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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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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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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13:42
第641章 真正用意

  夏想就發現自從嚴小時發現了古玉和他那個了之後,她就比以前大膽而熱烈了許多,總是在暗示什麼,就只好假裝不懂,說道:「范省長說,你和梅曉木如果能談戀愛,也是一件難得的好事。」

  「我知道姨夫的意思,是想借我和梅家聯姻。」嚴小時抿了一口紅酒,不以為然地笑了,「我在燕省好多年了,他一直沒給過我什麼太大的幫助,我理解,為了名聲為了順利擔任省長,我尊重他的苦衷。現在擔任了省長,我也不需要他給我太多的幫助了,說實話,這些年來,他對我的關心還遠不如你,實際上我這些年賺的錢,都是在你的指點之下,才有了不小的收穫。所以不管從哪個角度考慮,我都不會犧牲自己為他爭取政治上的利益。」

  嚴小時杏眼之中,風情流露,凝神看了夏想片刻,忽然又歎了一口氣:「算了,和你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就知道你是一個無心人,只關心你的政治大事和經濟大事,至於我的感受,你從來不會放在心上。」

  夏想和嚴小時認識的時間也算不短了,還是第一次聽她幽怨無比地訴說心事,而她心事的主體顯然是他,所以他不知道該如何應答,只好沉默。沉默不是逃避,而是一種恰到好處地表達方式。

  嚴小時將答錄機又收了起來,放回自己的包中,又喝了一小口紅酒,臉上漸漸有了紅潤,就問夏想:「一個熱心的市民向市委舉報,還是向市紀委舉報?」

  說到舉報,夏想驀然想起了叢楓兒的提醒,心中一驚,如果他所猜沒錯的話,叢楓兒應該向市紀委和省紀委都投寄了舉報材料,但兩級紀委都沒有一點消息,是何原因?

  蘇功臣的為人夏想不是十分清楚,只從他的行事方式之中得到一點結論,就是此人善於見風使舵,表面上和胡增周關係密切,實際上他奉行的是中立立場,誰也不得罪,但如果誰有事,也會及時地落井下石。從局外人的角度看待蘇功臣的選擇的話,應該還算比較明智的決定。

  而省紀委書記李言弘傳言是吳家的人,但夏想沒有經過吳才江親口證實,也就是姑且信之的態度。但不管誰是誰的人,在其位,必須謀其政,政治上的事情,小事可以化了,但涉及到人命關天的大事,也沒有人敢壓下不放。

  所以他相信嚴小時的舉報材料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不管是市紀委還是省紀委,都不敢有人私自扣下。但叢楓兒的舉報材料,因為涉及到區委一把手的生活和經濟問題,可能會有人故意截留或是壓下不放,不管是因為私人原因,還是在等候時機,肯定有人在中間作梗。

  但轉念一想,嚴小時的舉報材料還是不要交給紀委了,否則容易拖延,交給陳風,也不太符合程式,會讓人懷疑陳風有故意打壓付先鋒的嫌疑……有了,夏想靈機一動,說道:「交給公安局好了,最好直接寄到孫定國局長的手中。」

  「你說了算,我聽你的。」嚴小時十分乖巧地一笑,「我什麼都按你說的做了,你也該幫我一件事情,對不對?」

  夏想點頭。

  「送我回家。路太滑,我沒開車。」

  嚴小時住在沁香園,是一處白領社區,據說裡面所住全是燕市高學歷、高收入以及高身材的單身女性,至於是不是都是美女,就不好說了,反正夏想將車開到樓下,一路送嚴小時上樓的時候,至少遇到了七八名女子,雖然不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總之看了之後,讓人頓生悲慘世界的悲觀情緒。

  相比之下,更覺得嚴小時美若天仙。

  夏想明白了,原來沁香園就是著名的剩女社區。嚴小時特意住在這裡,很明顯,別有用心。

  嚴小時今天喝了不少酒,有了七分醉意,一進門就伸手勾住了夏想的脖子:「敢不敢留下來陪我?」

  夏想立刻老實地搖頭:「不敢!家有賢妻,概不在外留宿。」

  嚴小時開心地笑了:「真是一個誠實的男人,誠實得讓人難受。」

  嚴小時的小家佈置得相當溫馨,淺黃和粉紅色的色調搭配,房間內一股淡淡的女人香。每個女人的香氣都不盡相同,嚴小時的香氣最誘人,也容易讓人意動。

  所以說有些女人天生媚骨,確實不假。比如古玉,儘管她身材曼妙,身上香氣襲人,但和她在一起,基本上不會有明顯的情動感覺,是性感而不誘人的美。而嚴小時則不同,她渾身上下無時無刻不散發出風情萬種的女人味,很容易讓男人沉迷,然後意亂情迷。

  女人和女人之間,千差萬別,以夏想的眼光來看,嚴小時絕對不是他心目中的賢妻良母的人選。但又不可否認的是,嚴小時又是許多男人的夢中情人的形象。

  嚴小時將鞋踢到一邊,歪歪斜斜地走到臥室,夏想扶了她一把,沒扶住,她就歪倒在床上,嘴裡還不停說道:「我是個好女孩,潔身自好,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讓我動心,讓我生氣,讓我……我恨你,夏想!」

  夏想苦笑,喝醉了還要恨他,好象他對她怎麼樣了一樣,相反,他對她怎麼都沒怎麼,現在也沒有乘機沾光,這麼一個少見的好男人,還要招女人恨,真沒道理。

  嚴小時又嘟嚷了幾句,頭一歪,竟然沉沉地睡去。

  夏想只好幫她蓋好被子,又坐在一邊等了十來分鐘,見她睡得挺香挺沉,就放了心,又起身輕輕拍了拍嚴小時的後背,哄孩子一樣說道:「乖,好好睡,晚上別踢被子,天冷容易感冒。」

  夏想下樓,發動汽車,當他的汽車尾燈消失在遠處之時,嚴小時不知何時站在了窗戶面前,臉上掛著笑,笑中流中淚,望著夏想遠去的地方,自言自語地說道:「你可真有意思……」

  也不知道嚴小時指的是什麼。

  ……

  距離人代會召開還有不到9天時間時,下馬區再次被推向了風頭浪尖,因為市公安局局長孫定國收到一份舉報材料,是一盒錄音帶,明確地指出下馬區委書記白戰墨對康少燁的死亡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一石擊起千層浪!

  孫定國第一時間向陳風做了彙報,經技術鑒定,錄音帶沒有技術處理,排除了人為造假的可能。陳風聽完錄音之後,臉色大變,勃然大怒,指令孫定國一定要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孫定國領命而去,陳風一人坐在辦公室裡,深思了半晌,忽然意味深長地笑了,下馬區,看來是真的要變天了。白戰墨呀白戰墨,和夏想搭班子,不用心工作,還想著算計夏想。算計夏想也正常,官場之上本來就是互相算計,但你別有重大把柄才好。有把柄也行,但你也讓夏想發現才對。

  現在好了,挖坑埋了自己,何苦來哉?

  然後陳風的高興沒有持續多久,一個小時後孫定國傳來消息,潘案前幾天出國考察,突然離隊,現在去向不明!

  畏罪潛逃?陳風吃驚不小,潘案不出面作證,光憑一盒錄音帶,想要扳倒白戰墨還真有點勉強。

  轉念一想,不管怎樣,先拋出手中的炸彈再說,看看付先鋒是什麼反應。

  陳風當即決定召開碰頭會。

  陳風主持了會議,與會人員有市長胡增周、副書記付先鋒、紀委書記蘇功臣以及公安局長孫定國。

  陳風首先發言:「同志們,定國同志收到了一盒錄音帶,錄音帶涉及到一位重要的幹部,今天叫大家來,就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下,這件事情該如何處理!」

  陳風的語氣十分嚴厲,嚇了付先鋒一跳,又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最近事情層出不窮,付先鋒都有點杯弓蛇影了,唯恐什麼時候就會出現一條驚人的消息,將他打得暈頭轉向。還是最好別再節外生枝了,他現在鼓動代表的事情進展得還算順利,正準備著手下一步更周密的計畫,確保將夏想打擊得一敗塗地。

  難道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又有什麼嚇人的東西跳了出來?付先鋒雖然沒有心臟病,也覺得快被夏想嚇出心臟病了!他也不想想其實是他自己不消停,卻在心中大罵夏想——夏想你個混蛋,你就不能消停一點?

  付先鋒眼皮跳個不停,只看了陳風一眼,心中有突然閃過不祥的預感,壞了,難道是康少燁的死因事發了?

  還真讓他猜對了,孫定國一臉凝重地說道:「根據可靠的情報,有證據表明,康少燁的死亡有人為的原因……」他停頓一下,不經意看了付先鋒一眼,又說,「證據指向下馬區委書記白戰墨!」

  付先鋒只覺血往上湧,差點眼前一黑,支持不住,怎麼什麼事情都能讓夏想挖出來?夏想也太神了一點,和鬼魅一樣,防不勝防!

  夏想,還真是一個陰魂不散的混蛋!

  付先鋒震驚之余,已經出離了憤怒,同時又暗罵白戰墨真是一頭蠢驢,怎麼事事被人抓住馬腳?笨都笨死了!

  不過震驚過後,他又強作鎮靜,假裝驚訝地問道:「白戰墨是區委書記,是一級黨委的負責人,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胡亂指責的話,是要負政治責任的。」

  付先鋒的意思孫定國當然明白,是想要他拿出確鑿的證據,空口無憑。

  孫定國一臉嚴肅:「證據已經請陳書記過目了。」意思是,難道你連陳書記也不相信?

  付先鋒不肯退讓,看了陳風一眼:「陳書記,證據是不是讓大家都看一下,才有說服力?」

  陳風也知道只憑紅口白牙就對白戰墨指責,也有失公允,不能讓人信服,就對孫定國點頭:「放出來給大家聽一下。」

  反正最後就算動白戰墨,也必須通過常委會。

  孫定國拿出答錄機,按下了話音鍵……

  「……白書記說了,事成之後,他會幫我提到主任醫師,還幫我家人解決事業編制,還有20萬的報酬,我還沒答應,白書記就親自找到他,給我講了利害關係,我還是沒有動心。你想呀,人命關天,我是醫生,救死扶傷是我的責任,怎麼可能故意延誤搶救時機?我可不敢害人。」

  「……康少燁後來還是死了,不過不是搶救不及時,是他自己的身體機能壞了,和我一分錢關係也沒有,當時我正好不在,都不是我實施的搶救手術……嘿嘿,不過為了白書記許下的好處,我就告訴他是我做了手腳,他還真夠傻,居然相信了,也不查查醫院的手術紀錄,就直接給了報酬。」

  「白書記是誰?白戰墨呀,下馬區委書記,對,就是最近名頭挺響的風水書記,就是他,沒錯……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非要讓康少燁死,不是仇人誰願意要人性命,是不?就有一點我不明白,白戰墨從哪里弄來的20萬?現在當官的真有錢,20萬眼睛都不眨,肯定是貪的吧?」

  付先鋒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知道,只要潘案被抓,白戰墨必定玩完!

  現在的問題在於,潘案有沒有被抓?

  胡增周也是一臉怒氣,他雖然和付先鋒走近,但並不表明他沒有自己的原則,怒不可遏地問道:「錄音的來源是不是可靠?說話的人是誰?」

  「經技術鑒定,錄音帶有剪輯的痕跡,但從說話人的口氣判斷,沒有被逼的嫌疑,造假的可能性也不大。當事人名叫潘案,是省二院的一名醫生。」孫定國如實答道。

  蘇功臣也是一臉驚愕,但眼神卻十分複雜地看了陳風、胡增周和付先鋒幾眼,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一隻手指還輕輕地在敲擊桌子,顯然在思考什麼重大的問題。

  「有沒有調查清楚潘案的背景和為人,有沒有進行下一步的調查取證?」胡增周強壓怒火,任何一個有原則的人都不會容忍一個書記暗中指使醫生圖謀殺害副書記,簡直就是對整個官場規則的挑釁。

  付先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裡,事發突然,他沒有提前聽到什麼風聲。也是孫定國現在對公安局內部的掌控能力太強了,如果他能事先聽到哪怕一點動靜,也能打個提前量,至少能暗中展開手段,也好將損失降到最低。

  但現在一切太晚了,肯定是夏想故意為之,就是要打他一個措手不及,用意是,就是要置白戰墨於死地。

  但問題是,白戰墨一倒,他在下馬區的佈局將前功盡棄,以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流水。白戰墨死不足惜,他的投資誰來照管?

  當然,更深層次的擔憂是,白戰墨萬一落網,會不會一時頭腦發熱,把他供了出來就玩大發了,到時就算為了大局的考慮不對外公佈,估計也會在內部給他一個處分,甚至在各方推手的運作之下,有可能將他調離燕市。

  一旦離開燕市,想要回來就難比登天了。在國內的政治氣候之下,少說四五年之內,他沒有回來的可能。如此,付家在燕省和燕市的佈局,將會完全毀於一旦。

  付先鋒知道,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否則,他在燕市一敗塗地地狼狽回京,絕對沒有什麼好下場,說不定真能被大伯閒置起來。等老爺子一死,他估計就真要被打入冷宮了。

  不行,絕對要在老爺子還在的時候,站穩腳跟,打下江山,否則,他將有可能成為四大家族第三代之中,第一個悲劇人物。

  潘案是關鍵,白戰墨能保儘量保,保不住再說。誰讓他笨到了如此地步?付先鋒恨鐵不成鋼。

  轉念又一想,也不能怪白戰墨太愚蠢,只怪夏想太狡猾。

  孫定國微一沉吟,沒有立刻回答胡增周的問話。

  他也知道陳書記召開碰頭會的根本原因是因為潘案在逃,如果潘案不逃,直接將潘案提審,掌控了一手證據,到時人證物證都在,白戰墨想要抵賴也抵賴不了。但現在的問題是潘案逃到了國外,而且還是對中國在逃犯最縱容的國家,就讓他大為頭疼。

  就算錄音屬實,但沒有人證,也不好給白戰墨定罪。定不了罪,白戰墨甚至還有可能逃過一難。陳書記雖然沒有明說,孫定國也清楚得很,陳風現在非常反感白戰墨,已經動了非要將白戰墨搬開的心思。

  估計陳書記的用意就是敲打付先鋒,定不了白戰墨的罪,但可以以此為藉口,將白戰墨調離下馬區,來一個內部處理。相信這也是陳書記和付先鋒的交換條件,也是今天開碰頭會的真正用意所在。

  孫定國清了清嗓子,說道:「潘案逃向了國外,我們晚了一步,沒有抓住他。不過現在物證確鑿,我個人認為,白書記有處分在身,又有加害康少燁的嫌疑,已經不再適當擔任區委書記了……至於潘案,我們會和國際刑警保持密切接觸,爭取儘快將他引渡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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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章 火上澆油

  孫定國的話打了一個埋伏,意思是,如果付先鋒同意讓白戰墨調離書記的位置,引渡潘案的事情,也許會一拖幾年也解決不了。但如果他不同意,潘案雖然逃往的是和國內沒有簽署引渡條約的國家,但國家和國家之間說到底也是利益交換,潘案也又不是所謂的政治犯,如果燕市警方一心想要引渡,不惜代價的話,也未必不能引渡成功。

  陳風不說話,只是一臉陰沉。

  付先鋒暗中長出一口氣,鬧了半天,原來只是一場虛驚,只有一盒錄音帶,連人證都沒有,就想讓一個區委書記下臺?休想!

  如果不是讓白戰墨替他照管200億的遊資,經過一系列的事件之後,付先鋒也身心疲憊,早就想拋棄白戰墨了。但現在白戰墨和他同在一條船上,還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一顆棋子,他哪裡捨得一腳踢開?關鍵是,白戰墨是受他指使才做出要置康少燁於死地的舉動,他現在不保白戰墨,白戰墨垂死掙扎之時,肯定會反咬他一口。

  保,必須保。

  潘案既然及時逃到了國外,就證明他聽到了風聲。孫定國說得輕鬆,真要引渡回國,沒有三年五年不可能成功,不用三年,只要能捱過兩年,他在下馬區的大計成功之後,遊資一撤,白戰墨是不是還擔任下馬區委書記,已經不再重要了。

  重要的是,能夠熬過現在的難關就成!

