的禮數將來要怎麼做命婦。不過這臨陣抱佛腳到底有沒有用。
  
  長房老太太一笑,不置一詞。
  
  琳芳第一天跟著嬤嬤學禮數,幾個時辰下來就覺得吃不消,好不容易找了借口去園子裡歇歇腳,剛剛坐在錦墊上,就看到琳婉迎面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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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5 16:04: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害人
  
  大家碰了個正著,琳婉的腳步停頓了片刻,還是走上前去,叫了一聲「四妹妹」。
  
  琳芳被禮儀嬤嬤管的週身不舒坦,見到琳婉更是沒有好臉色,甩甩帕子就要走了。
  
  「四妹妹」,琳婉不明所以有些慌張,「這是怎麼了?」
  
  邊的四喜上前解釋,「我們小姐要回去學禮數了,三小姐這邊坐吧。」琳婉頜首一臉羨慕,「二嬸能請來宮裡的嬤嬤教四妹妹,這京裡統共也沒幾家小姐能這樣。」
  
  琳婉軟軟的話,讓琳芳心裡痛快起來,停下腳步,嘴角漾著笑意,伸手去扶鬢,「三姐姐最近也好,聽說林家那邊已經答應了,」說著拿起帕子捂嘴,「林大郎將來高中,自然有姐姐的誥命夫人做,這一點我是比不上的。」琳婉的臉登時紅了,「妹妹怎麼這樣說……我……不論成不成……四妹妹將來只會比我更好。」說著垂下頭看到琳芳濕了的鞋,「四妹妹鞋子都濕了,我們還是求暖房裡坐下,讓丫鬟拿了羊皮靴子來換上才好走。」
  
  四喜道:「也好,小姐過去做了,奴婢這就去取鞋子。」
  
  琳芳瞄一眼琳婉,一直都是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模樣,就算說話也是大音不敢出,更何況琳婉剛剛幾句話正捧得琳芳舒服,琳芳也就欣然前往。
  
  兩個人走進屋子,讓丫鬟伺候著脫了鞋,坐在臨窗的大炕上,丫鬟在旁邊蓄茶給琳婉、琳芳吃,吃過四五盅,琳婉響起小時候和琳芳兩個編辮子的事,「我身下和妹妹身下都是庶妹,年紀差的多又不大來往,我只當四妹妹是親的,過年時拜祖宗都要和妹妹梳一樣的髮髻,那年妹妹編了一頭的辮子,讓我好生羨慕,我卻沒有那麼多的頭髮,只得加了條假的上去,後來還是被妹妹發現了,好一陣笑話。」
  
  琳芳皮膚生的細白又有一頭黑亮的長髮,是誰也比不上的。
  
  琳芳順著琳婉的話,隱隱約約想起舊時情景,祖母賞下來的物件兒,若她喜歡琳婉定是不吝嗇給。
  
  琳婉滿臉殷切,鹿眼一眨,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像一把扇子,「我是盼著妹妹好的,妹妹將來好了,我也能依仗,」所以沒有想要爭什麼的意思,「將來父母老了,我們各自嫁去了夫家,也唯有我們姐妹相互守望,有什麼煩心事,就是姐妹之間常吐煩鬱,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妹妹的心思,我是這般想法。」
  
  琳芳聽得這些話自然心裡歡喜,臉上卻不動聲色,「還有六妹妹呢。」
  
  琳婉似是沒聽出琳芳話裡的諷刺意味,「六妹妹也是貴人。」
  
  貴人……這兩個字挑中琳芳的神經,「她算是哪門子貴人,你想一想到頭來她不過就是攀上了長房老太太,就連林家也是最後選了你不選她,她哪點好?」
  
  琳婉從不編排旁人,「四妹妹別這樣說,六妹妹也……名聲很好,我們在外面聽別人說起六妹妹,臉上不時也跟著增光?若是沒有兩個妹妹的好名聲,林家也不回來挑我。」
  
  好名聲都是母親在外講佛偈,她和各府小姐吟詩作畫換來的,和琳怡哪有半點關係。
  
  琳婉說起琳怡緊張地看看周圍,彷彿生怕有人講話傳去琳怡的耳朵,琳芳看著就更加怒火高漲,「姐姐真是好出息,坐在自己家裡還怕別人。」
  
  琳婉不自然地垂下頭。
  
  琳芳道:「就連齊家都不願意痛快地將琳怡娶過去,」說著冷笑,「高門大戶的女眷個個精明,許多人都是表面上迎合罷了。要是沒有長房老太太,六妹妹能不能嫁出去還要另說。」
  
  聽得琳芳這樣說,琳婉的表情漸漸鬆下來。
  
  兩姐妹又說了一會兒這才換上靴子各自回去屋裡。
  
  琳芳走上青石路,身邊的四喜低聲道:「看樣子三小姐是真的想要依仗四小姐。」
  
  琳婉也不傻,這時候自然要攀著她,琳芳想著冷笑一聲,「她向來膽子小,不願意得罪人,來和我說好話,不過是怕琳怡,」臉上浮起不屑的神情,「琳怡有什麼好怕的,將來……」
  
  琳芳剛將話說道這裡,楚婆子一路尋過來,見到琳芳笑逐顏開,「小姐,寧平侯家送帖子來了,寧平侯五小姐請小姐過去吃宴呢。」
  
  琳芳結果帖子,飛眼看四喜,「幫我的人來了。」
  
  在林家捉姦沒想到捉到了崔二小姐,寧平侯五小姐提起這個就恨得牙根癢癢,和琳芳說,下次定要撒個大網,捉住琳怡這條魚,看琳怡還能神氣。
  
  琳芳帶著丫鬟歡快地去了田氏房裡,「母親,您說明日我穿什麼區寧平侯家好?」
  
  二太太田氏放下佛經將女兒拉到身邊坐,「新做的幾套衣裙都很漂亮,」說著吩咐屋裡的媽媽將首飾盒子拿來,她親手給琳芳挑了套點翠的首飾。
  
  母女兩個忙活了一陣,田氏吩咐琳芳,「自己出去赴宴要事事小心。」
  
  琳芳頜首,「母親安心吧!」
  
  田氏又道:「我讓沈媽媽跟著你,在外要聽話,不要惹出什麼亂子來。」
  
  琳芳眉開眼笑,「去寧平侯家特不是第一次了。」
  
  「要聽聽寧平侯五小姐怎麼說……」二太太田氏謹慎地看一眼沈媽媽,沈媽媽親自去門外守著。
  
  「現在大家都在打聽皇上準備怎麼犒賞功臣,」田氏讓琳芳扶著在屋子裡踱步,「寧平侯家時外戚,多少能比旁人知曉的清楚些。」
  
  琳芳不明白,「還能怎麼犒賞,無非就是財物,打聽也就是這些話。」
  
  田氏笑著看女兒,「那可不一定,皇上正值春秋鼎盛,犒賞功臣也可選女入宮啊。」
  
  選女入宮。
  
  琳芳睜大眼睛,從前不過是聽旁人說說哪家的小姐被選進宮裡,這次母親說起來……「母親的意思,琳怡可能會進宮做娘娘?」
  
  「哪有那麼多娘娘,」田氏坐下來舒口氣,「寧平侯五小姐你瞧見了,惠妃娘娘可比她妹妹更漂亮三分呢。」
  
  所以說平常的姿色,進宮可不是件好事。琳芳聽著就高興起來,「那我可要好好向寧平侯五小姐問問。」
  
  早春二月開杏榜,應試的都是舉人老爺,貢院大門關上之後,京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齊二太太帶著齊家小姐來陳家長房做客,琳怡和齊家小姐一起挑線做起針線來。
  
