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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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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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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1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3 00:08:06
第671章 對峙

  果然,付伯舉冷冷一笑:「夏想?燕市下馬區委書記?你怎麼混進了會場?你根本沒有資格進來!作為會場負責人,我現在請你即刻出去!」

  梅老爺子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眼中閃過了怒意:「老付,過了,過了!」

  付老爺子反而輕鬆地擺擺手:「夏想擋了我的道,事情算是過去了。但伯舉請他出去,是出於安全的考慮。他畢竟是今天會議的負責人,要對首長的安全負責。」

  付伯舉又換了一副臉色,微帶笑意地對梅老爺子說道:「還請梅老擔待,我受何總理所托,負責整個會場的秩序,夏想不經邀請私自闖入會場,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糾紛……」

  付伯舉儘管一臉微笑,表示出了十足的尊敬,但卻是公事公辦的口氣,顯然是不打算給梅老爺子面子了。

  梅升平急了,一把推開夏想身邊的人,站在夏想面前:「想請夏想出去,休想。有本事連我也一塊兒請出去!別拿總理來壓人,夏想是我帶來的,總理怪罪下來,我擔著。」

  「升平,不要意氣用事。」付伯舉語重心長地說道,「這是什麼場合,你得分得清楚,這地方,不是你耍橫充愣的地方,小心別連累了前途。」

  付伯舉的譏諷和輕視之意,表露無遺。

  也是,梅升平只是副省,付伯舉卻是副總理,級別上差了太多。付伯舉如果不是念及梅家的面子,甚至可以毫不留情地訓斥梅升平一頓。

  夏想見事情鬧僵,也不想弄得到最後無法收場,就主動站了出來:「謝謝老爺子和梅部長的好意,剛才我本是送人前來,正好遇到了吳省長,說了幾句話,就忘了出去。既然有規定,就得按照規定來,我先到外面等候一下,也沒多大關係。」

  付伯舉聽夏想抬起了吳才江,不由目光閃動幾下,皺起了眉頭。

  儘管夏想和付家不對,也在和付先鋒的過招之中,將付先鋒打得沒有還手之力,但也不是付老爺子和付伯舉對夏想動怒的根本原因。以他們兩人的身份,還真的沒有必要在這種場合非要給夏想難堪。

  讓付老爺子和付伯舉都對夏想恨之入骨的是,還是燕省的省委秘書長人選問題。

  夏想助邱家聯合梅家的舉動傳到付家耳中之後,付家才知道燕省的省委秘書長將會換人,大驚之下急忙著手運作,卻還是晚了一步,不但邱家已經先行一步,連吳家也有意介入,付家已經落後了太多,沒有了一點希望。

  因此,付家將問題的根源全部歸結到夏想身上,認為夏想之所以這麼做,說到底還是因為夏想故意和付家作對,就是不想讓付家在燕省壯大。是可忍孰不可忍,包括付先鋒在內,付家所有人都憤怒了!

  都恨不得一見夏想就將夏想踩在腳下!

  今天夏想撞到了槍口上,不好好收拾他一通,豈非太便宜了他?付伯舉和付老爺子是一樣的心思,也是一見夏想就有一種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憤怒,正好今天由他主事,不讓夏想丟人難解他心頭之恨。

  夏想主動承擔責任,也在梅升平的意料之中,雖然付伯舉帶給他的壓力很大,但他也不怕付伯舉的副總理身份,也不會讓夏想就這麼被人灰溜溜地趕出來。夏想出去,他丟份,梅家也丟了人!

  梅老爺子發話了,付伯舉還一點面子也不給,看來今天是真的較真了,肯定也和梅家幫助邱家圖謀燕省的省委秘書長一事有關。現在梅家讓步,不僅是眼前的場面上的失分,還等於是梅老爺子被付伯舉一個晚輩當面落了面子。

  事情傳出去,梅家肯定被人笑話。

  梅升平將夏想推到身後,還是一臉輕笑地看著付伯舉:「付總理,今天我還真不讓開了,就是總理來了,我也是這個態度!」

  付伯舉也怒了:「梅升平,你要是再不識時務,我連你也請出去!」

  「我一向不識時務慣了,你見我什麼時候識過時務?請我出去?隨便,你以為我是被人嚇大了。」梅升平寸步不讓。

  夏想算是見識了梅升平耍賴的一面,就是死活不服軟,管你是副總理還是會場全權負責人,反正他就是耿著脖子硬挺,你能把他怎麼著?

  付伯舉輕易也不會和梅升平翻臉,別看梅升平只是副部,但他上來也快,而且背後有著梅家龐大的勢力,得罪一個梅升平不要緊,主要是梅家他得罪不起。

  當然,正是因為有梅家的龐大勢力,梅升平才肆無忌憚,聽說連總理有時也被他的無賴搞得頭疼,也只能哈哈一笑了事……付伯舉看著梅升平一臉的囂張,心想梅升平多大的人了,耍賴起來還是一臉的痞子樣,真是讓人頭疼。

  付伯舉硬話已經說了出去,梅升平毫不退讓,他沒有臺階下,還真是必須硬碰硬了!

  「你們幾個,把他請出去!」付伯舉用手一指幾個便衣——便衣都是厲害人物,都是中央警備團的精英,就是以防不時之需,他們出手,夏想沒有還手之力——然後又用一指夏想,指完夏想,手指就又收了回去,終究沒敢指向梅升平,「客氣一點,禮送他出去就行。」

  最後一刻,付伯舉還是沒有拿出足夠的氣概,既沒有請梅升平出去,又特意叮囑對夏想客氣一些,算是適當地做了一些退讓。

  梅升平想攔,卻沒有攔住,中央警備團的人,不看梅升平的面子,也不認識梅升平是何許人也,他們受命只聽付伯舉的話,別人的面子一點不看。

  要的就是絕對的服從!

  「今天來的都是老幹部老軍人,怎麼動起手了?嗯?」一個聲音在付伯舉的身後響起,聲音有點散淡,有點暗啞,但一點也不失威嚴,而且聽到付伯舉耳中,多少還有點陰森的感覺。

  付伯舉心裡咯噔一下,暗叫不好,邱仁禮來了。

  他回頭一看,更是大叫糟糕,不但邱仁禮在,站在邱仁禮旁邊一臉凝重的老者不是別人,正是邱老爺子!

  邱老爺子一生從事國安工作,最高做到中央政法委書記,在國安系統和公安、政法系統都有廣泛的人脈,而且他也因此養成了不怒自威的作派,向來不苟言笑,冷面森然。如果說在三個老頭子之中,吳老爺子深不可測只隱藏在暗中,梅老爺子一臉溫和卻善長打太極流露于表面,付伯舉和他們見面,向來只覺得他們令人敬重,頂多再有一些敬畏之意,但對於邱老爺子,他每次見面都有一種從心底冒出寒意的恐懼心理!

  如果說以前他級別不高時,對邱老爺子膽戰心驚還情有可原的話,現在他高居副總理之位,見到邱老爺子,還是不由自主心中發怵,就讓他一是暗罵自己沒有出息,二是痛恨邱老爺子太過陰森嚇人,這個老頭子,要是在明朝指定是錦衣衛的頭頭,手下不一定有多少人命,要不為什麼他的目光陰冷如冰,只看人一眼,就讓人直想打顫?

  說話的人是邱仁禮,邱老爺子只是一臉陰沉,眼皮抬也未抬,仿佛在他眼中,付伯舉這個國務院總理和路邊的路人甲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不過邱老爺子還是很給梅老爺子面子,他嘴皮一動,微一點頭:「老梅。」又扭了一下頭,看了付老爺子一眼,「老付!」

  然後就又一言不發了。

  四大家族之中,除了吳老爺子不願露面之外,三個老爺子齊聚于此,可謂盛況空前,夏想也是第一次見到三老齊會。

  他也就乘機暗中觀察了三人,從外表到動作,就對三人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

  付老爺子是三人之中個子不高不矮者,或者說,是最沒有特色的一個。他就是一副普通的北方人的面相,各方面不突出,長得既不英俊又不醜,站在人群之中,就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但他身上散發出一種從容和霸道的氣勢,儘管人老了,霸道之氣淡了許多,也內斂了許多,但夏想目光向來犀利,還是看出了付老爺子在普通的外表之下掩藏著一種永不服輸的氣勢。

  梅老爺子是三人之中個子最矮的一個,也是面相最溫和看上去最和藹可親的一個,尤其是他一臉淡笑,給人的感覺很可親可敬,象個鄰家老爺爺。但在他溫和的目光之中,卻有一種堅定的眼神。堅定且從容,也是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所擁有的自信和底氣。

  邱老爺子是三人之中個子最高的一個,當然,根據夏想的目測,他還是沒有吳老爺子個子高。不過站在付老爺子和梅家老爺子面前,邱老爺子又瘦又高,雙手蒼勁有力,眼睛微眯,面無表情,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更讓人感到難以接近的是他雙眼之中的陰冷,確實是又陰又冷,只看人一眼,就會讓人感覺遍體生寒,仿佛有什麼秘密被他看穿一樣。

  三人各有特色,也各有風格,夏想在一旁察言觀色,也清楚三人鬥了幾十年,表面上和氣,見面點頭說話,甚至還會坐到一起喝茶聊天,或者說笑,但真正涉及到自身的利益之時,都是翻臉不認人的鐵腕人物。

  不鐵腕,也不會在臥虎藏龍的京城,將各自家族治理得井井有條,並且打下了一片江山。

  正要準備動手架走夏想的兩名便衣,見付伯舉沒有發話說停止,就還是將雙手放在了夏想的腋下,正要動手之時,邱老爺子低垂的目光掃來,兩人頓時只覺得心中恐慌,竟然下意識地就松了手。

  隨後一想才大驚失色,兩人都是經過多年鍛練的精英,自認不但身手了得,心理素質也是過硬,怎麼會被一個老頭只看了一眼,就在心中產生了動搖。這個老爺子到底是誰?