  「只憑一盒錄音帶,而且真假還不好說,又沒有人證,就指證一位區委書記,有點太輕率了。」付先鋒輕描淡寫地看了陳風一眼,目光閃過孫定國臉上堅定的表情,最後落在了胡增周的臉上。

  胡增周知道,付先鋒是想徵求他的聲援。

  平心而論,胡增周現在對下馬區的局勢也非常不滿,白戰墨和康少燁關係密切,康少燁死也死不安生,就讓他心裡十分煩躁,也對白戰墨沒有了一點好印象。他和夏想有過來往,知道夏想的為人,輕易不會主動惹事。現在下馬區紛爭不斷,雖然現在是夏想一波又一波的反擊,但根源都在康少燁和牛奇身上。

  如果說整個事件的背後沒有白戰墨一點影子,胡增周也不相信。基本上可以肯定的是,下馬區現今的混亂局面,夏想不是挑事者,是應戰者。起因就是火樹大廈的襲擊事件,說來說去,夏想的反擊完全在情理之中,就是以胡增周的立場來看,也可以理解。

  現在又傳出了白戰墨在幕後策劃要害死康少燁之事,完全是殺人滅口的做法,就從側面證明了白戰墨也參預了襲擊夏想的事件。胡增周完全相信錄音帶的真實性,以陳風和孫定國的政治智慧和為人,犯不著偽造證據來誣陷白戰墨,也不恥於這麼做。

  胡增周就覺得有些齒冷,他為官多年,也見多了官場上的爾虞我詐,雖然也不乏有害死政敵的事件,但和白戰墨一樣死不悔改又陰險無比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心中對白戰墨已經失望到了極點。

  儘管付先鋒的話也不無道理,光憑一盒錄音帶不能拿一個區委書記怎麼樣,但必須的態度還必須要拿出來,胡增周就冷冷地說道:「無風不起浪,一盒錄音帶是證明不了什麼,但至少也說明了白戰墨身子不正,否則也不會先是風水書記的事情,又有潘案的指證。而且潘案逃往國外,就證明了確實有問題。現在下馬區一二把手不和,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下馬區的局勢穩定,我建議,人代會暫時推遲召開,先討論一下白戰墨是不是還適合擔任下馬區委書記的問題……」

  付先鋒沒想到胡增周不但不幫他,反而直接否定了白戰墨,不由急了:「胡市長,不要輕易否決一個高級幹部。國家培養一個幹部不容易,尤其是走到一把手位置上的幹部,我們一定要愛護,要有治病救人的度量。再說在沒有人證之前,錄音帶的真假還不好說,潘案逃往國外,也許只是一個巧合!」他急忙看了蘇功臣一眼,想徵求蘇功臣為他說話,「不能隨便否定一個副廳級官員,請蘇書記評評理,紀委方面查處一個幹部,也要講究真憑實據。」

  蘇功臣意味深長地看了付先鋒一眼,遲疑了一下,點頭說道:「付書記說得有理,凡事都要講究一個證據,現在只憑一盒來歷不明的錄音帶就處理一個區委書記,不太妥當。」

  陳風終於發話了:「定國,加緊和國際刑警聯繫,想法派人出國和潘案接觸,如果他主動回國自首,可以從輕發落。總之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查清事情真相,確有此事,就依法辦理,絕不手軟。如果查證之後沒有問題,也要還白戰墨同志一個清白。」

  陳風的意思很明顯,既然付先鋒不妥協,死硬到底,好,大家就真刀真槍地對著幹好了。只要查實了白戰墨真有問題,就不是現在免職或調離崗位這麼簡單的事情,要負刑事責任。如果現在付先鋒妥協,同意調開白戰墨,他也可以退讓一步,不再非要抓住潘案不可。

  付先鋒一瞬間甚至產生了一絲動搖,要不現在妥協?但隨即一想,抓獲潘案也許一年,也許兩年,到時是個什麼情況還不好說,何必現在非要讓步?僥倖心理還是佔據了上風,就附和了陳風的說法:「我同意陳書記的提議。」

  胡增周看了孫定國一眼:「定國,根據你的辦案經驗,大概多久會有結果出來?」

  孫定國想了一想:「如果潘案申請政治避難就麻煩了……我們暫時不會驚動國際刑警,而是打算派人以遊客的身份到國外和他進行私下裡接觸,只要他同意指證就可以,也可以說服他主動回國。手段多種多樣,具體要看潘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快,有可能一兩個月就有結果。慢,也許一年半載的。」

  付先鋒目光閃動,並不相信事情的解決如孫定國所說的一樣輕鬆。

  胡增周沉吟片刻,決定要堅定地發出自己的聲音:「我提議,下馬區人大會議推遲舉行。」

  儘管付先鋒竭力反對再次推遲人大會議,但陳風和胡增周難得地保持一致,他的聲音就弱了許多,最後只好無奈地接受了事實。

  回到辦公室,想到他費盡心機為了讓夏想落選所做的一切,因為一盒錄音帶而被陳風發作,又有胡增周附和,最後以人代會的推遲召開而全部落空,不由怒火攻心,又想到白戰墨處處被動,處處被夏想抓住把柄,就更是對白戰墨恨之入骨,當即打電話將白戰墨狠狠地臭駡了一頓。

  白戰墨聽到潘案將他供出,而康少燁又是自然死亡,不由哭笑不得,又悲從中來,才知道做了一件天大的傻事,等於是自己給自己套了一個枷鎖。

  白戰墨痛恨自己的愚不可及,又痛恨潘案的愚蠢,更恨夏想的狡詐多端,怎麼就又讓夏想知道了潘案的存在?夏想也太聰明了,簡直聰明得可怕。

  白戰墨第一次對夏想產生了深深的畏懼感!

  被白戰墨形容為聰明得可怕的夏想,此時正在家中,享受著曹殊黧為他做的美餐。

  夏想很久沒吃水餃了,上一次無意中提了一次,今天一回家,就見到了桌子上香噴噴的餃子,而且還是他最喜歡的番茄餡。

  番茄餡不太好包,因為太軟湯水太多的緣故。但夏想愛吃,曹殊黧就經過多次試驗,終於成功地為他包了一次番茄餡的餃子,儘管個別餃子還破了口,畢竟都是愛心的結晶,夏想就吃得很開心,連連誇道:「果然老婆一出手,天長又地久,好吃,太好吃了。」

  曹殊黧就開心地笑:「吃餃子,怎麼又扯上天長地久了?」

  「留住男人的心,先留住男人的胃。兩口子在一起久了,愛情淡了,就成了親情了。要不怎麼說兩口子?意思就是說兩張口在一起過日子,所以男人吃得順心了,他就不會向外跑。不向外跑,就不會惹事,就家庭和藹。」

  「大道理懂得挺多,就不知道能不能做到。」黧丫頭頭髮挽起,小臉微微清瘦,不過精神狀態不錯,「有些男人口蜜腹劍,有些男人花言巧語,有些男人心口不一,還有些男人……」

  「還有些男人,表裡如一,比如那個叫夏想的小夥子就是。」夏想自賣自誇。

  「真的?」黧丫頭一臉俏笑,打趣說道,「怎麼最近不見嚴小時和古玉來了?以前你身邊經常美女如雲我倒不覺得什麼,現在一下清靜了許多,我倒有點擔心了,是不是你動手動腳把別人都嚇跑了?」

  夏想放下筷子,擦擦嘴巴:「我對美女動手動腳?大冷的天,我還怕伸出手去,會凍手凍腳。我說黧丫頭,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好歹也是一米七九,城市戶口,房屋十間,家不窮人不醜,也娶了媳婦,用不著和討不上媳婦的人一樣耍流氓,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是美女主動對你投懷送抱了?」黧丫頭不肯放過夏想,繼續打趣他。

  「作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賢妻良母,我始終認為,黧丫頭不嫉妒,不猜忌,不多心,我說這些品德,你都有,對不對?」夏想就給黧丫頭戴了一頂高帽。

  「我沒多心,是你多心了,真是的,一點也不好玩。」黧丫頭露出狡黠的笑容,「其實我就是覺得最近家裡冷清了,應該叫一些朋友來坐坐,好不好?」

  得,黧丫頭還和以前一樣,既聰明又識大體,又懂得進退之道,從來都是點到為止,絕對不會逼迫過緊。夏想就將她抱在懷裡,用手擰了擰她的鼻子:「你和兒子是我一生最大的財富,會陪我到老。」

  「說錯了。」黧丫頭還是和以前一樣,微羞地躲著夏想,呵呵直笑。

  「哪裡錯了?」

  「兒子以後早晚是別人的老公,他可不象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吃個餃子都能吃出一桌子肉麻的話,真是受不了你們了。」藍襪開門進來——她有家裡的鑰匙,不用敲門——進門後,一邊換鞋一邊又說,「我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實在受不了才進來,怕你們說個沒完。」

  夏想不滿地說道:「你說你,偷聽別人說話,又不懂得欣賞我們兩人的高尚情操,實在是水準有限。」

  藍襪一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原來區長也就這點度量?得了,當我沒說好了。不理你們了,我去看夏東了,你們繼續恩愛。」

  飯後,曹殊黧和藍襪抱著夏想,在客廳說話,夏想一個人在書房中,關門想事。

  市委碰頭會的決定,夏想第一時間就知道了結果,雖然有些小小的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白戰墨身為區委書記,想要扳倒確實不易,不是一句話的事情,需要證據確鑿又確實犯了大事才行。國內官場講究規矩,又顧及人情,事情就難辦了許多。

  也確實只憑一盒錄音帶想要讓白戰墨下臺,也不現實。陳風的用意他也清楚,是想以此為交換條件,看付先鋒能不能讓步,如果白戰墨主動提出辭職的話,他的所有問題就可以既往不咎,同時因為潘案在逃,並沒有造成害人的既成事實,公安方面也就不用再耗費人力物力非要跨國追捕。

  但付先鋒鐵了心要死撐到底,看來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夏想就決定火上再澆一把油。

  油在哪裡?油在省紀委和市紀委。

  從叢楓兒的話中可以得到判斷,她肯定做了什麼事情,並且已經將舉報材料寄到了省市兩級紀委。市紀委有可能被蘇功臣壓了下來。蘇功臣為人慣于見風使舵,他扣下不發,究竟是什麼用意?夏想猜測可能蘇功臣另有打算,或許是想再觀察觀察,以便在關鍵時刻放出殺招。

  蘇功臣在最近的表現可圈可點,先是幫了陳風一次,又幫了胡增週一次,基本上在書記和市長之間走平衡。夏想就由此推測他的為人,謹慎,識時務,並且有自己的主見,輕易不會倒向任何一邊。

  如果說蘇功臣壓下不發是在等候一個時機的話,省紀委李言弘的做法就有點耐人尋味了,他為什麼也是捂著不放,不將舉報材料轉到市紀委,或是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公佈?

  他又是什麼打算?

  夏想猜不透李言弘的立場,只是隱隱感覺,李言弘之所以也是持觀望態度,可能是因為吳才洋的授意。

  或許吳才洋對他還有恨意,不想讓他輕易扳倒白戰墨,又或者吳才洋懷疑叢楓兒是自己暗中指使,故意佈置迷陣去陷害白戰墨,所以才對自己的做法十分不齒?

  正是不想讓外人懷疑自己,夏想才始終不打電話給叢楓兒直接問個清楚。有些事情,就算心裡有數,也必須假裝糊塗。政治上的事情就是如此,有時要精明過人,有時也要難得糊塗。

  不過現在不適合再等待事情的轉機,應該主動出擊才對,時間不等人,夏想就在房間來回踱步,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吳才江的手機。

  鈴響了四五聲,就在夏想認為可能打擾了吳才江正要準備掛斷之時,電話接通了,吳才江熟悉的聲音響起:「小夏,你說說有多久沒有給我打過電話了?是不是要先做一下自我批評?」

  夏想呵呵一笑,知道吳才江的話半真半假,半是埋怨,也半是驚喜,就說:「是,是,我先自我批評一下,最近又受傷,又被人欺負,實在是沒有精力也沒有心情和三叔通話,三叔批評我什麼,我都接受。」

  吳才江哈哈大笑:「你這是自我批評?分明是向我訴苦!被人欺負?誰還能欺負得了你,你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我聽說了,付先鋒最近被你耍得團團轉,現在他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你就不要假裝委屈了。」

  夏想笑著解釋:「三叔您太高看我了,我可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最近寧省的狀況怎麼樣?」

  吳才江簡單說了說寧省的現狀,四平八穩,想要突飛猛進不可能,但穩步前進最符合他的性格。讓他最安心的是和馬萬正之間的工作配合還算默契,有矛盾也有合作,總體來說合作大於分歧。

  說了幾句閒話,又聊聊了小連夏,夏想話題一轉:「秦書記一走,雖然只是去了京城,離燕市才不到300公里,卻好象隔了千山萬水一樣。以前去市委,總想著到紀委看一看,現在去市委,早就忘了紀委的辦公室朝哪個方向開門了。」

  吳才江聽出了夏想的言外之意:「想重新搭上紀委方面的線?你肯定是有事想動用紀委的力量,還繞著彎說?」呵呵一笑之後,他又說,「蘇功臣就算了,找關係認識的話太麻煩。李言弘和二哥關係好,和我就一般了,不過我也可以替你牽牽線……」

  和吳才江通話完畢,夏想搖頭笑了,他捨近求遠了,吳才江說給他牽線,其實是告訴他,高晉周和李言弘關係不錯,能說上話。

  夏想看了看時間,晚上9點多了,忍了忍,沒忍住,又打給了高晉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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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3章 只差一步

  「這麼晚打電話給我,是有好事還是有急事?」高晉周倒沒見外,開門見山地問道。

  「高省長好。」夏想就先恭敬地問了好,才說,「私事行不行?」

  「私事也分好事和急事,呵呵。」高晉周對夏想來電,既感意外,又感到親切。自從他升任常委之後,感覺夏想和他疏遠了許多,隨後一系列的事件之中,他能幫到夏想的地方也有限,就讓他有一種和夏想漸行漸遠的感覺。

  儘管吳家到現在也沒有認可夏想,但高晉周卻一心認定,就算吳家不可能真正地承認夏想作為連若菡的男人的身份存在,但早晚會接受夏想,會將夏想納入吳家的核心體系,會慢慢將夏想培植成吳家的中堅力量,再有吳才江對夏想的欣賞,以及吳老爺子對連夏的珍愛,高晉周得出的結論是,夏想極有可能會成為吳家第三代接班人的角色。

  雖然他也明白他的想法太超前了一點,不過從夏想一路走過所經歷的風浪和起伏來看,夏想往往有驚人之舉和神來之筆,此次受害事件,就讓他成功地在吳老爺子心目中佔據了一席之地,誰敢保證在以後他不會更討老爺子的歡心?

  再有高晉周在燕省兩年多來,親眼所見夏想的遊刃有餘地周旋在各方勢力之間,許多次的升遷用猶如神助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就讓他更加認定,和夏想成為朋友,比單純地成為上下級關係,更符合他的利益。

  不說別的,就是父親也不允許他在夏想面前擺出副省長的作派,因為父親是發自真心喜愛夏想。

  夏想也聽出了高晉周話裡的親切的意味,也就直接說出了來意:「剛和三叔通了電話,他說您和李書記比較熟悉?」

  三叔的稱呼從夏想嘴中說出,高晉周自然明白其中的含義,笑道:「還能說上話……你想讓我遞話,還是想安排見個面?」

  光遞一句話過去,恐怕沒什麼效果,夏想主要也是想和李言弘打打交道,初步接觸一下,就說:「高省長,您知道李書記好哪一口?」

  高晉周立刻明白了夏想的意思,笑了:「行了,你等我的安排就是了,不用你操心了。」

  「方便的話,請高老也一起坐坐,好久沒在一起了,挺想念他老人家的。」夏想及時補充了一句。

  這一句話很熨帖,高晉周心情微微一蕩,又說:「也好,我爸也總念叨你。大家也是很長時間沒有一起說說話了,正好趁這個機會,都好好聚一聚。」

  放下電話,夏想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望向了窗外。窗外的雪正在融化,燕市雖然是北方城市,不過一般情況下存不住雪。雪再大,都頂不到來年的春天……

  高晉周辦事也挺俐落,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就給夏想來了電話,說是晚上在楚風樓會面。夏想表示了感謝,隨後就又通知了楚子高,讓他精心安排一下,不要出現什麼紕漏才好,雖然他也知道楚子高辦事一向細心。

  一下班,夏想就早早趕到了楚風樓。楚子高已經在門口等候,一見夏想,就熱情相迎。夏想也沒和他客氣,直接說是要來一個省紀委書記和一個副省長,讓他安排最安靜的房間。

  因為夏想的原因,楚風樓也經常有高官光臨,楚子高現在已經不象以前一樣一驚一乍了,聽夏想吩咐,立刻著手安排,不多時就一切辦理妥當,兩人還沒有說幾句話,高晉周、李言弘以及高老三人就走了進來。

  按照常委排名,李言弘在前,高晉周在後,但今天三人進來,是高老一馬當先,高晉周在後,李言弘落在最後。從細節上可以看出,李言弘十分尊重高老,同時和高晉周之間的私交還算不錯,不太在意虛禮。

  夏想心中有就了計較。

  夏想和李言弘算是第一次正式見面,他迎向前來,恭敬而不失親熱地說道:「李書記好。」

  李言弘和夏想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暗暗打量了夏想幾眼,心想他來燕市的時間也不短了,夏想直到今天才主動提出和他見面,夏想真是一個持重有餘的年輕人,真夠沉得氣的。

  李言弘一向自認相貌堂堂,很有威武之相,一見夏想,見他也是相貌不凡,就有了惺惺相惜之感。向來長相不錯的人都十分自負,對長得猥瑣或是歪瓜裂棗的人沒有好感,相反,對同樣長相不俗之人,會有莫名的好感。

  第一印象,只憑長相,李言弘對夏想的評價還算不錯。

  「夏想,我可是沒少聽別人說起過你,雖然和你是第一次見面,不過你的名字對我來說,可是如雷貫耳。」李言弘主動伸手和夏想握手,笑呵呵地說道。

  李言弘的笑容,熱切而真誠,初看之下,讓人覺得他和藹可親。但仔細一看,他的熱切和真誠之中,透露著一股淡然和疏遠,夏想也不以為意。不管是李言弘對他有心理上的隔閡,還是他從事紀委工作養成的習性,都不會妨礙兩方進一步的接觸和瞭解。

  夏想就不好意思地笑道:「如果我的名聲是驚雷,驚了李書記的耳朵,就是我的過錯了。不過我可不是追名逐利的人,無奈的是,總有人喜歡拿名利捉弄我。」

  李言弘也知道今天雖然是高晉周出面相請,實際上是夏想有事找他,剛才的話,也證明了他的猜測,夏想可是話裡有話,暗有所指。

  「先不說我們,就是在座的吃飯的人,誰又能逃過名和利?」李言弘用手一指大堂中的客人,「官場更是名利場,有多少幹部都栽在了名利上面,夏想,你可要戒驕戒躁,不能疏忽大意。」

  夏想就一臉肅然:「是,李書記的話我一定記在心裡,認真對待。」

  高老見寒喧得差不多了,才上前拉住了夏想的手:「走,別站在門口說話,擋了別人的道兒,上樓,上樓!」

  夏想一行就上樓,李言弘和高晉周並肩在前,夏想扶著高老在後,一老一少一見就是親熱無比,說笑不停。

  高晉周在前面無奈地對李言弘笑道:「我爸對夏想比對我還親,我這個當兒子的,看了也有點嫉妒。」

  李言弘一臉淺笑:「和遠交近攻是一樣的道理……高老,有智慧。」

  高晉周笑而不語。

  到了房間,分別落座之後,楚子高就及時出現了。少不得夏想又介紹了楚子高幾句,高晉周和李言弘也挺給面子,都和楚子高握了手,客套了幾句。都是見過世面的人,都知道場面上的事情,向來是你敬我我敬你,於是,賓主盡歡。

  楚子高及時消失之後,晚餐正式開始。

  有高老在,夏想就省事了許多,一切以高老說了算。高老也當仁不讓地說道:「都沒外人,不用虛情假意,該吃吃,該喝喝,該說事就說事,我的發言完了。」

  夏想就先敬了李言弘和高晉週一杯,隨後,李言弘就問起了下馬區的現狀,說了一些不著力的話,算是初步接觸之時的應有之意。

  慢慢地酒過三巡,氣氛活躍之後,高晉周作為中間人,就及時地拋出了問題:「夏想,聽說下馬區紀委書記卞秀玲原先也在省紀委工作?」

  夏想知道高晉周是有意挑起話題,就忙接話說道:「嗯,邢書記走後,卞書記就到了下馬區。卞書記的工作還不錯,為人也可靠,如果她還在省紀委的話,也能成為李書記的得力的手下。」

  李言弘知道夏想今天請他,一為聯絡感情,二來肯定有事開口,就點明了主題:「我也聽說過邢書記在任的時候,辦過許多的大案要案,而且邢書記的風格是雷厲風行,省紀委不少人對邢書記都十分尊敬,我也有許多地方要向邢書記學習。算算我來燕省時間也不短了,好象一直不上不下,沒做出什麼成績。夏想,什麼時候方便的話,讓卞秀玲到省紀委多走動走動,讓她把邢書記在任時的一些好的傳統和工作方法,都說給我聽。」

