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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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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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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1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03:51
第611章 謀局

  在政治人物眼中,永遠是利益至上,夏想不免苦笑,他不求吳家能完全接納他,只希望能讓他和連若菡以及小連夏多一些相聚就可以了。

  好在吳老爺子此次總算默認了連若菡形影不離地照顧在他左右,也算是給足了他面子。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夏想相信吳老爺子再是政治人物,他現在也只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也有人性的一面。他和連若菡的事情再讓吳家丟了面子,至少他的所作所為也為吳家帶來了不少的好處,甚至可以說,是極其難得的利益,相信吳老爺子也會心中有數。

  至於付老爺子和付先鋒今天的戲,他看就看了,反正也知道不是真正演給他看。吳老爺子是不是領情他不管,他和付先鋒之間的恩怨,還有許多帳要算,要慢慢算。

  所以當付老爺子從身上拿出一個禮物非要送給夏想時,夏想假裝推辭一下,就順手收下了。反正付老爺子出手,肯定會是好東西,不要白不要。對於付先鋒一樣的人,客氣是要不得的,送上門的好處再不拿,就是傻瓜了。

  夏想也沒看付老爺子放在他手中的是什麼東西,就隨手交給了蕭伍。他做足了表面文章,一直送付老爺子到了樓梯口才返回,一回身,就發現蕭伍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動。

  「發什麼愣?」夏想笑駡了一句。

  蕭伍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夏想,說道:「是塊玉佩,上面雕了兩個人,好象是兩個古人……什麼意思?」

  夏想接過一看,原來是藺相如和廉頗,不過不是廉頗向藺相如負荊請罪的畫面,而是將相和的圖案。

  夏想笑了,負荊請罪就太自降身份了,將相和還算不太失身份,付老爺子一片苦心,也確實不易。收下就收下好了,好歹付老爺子手中的玉,也應該不是凡品。

  剛回到房間,正好連若菡、曹殊黧和古玉一起從外面回來,還有鳳美美,夏想就請古玉鑒定一下的手中的將相和的玉的品相。

  古玉看了幾眼,忽然驚叫了一聲:「這是一塊古玉,價值連城,如果拿去拍賣,少說也得值300萬……誰送你的?」

  夏想就將付老爺子和付先鋒前來探望的事情一說。

  曹殊黧輕哼了一聲:「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你也是,別人送禮你就要,眼皮子太淺了。才300萬就把你收買了?我一年都賺的不止300萬。」

  古玉也說:「你還會缺錢?真是的,明明知道是付先鋒的手腳,你還收付老頭的禮,你是不是想和付家握手言和?」

  連若菡知道幾大家族之間的恩怨和糾葛,微微一想就明白了什麼,笑了:「將相和?有意思!先借我用用,回家給爺爺看看。」

  夏想見連若菡明白了其中含義,也笑了:「人家也是一片好心,300萬,好大的一筆錢,我不收下才是當面打臉。老人家都出面了,我一個晚輩,說什麼也得給上三分薄面。我不但收了玉,還收了水果。」

  曹殊黧氣呼呼地說道:「蕭伍,麻煩你把水果拿出去扔了。」

  夏想知道黧丫頭對付家有氣,而且還氣大了,就說:「別亂扔,最好送給要飯的。現在哪個行業都不容易,要飯這門職業,現在競爭也很激烈。」

  蕭伍笑著出去了。

  要是付先鋒知道他精心選購的果籃成了乞丐的晚飯,估計也會生上一頓悶氣。不過更讓他惱火的是,第二天葉石生來京城開會,會後先到醫院看望了夏想,隨後再和付家見面。見面時,雖然相談甚歡,但葉石生卻沒有針對燕市組織部長的人選問題明確表態,就讓付先鋒心中沒底,總覺得哪裡出了一點變故,好象葉石生的態度又有點模棱兩可了。

  連若菡第二天就將玉佩又還給了夏想,轉達了吳老爺子的一句話:「人老了,偶而糊塗一下也正常。」

  夏想就知道,吳家和付家的鬥法,應該會暫時告一個段落了。吳家已經得到了足夠的好處,付家一低頭,吳家再不收手就成了仗勢欺人了,就會引起別人的不滿。此時收手,既是理智的做法,也是明智之舉。

  不料連若菡的一句話,又勾起了他一些感慨,深感在吳家面前,他的實力還是太渺小了,幸好他還有一層複雜而厚實的關係網,自身也站得正,否則還真的很難在吳才洋的面前有立足之地。

  「今天回家遇到爸爸了,他問了問你的病情,難得地誇了你一句……」

  「誇我什麼?」夏想還是比較在意名義上的老丈人的態度的。

  「如果在女人問題上面自律一些,你是一個難得的清官和好官!」

  夏想嘿嘿一笑:「好象還是諷刺的意味多一些……」忽然意識到不對,「清官?難道他在背後查我的經濟問題了?」

  夏想是何許人也,立刻想到了新任的省紀委書記李言弘,不由搖頭一笑:「他算是說對了,我認識的女人既有錢又長得漂亮,因此我只能犯作風問題而犯不了經濟問題了。這麼說來,找一個漂亮的有錢的女人,至少可以保證少犯一樣錯誤!」

  結果曹殊黧的小手就毫不猶豫地放在了夏想的胳膊上,而連若菡也是伸手擰住了夏想的耳朵,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還想找誰?」

  夏想剛看了古玉一眼,古玉只嚇得花容失色,轉身就跑:「千萬別打我的主意,我雖然符合你的條件,但我打不過連姐姐和曹姐姐。」

  滿堂大笑。

  幸好電話聲幫夏想解了圍,是老爸老媽打來的電話。

  本來想瞞著老爸老媽,但因為王大炮在單城市露了一面,就立刻讓單城市草木皆兵,全城動員,夏安就即刻知道了真相。夏安一知道,老爸老媽就知道了,於是,二老就非要來京城看望夏想。

  夏想只好勸了又勸,才讓他們打消了念頭。

  二老今天又打來電話,還是放心不下夏想的傷勢。夏想說了兩句,他們不信,夏想就只好將電話交給曹殊黧,曹殊黧就給二老開解了幾句,說是夏想確實沒事了,生龍活虎,而且能吃能喝,還樂不思蜀。

  最後連若菡又出面說了幾句話,二老才算完全放心,知道夏想身邊有曹殊黎和連若菡,他們來不來就都一樣。不過老媽一問完夏想的病情,心思就又轉移到了小連夏身上,對小連夏會說多少話,長多高,一頓吃多少飯,事無巨細問個沒完,完全是以奶奶關心孫子的口吻。

  連若菡也得極其難得地一一作答,耐心十足,一點也不嫌煩,還說得津津有味。曹殊黧在一旁不時看上連若菡幾眼,眼光複雜,又不時看上夏想幾眼,眼神多變,還不時地輕輕用腳踢他一踢,或者將夏東乾脆塞到夏想懷中。

  夏想豈能不知黧丫頭的小小心思?就用手在她手中劃了幾劃,癢得她想笑又不敢笑,生怕吵了連若菡的通話,就又狠狠瞪了夏想幾眼。

  古玉則在一旁悶悶不樂,百無聊賴地踢沙發玩,一邊踢,嘴裡還小聲地說著什麼。聲音很低,旁人都聽不清。夏想倒是無意中聽清了一句:「我討厭你,夏想……」

  連若菡的電話打了有五分鐘之久,終於夏東不滿了,先是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然後就哇哇地哭了起來。夏東一哭,夏想老媽的心思就又落到了夏東身上,讓曹殊黧接電話。

  結果曹殊黧一說就是十幾分鐘。

  連若菡就抱著夏東,一會兒逗夏東一下,一會兒就瞪夏想一眼。夏想就大加感慨,他何其不幸,今天成黧丫頭和連若菡的出氣桶。

  ……

  京城深處,一處並不豪華但絕對幽靜的別墅之中。

  吳才洋手持黑子,猶豫了半天才落下一子。剛一落子,對面的李言弘哈哈一笑,白子一落:「才洋,你走神了。」

  吳才洋一看,一臉懊惱,棄子認輸:「心思不定,集中不了精神,不下了。」

  「怎麼,還是因為夏想?」李言弘起身為吳才洋倒了一杯茶,遞給他,「他的傷勢並沒有大礙,不用擔心,不出三天就好了。」

  「我才不關心他的死活。」吳才洋接過茶,想喝,又隨手放下,心中對夏想的餘怒未消,「我只是有點不明白,他也有點太聰明了,是不是?」

  吳才洋的不解確實有點多,因為自從他關注夏想以來,夏想的表現可以說處處有神來之筆,讓他在歎為觀止的同時,又覺得夏想有著與他年齡不相稱的政治智慧,有些他的表現甚至可以用驚才絕豔來形容都不為過。

  而且經過李言弘一番暗中調查,發現夏想沒有任何經濟方面的問題,可以說清清白白,如一張白紙一樣。

  如果不是夏想過於謹小慎微,就是他確實不貪不拿不卡不拿。

  李言弘更傾向於後者,因為他在紀委系統多年,知道一個貪官再小心,也有露出馬腳的地方。只要貪,一查絕對有跡可尋。

  李言弘卻沒有發現夏想有任何以權謀私的地方,就讓他對夏想多了一分好感。以夏想這個年紀的副廳級高官,又是執政一方的區長,身上不沾一點葷腥,不能說是絕無僅有,也是極其少見的。

  如果說李言弘暗中調查夏想的經濟問題不足以讓吳才洋對夏想高看一眼的話,那麼夏想在一系列事件之中的表現,就不得不讓吳才洋對夏想一步步改變了以前的看法,由全部的偏見,變得稍微有了一絲改觀。

  第一件事情就是老爺子出手打壓夏想的時候,夏想的表現,給了吳才洋第一次震驚。

  以老爺子的權威和手腕,雷霆一擊之下,夏想只不過轉了個身,由書記換成了區長,換了一匹馬而不是下馬,就讓吳才洋震驚于夏想遊刃有餘的高超手腕。當然,也是因為陳風以及宋朝度等人力保夏想的結果,但如果不是夏想有深厚的人脈,誰會大力保他?就讓吳才洋不得不深思其中的意味,一個無根無底的草根出身的人,年紀不大,級別不高,卻有許多副省以上的高官對他無比器重,並且強硬頂住吳家的壓力也要扶夏想上馬,夏想,到底是有哪方面的驚人的影響力,居然讓無數沉浮了十幾年的老官場冒著得罪吳家的風險也對他的支持力度不減,他憑的是什麼?

  政治從來不是溫情的產物,吳才洋可不會認為陳風、宋朝度等人力挺夏想是沒有政治智慧的表現,能夠爬到副省級高位的人,都不簡單。他更不認為是因為他們對夏想有深厚的感情,政治人物也是人,也會被感情因素左右,但在面臨著自身前途的重大抉擇面前,感情就蒼白無力了,利益就會上升到了第一位。

  也就是說,他們肯不顧吳家的壓力而非保夏想不可,就證明不管是在感情上還是利益上,夏想在他們眼中比吳家更有分量!

  就讓吳才洋大惑不解,一個才剛剛當上區長的副廳級幹部,影響力僅限於燕市,憑什麼讓許多人都器重他?

  不解歸不解,政治上讓人費解的事情也多得是,遠的不說,就是上任燕省省委書記高成松,對其秘書武沛勇的偏愛和縱容就讓外人看不明白。武沛勇在外面的囂張和狂妄高成松心知肚明,他明知武沛勇為人差勁,有性格缺陷,也多次聽到別人對武沛勇的不滿,卻就是下不了狠心批評武沛勇,一直採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讓不少人都疑惑不解,不明白到底武沛勇好在哪裡,讓高成松對他如此縱容?

  往遠了說,當年滿清的乾隆對和坤的寵愛也是一時無兩,可見感情因素在政治之中,有時也能成為決定性的力量。

  吳才洋在夏想擔任了下馬區區長之後不久,就收到了李言弘的答覆,說是經過調查之後發現,夏想在經濟上沒有任何問題,可以說清白得讓人震驚,沒有任何權錢交易的跡象。李言弘將夏想沒有經濟問題的原因歸納為兩點,一是夏想的妻子曹殊黧聰明能幹,她開的設計公司一年能賺幾百萬元。二是夏想本人有超人一等的商業頭腦,他在專案設計和對市場的把握上面,也有一定的天賦,而且以前也有過許多次成功的案例,他想要賺錢並不難,所以他不象別的官員一樣,想要錢除了貪污就無路可走,他有的是辦法,所以不會去貪。

  吳才洋出身在家族之中,從小不缺錢,對金錢沒有什麼概念,平生也最恨貪污腐敗的官員,夏想不貪不拿的作風讓他對夏想的印象多少有點改觀,不再認為夏想一無是處,他不但在燕市和燕省人脈深厚,自身素質也夠硬,有一定的可取之處。

  隨後就又發生了吳家和付家的過招之事。

  其實吳老爺子一開始在燕市借打壓夏想之時攪亂局勢的手法,吳才洋一眼就看了出來。儘管他和老爺子之間從不談心,在政治上也是各自為政,但老爺子畢竟是他的父親,行事風格和常用手法,他還是十分熟悉的,儘管他從政之後的風格和老爺子不是一脈相承,在許多方面也得益于老爺子的言傳身教。

  吳才洋就知道,老爺子開始在燕市佈局了,打壓夏想只是一個由頭,是一個開始,老爺子所圖的並不是只讓夏想得不到區委書記的寶座,他想要的是整個燕市,長遠看,或許還想著眼于整個燕省。

  因為國務院的十年計畫裡,在不久的將來,將和環繞京城周圍的燕省的4市13縣聯手打造大京城經濟圈,整合燕省和京城的資源,形成一個總面積為27000平方公里、共485萬人口的大京城經濟圈,僅前期政府投入和可能引領的各項社會資本估計將在萬億元左右,而且已經初步和燕省進行了前期洽談,達成了初步意向。

  由此,燕省的重要性就一下躍居到了各省的前列。

  實際上儘管燕省的經濟並不十分發達,表面上在國內影響力不大,但在京城高層的眼中,一省的重要性並不僅僅是經濟指標,還有不可替代的地理位置的考量。比如嶺南省雖然經濟總量大,但地理位置決定了嶺南省的在某一方面的戰略重要性遠不如閩南省,因為閩南省和臺灣省遙遙相望。同樣,燕省在全國所有省份中,有著獨一無二的重要性,因為燕省是全國唯一一個環繞京城的省份,大而廣之的話,是唯一一個環繞京津的省份。

  燕市是京城最後一座南大門,儘管燕市的駐軍並不出名,但燕市卻有全國最好的陸軍指揮學院,號稱中國的西點軍校,也有非常龐大的坦克訓練基地,當然,更有令人聞之色變的神秘的二炮藏在燕市西部的山中,是中國最強大最有震憾力的最後一道保障的陸基部隊。

  因為有如此重要的地理位置和政治優勢,如果再提升了經濟規模,建成大京城經濟圈的話,燕省很有可能恢復以前身為直隸時的氣魄和影響,成為名符其實的京城第一門戶省份。

  到時身為燕省的書記,就和以前比其他總督高上半格的直隸總督一樣,進入政治局也是題中應有之意。老爺子提前謀局,大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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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2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04:13
第612章 平衡點

  老爺子目光深遠,未雨綢繆早早下手,前期有高晉周在燕省兩年的沉寂,現在又有於繁然的及時空降到燕市,再有省紀委書記李言弘在燕省慢慢站穩了腳跟之後,基本上一個清晰的輪廓就顯現出來。省裡是常委副省長,市里是常務副市長,再有一個省紀委書記坐鎮掌控了許多官員的小辮子,如此假以時日,大計可成。

  讓吳才洋佩服的不是老爺子的佈局,老爺子浸淫官場一生,從容展開一些佈局,再正常不過。他所震驚的是夏想的反應,準確地說,是夏想在其中非常巧妙地配合了老爺子的行動,尤其是暗中通知邱家和梅家的時機之巧,絕對是恰到好處的神來之筆,讓老爺子想要擺付家一道的計策天衣無縫地得以完成,讓付家硬生生吃了一個有苦難言的啞巴虧!

  而且還挑不出吳家的理!

  就讓吳才洋第一次對夏想高看一眼,心中暗暗讚歎,還真是一個聰明絕頂的年輕人,他怎麼可能就看透了其中的環節?吳才洋深信老爺子才不會主動向夏想透露計畫,也不會通過連若菡向夏想有過多地暗示,老爺子一生縱橫官場,風雲激蕩,他才不屑於自降身份,不管通過什麼管道向夏想暗示,都不是老爺子的風格。

  夏想主動出面為吳家牽線搭橋,既然不是得自于老爺子的暗示,那自然就是他自己看破了局勢,看出了老爺子的用心,只此一點,就讓吳才洋不得不承認夏想還真是長了一雙慧眼,以他現在的年齡和在官場上的經歷,能夠一眼看穿老爺子的手段,就已經不能用「不簡單」三個字來形容了,簡直可以用神奇來形容他的點晴之筆。

  正是因為夏想的及時出現,才讓老爺子的整個計畫完美無缺,渾然天成一般地圓滿完成。儘管計畫一直是老爺子一手策劃並且實施,沒有他什麼事,但老爺子所圖的是為了整個吳家,歸根結底他和老爺子再不和,再有芥蒂,也是父子關係,老爺子百年之後,留下的政治遺產,還是全在他的手中。

  夏想幫了老爺子,也是間接幫了他。

  不過僅僅是以上之事,還不足以讓吳才洋對夏想的怒氣消減多少,讓他稍微對夏想有一點好感的是火樹大廈事件。

  火樹大廈事件第一時間就傳到了他的耳中,一開始他還不相信是真事,以為是夏想玩弄了一出政治鬧劇,不過是假借一次事件來提升名聲罷了,他見多了地方官員的一些拙劣的手段,或是親自指示下級去安排演戲,或是下級投其所好主動安排,總之都是假得不能再假的新聞事件。

  新聞能有幾分真事?吳才洋執掌中宣部,對國內新聞媒體炮製事件的流程瞭若指掌,太清楚其中一些彎彎道道了。國內新聞從業者的良心和公正性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當然也不能完全歸咎于人員素質,歸根結底還是制度的問題,從建國初期的「一句頂一萬句」到畝產上萬斤糧食之後,國人就陷入一種自欺欺人的怪圈之中。

  新聞之中,永遠是一處欣欣向榮、繁榮昌盛的和平盛世,血與汗永遠流在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只是當吳才洋瞭解到了事實真相之後,才第一次被夏想的熱血和衝動所震驚。一個義無反顧的年輕人,一個勇往直前的區長,一個救人於水火之中的副廳級幹部,讓他心中湧動著久違的激情,想起他當年在邊疆的青蔥歲月,想起他當年一個人和老爺子鬧翻之後,在偏遠省份義無反顧的決絕,想起他帶頭沖進暴亂的人群,第一個跳進決堤的河水,往事歷歷,恍如昨日,就讓他一瞬間對夏想產生了一種突如其來的好感!