  邱老爺子退下幾年了,兩人都是年輕人,不認識邱老爺子是誰也再正常不過。

  邱仁禮依次打過招呼之後,才對夏想點頭一笑:「小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夏想見現在氣氛微妙,他也知道他曾經向老古闡述過的菜刀理論,現在正是用實踐檢驗的大好時機。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看樣子,基本上從現在的對峙上面就可以看出,他的菜刀理論是正確的。

  夏想就簡單地將剛才的經過一說,也努力做到了不偏不向,沒有任何主觀感情色彩,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

  邱仁禮聽完,也沒有和梅升平有任何的目光交流,而是直接看向了付伯舉:「付總理,我現在也邀請夏想參加慰問會,算不算太晚?」

  換了平常,不要說邱仁禮發話,就是梅升平出面,付伯舉也會給面子放行。四家之中,不能只憑級別說話,還要看背後的實力。有一句話說得好,大部分時候,尊重的不是人,是他的背景。邱仁禮是省部級,梅升平才是副部,但兩人都比他年輕,關鍵是,兩人都有雄厚的背景和家族實力,做到他的位置不是不可能,而是大有可能,甚至還有可能超越。

  因此,付伯舉平常在和邱仁禮、梅升平打交道時,也不以級別說事,從不拿自己副總理的職務壓人一頭,因為他知道,沒必要這麼目光短淺。

  但今天有所不同,因為今天要他出手對付的人是夏想。

  夏想在和付先鋒的過招之中,幾次將付先鋒打敗,而且還滑不溜手,從容逃過。尤其是這一次夏想出手助邱家一臂之力,就更讓他氣憤難消。

  關鍵還有,先是梅家替夏想出頭,再有邱家又替夏想說好話,擺明已經是聯手對付付家的局勢。二比一,付伯舉心中就十分惱火。

  邱家和梅家暗中聯手還好說,剛才雖然邱仁禮和梅升平沒有什麼眼神交流,但邱仁禮的話一出口,就表明了要和梅家站在一起的立場。他保夏想是讓付伯舉生氣的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邱家和梅家因為夏想居然明面上就保持了一致,就讓他難壓胸中之火。

  因為一直一來,四大家族之間都是各自為政,互有聯合又互有競爭,從來沒有過兩家真正聯手的時候。也正是因此,才保持了一種有限的平衡。但現在卻因為夏想而破壞了表面上約定俗成的規則,竟然當著他的面,當著老爺子的面,公然力挺夏想一人!

  付伯舉就有一種怒火迸發的衝動。

  他早就聽付先鋒說過,夏想最善於編織關係網,最有成為各方勢力支點的高超手腕。當時他還不信,認為夏想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副廳級幹部,又不是京城大家族的子弟——草根出身的官員,能有什麼見識?能有什麼大局觀?能有什麼敏銳的目光?

  現在事實擺在面前,不由他不信。更讓他心中難咽惡氣的是,夏想不管是被他訓斥,還是被梅、邱兩家高抬,都是一副淡定的表情,不急不躁,面對難堪時不尷尬,面對抬舉時不自傲,真正做到了從容不迫!

  只是,他一個小小的區委書記,他憑什麼?

  付伯舉只顧生氣,卻沒有意識到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是堂堂的副總理,卻被一個小小的區委書記給激怒了……或者說,區委書記沒有生氣,沒有急躁,甚至沒有說出任何一句不恭的話,而他這個副總理,已經到了快要氣急敗壞的邊緣了。

  當然,也不是說是被夏想所氣,應該說是被夏想這個支點撬動的梅、邱兩家所氣!

  付伯舉儘管是堂堂的副總理,但他也是人,也受不了梅、邱兩家不動聲色地聯手逼宮,他強忍了心中怒火,努力保持住一臉平靜,以一副公事公辦的腔調說道:「我受委員長和總理之托負責協調會議的各項安排,閒雜人等如果都進來的話,我沒有辦法向委員長和總理交待,出了事情,我是要負政治責任的……」

  付伯舉抬出了政治責任,又抬出了宗長歸和何東辰兩位頂天人物,也是給邱、梅家一個大大的難題,再大,能大過委員長和總理。

  付伯舉的意圖很明顯,你們不是維護夏想嗎?好,真要一心維護他,就別怪他會在委員長和總理面前說道說道……也是讓邱、梅兩家掂量掂量分量,是夏想重要,還是惹得委員長和總理的不快重要!

  付伯舉話一出口,果然大有威力,邱仁禮不再說話,只是看了邱老爺子一眼。梅升平也是腳下遲疑,下意識地向梅老爺子投去了徵詢的目光。

  夏想現在人在場中,但其實已經做到了置身事外。因為他從付伯舉抬出委員長和總理之後,邱仁禮的猶豫不決和梅升平的遲疑難定,兩人都要徵求兩個老爺子的意見的舉動之上可以得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資訊,委員長是不是家族勢力的反對者他不敢妄下結論,但總理絕對和家族勢力走得不近,甚至可以說,有一定的距離!

  事情,越來越微妙了,也越來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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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2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3 00:08:27
第672章 一觸即發

  作為頂天人物之一的總理,如果對家族勢力沒有什麼好感,自然會讓邱、梅家兩都心有忌憚。

  雖然在對外公開的新聞和材料上自然什麼都看不出來,就算是許多政策的出臺,也不會對家族勢力的壟斷行業造成本質上的傷害,因為政策向來難產,而政治,從來就是妥協的產物。

  但夏想卻從梅升平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卻在付伯舉抬了委員長和總理的兩個頂天人物之後,終於退縮了,而邱仁禮也是恰當地保持了沉默,由此證明,總理,或者委員長,或者是委員長和總理兩人,都讓梅升平和邱仁禮感到了壓力。

  今天隨老古前來湊個熱鬧,沒想到還真是熱鬧非凡,不但見到付老爺子和邱老爺子,還見到了付伯舉,更主要的是,夏想還從中發現了一些耐人尋味的東西。

  收穫不小,可以說大有收穫,不枉前來一場。

  是時候該他出面了,見場面一時有點冷場,夏想就又再次站了出來:「因為我的一點小事惹了大家不快,真是我大大的不是。梅老爺子、梅部長,邱老爺子、邱部長,付老爺子,付總理,我向你們表示我最誠摯的歉意,是我誤入會場,才引起了不少麻煩,我現在就離開會場,不會再給大家帶來任何不便!」

  夏想朝眾人鞠躬,轉身就走……

  「小夏,先不要走……」邱老爺子終於發話了,聲音有點沙啞,不太好聽,和他的人一樣,讓人有點不太舒服的感覺,但夏想還是聽了出來,邱老爺子的語氣之中,透露著一股親切。

  相信是邱緒峰對邱老爺子帶來的影響,影響到了他對自己的觀感。

  邱老爺子有話要說,夏想必須端正態度,他急忙站住,回過身來,畢恭畢敬地說道:「老爺子,您有什麼吩咐?」

  「一直聽緒峰說起過你,說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也一直沒有機會和你見面。今天難得遇上了,哦,還是過年,說什麼也要留下來,陪我老頭子說說話。」邱老爺子一直微眯的雙眼慢慢睜開,看了付伯舉一眼,緩慢地說道,「你就告訴委員長和總理,就是夏想是我的客人。如果夏想惹了事,過錯就都算到我的身上!」

  邱老爺子的話說得很慢,聲音也不大,而且他沙啞的嗓音如果不刻意聽,還真聽不清楚,但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就如一陣陣巨響直接敲擊在每一個人的心房!

  這麼說,邱老爺子完全扛了下來?也就是說,他是要挺夏想到底了,不怕得罪委員長和總理?

  付老爺子和付伯舉對視一眼,心中一陣駭然。邱老頭真是發瘋了,為了一個夏想,連付伯舉抬出了委員長和總理的名頭都壓不住他,夏想到底有什麼好,究竟有多大的用處,就真值得邱老頭這麼做?

  不解歸不解,邱老爺子的話已經放了出來,他這種身份的人輕易不說大話,但說了出口,就有承擔一切後果的決心。當然,以邱家的能力,也有承擔後果的能量。

  梅升平心中一慌,梅家晚了一步,會不會讓夏想覺得梅家不如邱家有擔待?他的念頭剛起,梅老爺子的話也就說出了口:「老邱還是老脾氣,喜歡搶話。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好話總會讓你先說了,每次都搶不上……還好,還好,小夏前兩天剛和我見過面,你有時間也該和他談談。年輕人,有朝氣,有見識,而且難得的是謙虛認真,是棵好苗子。」

  梅老爺子的話有兩重含義,一是表明了梅家還是力挺夏想的立場,只不過讓邱家搶先了。二是夏想已經和他私下裡見過面了,證明了夏想和梅家的交情匪淺。

  相當於在付伯舉拋出了委員長和總理的名頭之後,只不過冷場片刻,邱老爺子和付老爺子都相繼表態,表明了繼續力挺夏想的立場。

  付伯舉撓頭了,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他不敢冒著惹兩位老爺子發怒的危險,非要再趕夏想走,因為他知道,兩位老爺子真要大怒,敢當著所有人的面大罵他一頓,而他,連還口的機會都沒有。

  不要說兩位老爺子敢罵他,就是在座的不少退下的老幹部,老軍人,也敢當面頂撞他,甚至有些倔強的老頭,連委員長和總理也敢上幾句難聽的話,何況他只是一個副總理?更何況兩位老爺子又不是一般的退下來的老幹部?