  齊五小姐看著齊三小姐認真的模樣,提起帕子掩住嘴邊的笑意,「我還當姐姐不會有今日。這針啊線啊,姐姐向來瞧著麻煩。」
  
  齊三小姐紅著臉打妹妹。往常都是齊三小姐口直心快,今天倒是換了個。
  
  齊五小姐低聲向琳怡道:「母親今天一大早就求神拜佛,求著能雙喜臨門。」
  
  齊三小姐聽到這裡啐了一口,「看我不封了你的嘴。」
  
  齊五小姐忙求饒,「都是我說錯了,我該說這杏榜飄香,但願我們家能攀兩枝。」
  
  琳怡笑著看齊三小姐,看來其二太太給齊三小姐說了門好親事,「什麼時候過禮?」
  
  齊三小姐聽得這個忿忿地道,「你也跟著她頑笑我,枉我平日裡那麼待你。」
  
  琳怡捂嘴笑,「我可是好意,想著趕在姐姐出嫁前,送姐姐一條親手做的衣裙,姐姐這樣說,我倒是省下來。」
  
  齊三小姐紅著臉叉起腰,「那怎麼行,快點給我繡好,要是趕不上,我定不能饒你。」
  
  琳怡和齊五小姐相視而笑。送走了齊家太太和小姐,長房老太太半躺在軟榻上喝茶,看著滿桌子的禮物,「有不少舉子因病上不了場,齊家送禮物來也是應當。要不是齊二太太話說的客氣,我還真就不再和齊家來往。」
  
  房老太太對上次齊家的作為始終耿耿於懷。
  
  旁邊的白媽媽聽著笑了,「齊二太太說,不管齊二郎能不能考中,都定不能忘了我們家的恩情。」當著六小姐面她不好直說,齊家這是來套近乎了,不過倒是老太太怎麼也不表態,待齊家倒是稀鬆平常,都說好事多磨,不知道老太太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琳怡正準備服侍長房老太太歇著,門房上來報,「族裡的太太和小姐來了。」
  
  長房老太太頗為驚訝,「怎麼跟來信說的日期不同?」
  
  琳怡也覺得奇怪,明明說好是二月底的,家裡的車馬都沒有去通州接應。
  
  長房老太太要更衣,琳怡先帶著人去門口。
  
  大房三太太仍舊是笑容滿面,眼底卻藏不住愁楚。琳霜更是和之前不同,消瘦了許多,臉色蠟黃,眼睛也腫起來。
  
  琳怡給三伯母行了禮,挽起琳霜的手,琳霜想說話卻咬咬嘴唇最終忍住了。
  
  大家一起去長房老太太房裡。
  
  禮數過後,琳怡和琳霜進了暖閣。琳怡親手倒了熱茶給琳霜,待琳霜表情微微舒緩下來,琳怡才問,「到底出了什麼事?」琳霜聽得這話眼睛一下子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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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5 16:04: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打死
  
  琳霜在屋子裡哭,「他打死了人,已經押在大牢裡了。都是因為我們家被人欺負,他強出頭才會這樣。」
  
  打死了人?要知道貞娘打死了鄭家的丫鬟,還是褚氏一族出面求了鄭家,下人們假證是丫鬟舉剪子自戕這才糊弄過去。鄭家要不是為了擺脫褚氏也不會這樣安排。內宅裡出了人命都是這般花錢遮掩,可若是在外面就……
  
  琳怡試探著問,「那要怎麼辦?有沒有花銀子打點?」
  
  琳霜黯然地搖頭,「這些日子族裡人沒少為這件事奔勞,可是那邊發下話來,非要官府決斷不可。」
  
  琳怡道:「打死的是什麼人?」誰會在滿是陳氏族人的地方欺負陳家人,這樣的人肯定來頭不小。
  
  想起這個琳霜又生氣又委屈,琳霜想著視線模糊,「是宗室家裡的下人,所以才……怎麼都沒用。」
  
  得罪了宗室。琳怡睜大了眼睛,宗室怎麼會去三河縣那種地方。
  
  ……
  
  「都是那些田莊惹的禍,」族裡的三太太在長房老太太面前垂頭喪氣地說經過,「原來咱們家那邊的莊子是從宗室手裡買來的,老太太大約也記得,您的那個莊子也是……現在宗室突然來到族裡,要將田產收回去。」
  
  宗室子弟游手好閒,靠朝廷養廉銀子不能過活,就將之前祖宗買來的田產也敗了出去。要知道宗室手裡的都是好地,當年聽到宗室要賣地,陳氏族裡就動了心思,果斷地將大片土地都購置在名下。
  
  長房老太太那莊子能旱澇保收,也是因土地好才會如此。
  
  長房老太太皺起眉頭,「當年賣地是做好的文書,現在怎麼能說收就收回去。」
  
  族裡的三太太心裡更加委屈,「可不是。就算是宗室也要按照文書上的來,再說這件事已經有二十多年,原來那些田莊買來的時候都是無人打理,現在山上已經種了果樹,地上也做了暖房,那些人又要按照當年文書上的銀錢買回,這……怎麼也不行啊。」
  
  琳怡和琳霜走到隔扇,正好聽到這些話。琳霜這些日子已經聽習慣了這些話,並不為所動,琳怡就忍不住皺起眉頭。就算是宗室也不能這樣無法無天。
  
  長房老太太隱忍著怒氣,仔細地問族裡的三太太,「那葛家的哥兒怎麼會打死人?」
  
  族裡的三太太道:「宗室裡來的那位爺不聽我們說話,就要將莊子上的家人攆出來,葛家的哥兒交遊廣闊,就想從中說和,結果……」說著頓了頓,「不知怎麼的就說到我們家姐兒身上,大概是言語很是不乾淨,葛家哥兒一氣之下推了宗室家的下人一把,當時那下人只是摔傷了臉面,並沒有其他,誰知道第二天就說死了,官府立即就去拿了葛家哥兒。」
  
  當時沒事過後死了,這樣竟然也能判打死了人。
  
  長房老太太道:「就沒有人替葛家哥兒作證?」
  
  族裡的三太太搖頭,「開始都是肯的,到了公堂上就都換了說辭,一下子就定了案。」
  
  這是早就安排好的陷阱,就等著陳家人跳下去,琳怡看看身邊的琳霜,怪不得琳霜會這樣著急,整件事本來和葛家哥兒無關。
  
  族裡的三太太嗓子略啞,「那是個好孩子,琳霜沒有進門,就算他不幫忙我們也不會埋怨他。」
  
  琳霜手指攥的越來越緊,琳怡伸手過去拉住琳霜的手,琳霜手一鬆掌心都是濕冷的汗。
  
  這裡面的曲折長房老太太不用去打聽,陳家定然是用盡了法子,否則也不會求到她跟前,「那家宗室打聽清楚沒有?是哪家?」
  
  族裡的三太太道:「聽說是興祖三子一支,原是封為輔國將軍,遞降到閒散宗室。」
  
  太祖登基之後,追封祖父為興祖,興祖的三子那是遠親。這樣的遠親宗室大周朝不知道有多少,還不至於會這樣明目張膽的害人,背後定是有人支持。
  
  陳家最近哪裡得罪了宗室?
  
  族裡的三太太道:「我們是在沒法子了,只能上京來看看還有沒有轉機,總不能就眼看著葛家哥兒就被……就被……」三太太忍不住的眼淚掉在手背上。
  
  不會那麼容易就將事解決了。
  
  長房老太太聽著歎氣,「族裡有沒有想出個章程?」
  
  琳怡將琳霜拉到一旁的錦杌上坐著,聽外面說話的聲音。
  
  族裡的三太太道:「我們老爺和宗長說好了,只要葛家哥兒能回來,族裡的土地都還給宗室,我們家名下的田地自然不必說,旁人家的,就由我們家來補銀錢。宗長這些日子就是四處奔走安排這件事,」三太太從身後媽媽手裡將盒子拿出來遞給長房老太太,「已經收上來大半……」
  
  雙魚鎖一開,長房老太太看到厚厚的土地文書。宗室無非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不花費任何銀錢就將這麼多土地收入囊中。拿出這麼多田地,族裡三老爺、三太太一家該是用盡了銀錢。
  
  一條人命,換來這個結果,無論是誰都會見好就收。
  
  只是這未免太冤了些。
  
  大周朝總有法度,就算宗室也不能亂來。
  
  族裡的三太太喝了口茶,茶流過嗓子火辣地如同割肉般難受。
  
  長房老太太看看族裡的三太太,「你先去歇歇,我就讓人去打聽打聽,再想法子。」
  
  族裡的三太太聽說老太太能幫忙,感激地千恩萬謝。
  
  長房老太太道:「我們都是陳家人,用不著這樣客氣。」
  
  白媽媽領著族裡三太太去歇著,琳霜勞累了一路也打不起精神自去睡一會兒,屋子裡就剩下琳怡和長房老太太。
  
  不能當著族裡三太太的面說的話,長房老太太和琳怡說起,「這件事不簡單,看來是必然要用銀錢才能買葛家哥兒的命了。」
  
  遇到這種事,把柄攥在別人手裡……
  
  「不光是要那些田地,否則在宗長出面就該有些眉目了,不用等到族裡找到祖母。」琳怡伸出拳頭給長房老太太捶肩膀。
  
  長房老太太頜首,「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現在人在大牢裡不能硬碰硬,否則真的鬧開來,葛家爺性命難保,我們陳家從此之後也無立足之地。」
  