  這個年輕人,和他當年的衝動和熱血是何其相似!

  隨即,當他得知是付先鋒暗中策劃了一切,心中就隱隱燃起了怒火。夏想是吳家眼中釘,但吳家的眼中釘只能由吳家來拔除,怎麼會讓別人動手?付先鋒……出手太狠了!

  夏想再氣人,再讓他面上無光,他也是他女兒的男人,唯一的男人,也是他唯一外孫的父親,親生父親!吳才洋就在震怒之餘,在聽到老爺子出面打擊付家勢力搶奪付家地盤之時,也忍不住牛刀小試,趁機拿掉了付家一個位置。

  在平常,他雖然也可以強行拿到付家看中的位置,但一是沒有理由,二是要顧及眾人之口,畢竟大家都要有規矩必須遵守。現在好了,吳家有了充足的理由,不收拾一下付家也說不過去,況且,吳才洋也確實動怒了。

  尤其是他回家時聽到老爺子說,夏想後背傷勢不輕,差一點就要了命之時,他就第一次感到了痛心。

  儘管從感情上他還是無法接受夏想,但從政治利益的角度考慮,將夏想培養成吳家的核心人物也未嘗不可,以夏想的政治智慧和手腕,再有吳家的點撥和提拔,早晚會有問鼎省委書記寶座的可能。不管如何,夏想終歸是連夏的爸爸,他和若菡之間也有感情,有納入吳家體系的天然便利條件,再加上夏想近來確實暗中幫了吳家不少,付先鋒出手對付夏想,也未嘗沒有因為夏想從中破壞了付家空降常務副省長的報復心理,于公于私,吳家都應該替夏想出頭。

  否則事情傳來之後,會讓吳家體系的其他人心寒,讓連若菡更加痛恨他,讓夏想心酸,說不定還會因此遠離吳家,和梅家、邱家達成同盟。

  夏想,還真是一個無比關鍵的支點,他的存在,不但成為各方勢力的平衡點,也是除了付家之外,和幾個家族都有錯綜複雜的關係的不可替代的一人。

  只是在以打著幫夏想的名義出手之後,付家損失慘重,不得不出動付老爺子以探望夏想的方式,向吳家低頭認輸。吳家也只能見好就收,否則就成了得理不饒人了。本來吳才洋以為借夏想受傷的機遇趁機搶佔了付家不少地盤,付家一認輸,以後的鬥爭就會再次轉到地下,不料又節外生枝,總理意外地出現在夏想病房,看望了夏想。

  總理和付家的關係一般,或者說,和幾大家族的關係都一般。作為一名平民總理,他對家族勢力有抵觸心理。他突然出現在夏想的病房,到底意欲何為?

  吳才洋就心中有一種如梗在喉的難受,夏想如果和總理走近,相當於走到了吳家甚至幾大家族的對立面,他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思?

  關鍵是,好好的,總理怎麼就去看望了夏想?不應該,完全不應該。

  沒道理,真的沒道理。總理和夏想又不熟,又沒有私人交情,以夏想的級別,怎麼能勞動總理大駕親自探望?以總理的身份,一舉一動總會牽動無數人的目光,就算總理是無意中路過,他完全可以忽視不見,卻偏偏去病房探望了夏想,據說還停留半個小時左右,談了不少話,還相談甚歡,就不由吳才洋不猜測總理的真正用意到底是什麼?

  要說總理想要收攏夏想,有點可笑,總理還不至於看上一個副廳級的地方官員。但要說總理和夏想有共同語言,他也不信。總理胸懷天下,心系蒼生,眼光和境界之高,夏想與之相比不可同日而語,但就是種種不可能之下,總理就和夏想暢談一番,聽說還抱了抱夏想的兒子夏東,鬧出了笑話,就更讓吳才洋大惑不解了,總理究竟是想對外暗示什麼?

  總理不是尋常人,他的所有言行都有深意,都有目的,否則日理萬機的總理,怎麼可能特意在夏想的病房之中停留超過三分鐘?無意中路過的話,說上三句話,停留一分鐘,就已經是天大的新聞了。

  新聞未必就公佈出來,不公佈的新聞才是最真實也最具有震憾力的新聞。

  吳才洋心中就難免有點鬱悶,他剛剛對夏想有點好感,卻又傳來總理和夏想會面的消息,就讓他莫名其妙地有點心煩意亂,正好李言弘也來京開會,他就一邊下棋一邊和李言弘談論局勢。

  「總理是一個溫情總理,他喜歡一個有實幹精神敢作敢為的年輕幹部……」李言弘清楚吳才洋心中的擔心所在,開導說道,「總理出現在夏想的病房之中,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或許就真的只是一次巧合,無意中經過,正好聽說,就順道看看,然後一談之下感覺不錯,就多說了幾句。你也瞭解總理的為人,雖然身為總理,也是性情中人。」

  李言弘的解釋雖然還是讓吳才洋不太滿意,但也只能姑且如此認為了,他微一沉思,又說:「主凶王大炮現在倒被人遺忘了,事情一出,倒成了各方勢力較量的理由,反倒追凶的大事,被人拋到了一邊,成了無關緊要的小事。」

  「才江不要考我,呵呵,王大炮可不是主凶,他本來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棋子罷了。」李言弘笑道,「夏想也是聰明人,他可以動用的力量有很多,為什麼不催促各方儘快抓獲王大炮?別的不說,就是老古出面,動用軍隊去抓王大炮,肯定是手到擒來。但老古只是將夏想安置在了總政醫院之後,提也不提抓人的事情,為什麼?夏想不急,老古也不急,是他們都是明白人。」

  吳才洋也笑了:「你的意思是,我不是明白人了?」他起身拿起噴壺給一株君子蘭澆水,「王大炮在付先鋒的精心安排之下,早就有了藏身之處,現在不易大張旗鼓地去抓他,逼得緊了,反而有可能會讓對方殺人滅口。想必夏想和老古都抱了同樣的心思,再說了,抓住了王大炮,也奈何不了付先鋒……」

  「王大炮落網,至少能撬動下馬區的局勢,我敢說,夏想肯定也想利用王大炮大做文章,只不過現在時機不到。」

  「下馬區現在是什麼情況?」作為國家領導人,一般情況下吳才洋才不會關注區縣一級的局勢,但下馬區因為有夏想的原因,也牽動了他的神經。

  「一片混亂!」一提起下馬區現在的局勢,李言弘就更佩服夏想的掌控能力,「夏想不在,白戰墨完全控制不了局勢,同時康少燁住院,下馬區的各項工作幾乎停滯不前。」

  吳才洋才微微露出一絲笑容:「這小子頗有我當年的風格……」

  李言弘知道吳才洋想說什麼,忙乘機拍了一記馬屁:「才洋當然在西北,一個人單槍匹馬,也是以市長的身份,逼得書記也步步退讓,奠定了以後晉升的基礎。」

  「不提了,當年的事情都過去了,不提也罷。」吳才洋呵呵一笑,「說說看,局勢什麼時候會明朗化?」

  李言弘沉思片刻:「夏想回到燕市之時,就是破局之日。」

  ……

  下馬區經過週一週二的動盪之後,週三,暫時迎來了平靜的一天。說是平靜,其實也不是天下太平,因為還是發生了一件小事。

  對外人來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或許聽到之後只是驚訝地「啊」上一聲,或幸災樂禍地說一句活該,或是搖頭歎息一聲,替事故中的年輕人惋惜。

  但對牛奇來說,就是天大的大事了,他就感覺好象天塌了一樣,眼前一片黑暗。

  他的兒子牛金在看守所睡覺時,不慎從上鋪摔下,當場摔得雙腿粉碎性骨折!

  誰不知道上鋪的床離地面不過一米多高,一個大男人從上面摔下來,頂多摔個鼻青臉腫,怎麼可能摔成骨折?還是雙腿粉碎性骨折?在公安系統多年的牛奇心裡清楚,牛金是被人暗算了,不管是誰,肯定是夏想的人,為的就是報復他在火樹大廈事件背後的所作所為。

  牛奇直氣得七竅生煙,他現在在市局基本上是天天無事可做,名義還管著一攤子事情,實際上沒人聽他的話,就連領一份辦公用品也要受辦公室的人的氣,他就知道,早晚他會被一腳踢開。

  踢開就踢開,牛奇也豁了出去,反正他前途也沒了,兒子的一輩子也毀了,他對明天也沒有什麼指望了,就想報復夏想!

  只可惜火樹大廈事件之中,王大炮沒有得手,就讓牛奇恨得牙根癢癢,直想當面踹王大炮兩腳,罵他笨蛋加混蛋。不過王大炮自從出事之後,就銷聲匿跡了一樣,他也聯繫不上。

  儘管現在還沒有人查到他的身上,牛奇也知道,夏想既然沒事,等夏想回來之時,就是他倒楣之日,成王敗寇,沒什麼,敢做就敢當,他認了。只不過突然被人害了牛金,牛奇就火冒三丈,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就不可抑制地發作了。

  牛奇氣勢洶洶地想找孫定國,要求查明事情真相,卻被擋在了辦公室之外,並且被告知孫局正在開會,正在部署下一步市局的工作重點,以及安排追凶工作——追凶,當然是追拿王大炮了。

  牛奇不甘心,在外面大吵大鬧,不見孫局誓不甘休。孫定國從裡面出來,嚴厲地喝道:「局長辦公室也是你撒野的地方?再鬧,你就停職反省去!」

  牛奇一想到兒子的雙腿殘廢,不由悲從中來,痛哭流涕:「孫局,我兒子在看守所睡覺也能摔斷腿,絕對有黑手,您要給我主持公道……我辛辛苦苦在公安系統幹了幾十年,到頭來卻落了這樣一個下場,孫局,我冤啊!」

  牛奇的眼淚沒能打動孫定國,孫定國不為所動地說道:「我也聽說了這件事情,對牛金的不幸遭遇,我也深表同情,也對你表示深切的慰問。不過據蔣玉涵同志瞭解到的情況,牛金的事情確實是意外……」

  牛金關押在市北分局看守所,市北分局的局長正是蔣玉涵。

  蔣玉涵從孫定國身後閃出,輕蔑地看了牛奇一眼,輕描淡寫地說道:「在看守所出現摔傷事件很正常,牛奇同志當年也在公安系統的基層工作過,也瞭解基層的一些情況,話說喝口涼水嗆死人的情況也時有發生,一根鞋帶不能吊死人,從一米多高的上鋪摔下來,只摔斷了雙腿也算是萬幸了……」

  牛奇一見蔣玉幸災樂禍的表情,聽他落井下石的腔調,不由怒火中燒,頓時破口大駡:「蔣玉涵你不是東西,我兒子就是被你害慘了,肯定是你暗下黑手,你,你,我跟你沒完!」

  牛奇也是隱隱聽說蔣玉涵和夏想也認識,是不是關係不錯並不清楚,但既然是在他的轄區內發生的事情,蔣玉涵不可能不知情。就算事先不知情,事後也會知道內情。他不安慰自己也就算了,還故意冷嘲熱諷,牛奇就認為說不定正是蔣玉涵指使手下所為,就氣急敗壞地沖了過去。

  按說一般人怎麼可能在公安局撒野,公安局可是人民的保護傘。但在局長辦公室門口,都是一些公安系統的頭頭,都不是身手敏捷的刑警,冷不防牛奇發作之下,猛然沖上前去,蔣玉涵猝不及防之下,被牛奇抓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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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04:38
第613章 人生美事

  牛奇揪住了蔣玉涵的衣領,一臉兇狠地叫喊:「還我兒子,姓蔣的,你還我兒子!」猶如發瘋一樣,他另一隻手接連幾拳打在了蔣玉涵的肚子上。

  蔣玉涵吃疼,彎下腰去,疼得臉都變了形。

  等幾人反應過來,用力將牛奇拉開之時,蔣玉涵已經被打了四五下!

  蔣玉涵見牛奇被人架住,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抬腳就朝牛奇的肚子猛地踹了一腳,罵道:「你他媽的敢當著孫局的面打人,你眼裡還有沒有孫局?誰不知道你和王大炮關係不錯,一直充當他的保護傘,我不懷疑你是幕後黑手也就算了,你還敢打我?真他媽的不是個東西!」

  公安系統轉業的軍人多,從基層幹起的大老粗多,所以開會時粗話也多,孫定國早就聽慣了,所以也只是皺了皺眉,厭惡地瞪了牛奇一眼:「停職反省一段時間!至於你兒子的問題,要相信組織,要相信法律,不要胡攪蠻纏。」

  牛奇以前對付別人手段是無所不用其極,現在輪到了他,他相信法律才怪。

  走出市局的大門,牛奇只覺得了無生趣,心想不如拼個魚死網破,反正他現在無路可走了……到底該怎麼辦?正神思恍惚時,接到了康少燁的電話。

  「老牛,情況有變,你能不能去一趟甘省?」康少燁有氣無力地說道,他的病情一直不見好轉,心情正煩悶之時,又聽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差點沒有背過氣去,「王大炮真不是個玩意兒,不但不聽從安排,還私自做主到了寧省。派出接應他的人沒找到他,不太瞭解他的性格。你能不能辛苦一趟,到寧省找到他,將他帶到甘省?」

  牛奇一瞬間下定了決心,咬牙說道:「好,我幹,但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

  「你要盡一切可能保我兒子平安,哪怕就是判刑,也要他平平安安,不能再有斷胳膊斷腿的事情發生!」牛奇走投無路的情況之下,決定鋌而走險,以他的身家性命來換兒子的平安。

  「……」電話一端沉默了片刻,又傳康少燁堅定的聲音,「牛金的事情,我也聽說了。老牛你放心,陳書記會介入此事之中,好好調查清楚,不能讓牛金的腿白斷,一定會給他一個公道……你就放心好了。」

  「好,我即刻動身,找到王大炮之後再聯絡,他是死是活,我等上頭發話!」牛奇也知道真正的幕後主使是付先鋒,但康少燁和白戰墨都不明說,他知道不能多嘴。

  市委政法委書記陳玉龍和付先鋒一心,由他出面保牛奇,至少能讓牛奇不再受到傷害,判個三五年,再弄個保外就醫,也就算逃過了一難。

  沒弄倒夏想,他也知道他的前途完了,能拼了一條命保全了兒子,也算值了。

  和牛奇通完電話,康少燁即刻將消息轉達給了白戰墨。

  白戰墨聽了之後,只說了一句「知道了」就掛斷了電話,他坐在書記辦公室內,抬頭遙望已經停工的火樹大廈,陷入了沉思之中。

  趁夏想在京城住院的時機,他還是強行讓火樹大廈停工整頓,理由也能充足,上次的群體事件影響惡劣,需要深入調查事件的起因。陳錦明自然不肯,和他據理力爭了半天,最後還是不得不屈從了壓力。

  沒有了夏想撐腰,一個書記還壓不住你一個民營企業家,笑話?

  儘管火樹大廈如期停工,白戰墨卻還是高興不起來。無他,只因除了火樹大廈停工給他帶來一點成就感之外,其他方面諸事不順,讓他十分惱火的同時,又頗感無奈。

  首先是他提議的幾個議題,都在常委會上被擱置,幾乎所有常委都建議等夏區長回來之後再定奪。白戰墨聽了有氣,現在下馬區區委有書記,區政府有常務副區長,離了夏想,地球真不轉了不成?他就強行通過了一個議題,結果檔下發到各局之後,各局都陽奉陰違,要麼打哈哈,要麼直接將文件扔到一邊,理也未理,完全無視他書記的權威。

  白戰墨就有一種氣短的感覺。

  但有什麼辦法?書記是一把手不假,但做不到令行禁止,他總不能將下面的局長都一個個免職,再說,他想免,也得免得掉才行!

  不僅如此,許多工作都因為夏想的住院而無法開展。其實也不是不能開展,而是陳天宇、謝源清等人故意拖延,擺明瞭是不把他放在眼裡,表面上說得挺好,一轉身就各自為政了。

  如果工作上的制約還不算讓白戰墨深惡痛絕的話,王大炮的失蹤就讓他心驚肉跳了。

  沒錯,從付先鋒之處傳來的消息說,王大炮自從轉道前往寧省之後,前去接應的人也動身前往寧省邊界處,打算在王大炮到達之前將他截下,沒想到王大炮就突然消失了。

  手機關機,也不主動彙報行蹤,他最後的落腳點在離寧省還有幾百公里的陝省,隨後就如平空消失一般,再也沒有了任何音訊。

  付先鋒大急,忙讓白戰墨想辦法找到王大炮,因為王大炮不但是一個不靠譜的滿嘴放炮的傢伙,還有可能隨時打出一發臭彈,如果他落到員警手中,就無法收場了。

  白戰墨知道無法收場的意思是,牛奇會受到牽連,康少燁會受到牽連,他也會受到牽連,但付先鋒不會受到任何牽連。

  付先鋒是市委副書記,又有強硬的家族勢力,就算王大炮落網,供出了牛奇,牛奇再供出康少燁,也只會到此為止。政治上的事情,必須要控制在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還要考慮到公眾的承受能力。

  無法收的只是他和康少燁的場,康少燁可能會被免職,而他即使不被就地免職,也會有記大過處分,相當於升遷之路從此堵死。

  白戰墨就立刻和康少燁商量一番,決定讓牛奇出面去追查王大炮的下落,因為牛奇最瞭解王大炮的為人,知道王大炮會做出什麼古怪的事情,就能大概猜到他的落腳點。

  正好又出了牛奇兒子睡覺時摔斷雙腿的離奇事件,牛奇就十分痛快地一口答應。

  辦妥了王大炮事件之後,白戰墨稍微安了心,下班後,他見秘書費立國還沒走,就隨口問了一句:「下馬區有什麼好一點的放鬆休閒的場所?」

  白戰墨一個人在燕市,老婆沒在身邊,最近煩事太多,有點心煩意亂,就想放鬆一下。

  費立國見領導想休閒,就心領神會地笑了:「領導,遠景大道新開了一家北穀濤休閒中心,各式休閒娛樂專案齊全,我也認識那裡的老闆,您看……」

  「好,就去北穀濤。」白戰墨也懶得多想,反正他也信得過費立國,「你去找車,一起去輕鬆一下。」

  費立國應了一聲,喜滋滋地到樓下去招呼司機。領導讓他一起去放鬆,是對他絕對信任的表現,他豈能不好好表現一下?