  他們餘威尚在!

  怎麼辦?

  副總理可以說位重全權,下到全國任何一個地方都會是前呼後擁,威風八面,但副總理也是人,也有對等的重量級人物,在面對邱、梅兩個老爺子堅定而毫不退讓的聯手之時,付伯舉終於動搖了,感到他這個副總理的也是一樣的束手束腳,無計可施。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傳來,打破了場中的凝重,趙泉新大步流星來到近前,一臉嚴肅,先是沖幾位老爺子依次打過招呼,又看了夏想一眼,愣了一下,才認出夏想一樣:「你是……夏想?你怎麼也在這裡?這裡可不是你呆的地方,趕緊出去,委員長和總理馬上就要到了,萬一出了亂子,小心你沒法收拾。」

  趙泉新看似是無意中路過,也不問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而直截了當地趕夏想出去,就讓夏想心中明白,趙泉新是假裝催促,其實他心裡清楚發生了什麼,就是擺明瞭要以局外人的身份趕他走,就是要給付家一個面子。

  聯想到趙泉新剛才和付先鋒的談笑風生,看來,他肯定是受人之托了。

  付先鋒夠聰明,肯定躲在暗處將剛才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他不方便出面,就抬出了趙泉新前來壓場。也是,一個付伯舉,一個趙泉新,兩位副總理在此,還真是天大的面子!

  夏想不想讓邱家和梅家非要為一點小事和付家硬撐,人情不能一次用盡,他要知進退,才能更好地讓別人以後記住他的好,而不是為了一點面子,非要把邱、梅兩家欠的人情用完,就是不會做事的表現了。

  夏想就又依次打了一遍招呼,給足了趙泉新面子:「我就是來送一下人,馬上就走,謝謝趙總理的提醒!」

  面對兩位副總理出面,邱老爺子和梅老爺子也知道付家下足了血本,兩人對視一眼,見夏想知進退、識大體,不約而同地心想,反正也算駁了付家的面子,夏想也很聰明表示是給了趙總理的面子,變相地也為邱、梅家兩家的力挺做了注腳,反正不是因為付家的原因他才出去,他是聽從了趙泉新的話。

  算了,趙泉新算是一個臺階,就借機下了也行。

  邱老爺子和梅老爺子就都沒有說話,不說話,就表示了默認。

  夏想轉身要走,一回身,沒留神差點撞著一個人,心想今天是怎麼了,總是冒失,定睛一看,原來從過道之中急切路過之人正是吳才洋!

  夏想不由一愣,吳才洋一見是夏想,也頓時怔了一怔。

  「夏想,怎麼是你?」吳才洋也想不到夏想會出現在會場,他正急忙出去迎接委員長和總理,「你怎麼會在這裡?」

  話一問出,吳才洋才注意到眼前針鋒相對的氣氛,他久經各種場合,微一思忖就能猜到大概,心裡就有了計較。

  不等夏想說話,他就臉色一沉:「夏想,今天的場合非常重要,不是你能隨便來的地方,還不趕緊出去!」

  吳才洋話一出口,趙泉新和付伯舉都長舒一口氣,心想吳才洋對夏想還是心存芥蒂,也要存心找夏想的麻煩,夏想今天必定要倒楣了。

  說實話,趙泉新和付伯舉兩人雖然都身為副總理,但卻對身為中宣部部長的吳才洋,都有莫名其妙的敬畏心理。因為趙泉新和付伯舉心裡清楚,吳家第二代中,吳才江柔韌有餘,硬氣不足,吳才河不堪大用,性子太軟也沒有手腕,只有吳才洋果斷堅決,又有雷厲風行的手腕,而且性格堅韌,為人又有狠絕的一面,他一人在偏遠省份拼殺多年,硬是在吳老爺子沒有發話的情況下,扳倒一個又一個政敵,最終站在了京城的最高序列之中,成為政治局的一員。

  凡是對吳才洋的升遷之路知道詳情的人,無不對他的政治智慧和果敢的作為而敬佩,敬佩之餘,就是敬畏了。

  吳才洋是一個厲害並且心機頗深的角色,只要和吳才洋共過事或交過手的人,全部對他高看一眼,或是另眼看待。

  如果吳才洋非要讓夏想留下,不要說付伯舉會退讓,就是趙泉新也會立刻轉了風向。誰都知道吳才洋極有可能是政治局常委的人選,先不說以後他會走到哪一步,就是以吳才洋現在的地位和影響力,還有他讓人心驚膽戰的手腕,就讓兩人不得不退讓三分。

  不想吳才洋開口也趕夏想走,就讓兩人大為放心。

  夏想本來正要走,吳才洋一開口,他就順勢立刻說道:「是,吳部長,我馬上出去。」

  幾人一見夏想在吳才洋面前必恭必敬的態度,心裡也清楚兩人之間的糾葛,大家族之中,誰家都有一些不見光的事情,沒什麼了不起的,但夏想能在吳才洋面前也鎮靜自若,也讓在場眾人都在猜測,夏想和吳才洋之間到底是和解了,還是還有麻煩沒有解決?

  吳才洋見夏想的態度不錯,心裡本來也想當眾維護他一下。但一眼掃過,知道是邱、梅家兩家聯手對峙付家,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夏想在省委秘書長的事情上,幫了兩家的大忙,但省委秘書長也是吳家的心病,一想到這一點,吳才洋心裡還是有氣。

  從私人感情上講,他也不希望夏想太難堪。從公事上講,實際上他現在的立場應該和付家一樣,應該和付家聯手對付邱家和梅家,儘管說以吳家的勢力,不需要借助付家的力量。但政治上本來就是只有永恆的利益,沒有永恆的朋友。

  此一時彼一時而已,吳才洋就又一瞬間改變了主意,因為現在落了夏想的面子,相當於落了邱家和梅家的面子。

  夏想,你就受點委屈好了,誰讓你非要鼓動邱家和梅家站在一起,非要搶省委秘書長的位置?

  吳才洋臉色一寒:「夏想,等下再走,先解釋清楚你為什麼非要來會場?」

  吳才洋的口氣十分嚴厲,顯然是質問加追究責任的態度。

  夏想一愣,心想吳才洋找茬還真是時候,明是向他興師問罪,暗是向邱、梅兩家施壓,要邱老爺子和梅老爺子難堪!

  付老爺子此時已經收起了剛才一臉的冷峻,換了一副輕鬆淺笑的表情,擺出了坐山觀虎鬥的姿態。

  付伯舉和趙泉新對視一眼,交流了一下眼神,也明白吳才洋的劍鋒所指之處是何人。

  邱老爺子和梅老爺子對視一眼,眼中都有怒氣一閃而過,他們自然清楚,吳才洋要借質問夏想之機,來當面找他們的不是了。

  形勢一觸即發。

  如今,只能看夏想的周旋能力了,否則不管他是自己惹禍上身,還是禍水東引,將邱家和梅家拉下水,都會將他置於極其不利的境界。不管是哪一種結果,都將導致他裡外不是人。

  吳才洋也正是看中了眼下是一個讓夏想犯錯的好機會,最好夏想說錯了話得罪了邱梅兩家才好。否則他也不會在委員長和總理即將到來之時,非要逼夏想一下。

  夏想仿佛真的作難了,他低下頭,大約有十秒鐘沒有說話,目光盯向了地面,似乎在思索什麼,氣氛一時凝滯。

  邱仁禮也知道在省委秘書長的事情上,必定會和吳家、付家有一場硬仗要打。眼下表面上都是在拿夏想說事,實際上根源還在省委秘書長寶座的歸屬上面。夏想幫了邱家很多,按理說他和吳家關係密切,理應幫助吳家才對,他卻偏偏先幫了邱緒峰拿下了市委秘書長的寶座,現在又為邱家精心策劃省委秘書長的位置,不管夏想是出於何種目的,是長遠打算還是短期利益,他都應該感謝夏想的幫忙。

  政治上的事情,和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是一樣的,本來是你幫我我幫你的互動,有了你來我往,才好有更長遠的合作。邱仁禮就下定了決心,必須要替夏想挽回面子,就算驚動了委員長和總理也在所不惜。因為邱家如果不出面,不但會讓夏想心寒,也會讓梅家看不起,畢竟夏想在近期內的所作所為,是邱家受益最大。

  梅升平的心思和邱仁禮大不相同,他雖然也是抱定要為夏想出頭的想法,但卻不是因為對夏想的感謝,而是對付伯舉的不滿,對吳才洋的輕視,好嘛,三個政治局委員一起出面,壓迫一個小小的區委書記,還真夠給夏想面子,也不自己想想有多丟人。

  當然他心裡也清楚其實三人針對的可不僅僅是夏想,而是力挺夏想的邱家和梅家。因此,梅升平一咬牙,上,頂上,絕不退讓,今天讓一步,讓付伯舉和吳才洋認為梅家好欺負,以後說不定還會步步緊逼!