  莊子是身外之財,不比性命重要,琳怡心裡就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只怕是就算花銀錢,這件事也不會十分順利。」
  
  長房老太太握住手裡的佛珠,「明日我托人去打聽打聽再說。」
  
  晚上琳怡和琳霜睡在一處。
  
  琳霜盯著床上的帳子,好半天才幽幽地歎氣,「我已經想好了,若是他死了,我也沒臉活在世上,乾脆一條綾子吊在樑上也算還了他的命。」說著嘴角彎起淡淡的笑容,「只要這樣想,心裡就會舒服很多。」
  
  琳霜直率的性子,不是隨便說說罷了。
  
  琳霜說完話覺得痛快多了,起身從矮桌上拿了一塊玫瑰山楂盔兒吃。
  
  琳怡勸她慢慢吃別噎著。
  
  琳霜卻越發吃的快了,幾口下去果然嗓子不舒服,琳怡忙從玲瓏手裡接過茶送到琳霜手裡,琳霜喝了茶,轉身蓋了被子嗚嗚咽咽哭了一個時辰才算止住。
  
  琳怡讓玲瓏將屋裡的燈撤下,兩個人手拉著手躺在床上。
  
  琳霜道:「人這輩子難不成就這樣了嗎?」
  
  琳怡也不接口,仔細聽著琳霜將苦悶傾訴完了,才安慰琳霜睡下。
  
  有些人一念之間,就能毀掉別人的一生。這種事琳怡感同身受,所以她這輩子才會小心翼翼,盡可能不讓自己出錯。
  
  可,不是不出錯就不被人害。
  
  ……
  
  康郡王的嬸娘周氏每日卯時起身,梳洗乾淨之後先喝一杯淡茶,然後聽申媽媽講家裡的事。
  
  周大太太甄氏也會早早上門請安,說些周夫人愛聽的話,「娘用了御賜的蜜粉,這些日子眼角的皺紋也似沒了似的。」
  
  周夫人微微一笑,「哪有這麼誇張,人還能返老還童不成?」
  
  周大太太捂嘴笑,「誰說不能,娘還不是活生生的例子,等到下次宮裡再賞了,我定要向娘要幾盒粉來用。」
  
  周夫人看向申媽媽,「瞧瞧,明著向我要東西。」
  
  「別人的東西媳婦還不要,」周大太太目光閃爍,「也就是您屋裡的東西,我都好好用著呢。」
  
  周大太太說了會兒話,就起身告辭。
  
  申媽媽這會兒上前道:「郡王爺今兒沒有上朝,看來是有話想和夫人說。」
  
  回來了好些日子,終於肯來說實話了,周夫人端起茶潤潤喉,「那邊的事如何了?」
  
  申媽媽道:「聽說陳家族裡人已經上京了,現下就住在陳家長房裡。看來陳家長房老太太要出面幫忙了。」
  
  這是預料之中的事,「讓人聽著消息,別大意了。」
  
  申媽媽躬身,「您放心吧,」說著頓了頓,「您說郡王爺回來這些日子天天往南書房跑,忙的腳不沾地,會不會自己向皇上提起婚事。」
  
  周夫人搖搖頭,「郡王爺不是性子唐突的人,無論誰也不能不經長輩在婚事上自作主張。郡王爺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再說,只要她不出面,就算元澈自己說了,皇上也不會准的,到頭來,元澈還是要來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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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交鋒
  
  周夫人道:「我真不願意做這個壞人。只是兒女年紀小,不懂得識人,這是一輩子的事,哪裡能大意了」申媽媽深以為然,「奴婢在內宅裡聽得,見得的事多了,太有心機的媳婦哪個不是將家裡弄的不得安寧。」
  
  周夫人歎氣,「我自己的媳婦不用擔心,就是郡王爺,管的深了不是,淺了也不是。不知怎麼的,郡王爺就是跟我隔著心,」說著翹起眼睛,「不信你瞧著,郡王爺絕不會跟我直說。」
  
  說起來也是,這些年夫人吃喝穿戴從來都是緊著郡王爺,可畢竟是隔著肚皮,表面上客客氣氣,其實生分的多。就像這次去福建,郡王爺就沒和夫人說實話。
  
  主僕兩個正這樣坐著,只聽外面丫鬟打簾,周夫人從背靠上直起身,一臉慈愛的笑容迎接周十九,「快過來坐下,有沒有吃飯?」
  
  不等周十九說話,申媽媽接口道:「夫人聽說郡王爺沒有出門,就等著郡王爺一起用飯呢。」
  
  周十九穿了一身淡藍色錦緞暗紋長袍,如蛟爪般的花樣在陽光下時隱時現,頭上扣著秀竹的玉冠,翠綠的顏色讓他看起來笑容更加寧靜,讓人想不到他銀甲披身時站在成國公對面是什麼模樣。
  
  周夫人端詳周元澈,從進了這個家門,她大多數見的都是周元澈滿臉笑容,那笑容止住後會使什麼光景,她就沒見過。
  
  周十九道:「我陪嬸嬸去用膳。」
  
  周夫人驚訝地眼睛一亮,申媽媽也欣喜地抿嘴笑,彷彿這樣是多麼難得般,「奴婢這就去安排。」
  
  周十九將周夫人扶起來,兩人到外間吃過飯。母子兩個進了內室裡說話。
  
  案桌上的花斛裡插著幾支迎春花,申媽媽呆著幾個丫鬟在旁邊剝了水果送上,窗子半開著送進一陣陣的微風,連著幾日下雪,難得換來了好天氣,讓屋子裡的氣氛也分外好,周十九親手端茶遞給周夫人。然後才坐在錦杌上,「侄兒有件事想求嬸娘。」
  
  周夫人笑著將茶放在一旁,「那可要說來聽聽,看看我有沒有這個本事。」
  
  周十九眉目舒緩氣質如高山流水。聲音清澈。秀長的眼眸裡斂著光華,「嬸娘自是能的,」說著頓了頓,「嬸娘能不能進宮請皇太后出面,求皇上賜我門親事。」
  
  開口就先封住了她的嘴,若是她說不能,她這個做長輩的就不算盡力,他正好名正言順地自己籌謀。
  
  周夫人笑容僵在臉上,半晌才回過神。「這是…….怎麼說的……..郡王爺看上了哪家閨秀,我這個做嬸娘的怎麼都不知曉。」這樣半開玩笑半真切的說話。虛虛實實地試探,就是要他自己說出實話。
  
  卻憑她怎麼說,周元澈臉上的神情都沒有絲毫變化,若不是之前她讓人打聽出些消息,周元澈定會掩的水滴不漏,直到婚期定下她才會知曉到底是哪家閨秀要進她周家的門。
  
  周十九微微一笑道:「嬸娘說笑了,還要看皇恩浩蕩。」
  
  皇恩浩蕩,在福建立了大功,賜婚這樣的賞賜自然不在話下。對待為朝廷出生入死的宗室,朝廷是極其慷慨大方的。
  
  周夫人歎口氣,「你還記不記得三年前榮郡王在邊疆立了大功,皇上開恩晉了他的爵位,你家這至是太祖之子,封爵時爵位就低了,我想趁著這個機會托人幫忙看看能不能給你晉爵,再將從前朝廷收走的宅子和田產要回來,」說著眼睛一紅。「你父親臨終時還念念不忘祖上傳下來的宅子,你既然復了郡王爵,也該有個郡王的樣子,家裡外面是一樣也不能少的,等一切準備妥當。哪家的小姐不願意嫁過來,到時候再去求親還不是順理成章。」她就是要提醒他。就算是想要娶妻也要先對得起祖宗。
  