  剛到樓下,還沒有到司機班,就見一個女子款款走來。此女雙頰微有紅潤,走路之時婀娜多姿,再有一張瓜子臉魅惑嬌媚,費立國只看了一眼就屏住了呼吸,心想乖乖個東東,美女他也見過不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嫵媚動人、風情萬種的女人。

  美女徑直來到費立國面前,嫣然一笑:「請問白書記在哪個房間辦公?」

  一般情況下不認識的人來找白戰墨,費立國絕對會直接擋駕,不是什麼人都能見白書記的,就是美女也不行。不過今天不同,因為白書記剛剛吩咐了要去休閒娛樂一下,難道她是白書記的相好?費立國就不免多想了一想,隨後眼睛一轉,還是警惕地問道:「請問你是……?找白書記有什麼事情?」

  「我是白書記的一個朋友,異性朋友,找他有點私事。」美女的回答很含糊,卻又給了人無限聯想的空間。

  費立國就肯定了心中的猜測,會心地一笑:「白書記在樓上518房間。」

  「謝謝你,你真好。」美女沖費立國眨眼一笑,伸手一攏眼前的一縷頭髮,露出了白如蓮藕的手臂,她一顰一笑,風情畢露,只把費立國迷得三迷五道。

  還是當一把手好,一把手有美女主動上門,費立國望著美女遠去的曼妙的背影,浮想聯翩,鼻子裡還飄蕩著剛才美女舉手投足間帶來的清香。

  白戰墨正在辦公室等費立國回話,聽到有人敲門,以為是費立國回來了,隨口就說:「進來。」

  一抬頭,頓時愣住了,門口站著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確切地講,是一個30歲左右的美女,身材玲瓏起伏,胸前波濤洶湧,肉感十足,卻又不胖不瘦,既有少婦的風情,又有少婦的嬌羞,當真是天生尤物,令人遐想。

  白戰墨正渾身邪火無處發洩,突然就有美女上門,一下就失去了警惕之心,下意識地用手梳理了一下有點散亂的頭髮,問道:「你是誰?找我什麼事?」

  美女手中拎著一個手提袋,落落大方地一笑:「您好白書記,我叫周虹,今天來找您,是有件事情想請您幫忙……」

  周虹再是美女,白戰墨也不是沒見過女人的雛兒,他微有不快地說道:「什麼事?」一般事情找相關部門的負責人即可,要是誰有事都來找書記,成什麼樣子?

  周虹卻不慌不忙地輕輕一笑,眉目含情,雙眼如電:「冒然來找白書記,確實有點冒昧,不過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因為我想在遠景大道的北邊開一家美容院,本來已經辦好了手續,卻被規劃局的人勒令停工,說是不符合城區規劃。我的手續全部合法,怎麼又不符合規劃了?政府政策也不能朝令夕改不是?讓我們老百姓怎麼活?我聽說白書記一向正直,又主持公道,就特意請您幫忙,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區規劃局一幫人差不多只聽夏想的話,白戰墨一聽就心中有氣,現在夏想不在下馬區,他們還囂張得不行,為所欲為,擺明瞭還把夏想當成下馬區的天。

  下馬區只能有一片天,區長是天,那書記是什麼?

  周虹不等白戰墨說話,又小聲地說了一句:「不瞞白書記,我是劉大來的遠房親戚。」

  劉大來本是下馬區副區長,因為和夏想不和,又因為牛金事件受到牽連,被夏想閒置,又氣又急之下,請了長期病假,一直沒有上班,看樣子是想病到退休了。

  劉大來的遠房親戚?白戰墨眯起了眼睛,心思飛快地轉了起來。如果周虹只是一個單純地開美容院的小老闆,她再是美女,這件事情他肯定不會插手。但她是劉大來的親戚,她的美容院又是被規劃局的人阻撓,說不定還有夏想的手腳,因為夏想非常不喜歡劉大來,如此說來,還真得管管閒事了。

  當然,周虹的漂亮也讓白戰墨心腸硬不起來。女人的漂亮對男人來說絕對是致命的武器,即使是一個冷豔的漂亮女人,男人也很難對她心生厭惡,況且眼前的周虹不但不冷豔,還眉目含笑,雙眼放電,就算沒有挑逗之意,一看也知道她不是冰清玉潔的女人。

  白戰墨就有了心思,抬手一看表,說道:「行,你的事情我記下了,明天我過問一下。今天時間不早了,也該下班了……」

  「來早不如來巧,不知道白書記肯不肯賞臉一起吃個便飯?」周虹很懂事地問出了白戰墨期待的話。

  「飯就不吃了,既然你是大來同志的親戚,這點小忙還是要幫的,就不用客氣。」白戰墨多少也要做做樣子。

  周虹卻嬌聲嬌氣地說道:「白書記是看不起我了?反正我一個單身女人在燕市,瞧得起我的都是對我另有所圖,打我身體的主意。瞧不起我的認為我靠出賣自己才有了今天,也想打我身體的主意。白書記是堂堂的區委書記,瞧不起我也正常,是我自討沒趣了。」

  周虹自怨自艾的表情再加上哀怨的口氣,一下就讓白戰墨頓起憐香惜玉之心。當然也有周虹剛才的話中特意強調的「單身」兩個字成功地勾起了他的不安分的想法,他就忙呵呵一笑:「瞧你這話說的,好象我多不近人情一樣。好,我和大來一向關係不錯,你也就不算是外人,就破例一次,下不為例。」

  周虹立刻笑顏逐開,一攏頭髮,如小女孩一樣歡快的聲音:「謝謝白書記,太好了,我太高興了。」

  不得不說周虹攏頭髮的動作極具誘惑風姿,白戰墨從來沒有見過有哪個女人能如周虹一樣,只是一個簡單的攏頭髮的動作,就能讓人怦然心動,只覺得她嫵媚可人,嬌豔動人,明豔照人,尤其是她明眸皓齒地一笑,動人心魄,讓早已不再青春年少的白戰墨竟然有了一種久違的激情和衝動。

  美人一笑解千愁,白戰墨幾日來的憂愁和煩惱一掃而光,只覺得渾身輕鬆,目光不由多打量了周虹的身材幾眼,該高的地方絕對高,該低的地方絕對低,曲線優美,果然不是凡品。

  如此絕色,比起什麼娛樂中心的逢場作戲的女人來說,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白戰墨見獵心喜,不免意動。

  周虹好象明白白戰墨的心思一樣,彎腰去拿地上的手提袋的時候,雙腿並直,屁股後翹,更顯傲人的曲線,驚人的弧度和緊繃的牛仔褲,有一種呼之欲出的驚心動魄之美。

  白戰墨坐不住了,正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齡,最近又心情煩躁,正苦於無處發洩之時,有如此尤物上門,他就覺得身體燥熱難耐,就有一種迫不及待的急切感。

  周虹在前,白戰墨在後,二人下樓,費立國一見領導和美女有說有笑,心想剛才還真是走對一步棋,就忙上前說道:「領導要去哪裡?車準備好了。」

  白戰墨一看周虹,周虹又露出了迷人且純情的笑容:「我帶了車,車不太好,如果白書記不嫌棄的話,就坐我的車好了。」

  和周虹吃飯不比和費立國一起去娛樂休閒,人越少越好,再有白戰墨對費立國信任,對司機還做不到完全信任,就正好順水推舟地說道:「也好,就坐你的車好了,省得再麻煩司機了。」

  言外之意是,也不用麻煩費立國了。

  費立國身為秘書,自然知道白戰墨的心思,此時他要是提出同行要當電燈泡,那他就白在官場上混了幾年了。領導的私事,看見看不見,全在領導的心情之中。他讓你看見,你就看見了。他不想讓你看見,你看見了,也要和沒看見一樣。

  費立國目送白戰墨和周虹遠去,一臉羨慕的神情,自己給自己打氣,好好幹,早晚也要當個領導。白天領導下屬,晚上領導美女,真是人生美事。

  身在人生美事之中的白戰墨也確實對今天的意外之喜充滿期待,他坐進了周虹的捷達車中,聞著車內淡淡的女人香,感慨說道:「蘭心蕙質的女人,連車內也有了女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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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章 紅顏禍水

  周虹嫵媚地一笑:「白書記說笑了,我怎麼從來沒有覺得自己身上香……」

  白戰墨見周虹有了回應,就更加興奮了,脫口而出:「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就如眼睛看不到自己的後面一樣,再香的女人,也聞不到自己的體香。」

  「我身上真有香氣?」周虹眼睛眨動,大而迷人,亮晶晶如一泓秋水,白戰墨一下就陷了進去,再也不能自拔。

  都說男人是女人的港灣,其實不對,女人才是男人停靠的港口。一個男人得意時、失意時、煩悶時、興奮時,他都需要一個女人寬容的包容,需要一個女人真心的慰藉。一個好女人,可以讓男人的狂亂之心停歇,可以讓一個男人的狂野之心得到安慰。

  好女人如大海,如港灣,不管男人是粗獷的風暴還是受傷的帆船,都可以在一個好女人的臂彎之內,得到溫暖和放鬆。

  此時此刻,在白戰墨眼中,周虹就是天上的明星,奪人心魄。

  「香,誘人的女人香。」白戰墨多少有點按捺不住,他不是兩世為人的夏想,又不是柳下惠,他只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一個孤身在外又大權在握的男人,又是本來想去娛樂休閒的男人,突然就有美女在側,怎能不心跳加快,手心出汗?

  周虹發動了汽車,白了白戰墨了一眼:「討厭,什麼女人香,難聽死了。」一句又媚又嬌的嗲聲,差點讓白戰墨骨子都酥了。

  「聽說小周現在是單身?怎麼,難道是眼光太高?」白戰墨假裝關心周虹的生活,「也是,以你的條件,又漂亮又能幹,確實不好找到合適的人。」

  周虹熟練地將車開出了區委大院,不一會兒就順著到了遠景大道之上,一路向北。

  「白書記說笑了,我哪裡條件好了?我現在是高不成低不就,想攀高枝攀不上,太差的又看不上,晃蕩來晃蕩去,30歲了,還獨身一人,也真夠可憐了。」

  白戰墨一聽更加心花怒放了,單身好,單身女人更好,30歲的成熟的單身漂亮女人,簡直就是上天送來的禮物,他就眯著眼睛,放肆地打量了周虹胸前和腰間幾眼,說道:「小周全身上下,真是無一處不美。以你的條件,找一個千萬富翁也不在話下,如果只想找一個人依靠的話,至少也要找一把手。」

  「一把手?一把就是書記了?」周虹咯咯一笑,用手一捂嘴,眼睛飛了白戰墨一眼,「您可真會安慰人,現在20來歲的漂亮女孩子多得是,我倒真想靠一個書記,區委書記不敢想,縣委書記也行,可是人家只喜歡小姑娘,不喜歡30歲的老姑娘。」

  「那是他們沒眼光,20來歲的小女孩有什麼好?象個沒長熟的蘋果一樣,又澀又笨拙,還是30歲的女人才好,飽滿、成熟又性感。」白戰墨的膽子大了起來,周虹的話明顯有挑逗的意味,不讓他想入非非都不行,「我就不喜歡20多歲的小女孩,什麼都不懂,只會裝小撒嬌……」

  幾番試探下來,白戰墨心中篤定,暗暗驚喜,周虹成熟得如水蜜桃一樣,飽滿而圓潤,真是極品,如果能投入他的懷抱,也不枉作為男人一場。他是下馬區的書記,年輕有為的副廳級幹部,以後大有前途,樣子長得也不差,周虹又有心找一個靠山,他和周虹各取所需,最後發展成某種關係,還不是一拍即合的事情?

  白戰墨躍躍欲試,對接下來的飯局甚至飯局之後的旖旎,充滿了期待。

  周虹的車一直開著遠景大道的最北端,再向前就要駛出下馬區時,她駛入了一個並不豪華的飯店,飯店的名字起得別有意境——美人靠!

  白戰墨見飯店雖然不大,但卻收拾得十分乾淨,主要是位置比較隱蔽,而且下層是飯店,上層卻是休息的房間,他就意味深長地看了周虹一眼,笑了:「美人靠,好名字,別有味道……小周給解釋解釋,有什麼說法?」

  周虹停好車,引領白戰墨上了樓,輕車熟路地到了二樓的樓道盡頭的一個雅間,雅間的名字也起得非常有趣:隨心欲。

  進了房間白戰墨才發現,和別處飯店的雅間不同的是,美人靠飯店的雅間,類似于KTV包房內,或者說,更類似於賓館的套房,裡面有沙發,有床,正中擺放了一張餐桌,還有屏風,屏風的後面,是一處陽臺。

  周虹笑盈盈地來到屏風後面,走到陽臺之上,陽臺上有一處長椅,她斜斜地坐在長椅上面,背向後靠,一副慵懶沉醉的樣子,笑問:「白書記,您說我現在象什麼?」

  「美人斜倚欄,風光無限!」白戰墨文學修養挺高,還能謅上兩句,他撫掌叫好,「好一個美人靠,妙。」

  落座之後,周虹請白戰墨點菜,他大手一揮:「隨意,隨意,秀色當前,什麼美味都索然無味了。」

  周虹不說話,只是略帶埋怨地看了白戰墨一眼,一眼就讓白戰墨更加邪火迸發,忍不住挑逗地問道:「隨心欲——又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可以隨心所欲?」

  周虹似乎一點也不拒絕白戰墨貪婪的目光,她坐得本來離白戰墨挺近,又借拿筷子的機會,有意無意地用手指劃過他的手背,含義豐富地笑道:「隨心欲就是隨心所欲了,少了一個字,其實是說,沒膽子的人就隨心欲,有膽子的話,就隨心所欲了。」

  誘惑,赤裸裸的誘惑,白戰墨哪裡還有一點吃飯了的心思,只想一口吞下周虹算了,尤其是手背被周虹滑膩的小手劃過的地方,一陣酥癢,心中更是百爪撓心,直欲發狂。

  「我是隨心欲好,還是隨心所欲好?」白戰墨繼續大膽挑逗。

  「我可說不好,因為我可不知道白書記膽子大小。」周虹又是掩嘴一笑,笑完之後,又攏頭髮。她掩嘴而笑的動作性感迷人,攏頭髮的姿勢就更給人明目張膽的誘惑。

  白戰墨還沒有喝一口酒,就已經醉倒了。

  飯菜上來之後,周虹不停地勸白戰墨多喝幾杯。白戰墨幾杯酒下肚,酒壯色膽,色膽包天,他就趁碰杯的時候,假裝不小心握了周虹的手一下。

  周虹沒有任何反應,就讓白戰墨心中隨心所欲的念頭越來越強烈。也是,在美人靠的飯店吃飯,在隨心欲的房間有美女相伴,氣氛旖旎,話題曖昧,有心無意也好,你情我願也好,總之隨著酒深話濃,白戰墨也由開始時的試探,開始了實質性的動作。

  他一把就抓住了周虹滑膩宜人的小手,用力握住不放:「小周,別看我是區委書記,可是我一個人在燕市,家人不在身邊,也是孤獨寂寞,說起來和你也是同病相憐。」

  周虹只是輕輕地掙扎了一下,就任由白戰墨握著,臉上飛紅:「白書記,您,您喝醉了……」

  「我沒醉,清醒得很。」白戰墨見周虹不反抗,膽子就更大了,伸手攬住了周虹的腰,「跟了我,我保證不會讓你吃虧。別說你開一家美容院,就是開十家也沒有問題,誰也不敢刁難你!」

  周虹扭捏說道:「白書記,別這樣,我,我,我這個人對什麼事情反應都慢上半拍,您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然後又低頭,一副害羞的樣子,「您相貌堂堂,又是區委書記,正符合我心目中的男人形象。我,我也對您有好感,但不要進展太快好不好?太快的話,我怕自己接受不了,會被您嚇跑。」

  白戰墨心花怒放,聽周虹的意思她是答應了?但她還要玩一份情調,要循序漸進,好,依她,現在他又不是見了女人就想上床的小男生,好歹也是身經百戰的男人了,知道有些女人性急,有些女人情慢。

  到了一定境界,就要講究一個情調,三下五除二就上床的女人,他也不稀罕。

  上次他在一處吃飯,聽到有人議論說是某地楊姓省委副書記,見到女服務員也要上,而女服務還誠心穿短裙彎腰故意引誘楊副書記,就把白戰墨噁心著了。到了省委副書記的境界,再年輕也是40歲開外,或是50歲以上,男人到了四五十歲時,不象沒經歷過女人的小年輕一樣,一見女人彎腰露屁股就發情。再說到了省委副書記的層次,天天事情一大堆,忙得腦子都不停轉,事情一多,男女方面的想法就淡了。

  一個女服務員也能入得了省委副書記的眼,他是什麼省委副書記,太沒檔次了,八輩子沒見過女人?就算他有那個精力,他還丟不起那個人!當時白戰墨就憤憤不平地想,絕對是胡說,絕對是亂七八糟的傳聞聽多了,以訛傳訛。

  自恃有情調有檔次的白戰墨,就強壓下心中的欲火,只是拉把手,抱抱腰,也就不再採取進一步的動作,唯恐被周虹看扁了他。

  酒足飯飽之後,周虹將手提袋交到白戰墨手中:「一點小禮物,不成敬意,請白書記笑納。」

  白戰墨現在因為另有所圖,貪圖的是周虹的身體,而不是她的錢財,哪裡肯再收禮,堅持不收。周虹就堅持要送,還從裡面拿出禮物,是幾瓶酒和幾條煙,煙是白煙,上面沒有商標,酒也是白酒,沒有品牌,她用一種近乎撒嬌的口氣說道:「煙是我自己卷的煙,別有味道。酒也是我親自勾兌的酒,養生保健,市面上絕對喝不到。不敢說有多好,絕對是獨家。有道是有錢難買非賣品,我的煙酒只給熟人或最近的人,如果白書記覺得和我疏遠的話,可以不收……」

  周虹的幽怨的眼神頓時讓白戰墨為之心醉,忙不迭接過:「收,當然收。既然是心意,必須收下。不過話又說回來,最難消受美人恩,我該怎麼回報你的一腔熱心?」

  周虹又是掩嘴而笑:「等以後熟了,說不定就不是外人了,還說什麼見外的話,可見白書記沒打算和我成為好朋友了……」

  白戰墨呵呵一笑,一拍腦袋,一臉懊惱地說道:「瞧我笨嘴笨舌的,真不會說話,不過我的一片真心可是真情實意,可要記好了。」

  周虹笑意嫣然:「嗯,我記下了,記在心裡深處了。」

  白戰墨拎著手提袋,比酒足飯飽更讓他高興的是,意外結識了周虹,一想到日後和周虹的發展,他就興奮不已,想到能在如此灰暗的日子有美相伴,也是人生一大幸事,他就一掃以往的低沉情緒,哼起了久違的小曲。

  興奮之中的白戰墨頗有春風得意的感慨,卻不知道,他一步邁入了一個巨大的陷阱之中,事後也讓他真正體會了最難消受美人恩的具體含義,紅顏禍水,尤其是分外漂亮的女人是無色無味的毒藥……