  一般接任者都會竭力避免前任的影響,要樹立自己的風格,要重用自己人。李言弘剛才所說,其實也是客套話,他才不會學習邢端台的領導風格,沒有人想跟在別人後面亦步亦趨,尤其是到了副省級,誰都想不但有自己的風格,還想建立自己的理論體系,也好為更進一步打下基礎。

  夏想就直接過濾了李言弘的客套話,不過李言弘點出了「大案要案」,看來也是有所暗示,就點頭說道:「其實任何時候都不缺少大案要案,缺少就是一個恰當的時機。省紀委邢書記在的時候,還有市紀委秦書記在的時候,正是剛剛推行產業結構調整的初期,各項矛盾比較集中和突出,就出現了一些大案要案。現在李書記來到燕省,燕省正好是難得的安定時期,產業結構調整步入了正軌,各項工作也順利進行,所以就平穩了許多……」說到這裡,夏想微微一笑,看了高老一眼,「如果說現在燕省有哪個地方問題比較集中的話,就只有下馬區了。」

  高老會意,插話說道:「下馬區千頭萬緒,作為一個新區,矛盾集中,人員混亂,局面還沒有完全安定下來,說不定在以後會有不少案件湧現。」

  李言弘只是笑著點點頭,卻沒有接話。

  他心裡卻猶豫不定,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進行。有關白戰墨的舉報材料,現在確實壓在他的手上。之所以壓下不發,是因為他在和吳才洋討論此事之時,吳才洋有意想拖延一下時間,看夏想如何應對,再決定是不是拋出炸彈。

  吳才洋對下馬區的局勢也一直比較關係,在聽到李言弘的彙報之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夏想設了一個陷阱讓白戰墨跳了進去,他就對夏想看低了三分。因為李言弘在看了錄像和聽了錄音材料之後,憑藉他多年的紀委工作經驗,一眼就可以斷定這是一起有預謀的故意引誘白戰墨上勾的人為的設局。

  政敵之間的鬥爭,可以用無所不用其極,陷害和栽贓的手段也屢見不鮮,別人如何他不管,但夏想也這麼做就讓吳才洋大失所望。他一直認為夏想會採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和白戰墨周旋到底,沒想到最後還是使用了不太光彩的手法,就讓他心中不大痛快,就讓李言弘先壓下不發,等等再說。

  吳才洋並不清楚的是,他心中對夏想有所期待,其實是他對夏想有了認同感,想讓夏想按照他的原則處事,變相地等於他有了接受夏想的意願。

  吳才洋並沒有認識到他的心理上的轉變,李言弘卻意識到了吳才洋的心裡對夏想打開了一條縫。他雖然按照吳才洋所說將材料扣下不發,卻暗中調查了一下材料的來源,最後卻查到白戰墨的舉報材料和夏想無關,雖然不敢說一點關係也沒有,至少看上去夏想並不知道舉報材料的存在,他就放了心。本想及時再將消息回饋給吳才洋,夏想卻主動露面了,提出要和他見面。

  李言弘就心中犯了嘀咕,難道沒查對,夏想還真是幕後主使?也是抱著真正認識夏想的目的,他前來赴宴,就想當面和夏想過過招,看夏想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剛剛夏想和高老一唱一和點出了下馬區的會出大案,暗示之意更是明顯,就更讓李言弘心裡猶豫不定,莫非真是夏想安排別人出面陷害了白戰墨?

  夏想從李言弘微微變化的表情之上可以猜到大概,他知道,叢楓兒的舉報材料李言弘肯定看到了,不管是什麼原因壓下不發,現在根據李言弘的表現他可以斷定,李言弘或許在懷疑是他暗中操縱了此事。

  讓李言弘誤會了可就不好了。

  夏想就又搖頭一笑:「說起來不怕李書記笑話,我和紀委工作人員可打過不少交道。」

  李言弘對夏想的兩次被紀委調查的事情心知肚明,就假裝不清楚地問:「怎麼回事?我聽說你被人陷害了?」

  「是呀,被人精心設計的騙局栽贓陷害了一次,差點掉進陷阱……」夏想就十分含蓄地說出了當年被周虹陷害的過程,將周虹的陷害手法說得一清二楚,還自嘲地搖頭一笑,「還好我立場堅定,沒有上當,否則就掉了溫柔陷阱,再也爬不出來了。不過說起來她也是一個可憐人,我也就沒有生她的氣。後來我在下馬區又遇到了她,她在我的一個朋友的公司上班,可能以為我會用區長的權威開除她,沒想到她最後還升了職……」

  夏想清楚,以李言弘的手腕,早晚查出來周虹到底是誰。儘管他不知道叢楓兒用什麼方法讓白戰墨上勾,但不外乎又是陷害他的老一套手法,而且在座的又沒有外人,於是就和盤托出,以便得到李言弘的信任。

  李言弘聽了夏想的故事,先是笑了一笑,然後又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愣了片刻,才又重新舉起了酒杯:「來,同起,起起!今天認識了夏想,很高興,我不止一次聽過晉周還有繁然都說過夏想的事蹟,今天一見面,果然是一個不錯的年輕人。」

  李言弘特意提到了於繁然,夏想心裡有數了,知道李言弘經過多方比較,應該是相信了他。

  眾人一起端起了酒杯,談笑間,一飲而盡。

  散場的時候,夏想送幾人到外面,李言弘似乎微微有了酒意,他拉住夏想的手不放,呵呵一笑:「小夏,快過年了,過年的時候去京城的話,別忘了找我聚一聚,我也盡盡地主之誼。」

  夏想心領神會地笑了:「一定,一定上門討擾,到時李書記別不認帳就成。」

  「哈哈,一頓飯我還管不起你?我就怕你不敢上門,或者說,你去找才江,去找晉周,就不會找我。」李言弘的話裡話外透露的親切,和剛來的時候已經判若兩人,有了一絲真心的感覺。

  夏想就又及時地表示了感謝:「那我就非去不可了,呵,說好了李書記,過年見!」

  又和高老約好了下一次見面時間,要坐在一起商量一下遠景集團在下馬區開發樓盤的設想,夏想就送走了幾人,站在楚風樓門前的燈光通明之處,一個人愣神了半天。

  ……

  人代會的召開日期再次推遲的消息傳到下馬區,眾說紛紜,都在議論一直難產的人代會到底會難產到什麼時候?於是有好事者就猜來猜去,猜到了夏想的身上。

  對於白戰墨來說,他身為區委書記,直接由上級任命即可,雖然還要擔任人大常委會主任,但和書記職務相比,只是錦上添花。夏想卻不同,他不經人大的任命,就名不正言不順,始終就去不了一個「代」字。官場之上,煮熟的鴨子都有飛了的時候,何況夏想的鴨子還沒有煮熟,難道是有人故意推遲人代會的召開,就是為了不讓夏想順利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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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14:35
第644章 最後的談判

  難道說,下馬區一二把手之間,在白書記背了一個記過處分之後,還沒有塵埃落定,兩人之間,非得有一人離開下馬區才能收手?

  下馬區流言四起,人心不穩。原先因為白戰墨背了處分已經向夏想表示了靠攏的人,又開始後悔了。雖然大家都很清楚上級提名的區長人選,很少有落選的時候。但凡事都有特例,而下馬區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特例太多了,就讓眾人不免猜測,萬一夏區長最後當選不了區長的話,事情就鬧大發了,下馬區絕對會成為全國第一區。

  先是有一個風水書記,現在又有一個落選區長,下馬區不成為全國人民的焦點都不行!得,算是免費為下馬區做了宣傳了,要是花錢打廣告的話,得花多少廣告費?現在好了,不一分錢不用花,光是一個風水書記就讓下馬區傳遍天下。

  對此深有體會也最有發言權的是滕非。

  風水書記事件一出,區委宣傳部的電話就沒有停過一天。京城的媒體、鄰省的媒體,最多的是南方的媒體,甚至還有港臺和國外的媒體,紛紛打來電話,要求採訪事件的真相。滕非就嚴令宣傳部所有人員,誰敢說錯一句話,就立即開除公職。

  區委宣傳部全體人員,噤若寒蟬,承受了處於風口浪尖的巨大壓力,甚至還有幾個辦公室工作人員天天失眠,差點精神崩潰。

  滕非也清楚,如果真再出現區長落選的事情,他也乾脆向市委打報告,請求調出下馬區算了,否則,光是鋪天蓋地的如飛蟲一樣的新聞記者就能把他煩死!

  因為風水書記事件之後,不但電話打爆了,還有不少記者明查暗訪,來到區委大院私下裡採訪,把滕非氣得暴跳如雷,接連「請」走了好幾個大牌或假裝大牌的記者,還因為語言不和差點動手,就讓他見識了一些記者對新聞事件的熱愛和貪婪遠勝過蒼蠅去盯無縫的蛋!

  滕非就和全國所有的宣傳部長一樣,對全世界記者沒有了任何好感,氣得他回家之後告訴老婆,要從小教育女兒,就算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也不能嫁給一個記者。

  儘管他的女兒10歲。

  好在燕市的一場大雪阻擋了許多記者的如火的熱情,要不,滕非還真不知道如何應付沒完沒了的不速之客。滕非甚至私下裡和慕允山商量,看能不能找個機會調出下馬區。剛來之時,還以為下馬區以後發展迅速,經濟增速驚人,肯定有好處可得,沒想到,政治鬥爭激烈到了慘烈的程度,眼見就要殃及池魚了。

  好嘛,白書記剛剛背了一個處分,現在人代會又再次推遲,滕非不太清楚事情真相,就以為是付先鋒從中作梗,想出了拖延的辦法來給夏想使絆子。

  不管最終下馬區會是一個什麼局面,滕非都對以後的局勢不抱樂觀的態度。現在書記和區長的鬥爭都已經表面化了,下面的人怎麼開展工作?到底是聽書記的還是聽區長的?按理說要聽書記的才對,但現在書記背了處分,區長又是強勢區長。但如果一心緊跟區長,萬一區長落選了,事後書記又秋後算帳怎麼辦?

  真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滕非就憂愁終日,什麼時候才能破開僵局,眼見就要到年底了,工作總結怎麼寫,報告怎麼做,總得有個章程有個框架,是不是?可是到現在為止,白戰墨還沒有召開全體大會,下馬區今年到底要以一個什麼樣的成績上報給市委市政府?

  估計今年的幹部評定,下馬區的主要黨政領導,都在市委組織的年底考核之中,得不了什麼高分了。

  唉……滕非就從心底發出長長的一聲歎息,白戰墨也好,夏想也好,你們還是趕緊決出勝負才好,別再神仙打架讓我們凡人遭殃了。下馬區,不能再動盪不安下去了。

  ……幸好,滕非的感慨剛剛發出,局勢就再一次緊張起來!

  下馬區突然之間流言四起,與人代會的推遲召開讓人猜測不定的迷局相比,新出現的流言目的性明確,直指白戰墨,流言傳到白戰墨耳中之後,頓時讓他六神無主,心神大亂。

  因為流言傳得有鼻子有眼,說是白戰墨為了隱藏罪證,暗中指使醫生準備在康少燁做手術時動手腳,結果康少燁提前自己死了,醫生怕事發被人追究責任,跑到國外避難去了……

  流言傳得非常逼真,連醫生的名字都透露了出來,名叫潘案,現在在美國,據說市局已經派人到美國和潘案初步接觸,潘案已經動搖,有望于近期返回燕市,配合警方的調查取證!

  白戰墨震怒異常,他幾乎可以肯定絕對是夏想故意散佈的流言。沒想到……沒想到夏想如此陰險,完全不顧官場規矩,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暗中中傷他,簡直就是官場中的敗類。

  白戰墨憤怒了,打電話給付先鋒,請求該怎麼辦。

  付先鋒的態度卻大大出乎白戰墨的意外,他一點也不急,甚至還安慰白戰墨:「未必就是夏想散播的流言,因為當時書記辦公會上有共識,就是在事情沒有定性之前,不能向外透露消息。夏想還不至於為了個人的利益而違背陳風的意志,這件事情有蹊蹺……你先別急,謠言止於智者,先不要理會。還有什麼警方和潘案在美國的接觸更是胡言亂語,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找到潘案在美國什麼地方!」

  白戰墨才稍微放寬了心,掛了電話,想了想,覺得有必要和夏想開誠公佈地談一談。

  夏想如約來到白戰墨的辦公室,步伐堅定,目光堅定,一臉和氣:「白書記,有事找我?」

  白戰墨本來坐著,想坐著不動以顯示一下書記的權威,一見夏想輕鬆的表情,莫名其妙心中一緊,下意識地站了起來:「夏區長來了,快請坐。」

  站起來之後白戰墨才意識到,原來在內心深處,他現在對夏想已經由俯視變成了仰視,並且在夏想面前,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底氣。

  什麼時候他竟然開始怕了夏想?白戰墨暗暗痛恨從火樹大廈事件開始,一個錯誤的開頭,造成了後來一系列的錯誤的發生,再用錯誤來掩蓋新的錯誤,結果就是越陷越深。

  真是心中有鬼,才讓他沒有了自信。

  白戰墨坐下又站起,伸手為夏想倒了一杯水,又親自遞到夏想手中,放低了姿態,語重心長地說道:「夏區長,本來我們並不認識,但為了共同的目標走到了一起,也就成了同事。相識就是緣份,而且又一起搭班子,如果大家都多一些體諒和忍讓,我想我們一起合作,應該能將下馬區建設得更加美好。」

  如果是下馬區剛成立之時,白戰墨以這個姿態和他說話,擺出了和解的態度,並且語氣也足夠真誠,夏想肯定會信他幾分。但現在卻不同了,現在白戰墨被架在火上烤,等於是被逼無奈的表態,就少了一些主動和真心。

  是呀,人生是單行道,沒有回頭路可走。現在的夏想,已經對白戰墨不再抱有任何希望,更不會再和白戰墨有任何形式的合作。白戰墨此人,胸無大志,又無原則,事事聽從付先鋒,只為了鬥爭而鬥爭,而且居然做出了暗中指使人殺害康少燁的事情,就讓夏想完全對白戰墨關上了合作的大門。

  但儘管如此,流言的傳播也不是他暗中所為,究竟是誰他還沒有查個清楚,估計是孫定國的手筆。因為潘案的行蹤暫時無法掌握,孫定國心中有氣,認定付先鋒就是吃定了他沒有辦法抓住潘案,所以才不肯妥協,他就散佈出流言,也好打擊一下付先鋒的氣焰。

  流言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起碼白戰墨慌了。

  「這句話如果說在火樹大廈的事情的前面,也許還有一定的作用,但是在目前的情況下,白書記,您不覺得已經太晚了一點?」夏想連一點客氣也欠奉,直接反問了一句。

  白戰墨臉上的怒氣一閃而過,他以為夏想多少會給他點面子,不想被夏想硬梆梆地頂回了一句,不由心頭火起,但現在形勢比人強,他處於下風,只好強顏歡笑地又說:「話不能這麼說,大家認識起來也需要一個過程,我現在對夏區長有了更充分的瞭解,相信你也對我有了深刻的認識。就算合作不成,也要有一份情意在,是不是?何況從大局的角度考慮,一二把手如果一直不和,上級領導也會有看法,會對下馬區的局勢表示不滿。」

  夏想接過了白戰墨的茶水,點頭表示了感謝:「謝謝。」然後又一臉笑意,饒有興趣地問道,「白書記說來聽聽,以後我們應該怎麼樣精誠合作才能讓上級領導滿意?」

  白戰墨見夏想的態度好轉,心中一喜,忙說:「政府方面的事務,完全以你為主,我不插手,不過問。區委這邊的工作,人事方面,我會事事和你商量著來。黨群一塊兒,如果你也有時間,也可以過問一下……怎麼樣?」

  讓步不小,姿態夠低,等於是白戰墨向他求饒,以換取他不再對他窮追猛打,夏想聽了,不但沒有一點高興,心中卻反而閃過一絲悲涼。

  白戰墨現在四面楚歌,不但不想著如何彌補過錯,如何勇於承擔責任,反而想著如何和他和解,無非是想得過且過,死賴在區委書記的寶座上不肯放手。國內有多少犯了嚴重錯誤的官員,都是在在位的時候被抓,就是因為他們對權力的貪戀,對金錢的貪婪,讓他們至死不醒。

  白戰墨一點激流勇退的勇氣都沒有,一點敢於認錯的想法也沒有,就讓夏想的心中除了失望還是失望。如果此時白戰墨主動向市委提出辭職,夏想還敬他一尺。但現在,夏想知道除了將白戰墨徹底打敗,否則他永遠不會主動為他的所作所為承擔責任。

  夏想喝完水,輕輕地將杯子放到白戰墨的桌子邊沿,杯子大部分在桌子上面,約有不到一半的地方懸空,他用手一指杯子:「白書記,退一步,就不至於摔下去,就能全身而退。」

  白戰墨頓時臉色一變:「就是說,我們之間談不妥了?」

  「共同語言太少了。」夏想站了起來,抬手看了看表,「年底了,事情太多,白書記,沒有事情的話我先回去了。」

  白戰墨怒氣衝衝地說:「請便。」

  夏想笑了一笑,轉身離去,白戰墨動也沒動,沒有任何禮送的表示。夏想搖搖頭,如果白戰墨能夠稍微欠欠身子,也證明他有城府有涵養,一談不妥就翻臉,只能證明現在的白戰墨,已經沒有多少耐心和信心了。

  夏想走了半晌,白戰墨才一臉怒氣地站了起來,十分煩躁地在屋裡轉了幾轉,一眼又看到年終總結的報告上面,伸手拿過看了幾眼,更覺得鬱積難安,揚手將報告又扔到了辦公桌上。報個什麼告,都亂套了,哪裡有心思編造工作總結?

  不料一扔之下沒有扔准,報告碰了杯子一下。杯子搖晃了一下,從桌子上跌落下來,摔了個粉身碎骨。

  白戰墨一下驚呆了,愣愣地看著一地的碎片,半天都沒有動上一動。

  第二天上午,夏想有事到市委彙報工作,剛到了樓上,還沒有走到陳風的辦公室時,不巧正好遇到了蘇功臣。蘇功臣本來正低頭走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猛然一抬頭看到夏想,愣了一愣,忽然一臉笑容地問道:「夏區長來了?正好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有沒有時間?」

  夏想一瞬間心中閃過一道亮光,猜到了什麼,就說:「好,請蘇書記吩咐。」

  「吩咐談不上,就是有幾句很重要的話,想和你當面談談。」到了辦公室,蘇功臣坐下之後,還是一臉微笑,仿佛是永遠不變的慢條斯理的腔調,「夏區長,聽說劉大來同志請了長期病假,是不是可以建議市委讓他病退。下馬區是新區,需要有朝氣有幹勁的年輕人,劉大來同志既然身體有病,不適合再擔任重要的領導職務,就應該為年輕人讓位,是不是?」

  夏想沒想到蘇功臣一上來直接離題十萬八千里,提及了下馬區的副區長的問題。也確實,劉大來病假的時候太長了一點,如果區政府向市里提交建議,市委徵求一下劉大來的意見,讓他病退的可能性極大。但問題是,蘇功臣身為紀委書記,不關心下馬區的紀委工作,卻關心政府班子的人員構成,是什麼道理?