  「嬸娘安心,這件事侄兒沒忘記,皇上已經著人安排,要賜下康郡王府。」
  
  周夫人微微一怔,驚喜地半天才說出話來,「你這孩子……怎麼才說……」
  
  「侄兒推辭了。」周十九放下手裡的茶碗,頓了頓,「侄兒之功不足以讓聖上這般眷顧,就是五王爺也是先定了婚事後賜的府邸,侄兒不敢逾越,所以才會退一步,請嬸娘進宮幫侄兒求皇上賜婚。」
  
  原來在這裡等著她,只要向她說起,就勢必要讓她進宮求親,真是安排的滴水不漏。
  
  這何嘗不是正對她的心思。
  
  周夫人雙手合十念了句佛,「不管怎麼樣,這下子你父親、母親可心安了。這幾日我就去宮裡求恩典,但願我們家到時候能雙喜臨門。」
  
  周十九面帶微笑黑亮的眼睛卻一深,「等旨意下來,我去祭祖告慰祖先。」
  
  提起周元澈亡故的父母,周夫人眼睛澀起來,「如此甚好。」
  
  周十九說完話去了衙門裡。
  
  周夫人就帶著申媽媽去花房挑盆景。
  
  「您說,郡王爺真的就那麼喜歡陳六小姐,竟然想到了要皇上賜婚,」申媽媽道,「論才貌,陳六小姐可都不出挑,還不如陳四小姐。」
  
  周夫人看了申媽媽一眼,「郡王爺挑媳婦可不是看才貌,女人相夫教子最重要,支起內宅才貌算得上什麼?能有個人在背後幫他算計才是主要的。要說郡王爺喜歡陳劉小姐倒不一定,這些年你見他對什麼人上過心?不過就是權衡利弊罷了,陳六小姐的性子透亮的很,眼裡揉不得半點沙子。」之前聽說郡王爺的死訊,就是這個陳六小姐在她面前做戲遮掩,陳六小姐在她面前那一跪,她現在想想還頗受不起。京裡這麼多名門閨秀,哪個有這個的本事。
  
  申媽媽低聲道:「郡王爺是故意要跟您分心......」
  
  「他是這樣想,我這個做長輩的卻不能忍著他胡來,怎麼也要攏住他的心,一家人就是一家人,不能就這樣生分過去,陳六小姐不安分,又有一個護短的祖母,和郡王爺實在不是良配。我答應了郡王爺進宮求恩旨,郡王爺卻沒有說明要求哪家的小姐,真是皇上賜婚,聖旨上寫的是誰誰就是郡王妃,旨意不是兒戲,郡王爺還能抗旨不成?」既然他要權衡利弊就隨他去,是前程重要還是一個女人重要,難不成他還能跟皇上分辨,「再說,陳家長房老太太大約也不願意攀附這門親事,男婚女嫁說起來容易,有幾個人能順著自己的心思。」
  
  申媽媽笑道:「還是夫人想的周詳。」
  
  一步步都按照她安排的進行。周元澈就算再聰明也不能弄清楚內宅的事。至於陳家,還有件大事等著她們。
  
  ......
  
  長房老太太出去打聽消息,琳怡就留在府裡陪著琳霜。
  
  琳霜神情懨懨地坐在廊下,琳怡恐怕琳霜受涼,乾脆將她帶去大廚房裡為長房老太太準備糕點,兩個人做了一大桌小菜、點心,長房老太太總算回到府裡。
  
  大家在堂屋坐好,長房老太太喝了茶潤潤嗓子才道:「我從前識得不少的宗室,這兩年我不大出去,這段日子才算通了消息,」說到這裡眼睛一沉,「該說的我都說了,那邊的主母答應去說項,若是能成,那邊會說死了的小廝從前就有些病症,是回到家後病發死的,不是被葛家哥兒當場打死,這樣一來打死人變成打傷人,葛家哥兒頂多挨上一頓板子,這件事也就了了。」
  
  琳霜聽得這話緊緊拉住琳怡的手。
  
  這樣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
  
  族裡的三太太也是千恩萬謝,「多虧了老太太幫忙,否則還真不知道要如何辦法。」
  
  長房老太太將茶放在一邊,「先別謝我,那邊還沒去說,不知道是什麼結果,你們也要想清楚,萬一油鹽不進該怎麼辦?」
  
  琳怡眼見著歡喜從琳霜眼睛裡退的乾乾淨淨,琳霜抬起頭向琳怡求救。
  
  琳怡抿抿嘴唇抬起臉問長房老太太,「祖母,不知道這樣去說項,有幾分把握。」商量了一日,總該有些眉目。
  
  長房老太太歎口氣,眼睛裡有些疲憊,可更多的是憂愁,「說不好,帶著小廝去三河縣的叫周永昌,從前就是欺男霸女的人物,這次康郡王在福建立了功,宗室子弟臉色有光,比往常更加跋扈起來。死的那個是周永昌身邊得力的小廝......這事想要談和恐怕要費些周章 。」
  
  族裡的三太太也緊張起來。
  
  長房老太太道:「不過,你們也放心,既然周永昌會鬧,定是有所圖,那些人無非是要些錢財之物,我們就等著他開條件就是。」
  
  可這種情況就是這樣,想的是一回事,最終往往會出乎意料。
  
  長房老太太隔了一日又去周家,回來的時候氣得臉色鐵青,手也跟著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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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5 16:05: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六章 提親
  
  琳怡將長房老太太扶去內室裡坐下,又親手泡了杯熱茶送村長房老太太嘴邊,「祖母,您喝些熱水穩穩神。」
  
  長房老太太強喝下半杯茶閉著眼睛躺在軟榻上。
  
  族裡的三太太知道情形不好也就不再詢問長房老太太,帶著琳霜退了出去。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長房老太太才算順下這口氣。
  
  「真是欺人太甚,」長房老太太只要想著胸口那團氣就往上撞,「原來他們惦記著我那個莊子,這也就罷了•『••••」說著看了一眼身邊的琳怡,「竟然張嘴就要求娶六丫頭。」
  
  琳怡想過不少種可能,卻從沒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旁邊的白媽媽也愣住了,「要求娶六小姐?是那個宗室子弟?」
  
  長房老太太冷笑一聲,「真是不自量力,別說不過是個無所事事的紈褲子弟,就算他是正經上進的,從前已經娶過正室,讓我們六丫頭去做繼室…•••也是妄想。說是不打不相識來結親,其實我看是早有預謀。」
  
  按理說她和父親才從福建來京裡,她又沒有撐別的名聲,不可能隨便引來人來求親,之前林家來求那也是因要利用父親,再有就是陳家或是蕭家的遠親,那都是有緣由的。
  
  為莩-救人可以用銀錢,卻不能拿六丫頭的終身大事開玩笑。
  
  長房老太太道:「我已經回絕了,讓他們斷了這個念頭。」
  
  長房老太太從來沒動過這麼大的氣。
  
  「我們家好歹是立國戰功的功臣,也被這些閒散宗室欺負成這樣,可想而知平頭百姓見到他們會如何,從前我那莊子旁邊也是閒散宗室家的田地,他們是動輒就來我那莊子上借用長工、佃戶,到了年關,只要我那莊子上收穫好了,那些宗室的下人必定去我那莊子上又吃又拿•逢年過節,莊頭是最怕的就是這些人。這些我都忍了,誰叫我們家一早貪了好土地,沒想到現在他們是得寸進尺••••••」
  
  琳怡總算知曉為何長房老太太聽到宗室兩個字就皺眉頭。可現在不是宗室打死人•而是葛家的少爺打死了宗室的下人。
  
  到了晚上,長房老太太婉轉地將整件事的結果告訴族裡的三太太和琳霜。
  
  琳霜聽得臉色蒼白,「霍」地一下站起身,走到長房老太太身邊跪下,咬了咬嘴唇,「求老太太再去說說,只要他們能放了葛家少爺•我……我願意嫁過去……」
  
  族裡的三太太聽得這話也站起身來,「傻丫頭,你說什麼胡話。」
  
  琳霜抬起頭來,表情堅定,「我是說真的,這件事本來就因我們家而起,若是這樣就能解決,不光是葛家少爺能放出來•我們家在三河縣也能抬起頭,」說著淒然一笑,「否則我們縮在一旁•將來又有誰敢與我們家來往,我嫁過去,最壞的結果不過是被休回娘家,難不成族裡的兄弟還不能養我餘生?我……不是隨便說說••••••我是真的願意。」
  