  ……

  京城,總政病房內,夏想正在和梅曉琳通電話。

  經過幾日的休養,夏想的病情好了大半,基本上已經恢復了七八,他想出院,醫生卻執意要再觀察兩天。無奈之下只好謹遵醫囑。今天一大早他就讓蕭伍開車送黧丫頭和兒子回燕市,夏東還小,還在哺乳期,住在外面多有不便。曹殊黧雖然不願,轉念一想也覺得還是回去為好,就點頭同意了。

  臨走前,曹殊黧千叮嚀萬囑咐,再三交待夏想要照顧好自己,凡事不能對付,一定要等傷勢全好了再出院,還特意強調讓他別亂動,再別惹事了,話說得有點多,有點象對小孩子說話一樣,就讓一旁的鳳美美和古玉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平常在外面威風八面人人敬仰的夏區長,在曹殊黧面前,說什麼聽什麼,一點也不反駁,老實巴交得象個孩子。

  曹殊黧走後,病房時立刻安靜了許多,主要是沒有了夏東,夏想就覺得還真是耳根清靜。今天正好連若菡陪同老爺子給一位老壽星拜夀去了,古玉一早出去還沒有回來,就只剩下他一人之時,就接到了梅曉琳的電話。

  梅曉琳的聲音不再是一副冷淡飄然的腔調,而是多了一絲關懷的味道:「怎麼樣,好點沒有?……曉木說了,你對他還不錯,他臉皮薄,有些話不好說出口,想感謝你又不好意思,就讓我替他說出口。」

  「沒事,小事,不值一提。」夏想才不在乎梅曉木的感謝,只要他安心地工作不添亂就成了,他在意的是梅曉琳母女,「女兒怎麼樣了?」

  「她挺好,能吃能睡,挺省心,比你讓人省心多了。」後一句就有點柔情的意味了,或許是意識到了有些不妥,梅曉琳又咳嗽一聲,「出院後,你會怎麼對付付先鋒?需不需要我幫忙?」

  此次還手,夏想不想讓梅家和邱家任何一家插手,是他和付先鋒之間的個人恩怨,介入的力量太多了,不一定會收到良好的效果,相反,說不定會因為各方勢力心思各異,會節外生枝。他清楚以他目前的實力,梅家和邱家肯幫他,是人情。不幫他,是本份。但如果他開了口,肯定會或多或少地幫上一些。但有一點,人情總有用完的一天,而且不管是梅家和邱家,只要出手,肯定會尋求利益上的回報,也許會將事情弄得更加複雜起來。

  現階段,他的思路清楚,目標明確,就不想將局勢再複雜化了。

  就算梅家和邱家出手,現在將付先鋒一腳踢出燕省也不太現實。

  夏想更深的考慮是,養羊吃肉,還是等羊肥之後再宰殺為好,雖然現在宰殺也能出一口惡氣,但容易將羊驚跑,還是不如羊肥肉美之時,一刀下去,更有鮮美可口的羊肉可吃。

  夏想微一沉吟,還未說話,梅曉琳就不滿地說道:「知道現在吳家肯護你了,你就不在意我們梅家了,隨便你,有本事以後什麼都不要求著我們。」

  夏想就樂了:「好好的說正事,你生得哪門子閒氣?真是女人心,海底針,太深奧了。」

  「撲哧」一聲,梅曉琳又笑了:「對男人來說,沒有得到之前的女人才值得費盡心機去猜測她的心思,得到之後的女人,棄之如敝屐,早就將閒心用到別的女人身上了,比如更年輕、更漂亮或是更有錢的……」

  「你想說古玉就明說,別影射。」上一次梅曉琳來看望他的時候,夏想就發現了她的目光不時落在古玉身上,有不解和不滿,就知道她又多心了,「古玉是我妹妹。」

  「我呸!」梅曉琳也不知是真生氣,還是故意氣人,「妹妹和情妹妹就一字之差,實際上也是一步之遙。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家正室人還不錯,寬容大量,發現你賊心不死的話,頂多罵你幾句,肯定會原諒你。側室就不好說了,她可是有脾氣有性格的人,小心她收拾你。」

  「看,多操心了不是,我身邊美女如雲,就偶而犯過一次錯誤,還是被迫的……」夏想就又想舊事重提,提及他和梅曉琳唯一的一次。

  梅曉琳倒也乾脆,直接掛斷了電話:「再見!」

  有道是大話不能說,一說就犯錯,夏想剛剛說了大話,沒想到幾個小時後,就又犯一次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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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 命犯桃花

  剛放下梅曉琳的電話,李沁的電話又隨即打了進來,向夏想彙報一個奇怪的現象:「叢楓兒以家中有人病重急需錢為由,向公司借了50萬元,她還草簽了一個還款協議。按照規定不應該借錢給她,但我請示了肖總之後,肖總居然同意了,我特意向您彙報一下。」

  既然肖佳都同意了,夏想也就懶得再想其中的內情,就說:「借就借了,人總有危難之時,能幫就幫上一把。」又一停頓,「長基商貿方面有什麼動靜?」

  夏想讓江山房產和達才集團提高報價,長基商貿當即冷笑而走,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回饋回來,李沁就有點擔憂:「一點動靜也沒有,會不會要價太高,把他們嚇跑了?」

  「不會,不會。」夏想依然成竹在胸。

  李沁對夏想的過於自信十分不滿,壓了一壓胸中的惡氣,還是沒有壓住,不由發作出來:「也許我不該說這樣的話,但我還是想提醒您一句,過度自信就是傲慢了!」

  夏想對李沁的質問一點也不生氣,打了個比喻:「比如說我是長基商貿,你是江山房產,我想收購你,你開出了高價,我冷笑一聲轉身就走,而你又確實對我的優惠條件動了心,你會怎麼做?」

  「我……」雖然隔著幾百公里的距離,雖然李沁知道夏想只是有口無心,但怎麼聽怎麼感覺夏想像是在調戲她?收購?沒開玩笑,和包養有什麼區別?她就臉上一紅,心中惱怒,好一個夏想,仗著自己有權有勢就想調戲她不成?

  微一冷靜,才想起剛才夏想的語氣十分嚴肅,根本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就稍微平息了心中的不快,說道:「我如果確實願意讓你收購的話,既然提出了高價,肯定還要矜持一下,不會主動降價。」

  話一說完,李沁不由大為後悔,怎麼對話聽起來這麼彆扭,好象她在回應他一樣,而且還鄭重其事地和他談論價錢?真是豈有此理!

  夏想卻呵呵一笑說道:「你是女人,不瞭解男人的心思。我想收購你,一是貪圖你的美貌,二是喜歡你的條件。你開出高出我心理的價位,我或許會生氣,但不會放棄,因為男人對於美女的追求,是不會輕易言敗的,一個人再高傲,再自恃身份,也有一個價值標準可以衡量。越得不到的東西,越能刺激男人的征服欲。對年輕有錢的男人是如此,對手握鉅資的企業家,也是如此。」

  敢情夏想以美女比喻被收購的企業,以男人形容出資收購的企業。但比喻就比喻好了,為什麼非要拿她和他來比較?他如果真想花錢包養她的話,李沁就會送夏想兩個字以表達心中的憤慨:「去死!」

  不過她說出口的話卻是:「比喻很拙劣,但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你是說,資本運作之間的收購過程,其實就和男人追求女人的過程類似,一個自恃年輕貌美,待價而沽,一個自認年少多金,必能獵獲芳心。」

  夏想笑了:「聰明,答對了。」

  李沁卻冷冰冰地說了一句:「拿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關係來比喻,庸俗!拿我來打比方,居心不良!」隨即不客氣地掛斷了電話。

  夏想無語,他沒有多想,為什麼女人偏愛聯想?得,一大早就被兩個女人嗆了一頓,難道預示著他今天命犯桃花?

  夏想就有點懷念下馬區的時光了,就想早點回去工作,也好大展手腳,是不是?結果剛剛想了一想,連若菡的電話又打了過來:「今天事情多,應酬不過來,晚上也不過去了,你自己行不行?」

  行,怎麼不行,漂亮的護士好幾個都圍著他轉,又有古玉一會兒就到,他完全能照顧自己,就說:「行,你去忙好了,我沒問題。」

  看看時間,上午10點多了,夏想就在房間內散步,走了兩圈之後,就聽見門一響,一個人影從外面閃了進來。

  沒敲門,直接進來,夏想就以為是古玉回來了,就隨口問道:「中午吃點什麼?嘴裡有點淡,你幫我去弄一隻烤鴨,怎麼樣?」

  「咦,你太神奇了,怎麼就猜到我給你買了全聚德的烤鴨?」來人一說話,夏想才一下驚醒,竟然不是古玉,回頭一看,一臉壞笑、正沖他擺手的竟是付先先!

  「我當是誰,原來是小魔女。」夏想對付先先談不上什麼好感,不過倒也不至於因為付先鋒發壞而遷怒她,只是不冷不熱地說道,「你來探病,還是來添亂?」

  「咦,更神奇了,你怎麼知道我的外號叫小魔女?」付先先一臉古怪的笑,絲毫不在意夏想的態度,她將身後的禮物放在桌子上,是一盒包裝精美的烤鴨,還冒著熱氣,她一邊打開,一邊說道,「我剛從全聚德總部買來的,最正宗的新鮮出爐的烤鴨,來,快嘗嘗……」

  一點也不見外地拿起小叉叉起一塊,就往夏想嘴裡送。

  夏想無語了,付先先是真不懂事還是百無禁忌,她思想開放是她的事情,但難道對家族沒有一點歸屬感?居然要喂他吃東西,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夏想將頭扭到一邊,不快地說道:「請你自重。」

  付先先一愣,隨即咯咯地笑了:「別小氣,別小心眼,大男人,看開一點。我哥哥的事情,你也別賴我身上,真的不關我的事。再說我和他連世界觀都不同,政見上更是差距太大,用他的話說,我是持不同政見者。其實我對政治一點也不感興趣,太累人了,政治哪裡有男女關係有意思?」

  說話間,她又將一塊烤鴨肉送到夏想嘴邊:「就當我給你賠罪了,好不好?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夏想被她的歪理說得直笑,心想誰怕誰,就一口吃下,說道:「味道不錯,謝謝你的肉。」

  「你的話可就讓人聯想豐富了,有暗示。」付先先壞笑,「你吃的是鴨肉,不是我的肉好不好?你卻說謝謝我的肉,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想法?」

  夏想臉皮再厚也受不了付先先的口無遮攔,只好說:「別胡鬧了好不好?你既然已經看過我了,禮物我也收下了,情意也心領了,是不是可以請了……」

  「我偏不走,你本事你打我?」付先先一屁股坐在夏想的病床上,隨後一仰身躺了下來,舒服地說道,「你的床也挺舒服,不錯,不錯,有一股讓人沉迷的男人味。現在我是越看你看越順眼了,比梅曉木強太多了。梅曉木太女人氣了,一點也不乾脆利索,拿不起放不下,我怎麼就鬼迷心竅,偏偏就看上了他?真是笨。現在才知道,男人,還是要有男人味才好,就如現在的你——鬍子沒刮,臉沒洗,眼神無比憂鬱,滄桑中透露著狂野的氣息,簡直就是女人的天敵。」

  夏想汗顏,今天沒人來,他就起得晚了一些,沒洗臉沒刮鬍子,倒好,被付先先大大的誇獎了一頓,就讓他不由感歎,她還真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古怪多變的小魔女。

  「我決定了!」付先先從床上一躍而起,語氣堅定地說道,「你因為被付先鋒誤會和我上床,而遭受了不白之冤,還受了罪,作為補償,我隨時願意奉獻我的身體,陪你度過一個美妙的夜晚。」

  夏想著實嚇了一跳,他見過開放的女人,還沒見過和付先先一樣開放到什麼都敢說的女人,就哈哈一笑說道:「好了,你也鬧夠了,我也不抱怨你了,你能不能趕緊回家,讓我好好休息休息?」

  「你真不想要我?」付先先故意挺胸翹臀,以顯示她誘人的身姿,「我喜歡健身,身材非常健美,要不要先欣賞一下?」說著,她就動手要脫上衣。

  夏想忙拉住她的手:「小魔女,打住,算我怕你了,行不?趕緊回家,別再給我添亂了。」

  付先先哈哈大笑:「我當你多厲害,原來膽子這麼小,才兩下就嚇著你了?算了,不好玩,我也不逗你了,現在有一個好機會你不知道珍惜,以後別後悔就成!」

  平心而論,付先先確實長得不差,身材也確實健美,而且大膽開放,別有異樣風情。從生理角度來說,夏想也不免在她的挑逗之下,有點意動。但從心理和情感上,他無法接受付先先,更不能接受沒有來由的一夜情。

  他才認識付先先不到幾天,不,甚至還談不上認識,只是見過幾面而已。

  夏想以為話已至此,付先先應該轉身走人才對,不料她又若無其事地坐了下來,還旁若無人地吃起了烤鴨,還邊吃邊說:「也怪了,平常不覺得烤鴨多好吃,今天本來是買給你的,卻勾起了我的食欲。抱歉,我先吃了,等吃完之後,再去買一隻送你。」

  夏想乾脆也不趕她走了,小魔女就是小魔女,隨她去,索性坐下說道:「隨便你,隨便吃,那裡還有水,想喝自己倒,吃飽喝足之後好上路。」

  「放心,我會走的,不會賴上你。我還沒有愛上你,再說我就算愛上一個人,也不會是愛得要死要活,更不會一棵樹上吊死。男人,要新鮮才好。」付先先的理論比較符合國際潮流,但不符合夏想的人生觀,夏想就沒接她的話,懶得和她辯論。

  付先先吃東西也占不住嘴,一直說個不停,她說,夏想就聽,反正無非就是一個新潮的小女孩眼中的外國和中國的區別,男人和女人的關係,如是等等,嘰嘰喳喳一連說了有半個多小時,再一看,烤鴨也足足讓她吃了小半隻。而且付先先不但沒有吃相,還沒有吃品,滿嘴油膩不說,還弄得一地狼籍。

  吃完之後,她拿起夏想杯子就喝水,也不擦嘴上的油,看得夏想直撇嘴,完了,得換個杯子用了。

  原以為吃飽喝足之後,付先先就會走人,不料她倒是聰明,直接喊來護士打掃完畢之後,就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夏區長,夏哥哥,我困了,借你的床睡一會兒,好不好?」

  「……」夏想簡直要出離憤怒了,「你家離這裡應該不遠,怎麼來的,怎麼回去!」

  「說真的,我回家睡覺也就是半個小時的路程,不過我有個毛病,犯困的時候必須睡一會兒,否則開車容易出車禍。」付先先說的是不是真話暫且不論,她的動作卻不慢,雙腿一踢,鞋就踢到了一邊,然後一個翻身就躺在夏想的床上,用力伸展著身子,姿勢倒是十分誘人,不過卻說了一句讓人哭笑不得的話,「我可只是暫且借你的床一用,頂多睡半個小時就好,你可不要趁機沾我便宜。想沾的話也沒問題,得等我睡足了再說。」

  夏想乾脆不和她一般見識,說道:「你就好好睡,我到外面散散步。」

  付先先卻沒有說話,已經閉上了眼睛,只是沖夏想揮了揮手。夏想心想算了,小魔女不可以常理度之,隨她去,反正他也正想出去曬曬太陽。

  夏想一人到了院中,轉了一圈,享受了一下深秋的陽光。天氣漸涼,天高雲淡,讓人看了心曠神怡。

  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夏想就緩步走回病房,還沒進門,就聽見裡面傳來吵鬧聲,急忙進去一看,古玉正對付先先怒目而視,用手指著門口,大聲說道:「這裡不歡迎你,請你立刻出去!」

  古玉的身後還站著一位紳士,25歲左右的年紀,相貌英俊,儀表不凡,他一臉微笑,不動如松地站在一旁,旁觀古玉和付先先的對峙,一點也沒有要向前幫忙的意思。

  付先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她坐在床上,雙腿蕩來蕩去,對古玉的指責一點也不當一回事,輕飄飄地說道:「憑什麼你趕我走?你要看清楚了,我是睡在夏想的床上,又不是你的床,你凶什麼凶?你又是他什麼?」

  「你是他什麼人,要睡他床上?」古玉氣得俏臉通紅,耳朵上都佈滿了紅潤,讓她整個人都顯得光彩奕奕,「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比你臉皮還厚的!」

  「要是我臉皮世界第一厚,我也就出名了,可惜還不是。」付先先比古玉厲害,她一點也不氣,還樂呵呵地故意氣古玉,「你又是夏想什麼人?要你管!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就別纏著夏想了,要不,我會吃醋的,剛才我和他已經……」

  夏想見狀,忙咳嗽一聲:「好了,別吵了,付先先你可以走了,我有客人了,就不送了。」

  付先先一下從床上跳到地上,光著腳丫去找鞋,鞋已經被她踢到了遠處,她跳了幾下才穿上鞋,嘻嘻一笑:「遵命。別人的話我可以不聽,我的男人的話,就必須聽。」

  付先先挑釁似地瞪了古玉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走到門口又突然站住,給了夏想一個飛吻。

  夏想哭笑不得,小魔女就是誠心害人!

  古玉果然生氣了,半天不理夏想。夏想見有外人在此,就沖紳士男一笑:「請問你是?」

  紳士男伸出手來:「你應該就是夏想了?我叫鄭毅,是一名律師,畢業于哥倫比亞大學法學院,嗯……也是古玉的男朋友。」

  古玉有男朋友了?夏想眉毛一跳,回身看了古玉一眼,古玉卻失神地坐在沙發上,不看夏想一眼。

  「幸會,幸會!」夏想笑臉相迎,「鄭先生請坐,等我讓護士收拾一下,房間太亂了。」

  「不必客氣,夏先生。」鄭毅彬彬有禮,起碼表面上給人的感覺很陽光,「夏先生是下馬區的區長,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引進資金和技術,在下馬區建造一座國內最先進最大型的白色家電生產基地?」

  白色家電指可以替代人們進行家務勞動的產品,包括洗衣機、冰箱等,或者是為人們提供更高生活環境品質的產品,像空調、電暖器等。鄭毅口氣不小,開口就是生產基地,難道是……

  夏想腦中靈光一閃,國內名氣十分響亮的白色家電集團之一的眾大集團的老總是鄭朱,如此說來,鄭毅乃是鄭朱的兒子?