  對,不能讓,硬頂。

  邱老爺子和梅老爺子也是抱了一樣的心思,吳才洋欺負到了頭上,不給他們兩個老傢伙的面子,他們也是有點火大。兩人都是不約而同地想,吳才洋翅膀硬了,敢當面叫板了?得給他點顏色瞧瞧,讓他知道,他們兩個老頭子退是退了,但還沒有死,還有說話的分量。

  其實夏想一直沒有抬起老古,就是不想再節外生枝,再平白生出其他事端。他來就來了,本來是抱著見見世面的心態,卻無意中因為擋了付老爺子的道而產生了誤會——當然也不是什麼誤會,從付老爺子剛才的所作所為和上次到醫院看望他時的表現判若兩人就可以得出結論,上次不過是走走過場,而這一次,卻是動了真格。

  付老爺子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不瞭解,也沒有天真到認為上次見面時付老爺子的表現就是他的性格,政治人物都有兩面性,性格之複雜別說一次見面,就是認識了幾年也未必瞭解透徹。

  今天付老爺子借機發作,一點情面也不留,就是看在今天他確實有錯在先——不過這件事情,說有錯也是錯,說沒錯也沒錯,官字兩張口,隨便怎麼說都可以。不過也算是被付老爺子抓住了辮子,他就想讓自己丟人一次。

  做人能伸能屈,被人趕出去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如果不是邱、梅兩家出面,夏想就想息事寧人,出去就出去了,也沒有什麼,犯不著非要驚動老古出面,再鬧上一場,落個不愉快什麼的。

  但既然無巧不巧讓邱梅兩位老爺子遇上了,兩位老爺子還替他出了頭,夏想也不能關鍵時候掉鏈子,也得頂上一頂。誰知最後吳才洋非要橫插一杠,將他的一點小事無限放大成了四大家族角力的支點。支點有時候雖然可以撬動各方的利益,但有時候還要承受各方的重量,承受不了,支點也有可能會被壓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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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3 00:08:44
第673章 政治秀

  想要成為支點,不但要有政治智慧,還要有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和應變能力,否則支點就不是支點了,而是犧牲品和馬前卒了。

  但夏想不想牽連到老古是不想,只是形勢比人強。因為他剛才眼尖,已經看到老古站在遠處向這裡張望了片刻,張望是張望,卻不過來,只是站著不動,似乎在等待什麼。

  夏想一瞬間就有了一絲明悟,大概猜到了老古今天特意帶他前來會場的深層次想法。老古大智若愚,雖然自稱老粗,其實他一生縱橫官場,心明如鏡,他肯定知道今天會有吳、梅、邱、付四家的老爺子會來,他就特意帶自己前來,說不定還是受人之托……

  老古不肯過來解圍,夏想也不肯輕易放過他,正好吳才洋開口一問,他就微一思忖,就又抬起頭來,伸手一指遠處的老古:「我是專門送老古前來會場,他帶我進來,非要讓我在會場等他一會兒……」

  眾人順著夏想的手看去,見是老古,不由都變了臉色。

  夏想和老古之間的關係,知道的人不多,起碼邱仁禮就不是十分清楚,梅升平也不過是略知一二,付伯舉和付老爺子雖然聽到過什麼,但也不認為夏想和老古也有過深的交情,吳才洋倒是幾人之中知道得最多的一人。

  幾人心思各異,見夏想在關鍵時刻才拋出老古這顆重量級炸彈,心中都不免猜測,老古肯帶夏想前來,是不是將夏想當成最近的人不得而知,但至少也表明了老古對夏想的信賴。夏想還真是一個八面玲瓏的年輕人,連老古這樣的人物也能走得這麼近,真不知道他還有什麼秘密不被人所知。

  吳才洋看了老古一眼,眼睛眯了起來。

  付伯舉和趙泉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發現了驚訝,沒想到,夏想竟然是跟著老古來的,剛才鬧了半天,他偏偏就不說,直到最後關頭才說出來,還真是一個沉得氣的人。

  同時,也是一個心深如海的人。

  老古見眾人都向他看來,還是不慌不忙,只是沖眾人揮了揮手,沒有挪動腳步。眾人不解,既然夏想是老古帶來的人,明顯他可以看出來夏想現在需要他解圍,為什麼還不過來說個清楚?

  只見一人飛快地跑到老古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老古聽了微微點頭,然後才邁開大步,朝眾人走來。

  來到幾人面前,老古才不客氣,呵呵一笑:「幾個老頭子聚在一起,欺負一個小年輕,是不是太為老不尊了?老了老了,要給年輕人做個榜樣,尤其是你,老付,剛才板著臉的樣子很嚇人,我有好多年沒見你板著臉了,沒想到今天能見到……」

  付老爺子搖頭無謂地一笑,沒理老古。

  邱老爺子和梅老爺子也是點頭一笑,沒有答話。

  倒是付伯舉微帶不快地說道:「首長快來了,我們還是趕緊出去迎接一下,不要再耽誤時間了。」他也清楚,老古一出面,夏想的事情就會不了了之,他就借機找了臺階,準備抽身而退了。

  趙泉新沒說什麼,只是看了吳才洋一眼,意思是老古來了,看吳才洋還有沒有底氣拿夏想怎麼樣。

  吳才洋沖老古點頭示意,又對夏想說道:「你先不要走,等我忙完之後,還有話要問你。」

  「你不必問他話了。」老古擺擺手,一臉淺笑,「夏想是我帶來的,你們誰想找他的麻煩,就得先問問我同意不同意!」

  這一句話氣勢十足,立刻將吳才洋的氣勢壓了下去。

  「意思是說,我,還有付總理、趙總理在內,都得因為你一句話,什麼都不過問了?夏想本不該來會場,他來了就是他的過錯,有責任就得追究!」吳才洋聲音不高,但語氣十分堅守。

  吳才洋也挺有意思,直接將付伯舉和趙泉新拉下了水,他的意思很明顯,付伯舉和趙泉新想袖手旁觀,休想,也得讓他們出出力才行。

  付伯舉和趙泉新好歹也是國務院副總理,被吳才洋將軍,也不能一點表示也沒有,兩人只好在心中暗罵吳才洋一句,就順著吳才洋的話向下說:「不錯,夏想級別不夠,他如果沒有受到邀請,他就是犯了大錯,就得接受處分……」

  老古呵呵一笑:「誰說夏想沒有收到邀請?」

  一句話說出,不僅所有人都愣住,連夏想也不敢相信地看了老古一眼。

  老古見效果達到,眾人皆驚,更是開心地哈哈大笑:「夏想,走,跟我走,剛才總理說了,他對鄒儒的幾個經濟學的課題研究很感興趣,鄒儒向總理推薦了你,總理就讓你過去,他要和你好好談談……」

  老古說完,也不理會眾人,拉過夏想就走。

  夏想心想好嘛,他終於還是被老古精心算計了一次,讓他提前和四大家族過了一次招——也不能算是過招,算是試探了一下各自的底線。

  既然老古抬出了總理,夏想也就只能順從,沖幾人點點頭,就和老古一起,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倒不是夏想故作姿態,非要擺出一副得意揚揚的樣子,而是老古腳下加快,手上用力,幾乎是拉著他飛奔,而且還小聲對他說:「要走,就要走得義無反顧,連頭也不回,就要留給他們一個目瞪口呆的背影!」

  別說老古平常看上去不溫不火,現在發起壞來也頗有一套,而且他一臉促狹的笑容,還有一點老頑童的味道,就讓夏想看了也是大覺好笑。

  老古還真說對了,不止付伯舉和趙泉新驚訝得目瞪口呆,就連吳才洋也一時震驚,愣在當場,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變化太快了,轉眼間老古出現,轉眼間老古帶人就走,轉眼間夏想揚長而去,醞釀了半天的局面,被老古片刻之間打亂,就有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更讓眾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老古和夏想一老一少跑得飛快,來到會場前臺的時候,正好遇到總理從外面進來,總理一進門就看到了夏想,竟然主動朝夏想招了招手。

  夏想就立刻向前,站在總理的面前,必恭必敬地問好。因為離得遠,幾人都聽不清楚總理和夏想說些什麼,但從兩人之間有說有笑可以看出,總理好象還真有事要找夏想談!

  吳才江、付伯舉、趙泉新都驚呆了。

  邱老爺子、梅老爺子以及付老爺子,也都是一臉驚訝,各人都是目光閃動,表情凝重,人人若有所思。

  梅升平和邱仁禮也是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憂慮。

  一個夏想,一個小小的副廳級幹部,一個遠在燕市下馬區的區委書記,不但成了四大家族的支點,還成了各方勢力的焦點,儘管眾人都不清楚總理和夏想之間有什麼話題要談,有什麼事情好談,但從總理對待夏想的態度上可以看出,從老古對夏想的維護之上也可以得出結論,夏想,他走的是一條危險的道路,同時,又是一條前所未有的道路。

  更讓眾人吃驚的一幕出現了,委員長隨後也步入了會場——因為今天是非正式的聚會,有聯歡的性質,要求沒有那麼嚴格,委員長進來時,也沒有通報一聲讓人迎接——宗長歸先和老古握了握手,聽老古說了幾句什麼,就又主動向夏想伸出手去,還和夏想說笑了幾句……

  而夏想,除了一臉恭敬之外,還有一種彙報工作的熱切態度,在和總理說了幾分鐘話後,竟然又和委員長說了足足有兩分鐘話。

  委員長和總理都抽出幾分鐘和他談話,夏想的面子真是大過了天!

  當然,眾人也知道或許並不是夏想的面子大,而是幕後推手的面子大。幕後推手者,老古也!