  族裡的三太太萬念俱灰的臉上滿是淚水。
  
  長房老太太一掌拍在矮桌上,「胡鬧,我們陳家還真被人這樣拿住不成?送上田地不說,竟到了賣兒賣女的地步••••••」說著一急咳嗽起來。
  
  琳怡忙去給長房老太太順後背。
  
  大家說著話,陳允遠下衙回來,坐在長房老太太旁邊的椅子上,「幸而葛家和陳家都打點過•這案子暫時壓在了通州,若是定了案報來順天就麻煩了。」
  
  會不會定案,如今就看宗室那邊還會不會死咬著不放。
  
  琳霜道:「老太太,趁著現在還來得及,老太太再出面••••••」
  
  琳怡不等琳霜將話說完,上前將琳霜攙扶起來•「祖母還有別的法子,你先不要急。」
  
  族裡的三太太向琳怡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
  
  琳霜幾乎將嘴唇咬出血,抬起頭央求地看琳怡,琳怡搖搖頭將琳霜拉到一旁坐下。
  
  陳允遠道:「我托人去通州衙門裡說了,別的不敢說,這案子有了情況我們家總能最快知曉。」
  
  族裡的三太太道:「那就勞煩叔叔聽著些。
  
  大人在屋子裡還有事要商量,琳怡將琳霜拉去房裡,琳霜看著琳怡,「我有話也不瞞妹妹,就算嫁過去我也不會後悔,現在就怕人家不願意娶我。早知道會牽連老太太和妹妹,我和母親說什麼也不會過來。」
  
  琳怡搖頭道:「他們是早就算計好的,你們不來,祖母聽到這個消息也會出面幫忙,尋常人求來還是如此,何況是自己的家人。」長房老太太的莊子是他們一早看好的,她的婚事也是有人在算計。搞不好整件事開始就是衝著祖母和她來的。
  
  小蕭氏請了郎中來給長房老太太調了順氣的方子,琳怡服侍長房老太太吃下,又讓白媽媽將屋裡的香爐搬開,「祖母這幾日還是不要用香了,免得咳嗽的更厲害。」
  
  長房老太太點點頭,「已經用慣了香,一時撤下還不習慣。」
  
  琳怡笑道:「祖母從前也愛吃醬菜,如今已經有幾個月不碰了。」
  
  白媽媽也在旁邊應和,「老太太就聽六小姐的吧,準是沒錯。」
  
  待到白媽媽和房裡的下人退下去,長房老太太歎氣,「你說這件事要怎麼辦才好?」
  
  琳怡聽得這話也垂下了頭,「祖母心裡也是左右為難,我也是想不出個結果來。」
  
  長房老太太微闔眼睛,「你這個丫頭就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我想什麼你全都知道。」說著伸出手去整理琳怡的鬢角。
  
  琳怡道:「現在越來越清楚,這是早就挖好的陷阱,就等我們家跳下去,輕的是要走了祖母的莊子,重的還不知道會牽連什麼。若是平常,祖母定會對這件事三緘其口,還要父親遠遠避開,以求自保。可是現在牽連了族裡,鬧不好就是葛家少爺和琳霜兩條人命,祖母就不能充耳不聞。」
  
  長房老太太聽著直歎氣,「人還是糊塗些好,現在你心裡明白了也會不好受。你父親現在官途正順,若是我們家能平平安安,再有袁家和鄭家的幫襯,別的不說,你父親至少能取了堂官做。」
  
  就算沒有這件事,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我想來想去,宗室裡面我們的罪過的人••••••」
  
  長房老太太話沒說話,琳怡就道:「是不是康郡王的嬸娘?之前孫女頂撞周夫人。現在二伯母又要將四姐說給康郡王。」
  
  既然要結姻親,自然就會站在一條繩上。
  
  「有本事衝著我老婆子來,現在卻連你也算計在內。
  
  琳怡安慰長房老太太,「還不是一樣,眼下大伯、二伯那邊就怕祖母給我尋了門好親事。」將琳婉和琳芳比下去是小,萬一靠上棵大樹,大伯和二伯的謀劃就算不落空也會十分艱難。
  
  在兩個伯父眼裡,最好她不能嫁人,就算嫁人也要為琳婉和琳芳鋪路。
  
  長房老太太拉起琳怡的手,「換做別人大概早就為這個愁死了,你平日裡看著都還歡喜,心裡卻這樣明白,」說著長長地歎口氣,「你父親剛才說了,這次獎賞功臣,皇上要從功臣中選女入宮以示恩賜,」長房老太太說的極慢,「從前就有過這樣的慣例。」
  
  琳怡睜大眼睛,也就是說她很有可能被選入宮。
  
  「進宮之後就是骨肉分離,你父親剛才說了,在旨意沒下來之前,要將你的婚事定下來,以免將來會措手不及,」長房老太太說著,「我原本是想你年紀還小,慢慢幫你挑門好親事,可眼看是來不及了,我就問你一句,齊家的哥兒你覺得如何?」
  
  第眼見過齊二郎,就覺得他是平心持正的人,後來經過齊二太太要藥方一節,她就更知他性情。
  
  琳怡不說話,長房老太太也就點頭,「以齊家哥兒的性子別的不好說,有了事定會全力護你周全,若不是如此,你出嫁前我也不會和齊家再來往。」齊二太太不來陳家賠禮道歉,齊二郎就不吃藥,單這一點,長房老太太就對齊二郎很滿意。
  
  琳怡聽得這話只覺得臉頰發熱。
  
  長房老太太道:「等你出嫁之後,你父親的事我再想法子,你父親也是這個意思,不肯用你的婚事來攀高。等到杏榜一發,不出意外齊家就會上門提親,到時候我們兩家換了庚帖,宮裡在選人,也就選不到你身上。」齊二太太對琳怡是越看越喜歡,最近頻頻向長房老太太說項,就怕經過上次,長房老太太不肯答應這門親事。
  
  而且現在陳家的情形和從前已經不一樣,陳允遠已經做了吏部員外郎又過繼到了長房,就算齊二郎上了杏榜和齊家結親也不算是高嫁。
  
  她的事是籌劃好了,琳霜卻要怎麼辦?
  
  知道琳怡的想法,長房老太太道:「人都是有私心的,這件事若是牽連你,我是第一個不肯……」
  
  「祖母,」琳怡輕聲道,「我有個法子,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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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5 16:07: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七章 意外
  
  長房老太太看向琳怡,「什麼法子?」
  
  琳怡道:「那周永昌仗著是宗室到處作惡定不是第一次,祖母不如讓人去打聽一下,從前那些事都是怎麼了結的。」
  
  這話••••••長房老太太聽著緩緩點頭,「說的是,既然那麼不好談攏,我們只有想別的法子。」
  
  只有手裡攥著東西才好和旁人談條件。
  
  琳怡道:「我是覺得,既然他們是衝著我們家來的,也就不要遮遮掩掩,該做什麼就做什麼。」知曉了來龍去脈,還將族裡和琳霜推在前面擋著,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考生從貢院裡出來,有的精神煥發,有的痛哭流涕,有的悵然有失。齊重軒就屬於最後一種,在貢院裡揮筆疾書時間一到寫滿字的卷子被收上去,全身的精力也似是被一起帶走,身心只餘一片空白。
  
  齊重軒回到家裡,二話不說一頭紮在炕上,疲累地不想和任何人說話,齊家上下也都不敢打擾,直到深夜,齊重軒才昏昏沉沉地睡著。
  
  這一睡就是兩日。
  
  齊五小姐來到陳家做客,這些日子她已經習慣了安靜,乍一出門還不適應,只空坐著喝茶,都不敢說話,彷彿還在家裡似的,半晌才笑道:「你不知道我母親緊張成什麼樣子,家裡的茶盞不小心被碰摔了幾套,晚上給我父親洗完腳,就將換下來的襪子又給我父親穿上,我父親無可奈何,讓我母親去相熟的人家說說話,免得憋出病來。」
  
  齊五小姐說著和琳怡相視一笑。
  
  兒女奔前程,最緊張的就是父母。
  
  齊五小姐道:「三姐也想跟著來,母親讓三姐在家裡備嫁不准她出門了。」
  
  只要是訂了親的小姐,就不能再出去拋頭露面,整日裡在閨房裡繡花。
  
  「這麼說,要見到三姐姐只有等三姐成親之後了?」琳怡展顏一笑「好在是嫁到京裡,否則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聚在一起。」
  