  轉念一想,夏想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沒有直接回答蘇功臣的問題,而是也離題十萬八千里地問了一句:「蘇書記上午去省紀委彙報工作了?」

  蘇功臣本來一臉微笑的笑容驀然僵住了,愣了片刻,才又哈哈一笑:「真是一個聰明的年輕人,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一點就透……沒錯,我去彙報了工作,見到了李書記,李書記對我淳淳教導,我可是銘記在心。」

  夏想完全明白了,蘇功臣到了省紀委,李言弘就舉報材料的事情,向他做了某種暗示。蘇功臣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他不發,省紀委發出來,他就是大大的失職了。但他在不得不發的情況之下,還能想到順手撈取好處,夏想就不得不佩服蘇功臣順手牽羊的老辣手段,也算是明白了蘇功臣為什麼一直壓下白戰墨的舉報材料不發出來的真正原因——他一直在尋找一個最佳的切入點,也就是說,在沒有獲得利益最大化之前,他能拖就拖。

  也是在等候一個最合適的時機,看誰開出的價碼最高。結果卻是,在面臨著省紀委的壓力之下,他還能從容開口,想要順手撈取一個副區長的位子,夏想就必須高看蘇功臣一眼,暗中沖他豎起了大拇指——厲害,什麼時候都能想到利益最大化,真是一頭老狐狸!

  老狐狸蘇功臣卻沒有當狐狸的覺悟,他笑眯眯地看著夏想,等夏想回答。

  「不知道蘇書記所說的有朝氣的年輕人,今年多大,現在是什麼職務?」夏想也不是死板之人,劉大來也確實是白占一個副區長的位置,不如把他請開,換一個年輕人上來,多少比空著位子不幹實事強。

  「今年30歲,是壽錄縣副縣長,名叫郭錄,是個年富力強的幹部。」

  壽錄縣是燕市市轄縣,是個貧困山區的窮縣。從一個窮縣的副處幹部升到正處,哪怕是排名靠後,也是大幅邁進了一步。

  「30歲的副處級幹部,肯定很有能力了,他能來下馬區工作的話,我代表區委區政府表示歡迎。」夏想的意思是,他只負責下馬區的問題,只管向市委提出讓劉大來病退的建議,至於市委對接替劉大來的人選的提名和任命,他不會插手。

  蘇功臣點點頭,站了起來,向夏想伸出了寬大的左手:「恭喜了,夏想同志!」

  由夏區長忽然變成了夏想同志,蘇功臣不愧為紀委幹部,說話非常講究技巧,言外之意是,夏想估計要動動位置了,既然是恭喜,肯定是高升了。

  夏想呵呵一笑:「同喜,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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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14:52
第645章 最後一根稻草

  蘇功臣也聽明白了夏想的言外之意,終於開心地笑了:「郭錄能去下馬區的話,我會讓他多向你彙報工作,要做一個心到眼到手到的年輕幹部才有前途,當然,還要跟對了領導。要是郭錄有什麼做得不夠的地方,你多批評他,批評也是為了更好地讓他進步。」

  現在就有了託付的意思了?夏想就對蘇功臣的老奸巨猾有了更深刻的認識,說不定他扣下白戰墨的材料不放,就是要先做好安插郭錄到下馬區的前期工作。看他一臉篤定的樣子,應該是已經有了八成的把握。

  好一個見縫插針的蘇功臣!

  夏想告別蘇功臣之後,來到了陳風的辦公室,就和陳風說了說剛才和蘇功臣的會面,陳風聽了之後,默然不語,沉思了小半會兒,才長舒了一口氣:「最後一根稻草了……」然後又一臉嚴峻地說道,「小夏,有沒有信心明年將下馬區的建設和各項指標搞上去?」

  「有。」夏想先是一臉堅定地答道,然後又輕鬆地笑了,「陳書記,我什麼時候能放放假就好了,最近實在是太累了。」

  陳風哈哈一笑,笑駡:「少跟我得了便宜又賣乖,你放假,下馬區我交給誰去治理?」

  笑完之後,陳風又一臉凝重:「區長人選,又是一個麻煩。」

  麻煩就是麻煩,反正不是夏想所操心的問題了,他真不想再操心了,確實是累得夠嗆。告別了陳風,他打電話給晁偉綱,說是下午再去上班。

  夏想開車直接回家,家裡正好沒人,黧丫頭去給兒子洗澡去了,藍襪去上班,保姆也沒在,他正好偷得浮生半日閑,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夏想甜美進入了夢鄉,而市委的書記辦公會上,付先鋒冷汗直流,在看了蘇功臣突然拋出的材料之後,付先鋒知道完了,一切全完了!不管是不是有人陷害白戰墨,也不管白戰墨能不能說清楚事情的來由,就憑白戰墨現在背了一個處分,又頭上懸了一個潘案的炸彈,現在又有一份證據確鑿、錄像和錄音資料翔實的舉報材料,白戰墨已經站在了懸崖邊緣。

  不,準確地講,蘇功臣拋出的證據是最後一根稻草,白戰墨已經掉進了萬丈懸崖。

  蘇功臣拿出了舉報材料有兩份,一份是錄像資料,一份是錄音。錄像資料顯示是在一個房間內,白戰墨和一個女子在一起的情景,白戰墨是正面,女子是背影,畫面明顯做過剪輯,跳躍性很強,但可以清楚地分辨出來白戰墨色眯眯的表情,以及他迫不及待想要動手動腳的醜態,最後是女子將一個手提袋交給了白戰墨。

  錄音帶裡面的聲音是女子和白戰墨的通話,明顯可以聽出和畫面中只露背影的女子是同一個人,聲音斷斷續續,也是做過處理,但白戰墨的聲音不會有假,他親口承認手提袋中有煙有酒,煙裡有錢,酒裡有金幣,煙酒的總價值超過50萬元。

  付先鋒一臉慘白,目光驚恐地看著陳風和蘇功臣,半天說不出話來。

  胡增周也是一臉怒氣,但在盛怒之下,心中也是一陣驚慌不安,好厲害的殺招,好高明的手段,從風水書記,到潘案事發,再到收賄事件,一連串的事情就如步步逼近的千萬大軍,直壓得付先鋒和白戰墨疲于應付,喘不過氣來。

  也讓他從心底深處感到莫名的寒意,如果背後的巨手全部指向夏想的話,夏想也太厲害了一些,簡直就是算無遺漏。

  同時胡增周也知道,儘管自始至終三件事件,沒有一件事情是鐵證如山可以一下將白戰墨打死,但三件事情依次發作,別說白戰墨是區委書記,就是他是市委副書記,也會葬送了前途。

  誰也不會容忍一個身上一堆問題的人擔任要職,因為以上的三件事情隨時會引爆,不但能將白戰墨炸得粉身碎骨,也有可能涉及到市委市政府的聲譽!

  胡增周知道,白戰墨不能再留了。

  付先鋒也知道,白戰墨的政治生命結束了。

  陳風和蘇功臣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最後會議一致通過決議,責令白戰墨引咎辭職,並將他的問題提交常委會討論,再酌情進行處理。

  ……

  早在夏想在市委和蘇功臣見面的同時,白戰墨終於接到了周虹的電話,約他到指定見面,周虹說是要取回煙酒。

  夏想不在區裡,白戰墨剛剛和夏想生了一頓邪火,一聽美人召喚,頓時迫不及待交待兩句,就自己開車離開了區委大院。

  到了指定地點,白戰墨終於見到了日思夜想的周虹。周虹身穿白色上衣,下穿厚裙,站在雪地之中,滿臉紅潤,雪白人嬌,讓人只看一眼就覺得美不勝收。

  白戰墨很納悶為什麼周虹要約在荒郊野外,難道她有與眾不同的愛好?雖然他心情不佳,但對男人來說,心情不好,正需要美女調節和安慰,他就熱切地向前,半是埋怨半是調情地說道:「小周,你太會吊人胃口了,總是突然就沒有了音訊,害人擔心。」

  周虹嘴角帶笑,眼角帶俏:「不好意思,白書記,最近確實事情多……對了,東西帶來沒有?」

  白戰墨見周虹非常迫切地要東西,不由心中不快,不過為了不惹美人生氣,還是將手提袋遞了過去:「都在這裡,我一點兒都沒有動。」

  周虹接過,隨便看了兩眼,沖他甜甜地一笑:「太感謝您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您了,請您等我一下……」

  白戰墨和周虹見面的地點是一處斷頭路的盡頭,四下一片寂靜,荒無人煙。現在又是中午,目光所及之處,一片雪白,天地之間格外寂靜。

  白戰墨的車靠邊停在路的右側,周虹的車是一輛沒有上牌照的新車,靠邊停在左側。周虹拿著手提袋,打開後門放了進去。也不知道她在裡面摸索什麼,彎著腰沖著白戰墨,露出了無比優美的曲線。白戰墨看得深身燥熱,心想周虹真是一個懂得男人心理的女人,一舉一動都有誘人的風情。

  白戰墨見四下無人,不由色心大起,悄悄地摸到周虹身後,準備將她攔腰抱住。不料剛到周虹身後還有一米遠的時候,周虹猛然回過身來,一臉咬牙切齒的表情:「臭流氓,大色狼,大混蛋,想占我的便宜,沒門!」

  她右手一揚,一串火花閃過,一個硬梆梆的東西就頂在了白戰墨的腰間。白戰墨只覺得全身一陣戰慄,然後就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周虹手中拿著一個女子防身用的電棒!

  白戰墨被電倒在地,一時虛脫,動彈不了。周虹上前又狠狠踢了他幾腳,然後開上車揚長而去。可憐白戰墨在雪地裡滾了半晌,才緩過來,已經渾身髒得不成樣子,臉上有雪有髒泥,身上更是慘不忍睹。

  他勃然大怒,好一個臭女人,敢害他,非得把她抓進局裡,好好整治整治才行,就拿起電話準備打給刑警大隊隊長程龍,因為程龍一向和他關係不錯,讓程龍隨便找一個理由將周虹抓起來關上兩天,讓她也知道知道厲害,連區委書記也敢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剛拿出手機,手機卻響了,白戰墨吃了一驚,嚇得差點扔了手機,一看來電話號碼,是秘書費立國的電話,就不耐煩地接聽了:「什麼事?」

  「白書記,市委通知您,讓您立刻到市委開會。」

  市委又開什麼會?到了年底,真是文山會海,白戰墨掛了電話,就暫時放下了收拾周虹的心思,還是市委會議重要,遲到了是要挨批評的。

  他急忙開車返回區委,現在這副樣子怎麼見人?到了區委乘人不注意,他洗好臉,又換了一件衣服,才又叫上司機一起前往市委開會。

  ……多年以後在下馬區委工作過的許多人還記得白戰墨的專車最後一次駛出區委大院的情景,白戰墨上衣挺乾淨,褲子上卻有泥巴,鞋上也有許多雪,頭髮上也掛了一根草,樣子十分狼狽。許多吃完中午飯正準備回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都注意到了白戰墨的狼狽不堪的形象,都在猜測白書記是怎麼了?難道是和誰打架了,怎麼弄得好象在雪地打了一個滾一樣?

  白戰墨顧不上理會眾人好奇的目光,他急匆匆上車而去,因為費立國說市委的電話催得很急。

  白戰墨最後以一個十分狼狽的形象結束了他在下馬區的生涯,從此,他再也沒有返回區委大院,也消失在了大部分人的視線之外。

  市委經過緊急磋商,先是開了書記辦公室,然後常委會,最後一致達成協議,責令白戰墨即刻引咎辭職,其他方面的問題,再根據情節酌情處理。

  付先鋒情知大勢已去,一點也沒有再討價還價,舉雙手贊成。不過他心中打定了主意,讓白戰墨一免到底可以,但不再追究任何其他責任,也算是為白戰墨留一條後路,同時,也是為他留一條後路,以免白戰墨被逼過緊,來一個魚死網破非要把他也咬出來。

  儘管付先鋒也清楚,白戰墨是聰明人,不會做出無謂的掙扎,因為又不是他不保白戰墨,而是事已至此,回天無力了。

  犧牲了白戰墨倒不讓付先鋒感到特別可惜,讓付先鋒感到無力和沮喪的是,後白戰墨時代的下馬區,會是怎麼樣的一種局面?不用說,有這麼一個大好機會,陳風肯定會扶夏想上位,就是說,區委書記的位子不用惦記了,區長的人選就成了重中之重。

  能不能拿下區長的寶座?白戰墨在沮喪過後,清醒後的頭腦做出的第一反應就是,他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拿下下馬區區長的人選!

  在白戰墨還沒有趕到市委的時候,半路上他就接到了付先鋒的電話,在得知了周虹是設計陷害他之時,並且最終成為讓他下臺的最後一根稻草,白戰墨氣得暴跳如雷,狠狠地將手機摔了個粉碎。

  他讓司機靠邊停車,下車後,不顧在大庭廣眾之下,猛然跳了起來,用力將路邊的一個垃圾筒踢飛,然後還不解恨,又猛地踹了一個公交站牌幾腳,直嚇得過路的人紛紛避讓,以為遇到了瘋子。

  白戰墨確實要瘋了。

  如果說得知下臺之後,他除了深深的挫敗感和失落感之外,倒也沒有太多的惋惜,因為他現在在下馬區已經被夏想逼迫得焦頭爛額了,每天都心驚膽戰,唯恐什麼時候再有風吹草動,露出了馬腳無法收場。現在好了,總算歇心了,總算告一個段落了,丟了書記寶座,也算是能夠舒心了,不怕再被夏想層出不窮的手段嚇得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了。

  白戰墨幾乎要發狂的是他被周虹愚弄了。

  他一向自認還算有點男人魅力,對周虹也確實動了心思,甚至還有一絲情動,有一種初戀般的感覺,讓他格外沉迷格外在意,也想一心對周虹付出真心,甚至連50萬元都不要,只想博得美人一笑。結果到頭來才發現,美人卻有一副蛇蠍心腸,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真應了一句古話——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古人說得真他娘的太對了。

  再想到周虹還把他電了一把,讓他在雪地裡躺了半天,白戰墨只恨得咬得牙齒,如果現在周虹站在他的面前,他肯定會不顧一切地沖上去,管什麼憐香惜玉,也不在乎什麼不打女人的說法,絕對會將周虹暴打一頓,以解心頭之恨。

  周虹,是白戰墨有生以來見過的最漂亮但同時又是最歹毒的女人!

  白戰墨瘋狂一樣在原地轉了幾轉,猛然又回到車上,對司機喊道:「去市委。」

  司機還納悶,早先說過去市委,為什麼現在又重複一遍,難道白書記真的精神不正常了?司機哪裡知道白戰墨在區委大院的時候說的去市委,不過是以為隨便開一個什麼會。現在說的是去市委,是一副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悲壯!

  去市委——白戰墨心裡清楚,恐怕是他最後一次以區委書記的職務去市委了,也是他最後一次坐下馬區的公車了,他在上任不到半年之後,就從書記寶座跌落塵埃,下馬了。

  難道下馬區真是一個人人逃不過必定要下馬的魔咒?白戰墨面如死灰,頹然倒在後座之上,無語淚兩行。

  司機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從後視鏡中發現了白戰墨的異常,不由吃了一驚。

  白戰墨一瞬間仿佛蒼老了許多,在汽車駛進市委大院的一刻,他下定了決心,自己一人承擔所有的結果,決不牽連付先鋒。他在京城的家人以及許多親朋好友,都在付家的勢力範圍之內當官或經商,付家的勢力太大,他得罪不起。再說,就算他咬出付先鋒也于事無補,而且說到底,付先鋒對他還不錯,直到最後一刻都沒有拋棄他,不怪付先鋒不支持他,怪只怪,夏想人太壞,手段太狡猾,心腸太歹毒!

  夏想……一想到夏想從來都是一副淡定從容的作派,一直都是擺出一副高姿態,沒想到表面上的光明正大掩藏的是一肚子的壞水!

  夏想,只要我還要活著一天,就和你勢不兩立,你別有把柄落到我的手中,否則,我會把不遺餘力把你打倒,打得你再也爬不起來為止。

  白戰墨站在市委大樓門口,愣了愣神兒,又想了一想,才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昂首地走了進去,他知道,不管是一個什麼結果,他都認了,願賭服輸。上次在火樹大廈沒能打殘夏想,他就想到或者會有他被一免到底的一天。真正事到臨頭了,反而心裡平靜下來,做好了迎接暴風驟雨的一切準備。

  努力過了,沒成功,不留遺憾!

  白戰墨卸下包袱,輕裝上陣,直奔常委會會議室而去。

  ……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下午夏想一上班,就發現下馬區的局勢明顯有所不同,所有人看他時的目光都多了敬畏,以前打招呼時的親熱和熱情都變成了必恭必敬,還有明顯的疏離感。

  同時,下馬區所有人都聽到了風聲,白戰墨要下臺了。

  白戰墨下臺是因為什麼,許多人不清楚,但清楚的是,白戰墨下臺,夏想肯定就要上臺,就要接任書記的職務,本來就是強勢區長的夏想,接任了書記之後,就更是名正言順的下馬區第一人,就更在下馬區一手遮天了。

  下馬區人心思變,許多以前只向白戰墨彙報工作的幹部,都在尋思是該向夏區長表示靠攏的時候了,不管是誰擔任區長,下馬區以後肯定是夏區長的下馬區,當區長的時候,他就能佔據上風,再成為真正的一把手,誰還能撬動夏區長的利益?