  一場鬧劇最後以沒有收場而收場,在場的人都心裡有數,局勢,正在朝著未知的方向發展,尤其是吳才洋目光閃動不停,驀然想起上一次夏想所說的吳家可能拿不下省委秘書長的話,心中不知何故閃過一絲不安。

  ……

  奔駛在返回燕市的高速路上,夏想一邊開車,一邊思緒紛飛,渾然不顧古玉在身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回想起和總理、委員長的交談,雖然只有不到兩分鐘的時間,但在大庭廣眾之下,在老古的特意安排之下,已經收到了出其不意並且非常顯著的效果,這從他從會場回到連若菡的別墅之後,先後接到了吳才江、邱緒峰和梅升平的電話就已經得出了結論,老古此次精心的安排,確實收到了震憾的效果。

  老古的目的達到了,委員長和總理的破例接見,讓他在四大家族的心目之中分量大增,同時,又讓四家都對他多了一些懷疑。

  吳才江的電話還好說,只是輕描淡寫地問了問他和總理之間接觸多不多,還有委員長怎麼也會知道他,等等,夏想就含糊回答了幾句,因為他也聽了出來,吳才江是受人所托,並非他的本意。夏想總感覺吳才江自從外放到甯省而吳才洋返回京城之後,他對家族勢力的擴張不再和以前一樣大感興趣,似乎將主要精力放在了如何當好省長上面。

  邱緒峰的電話就直接了許多,開門見山地先是遣責了付家沒事找事的惡劣行徑,堅定地表示了要和夏想站在一起的態度,隨後就又問起了夏想和老古的關係到底有多密切,還有他怎麼會受到總理和委員長的親自接見。

  夏想清楚邱緒峰是受邱仁禮之托來打探他的虛實,他也就半真半假地說是上了老古的當,實際上他也確實是蒙在鼓裡。如果和付家的衝突純屬意外不是老古刻意安排的話,和委員長、總理的談話是不是老古有意為之,他也不太清楚。不過他相信不管走到哪一步,都不會影響他和邱緒峰之間的朋友情誼。

  邱結峰呵呵笑了幾聲,也明白了夏想或許會走一條不靠左不偏右的中間路線,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夏想幫助了邱家很多,卻不圖什麼回報,他沒有資格和理由要求夏想,況且夏想本身就是一個和各家勢力關係複雜的關鍵點,誰也別想完全將夏想拉攏到自己的陣營。

  梅升平的電話就更直接了,上來就問夏想是不是早就想著向總理、委員長靠攏,所以才不會倒向四家之中的任何一家。夏想的回答也是乾脆有力:「夏想就是夏想,不是別人。不會做損害梅家的事情,也不會做損害國家的事情,而且也不會不當梅部長是長輩……」

  梅升平沉默了小片刻,還是笑了:「行,我還當你是以前的夏想,以後也希望你不變初衷,一直是梅家的朋友。」

  平心而論,夏想其實對於梅升平、邱緒峰感情更深一些,對於老古,他總有一種莫名的疏離感,因為老古給他的感覺太神秘,讓他有點摸不清路數。梅升平也好,邱緒峰也好,現在在他的心目中,確實如朋友一樣親切,並且他對他們的性格不能說瞭若指掌,也是做到了心中有數。

  但老古,表面上淡然,對許多事情漠不關心,但實際上或許是性格上的差異,又或者是軍隊和地方上的不同造就老古和他之間思路上的巨大落差,他總覺得和老古之間有些隔閡,溝通起來相對來說要困難一些。

  即便是深不可測如吳老爺子,陰冷如邱老爺子,夏想都不覺得難以對付,總有摸准他們脈絡的時候,但對於老古總讓他有一種無處著力的感覺。

  他要走一條自己的道路,老古也肯定有老古的政治主張,兩者之間有重合的地方,肯定也有不交叉的地方,但總體來說應該說合作大於分岐。因此,他才在老古特意安排了一場政治秀之後,雖然稍微感覺有被利用的嫌疑,但老古也沒有完全只是為了擺佈他,也為他爭取到了足夠多的政治利益,所以他也沒有太多的怨言,相反,還隱隱有些感謝老古。

  因為他不但得以和總理見面交談——雖然總理曾經到病房中看望過他,但此次交談意義重大——因為總理當面向他暗示,可能會採用鄒老的經濟主張,換言之,鄒儒有可能會成為總理的經濟顧問!

  而他的許多經濟理論與鄒儒一脈相承,儘管並非完全相同,也是有太多的相通之處,總理採用鄒老的經濟主張,而且還是在此時,在四大家族遠遠觀望的時候,在只有短短兩分鐘的時間之際,非要刻意提上一提,顯然,是非常明顯的暗示,暗示總理擺出一條寬闊大道讓他選擇!

  是走家族政治路線,還是走鄒老的路線,就標誌著是遠離家族勢力,還是遠離總理的好意……夏想當時沒有任何遲疑,給了總理一個肯定的回答——他也一直在實踐鄒老的經濟學理論。

  同時,另一個重大收穫就是,如果說宗長歸委員長和藹可親的態度並不出乎夏想的意料的話,那麼宗長歸一見面就問出的第一句話就著實讓他吃了一驚:「夏想同志,你在火樹大廈的所作所為我也聽說了,你說說看,如果再有一次選擇的話,你會不會還要救人?」

  夏想雖然不太清楚宗委員長到底是什麼本意,但他表情親切,語氣輕鬆,夏想既不是豪言壯語,又不是輕描淡寫,而是十分謹慎地說道:「委員長,人在關鍵時刻,不會想到太多,就只想到不管用什麼辦法,就是要救人。」

  宗長歸對夏想的回答非常滿意:「只有時刻將人民群眾的利益放到第一位的黨員,才會在關鍵時刻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夏想,老百姓永遠是黨和國家事業的基石,永遠要將他們的疾苦放到工作的第一位!」

  宗長歸的暗示夏想也聽了明白,家族利益代表的是只是少數人的利益,為官者,應該擺正位置,知道自己代表的是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和家族勢力之間有一定的利益衝突。

  夏想也從側面回答了宗長歸:「我會時刻牢記委員的教誨,永遠將人民群眾的利益擺在第一的位置之上!」

  儘管和宗長歸、何東辰只有幾分鐘的交談,但夏想也在心中有了基調,基本上清楚了委員長和總理的大概立場。如果他所猜沒錯的話,委託老古之人,就是兩人中的其一。

  不管是誰,夏想心裡清楚的一點是,他不需要及時表明立場,也不需要迫切地表示忠心,口號不管用,還是要看行動。

  從會場出來後送老古送家,老古還是什麼都不說清楚,夏想也就沒問,只說一些無關的話題。回去後就見到了古玉,古玉提出明天一早和夏想一起返回燕市,夏想就同意了。

  現在古玉坐在他的身邊,向他說起她上街買東西的趣事,說得眉飛色舞,渾然和一個小女孩沒什麼兩樣,要不是夏想知道她的年齡,還以為她和宋一凡一樣是事事都感到好奇的年紀。

  古玉見夏想有點悶,就以為他不高興了,就不滿地說:「拉著一張臉,是不是不喜歡和我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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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3 00:09:04
第674章 有心算有心

  「那倒不是,我的臉並不能真實地反映出的我心情,在我思索的時候,我的表情就會凝重一點,和你是不是在我身邊,沒有關係。」夏想呵呵一笑,又露出了一副輕鬆的笑容,「你也該升升職了,是不是?」

  古玉現在級別是科級,她年紀不大,又對政治興趣不大,也沒有操心過怎麼著再上進一步。

  「算了,先這樣好了,級別越高,擔子越重,你看我像是個大領導的樣子嗎?我還是省省心,做好自己的事情才是正經。」古玉不以為然地嘻嘻一笑,忽然想起了什麼,「我聽說梅曉琳可能還要來燕市……」

  梅曉琳在團中央呆得好好的,還沒有打好基礎,怎麼又想出來?夏想並不想讓梅曉琳早早跳出團中央,不必現在非要跳到燕省來趟渾水了,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功,團中央的經歷對梅曉琳以後的成長絕對有利。

  古玉既然知道了一點風聲,肯定不是空穴來風,夏想就決定回頭好好勸勸梅曉琳,不要急著下到地方上,團中央是個好地方。

  他想了一會兒事情,才發現古玉沒有了聲音,扭頭一看,古玉蜷著身子歪著頭,小嘴緊緊抿著,還不時動上一動,原來是甜甜地睡著了。

  古玉入睡的姿勢很動人,她一臉恬靜,眉毛長長,臉龐光潔如玉,細膩可人,陽光打在她的臉上,絨毛清晰可見。古玉的耳朵很美,陽光一照近乎透明,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美人如玉,此情如景,夏想經歷在京城一系列的事件之後,突然就有了難得的片刻放鬆,心中就有一種柔情湧動。

  不過到了燕市,他還是將古玉放下,沒有和古玉再有什麼下一步的進展,而是先回到了家裡。

  過年期間,在京城幾天,夏想身心俱累,一回家,就想放下一切,好好睡上一大覺,只是今天他還要到區委去值班。

  曹殊黧抱著夏東迎接夏想,見夏想一臉風塵僕僕,有點瘦有點憔悴,不免有點心疼。夏想將老婆孩子抱在懷中,安慰說道:「總算回家了,還是家裡溫馨、舒服,京城米貴,居之不易,還是燕市物價低廉,而且人情溫暖。」