  怪不得談吐之間氣勢十足,原來不是太子黨,是名符其實的富二代。

  眾大集團市值100多億,鄭朱個人資產20億左右,身為鄭朱的唯一的兒子,鄭毅自恃身份,又有傲人的文憑,姿態稍高一點也正常。

  不過20億在夏想眼中還真不算鉅資,不提連若菡的巨額財富,就是肖佳現在手中可以調動的資金就有十幾億。但鄭毅自報家門,雖然表現不是十分盛氣淩人,也多少有點炫耀的意味,他就呵呵一笑:「歡迎,十分歡迎。」然後就沒有了下文。

  夏想當然不會意氣之爭放過拉來投資的好機會,而是他清楚建造白色家電基地,燕市沒有什麼優勢,鄭毅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只是想等他發問,然後好借機說出顯赫的身世,他卻沒有給他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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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05:35
第616章 古玉跌倒,夏想吃飽

  夏想一笑過後,沒再理會鄭毅,而是轉身和古玉說道:「何必和付先先一般見識?你也知道她是一個隨心所欲的人,想到做到,沒頭沒腦的,可不象你一樣冰清如玉,和她生氣,是自己氣自己,是賠本生意。」

  古玉本來性格就有點簡單,氣來得快也消得快,被夏想一逗,又笑了:「盡胡說,生氣也能是生意,還要算算是不是划算?那你說說,她睡你床上,你是沾光了,還是她占了便宜了?」

  古玉吃醋了……夏想偷眼看了鄭毅一眼,見鄭毅臉色不太好看,心中就有了計較,就笑:「女人上男人的床,誰吃虧誰沾光,想都不用想。」

  古玉立刻又生氣了:「色狼,不理你了!付先先是什麼人,你也要?也不想想要不是她害你,你怎麼會在醫院裡?你氣死我了,從現在開始,我和你絕交。」然後沖鄭毅一瞪眼,「你怎麼還不走,別當電燈泡行不行?」

  鄭毅微帶怨恨地看了夏想一眼,又對古玉報以一笑:「古玉,爺爺讓我們多相處相處,你也不要太任性了……」他又轉向夏想,笑問了一句,「夏區長的夫人沒在醫院照顧你?」

  夏想知道鄭毅的意思是提醒古玉一個事實——他是已婚男人!夏想才不以為意,答道:「今天剛回燕市……怎麼,鄭先生是在追求古玉了?」

  鄭毅點頭承認:「家父和古爺爺私交不錯,就有意撮合我們。我一見古玉也是心中愛慕,希望你替我勸勸她收收心。聽古爺爺說古玉比較聽你的話,將你當大哥一樣看待。古玉年紀也不小了,有時比較任性,以前多承你照顧的地方,我替她謝謝你。」

  鄭毅倒是挺會大包大攬,幾句話一說,就以古玉男朋友自居了。

  夏想倒沒有說什麼,古玉就毫不客氣地嗆了鄭毅一句:「你有什麼資格代表我?真滑稽,真可笑!」然後又用手一指門口,「你可以走了!」

  鄭毅一臉愕然:「你……古玉,明明你是叫我陪你來的,你不能用人在先不用人在後!」他儘管喜歡古玉追求古玉,也是有身份之人,不能忍受被古玉呼來喝去。

  古玉今天帶鄭毅同來,其實本意是想氣氣夏想。兩天來夏想左擁右抱,左有曹殊黧,右有連若菡,她根本就湊不到近前,只能躲在一邊生悶氣。正好有人介紹了鄭毅和她認識,她就誠心要讓夏想看看,她也有人疼有人愛有人追求,不成想一進門沒發現夏想,卻發現了睡在夏想床上的付先先!

  古玉差點沒有氣得掉了眼淚,就和付先先吵了幾句,卻又吵不過付先先,眼下又見鄭毅以她的男朋友自居,就更讓她心中有火,沖鄭毅哼道:「我就利用你了,怎麼了,不服氣?不服氣就到下馬區投資一座白色家電生產基地,就建在小時新型建材廠旁邊,就可以天天看到我了,或許等我什麼時候高興了,會給你一個追求我的機會。哼,別以為你有一個有錢的老爸,你自己就有本事了。在我眼裡,富二代除了會花錢和泡妞,其他方面一無是處!」

  鄭毅受了刺激,一咬牙:「我如果真能在下馬區投資一座白色家電生產基地,你會答應做我的女朋友?」

  「不一定一定答應,但至少會考慮考慮。我喜歡有志氣有做為的獨立的男人,有一個有錢的爹不是你的錯,把你爹的本事當成你的本事,就是無能的表現了。」古玉也不知道犯了什麼勁兒,和鄭毅打賭置氣。

  「好,你說的,我記住了!」鄭毅一臉堅決,伸手和夏想握手,「夏區長,等你病好之後,我們在下馬區再相見。」

  說完,大步流星推門而去。

  夏想伸手一笑:「你也不送送鄭毅?」

  「隨他去。」古玉依然氣呼呼地說道,「你不也是沒有送付先先?你和她都上床了,她走你還不送,我憑什麼要送鄭毅?」

  「應該說,是付先先上了我的床,和我和她上床是兩個概念,包含著兩種完全不同的行為方式,所產生的後果也有天淵之別。」夏想笑眯眯地說道,「古玉,你的態度不太正常,是不是吃醋了?我怎麼聞到一股酸味?」

  「我沒吃醋,我吃醬油了。」古玉伸手從桌子上拎過剩下的半隻烤鴨,賭氣地扔到了垃圾箱裡,「不許吃她送的東西。」

  付先先是蠻橫大膽,古玉是小女孩心性,夏想被她兩人折騰得乾脆無計可施了,只好說:「好了,好了,我還沒有吃中午飯,你覺得什麼好吃就幫我買一點回來,我可不想再吃醫院的飯菜了。」

  古玉又狡黠地笑了,點頭說道:「我買什麼,你吃什麼?一言為定?」

  結果古玉買回來了兩份肯德基套餐,還是夏想最不愛吃的奧爾良烤鱘魚堡,夏想本想直接扔掉,奈何古玉非逼他吃完,他就只好忍著魚腥味吃完,才憤憤不平地說道:「在古代,為官之人都不吃魚,就是富裕人家也只吃牛羊肉!」

  古玉終於又恢復了爛漫的天性,高興地笑個不停:「就害你,就害你,讓你氣我。晚上我還給你買帶魚吃,吃死你。」

  夏想大驚:「餓死事小,失節事大,我寧死不屈!」他生平最不愛吃帶魚,最受不到海魚的腥氣。有一次和古玉一起吃飯,他不碰所有的魚類一下,就讓古玉記在心裡。

  「那你還敢不敢和付先先眉來眼去,勾答成奸?」古玉念念不忘付先先。

  「不敢了。」夏想知道古玉心思簡單,就得靠哄。

  果然古玉立刻眉開眼笑了:「這還差不多,暫時饒你一次好了,本姑娘心腸最軟了。」

  古玉一直陪到晚上,吃晚飯的時候,她撥弄了半天飯菜,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夏想就問她在想什麼,古玉紅了臉,瞪了夏想一眼:「女孩子的心事,不要隨便問。」

  夏想就閉了嘴,故意不問。果然沒過多久,古玉忍不住了,吞吐了半天,才冒出來一句:「先聲明,你不許笑,也不許有不好的想法——男人和女人那個了之後,是不是關係就不一樣了?」

  夏想一愣,古玉心事挺重,都在亂想什麼?他就不解地問:「男人和女人那個了之後,也不一定關係就和以前不一樣。那個不是關鍵,關鍵是兩個人之間的感覺。」

  夏想的話是由衷之言,他和梅曉琳之間突破男女界限之後,也沒有覺得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有何不同,只是梅亭的出世才讓兩人之間有了維繫的紐帶。

  「那你對我是什麼感覺?」古玉大著膽子問了一句,雙目如霧,緊盯著夏想的眼睛不放,「說實話,不許避重就輕。」

  「那個……」夏想有點撓頭,「你可愛又伶俐,活潑又大方,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古玉樂不可支:「那你見了我會怎麼樣?」

  「我一見你就發呆。」夏想都快被古玉追問得沒詞了,幸好古玉及時地閉了嘴,不再多說。只是眼睛眨了幾眨,看了夏想一會兒,臉悄悄地紅了。

  晚上古玉非要留下來陪夏想,夏想不肯,雖然房間足夠大,有單獨的房間,但古玉畢竟是妙齡少女,就勸古玉離開。不料古玉非要留下不可,還說不答應她就將付先先在他床上睡覺的事情到處宣揚,夏想就妥協了。

  一妥協,就出事了。

  半夜裡,夏想迷糊中醒來,上廁所。最近在醫院裡萬事不用操心,吃得好睡得香,男人的生理機制就旺盛,就站了半天沒有尿出來,憋得難受了一會兒,才放鬆了下來,總算放了水,長出了一口氣,就往外走。

  剛一邁步,腳下一滑,就摔了個屁蹲。雖然摔得不是很疼,但又牽動了背後的傷勢,還是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低頭一看才發現地上水汪汪的一片,應該是古玉洗澡之後遺留下來的洗浴液洗髮水之類,比較滑,才讓他不小心摔倒。

  夏想苦笑,沒來由想起了衛辛。眾多女子之中,最細心最體貼的還是衛辛,誰也不及她,就連最溫柔的曹殊黧,其細心周到也不及衛辛的一半,象腳下積水的小事,在衛辛眼中就是天大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

  夏想扶著門把手站了起來,就向外走,剛邁步腳下就又被絆了一下,然後就又向前撲倒,正好古玉聽到聲音,慌裡慌張地跑了出來,剛來到衛生間門口,夏想向前撲來,無巧不巧,古玉就先被夏想一把抱住,然後就又徹底推倒。

  和上次被嚴小時推一把時一樣,夏想壓在古玉身上,嘴對嘴,各部位對準各部位,可以說,兩人的姿勢不是無比曖昧,而是完全地一上一下的標準演練。

  最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夏想還好,至少還穿著內褲,古玉則是未著寸縷,散開的睡衣裡面,真空畢露,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夏想面前——不僅僅是暴露,還被夏想抱了個嚴嚴實實!

  原來古玉喜歡裸睡,她聽到聲音之後,只來得及裹了一件睡衣就跑了出來,連扣子都沒有系。結果被夏想一撲,睡衣打開,就成了和夏想赤裸相對了。而睡衣墊在身下,反而成為上好的陪襯。因為古玉的睡衣是純白的絲質料子,飄逸而滑膩,手感極好,古玉躺在上面,通體潔白如玉,雙頰紅潤如花,雙眼如水如霧,赤身裸體躺在潔白的睡衣之上,美如夢幻。

  夏想壓在古玉身上,古玉躺在地毯之上,兩人就在門口通向客廳的窄不過一米多的通道之中,在衛生間的門前,上演了一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巧合和巧遇,巧合的是,夏想摔倒,古玉被推倒。巧遇的是,古玉真空上陣,夏想也只穿了一件內褲,兩人四目相對,感受到對方的體溫和柔軟,都愣在了當場。

  夏想不是柳下惠,再說就是柳下惠在此情此景之下,也控制不了身體的異動和生理上的反應,夏想就嘿嘿一笑,尷尬地說道:「都怪你,洗澡不沖乾淨水,吹風機用完之後亂扔,看,電線絆了我一下,就出了大事……」然後他就想從古玉身上起身,再不起來就丟人了,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一股蓬勃向上的力量正在奮發。

  只是他的一隻手被古玉壓在身下,另一隻手正放在古玉胸上,一動,就好象故意揉捏一樣,古玉就呻吟了一聲,下意識地雙臂抱緊了夏想的後背。

  古玉一用力,夏想後背吃疼,剛剛支起的身子又壓了下來,就和古玉又來了一次親密接觸,兩人的嘴就嚴實地合在了一起。

  同時,夏想已經徹底完全成了一次艱難的生理反應,雄姿英發,蓄勢待發。

  古玉完全沉醉了,作為了一個未經人事的女孩,第一次和一個男人赤裸相對,敏感部位又全被掌控,況且她正對付先先睡在夏想床上大為不滿,心裡還有爭寵之心,再加上此時此刻的意亂情迷,她哪裡還把持得住?就在夏想耳邊吐氣若蘭:「你敢不敢?」

  不管是不是經歷過人事的女人,似乎天生都會一個動作,古玉的雙腿就不由自主地纏在了夏想身上。

  夏想是男人,是正常的男人,雖然還殘留著一分理智,但見古玉大膽而挑逗,男人的尊嚴不能被女人蔑視,他就問道:「敢又怎麼樣?不敢又怎麼樣?」

  「我告訴爺爺你強迫我!」古玉人如玉臉如花,脖頸之上都浮現一層桃花一樣的嫣紅,臉上細細的絨毛都豎立起來,瞳孔微微放大,呼吸急促,眼神更是迷離,連聲音都有些飄忽,「我猜你也不敢動我一下,你是一個膽小鬼,前怕狼後怕虎,一點男人氣概都沒有……唔!」

  話未說完,嘴已經被堵上了。

  男人最怕什麼?最怕被女人說不行,最怕被連女人都不是的女孩輕視!夏想心跳加快,不是意亂情迷,而是戰意高漲,然後就動作熟練地動了一動,然後就聽到古玉一聲驚叫,然後不多時古玉的驚叫就變成了小聲地求饒,然後夏想就咬住了古玉的耳朵,問她服不服,古玉就氣喘吁吁地說,服了一半……

  天未亮,古玉就狼狽而逃,沒敢在早晨的陽光中對夏想說早安,更怕遇到早早過來的連若菡。古玉走的時候,小心翼翼地包好了她的潔白睡衣,上面落紅點點,標誌著人生之中的一次重大的轉變。

  不過在古玉臨走之前,她咬著夏想的耳朵說了一句:「我現在知道女人和男人那個了之後,有什麼不同了?」

  夏想當時躺在床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洋洋地問道:「哪裡不同了?」

  「男人一開拓,女人才通順。」古玉也不知道怎麼就悟出了一個讓人啼笑皆非的道理,她說完之後,又飛快地在夏想臉上印了一吻,「好了,留個記號,走了。」

  夏想躺在床上不想起來,他明是住院,其實傷勢基本上大好了,基本上是在休養,也是在等候局勢的一個關鍵變化點,不想卻又不一小心收了古玉。想起老古還擔心等他不在的時候,自己會監守自盜,沒想到,老古還健在,自己就吃了窩邊草,是不是有點太性急了?

  也不對,自始至終好象就沒有動過要收古玉的心思,昨天晚上的事件,完全是一起沒有預謀的意外跌倒事件,至於跌倒之後的推倒,絕對是因為地心引力而導致的滑入,和他的主動性和強行進入的意圖沒有半點關係,他和古玉都是地心引力的受害者。

  話又說回來,古玉還確實給了夏想不少驚喜。不說古玉潔白如玉的身體,就是她一回生兩回熟的動作,還有無師自通的配合,就給了他許多新奇和情趣。雖然是一片剛剛開墾的處女地,但因為她的天賦或者說靈動,就有了可以預見的豐收的前景。

  幸虧古玉走得早,她走後不到半個小時,連若菡就趕到了。她一進門就到衛生間洗手,洗手出來之後,就一臉警惕地問夏想:「昨晚古玉陪夜了?」

  「沒有。」夏想矢口否認,一臉肯定,「你是鼻子靈還是眼睛尖?」

  「哼,做賊心虛!」連若菡只是聞到衛生間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才隨口一問,她不是心思縝密的女人,問過之後隨即又忘,說道,「有消息說,牛奇請了長期病假……」

  「牛奇動了。」夏想眼睛一亮,從床上翻身躍起,「好事,我的病也該好了,再住下去,身上就要發黴了。」

  「去,我看你是樂不思蜀才對,連我都覺得女護士漂亮得耀眼,你是男人,更是覺得美不勝收了,是不是?我還不知道你的鬼心思!」連若菡今天心情不錯,她回身關好門,隨手上了鎖,緊咬嘴唇,然後做了一個解衣的動作,「我想檢查一下你的傷勢,是不是真的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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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05:53
第617章 動靜

  夏想昨夜剛剛經歷了一場非對稱的戰鬥,儘管他是熟練工大戰生手,但畢竟對男人而言,都是一樣的筋疲力盡,現在讓他再和連若菡大戰三十回合,他也能提槍上馬,但恐怕也會累得直不起腰來。

  男人,面對強勢的女人之時,你的名字叫弱者。

  說實話,夏想也確實有點意動,畢竟他和連若菡兩情相悅,兩人在一起的機會也少,那個的次數也是少得可憐,他就大義凜然地一脫上衣:「來,茉莉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拼了……」

  連若菡笑得花枝亂顫:「你……你笑死我了,還花下死?你每次都是生龍活虎地把我折騰個半死,沒見你有一點累個半死的樣子!」

  此一時彼一時,不可同日而語也,夏想暗暗擦汗之時,手機響了。

  連若菡也就放過了他:「逗你玩,以後有的是機會,我才不會涸澤而漁。我雖然不是醫生,也知道你現在正養病期間,還是保持體力為好。」

  如果說剛才是冷汗,現在就是一頭大汗了,夏想想起昨晚和古玉的一幕,不免汗顏,一瞥之間,又發現肩膀之上有一排牙印,更是嚇得汗流浹背,古玉什麼時候咬了他一口,他怎麼沒有一點印象?天,差點被連若菡發現。

  以後千萬不能再有任何險情了,處理偷情事件,一定要象對待政治事件一樣嚴肅認真,並且要上升到非敵即友的高度,才能確保他在錯綜複雜的關係之中,不落網,不落馬。

  電話是邱緒峰打來的。

  也怪了,邱緒峰第一句話就開玩笑地問了一句:「沒打擾你正在做的好事吧?養了幾天,精力充沛,肯定有不純潔的思想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夏想差點罵邱緒峰兩句,就沒好氣地說道:「是,付先先非要上我的床,被我趕跑了,怎麼樣,滿意了?」

  「嘿嘿……」邱緒峰知道夏想說的是氣話,就嘿嘿直笑,「付先先胸大無腦,思想前衛,又是付先鋒的親妹妹,要是你有機會的話,就拿下,應該別有風味,也能給付先鋒上上眼藥。」

  「有事快說,別添亂。」夏想剛剛被連若菡嚇得夠嗆,又被邱緒峰取笑,有好氣才怪。

  「牛奇動了,要不要跟上他?」邱緒峰一直暗中盯緊牛奇和幾個關鍵人物的動靜,邱家在安全部門有人脈,想要知道牛奇的一舉一動易如反掌。

  「就不麻煩你了,等牛奇和王大炮匯合之後再說。」夏想知道,邱緒峰也暗中幫他出手,派了人一路追蹤王大炮,卻沒有追上。付先鋒安排的逃跑路線很隱蔽,也很專業,付家也有能人,主要也是王大炮為人太不靠譜,完全不按常規出牌,他忽東忽西,時快時慢,不是正常人,所以再高明的偵查人員,也理解不了他的思維。

  夏想並不知道王大炮失蹤的事情,但他清楚讓國安人員出面去抓王大炮不太現實,容易和地方產生衝突,說不定還能引起反彈,容易落人口實,就婉拒了邱緒峰的好意:「牛奇好跟蹤,王大炮不好跟蹤。現在既然牛奇出動了,他必然會吸引不少的人目光。我想,你就不方便出面了,容易引起關注。」

  邱緒峰明白夏想的意思,動用國安人員插手地方上的事情,不合規矩,夏想應該已經有了對策,他也就不再勉強:「行,我也不跟你客套了,反正替你監視牛奇的任務已經順利完成,也算對你有一個交待了。」剛說了幾句正事,他又話題一轉,無奈說道,「上次你一開玩笑,我姐就發了春,天天問我你身邊有幾個女人,她能不能見縫插針和你深入地認識一下,我都被她煩死了。你說付家有個付先先就夠了,為什麼邱家還有一個邱緒蝶?開放的小女孩還有喜人的一面,而發情的老女人太可怕!」

  夏想也怕邱緒蝶,急忙打住:「停,今天天氣不錯,我還想有個好心情,談話到此為止!」

  邱緒峰哈哈一笑,掛斷了電話。

  在夏想的計畫中,牛奇確實是一個至關重要的環節。根據他的猜測,自始至終和王大炮單線聯繫的就是牛奇一人,康少燁不可能出面,付先鋒更不可能。因此火樹大廈的事情雖然策劃周密,但實際上都是牛奇和王大炮在具體實施。

  火樹大廈事件一開始時的風格確實是付先鋒風格,到了後來就有了失控跡象,至於後來開車撞人,夏想就立刻判定是王大炮自己臨場發揮的結果,付先鋒不會做出不合時宜的行為,而當時王大炮不但連發幾發臭炮,最後瘋狂的舉動完全是沒頭沒腦的蒼蠅一樣,絕對不是有政治智慧的付先鋒的手筆。

  因此,夏想就可以推斷而出,牛奇智慧不足,中間轉述有誤。而王大炮別說有智慧了,簡直就是一頭蠢驢。

  但也讓夏想由此得出了結論,王大炮不是一個靠譜的人,他在逃跑的路途之中,能完全按照既定路線就怪了,肯定會東一榔頭西一棒棰地晃蕩,估計到不了預定地點,王大炮就會不一定生出什麼麼蛾子,要不生,他就不是王大炮了。

  果然,還是讓夏想猜中了。

  夏想早早就讓邱緒峰替他暗中監視牛奇的一舉一動,如果王大炮失控,能出面找到王大炮的,就只有牛奇一人。還好王大炮沒有讓夏想失望,更沒有考驗夏想的耐心,才三天他就失蹤了,然後牛奇就動了。

  可以說,夏想在昨晚的好事之後,今天一早又聽到了一個極好的消息,就讓他有點納悶,難道古玉能給他帶來好運?