  下馬區真的要變天了。

  夏想卻沒有一點要變天要當上一把手的興奮,他依然埋頭工作,按步就班地佈置各項工作,對所有前來彙報工作的人一視同仁,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從容的模樣,就讓不少人摸不到頭腦,不明白夏想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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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15:09
第646章 變天

  夏想難道沒有什麼想法?當然有,而且還不少,但他也知道,白戰墨下馬只是第一步,接下來的區長人選的提名,又將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如果他所猜不錯的話,付先鋒賊心不死,肯定還會打區長的主意,因為下馬區有他的200億遊資在此。

  白戰墨可以丟官,可以當棄子,但長基商貿已經湧入的100億熱錢可不是說撤就能撤走的,而且付先鋒也未必死心,他自認有實力有背景,怎麼會因為白戰墨的下馬而放棄精心準備的計畫?付先鋒肯定還會繼續謀求區長的寶座,甚至還有可能不惜一切代價。

  凡事不可掉以輕心,夏想清楚,白戰墨被免只是引發了第一波浪潮而已,關鍵的區長人選之爭,才是第一次浪潮之後的高潮。而且,還有市委組織部長之爭。

  兩天后,市委正式宣傳,下馬區委書記白戰墨因個人原因辭去區委書記一職,市委同意白戰墨同志的辭職申請。

  消息傳出,下馬區一片譁然,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許多不知內情的人都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兩天不見白書記上班,原來白書記發揚了高風亮節,主動辭職了,可是他的書記幹得好好的,雖然有了一個處分,但在國內官場上,背處分的幹部多了,沒見幾個臉皮薄就馬上辭職的,白書記是因為什麼而撂了挑子?

  眾人紛紛猜疑,有人認為是白戰墨被夏想逼迫過近,又背了處分,覺得沒有了前途。還有人認為白書記發揚了風格,主動辭職為夏想讓開位置,表現出了一個優秀的黨員幹部敢為人選的精神。當然更多的人心裡有數,在國內的官場之上,除非刀架到了脖子上,否則沒人主動辭職,不是風格不風格的問題,而是權力讓人貪戀,只要一旦大權在手,就沒有一個人主動放權。白書記主動辭職,肯定是迫不得已的原因。

  沒聽到市委對外公開的說法是,因為個人原因而辭職?個人原因到底是什麼原因,就非常耐人尋味了。

  當然更有自認知道內幕的高深莫測者會對別人的猜測不屑一顧,故作神秘地說是其實白書記之所以辭職,是因為白書記拜了一名道士為師,準備用畢生的精力來研究風水學,力爭在風水學上面有所建樹,為他的風水書記的說法正名。

  大家無不對此嗤之以鼻。

  官場上的事情向來就是傳聞最多,捕風捉影也好,空穴來風也好,反正誰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反正真正的知情人士從來不會主動解釋,包括夏想。

  夏想假裝沒有聽到關於白戰墨的傳聞,他關心的是久拖不決的市委組織部長的人選和下馬區的區長人選。

  兩天后,比白戰墨辭職消息更讓下馬區的人震驚的是,前來下馬區宣佈市委決定和任命的,竟然是市委常務、組織部長方進江親臨。當然,如果說方進江親臨還不算太讓人吃驚的話,和方進江同行一起出現在下馬區主要黨政領導面前的付先鋒,就讓許多人摸不到頭腦……市委宣佈一個決定和任命,由組織部長親自前來就已經是高規格了,居然還有一個副書記同行,到底是下馬區在市委的心目中高人一等,還是夏想的本人面子大?

  夏想也對付先鋒陪同方進江前來,微微吃驚,不過當他看到付先鋒一臉和善的笑容,非常熱情地和他握手,一點也沒有因為白戰墨的下臺事件而流露出絲毫不滿,他就知道,付先鋒果然和他猜測的一樣,還對區長的位置抱有幻想。

  下馬區區委會堂之中,座無虛席,以夏想為首的下馬區全體黨政領導全部到齊,沒有一人缺席,中層以上的幹部也都列席了會議。

  幾乎所有的人都對方進江的親臨感到震驚,又對付先鋒的意外出現,大感不解。甚至有人不無惡意地想,難道付書記是找事來了?

  會議由夏想主持。

  夏想首先代表下馬區委區政府對付先鋒和方進江兩位市委領導的到來表示了熱烈的歡迎,在發表了致詞之後,就請付先鋒首先講話。

  「同志們,白戰墨同志因為個人原因,向市委提出辭去一切職務,經市委慎重研究,決定接受白戰墨同志的辭職申請……白戰墨同志在擔任下馬區委書記期間,為下馬區的發展做出了應有的貢獻,雖然也有一些失誤和過錯,但總體上還是一個值得肯定的同志。」

  付先鋒的發言相當於市委對白戰墨的定論,基調不高,肯定的地方不多,而且原因也是一帶而過,含糊其辭,就讓與會的人心中有數,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反正不是什麼好事了。

  一般來說,卸任或調任的區委書記,市委都會給出高度評價,比如說是一名水準高、能力強、作風實、廉潔從政的領導幹部,如付先鋒寥寥幾句話帶過,在場的都是在官場中摸打滾爬過幾年的人,都大概猜到了白戰墨是引咎辭職。現在還沒有對外公佈,可能是市委還沒有對白戰墨的下場做出最後的結論。

  付先鋒發言完畢,沖夏想微一點頭,態度之好,出人意料。夏想也是微微一笑,沖台下說道:「下面請市委常委、組織部長方進江同志講話。」

  方進江四平八穩地宣佈了市委的任命:「市委經慎重研究,決定夏想同志任中共下馬區委委員、常委、書記,人大主任提名候選人。夏想同志政治素質高,大局意識強,有較強的組織協調和駕馭能力,市委認為,由夏想同志擔任下馬區委書記是合適的,是正確的。」

  方進江話音剛落,會場就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掌聲熱情而真誠,經久不息,表明了夏想擔任區委書記是眾望所歸,是民心所向。

  夏想起立,雙眼微微濕潤,他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足足多等幾個月。幾個月前競爭書記一職的失利,直到今日才終於如願以償,他也是感慨萬千,朝台下鄭重鞠躬!

  陳天宇一臉激動,心潮澎湃,夏區長終於成了夏書記,對下馬區來說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大事。下馬區只有在夏書記的全面領導之下,才能大步前進,才能昂首闊步。

  傅曉斌也是非常高興,慶倖他一開始就站對了隊伍。夏想能夠扶正,他作為區委辦公室主任,以後就會和夏想走得更近了,絕對是一件幸事。

  當然,晁偉綱也因此水漲船高,成為了書記秘書,以後前途一片光明。

  謝源清目光閃動,一臉平靜,看不出是什麼態度。不過他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可以看出他還是樂觀夏想的眾望所歸。

  卞秀玲賣力地鼓掌,夏想由區長到書記,雖然級別沒升,但卻是真正成為了一把手,她是真心為他感到高興。和白戰墨相比,夏想更有能力,更有威望,更適合領導下馬區。

  黃建軍也是心潮起伏,終於扳倒了白戰墨,下馬區終於變天了,夏區長終於成了夏書記,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只是可惜的是,白戰墨只是被免了職,沒有追究責任,其實按照他的想法,最少也要將白戰墨開除公職開除黨籍。

  而和白戰墨關係密切的李應勇、祁勝勇和關啟明都是無可奈何的表情,沮喪、不甘和無奈,幾人都有點垂頭喪氣,甚至不願意抬頭面對眾人。

  心緒最為複雜的當屬慕允山和滕非,兩人也沒有想到事情發展之快,遠超兩人的預料。原以為白戰墨背了一個處分之後,能夠安生一段時間,至少也要幹完一屆再說。不想才幾天時間,就又徹底淪陷,被一免到底!

  慕允山、滕非雖然和白戰墨關係不遠不近,但和夏想的關係也一樣是若即若離,有白戰墨在,對夏想是一個不小的制約,也對他們有利。現在白戰黑下臺,不是利好的消息。

  夏想一家獨大,慕允山和滕非就感覺身上壓力倍增。

  下馬區一干常委之中,最有超然態度的就是莊青雲了。

  莊青雲剛到下馬區上任才幾天,下馬區就風起雲湧,變了天。他初來乍到,並沒有想著一來之後就有所作為,就抱了低調做人埋頭做事的想法,反正有了康少燁的前車之鑒,他身為副書記,夾在書記和區長之間,最好的做法就是堅持職守,不多事,不生事,不挑戰領導的權威。

  因此當他親眼目睹了幾天之後夏想搖身一變,由區長變成了書記,他也沒有太大的震驚。夏想的強勢區長的大名他早有耳聞,白戰墨身為一把手也在和他的對抗之中敗下陣來,他身為副書記,更不會主動挑戰夏想的權威。

  既然不想當面惹事,不想背後生事,夏想是區長還是書記,對他來說區別不大,因此莊青雲對夏想順利接任書記,持袖手旁觀的態度。

  不過他對於白戰墨的倒臺,卻暗叫了一聲可惜。因為他從胡增周口中得知了一部分白戰墨下臺的內情,他並不認識白戰墨,也清楚白戰墨作為付先鋒的棋子,實際上沒有多少自主權。

  人心各異,下馬區因為夏想就任書記,幾人歡喜幾人憂……

  方進江宣佈完市委的決定之後,等掌聲一落,又照例說了一些套話,對夏想的履新表示祝賀,並說市委會儘快落實區長人選,在區長人選落實之前,就辛苦夏想同志一肩挑兩頭,為下馬區多出些力。

  夏想對組織的安排表示感謝,他表示將牢記責任,加強學習,儘快熟悉環境,進入角色,忠誠履職,依法行政,嚴格自律,為下馬區的經濟社會發展多作貢獻。

  最後,付先鋒又發表了一番講話,語重心長地寄語下馬區的黨政領導,要放下成見,放下包袱,輕裝前進,爭取早日實現下馬區的戰略目標。

  一場還算隆重的任命大會就此落下帷幕,也標誌著下馬區正式告別了白戰墨時代,進入了夏想全面主政的時期。

  ……

  週五一下班,夏想就接到了宋一凡的電話:「夏哥哥,來我家裡吃晚飯好不好?」

  夏想知道肯定是宋朝度找他有事,就笑:「是你請我,還是宋省長找我有事?」

  「當然是我請你了……」宋一凡壓低了聲音,故意逗夏想,「就我一人在家,爸爸出差了,我一個人好害怕,你來陪陪我,好不好?」

  「好。」夏想出乎宋一凡意外,一口答應了。

  放下電話,宋一凡一臉竊笑,心想夏想一向聰明,今天終於上當了,等他興高采烈地來了之後,卻發現爸爸也在,會不會一臉痛苦加失望?想到夏想被她騙得團團轉,宋一凡幾乎要笑出聲來。

  夏想沒有直接去宋朝度家中,而是先回了家,向曹殊黧說了一聲,從家中翻出了陳年的劍南春——宋朝度最喜歡喝陳年劍南春,而曹永國珍藏的陳年劍南春年頭最長,回味最悠長,宋朝度最喜歡。

  夏想來到宋家,敲門進來,見宋一凡穿了一身居家服,衣服很卡通,毛絨絨得十分可愛,讓人看了忍不住想抱上一抱。不過宋一凡現在越來越有大姑娘的味道了,胸前高聳,身材也越來越曼妙玲瓏,就是一臉稚氣未脫,讓人看了她一臉狡黠而且天真的笑意,才知道她其實還是個小女孩。

  儘管說來,17歲的小女孩也算是大姑娘了。但在夏想看來,其實宋一凡和古玉相比,她才是最象妹妹的那個人。

  宋一凡眨眨眼睛,伸手幫夏想脫下上衣,還幫他拿出拖鞋,瞧她的動作有點笨拙,姿態有點彆扭,夏想終於明白過來,原來她在學曹殊黧。

  小姑娘有心事了,還在逗他玩,以為他是特意來赴她的約?夏想忍住笑,就問:「就你一人在家?」

  「就我一人在,怎麼了,你可別想打壞主意,我可是剛剛學了女子防身術。」說著,她還雙手握拳,小臉一板,有模有樣地向夏想拉了個姿勢。

  夏想忍俊不禁:「幹什麼?你想打我?小心打了我手中的酒。」

  「什麼酒?」宋一凡才發現夏想手中拎著酒,不由一愣,「你拿酒做什麼?我又不喝酒……哦,我明白了,你想灌醉我,想圖謀不軌……」

  「還騙人沒夠?」夏想伸手刮了一下宋一凡的鼻子,將酒放在地上,「這是陳年劍南春,是宋省長最愛喝的……我想他應該心情不錯,今天晚上我們正好喝兩口。」

  宋一凡急了:「我爸沒在家,我沒騙你,你怎麼能不相信我?我生氣了,從現在開始,不和你說話了。」

  小女孩就是一生氣就不理人,夏想一伸手又從身後拿過一個精美的盒子,遞到宋一凡手中:「好了,別騙人玩了,送你一部新手機,是最新上市的智慧手機,快去研究一下怎麼玩。」

  宋一凡立刻笑顏逐開,伸手接過盒子,甜甜地說道:「哇,太好了,謝謝夏哥哥。」

  夏想就又揪了揪她的耳朵:「你爸在書房還是在陽臺?」

  「在陽臺!」宋一凡有了新手機,轉眼就忘了捉弄夏想的事情,蹦蹦跳跳跑到一邊玩新手機去了。

  夏想搖頭一笑,來到陽臺上,見宋朝度正坐在茶几前面,擺弄茶壺。

  「我就知道小凡捉弄不了你……」宋朝度呵呵一笑,用手一指椅子,「坐,雖然現在沒有陽光,不過坐在陽臺上,總覺得能夠安靜下來。」

  陽臺面積不小,種了不少花花草草。宋朝度平常在家的時間不多,但花草卻養得極為茂盛,鬱鬱蔥蔥格外喜人,夏想對花草沒有研究,叫不上名字,但在到處枯黃衰敗的冬天,能夠看到眼前的滿眼綠色,也是心中欣喜。

  花草能夠讓人靜心,讓人放鬆,估計也是宋朝度喜歡坐在陽臺上的原因。

  夏想就不客氣地坐在旁邊,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開口問道:「最近葉書記和崔書記之間的走動,多不多?」

  「不多不少,比起前一段時間少了一些,但比起你在省委的時候,又多了一些。」宋朝度饒有興趣地看了夏想一眼,「不說下馬區的局勢,直接關注省裡的動向,和我可正好相反。」

  「呵呵。」夏想笑了,「我正想向您彙報一下下馬區的局勢,您就先開口問了。人都是喜歡捨近求遠,我在下馬區,自然更關心下馬區外面的情況了。」

  宋朝度擺擺說:「下馬區的局勢,也不用向我彙報了,我也瞭解了大概。白戰墨一下臺,矛盾就集中在了區長人選上面,估計付先鋒還會插手區長的提名。政治人物,除非退出了官場,否則任何利益都不會放過。」

  夏想點頭:「我也想到了這一點,胡市長應該暫時沒有打算安插人下來了,因為莊青雲剛剛到下馬區擔任副書記,他再提名區長,他也開不了口。另外,大家都把我當成了陳書記的人,所以都認為陳書記也不好再提自己人到下馬區當區長,總不能一個區裡全是你一家店了,也不符合規矩。這樣一分析,付先鋒還真是最理直氣壯地要提名區長人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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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7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15:26
第647章 打賭和撞車

  「說得對。」宋朝度最欣賞夏想的一點是,任何時候,夏想對局勢的分析都有最準確的看法和最佳的切入點,有時候表面上局勢一團糟,但再亂再紛爭的局勢也有一個支點,所謂綱舉目張,只要找到最關鍵的切入點,看似一團亂麻的局勢,就能被一個小小的關鍵點打破平衡,「現在的情況是,葉書記還在猶豫不決,定不下來市委組織部長的人選,市委還要就下馬區區長的人選,肯定還有一番討價還價,暫時還是一個僵局……你怎麼看最後會是一個什麼結果?」

  「我覺得,為了下馬區區長的人選,付先鋒最終可能會犧牲市委組織部長的人選,來換取葉書記的點頭,來贏得市委其他人的支持。」夏想語出驚人,話一出口,確實讓宋朝度吃了一驚。

  「怎麼可能?一個下馬區的區長有多重要?付先鋒費盡了力氣運作了市委組織部長的位置,聽說還準備加大力度,擺出了志在必得的架勢,他怎麼可能會為了一個區長,而不要了市委組織部長?哪個輕哪個重,他能分不清?」宋朝度並不清楚付先鋒的核心利益所在,有此一問再正常不過。

  夏想並沒有向宋朝度透露付先鋒在下馬區的佈局,宋朝度顯然也沒有看出來付先鋒的大手筆,恐怕放眼整個燕省,也沒有幾人知道付先鋒的真正的所圖到底是什麼,但夏想清楚付先鋒的落腳點,所以他大膽推測,到了關鍵時刻,付先鋒寧肯放棄市委組織部長的寶座,也要拿下下馬區區長的位子,不但不是信口開河,而且還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論。

  並且以他對付先鋒的瞭解,他也清楚付先鋒在緊要關頭,也有壯士斷腕的勇氣。

  但對宋朝度又不能解釋過多,夏想就呵呵一笑:「現在市委組織部長的競爭太激烈,付先鋒想要得手,必須還要加大砝碼,付出更大的代價,他可能承受不起。但又不想前功盡棄,死撐下去的話,有可能勝,但也有可能敗得更慘。但如果現在退上一步,退而求其次,再謀取下馬區區長的位子,不止是葉書記會同情他,會支持他,就連陳書記也不好再說什麼……」

  宋朝度還是不太相信夏想的判斷:「政治上的事情,利益最大,我覺得付先鋒不會抓小放大。現在市委組織部長的人選還沒有敲定,你上次和葉書記談話之後,儘管葉書記猶豫不決,被你打動不再堅持支持付先鋒,但也沒有下定決心支持邱緒峰,可見付家也在暗中又加緊了活動……」

  葉石生耳根軟是不爭的事實,夏想也知道他能說動葉石生,付先鋒也能。他能代表范睿恒和邱緒峰出面,崔向也能代表付家出面,如果不是他以前在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時和葉石生接觸不少,有了感情基礎,讓葉石生對他大有好感,恐怕上次出面說服,將會無功而返。

  但現在葉石生一直久拖不決,也證明他再次動搖。夏想不想指責葉石生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和選擇,也有自己的個性,葉石生再耳根軟,再性格有缺陷,他也是堂堂的省委書記,是燕省第一人。他能坐到省委書記的寶座之上,就足以證明了他的能力和水準,因此不必以他的性格中的不足來詆毀他,只能遺憾地說,如果葉石生沒有優柔寡斷的缺點,或許他現在已經是國家領導人了。

  近來夏想困擾于下馬區一系列的事件的糾葛和解決,對省裡的關注不夠多。不過他也知道,就算他關注再多,葉石生不提出和他見面,他也沒有資格主動打電話給省委書記,提出見面的要求。也就是他和葉石生關係熟一些,實際上嚴格來說,別說他一個副廳級幹部,就是一個普通的副省長,想要見省委書記,也得找秘書提前預約時間,也不是說見就能見上的。