  曹殊黧感受到夏想的濃濃的愛意,心中的不安慢慢消去,問了一句:「連姐姐……她們還好?」

  夏想點頭:「還好,這些天總在外面奔波,和她在一起的時間也有限,過段時間讓她和連夏來燕市住一段時間,你也好和她常見見面。」

  「嗯。」曹殊黧聽話地點點頭,她心裡雖然也覺得夏想應該陪陪連若菡母子,但夏想在她身邊時還好,一走,她就想他不行,而且心裡也多少有些吃味。儘管也覺得一年之中其實夏想還是在她身邊最多,不過女人畢竟還是女人,想到夏想一連幾天陪在連若菡身邊,還是不太舒服。

  好在夏想還真是細心,告訴她他一直在外面忙碌,不管是不是真心話,總之他還是很在意她的感受,願意讓她寬心安心,她的心中就又充滿了溫暖,同時也有一點小小的自責。實際上夏想給予她和兒子的已經不少了,該抱怨該不滿的應該是連若菡才對。

  曹殊黧也有點盼望和連若菡多見見面,有時和連若菡在一起,會讓她感覺到一種異樣的幸福,不但不覺得連若菡是搶她男人的女人,還會有一種回到以前美好時光的感覺。

  男人是用來心疼的,曹殊黧深知,一個女人想要一直幸福,就必須有寬容的精神。愛一個人,就是接受一個人的缺點的過程。同樣婚姻也是如此,婚姻的難處在於誰都是和對方的優點談戀愛,但卻要和對方的缺點生活在一起。

  夏想只在家中呆了半個多小時,就聽到了樓下的汽車喇叭聲,是司機準時來接他到區委值班。

  傅曉斌還真是一個細心周到的區委辦主任,連讓司機準時來接都想到了,夏想暗笑,身為區委大管家,傅曉斌不但稱職而且事事做得周密,以後也會是一個大有前途的人。

  到了區委,讓夏想沒有想到的是,不但傅曉斌在,金紅心也在,今天本不該他們兩人值班,兩人過來,看來不止是來湊熱鬧來了。

  果然,傅曉斌一見夏想就立刻迎了過來:「領導,過年好,過年好!今天我沒有什麼事,就忽然想起年前還有一件工作沒有完成,今天就提前過來看看,提前進入狀態。」

  金紅心也是一臉恭敬的笑:「領導過年好。我是過來看看哪裡還有工作沒有落實,明天就要上班了,得提前檢查檢查,不能明天領導們一來還要手忙腳亂地打掃衛生什麼的,就是我的失職了。」

  看著區委區政府兩個管家都能盡心盡職,夏想大感欣慰,就誇了兩人幾句,然後上樓。

  說是值班,其實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夏想就在傅曉斌和金紅心的陪同下,在區委區政府大樓裡面轉了一轉,安排人手打掃衛生,清理場地,為明天正式上班做好全面準備。

  讓夏想沒有想到的是,快11點的時候,李涵也到了。

  李涵一見傅曉斌和金紅心都陪著夏想,過來就和夏想打了招呼,又寒暄幾句,笑道:「夏書記,中午一起吃頓便飯怎麼樣?我想順便向您彙報一下工作安排。」

  夏想既然來值班,晁偉綱也必定要來。不過晁偉綱在辦公室忙著整理文件,為明天的會議起草發言稿,沒有跟在夏想身邊。夏想見李涵真心相邀,反正中午也沒有什麼事,就想隨口答應下來,不料還沒有開口,就見晁偉綱一路小跑跑了過來。

  「領導,接到長基商貿元明亮的電話,他邀請您中午一起吃飯,您的意思是……」

  元明亮露面了?夏想微微一怔,心想年快過完了,元明亮露面的時機選擇得還真不錯,真是一個有心人。聯想到元明亮在京城的會場之上和佳先鋒一起,與趙泉新談笑風生的情景,夏想心中有了主意,轉身沖李涵笑道:「李區長,你看要不中午一起坐坐?」

  李涵乍一聽元明亮要請夏想吃飯,也是愣了一下,又聽夏想邀請他一起去,自然知道是客套話,他才不會不識趣地非要湊上去,就忙擺手說道:「算了,我就不去湊熱鬧了……」他又轉頭看了傅曉斌和金紅心一眼,「曉斌和紅心中午有沒有時間?」

  區長開口邀請,面子必須給,傅曉斌和金紅心就都一口答應下來。雖然兩人也知道夏想才不會在意他們和李涵坐在一起吃飯,但還是悄悄地用目光徵詢了夏想的意見。

  夏想也不想李涵太難堪,好象他多獨斷專行一樣,就假裝沒看見傅曉斌和金紅心的眼神,呵呵一笑,也沒有過多的客氣,就和晁偉綱轉身離去。

  到了辦公室,夏想接過了元明亮的電話:「你好,我是夏想。」

  「夏書記,我是長基商貿元明亮!」元明亮的聲音中氣十足,頗有幾分喜氣,「過年好!聽說夏書記今天值班,特意打來電話請您吃飯,不知夏書記可肯賞光?」

  于公來講,元明亮作為下馬區的大投資商,他的面子夏想必須給,否則就顯得他對投資商不夠熱誠,傳出去也是他的工作不到位。同時,夏想深層次的想法是,他也應該和元明亮再次接觸了,年後的主要工作一是下馬區的經濟建設,二就是和元明亮之間的過招,就更緊鑼密鼓了。

  提前見見面也好,試探不了對方虛實,至少也能做到心裡有數。

  「嗯……」夏想微一沉吟,沒有太拿捏,就勢說道,「大過年的,難得元先生留在北方過年,好,我就陪你過一個年尾巴。你說地方……」

  夏想不說元明亮在燕市過年,卻說在北方過年,自然是暗有所指。北方範圍雖廣,但大家都心裡清楚,其實不外是燕省和京城。

  此處更是特指京城。

  元明亮也不知有沒有聽出夏想的言外之意,反正呵呵一笑:「好,夏書記爽快人,我喜歡。早就聽說夏書記有品味,格調高,下馬區新開張一家水上餐廳,我就請夏書記到水上餐廳一聚,怎麼樣?」

  下班後,夏想幾乎是踩著和元明亮約定的時間,來到了下馬河畔。此時下馬河天寒地凍,河面結了一層薄冰,但在河邊之上,有一座新落成的飯店卻是高朋滿座,熱鬧非凡。

  飯店名叫下馬居,顯然是指臨近下馬河之意。其實按照夏想所想,現在大冬天的,飯店又在河邊,冷氣逼人,生意應該冷清才多,不想不但客滿,而且還有排名等候的客人,就讓夏想微微感慨。

  依稀記得才幾年前,一到過年的時候,飯店和商場就全部放假關門,過年就是真過年,大街上行人也少得可憐。最近幾年,過年和不過年時沒有太大的不同,依然是大街上車水馬龍,飯店人滿為患,夏想就想現在過年最大的變化就是,太商業化了。

  一切都過於商業化了,甚至年夜飯也要在飯店吃,就失去了原有的過年味道。

  元明亮已經在飯店門口等候夏想了。

  他一見夏想出現,而且還是一個人,不帶秘書不帶司機,就微眯著眼睛笑了,心想夏想確實是一個有趣的人,很少見他講究派頭,出門也從不前呼後擁,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年輕人。

  實際上夏想卻是一個果斷、聰明,並且手腕高超的才29歲的區委書記。

  元明亮想起在京城之中會場上的一幕,心中就有一絲複雜難言的情緒。

  當時夏想和付家的衝突,以及邱、梅兩家對夏想的維護,甚至後來吳才洋的冷漠和借勢打力,還有夏想最後和委員長、總理的低聲交談,元明亮當時和付先鋒躲在暗處,都看得清清楚楚。

  夏想在場中的從容應付,不慌不忙的鎮靜,給元明亮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夏想雖然是官場中人,不象他是一介商人,按理說越是當官之人才越怕大官,當一個副廳級幹部面對兩位副總理時,一百人之中能夠一點也不誠惶誠恐的,恐怕一個人都沒有。

  偏偏讓他見到了一個人,就是夏想。

  假如說夏想能夠在兩位副總理面前面不改色是因為他自認有邱、梅兩家作為依仗的話,那麼他在和委員長、總理談話時所表現出來的恰如其分的謙恭,就讓元明亮也暗中對夏想叫了一聲好。

  因為元明亮在見到趙泉新時,也是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手心出汗,差點連話都說不利索了,畢竟對方是堂堂的副總理,國內頂尖人物之中的幾十人之一,在古代,就是副宰相。他再是自恃實力雄厚,也以和副總理見面並且面談為榮。

  夏想是區委書記,官場中人是最怕上級的人,人人見到上級都是一副受寵若驚並且竭力拍馬的模樣,夏想能在兩位副總理,不,還有一位中宣部部長面前保持鎮靜,哪怕他只是努力假裝,也是難得的沉穩。

  元明亮就對夏想多了一層認識,認為夏想遠比他的年齡成熟,也有讓人更琢磨不透的一面。本來他打算上班之後再和夏想見面,回到燕市後他又改變主意,認為還是立刻見面為好,年後下馬區的房價肯定上漲,此時就更需要探探夏想對房價上漲的看法以及容忍程度,當然,也有更深一層瞭解夏想的為人的意思。

  儘管元明亮已經從付先鋒口中得知了夏想的所作所為,知道夏想是一個極難對付的厲害人物。但別人的轉述多半帶著個人偏見,元明亮也不是不相信付先鋒,而是他站在自己的立場上,需要更準確地判斷夏想的性格和行事方式,不想全部受到付先鋒的影響。付先鋒是政客,凡事都從政治鬥爭的立場出發。他是商人,凡事要在商言商,只要能賺錢,原則問題可以再談。

  他需要準確地判斷出夏想的執政風格和偏向,因為白戰墨已去,下馬區現在大局完全掌握在夏想手中,而李涵雖然是付先鋒深埋的棋子,但到底只是區長。夏想在還是區長的時候,就能讓白戰墨大感頭疼,束手束腳,現在夏想成了書記,強勢書記,李涵是二把手,還能鬥得過夏想?