  想古玉,古玉的電話就打來了,她只是一本正經地對夏想說了一句話:「爺爺找你……」然後電話裡就傳來了老古威嚴的聲音。

  「夏想,剛發生的事情,你有什麼解釋?」

  夏想著實嚇了一大跳,古玉真告訴了老古?天,她再是小女孩心性,有些事情還是隱瞞真相好,怎麼能一轉身就說了出來,老古讓他解釋?解釋……怎麼解釋?

  何況連若菡也在旁邊!

  夏想就又差點出了一頭冷汗,幸好老古的話又響了起來:「我猜應該也不是你的暗中指使,以你的性格,犯不著拿牛金出氣,是不是?」

  原來老古問的是牛金摔斷雙腿的事情,夏想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答道:「和我無關,我也是剛剛聽說,也沒有追問具體原因。有些事情發生了就發生了,就算是別人故意為了我去下的手,不過我事先並不知情,也就假裝什麼不知道好了。」

  夏想無意去打斷牛金的雙腿,但他的雙腿既然斷了,也是罪有應得,總之他問心無愧就好了。

  老古放心了:「我還真擔心是你暗示別人做出的手腳,如果是你,算是看走了眼,這事做得也太不大氣了,我不喜歡。」

  旁邊傳來古玉的聲音:「爺爺,他哪裡有空去惦記什麼牛金一樣的小人物,他胸懷寬廣,想得長遠……」

  果然男人和女人那個了以後,關係就不一樣了,古玉現在已經完全向著他說話了,夏想不敢笑,一臉平靜,因為連若菡離他不到三米遠,正在給他削水果。

  老古呵呵一笑:「聽,連古玉都比我瞭解你,看來是我錯怪你了……牛奇離開了燕市,前往京城來了,他到底也是員警出身,還知道故布迷陣。」

  夏想也笑:「不過他的手段太兒科了,在您眼中,就和小孩子劃圈圈一樣好笑。」

  「不用你誇我,找不到王大炮是因為反應慢了一步,現在跟蹤牛奇,肯定手到擒來,要不全國偵查兵的尖子豈不成了兒戲?」老古也是心情大好,等了幾天,終於到了破局的時候了,也該他出面了,「行了,你再休養兩天,沒什麼事情就回燕市好了,到時我也一起回去,看看我的別墅蓋好了沒有。你總在養病也不是個事兒,再說我總覺得你養來養去,說不定沒事也能養出事兒來,是不?」

  老古還真是一語中的,昨晚還真出事了。不過夏想是打死也不承認,就忙笑道:「是,老古說得對,我也覺得渾身精力充沛,是該做做實事了。」

  連若菡就笑夏想:「歇息了才幾天,就覺得遠離官場中心了?男人,是不是一入官場之中,習慣了前呼後擁的威風之後,就受不了一點被冷落的感覺了?」

  「沒有,我挺好,不管是人前人後的風光,還是一個人獨處時的安然,始終不變的是一顆愛你的真心。」夏想不失時機地奉送了一句動人的情話。

  女人從年幼無知的9歲時開始,一直到老掉牙的90歲,都喜歡聽好聽話,尤其是男人的好聽話,如果是她所喜歡的男人的好聽話,就更會讓她心花怒放了。

  連若菡自然不能例外,頓時喜笑顏開:「今天嘴巴這麼甜,知道哄我開心了,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夏想眼皮就跳了一跳,邪門了,他剛和古玉一不小心成了好事,怎麼所有人都要點他一點,好象都猜到了什麼似的?當然其實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是他自己做賊心虛而已,看來以來還真不能做壞事,否則總覺得別人的話似乎暗有所指,其實不是,是自己疑心生暗鬼。

  ……

  兩天來,局勢一直十分平靜,燕省沒什麼大的變動,燕市也是,下馬區更是如一灘死水一樣。不過也不是沒有一點變化,關於方進江調任秦唐市委書記的傳聞已經得到了證實,省委組織部已經完成了對方進江的考查,而且相關意見已經提交到了主管人事的副書記崔向手中。

  崔向就向葉石生提議召開書記辦公會研究一下,葉石生同意了,當日下午,葉石生、範睿恒、崔向和梅升平四人參加的書記辦公會在葉石生的辦公室召開。

  方進江資歷夠了,提拔為秦唐市委書記名義是平調,實際上為他以後的晉升奠定了良好的基礎。秦唐市是大市,在燕省排名前三之內,幹上一屆之後,基本上就可以確定能進入副省的行列。

  若是平常,崔向肯定會提出反對意見,因為方進江和陳風關係極好,和他沒什麼交情,他不伸手攔上一攔,顯示不出他的分量。但此次他卻是出乎意料的平靜,沒有反對,也沒有力挺,只是淡然地表示了同意。

  梅升平也沒有什麼意見,向來和他沒有利益衝突的事情,他都是直接放行,況且方進江和夏想關係不錯,他的態度代表了組織部對方進江的肯定。

  葉石生見差不多大局已定,就問範睿恒:「睿恒有什麼看法?」

  範睿恒自從開會之後就一直緊鎖眉頭不語,臉色不太舒展,仿佛有心事一樣。葉石生一問,他才驚醒過來,擺手說道:「方進江一直在組織部門工作,一下調任秦唐市主持全面工作,我覺得他難以勝任……」

  一語即出,三人震驚。

  誰也沒想到範睿恒會出言反對,因為方進江和範睿恒之間並無過節,而且方進江和夏想關係莫逆,夏想又和範睿恒關係不錯,範睿恒就算不給方進江面子,也多少要照顧夏想的想法,不成想他是一口拒絕的口氣,而且態度還很堅決,就不得不讓在場幾人心思各異。

  範睿恒看出了幾人的震驚,又笑了:「我是覺得塗江華同志更適合擔任秦唐市委書記,方進江同志擔任單城市委書記還是比較合適的……」

  單城市委書記單士奇原來擬調到省政府任副省長,不料情況有變,他接到調令,要到了外省一座副省級城市擔任市長,單城市委書記是由王肖敏就地接任,還是省委再另行安排,還暫時沒有定下。范睿恒此時提議方進江擔任單城市委書記,等於是堵死了王肖敏上升的可能。

  站在方進江的立場上,不管擔任秦唐市委書記還是單城市委書記,差別不是很大,當然也有一定的落差,秦唐市作為僅次於燕市的燕省第二大市,經濟總量比單城市大了許多,擔任秦唐市委書記,下一步上升的可能性要大上許多。

  不過單城市近來上升的勢頭也挺猛,作為第一批試點改革的城市,單城市的經濟增長速度名列全省第一,方進江接任了書記,等於撿了一份現成的政績。

  但實際上在名聲上還是秦唐市好,畢竟是燕省第二大市,有傳聞說,以後秦唐市委書記要高配省委常委,如果誰在任上,就等於坐地升級,直接到了副省!

  當然,所有人心裡更清楚的是,塗江華是範睿恒的親信。

  塗江華是牛城市委書記,一直就是範睿恒最信任的下屬。牛城位於燕市和單城市之間,距離燕市100公里,整體經濟在燕省中等偏下,是個守舊老成的城市,經濟上沒什麼亮點,政治上沒什麼作為,一直不上不下,屬於很容易被人遺忘的類型。

  牛城很少被人提起,塗江華也就在在場的幾人心目中,沒有什麼印象。範睿恒一提,幾人才想起塗江華的年輕有為,作為牛城的市委書記,他才40歲!

  塗江華是清華畢業的學者型官員,當然學者一入官場,學者氣質就會消失殆盡,就變成了官員氣質。但他畢竟是高材生,中等身材,戴一副銀框眼鏡,說話慢條斯理,待人接物彬彬有禮,臉上似乎永遠是不變的溫和的笑容,是官場中少見的將學者氣質和官員氣質完美結合在一起的人物。

  范睿恒一提到塗江華,葉石生和崔向對視一眼,心中閃過一絲驚訝,塗江華的資歷比方進江可是好看多了,他如果和方進江競爭秦唐市委書記的位置,優勢太明顯了。

  但挪開方進江是為了給付家空降的人讓位,範睿恒此時節外生枝,容易讓事件橫生變故,葉石生當即打定了主意,說道:「方進江同志擔任秦唐市委書記,是經過組織部慎重考查的結果,也是我和崔向、升平兩位同志多次商議的結果。進江同志雖然多年從事組織工作,但他有大局觀,有綜合的協調能力,我認為,進江同志年齡上也大了一些,擔任秦唐市委書記,比江華同志更有威望,也更能帶領秦唐市向前邁進。」

  範睿恒臉色一變,十分不快地說道:「葉書記,我可是省委第一副書記,人事問題我也有發言權。您和誰商量我不管,但事先沒有給我打招呼,方進江同志的提名,我不能同意!」

  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範睿恒突然發難,到底是因為方進江本人,還是因為事件本身引起了他的不快?

  也確實是葉石生沒有和範睿恒提前通氣,當然也不是說一點招呼也沒打,葉石生也打過電話和範睿恒商量過此事,但說得不太詳細,而且範睿恒當時也沒有細問,只說等葉書記提名之後,他再發表意見好了。不想,真到了提名的時候,範睿恒卻又突然挑理,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

  葉石生和崔向對視一眼,各有疑問。梅升平卻低頭不語,又是事不關己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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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06:14
第618章 回歸

  葉石生不免有點尷尬,範睿恒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生硬,讓他覺得丟了面子,就不滿地說道:「睿恒同志不要意氣用事,要從大局出發。方進江同志擔任秦唐市委書記,是各方面綜合比較下來最合適的安排。如果讓方進江同志到單城市,等於阻擋了王肖敏同志的上升之路,而且對進江同志來說,也點委屈了……」

  葉石生是在暗示範睿恒,王肖敏和方進江可是都和夏想關係不錯,你讓方進江去單城市,等於是一下讓兩人的前途都受阻,就算不在意夏想的感受,也要為兩位當事人想一想。

  范睿恒卻依然不肯讓步:「這件事情還得再重新斟酌斟酌,不能倉促決定。」

  葉石生有點惱火,範睿恒寸步不讓,他認為有點過分了:「我的意見是,儘快定下來,畢竟經濟建設不等人。不能因為人為原因,拖了地方經濟發展的後腿。」

  「如果葉書記一意孤行,非要提名的話,在常委會上,我會提出反對意見!」範睿恒站了起來,「我也請葉書記從大局出發,不要倉促行事。還有一點就是,新任燕市市委組織部長人選,我會嚴格把關,慎重挑選。」

  說完,範睿恒扔下一臉愕然的三人,竟然拂袖而去。

  葉石生怒不可遏,一拍桌子說道:「我就不信,提名在常委會上不會獲得通過!」

  崔向卻沒有葉石生的樂觀,一臉憂慮說道:「葉書記不要生氣,有分岐是正常的,全國各省哪裡都不會是一團和氣。人選問題,我們再繼續深入討論好了,爭取再說服范省長。」

  梅升平見沒他什麼事了,提出告辭。

  梅升平一走,崔向才說了實話:「現在不如退讓一步,答應范省長的提議,以換取新任市委組織部長人選的提名獲得通過。」

  葉石生剛才只是氣得有點失態,現在冷靜下來,也覺得剛才太冒失了,省長的權威不容侵犯,範睿恒不同意的話,他不可能強行提交到常委會討論。就算提交上去,也不會獲得通過,因為省長堅決反對的提名,其他常委要麼反對,要麼棄權,和他堅決保持一致的並不多。

  而且他不可能不顧範睿恒的強烈反對而向常委會提名,一旦提名,就是他沒有政治智慧的表現了。傳到高層,會對他產生不好的看法。書記和省長可以有矛盾,但矛盾只能控制在小範圍之內,比如書記辦公會上,不能表面化。如果在常委會公開對抗,互不退讓,燕省的平衡局勢就會被打破,高層也不允許燕省出現書記和省長對抗的情況,到時再鬧下去,就有可能出現兩人要動一人的局面。

  葉石生想通了其中的利害關係,點了點頭:「你說得對,剛才我確實有點衝動了,也是範睿恒氣勢太盛了,說話不留餘地……現在已經鬧僵了,他不讓步,難道還要我主動向他低頭?」

  「當然不,哪裡有一把手向副手低頭的道理?」崔向不失時機地又給了葉石生信心,「您畢竟才是主持燕省全面工作的第一人,您才是發號使令的人,范省長只是執行者……」

  「說具體的!」葉石生有點心煩意亂,他可沒功夫聽崔向說沒用的馬屁話,他也知道身為省委書記,他掌控不了燕省的大局,只有妥協和平衡的道路可走。主要是在和付家的合作上,他還多少有點猶豫,沒有完全拿定主意,正好就想借調動方進江的機會試探一下範睿恒的反應,沒想到,範睿恒的反應比他想像中激烈多了,讓他有點無所適從,就對和付家的合作又開始搖擺了。

  當然,如果他堅持他的看法,非要強行通過提名,也能達到目的。但要有一個必須的前提條件和要承擔一個可能的後果,必須的前提條件是,梅升平堅定地站在他的一邊,不動搖。可能的後果是,強行通過之後,範睿恒會到京城告他一狀,讓他在高層的心目中失分。

  省長就是省長,是對省委書記權力有極大制約的二把手,葉石生無奈了。

  崔向看出了葉石生的無奈,雖然不想,但還是不得不說出心中的想法,因為目前階段只有一條路可走:「能夠解決目前僵局的人,還在京城住院。等他回來,您給予適當地高調的表揚,再拉攏一把,讓他出面的話,可以說動範睿恒。」

  崔向也知道夏想未必肯為葉石生出面,但此事事關夏想兩個關係不錯的人的切身利益,他也不會袖手旁觀。王肖敏和夏想關係或許還不太密切,方進江和夏想之間,因為有方格的存在,可以說關係極好,夏想也會樂見方進江擔任秦唐市委書記,而不是到單城市阻擋王肖敏上升的腳步。

  至於塗江華如何安排,崔向還沒有想好。利益向來需要妥協,肯定會給塗江華一個位置,即使現在沒有,也要有一個承諾才行,否則紅口白牙迫使範睿恒讓步也是笑談。畢竟範睿恒如此堅持,肯定是塗江華甚合他的心意,關鍵還在於,塗江華在資歷上確實比方進江好看了。

  本來特意提方進江擔任秦唐市委書記,是為了給方進江一個天大的餡餅,讓方進江也好,夏想也好,連同夏想背後的梅升平、宋朝度、陳風,甚至還範睿恒,都覺得方進江的任命還算不錯,就失去了警惕之心,對於新任市委組織部長的人選也會做出適當的讓步,政治本來就是你退我讓的遊戲,崔向就認為葉石生做出了高姿態,對方應該領情才行。

  沒想到,範睿恒不領情,反而提出了新的人選,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也完全打亂了他和葉石生既定的部署,就讓崔向感歎,果然是計畫趕不上變化,政治之上,從來不缺少出人意料的事情。

  只是讓他鬱悶的是,千算萬算,還得讓夏想介入進來,為什麼夏想總是陰魂不散,總能在關鍵時刻顯示出他的重要性?夏想就不能消停一點,讓人無視他的存在?

  崔向就不免氣短,心中鬱積,本想給方進江安排一個好位置以迷惑眾人的眼睛,也是想趁夏想現在不在燕市,好及時將事情定下來,不成想因為範睿恒的反對,還得想辦法讓夏想說服範睿恒。以夏想的狡猾,肯定能猜測到葉石生的用意,他會不會橫插一手,從中阻撓付家的計畫?