  夏想也清楚,也許他打一個電話,麻秋不敢壓下不報給葉石生,葉石生也有可能會念在以前的關係上,答應和他見面。但他不能這麼做,一次可以,兩次也勉強可以,三次四次之後,人情用盡,惹了葉石生反感,從此就沒有交情可談了。對方是省委書記,他是區委書記,本來就是不對等的交情。就算葉石生對他高看一眼,欣賞他,他也不能沒有自知之明。

  省委書記是燕省第一人,他的權威不容侵犯。

  夏想不能,付先鋒也不能。

  因此夏想更清楚的是,他最近沒有和葉石生見面,付先鋒也沒有。但付先鋒的優勢在於,他有崔向作為中間人,可以隨時和葉石生交流。而範睿恒則不同,範睿恒放不下架子和葉石生交流,同時因為一二把手之間天然的戒心,兩人之間也不可能有真正的交心。

  而他作為範睿恒和邱緒峰的代言人,沒有葉石生主動提出,又不好和葉石生繼續深入交流,不得不說是極大的不利。

  昨天夏想和邱緒峰通了電話,得知了葉石生在去京城開會之際,已經和邱緒峰的父親見了面,但同時他又和付伯舉見了面。由此夏想就可以斷定,葉石生還在左右為難,沒有最後下定決心。

  范睿恒雖然是省長,是二把手,他的意見葉石生不得不慎重考慮,但葉石生身為省委書記,是一把手,在人事問題上有絕對的決定權。他如果和高成松一樣的性格,早就頂了範睿恒的壓力,拍板決定了。但現在引而不發,一是範睿恒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壓力,而且範睿恒以後將會接任省委書記,二是邱家的條件估計也很動人,葉石生還在權衡利弊。

  當然,其中也不乏有夏想居中周旋的客觀原因。

  想要破局也不容易,在面臨著重要的選擇面前,葉石生慎之又慎可以理解。只是眼下又有一個新的契機出現了,就是下馬區區長的位置空缺,付先鋒為了保護他的資金利益,必然會有所選擇。

  經過一系列的失利之後,想必付先鋒也心裡有數,現在擺在他面前有兩個難題,市委組織部長和下馬區區長,兩者只能選擇一個,他想要兩個都要抓在手中,沒有可能。不說現在葉石生還是猶豫未定的想法,就是市委裡面,有陳風的反對,有方進江的不配合,再有胡增周的態度也許是模棱兩可,付先鋒想要同時斬獲兩個關鍵位置,絕無可能。

  如果兩者之間只能選擇一個的話,換了任何人,都認為付先鋒會將主要精力用在市委組織部長上面,但夏想卻十分明白付先鋒目前的處境。市委組織部長拖到今天還沒有解決,就算最後再落到付家手中,付出的代價也比原先設想得多了一倍有餘,而且還會因此而得罪邱家。不如順水推舟,既賣給邱家一個面子,也讓葉石生面子上好看,並且好做一些。如果付先鋒提出退出市委組織部長的競爭,讓給邱緒峰,同時向葉石生提出讓他的人擔任下馬區區長,葉石生肯定會同意。

  而且葉石生還會暗暗感激付先鋒,因為付先鋒如此做,等於給了他一個大大的臺階,讓他兩邊都不得罪地順利解決了目前的難題。而一個下馬區區長的位置,比起市委組織部長來說重要性不可同日而語,葉石生必定會大力支持。

  正是因為所有人不明白付先鋒的核心利益所在,付先鋒此舉,肯定會贏得不少人的好感,也包括邱家。

  有這麼多的好處到手,付先鋒又不是不識時務之人,他肯定知道輕重緩急,肯定會抓小放大。

  實際上,在外人眼裡的抓小放大,在夏想眼裡,正是抓大放小的聰明之舉。一個市委組織部長儘管位高權重,但還遠遠比不上幾十億的利潤。換了夏想,他也會放手組織部長的競爭,來換取下馬區區長的位子。

  夏想站在付先鋒的角度上分析問題,得出了付先鋒必定會做出舍大抓小的舉動,不,表面的舍大放小,實際上還是抓住利益最大的一頭。

  宋朝度現在不相信他的判斷也沒有辦法,他現在還不想向宋朝度透露付先鋒的真正目的,因為夏想總有一絲顧慮在內。宋朝度行事慎重,在得知了他的弄險計畫之後,有可能會反對,因此阻擊長基商貿的計畫,越少人知道越好。

  微一沉思,夏想就搖頭一笑:「我主要是覺得付先鋒可能感覺到了市委組織部長的寶座不好拿下,各方壓力太大,就算勉強拿下,也會承受了太大的壓力,得不償失。不如退而求其次,換一個下馬區區長的人選,也算不至於一敗塗地。畢竟白戰墨是付先鋒的人,從哪裡跌倒從哪裡爬起。」

  宋朝度喝了一小口茶,微一搖頭:「面子重要,也重要不過利益。付先鋒會因為面子問題,而放棄即將到手的市委組織部長寶座,不太可能。」

  夏想也沒想到非要說服宋朝度,見宋朝度還是一臉納悶,就呵呵一笑:「也許在太子黨眼裡,有時候面子大過天。您知不知道名品時尚是付先鋒開的?」

  宋朝度吃了一驚:「還真沒聽說。」

  「名品時尚倒閉了,付先鋒就更不會承認是他開的了。聽說損失超過了1000萬……儘管對付家來說,1000萬不算是大數目,但畢竟是賠了。吃了這麼一個大虧,悄無聲息地就撤資了,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付先鋒還真是要面子,面子比錢重要。」

  宋朝度愣了一愣,哈哈一笑:「既然你堅持你的看法,我們就打個賭。如果付先鋒真和你說的一樣,抓小放大,就是我輸了,我賠你半斤極品茶葉。反之,就是你輸了,你賠我什麼?」

  宋朝度當然是在和夏想玩笑,但越是玩笑越能顯示出兩人之間的關係密切,夏想微微一想,笑了:「如果我輸了,過年的時候,我請您出去旅遊一次。」

  「旅遊就算了,我現在可不想到外地,太累人了。你輸了,就把永國珍藏的陳年劍南春都送給我好了,哈哈。」

  「行,沒問題。」夏想是慷他人之慨,儘管他人是他的岳父,不過他又不是嗜酒如命的人,對陳年劍南春,沒什麼感情。

  宋一凡突然就冒了出來:「哇,過年要去哪裡旅遊?帶我去,我要跟著夏哥哥去海角天涯,爸爸,你一定要答應我,要不,我就生氣了。」

  宋朝度拿宋一凡沒辦法:「過年的時候,人家一家團圓,你跟著去亂摻和什麼?」

  「我就去,你管不著。只要夏哥哥同意,只要我願意,你無權干涉我的人身自由。」宋一凡瞪著眼睛,氣鼓鼓和宋朝度說話。

  夏想就忙插話:「好了,小凡不許吵了,準備好晚飯沒有?如果晚飯好吃的話,我就考慮過年的時候帶你去海南。」

  「你說的,可不許反悔。上次就答應我帶我去游泳,一直都沒有兌現。男人的話,十有八九不能相信。」宋一凡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一本正經地說道。

  「呵呵……」夏想和宋朝度相視一笑。

  晚飯過後,夏想開車回家。因為路上還有積雪,不敢開快,就以時速40公里爬行。

  路過一處新開的西餐廳時,隔著透明的玻璃窗,夏想清楚地看見有兩個人相對而坐,正在用餐,只掃了一眼,竟然是古玉和鄭毅。

  夏想一時分神,沒留神前面的車急剎車,等他發現時為時已晚,一下就追了尾。

  被他追尾的車是一輛奧迪,全新,還沒有上牌照。路虎高大的車身將奧迪車的後屁股頂得完全凹了進去,路虎車的前蓋也有輕微的損失。

  開車幾年來,第一次出車禍,原因有三,一是無意看到了古玉,小吃了一驚。二是雪天路滑,剎車距離過遠。三是前車毫無徵兆地急剎車,好好的路況不走,平白無故地當街剎車,有點說不過去。

  但不管如何,夏想追尾了別人,他作為後車應負全部責任,他就下了車,見前車上面也下來一男一女。

  男的25歲的樣子,西裝革履,穿著很文明,卻長了滿臉橫肉。女的20出頭,長的也有幾分姿色,不過眉眼之間有一絲媚惑之色。

  兩人先看了看被撞得七零八落的奧迪屁股,男的一臉沮喪,雙眼冒火,二話不說伸手就要揪夏想的衣領。夏想豈能讓他抓住,向後錯開一步,嘴裡說道:「走正常的保險程式就行了,該賠多少賠你什麼……有話說話,不要動手。」

  「媽的,撞了我的車你還有理了?」西裝橫肉男怒不可遏,又伸手來抓,「錢算個什麼東西,老子不稀罕錢,老子要的是面子。」

  夏想最煩張口閉嘴自稱「老子」的人,這樣的人要麼缺少家教,要麼不可一世,總之都是極度自大的人,他再次閃到一邊:「我警告你,再動手動腳,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西裝橫肉男愣住了,整了整西裝,又摸了摸腦袋:「嚇,口氣不小,敢情有點來頭是不是?開一個京城牌照的車就是京城人了?屁,燕市有不少人在京城買車上京城牌照,回到燕市裝大瓣蒜,我見一個削一個。媽的本來是村裡人,非裝什麼城裡人?小子,你別以有錢就能擺平一切,這車是我們大老闆剛買來的,我剛提來車就被你撞了,你說我怎麼向老闆交差?剛買的車沒上牌照就修車,晦氣!」

  說著,他「呸」了一聲,一口痰吐到了夏想的腳下:「這麼著,車你開走,給我換一輛一模一樣的全新車,我們之間就算清了,要不,我先練練你。」

  夏想樂了,見過耍橫的,沒見過這麼欺負人的,追了一下尾,就得買輛新車,天下還真沒有這樣的道理。

  「是你剛才故意急剎車的,要不我也不會追你的車。」夏想就想和他講講道理。

  「剛才他看美女,走神了。」媚惑女嬉笑著說道,「黑老三,你看個美女也非得剎車看,咋這沒出息?」

  黑老三和媚惑女也不知是什麼關係,似乎有點怕媚惑女,嘿嘿一笑:「那個,那個老妹你可別告訴老大,讓他知道非得削我不可。」然後又一瞪眼,沖夏想大呼小叫,「賠不賠車?說你呢,趕緊的,看你開個路虎肯定是有錢,買一輛奧迪不成問題。」

  夏想想了想,很認真地說道:「我倒想知道,你的老總是誰?」

  「我老總是誰,你還沒資格知道。總之一句話,賠車,就好商量。不賠車,就打你個半死。」黑老三不依不饒。

  說話間,就驚動了古玉和鄭毅。古玉見是夏想和人爭執,就扔下鄭毅到外面看熱鬧。鄭毅見狀,也跟了出來。

  古玉來到夏想面前,一臉壞笑:「怎麼了領導,怎麼撞車了?」

  夏想心想還不是因為你,好好吃飯就吃飯好了,非得選一個靠窗的位置,還正對著公路,正好讓他看個正著,就走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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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8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15:44
第648章 意外也能見真章

  黑老三見古玉出來,也直了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古玉,一臉賤笑。旁邊的媚惑女揚手打了他腦袋一下,罵道:「真沒出息,要不是看這個女人,你也不會被人追尾。不被人追尾,你也不會被老大削你。你真沒水準,這女人還沒我漂亮,瞧你什麼眼光!」

  媚惑女雖然有幾分姿色,但和古玉相比,絕對差得十萬八千里。她的話一出口,夏想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鄭毅也是微微皺眉,和夏想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明顯不想伸出援手。

  古玉卻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呵呵笑個不停:「敢情還是因為我才惹了一起車禍,怎麼解決,是不是他讓你賠車?賠他一輛不就得了,把這輛奧迪拉到廠子裡當公車,回頭我買一輛新車給他。」

  鄭毅不快地說道:「古玉,是夏想的事情,和你沒關係,不要沒事找事。我們回去繼續吃飯……」

  夏想見鄭毅唯恐避之不及的神態,呵呵一笑:「也是,和你沒關係,古玉,你繼續去吃飯,我來處理好了。」

  「我偏不。」古玉也有倔強的一面,「怎麼和我沒關係了,要不是這個醜八怪看我,你也不會追尾是不是?所以事情歸根結底還是由我引起的,我必須出面解決。」

  黑老三眼睛不眨地緊盯著古玉不放,不但惹得夏想心中不快,鄭毅也是大為不滿……鄭毅就向前邁了一步,擋在古玉面前,沖黑老三嚷道:「你看夠沒有?一雙賊眼亂轉,注意你的形象。」

  鄭毅的威脅毫無力度,黑老三眼皮一抬看了他一眼,語氣輕蔑地說道:「小白臉,一邊去,我一隻手就能把你打倒,別現眼了。想英雄救美,你還沒有那個小身板。」

  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在他追求的女人面前被人看不起,鄭毅被黑老三激起了怒火,伸手拿出支票:「你的奧迪車多少錢,我馬上開支票給你。」

  黑老三得了便宜又賣乖,嘿嘿一笑:「我改變主意了,不用賠車了,讓這個小妞陪我兜兜風,就只用把車修好就完事了,嘿嘿。」

  「放屁!」鄭毅早就對黑老三看古玉色眯眯的目光心裡極不舒服,又見他一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醜態,更是心中怒火中燒,怎能在美女面前露怯?他當即怒氣衝衝地一挽袖子,用手一指黑老三,「你等著!」

  黑老三嚇了一跳,以為鄭毅要動手,急忙也挽起了袖子,正準備應戰,一見鄭毅手又縮了回去,卻是從身上拿出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黑老三一看樂了,原來是一個草包,他正鬧騰得歡,才不想讓鄭毅打電話,一步上前伸手就打掉了鄭毅的手機,嚷道:「打什麼電話,打什麼電話?打電話不如打架,有本事你打我試試?」

  鄭毅手機被打掉,又見黑老三氣勢洶洶的樣子,頓時氣勢矮了三分,急忙跳到一邊:「不許動手,要講道理。」

  黑老三最喜歡欺負人,尤其是老實人,見鄭毅怕得不行,哈哈大笑,向前一沖,就要動手。鄭毅一見更是嚇得要命,急忙扔下古玉不管,立刻逃到一邊,邊逃還邊喊:「古玉別怕,我去報警。」

  古玉哭笑不得,看了夏想一眼。夏想無奈搖搖頭,關鍵時刻扔下女人的男人,還真不是個男人。

  黑老三見鄭毅嚇跑,以為夏想也是一路貨色,就膽子更大了,伸手就想去抓古玉。剛向前邁了一步,就覺得腳下被人絆了一下,頓時摔倒在地,摔了個狗啃屎。

  「誰他媽的暗中下絆子?」黑老三知道被人暗算了,一翻身站了起來,瞪著一雙憤怒的眼睛看著夏想,「是不是你?」

  「當然是他,我剛才看見他伸腿了。老黑你小心點,這個人我看有點蔫壞。」媚惑女在一旁提醒。

  古玉則一旁跳腳叫好:「摔得好,把他摔得滿地找牙才解氣。」

  夏想知道,鄭毅既然跑了,肯定去報警了,他現在保護好古玉就成了,就說:「古玉,你別跟著湊熱鬧了,趕緊走。」

  「我才不走,有好玩的事情怎麼能少了我?」古玉一身俏麗打扮,清麗動人的臉上流露出亮麗的笑容,格外誘人。

  夏想只看了一眼,心中感慨,古玉開始有女人味了。

  黑老三轉身從車上拿出一根甩棍,就要和夏想動手,夏想雖然自恃身份,不願意和街頭混混一般見識,但別人要動手打人的時候,他也不能不還手不是?反正是晚上,周圍人也不多,就索性放開手腳收拾黑老三一頓,打打他的囂張氣焰。

  敢打古玉的主意,必須得收拾他。

  黑老三拿著甩棍,氣衝衝地沖了過來,沖著夏想就來了一下子。夏想心想還真是夠黑的,這一棍打下來,非得受點傷不可。黑老三下手夠狠,雖然是小混混的作派,但畢竟開的是奧迪車,也是有錢的流氓。

  不怕有流氓,就怕流氓有錢又有勢。如果再是西裝革履的流氓,就更不好對付了。

  夏想躲到一邊,回身一腳踢在黑老三的後背上,黑老三收勢不住,「撲通」一聲又摔在地上。這一下摔得重,牙齒都掉了兩個。黑老三火大了,一打滾就起來,又一個餓虎撲食朝夏想撲去。

  「住手!」一輛汽車緊急停在旁邊,從車上下來一個人,天黑,看不真切,不過卻是一身名牌西裝,又是西裝革履男。

  下雪之後的燕市天氣很冷,又是晚上,氣溫下降得很快,夏想也穿了一件厚厚的休閒上衣,除非有要求,平常他也不穿西裝。沒想到今天遇到的人物都是一身西裝,對,還是黑西裝,看來為了裝成文明人,受凍也願意。

  來人看上去挺壯實,來到黑老三面前,一伸就揪住了黑老三的後衣領,象老鷹抓小雞一樣,直接把他扔到了一邊。黑老三一見來人,頓時矮了三分:「老大,不怪我,怪他,是他撞壞了你的新車。」

  來人一聽,上前一腳踹在黑老三的肚子上:「媽的,撞壞了我的車?就是撞斷了我的腿,我也得賠著笑臉,不敢說半個『不』字。」隨後他又從黑老三的手中拿過甩棍,幾下砸在奧迪車上面,怒道:「媽的,一輛破車也敢擋領導的道兒,我他媽的砸了你。」

  不止是夏想愣住,古玉也是一臉驚訝,不敢相信燕市還有這號人物。黑老三就更不用提了,連滾帶爬地讓開,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老大砸車,心想老大這些年威風慣了,還沒有怕過誰,今天是怎麼了?只一個照面,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就嚇成這樣,自己砸車賠罪,難道眼前的人是一塊鐵板?

  他到底是什麼來歷?看老大的樣子不象演戲,是真心要砸車,是真怕了這人!黑老三也嚇壞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老大這副模樣,他知道,今天惹了大禍了。

  夏想微一愣神,才看清了眼前的來人是誰,不由笑了:「行了,都是誤會,別跟車過不去。」

  來人來到夏想面前,深鞠一躬:「對不起,領導,是我沒有看管好手下,給您添麻煩了。」

  夏想打量了他幾眼,揮揮手說道:「肖昆,聽說你的生意做得越來越大,還收了不少手下?我可要提醒你一句,做生意要走正路,不要搞一些歪門邪道的東西,不但沒用,還會毀了前途。」

  「是,是,領導教訓得是。」天氣很冷,肖昆穿得又單薄,被夏想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句,頓時滿頭大汗,點頭哈腰地不敢抬頭。

  黑老三張大了嘴巴,平常威風八面的肖老大,號稱黑白通吃的肖老闆,向來說話財大氣粗從不服人的肖昆,在年輕人面前,老實巴交得象一個小孩,連大氣都不敢出,這個年輕人到底是誰,來頭也太大了一點?