  元明亮也清楚,付先鋒的用意倒不是非讓李涵和夏想對著幹,或是和夏想在下馬區爭權,而是讓李涵轉移夏想的視線,讓李涵躲在暗處,幫助長基商貿運作,而不是再和白戰墨一樣,非要和夏想鬥在明處。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夏想未必會想到李涵會是付先鋒的人,未必能提防李涵在執政思路上完全向長基商貿傾斜,要的就是出其不意的效果,要的就是讓夏想蒙在鼓裡。

  不過夏想現在畢竟是區委書記,是一把手了,不管從哪個角度出發,元明亮都該親自出面邀請下馬區的父母官坐一坐,至少可以做到表面上聯絡感情,也表示出他對區委書記的應有的尊重。

  元明亮及時迎上前來,對夏想到來表示了歡迎和感謝,夏想見元明亮一臉熱誠,笑容也是格外熱切,心想其實元明亮如果從政的話,也是一個了不起的政治人物,起碼他有表演的天賦,而且還很會挑選時機。

  夏想就主動和元明亮握手:「燕市天寒地凍,作為南方人,元先生在北方的冬天過得還好?」

  元明亮緊緊握住夏想的手:「多謝夏書記關懷,其實北方的冬天比南方好過,雖然外面乾冷一些,但室裡卻是溫暖如春,我都有點喜歡北方的冬天了,哈哈。以後有可能的話,希望我能年年在北方過一個溫暖的冬天。」

  夏想呵呵一笑:「下馬區的建設才剛剛開始,如果元先生在下馬區的投資有長期打算的話,也少不了在燕市過冬。我也認識許多南方的朋友,他們也是非常喜歡在北方過冬天……」

  夏想的話前一句是重點,元明亮聽了微微一笑,心裡卻是一動,夏想的話是有所暗指,還是只是隨口一說?以夏想區委書記的身份,希望每一個投資商在下馬區都有長遠前景也是題中應有之意,難道是他多心了?

  元明亮伸手一指下馬河邊的一艘小船:「飯店客滿,他們剛推出了船席服務,一艘遊船一桌酒席,很有特色。」

  夏想就客隨主便:「倒有些意思,走,上船。」

  元明亮和夏想就在服務員的帶領之下,登上了船席。所謂船席,就是一艘不大的小船,裝修成雅間的樣式,裡面還有炭火和暖氣,別有特色,大有情調。

  小船搖搖曳曳,儘管空間不大,但也大有意境。夏想和元明亮相對而坐,要了火鍋和小菜,等服務員將菜式上齊之後,告訴兩人可以將船開到河中就餐,船上可以留服務員,也可以不留。

  兩人沒有留人,就開動小船駛離了河岸,來到河中央。

  下馬河上結了一層薄冰,很薄,船開動時,冰層破裂,吱吱作響。夏想就笑:「現在我們是在一條船上,可要小心一點,不能翻了船。」

  言者是不是無心不好說,聽者卻是有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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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3 00:09:22
第675章 面對面

  船不大,位在河中央,有點曲高和寡的感覺,因為周圍並沒有其他船隻。而且船內的空間有點狹小,不方便移動。好在船內設計得還算不錯,舒適而溫暖,夏想就斜靠在座位之上,和元明亮說話。

  元明亮一臉微笑,儘量表現出既熱誠又恰如其分的自尊,作為下馬區最大的投資商,理應是下馬區的黨政一把手最歡迎的人,同時,也應該給予適當的尊敬和禮遇。

  笑歸笑,夏想剛才的同在一條船上的話,還是讓元明亮心中嚇了一跳,正好河面上一陣冷風吹來,他坐的位置沒有關窗,就一下覺得遍體生寒。

  夏想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同在一條船上?

  當然元明亮很想將夏想的話理解成無心之語,因為此時兩人確實同乘一船。但元明亮生性多疑,又因為心中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就總是有點疑神疑鬼。他本想告訴自己,不要疑心生暗鬼,但想起夏想的手腕,又不免心中胡亂猜測一番,難道夏想察覺到了什麼?

  不可能,據付先鋒所說,夏想再聰明也不是全才,或許政治鬥爭上他有一手,編織關係網他也有過人的手段,但政治是政治,經濟是經濟,不能完全地混為一談。有時候,經濟上的事情更難操縱,也更需要高瞻遠矚的目光,同時,並不是只要有手腕就能成功的,還要看誰更能摸准市場的脈絡。

  就算市委書記、省委書記也不可能操縱市場,不可能在市場大潮之中翻雲覆雨,否則就沒有窮市、窮省了,政治是改變不了經濟的構成和正常運轉的,世界上所有的國家都有政治家,但不是所有的國家都有經濟學家,都有聞名於世的企業家。

  政治家的眼光,很容易受到地域的局限和本身級別的限制,就如區委書記不可能有市委書記一樣掌握全域的眼光,而市委書記又沒有省委書記指點全省的氣魄。

  左思右想一番,元明亮又放下心來,覺得他還是有點杯弓蛇影了,夏想充其量是一個29歲的年輕人,是一個級別不高的區委書記,他怎麼可能有超過燕市的目光?

  元明亮暗笑自己總是嚇自己,怎麼會被夏想一句笑話嚇得心驚膽戰半天?真是越活越倒退了,好歹也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怎麼能被一個比自己快小上一半的年輕人弄得一驚一乍?

  好在夏想說完之後,就又若無其事地討論起水上餐廳的樂趣,就讓元明亮完全放了心。

  「水上餐廳有點意思,就是冬天在水中的遊船上吃飯,成本太大了一點。這樣的一艘船,要有暖氣,要有房間,改造下來最少也得3萬元,置辦上10艘,就是30萬。一頓飯按1個小時計算,遊船餐廳到了夏天的旺季,必須要有最底消費才能賺錢。」夏想從元明亮表情的變化之中,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情緒波動,就心中暗笑,也就不再試探他,而是及時轉移了話題,「不過據我估計,夏天一到,一艘遊船餐廳最低消費最少也要500元才行……下馬區以後會因為下馬河而出現許多新生事物,隨著越來越多的人湧入下馬區,下馬區的物價將會成為燕市最高的一個區。」

  夏想的話不是無的放矢,而是借遊船餐廳提及物價上漲,從而慢慢引導元明亮的思路向房地產市場上面靠近。他也知道,元明亮請他吃飯,表面上是聯絡感情,實際上還是和下馬區年後的政策有關。

  政策在元旦前就已經制定了,但政策是政策,具體是不是切實執行,還要看他這個區委書記的決心有多大。

  「以燕市居民收入水準,一頓飯500元是不是太昂貴了?」元明亮試探著問,他也知道現在燕市的居民收入人均月工資不過1000元左右。

  「燕市是一個藏富於民的城市,許多人看上去穿得普通,用的東西也普通,但實際上卻是不折不扣的有錢人。」夏想見火鍋已經翻騰,就夾了一些肉放了進去,一邊攪動一邊說,「有些地方看上去很富,實際上百姓手中沒多少錢。有些地方看著不富,比如沒有太高的高樓,沒有太豪華的汽車,但實際上百姓手中有閒錢。消費觀念不一樣,導致對外形象上差別很大。有些地方的人喜歡藏富,有些地方的人喜歡露富……」

  燕市是一個低調的城市,因為燕市人是一群低調的人。夏想也見識過各地人有各地人的風俗和習慣,有些地方的人一出門就光鮮照人,穿衣打扮絕對精心收拾,而且都是一身名牌,但實際上如果到了他家裡就會發現,家中亂七八糟的一團,不但又髒又亂,而且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以說,幾乎全部家當都穿在了身上,只在外面人五人六了。

  而有些地方的人也許看上去不起眼,穿衣服也不講究,但家裡卻是奢華無比,甚至可以用裝修豪華來形容。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燕市人平常在衣食住行上面向來比較節省,不太講究,但在購買大件的時候,比如買房、結婚之時,都出手闊綽,因為平常存款充足,遇有大事就有底氣。如果平常大手大腳慣了,有事的時候也無錢可用。

  燕市人的特色是,不愛穿,不愛名牌,但愛吃愛玩。因此燕市的飯店一直十分興旺,和飯店同時興起的是洗浴業,最興盛的時候,燕市大街小巷遍佈大大小小的洗浴中心,幾乎成為燕市的一景,當時的燕市市長甚至要將燕市打造成中國的浴都。

  後來因為洗浴中心有太多的灰色地帶,在京城關閉了某處大型娛樂場所之後,燕市想要打造浴都的提議也就胎死腹中,不了了之。不過儘管如此,燕市的洗浴中心之高檔之奢華之氣勢,當屬全國第一。夏想前世也到過全國許多地方,不管是南方發達城市,還是京城之地,或者鄰省的省會,其洗浴中心和燕市的洗浴中心相比,不可同日而語,不管是豪華程度還是服務品質,都有巨大的落差。

  燕市雖然不能說是特別藏富於民的城市,但燕市的居民承受能力強,等到後世的房價上漲到5000多一平米的時候,當時燕市的居民月收入不過2000元的水準,但燕市房地產銷售一直穩中有升。燕市不是旅遊城市,又不是適合養老的舒適小城,很少有外地的購買者,基本上都是本地的消費者買單。