  不管了,夏想就讓葉石生和付先鋒對付好了,他只負責出主意,就暫時不和夏想過招了,他現在算是領略夠了夏想的手段,就不想再頭疼了。

  「你是說夏想?」葉石生眉毛一揚,一臉不悅地說道,「書記和省長有了矛盾,要請一個區長出面調和?」

  崔向呵呵一笑:「葉書記別多心,我是說夏想畢竟做出了值得稱頌的好事,以前他也總是向您彙報工作,您身為他的老領導,對他表示一下關心和愛護也是應有之意,他肯定會受寵若驚,聞弦歌而知雅意,說不定就會主動出面去找範睿恒商議了。畢竟,方進江的調動也牽動著他的心,還有王肖敏也和他認識……」

  葉石生臉色稍緩,問道:「夏想什麼時候回燕市?」

  崔向想了一想:「我估計快了,今天是週五了,最晚下週一!」

  崔向在和夏想數次過手時,從來沒有猜對過夏想的路數,這一次,算是意外地猜對了——

  夏想週一一早辦理好出院手續,準備回燕市。他誰也沒有通知,就是不想驚動太多人。

  昨天趁沒人的時候,他和肖佳通了一次電話。肖佳也知道了他受傷的事情,因為有李沁在燕市,夏想也知道瞞不了她,就如實說了實情,急得肖佳先是大哭,隨後又說什麼也要來看望他。

  連若菡在醫院,肖佳來看望,等於是自投羅網,夏想可不敢。好說歹說總算讓肖佳打消了念頭,夏想又讓肖佳準備好資金,註冊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最好氣魄大一些,底氣足一些,反正就是給人的感覺實力雄厚,肖佳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廣廈房地產,是取「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之意,肖佳知道夏想的夢想是在他的治下,居者有其屋,病者有其醫,勤者有其業,勞者有其得——儘管仔細一想也許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想,但人們之所以孜孜以求,就是因為心存美好的願望。

  安排好了肖佳的下一步,又有了遠景集團作為後備力量,夏想心中篤定,對於下一步採取的和長基商貿具體對抗的手段,信心十足,因為他有一把殺手鐧,不,確切地講是兩把!

  蕭伍前來京城接夏想回去,他已經在樓上備好了車。蕭伍來接,連若菡也不放心,非要陪同夏想一起回去,也得到了吳老爺子的默認。但有一個條件,不許帶連夏。連若菡為了夏想,也就答應了,天氣漸冷,她也不願意讓連夏來回折騰。

  不過讓連若菡納悶的是,最近兩天,古玉一直沒有露面,問夏想,夏想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只含糊地說了一句:「古玉可能有男朋友了。」

  夏想說出以上的話,他心裡七上八下跳個不停,古玉不來不是怕他,是不敢見連若菡。隨即想到古玉剛被人介紹了一個男朋友,他就奪走了古玉最寶貴的東西,難道說,他心裡一直對古玉就有獨佔的心理?不應該,好象他從來沒有認真地想過要和古玉發生什麼。

  人生就是有無數偶然和巧合組成的鬧劇,不管最後是喜劇還是悲劇,總之巧合來臨之時,誰也沒有抗拒之力。古玉是個好女孩,單純而簡單,她不露面是正確的選擇,因為她可沒有若無其事的演技,萬一在連若菡面前露出了馬腳,豈不麻煩?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好了,夏想甚至還想到了鄭毅,心想鄭毅如果真到下馬區投資白色家電生產基地,也是一件好事。不過表面上看來十分理智的法學出身的鄭毅,儘管是一個富二代,他難道真的會為了追求古玉,非要做出不切實際的巨額投資?投資興建一座白色家電生產基地,前期投入少說也不低於5億。

  夏想搖搖頭,不再去想暫時無關緊要的事情,手機卻收到了一條短信,是古玉發來的,只有三個字:「燕市見!」

  辦理好出院手續——其實老古的警衛員早早過來,已經妥善處理好了一切,夏想根本不用操心——下了樓,樓下一字排開兩輛汽車,一輛寬大的商務車,一輛奧迪。商務車是連若菡的車,奧迪車是孫現偉的私車。

  孫現偉本想過來,夏想不讓,人多了太鬧騰,他還是讓孫現偉安心在下馬區等他就可以了。孫現偉只好聽話。

  夏想上了商務車,兩車一前一後駛出總政醫院,夏想坐在後座,依依不捨地向後觀望了幾眼,感慨說道:「總政醫院還真是不錯……」

  「是,美女如雲,對如你一樣的臭男人來講,不是住院來了,是享受美女環繞的感覺來了。」連若菡坐在夏想身邊,不滿地白了他一眼。白完之後,又挽住了他的胳膊。

  「對我來說還好,畢竟年輕,想到就能做到。對於一些七老八十的人來說,心有餘而力不足,就比較悲慘了。他們住院,不是享受,而是折磨了。」住院期間,夏想見多了一些老掉牙的老人對旁邊婀娜多姿的美女護士不肯多看上一眼,他就深深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力不從心。

  當然,更讓他懷念的不是美麗的女護士,而是古玉。

  夏想並沒有通知下馬區區委,也不想讓下馬區派車來接,他想要的效果是悄悄地進村,打槍的不要,也是想直接殺回區委,看看他不在的時候,各項工作的進展如何。

  車到半路,連若菡接到了衛辛的電話。

  衛辛似乎算准了夏想今天出院一樣,其實沒人告訴她夏想今天返回燕市,她卻無巧不巧地打來電話,或者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衛辛簡單過問了一個夏想的傷勢恢復情況,得知夏想完全無礙了,才放心,就非常輕鬆地說道:「算是送他一個禮物,名品時尚今天正式關門大吉!」

  原來經過衛辛精心的策劃和一系列的打擊,名品時尚終於支撐不住,經過週六周日兩天的閉門會議之後,在週一正式宣佈停業整頓,宣告了失敗的下場。

  想必付先鋒也會大感面上無光,不過他的表情夏想是看不到了。

  其實夏想並不是十分贊成非要將名品時尚打擊倒閉,商業上的競爭,要手段,也要計算得失,當初連若菡就有要不顧一切也要打垮名品時尚的衝動,是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行為,他並不支持硬拼的做法。但也理解連若菡和衛辛的一腔熱情,或許在她們看來,將名品時尚打垮就是一次重大的勝利。

  女人和男人看待問題的落腳點不同,夏想喜歡的是運籌帷幄的策略,是智取而非硬拼。但在連若菡的眼中,錢並不重要,能打敗付先鋒為他解氣才重要,他也就默認了連若菡和衛辛的所作所為,總是兩個女人的一腔柔情,不要潑冷水才好。

  夏想就在旁邊說道:「做得很好,衛辛,你終於能夠獨當一面了,真為你感到高興。」

  衛辛微帶興奮的聲音傳來:「都是我應該做的,千萬不要客氣,更不要放在心上。」她似乎有什麼事情要背著夏想和連若菡說,遲疑一下,「連姐,能不能關了免提?」

  連若菡沖夏想做了個鬼臉,小聲說道:「女人話題,禁止偷聽!」

  大概通了十幾分鐘電話,連若菡一臉笑意,放下電話對夏想說道:「衛辛認識了一個人,名叫管新望,是個工程師,他活潑,開朗,有責任心,喜歡開玩笑,挺喜歡衛辛,好象衛辛也有點動心,特意問問我的意見。」

  連若菡其實對衛辛的瞭解,遠不如夏想。夏想一聽就知道衛辛其實不是動心了,是假借連若菡之口,來試探他的反應。夏想想了想,搖頭一笑:「衛辛年紀也不小了,確實也該解決個人問題了。如果她覺得合適,找一個活潑、開朗的人相伴,也是不錯的選擇。」

  連若菡點頭:「說得也是,她似乎總有一點憂鬱,我也一直希望她能幸福快樂,只不過她好象總有心結解不開。如果能戀愛成功,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說話間,燕市到了。

  ……

  劉得花是燕市高速口收費員,作為一名從燕市高速一建成就一直堅守在第一線的收費員來說,他深刻地體會了作為一家將雁過拔毛的精神貫徹得最徹底的企業,高速公路收費站是國內所有收費企業收費模式的典範。因為當初建造高速公路時用的就是財政撥款,說白了,就是通過稅收從老百姓手中以法律的名義收錢,然後用他們的錢修建了高速公路之後,再向他們收費,美其名曰收費還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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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06:33
第619章 值了

  當時確實貸了那麼一點款,不過早就還清了,現在每天的巨額收費,都流入了不知何人的腰包。不過劉得花也不嫉妒拿了大頭的人,因為人家拿了大頭,他也拿了小頭。別看他是一個小小的收費員,每個月的收入是2000多元。

  2003年,燕市的平均工資才七八百元,好一點的單位能到1000多元就燒了高香了。

  所以儘管劉得花其貌不揚——他可沒有劉德華的英俊和不凡——他也娶一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就是因為他收入高工作穩定,不但每月入帳2000多,還隔三差五有各種福利和補貼,來來往往的車輛何其多,每輛車都當成一隻大雁的話,一天撥下來的毛,足足裝滿一火車,隨便掉兩根就夠他吃喝了。

  他就很知足,知足就常樂,劉得花就每天樂呵呵地對每一輛交費的車輛由衷地問好,因為每一聲問好都是錢。誰還能跟錢過不去不是?和氣生財。

  今天是週一,一般週一都比較繁忙,劉得花忙得昏天黑地,連口水都顧不上。快到11點的時候,出事了。

  說是出事,主要是在劉得花的認知之中,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盛大的場面,他就以為是出了大事,或是有人鬧事。

  從華裕路西邊浩浩蕩蕩來了一列車隊,說是車隊有些勉強,因為前面是小車開道,後面是卡車和客車混合在一起,如同雜牌軍一樣拼湊成的車隊乍看之下有點不成樣子,遠不如一色款式的車輛組合在一起給人的感覺震憾。

  劉得花見過一色的跑車車隊,也見過一色的奧迪車輛,甚至還見過一色的軍車車隊,只要是相同款式的車輛組合在一起,一上規模,就能顯示出驚人的效果。眼前的車隊雖然如同雜牌軍一樣,但卻也有一種讓人肅然起敬的感覺,不是因為車輛,而是因為車上的人。

  如果一個人表情凝重,或者對旁人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如果三個人都是表情凝重,外人看了,就會感覺心中一沉。但如果上百乃至數百人,都是一臉的莊重和肅穆,都是一樣的肅然起敬,而且都站得筆直,沒有一人說笑,如軍人一樣整齊劃一,所帶來的震憾效果,絕對令人歎為觀止!

  劉得花震驚了,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因為等車隊走近之後他才發現,車上站立的全是工人和村民——沒錯,全是在他的印象中最沒有組織性和紀律性的工人和村民!

  劉得花收費多年,也見多了接送場面,從來沒有見過今天的接人隊伍。要是接高官,就會提前戒嚴。記得上一次中央有一個副總理來燕市,早早派了便衣來高速口等候,清理無關車輛。當時還有一個囂張的小員警開著警車,非要闖過來,當即被便衣用槍指著腦袋壓在地上,就把小員警嚇得屁滾尿流,威風掃地,連連求饒,在普通人面前的作威作福全部變成了一把鼻涕一把淚,讓劉得花看了也是無比鄙夷,才知道平常和大爺一樣的員警,關鍵時刻裝孫子的水準也是一流。

  有時接一般幹部,也會有下屬打一個條幅,或是列一個歡迎隊伍,今天的隊伍明顯是來接人,但架勢有點奇怪,好象沒有統一的指揮,但人人都非常自覺。所有人下車之後,沒有人吵鬧,沒有人嘻笑,不管是工人還是村民,都自發地分列成兩隊,黑壓壓數百人一字排開,足有上百米長,將高速口的等候區完全站滿。

  所有的人都是一臉渴望和激動,但沒有人亂推亂動,都站得又穩又直,人人一臉堅定,目光都望向出站口的方向,眼神中流露出熱切和敬仰。

  什麼人能讓工人和村民如此敬重和敬愛?劉得花不是沒見過一些領導組織中小學生來充數當歡迎隊伍,學生們一臉假笑和偽裝的熱切,讓他看了都覺得太假。但今天,已經麻木了場面上的接送儀式的劉得花被感動了,應該說,在他從事收費工作以來,第一次被真實地感動了。

  有一種敬仰,讓人肅然起敬。有一種力量,讓人淚流滿面。

  儘管和工人們相比,村民們扶老攜幼,隊伍參差不齊,也站得不算筆直,但他們都一臉盼望,都飽含深情的目光,尤其是其中幾個白髮蒼蒼的老人,酷似劉得花的父母,一瞬間,他被氣氛感染,只覺得鼻子一酸,流下了已經麻木了多年的男兒淚。

  能讓工人們筆直如松地站立的人,能讓白髮鄉親如盼望親人一樣盼望的人,不管他是誰,他是不是大官,在劉得花的心目中,就是最可愛的人,也是最可敬的人。

  劉得花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在演戲,演戲演不出來一種讓人感動的效果,演不出來在所有人之間都傳遞的真情實感,更演不出來真實的感動和氛圍。儘管離隊伍有百十米的距離,他能深切地感受到人類之間最簡單也是最樸實的情感——關愛!

  是的,所有人的都翹首以待,眺望出站口方向,不管是老人渾濁的目光,還是年輕人火熱的目光,或是小孩清澈的目光,都流露出同樣的渴望,他們在等候的人,是值得他們尊重和敬愛的人。

  所有過往的車輛都被這一幕驚呆了,不少車輛路過時,都放慢車速,打開門窗驚訝地看上幾眼,甚至還有好事者想要開幾句玩笑,還未開口就被現場的氣氛感染了,調侃的話就憋在胸中說不出來,只覺得胸口發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劉得花也眼睛發濕,心中發堵,心裡好象填滿了什麼東西一樣憋悶得難受。他實在無法忍受現場的氣氛和心中的疑問,喚過同事羅麗,讓她先替自己看一下,然後他離開崗位,來到人群之中,拉住一個一臉稚氣的工人說道:「小夥子,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在接誰?他到底是什麼重要人物,是多大的官兒?讓你們這麼隆重地站好隊伍等他?」

  小工人看了劉得花一眼,見他沒什麼惡意,才說:「我不知道他官有多大,也不知道他對別人有多重要,我只知道他叫夏想,他是一個區長,他待我們工人和兄弟一樣,對村民們也和鄉親一樣,我就知道,他是好人!」

  好人兩個字最簡單,也最沉重,因為兩個字包含了太多的含義,也讓太多人承受不起!

  劉得花不好再問什麼,離隊伍一近,他更能感受到隊伍之中彌漫的一種讓人直想流淚的氣氛,他急忙跑回了崗亭,剛坐下,就見一輛燕市牌照的奧迪和一輛京城牌照的商務車緩緩駛入了收費站。

  奧迪車打開車窗,交了兩份的費用。後面的商務車就沒有開窗,直接過了崗亭。奧迪車剛駛出出站口,隊伍就一陣躁動。等商務車駛到等候區的時候,整個人群都沸騰了!

  整個隊伍一動,就如長蛇一樣,一下就將商務車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車還沒有停穩,一個俊朗的年輕人從車上下來,一臉微笑向眾人揮手致意,因為離得遠,劉得花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但劉得花心中卻有一個聲音在吶喊:他就是讓無數工人和村民敬仰的那個人?他怎麼這麼年輕?

  劉得花還以為工人和村民等候的人,是一個多麼德高望重的老人。他應該是慈眉善目,或是鶴髮童顏,或是道風仙骨,沒想到,竟然是一個比他還年輕的年輕人,而且還比他英俊了太多!

  他震驚了!

  一個如此年輕的小夥子,他究竟做了什麼好事,能讓這麼多工人和村民敬重,一見到他,就如同見到親人一樣,劉得花除了震驚,就更多了佩服。

  說起來雖然他收入不錯,實際上他也算是社會底層人員,知道在社會底層掙扎的人的情感一向質樸而淳厚,金錢買不來的東西有很多,其中讓老百姓自發的敬愛就是比金錢更寶貴的東西。

  一瞬間劉得花做出一個連他自己都吃驚的決定,他拿出剛剛收到的過路費,又交待了羅麗一聲,大步流星地朝場中跑去。

  劉得花跑到夏想面前,鄭重其事地將過路費朝夏想面前一遞,說道:「我不知道你是什麼幹部,也不管你是多大的官兒,我只知道你受老百姓的敬重,就一定做出了好事和實事,今天的過路費用不能收,就當我也高尚一次!」

  正和百姓們打招呼的夏想沒想到會有收費員還回過路費用的事情,他擺擺手:「過路交費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怎麼好搞特權?劉……得花同志,請你收下,你的心意我心領了,謝謝你。」

  劉得花有胸牌,夏想叫出了他的名字。

  劉得花堅持不收:「就當是我出了這個錢,站在大家中間,我心中激動,就讓我也高尚一次,行不?」

  人群之中頓時爆發出熱烈的掌聲,一片歡呼,許多人都朝劉得花堅起了大拇指,沖他微笑致意,使勁鼓掌。

  劉得花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自豪感,原來人生之中還有比錢更美好的東西——人與人之間最美好的情感和認同。

  劉得花沖眾人抱抱拳,拱手而去,一直回到崗亭,還胸口起伏,激動莫名,惹得羅麗不解地問他:「怎麼了老劉,激動個啥?見到初戀情人還是撿到錢包了?」

  劉得花以前總覺得羅麗嫵媚動人,有小女孩式的天真和邪惡,現在卻忽然從心中生出一股厭惡,才相信了一句話: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咋這麼大呢?

  庸俗,真是庸俗!

  直到多年以後,劉得花有一次在電視上看到夏想,頓時跳了起來,這不是當年他免收了過路費的年輕人嗎?天,當上了天大的官兒?再到後來,劉得花因為一場重病陷入了困境之中,正好被夏想遇到,夏想出手幫他解了危難。

  劉得花清楚地記得,當時他為夏想免掉的過路費用一共是160元,而夏想為了救他號召大家捐款,為他募集到了16萬元,就讓他再一次深刻地體會到了當年迎接夏想的人群是怎麼樣的一種情懷。

  是啊,是怎麼樣的一種情懷?在場的工人和村民都說不出來,反正他們看到夏想生龍活虎地從車上下來,滿面春風,陽光打在他的臉上,讓他神采飛揚,所有人都笑了。黑臉的工人露出了白牙,年邁的老人露出了僅有了幾顆牙,都笑得格外開心,格外甜美。

  然而當大家笑過之後,又有不少人哭了,不管是開心地哭,還是感動地哭,從笑容之中流出來的淚水最動人,也最真誠。

  連若菡沒有下車,躲在車內,隔著車窗看著夏想所受到的英雄般的待遇,胸中無比自豪,也覺得鼻子發酸,忍不住流下了欣慰的眼淚。這就是她深愛的男人,堅定而陽光,在和政敵鬥爭時,有堅強、機智並且毫不手軟的一面,卻在面對百姓時,視他們為親人,親如兄弟,親如姐妹。

  他始終是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愛他的負責、詼諧和執著的一面,恨他衝動和激情的一面。但不管怎樣,她儘管不理解和百姓打成一片,被百姓視為最親的親人是怎樣的一種魚水之情,但還是因為夏想受到的待遇,熱淚長流。

  一生愛他一人,值了。

  工人領頭的是熊海洋,他緊緊握住夏想的手,偌大的漢子一邊笑一邊哭:「領導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親眼看到您和以前一樣壯實,也能吃得飽睡得香了。」

  魯老倔更是一見夏想,彎腰就要跪下,他心中的愧疚比誰都深,一直覺得是他害了夏想。夏想不但救了他兒子的命,還救了他的命,恩比山高,除了下跪,他想不出任何可以表達自己感激之情的方式。

  夏想只好強行拉住他,不讓一個一把年紀的老人再次跪倒在他的面前。

  讓老人給自己下跪,是折自己的壽!