  夏想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肖昆了,只是聽肖佳說過,肖昆接手了蔬菜生意之後,逐步發展壯大,又開始經營進口水果,總資產成幾何數增長,雖然不至於躋身到億萬富翁的行列,也算是有了千萬身家。而且肖昆經過摔打,快速地成長為一個黑白通吃的人物,左右逢源,八面玲瓏,和方方面面的人物都認識,混得風生水起。

  肖昆自從肖佳離開燕市之後,他聽從肖佳的吩咐,從來不敢主動去找夏想,有了困難都自己解決,也慢慢闖蕩出了一條特色之路。肖昆一直關注夏想的腳步,見夏想一步步升到高位,而肖佳的資產也滾雪球一樣,越積越多……

  肖昆心裡清楚,他和姐姐能有今天,全是因為夏想的照顧和指點,沒有夏想,就沒有肖佳的發家。沒有肖佳的發家,就沒有他肖昆的現在。雖然夏想並不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姐夫,但肖昆心裡把夏想當成最親的親人。他也知道姐姐沒有名份地跟著夏想,姐姐毫無怨言,他也是。作為窮苦人家出來的孩子,他知道憑藉他的出身,無根無底,想要在燕市站穩腳跟,想要有今天的成就,沒有當初夏想的提攜,根本沒有可能。

  本想過年前新買一輛奧迪車,好回家的時候炫耀炫耀,沒想到竟然出了事,擋了夏想的道,肖昆就心中萬分懊惱,恨不得打斷黑老三的腿,恨不得砸爛奧迪車。

  夏想看出了肖昆是真心懊悔,又不是外人,就不想他太難堪,擺擺手說道:「好了,沒事了,一點小事,我也不會放在心上。」

  黑老三倒是聰明人,識時務,見勢不妙,立刻連滾帶爬地來到夏想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老大,您大人不計小人,饒我一條狗命!老大,我有眼無珠,狗眼看人低,您就當一個屁把我放了,成不?」

  夏想被氣笑了,一腳踢在黑老三身上:「滾一邊去,別在這裡礙眼。」

  黑老三精明得很,看了出來夏想確實是大人有大量,不是斤斤計較的人,踢了他一腳就證明沒事了,忙就地打了一滾,嘿嘿一笑,爬了起來。

  一陣警笛響起,員警來到了。跟在警車後面的,是一輛嶄新的奧迪,比黑老三開的這款還高了一個檔次。

  鄭毅從奧迪車上下來,氣勢十足地來到黑老三面前,將手中的鑰匙一晃:「我賠你一輛更豪華的奧迪車,比你的車貴了十萬塊,你現在向我和古玉賠禮道歉,就可以立刻賺十萬塊,怎麼樣?」

  鄭毅一臉傲慢,不屑地看了夏想一眼,意思是,怎麼樣,有錢就能擁有一切!

  不料黑老三理也未理鄭毅,翻了個白眼,連話都沒有答理他。

  鄭毅氣急敗壞地說道:「怎麼了,十萬塊也不想賺了?」

  黑老三別看人粗,倒挺有眼色,二話不說朝夏想鞠了一個躬:「對不起,我是大老粗,您別見怪。我最佩服的就是有擔當的男人,最看不起的就是遇到事情撒腿就跑的軟蛋。」

  「你說誰軟蛋?你有種再說一遍?」鄭毅急了,黑老三當著古玉的面罵他軟蛋,是對他男人形象的最大蔑視。

  為首的員警來到黑老三面前,笑駡了一句:「又是你,黑老三,怎麼不老實總惹事?」

  又來到肖昆面前:「肖老闆,最近生意聽說不錯,有空一起坐坐?」

  言外之意當然是讓肖昆請客吃飯了。

  肖昆知道底層的員警就是吃吃喝喝交朋友,才好辦事,就豪氣地說:「沒問題,景所,等兄弟們什麼時候有空了,想去哪裡就招呼一聲,隨時奉陪。」

  景所名景深,是十裡鋪派出所所長,本來交通事故由交警負責,但今天晚上車禍太多,交警忙不過來,正好有人報警說是有打架案件,他就順道過來看看。

  景深來到夏想面前,抬起眼皮看了夏想一眼,問道:「姓名?單位?職務?」

  古玉見景深問夏想,嘻嘻一笑:「你別惹他,要不,你會倒楣的。」

  景深猛一抬頭,見一個美女一臉俏笑先是一驚,隨即愣住,真是一個少見的美女,還有一點異域風情,他差點失態。

  「你說什麼?我會怎麼倒楣?」景深一聽這話,就又多打量了夏想一眼,見夏想年輕不大,不到30歲,開的又是一輛京城牌照的車,不像是當官的,倒象一個富二代,不由挺直了腰板,「誰敢讓人民警察倒楣,肯定會被人民警察給專政了。」

  「哈哈。」同來的員警一陣哄笑。

  肖昆見要壞事,忙跑過來一拉景深:「景所,他是下馬區夏書記……」

  「什麼夏書記,沒聽過。」景深只知道下馬區有夏區長,不知道有夏書記,夏想接任書記的事情還沒有傳開,就算傳開,大家叫慣了夏區長,一下說是夏書記,還真反應不過來。

  不過景深畢竟不是普通人,有政治覺悟,話一出口就又想起了什麼,立刻臉色大變,腰就彎了下來,話也說不利索了:「您,您是夏,夏書記?」

  夏想見景深嚇得腿都站不直了,心想他又不是市委書記,就是市委書記站在面前,也不至於嚇成這樣,就點頭說道:「我是夏想。」

  話一出口,景深腿一軟,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勉強站住,急忙滿臉堆笑:「夏,夏,夏書記,對不起,我不知道是您。您,您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原諒什麼?莫名其妙!夏想不明白為什麼他的名字這麼有威力,就伸手拍了拍景深的肩膀:「小景,沒事,不用害怕,我又沒批評你,你按照程式辦事,合理合法。」

  景深都快哭了:「夏書記,您真的不怪我?我確實不知道是您,要是知道是您,我才不敢亂說話。」

  「現在還不怪你,你要是再囉嗦,我就怪你了。」夏想故意板著臉,心中還十分不解,景深是橋西區的員警,他是下馬區的書記,再比他官大幾級,也管不到他,至於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到底是個什麼原因?

  夏想不知道的是,最近發生在下馬區的一系列事件,不但讓他威望大增,同時也在他身上籠罩了一層神秘的光環,尤其是在員警之中流傳著一則傳言,說是誰和夏區長作對,誰不是丟官就是丟命。只要夏區長對他不滿,他肯定倒楣。

  而剛才古玉一張口就來了一句「你會倒楣的」就更給景深增加了心理暗示,他就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在得知眼前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夏想之時,景深連打自己耳光的心都有,真是閑得沒事幹,非來湊什麼熱鬧。惹誰不好惹,非惹夏想?真是自嫌命長。

  景深臨走的時候將肖昆拉到一邊,小聲說道:「肖老闆,你和夏書記關係不錯,有這麼好的關係怎麼不利用?如果讓大家都知道你和夏書記之間的關係,我敢保證,轄區內沒有一個人敢找你的麻煩,而且見了你,還得賠著笑臉……得了,回頭我請你吃飯,不去就是不給面子。」

  肖昆也暈了,夏書記官再大也只是一個區委書記,還不是市委書記,他的面子怎麼到了橋西區也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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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16:01
第649章 掩人耳目

  鄭毅見景深說走就走,他沒有了仗勢,就不敢再多說話。夏想將肖昆叫到一邊,又對黑老三說道:「去,向鄭先生賠個禮。」

  夏想說話,黑老三不敢不聽,不過他又多問了一句:「鄭先生非要賠車,怎麼辦?」

  「他非要賠,你不要,不給面子是不是?」夏想瞪了黑老三一眼。

  黑老三心領神會:「您說了算。」

  黑老三象模像樣向鄭毅陪禮道歉,鄭毅見黑老三服軟,就又大方地要展現他財大氣粗的一面。結果黑老三就很不客氣地接過了車鑰匙,和鄭毅換了車。

  鄭毅將車鑰匙交給隨行的4S店銷售人員:「替我修好。」然後又一臉得意地對古玉說道,「怎麼樣,古玉,滿意不滿意?」

  「滿意。」古玉點頭,很乖巧的樣子,「現在,你可以走了,我還有事要和夏想談。」

  鄭毅悻悻地走了,走出很遠還回頭看古玉站在夏想身邊,在小聲地說著什麼,他心中就燃燒起嫉妒之火。

  夏想和肖昆說了幾句話,叮囑了幾句,讓他以後好好做人做事,儘量少一些花裡胡哨的東西。

  肖昆見識了夏想驚人的影響力,又加上他本來就對夏想口服心服,更是對夏想言聽計從。不過最後他還是鼓足了勇氣,小聲地說了一句:「領導,我多說一句,我姐年紀也不小了,她一直想要個孩子,我也想當舅舅了……」

  一句話勾起了夏想的心事,肖佳是他今世第一個女人,但現在卻是離他最遠的女人,他也覺得心中有愧,也就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上,車內多了一人,古玉。

  古玉非要跟著夏想,讓夏想送她回家。路上,她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夏想無心聽她說些什麼,心中卻始終在想肖佳一個人的孤獨。

  最後古玉忍無可忍地沖夏想喊了一聲:「夏想,你太過分了,得到了我就不當是我一回事兒了,是不是?」

  夏想一下驚醒,笑了:「你嚷什麼,是不是想讓所有人都聽見?」

  古玉又臉紅了,小聲問道:「我有一個情況想問問你,你必須告訴我真話。」

  「嗯。」

  「為什麼我和你那個了之後,一直不想。我聽說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想那種事的。」古玉聲音低得跟蚊子叫一樣,夏想幾乎聽不清。

  「這個……」夏想見古玉羞不可抑,別有韻味,就心思一動,就想逗她一逗,「一般說來,一兩次還不行,次數多了才會有美感。」

  「真的?」古玉信以為真,低著頭,不敢正視夏想,卻偷偷看了夏想一眼,雙頰紅如桃花。

  會臉紅的女人是好女人。當一個女人不會害羞不知臉紅時,就是變壞的開始。

  「經驗之談。」夏想身為男人,在女人面前,必須要男人氣勢一把。

  「那你老實交待,你和多少個女孩說過這樣的話?」古玉冷不妨問道,一臉壞笑,「你騙過多少個女孩子上床,大色狼?」

  夏想汗顏,古玉也有古怪精靈的時候,還會套他的話,真有她的。

  送古玉到了家,古玉飛快地在夏想臉上吻了一下,扔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跑了。

  「我想要美感。」

  夏想搖頭笑了,古玉想要的不是美感,是他。

  夏想向宋朝度猜測付先鋒最終的選擇,儘管宋朝度不相信,但夏想就是夏想,對局勢的看法有獨到的過人之處,因為付先鋒確實不幸被他言中,不但做出了抓小放大的選擇,第二天一早就打電話給夏想,約他見面。

  夏想對付先鋒提出的會面要求,一點也不感到奇怪。付先鋒想要妥協,想要達成他的心願,必須通過他才能轉達出去。

  夏想就答應了付先鋒的見面要求。

  中午下班,他一人開車前往豪門酒店。付先鋒很有誠意地將見面地點選在了豪門酒店,就是為了表現出他的低姿態。豪門酒店離下馬區很近,離市委很遠。

  付先鋒畢竟是市委副書記,雖然暗中過招數次,表面上的禮數還必須不能少,夏想提前幾分鐘來到豪門,在門口等候付先鋒。

  五分鐘後,付先鋒的專車駛了進來。

  付先鋒沒帶司機,也是一人赴宴,他一見夏想,就笑容滿面地伸出手來:「夏書記,久等了。」

  夏想也是一臉笑意:「付書記好。快進來,外面冷。」

  站在門口的迎賓小姐看著兩人你敬我,我敬你,都不約而同地想,到底都是大官,說話就是客氣,也都很有禮貌。

  她們卻不知道,在夏想和付先鋒的笑容背後,有多少刀光劍影閃過……

  到了雅間中落座之後,付先鋒隨便點了幾個菜,夏想也點了兩個,等服務員一走,付先鋒就直接切入了主題:「夏書記,現在你是下馬區名正言順的一把手了,以前不管有過什麼不愉快和過節,都過去了。做人要向前看,其實仔細想想,我們之間,也有不少合作的基礎。」

  和解不過是一個說詞罷了,夏想怎會不明白他和付先鋒之間,其實沒有握手言和的可能!因為付先鋒所圖的是下馬區的利益,而他所要做的是保護下馬區的利益,完全是背道而馳的兩個人。

  「付書記有什麼指示精神,儘管吩咐,我洗耳恭聽。」夏想客客氣氣地回敬了一句。

  付先鋒微一沉吟,他也知道和夏想打交道,不必遮遮掩掩,繞彎反而不利於交流。在他看來,夏想是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不用費力氣。

  「先先最近沒有再添亂吧?」付先鋒先拿付先先說事,「先先有點任性,做事不過大腦,如果她有什麼言行不周的地方,我替她向你賠個不是。」

  夏想呵呵一笑:「沒有,沒有,先先雖然有個性,敢說敢做,但她心思簡單,沒有歪門邪道,其實挺好打交道,好相處。」

  付先鋒眉毛微微一動,夏想是在諷刺他有歪門邪道了?不過見夏想一臉輕笑,沒有嘲諷之意,他又稍微收了收心,又想,隨便夏想說什麼,反正他今天來就是要擺明利害關係,相信夏想能做出理智的選擇。

  「現在下馬區區長的人選還沒有定下來,你有沒有什麼想法?」付先鋒就直截了當地說出了來意,「市委現在對區長人選也有不少爭議,我想聽聽你這個區委書記的意見。」

  夏想心想,他就是有意見也是和陳風討論,可不是和你付先鋒討論。當然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就搖頭一笑:「我沒有什麼意見,一切服從市委的決定。不過好象您有一些看法,如果有需要我出面的地方,儘管說。」

  付先鋒暗暗點頭,夏想果然是聰明人,一句話就說到了點子上,他想要的就是讓夏想出面。

  同時,他痛恨的也是夏想出面攪亂了他的大計,否則,他怎麼會用得著抓小放大,非得捨棄一頭?誰不想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但問題是,現在的局勢讓他沒有選擇。

  歸根結底,現在的不利局勢,也是夏想造成的!

  付先鋒坐在夏想對面,臉上是笑,心裡是恨。如果不是夏想從中作梗,他在燕省和燕市的計畫,才不會步步受阻,舉步維艱,而是應該一路暢通才對。但現在的情況卻是,下馬區白戰墨狼狽失敗,市委組織部長的人選也是久拖不決,局面對他是大大的不利。

  付先鋒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也確實如夏想的猜測一樣,他最終做出了在市委組織部長人選上的讓步,來換取葉石生的支持和邱緒峰的好感,從而再拿下下馬區區長的位子。

  不過這一次,他更聰明了一些,也更隱蔽了一些。

  「夏書記,葉書記對下馬區的現狀也非常關心,他認為李涵同志很適合擔任下馬區長。」付先鋒拋出了他今天前來的主要議題。

  「李涵?」夏想一愣,想了一想,一下沒有想起李涵是誰。

  付先鋒自得地笑了,終於也見到了夏想也有失察的時候,肯定他提名李涵大大出乎他的意外。因為李涵是常山縣縣委書記。

  李涵是常山縣縣委書記並不是讓夏想驚訝的理由,而是李涵並不是付先鋒的人,甚至可以說,李涵和付先鋒素不相識,一毛錢關係也沒有。

  李涵是葉石生一手提拔上來的,早年曾經跟過葉石生一段時間,工作能力也有,但為人比較刻板,不夠開通,葉石生將他外放到副縣長之後,他升到了縣長、縣委書記,然後就在正處的位置上一呆近十年沒有再升上一步,今年已經42歲了。

  葉石生也是覺得李涵不堪大用,後來也就沒有再有意照顧他一二。付先鋒卻看中了李涵的中庸的性格,認為如果提他擔任了下馬區長,不用他出面,元明亮就可以將李涵拉攏過來,為他所用。

  付先鋒之所以提名李涵,沒有提名他的人,一是他眼下沒有合適的人選,二是也是為了掩人耳目,不想讓別人懷疑他屢次插手下馬區的事務有何目的。燕市區縣十幾個,如果他次次盯緊下馬區,也容易讓有心人看出什麼。

  更深一層的考慮也是提名李涵,獲得通過的可能性極大。儘管李涵不是他的人,但他卻是葉石生的人,葉石生向市委施加壓力的話,基本上包括陳風在內的所有人都會賣省委書記的面子。再有他拱手讓出市委組織部長人選的競爭,無形中給葉石生一下減輕了壓力,葉石生肯定會不遺餘力地推李涵上位。

  況且李涵又是葉石生自己的人。

  付先鋒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崔向向他轉述葉石生的驚喜表情,當即表示了同意——不同意才怪,自己不強求市委組織部長的人選,又提名了葉石生的人,葉石生既賣了邱家人情,又讓範睿恒也承了他的情,同時又不用對自己有什麼交待,等於是各方都皆大歡喜,葉石生四處落好,不僅僅是驚喜,應該是喜出望外才對。

  崔向告訴付先鋒,葉石生確實是喜出望外,還向付先鋒表示了感謝。付先鋒也清楚葉石生的感謝不是針對他,是想通他的口轉達給付伯舉。

  付先鋒這麼做當然不是為了當活雷鋒,他是經過綜合考慮,各方權衡得失之後,又暗中通過元明亮派人和李涵接觸之後,才定下了計畫。

  從元明亮處回饋的消息是,李涵不是大貪官,但小貪,為人雖然刻板,但不會和錢過不去。元明亮給出的結論是,李涵可用,他的政治立場和夏想有許多不同的地方,他擔任區長,和夏想之間,分岐大於合作。

  付先鋒也是經過多方對比之後得出了結論,如果他一心堅持拿下市委組織部長,未必會如願,除非付家再加大籌碼。但同時范睿恒和邱家也會加大攻勢,一個付家對付一個邱家就已經十分吃力了,再加上一個範睿恒,勝算很小。夏想的最聰明之處不在於鼓動範睿恒和葉石生對抗,而在於說服邱緒峰對市委組織部長的寶座動心了。

  夏想確實是一個極有眼光的年輕人,他看問題的切入點很准,拿捏之巧,讓付先鋒疼得難受,又偏偏沒有辦法。

  付先鋒只好壯士斷腕,與其再在市委組織部長的人選上面無謂地耗下去,還不如做一個順水人情,將市委組織部長讓出去,只謀取下馬區長。而且這一次的謀取不是直接伸手來取,而是放長線鉤大魚,徐徐圖之。