  齊五小姐點頭,「可不是。」
  
  琳怡將琳霜拉過來和齊五小姐認識,開始琳霜還心事重重說到後面也展開了笑容。
  
  「人生不如意的事太多,」齊五小姐安慰琳霜,「有時候沒法子,也只能看開些。」
  
  琳霜垂下眼睛,對齊五小姐十分感激。
  
  不一會兒功夫齊二太太過來,進了門看到兩個燒旺的炭盆,「天冷也要當心別著了炭氣。」屋子裡白日停了地龍,燒的是銀霜炭,窗子都讓開了個小縫,不至於會被炭熏到。
  
  齊二太太這樣的關懷透著一股深意,就連旁邊的琳霜臉上也有恍然明瞭的表情。
  
  送走了齊二太太和齊五小姐。
  
  琳霜笑著拉起琳怡,「那個齊二郎怎麼樣?這次定能登上杏榜吧?」
  
  科舉的事誰能說清楚,前世她對齊二郎沒有關注過,只依稀記得會元郎並不出在京畿林正青只是取了貢士,到了殿試不過點了同進士。
  
  葛家哥兒還在大牢裡,琳怡也不好和琳霜說太多齊二郎的事幾句話就岔開了,帶著琳霜去選幾塊料子做衣裙。杏榜飄香,朝廷連連傳出喜報,陳家氣氛低沉了許久,現在終於有了雲開見月明的感覺。
  
  白媽媽笑著向長房老太太道:「齊家少爺取了頭名會元。意外之喜。
  
  長房老太太原覺得齊家二郎能掛榜中進士,卻沒想到一舉取了會元。
  
  最近的事,件件讓琳怡覺得意外,前世的一切到這裡終於全都變了。林正青雖然沒有向前世一樣連中三元,齊二郎卻一下子從眾考生中脫穎而出。
  
  白媽媽已經向長房老太太恭喜,「還是老太太有眼光。」
  
  長房老太太責怪地看了白媽媽一眼「別人家二郎中會元,你跟著高興做什麼?」
  
  白媽媽急忙笑著告罪,「是奴婢多嘴了。等到下個月殿試過後,一準兒會取了進士,咱們大周朝又多了位儲相。」
  
  長房老太太似笑非笑地看琳怡一眼,「瞧瞧虧得她還知道什麼叫儲相。」
  
  只要想到要和齊家談定婚事,琳怡就心裡突突亂跳。
  
  不一會兒功夫,齊家報喜的人來了,長房老太太照例挑了塊端硯送
  
  陳允遠回到家,說起這個也捋著鬍子直笑,標準的丈人模樣,口中連著誇讚,「齊家哥兒真是不錯,我聽說那文章 寫的眾多學子無人能及,會元郎是名副其實。之前春闈結束之後,我聽說這次考題偏了,還心裡著急,沒想到成全了他,若不是博覽群書有深厚的底子絕不會有如此的結果。」
  
  小蕭氏抿著嘴看陳允遠,「看把老爺高興的,這門親事還沒定下來呢。」
  
  「我看八九不離十,」陳允遠笑道,「前幾日遇到齊老爺,齊老爺還請我吃了頓酒席,席上說起兩個孩兒…•••」
  
  小蕭氏放下手裡的針線埋怨地看了陳允遠一眼,「老爺也真是,怎麼沒和我說起這事。」
  
  陳允遠正色起來,「這怎麼能亂說。」他也是瞧著老太太應允了這才提起。
  
  小蕭氏聽得眼睛發亮,「琳怡也是好福氣,最好能做了狀元夫人。」
  
  「婦人真是貪心,你知道考上進士有多不容易,還想著狀元。」陳允遠雖這樣說,眼睛裡卻掩不住笑意。
  
  小蕭氏想及兒女長大了將來要各自成家,兒子不用說自是在身邊,六姐兒…•••不禁歎氣,「殿試過後,我們兩家也就要過明路了,照這樣算明年六丫頭就要出嫁了啊。六丫頭明年才及笄,我真是捨不得。」
  
  捨得捨不得倒還是其次,陳允遠道:「只要六姐兒順順利利地嫁了人,中間別出差錯就好。」
  
  小蕭氏想到族裡三太太的女兒琳霜出嫁前出了這麼大的事,也是心驚肉跳,「老太太安排的那麼周詳,一定不會有差錯的。」
  
  陳允遠和小蕭氏在屋裡說話,琳怡聽著外面的爆竹聲響,想到齊二郎在春闈上一枝獨秀地拿到會元,總覺得心裡不大踏實。琳怡吩咐玲瓏,「將我的氅衣拿來,我要去哥哥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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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八章 噁心
  
  衡哥正在屋子裡寫字帖,琳怡撩開簾子進屋,就聞到滿室的墨香。
  
  衡哥見到妹妹獻寶似的將墨拿給妹妹瞧,「新得的老墨,知道妹妹喜歡,特意留了一塊給妹妹。」說著將手裡青緞盒子遞給琳怡。
  
  琳怡低頭看,墨色深而不化,是上等的老墨。
  
  「這是誰給哥哥的?」
  
  衡哥抿嘴笑道:「爹爹今天難得高興,就將康郡王送來的老墨勻了兩塊給我。」
  
  陳允遠有一大愛好就是收集老墨,搬家的時候囑咐小蕭氏,什麼都可以不要,那些他收集的陳年舊墨,要一個渣都不落地給他帶回來。
  
  「父親說,郡王爺雖是武將卻頗通文墨,真正的文武雙全,郡王爺不但挑了幾塊老墨,還送了幅前朝孟春的《枯木逢春圖》給父親。」
  
  陳允遠吃過飯神秘地捋著鬍子將衡哥叫去房裡,原來就是得意地將得來的書畫曬給兒子瞧。陳允遠喜歡的都是書畫中的異類,平日裡得來的書畫都不對他的心思,這次終於得償所願,丫鬟端了茶杯進書房,陳允遠都沉下臉讓人將水端出去,生怕那些水潑到畫上去似的。賞完畫又再三囑咐小蕭氏一定要收好。
  
  提起父親,衡哥津津樂道,「父親可比在福建的時候開懷多了。」
  
  自從前些日子康郡王平叛回京,五王爺宴請功臣之後,陳允遠的處境就明顯比從前好了許多。
  
  陳允遠也是最近才知曉原因所在。
  
  歸根結底還是因康郡王的緣故。
  
  琳怡和衡哥去小蕭氏房裡。陳允遠正對這件事津津樂道,「我才知道那晚郡王爺是醉了酒要回府的,不知怎麼的就走到咱們家來。周家不見郡王爺去五王爺府去尋,著實找了好一陣子。」
  
  周十九喝醉了酒?那晚周十九上門明明是再清醒不過。
  
  小蕭氏埋怨地看了陳允遠一眼,「郡王爺醉了,老爺還和郡王爺喝酒,老爺也真是……」
  
  那晚其實真正醉的是父親,父親第二日連衙門裡也沒去,周十九卻精神氣爽地在亭子裡調琴。
  
  周十九在王爺府醉酒還想著來陳家•這樣的傳言散出去,怪不得人人都要高看父親一眼。父親本表沒有被王爺請去宴席失意,這樣一來卻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陳允遠道:「侍郎大人說,等我熟悉了吏部•年底就要提名我做吏部郎中。」
  
  小蕭氏睜大眼睛,「老爺這麼快就要做堂官了。」
  
  陳允遠又高深莫測地一笑,「在吏部有那麼多的員外郎,按理說我的資歷可是不夠,不過是侍郎大人栽培。」
  
  在別的部院還好,在吏部任正職那是多少人削尖腦袋也鑽不上去的,就算父親有功勞在身•可以進其他部院。
  
  吏部的堂官是一般人不敢得罪的。祖母就說若是父親能在吏部熬到堂官,至少會讓人有些顧忌。沒想到轉眼這話就要實現了。
  
  陳允遠說完這些看向衡哥,「過來有什麼事?」
  
  衡哥道:「想問問父親這次春闈的試題。」
  
  陳允遠聽得兒子說這話,頓時兩眼亮光,誇讚衡哥,「果然是長進了。」
  
  衡哥被誇了好一陣子,總算將試題要到手,八股文的題目總是彎彎繞得人頭暈•陳允遠慢慢解釋道:「對海外國家是要施仁政還是加強兵力,要看過許多關於海論的書,才能引經據典寫出文章 。」
  
  真的偏題了•她記得父親說過,科舉的題目諸子百家治國策論居多。
  
  陳允遠道:「齊家二郎考上會元,這次的主考大人可是高興的不得了,齊家二郎春闈發奮,算是彌補了上次秋闈的遺憾。」
  
  琳怡忍不住插嘴,「主考官為什麼會高興?」
  
  陳允遠喝了半盅茶,「主考大人和齊二老爺是同科。」
  
  琳怡聽著這話皺起眉頭,不是她想的太多,只是認識主考官又在偏題的情形下取了頭名,說到了外面會不會讓人起疑?
  