  魯老倔哽咽說道:「夏區長,我一把老骨頭就交給您了,以後有什麼要我幹的活兒,您一句話,我刀山火海也不怕。」

  夏想感受到工人和村民濃濃的關愛,他大聲說道:「工人兄弟們,鄉親們,我回來了!今後,我會一直在燕市,在下馬區,會一直和你們在一起!」

  掌聲雷動,一片歡呼。

  夏想沒有先回區委,而是和工人們一起,前往二院看望老錢。

  當夏想一群人趕到二院的時候,整個二院差點沒被擠成交通堵塞,還是夏想想得周全,讓熊海洋和魯老倔組織工人和村民都散了,都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上去,不要因為他而耽誤了工作。夏想發話了,工人和村民都陸續散去,才算讓二院的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氣。

  老錢術後恢復情況良好,但傷筋動骨一百天,他還打著石膏板,躺在床上不能動彈。聽到外面嘈雜的聲音,老錢就心中一激靈,猜到了什麼。等夏想一臉關切站在門口時,儘管早有心理準備,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才遲疑地說了一句:「真是夏區長回來了?」

  見到老錢的一刻起,夏想的眼淚濕潤了。

  老錢的雙腿裹著厚厚的石膏,上面纏滿了紗布,架在支架上。一想起當時老錢雙腿白骨森森的情景,他甚至可以想像那是怎樣的一種鑽心的疼痛,想起老錢當時奮不顧身的情景,他再也忍不起胸中湧動的感動,一步來到老錢面前,雙眼含淚:「老錢,老大哥,你受罪了,我心中有愧,真心感謝你!」

  一句老大哥頓時讓老錢放聲大哭:「夏區長,別這樣說,千萬別這麼說!是我有愧於您才對。我早該保護在您的身邊,是我沒保護好您,才讓您又被燒傷又被撞傷,您當年救了我,我都沒法回報,您再說謝我的話,簡直就是讓我沒臉見人……」

  老錢一哭,夏想也是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多好的工人,當年的一件小事一直記在心上,始終記得要回報他。現在有多少官員屍位素餐,拿著百姓的血汗錢肆意揮霍,不知道他們是人民的公僕,是納稅人在養活他們,甚至還有官員叫囂說是他拿的是國家的錢,不是百姓的錢。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百姓是皮,國家是毛,百姓才是國家的基礎,才是國家不倒的豐碑。幾千年來朝代更迭變化,唯一不變的是,是中國百姓沉重卻永遠壓不彎的脊樑。

  隨後,夏想又詳細問了問老錢的病情,得知老錢手術進行得非常成功,有望恢復正常行走的能力時,他才欣慰地笑了,伸手替老錢擦試眼淚:「老錢,堅強一些,腿好後,我給你找一個輕鬆一點的工作。」

  本來老錢已經止住了眼淚,夏想一個簡單地伸手替他擦淚的動作,又惹得他心中一暖,眼淚又嘩嘩直流。真是一個真性情的好領導,從來不以領導自居,也不以他的救命恩人自居,他只是替他擋了一下,就被領導如此放在心上,掛念得不行,老錢就覺得活了大半輩子了,從來沒象今天一樣沒出息過,一句話,一個動作就嘩嘩流淚。

  沒出息就沒出息一次好了,怕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夏區長,值得他流血又流淚!

  流血,值了!斷腿,也值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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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0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06:51
第620章 人心易變

  康少燁在隔壁聽到了夏想的聲音,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夏想專程來看望他,他還特意梳理了一下頭髮,想要注意一下形象,沒想到,夏想過門而不入,直接到了隔壁老錢的房間。

  聽到隔壁傳來的熱情、溫情的說笑聲和各種感人的聲音,康少燁的心情就越來越差。在夏想眼中,他連一個民工都不如?他可是堂堂的區委副書記,就算夏想和他沒有私人情誼,於公來說,也理應看望他。

  康少燁越想越氣,急火攻心之下,又差點犯病。

  其實他的病情也好了大半,一直賴著不肯出院,也是想避避風頭,雖然火樹大廈事件還沒有查到下馬區的黨政領導身上,但萬一有什麼蛛絲馬跡指向了他,豈不是麻煩?就躲在醫院裡好了,以養病為由,也沒人會不近人情地非要到醫院問東問西,等風聲一過他再出院,正好避過了各種麻煩。

  只不過今天夏想意外出現在隔壁探望老錢,又讓康少燁敏感而脆弱的心理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夏想正在房間和老錢說話,忽然就有一人意外出現在他的面前,正是曆飛。

  曆飛來二院探望老丈人,聽到外面人聲鼎沸,以為出了什麼事情,出於職業的敏感,他急忙沖到外面一看,人群已經自動散去,一打聽,原來是夏想回來了,頓時讓他喜出望外,急忙來老錢的房間找夏想。

  夏想正一臉愧疚地對老錢說道:「兇手已經抓住了,但主凶還在逃,正在追捕,具體情況我還沒有來得及過問,等我瞭解了詳細情況之後,一定給你一個交待。老錢,你的血不能白流,腿不能白斷。」

  老錢從內心深處雖然也很痛恨兇手,但因為一直惦念夏想的原因,很少想起去恨打他的人。現在夏想沒事了,老錢的心思想到了兇手的歹毒,氣憤地說道:「抓住他,一定得好好收拾他一頓,太狠了,簡直就是畜生!」

  老錢所痛恨的是兇手對付夏想時的歹毒,倒忘了最後鐵鍬落到了他的身上。

  老錢話一出口,房間內包括熊海洋在內的幾名工人都一臉悲憤,都恨得咬牙切齒。

  正好曆飛推開人群走了進來,來不及向夏想報告,先接了老錢的話:「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混在村民之中的幾個兇手都被關押在看守所,他們在看守所中因為過於活躍,有的被鞋帶絆倒摔傷了胳膊,有的喝水時說話嗆了一下,嗆得一直咳嗽,有人比較調皮,玩躲貓貓時摔破了頭,還有人精力過剩,非要做什麼俯臥撐,結果扭傷了腰,還有更可笑的就是出手打傷老錢的那個人,洗澡的時候自己摔倒,結果小身板太不結實了,摔斷了胳膊腿不說,連肋骨都斷了幾根,現在還沒好……」

  曆飛話未說完,病房內已經一片掌聲雷動,工人們也許不理解曆飛話中的隱晦的含義,但他們知道惡有惡報之後,發自內心的高興掩飾不住。

  夏想雖然知道其中的貓膩,但也不好說些什麼,在公安系統內部也有不成文的規定,對於一些確實情節特別惡劣的惡人,都會暗中實施一些體罰,有關方面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曾經製造過燕市特大爆炸案的惡魔金辱朝在被執行槍決時,就有執行法警偷偷將子彈頭磨平的傳聞,為的是一槍打出能夠製造更大的恐怖效果,以消心頭之恨,因為金辱朝製造的特大爆炸案奪去了許多無辜者的性命。

  曆飛眉飛色舞地說完,才「啪」地打了一個立正,向夏想敬了一個禮:「領導!」

  曆飛在火樹大廈事件之後,因禍得福,被黃建軍委以重任,接手了陸社區分管的一攤子工作,一躍成為區分局排名第三的副局長。

  曆飛當然清楚,不是因為他能力出眾,也不是因為他在處置火樹大廈的事件之中,表現出色,而是夏想掌控了局面,雖然受傷,依然有著決定性的影響力,所以黃建軍才會大力對他提拔重用。

  曆飛就對夏想十分感激,說到底他認識了孫安許多年,反而在升職的説明之上,剛認識幾年的夏想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就讓他對夏想不但高看一眼,還死心塌地。

  當時夏想的英勇和慷慨歷歷在目,曆飛也曾是熱血男兒,也是被夏想的舉動所折服,覺得夏想不但是為人還是做官,都值得他追隨。

  因此剛才的敬禮和一聲領導,都是發自真心的表現。

  夏想見曆飛精神狀態不錯,知道他是大權在握,心情舒暢,就笑駡了一句:「你算是舒服了,是不?最近路子挺順?」

  曆飛忙嘿嘿一笑:「都是領導栽培,我是特意來向領導表示感謝的,並且專門彙報一下工作……牛奇現在去向不明,牛金住院治療,不過據醫生說,可能有一隻腿保不住了,太可惜了,睡覺也不老實,非要從床上摔下來,怪誰?我都替他感到惋惜。」

  曆飛也有了一定的演戲的水準,搖頭歎息的樣子,好象還是真心替牛金感到痛心一樣:「看守所的所長因此還被批評了一頓,聽說還扣了三個月工資。不過這件事情也正好引起了市局的重視,決定在全市範圍內開展一次安全檢查,統一加固一下床鋪。」說話間,他又想起了什麼,神秘地笑了,「陳書記發了大火,到市局各處視察工作,不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就是大發雷霆,還下令調查牛金摔傷事件,他認為是人為的原因……不過陳書記不是公安系統出身,他的不太專業的結論引起了不少公安幹警的質疑……」

  夏想也知道陳玉龍身為政法委書記,又是付先鋒一系,自然不會輕易放過牛金事件,肯定要嚴查一番,是不能查出真相暫且不論,就算只為樹威,他也不會放過這麼一個在公安系統拉攏一些和孫定國不和的人的大好機會,從另一個方面來講,他也要做做樣子給牛奇看。

  儘管夏想並不清楚牛奇和康少燁或是白戰墨之間有了什麼交易,才讓牛奇冒著風險遠赴寧省去追拿王大炮,但他能猜到,牛奇在此時寧願請長期病假也要千里追凶,顯然是孤注一擲了,連前途都自願放棄,對牛奇來說,除了他的兒子值得他這麼做,其他事情已經不入他的眼了。

  由此可以判定,差不多牛奇是拿自己的性命來換取牛金的平安。

  至於牛金摔傷雙腿事件,夏想暫時不敢妄下結論,也許是蔣玉涵的手筆,也許是陳玉龍等人故意為之,就是為了逼牛奇就範,不管是哪一種,牛奇現在已經被套上了枷鎖。

  夏想又坐了一會兒,和老錢說了說話,就接到了李紅江、馮旭光、范錚、孫現偉、沈立春等人的電話,一個接一個的電話打進來,不是慰問就是要為他接風洗塵,忙得他不可開交,只好一一推脫,畢竟還有許多正事要辦。

  讓夏想沒有想到的是,正當他準備離開病房,回區委之時,嚴小時意外出現了。

  嚴小時在他在京城住院期間,和範錚探望過一次,不過當時人多,她和範錚沒有怎麼停留就走了,是向鄒老交作業去了,也沒說幾句話。不想剛回燕市,嚴小時就聽到了消息,居然追到了醫院。

  嚴小時一身風衣,灰色典雅風衣,長靴,長腿,脖間又系了一條紅紗巾,更顯格外嫵媚動人。在夏想認識的幾名女子之中,嚴小時最會穿衣打扮,衣著最合體迷人。

  人靠衣裝,此話一點不假。嚴小時本來就是明豔照人,再加上衣著的襯托,更顯得花容月貌,當前一站,讓不少工人都自慚形穢,自動讓出了空間。

  嚴小時笑意吟吟,手捧一束鮮花,將鮮花放在老錢的床頭,說道:「祝錢大哥早日康復。」

  然後她又沖夏想輕輕招了招手:「夏區長回來了?看來身體大好了,真是好事。」

  夏想以為她還會再說些什麼,不料她只是揮手再見,轉身走了,留給眾人一個浮想聯翩的背影。

  夏想卻沒有望著嚴小時的背影出神,而是暗笑嚴小時剛才的作派,其實她是生氣了。雖然她臉上笑意洋溢,實際上她的眼神之中,有隱隱的怒氣。她能瞞過別人,卻瞞不過夏想。

  至於她為什麼生氣,夏想才懶得去猜。女人心,海底針,他就不用去費力大海撈針了。

  夏想沒有驚動任何人,獨身一人回到了下馬區區委大院。連若菡去了遠景集團,蕭伍回了江山房產,其他人也都各忙各的,夏想也知道下馬區不少人應該已經聽到了風聲,知道他在燕市,但具體他何時回到區委,卻無人知曉,而且白戰墨也是故意不問,意思是,你不說,他就裝不知道。

  夏想站著區委門前,心中感慨萬千。雖然才短短幾日光景,卻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歎,他知道,當他重新邁入區委大門以後,下馬區又將迎來新的動盪。

  週一,又臨近中午,人人都在忙碌,夏想就正好趁人不注意,竟然一路通暢地溜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坐在熟悉的椅子上,看著一塵不染的桌子和收拾得乾淨俐落的房間,他就知道,金紅心和晁偉綱還算用心。

  看看時間12點多了,晁偉綱肯定吃飯去了。

  夏想一點也不餓,坐下想了半天事情,理順了一下情緒,就當前的局勢,深入做了一次分析。

  省裡,葉石生和範睿恒之間因為方進江的位子,陷入了僵局,迫切需要有人解圍。市里,付先鋒和于繁然都已經從京城返回,開始進了入狀態,陸續開展了各自的工作,算是相對平靜。不過,政法和公安系統因為牛金事件,正在開展一場站位和列隊的政治鬥爭,陳玉龍抓住機遇,想在公安系統培植親信,和孫定國爭奪地盤,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此事就不用他操心了,孫定國在公安系統多年,他的勢力盤根錯節,根深蒂固,陳玉龍就算能拉走幾個邊角料,也成不了氣候。

  其實市里最關鍵的問題和省裡的僵局是同一個問題,不是方進江調走,而是後方進江時代的組織部長人選,才是現階段的重中之重。

  一個組織部長的位置,勢必會牽動許多人的神經。政治,雖然有時靠實力說話,有時也是在種種機緣之下,時機對或不對也是決定性的因素。再有實力的一方,如果在關鍵時刻掉鏈子,也是讓人懊惱。就如有人官運亨通,在哪裡上任,哪裡就風調雨順。而有人官運不濟,走到哪裡,哪裡就災難不斷。再有實力又能如何?一樣也要承擔政治責任。

  在古代就有人不保天保一說,現在雖然不說了,其實也一樣。當一個國家或一個人惹得天怒人怨的時候,就是天災人禍頻發。反之,則會事事大順,政令暢通,人民安居樂業。

  現實生活中有太多的事例可查,可惜,許多人選擇性忽視罷了。

  因此夏想對於市委組織部長人選最終會花落誰家,只持謹慎樂觀的態度。不一定最後會讓誰得了便宜,因為有許多風吹草動都會影響到局勢的平衡,尤其是現在葉石生搖擺得厲害,他出面,也沒有把握說服堂堂的省委一把手。

  主要是,說不定付家會下了血本,到時範睿恒不讓步也得讓步,政治較量本來就是利益較量,在感覺到付出和回報不成比例時,誰都不會再拼命堅持。

  而下馬區的局勢,相比之下,在夏想眼中比省市兩級局勢都重要。

  無他,只因為下馬區雖然目前看來一團糟,但在局勢明朗之後,下馬區所引發的一系列的動盪,很有可能成為省市兩級的導火索,將引爆整個燕省。

  現在,導火索已經點燃了,只是不知道要過多久才會爆炸,炸出一片晴朗天空。

  夏想正思忖時,晁偉綱吃完飯回來了,一進門發現夏想坐在里間,他一下驚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中的飯盒一下沒拿穩,摔在了地上。

  「領導……」晁偉綱還揉了揉眼睛,「您怎麼來了?」

  夏想呵呵一笑:「我的辦公室,我來上班,怎麼不能來了?」

  晁偉綱自知失言,尷尬地一笑:「領導,我,我太激動了,說錯了話,您別在意……您怎麼不打個招呼,讓我和金主任一起去接您?」

  「一點小事,就不勞動你們了。」夏想擺擺手,不願再在無關的問題上糾纏,直接問道,「說說最近區裡的情況。」

  下馬區各項工作處於半停滯狀態,政府方面負責的一攤子事情,差不多還算運轉正常,區委方面,工作遇到了重重阻力,一方面是因為康少燁住院,許多工作無法開展,一方面也是因為傅曉斌、慕允山和滕非等人消極怠工,白戰墨的話傳達下去,就變了味道,無人用心執行。其實也是人心思變,想等夏想回來,看看局勢明朗之後,到底下馬區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

  甚至還有人會猜測,下馬區會不會變天?

  持同樣想法的人不僅僅是幾個區委常委,還有許多辦事人員,作為新成立的下馬區區委區政府,凝聚力不足,人員之間的協調性還差一些,一下少了一名區長和一名副書記,雖然說不至於人心惶惶,但也有不少人乘機偷懶或是等待一個時機。

  畢竟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情,現在兇手還沒抓獲歸案,誰知道兇手落網之後,會牽連到誰?所以現在就不用埋頭苦幹了,苦幹給誰看?萬一上級領導到時被免了,豈不是白費力了?人心,就是易變善變。

  其實也和夏想不在有莫大的干係,在許多人眼裡,夏想才是主心骨,才是下馬區的天。白戰墨掌控不了大局,規劃不了下馬區的未來,萬一白書記的決定等夏區長回來之後,再被否定了,前期的工作費力不討好,誰會做這樣的傻事?

  不管都抱了什麼樣的心思,總之下馬區所有人都處在觀望狀態,說白了,都在等夏想回來。

  在夏想住院期間,下馬區並沒有多少人去醫院表示慰問,因為夏想有言在先,不搞虛套的禮節,不用大老遠地跑京城一趟去看望他,因為夏想清楚,不管是誰去慰問他,花的都是國家的錢,沒必要,而且還打擾他的休息和思路。

  白戰墨也打過電話,提出要去親自探望他,夏想婉拒了,此後白戰墨也就沒有再提。

  夏想正和晁偉綱在辦公室說話,金紅心從外面路過,見區長辦公室的門沒有關,心想平常晁偉綱不是一個疏忽大意的人,怎麼今天連門都不關嚴?看來還得提醒他一下,夏區長即使不在,也不能有絲毫馬虎,因為晁偉綱是秘書,他是辦公室主任,兩人都是夏區長身邊最親近的人,一舉一動代表的是夏區長的形象。

  金紅心還沒有推門進去,站在門口就聽到了夏想說話的聲音,頓時心中一哆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夏區長回來了?領導病好出院了?天,怎麼悄無聲息地就坐在了辦公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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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4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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