  夏想在微一愣神之後,才又想到李涵的背景,微一深思,不由對付先鋒的妙計刮目相看。

  和以前的幾次出手相比,付先鋒這一次的手筆,更高明更巧妙,也更有隱蔽性。

  儘管夏想並不清楚付先鋒的真實想法,但他可以推斷出來,付先鋒這一次擺出了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肯定謀求的是長遠佈局。從表面上看,李涵是葉石生的人,和付先鋒沒有任何關係。但李涵擔任了區長之後,和付先鋒暗中再有沒有關係,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或者說,不需要和付先鋒有關係,只需要和元明亮有關係就可以了。

  付先鋒的手段更進了一步,可見他也在鬥爭之中成熟了許多,吸取了不少經驗教訓。

  「我沒有意見。」夏想很乾脆地說道,他得承認付先鋒的安排天衣無縫,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也找不到反對的理由,反對李涵的提名,就等於反對葉石生,「我服從葉書記的安排。」

  付先鋒目光閃動,不由多看了夏想幾眼,心中猜測,夏想是看出了他的謀劃,還是一聽到葉石生點頭,就連發表意見的心思都沒有了?夏想什麼時候這麼尊重省委書記了?他以前可是對高成松很不客氣,和宋朝度聯手,毫不猶豫地將高成松打得翻不了身了。

  付先鋒猜不透夏想的真實想法,不過見夏想一臉微笑,笑容很誠懇,眼神很清澈,一瞬間讓他也產生了一個錯覺,夏想還真是一個不錯的小夥子,值得信賴。

  隨即立刻又清醒過來,暗暗告誡自己,千萬不要被夏想的假像給欺騙了,不一定有多少人被夏想無害的笑容給害慘了。

  「葉書記的意思,還沒有傳達給陳書記,你看是不是由你出面向陳書記說一聲比較好?」付先鋒又試探著問了一聲。

  「行,沒問題。」夏想回答得依然十分俐落。

  付先鋒也就不再猶豫,索性拋出了重磅炸彈:「葉書記還認為,由邱緒峰擔任市委組織部長,是合適的。」

  夏想儘管早有猜測付先鋒今天的來意,也對付先鋒的意圖摸得八九不離十,不過親耳聽到他說出放棄了組織部長人選的競爭,還是心中一喜,付先鋒的做法和他所想的完全一樣,抓小放大,以退出組織部長的競爭來換取葉石生的同情和好感,同時借助提名葉石生的人,不讓陳風和胡增周任何一人借機向下馬區再安排自己人。

  必須承認,付先鋒的政治智慧,確實有了不小的進步。

  夏想點點頭,一臉淺笑:「葉書記高瞻遠矚,他的決定一向正確而英明。」

  付先鋒仔細打量了夏想幾眼,試圖從夏想的臉上發現他的真實想法,但看了幾眼之後,付先鋒無奈地搖頭,夏想太能演戲了,他的表情真誠,態度端正,真是一點毛病也讓人挑不出來。

  難道夏想對他放棄市委組織部長人選的競爭,一點想法也沒有?付先鋒愣了一會兒神,又隨意地笑了:「這個消息,是不是也由你轉達給范省長知道,更好一些?」

  夏想端想了酒杯:「敬付書記一杯。」

  付先鋒很給面子地一飲而盡,夏想也是喝得滴酒不剩。

  「我會如實地向范省長說明,請付書記放心。」放下酒杯,夏想表明了態度。

  付先鋒呵呵一笑:「我最喜歡爽快人,說話辦事就是讓人放心。最後我再多問一句,你對於和李涵搭班子有什麼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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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0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16:21
第650章 配合

  夏想低頭一想,再抬頭時一臉嚴肅:「下馬區不能再亂了,必須保持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李涵同志比我年紀大,為人穩重,由他擔任區長,能為我減輕不少壓力,分擔不少工作,我相信會和李涵同志分工合作,把下馬區的經濟建設搞上去。」

  不管夏想說的是不是真心話,至少他的態度讓付先鋒還算滿意,自始至終,夏想都沒有說一句反對的話,就讓付先鋒在猜疑的同時,也暗暗得意他的計畫果然周詳,讓夏想挑不出任何毛病,也發現不了什麼蹊蹺之處。

  因為他最大的秘密是長基商貿,所有的運作都是為元明亮做注腳,只要元明亮沒露出馬腳被人發現出異常的地方,就沒有人清楚他的真正所圖是什麼,夏想也不能。

  夏想見付先鋒目光中隱隱有喜色,知道他自認一切順利,心想如果一點難題也不出,讓付先鋒覺得太容易的話,也會讓他有所懷疑,就突然問了一句:「付書記,有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問?」

  「請講。」付先鋒饒有興趣地問道。

  「您為什麼不再堅持市委組織部長的提名?」夏想直接問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他清楚,如果他什麼都不問,反而會讓付先鋒心中沒底。問別的邊角的問題,也顯示不出他的犀利。他不犀利,付先鋒也不放心。

  果然如夏想設想的一樣,他的問題一開口,付先鋒就一臉自得的笑容,而且還身子向後一靠,篤定地笑道:「政治上的事情,計畫趕不上變化,具體原因不便透露,不過我可以說明一點,現在的退步,是為了以後更好的進步。」

  付先鋒的模棱兩可的回答符合他的性格,也符合夏想的猜測。越神秘,越讓人琢磨不透,就越能顯示出高深莫測。

  夏想就十分配合地點頭說道:「我也相信付書記以後會有更周密的計畫,不過今天我們能坐在一起,就證明了至少現階段,我們有了求同存異的基礎,來,為了這一次合作成功,我敬您一杯!」

  夏想的語氣不卑不亢,既看不出興奮,又沒有失落,就是一種泰然處之的態度,也符合付先鋒對夏想表現的揣測,付先鋒就和夏想碰了一杯,呵呵一笑:「幹!」

  送走了付先鋒,夏想沒有急著離開酒店,他到樓上的房間小睡了片刻,養足了精神。

  下午一到辦公室,夏想就先給範睿恒打了電話,彙報了一下今天和付先鋒會面的情況,說出了付先鋒的條件。範睿恒聽了,似乎是想了一想,才說:「基本上達到了我的滿意,條件可以接受。」

  範睿恒接受條件的態度在夏想的意料之中,因為範睿恒的著眼點只在市委組織部長上面,下馬區是誰擔任區長,他並不關心。只要邱緒峰擔任了市委組織部長,邱家承了他的情,同時,他提拔的幾個人能夠和他設想的一樣各有安置,他就不再關心額外的事情了。

  然後夏想就又將和付先鋒會面的事情告訴了宋朝度。

  宋朝度沉默了小半會兒,忽然哈哈一笑:「回頭茶葉我給你包好,什麼時候有空就過來取。」

  夏想就呵呵一笑:「還是先放您那兒好,我去了再喝。」

  宋朝度說了一聲「好」就掛斷了電話。

  隨後,夏想又向陳風彙報了一下情況。

  陳風倒了吃了一驚:「付先鋒真妥協了?」

  夏想答道:「至少從表面上看,是讓步了,識時務者為俊傑,不過現在的退步也是為了以後的進步……不管如何,他提出的建議倒是可行。您的意思是?」

  陳風微一沉吟:「李涵能力不強,擔任下馬區的區長,實在勉強。如果葉書記施壓的話,常委會通過的問題不大,就是和你搭班子的話,你得多操心一些了……」

  不管區長是誰,夏想肯定都要操心,而且還會很操心,因為接下來的大戰,就是和元明亮之間的對決了。夏想雖然擔任了書記,但對政府事務的關注,依然不能有絲毫放鬆。好在政府一塊兒還有陳天宇和謝源清,謝源清不頂事的話,陳天宇絕對可堪大用。

  陳風此次還想提名陳子凡為區長人選,聽到葉石生也想插手下馬區的事務,聯想到夏想也是他的提名,也就將話咽了回去。提名陳子凡的話容易落人詬病,書記和區長都是他一個人提名,會讓人認為他大權獨攬,凡事愛大包大攬。

  算了,既然省委書記發了話,一個區長的位置,都要給燕省的一把手面子。

  陳風隨後立刻召開了碰頭會,敲定了區長的人選。付先鋒自然沒異議,方進江也附和了陳風的提名,胡增周本來想提名他的人為區長人選,但聽到葉石生提名了李涵,話到嘴邊又沒有說出口。

  碰頭會最後達成了一致,通過了李涵的提名。

  晚上下班前,一份李涵的詳細資料就已經擺在了夏想的辦公桌上。夏想花費了半個多小時仔細地看了一遍,然後揉揉了發漲的額頭,會心地笑了。

  付先鋒的以退為進的策略,從另一個角度印證了他的猜想,就是對於付先鋒來說,在燕省的中短期利益就是長基商貿,長遠利益或許是圖謀在整個燕省的發言權,但政治利益歸根結底還是為了經濟利益服務,因此,犧牲一個市委組織部長的位置,換取一個容易控制的下馬區長,在外人看來或許是不划算的生意,但在夏想眼中,卻一心認為是付先鋒目前所能做出的最明智的決定。

  也是他認識付先鋒以來,付先鋒施出的最高明的一手。

  李涵的為人,老成有餘,進取不足,42歲的正處,基本上前途堪憂了。現在突然有了一個從天而降的機遇砸到頭上,他必然有一種喜從天降的感覺。

  由正處升副廳,別看小小的一步,卻將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處級幹部卡死!

  如果夏想所想沒錯的話,付先鋒或者元明亮,已經和李涵有了私下裡的接觸,否則以付先鋒的為人,他斷然不會將大計寄託在不可靠的人身上。也就是說,至少他已經認可了李涵,甚至已經從李涵口中得到了保證。

  另外付先鋒是不是會對李涵實言相告,以夏想的推測當然是不會。付先鋒不會授人以柄,而且他未必對李涵百分之百的信任,他所需要的是,首先確定李涵的為人可以利用,其次,逐步利用某種手段將李涵牢牢掌握在手中,為他所用,或是任由他擺佈。

  夏想之所以沒有出手阻撓付先鋒的計畫,非常痛快地和付先鋒達成了妥協,就是因為他認為付先鋒的計畫目前看來天衣無縫,他找不到太好的反對理由,而且想要阻撓的話,成功的可能性極小,有可能費心費力最後卻一無所獲。

  關鍵是,付先鋒的計畫之中隱含著一個只是他和付先鋒兩人知道的巨大內幕,付先鋒不會說出來,他也不會,因此沒有人知道付先鋒表面的退讓其實還是為了更大的收穫,但在外人看來,付先鋒已經是做出了巨大的讓步,夏想再要阻撓的話,就會被人當成沒事找事了。

  放李涵進來又何妨?夏想將李涵的資料收起來鎖好,心中有了計較。相比白戰墨時代,他才是區長。現在他是書記,李涵是區長,而且在下馬區他先入為主,李涵作為後來者,難道還能後來居上?

  夏想收拾東西正要下班時,意外地接到了李沁的來電。

  「領導,肖總說了,公司的資金鏈突然出現問題,資金流不充足,有可能會影響到廣廈房產在下馬區的開發計畫。」

  夏想頓時愣住,怎麼出現了資金問題?肖佳的公司向來不太需要動用大量的資金投放,是最穩定地獲得現金儲備的經營模式,資金鏈怎麼就斷裂了?

  夏想還沒有詳細問上一問,李沁又說:「肖總請您最好到京城去一趟,好好商量一下如何解決眼下的問題。」

  也確實是和元明亮的大戰在即,迫切需要肖佳的10幾億的資金,現在在緊要關頭出了問題,夏想難免有點緊張。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之時,如果真的缺了東風,也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情。

  怪事,肖佳出了問題,為什麼不主動找電話給他,非要讓李沁轉告?

  夏想掛斷李沁電話,當即打給了肖佳。

  肖佳的聲音聽上去有點驚慌:「我不敢打電話給你,怕影響了你的工作,才讓李沁轉告一下……我很信任的一個客戶急需一筆資金周轉,我相信了她,就給她轉了帳,結果她就消失了,現在怎麼都聯繫不上……」

  商業詐騙?夏想驚呆了片刻,肖佳一向謹慎,怎麼這麼輕易相信別人?雖然他心中也有點氣憤肖佳輕信於人,但現在不是責備她的時候,就說:「先別急,再想想別的辦法聯繫一下……我馬上去京城和你見面,你不要擔心,更不要慌亂,錢應該可以追回來。」

  安慰了肖佳幾句,夏想放下電話,想了一想,今天才是週四,明天還要上班……管不了那麼多了,肖佳損失的不是小數目,先幫她善後要緊。

  夏想交待了晁偉綱幾句,又叫來傅曉斌安排了一下工作,然後打電話回家,告訴黧丫頭他有事情需要緊急前往京城一趟,黧丫頭只是叮囑他晚上開車小心,別的什麼也沒有問。

  夏想最喜歡黧丫頭的就是這一點,不該問的事情絕對不問,從來不多說不該說的話,每次都能恰到好處地給人關懷。

  夏想連飯都顧不上吃,匆匆開車上路。一路疾駛,只用了兩個來小時就趕到了肖佳的住處。

  敲開門,肖佳正系著圍裙做飯,飯桌上,已經擺滿了可口的飯菜,香氣撲鼻。夏想雖然肚子餓了,卻沒有一點食欲,急忙一把將肖佳攬到懷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你一向小心,怎麼會被人騙?」

  肖佳的臉上卻沒有一點沮喪和失落,相反,卻有一絲愧疚和不安。她嬌豔如花的臉龐紅潤誘人,體香襲人,脖頸也是白如美玉,一頭烏髮順滑迷人,只隨意紮了個頭繩,顯得既休閒又隨心。

  肖佳埋頭在夏想的胸前,她雙手環在夏想腰間,用力抱緊,仿佛要將她的身子擠到夏想的身子裡一樣。從她的後背向下望去,細腰一收,再伸展開來,是豐滿而翹挺的臀部,臀部的弧度優美而驚人,完美地高高聳立,再往下走,是緊繃而筆直的雙腿。

  在夏想的所有女人之中,肖佳是他最放鬆最舒適的港灣。

  夏想感受到肖佳的體溫和熱切,心中卻詫異今天肖佳是異乎尋常的迷人。雖然說來在幾個女人之中,他和肖佳之間在一起的時間最短,按理說應該他對肖佳最迫不及待才是。但恰恰相反,實際上連若菡最能挑動他的欲望,其實是黧丫頭,最後才是肖佳,或許是因為他在肖佳面前,始終有一種安心舒適的感覺,只想放鬆和休息,情欲反而淡了。

  但今天他一抱住肖佳,就有一種不可抑制的欲望在體內迸發,就讓他十分納悶,怎麼會突然之間對肖佳這麼渴望了?

  肖佳感受到了夏想的變化,輕輕推了他一把:「你的衣服都準備好了,洗澡水也燒好了,我在床上等你。」

  明明急急趕來是辦正事來了,怎麼一見面,反而欲火高漲了?夏想見肖佳雙腮飛紅,雙眼如霧,脖頸緋紅,嘴唇微張,知道她的欲望在燃燒。女人也需要男人的安慰,夏想索性將煩惱拋到腦後,到了衛生間三下兩下洗完澡,出門一看,肖佳已經一臉嫵媚和誘惑風情地躺在了床上。

  夏想突然就有一種人生若只如初見的錯覺,心中既有初識肖佳時的情動和歡喜,又有久別重逢的感動和欣喜,他輕輕俯身在肖佳身上,看著身下嬌豔如花的女子的歡顏,一瞬間仿佛又重回到了那個大雨滂沱的夏日,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肖佳被文揚欺負的意亂情迷的夏日夜晚……

  往事歷歷,恍如昨日,夏想和肖佳合為一體,抵達了歡迎的彼岸。

  最後噴發的時候,肖佳死死地纏在夏想身上,讓夏想動彈不了,一直抱著他足足有十分鐘之久,才鬆開了手。她玉容慵懶,香肩斜露,玉體橫陳,無限嬌柔地看了夏想一眼:「這一刻,就是永恆了。」

  然後她又輕輕撫摸小腹:「你答應我的事情,不許反悔。希望有生命留在我的身體之內,為我帶來好運。」

  夏想一隻手支著頭,側躺在肖佳身邊:「你今天騙我來,就是為了一次貪歡?就是因為今天是你的危險期?」

  肖佳驚訝地張開了嘴巴:「啊?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騙你的?」她將頭埋在枕頭下面,不敢看夏想,「我就是想要一個孩子,就是想。你生氣你罵人你打人,我都認了,反正我已經得手了。」

  夏想伸手在肖佳的臀部上打了一掌:「打你是輕的,我還要好好收拾你一頓。」

  夏想剛進門時,見到一桌子豐盛的飯菜,以及肖佳情欲燃燒的眼神,就初步斷定,恐怕肖佳所說的資金鏈的斷裂一事有假。再等他抱住肖佳之時,突然就有了不可抑制的情動,就讓他清楚了一件事情,他的情動是因為肖佳情欲高漲,她身上散發的氣息,她的身體的變化,都對熟悉她的身體的他起到了催化作用。

  如果肖佳真被人騙走了幾億,她不會有閒心做飯,更不會有心思情動。她的反常只能說明一個問題,肖佳在騙他。

  等肖佳半天不讓他離開她的身體,夏想就堅定了他的判斷,肖佳想要懷孕了,想要生一個孩子了……

  夏想心中五味雜陳,一個女人的青春有限,但肖佳既然跟定了他,而他又不能常伴在她左右,給她一個孩子就是對她最大的安慰了,何況他以前也答應過她。

  夏想沒有責怪肖佳騙他來一趟,他只是有些愧疚,近來一直忙於許多瑣事,和肖佳疏遠了一些,也差點忘記了他對她的承諾。今天雖然是她騙他,也是一個女人發自內心深處的無奈,是一個女人對她深愛的男人所用的一個小小伎倆,完全可以原諒。

  不過心理上可以原諒,身體上的懲罰不能饒,夏想就又翻身上馬,施展祿山之手,獰笑一聲:「讓我好好懲罰懲罰你……」

  肖佳驚呼一聲:「你還要?太厲害了,怕了你了……」

  一室春光,滿屋旖旎。一夜纏綿,說不盡的柔情蜜意。

  第二天一早,夏想早早起床,肖佳卻賴床不起,非要再睡一會兒,慵懶之態惹人生憐。夏想可沒有太多的時間用來賴床,果然,剛過8點,電話就打了進來,請求工作的,彙報情況的,等等,各種事情都撲面而來。

  因為夏想現在身兼書記和區長,是下馬區的真正的核心,確實諸事離不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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