  琳怡才將這樣的憂慮說給長房老太太聽•族裡就來了人說起莊子上的事,「實在是欺人太甚,莊子上的東西不准我們動一分,葛家哥兒不放出來,莊子如今也成了他們的。葛家也是,只聽那邊鬆了口•就送去了大把的銀子,結果人說了,只保證不牽連陳家,葛家老爺一下子就被氣昏了過去。」好歹毒,長房老太太幾乎將手裡的佛珠捏碎了,「這樣葛家人還以為我們陳家上下打點是為了不被牽連。」
  
  葛家和陳家本來同仇敵愾,現在葛家心裡卻被撒了一把沙子。
  
  琳霜聽了這話,心底唯一的希望被澆滅了。
  
  就算葛家哥兒被放出來,這門親事恐怕也是再也做不成。
  
  長房老太太實在沒法子,又請惠和郡主幫忙去周家說項。一日的功夫惠和郡主打聽出消息,周永昌家和康郡王的嬸娘周夫人有些走動。
  
  恰好趕上康郡王的嬸娘周夫人做宴,長房老太太和琳怡過去送了份禮物。
  
  周夫人見到陳家長房老太太十分親切,將長房老太太請去上座,讓人用粉彩的壽字蓋碗盛了龍井茶。
  
  周夫人的大媳婦,周大太太甄氏親切地待客,見到琳怡拉著手好一陣子瞧,當著花廳裡眾位夫人笑道:「陳家的小姐個個長的漂亮,我可是見了好幾個了。」
  
  這話一出,琳怡立即感覺到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多了起來。
  
  周大太太甄氏話裡帶著深意,是在間接的說陳家女兒都惦記著進周家大門。
  
  周家賓客眾多,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了半天才漸漸散了,長房老太太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和周夫人單獨說話,「這次來是想托您去說說,葛家哥兒是有錯在前,可是說到故意打死人可絕沒有這個心思,葛家後輩中可全都靠他,葛家急得不行,總也要謀條活路出來,我是厚著臉皮過來請夫人幫忙。」
  
  周夫人臉上始終帶著笑容聽到最後也沒有遲疑太久,「老太太這樣說了,我怎好不幫忙,一會兒永昌的母親滕氏過來論輩分她也該叫我一聲伯母,我這個長輩既然當著,就問問她到底要怎麼樣才肯罷休。」
  
  這話說得十分漂亮,讓人挑不出半天錯處來。
  
  每一次見到周夫人,琳怡都覺得周夫人的心思真是深不可測。
  
  花廳裡的戲開演了,眾夫人笑著聊天看戲。
  
  
  
  長房老太太怕冷,琳怡陪著在廂房裡小坐。不一會兒功夫周夫人帶著一位穿著水銀小鳳尾褙子,滿頭碧玉蝴蝶簪,圓盤臉下掛著雙下巴、銀鉤鼻上一顆大大的黑痣幾乎佔滿了鼻頭,杏核眼兼長眉入鬢,走起路來搖搖擺擺的夫人進了門。
  
  那夫人跟著周夫人走上前幾步,大大的眼睛骨碌轉到長房老太太臉上,然後又去斜旁邊的琳怡。
  
  從那高高在上略有幾分得意的目光裡,琳怡猜出來這位就是周永昌的母親甄氏。
  
  長房老太太和琳怡起身向甄氏行禮。
  
  甄氏笑著甩帕子「您瞧瞧這般多禮做什麼,大家又不是外人。」說著用胖胖的手去拉起琳怡。
  
  周夫人和甄氏落座,丫靠們端上茶水。
  
  甄氏的目光再三落在琳怡身上。
  
  長房老太太強浮起笑容和甄氏客氣幾句。
  
  甄氏慢慢應著彷彿感興趣的只有眼前的琳怡。
  
  直到周夫人提起葛家的事,甄氏才恍然大悟,「那件事啊!」說著看向陳家長房老太太,「您之前托人來和我說,我就已經說了,這事不要緊,都已經過去了,您就不要放在心上。」
  
  甄氏話說的輕鬆,如今葛家哥兒還在牢裡,著急的是陳家和葛家。
  
  甄氏的話到這裡不等長房老太太開口,甄氏又道:「只是可憐那個孩子,跟著我家昌哥這麼多年,說沒就沒了,我家昌哥身邊就這麼一個得力的,唉••••••這就像砍了左右手,要說不疼,那是我胡說呢!陳老太太您說是也不是?」
  
  既然是來求人家,還能當眾反駁不成?
  
  長房老太太道:「這也是飛來橫禍,大家都不想的啊。」
  
  甄氏也不反駁,單去看琳怡,「這家裡少了一個,若是能多一個補上,我們家昌哥的心情好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長房老太太沒想到甄氏會這樣直接說出口,驚訝地看著周夫人好一陣子沒反應過來。
  
  周夫人也怔愣了半天才明白,「這……可要從長計議才好。」
  
  甄氏卻不受挫,「陳六小姐明年就要及笄了吧?我們家昌哥可是正經的貴胄,」說著頓了頓,「陳老太太您心裡也要有個數,不能光聽旁人說三道四,畢竟人心隔肚皮,您這裡幫葛家說話,您不知道葛家怎麼說陳家呢。」
  
  長房老太太臉色漸漸陰沉,皺起了眉頭,「夫人這話是怎麼說的。」
  
  甄夫人拿起帕子捂嘴笑,「陳老太太,不知道您在三河縣的莊子上是不是產御用的粳米呢。」
  
  御用的粳米就算是有也是御賜的,哪家敢私自屯這個。
  
  「陳老太太,您在京裡還不知曉,三河縣的官差可都去您的莊子上了,只怕幾日查下來就要有個結果。」甄夫人說著眼睛又看在琳怡身上,「瞧這身子單薄的,要吃些藥調養調養,將來也好有個好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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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5 16:08: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九章 逆轉
  
  看到甄氏眉開眼笑的模樣,廠房老太太攥起著怒氣,可仍舊嗓子一癢劇烈咳嗽起來。
  
  琳怡忙上前拍撫長房老太太的後背。
  
  周永昌的母親甄氏和周夫人的大媳婦甄氏娘家是本家。加之大家都是宗室住在宗室營,平日裡來往自然不少,甄氏能在周家這樣明目張膽的說話,自然有周夫人背後支持。
  
  琳怡拿出隨身帶的藥膏子服侍長房老太太吃了些,長房老太太這才覺得胸口舒爽了許多。
  
  「瞧瞧,」甄氏一臉笑容,「我早就聽說陳劉小姐是煙語秋先生教出來的,」說著去看周夫人,「我家老夫人身子素來不好,陳六小姐若是能幫我們家老夫人調養一二,那就是最好的了。」
  
  琳怡只覺得長房老太太后背又繃起來。
  
  之前將她和小廝一起比,而今又讓她充當郎中,甄氏握住了陳家的把柄,就以為她不會拒絕。
  
  「夫人高看了,」琳怡對上甄氏的眼睛,微微展顏,「我不過是在祖母、父母面前動些心思做藥膳罷了,對著旁人別說是開方子,就算讓我說些藥理也是不能的。」
  
  甄氏驚訝片刻瞬即輕笑起來,「這話是怎麼說的,我倒沒這個臉面了。」
  
  琳怡的聲音依舊清亮,不卑不亢,「不是夫人沒臉面,我跟著煙語秋先生學藥理是要盡孝道的,旁的就真是不會了。」
  
  學藥理是盡孝道用的,也就是直說甄氏是外人和她沒有半點關係。
  
  好尖利的嘴,周夫人抬起眼睛看著陳家長房老太太身邊的女孩,素淨的臉孔,目光明亮純粹如晴好的天空,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花月般的臉頰上卻隱含著一股堅韌的神情,如同柔軟花瓣上伸出的刺,只要伸手去揉搓它,就會被它狠狠地刺上一下。
  
  長房老太太聽得孫女不軟不硬的話,覺得比吃了薄荷還要舒坦,這才是救急的藥丸啊。
  
  甄氏甩甩帕子,臉色陰沉起來,「看到這些孩子,才發覺我們這些人都老了,」說著歎氣,「活了這麼大歲數,心裡哪裡還能裝下別的,也就是他們好了,我們心裡才能痛快。老太太這般待孫女可知天下父母心了。」
  
  這話意有所指。葛家還不是為了葛家少爺才拼盡全力,這是要提醒她們,葛家要告陳家不是說說而已。
  
  都說宗室仗勢欺人,這次琳怡算是見識到了。
  
  「顏家班的小菱仙也該上場了,」周夫人恰好這時候插嘴,「桂芳不是最喜歡看小菱仙的嗎?」
  
  甄氏這時才想起來,「真是,別誤了大事,」說著整理自己的馬面裙,「好不容易請到小菱仙,要是沒有將戲聽全可是得不償失。」
  
  葛家人命關天,到頭來不如一場戲重要。
  
  甄氏抬腳就要出門,周夫人起身請陳家長房老太太,「老太太,您也去聽聽。」
  
  長房老太太搖頭拒絕,「我還是在屋裡歇歇腳,免得不舒坦攪了你們的興致。」
  
  周夫人倒是周到,留下丫鬟、婆子服侍,又好一陣子說:「我去前面待客,一會兒就來陪老太太說話。」
  
  長房老太太去側室裡歇腳,白媽媽笑著將屋子裡的丫鬟、婆子都迎出去說話。
  
  琳怡拉起長房老太太的手,「祖母。您身子怎麼樣。」
  
  長房老太太擺擺手,「沒事。還不會讓她們氣死,」說著抬起頭來看琳怡,「你可看清楚了?」
  
  琳怡頷首,看清楚了,周夫人謀劃將她嫁給周永昌。
  
  長房老太太歎口氣,「你準備怎麼辦?」
  
  琳怡笑著安慰長房老太太,「能怎麼辦?解鈴還須繫鈴人,宗室我們惹不起,可是總要有人來收拾他的爛攤子,要不我們來周家做什麼。」
  
  ……
  
  周夫人埋怨地看甄氏一眼,「你是要找兒媳婦,可不是別的,要想著一家和睦才好。」
  
  甄氏撇嘴一笑,「您就是攤上了我那妹妹做媳婦,事事百依百順,要是遇到這般的,您的性子還不讓她騎到您頭上去。」
  
  周夫人微皺眉頭,「總不好就這樣逆著來,萬一生分了那可怎麼得了?」
  
  甄氏眉飛色舞,「那就休妻,或是再續絃,只要兒子好端端的,還怕好好的梧桐樹招不來金鳳凰?」
  
  周夫人停下腳步,「看你這張嘴。」
  
  甄氏似是大受打擊,「我也就是自己寬心罷了,我沒有您的福氣,您就要和有名的菩薩結親了,她那個女兒貌似天仙啊,將來您是有享不盡的福。」
  
  提起陳二太太田氏和陳四小姐,周夫人滿點頭,「那孩子是不錯,和她母親一樣有一副好心腸。」
  
  周夫人進了花廳,甄氏剛要跟著進去,周夫人的兒媳周大太太一把將娘家姐姐拉到一旁,低聲問,「怎麼樣?」
  
  甄氏譏誚一笑,「現在黑扛著,早晚要自己找上門來求我們,到時候可少不了嫁妝。」要不是妹妹提醒陳家長房有不少的田產,陳家長房老太太又極疼陳六小姐,她還想不到這個法子。
  
  周大太太跟著笑。
  
  甄氏道:「你放心,將來事成了,我少不了要謝你。」
  
  周大太太忙擺手,「要謝就謝觀音大士點化了你,我也是無意中聽到陳二太太田氏說起的。」
  
  甄氏得意了一會兒,想到陳六小姐衝撞她得話又冷笑,「要不是沖陳家長房有了底子,我才不要她。鄉下養大的果然是沒規矩。這滿園子的客人,除了皇親就是顯貴,她們也來渾水摸魚,要是我早就臊死了,竟然還端坐在那裡,真是不嫌丟人。」
  
  等到甄氏去看戲,周大太太吩咐身邊的丫鬟,「陳家老太太和小姐用過的杯子都收起來,將來打發了窮親戚拿去。」
  
  丫鬟知曉周大太太素來愛乾淨,忙應了,「您放心,那些茶碗都單放著呢。等客人走了,奴婢們就取水來刷地,保證弄的乾乾淨淨。」
  
  周大太太讚許地看那丫鬟一眼,「這樣最好。」只要看到陳六小姐,她就像聞到一股土腥味兒,心裡說不出的膈應,凡是陳六小姐用過的東西,最好遠遠的丟開,免得壞了她的心情。
  
  看完了戲,天色雖早,陳家長房老太太帶著孫女告辭。周永昌的母親甄氏,捏著帕子意猶未盡地學著小菱仙唱一句,立即博了個滿堂彩。
  
  甄氏看一眼陳六小姐,陳六小姐依舊不受教,沒有半點迎合她的意思。
  
  甄氏情緒越發高漲,笑著看周夫人,「上次葉子牌玩的不盡興,今日要多玩幾圈。」
  
  周夫人故意笑甄氏,「輸了的可不許抵賴。」
  
  甄氏難得的大方,「就是多輸幾個又何妨,只要夫人高興就是了。」
  
  眾女眷談笑,「不知她發了什麼財,這樣財大氣粗起來。」
  
  發的財,無非就是葛家和陳家。
  
  大家心有靈犀,嬉笑著看好戲,甄氏也仰著頭不加遮掩。
  
  長房老太太氣得手發抖,卻不敢說出半句不是,走到僻靜處,才使勁將枴杖柱在地上,「仗著老天不收人,就無法無天。」
  
  宗室可不是就有天在護著。
  
  留下來摸牌的畢竟是少數,周家門房開始準備車馬送客人回去。
  
  陳家的馬車牽過來,琳怡才要扶著長房老太太上車,只聽門外傳來一聲淒厲的呼喊,「陳老太太,我們家哥兒可是為了護著你陳家的田莊才被人陷害,你們陳家不知報恩,一心只想著置身事外,真讓我們沒了活路,你不知道,他們還讓我們告陳家私藏貢米,你真當他們是什麼好人,他們是吃人不吐骨頭啊。」
  
  門外這樣一鬧,長房老太太看向身邊的白媽媽,白媽媽急忙出了門,琳怡扶著長房老太太,祖孫倆靜靜地等著,總算聽到白媽媽的聲音,「您是……葛家的太太?葛家太太……您冤枉我家老太太了,我家老太太也是為了葛家少爺才會……在這裡的呀。」
  
  話音剛落,只聽得一陣馬蹄聲響,有人大聲呼救,緊接著有人抽鞭子的聲音,「不要臉的東西,這時候敢調理爺們兒。」
  
  又是鞭子落下來的聲音,外面的人一聲慘叫。
  
  之間說話的葛家太太已經變了聲調,「這裡還有沒有王法……就算宗室也不能……」
  
  「我就是要打死你,也沒人敢捉我……」
  
  旁邊的甄氏聽到自己兒子的聲音剛要招呼人出去瞧,只聽剛才威風凜凜的聲音透出一股懼怕來,「郡王爺……叔叔……您這是要做什麼……侄兒……」
  
  只是微微停頓,琳怡聽到周十九的聲音。
  
  「步軍統領衙門的人跟著呢嗎?」
  
  有人回道:「已經到了宗室營。」
  
  「將人交過去說清楚,看衙門的人怎麼說。」
  
  周永昌頓時慌了神,「叔叔……侄兒沒做錯事,那些人怎敢拿我,叔叔去說一聲也就是了。」
  
  周十九不再說話,外面傳來周永昌求饒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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