  夏想的一句「藏富於民」讓元明亮心中欣喜,他不遠千里來到燕市,看中的不僅僅是付先鋒的政治資源,也有燕市市民的低調和藏富,當然更有因為下馬區的興建可能帶來的房地產市的火爆熱潮。

  元明亮做過研究,作為一個缺水的城市,市民就格外渴望水的滋潤。燕市並不成熟的面子工程百姓河,現在雖然成了臭水溝,但沿百姓河兩側還是修建了不少公園和住宅社區,公園先不用說,住宅社區都因為百姓河的緣故,不但起了一些誇大其詞的名字,諸如:水雲間、陽光水岸、水榭花都等等,而且銷售市場大好,賺了個盆滿缽滿。

  儘管後來隨著百姓河要麼斷水,要麼成了臭水,要麼在夏天成了蚊蟲的養殖場,兩側的住宅社區都成了笑談,所以水雲間被人戲稱為塵土間,所謂陽光水岸被改成陽光水溝,而水榭花都也被人譏諷為水臭花謝……但不管如何,開發商在當時卻是賺足了錢。

  下馬河和百姓河相比,有著天淵之別。下馬河河水浩蕩,寬上百米,長上百公里,完全具備了一條小河的氣勢,也能在燕市這個缺水乾燥的北方城市,完全打造出一條綠化帶,綠化帶就是經濟帶,尤其是唯一擁有下馬河的下馬區,肯定可以借助下馬河的便利,一躍成為燕市最富有活力和潛力的新區。

  也將會成為燕市房地產市場火爆的導火索。

  真正的陽光水岸,真正的水雲間,只在下馬河兩畔,想不發達都難。而且元明亮在春節期間去了京城一趟,也暗訪了京城的房地產市場,如下馬河一樣的浩蕩之河,連京城也沒有。可以說,整個燕省連同京城在內,下馬河是最大的一條市內河了。

  元明亮在京城呆了幾天,更加堅定要在下馬區精心佈局的信心,同時,他又在付先鋒的運作下,在京城展開了一系列的工作,見面、會談、合作和談判,總之,將他的基礎打得更扎實,也讓他見識了付先鋒在京城雄厚的政治實力和深厚的人脈。

  元明亮比夏想早回燕市一天,他提前打聽清楚了夏想在今天值班,也看好了下馬河畔新開的水上餐廳,就特意請夏想一聚,算算時間,也該和夏想再次面對面了。

  面對面未必能能達到想要的效果,但不面對面,就一定沒有機會達到效果。

  元明亮撈起一塊羊肉,沾了沾小料,放到了嘴裡:「還行,味道不錯,應該是內蒙古的羔羊肉。」他又夾起一塊豆腐,「燕市人愛吃我是深有體會,就是下馬區最近一段時間來,新開的飯店沒有一百家,也有幾十家,成活率都很高,有些看上去非常沒有檔次沒有特色的飯店,也能活下來,證明了民以食為天是顛撲不破的道理。不過夏書記說燕市是一個藏富於民的城市,我來燕市的時間還短,感覺燕市人就是愛吃愛玩,其他方面還沒有發現市民手中是不是真有閒錢。」

  試探來了?夏想知道元明亮早晚會把話題引到房價的上漲和市民的承受能力上面,也是想借機探探他的口風。

  夏想就呵呵一笑:「燕市人對名牌不太熱衷,所以在燕市沒有太高檔的百貨商場,有一家名品時尚開了一段時間,也倒閉了,證明燕市人都是屬於低調務實的性格。不過燕市人平常節省,大部分都有存款,還是有一定的購買能力的。」

  「呵呵。」元明亮打了個哈哈,繼續邊吃邊說,「不瞞夏書記說,我剛買的一套別墅,現在就想出手賣掉,房價漲了不少,現在出手就能小賺一筆。」

  夏想見元明亮切入了正題,也就笑道:「我想元先生倒還不至於在乎這小點錢,主要是你現在賣了房子,再重新買的話也不划算,而且根據房價上漲的速度,還有明年將會進一步控制地皮,房價應該還會……」

  夏想假裝說多了,擺擺手自嘲地一笑:「吃飯,吃飯,別說,這家餐廳的火鍋味道還是不錯的,和小肥羊有得一比。」

  元明亮人老成精,自然不會再繼續剛才的話題,也就順著夏想的話向下說:「小肥羊的底料是不錯,就是太油膩了,吃了容易滑腸子。火鍋底料,多一些清香才好,現在人吃的東西都太油膩了,對健康不利。」

  夏想笑了一笑,忽然心思一動,就問:「長基商貿的高爾夫球場什麼時候開始動工?下馬區只有達才集團一家的高爾夫球場,滿足不了市場需要,長基商貿的高爾夫球場如果能上馬的話,我保證區委區政府會給予方方面面的照顧。」

  元明亮也沒有想到夏想就突然之間提到高爾夫球場的問題,說實話,他幾乎快遺忘了高爾夫球場的地皮,儘管說來也花了幾個億,但現在地皮升值,他也沒有覺得是浪費,坐等升值好了。夏想突如其來地提起,他剛想舉起酒杯的手又緩緩放下。

  「不瞞領導說,我今天請您吃飯,就是想聊聊高爾夫球場的地皮問題。」元明亮反應倒快,一瞬間就想好了應對之策,「長基商貿決定在下馬區投資大型超市,高爾夫球場計畫,暫時擱置了。」

  夏想對元明亮的決定不置可否,卻問:「具體有什麼計畫,說來聽一聽。」

  「下馬區作為新興的城區,各項設施還不太健全,高爾夫球場是高檔的消費場所,短時間內下馬區還形不成高檔的消費市場,但超市卻是人流密集之地的必須的配套設施,我決定將原有高爾夫球場的地皮改為大型超市,準備年後就向區政府申請立項……」

  「我的原則是不干涉企業的經營思路,投資超市也是一個不錯的想法,我沒有意見。」夏想表了態,他對元明亮改變計畫要投資超市的說法,並不抱什麼希望,認為元明亮不過是再一次虛晃一槍的策略罷了,「具體事宜你直接找李涵同志交涉,申批和立項,都是政府事務。」

  「這個我清楚,申批和立項是小事,我主要想請夏書記發表一下指導意見,客觀地分析一下超市的市場前景。」元明亮又重新端起了酒杯,敬了夏想一杯,同時又不失時機地拍了一個小小的馬屁,「早就聽說夏書記有過人的目光,能夠準確地把握市場的脈搏,還請領導指點指點。」

  以超市來旁敲側擊他對下馬區房地產市場的預測,元明亮還真是一個處處心機深沉的人,夏想微一沉吟,心思轉了幾轉,和元明亮輕輕一碰酒杯,才說:「樂觀估計,下馬區在04年正常湧入5到10萬人,超過20個住宅社區竣工,安排就業人員5萬人以上,再加上陸續開始有回遷戶和在下馬區購房入住的市民搬進下馬區,到04年末,下馬區的常住人口將會突破20萬人。一般來說,5萬人的密集區就能讓一所大型超市贏利,下馬區在04年需要四五座大型超市,當然,這只是保守地估計,是按照正常的進展估算,如果房地產市場逞井噴式發展的話,說不定到年底下馬區就會超過30萬人,到時別說你投資一座大型超市了,直接上馬兩個超市也保證能賺錢……」

  夏想心想既然元明亮非常在意他對下馬區房地產市場的預測,他就給他一個大大的樂觀前景,也好讓他堅定繼續進軍下馬區房地產的信心。

  見元明亮暗露喜色,夏想索性好人做到底,就順著超市的話題也說到底,讓元明亮徹底放心,不讓他懷疑自己看出了他的任何企圖。

  「我有一個朋友馮旭光,就是佳家超市的創造人,也準備進軍下馬區的超市市場,呵呵,我可要提醒你一句,馮旭光有眼光有魄力,而且佳家超市做得非常成功,如果他殺入下馬區,會對你的超市計畫形成不小的衝擊……」

  元明亮點頭一笑:「多謝夏書記的提醒,我心裡有數了,要上就儘快上馬,不能落後,落後就要挨打。」

  夏想也是點頭一笑:「不止是超市,房地產開發商也是如此,下馬區地皮有限,出於控制膨脹的考慮,下一步就要收緊地皮了,前期的開發商就都有錢可以賺了,後來者,就要相應地多付出許多成本了。不過收緊地皮的一個不好的後果就是將會直接導致房價上漲,但市場經濟就是如此,區委區政府也不好直接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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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3 00:09:43
第676章 開局

  夏想的最後一句話對元明亮來說,是今天會面的最大的收穫,等於是夏想如他所願,被他繞了一圈終於套出了對房價上漲的立場,很明顯,夏想清楚房價會漲,也持容忍的態度,並且如大部分國內的官員一樣,沒有什麼應對之策。

  或者說,根本不會去想應對之策。誰也不傻,何必非要打壓房價?房價漲,地皮漲,政府就可以只靠出售地皮就能享受GDP的飛速上漲了,儘管是飲鴆止渴,以後肯定會有無法收場的時候,但官員們都是寧肯毒死也不願渴死,因為以後是以後,現在是現在,誰也不會想得那麼長遠。就象眾多貪官一樣,明知道貪污受賄不對,明知道只要貪污就有可能被抓,但還是人人都貪,為什麼?就是因為寧願貪污死,不願廉潔活。或者更通俗地說,寧願死在錢堆裡,不願活在貧窮中。

  午飯過後,夏想和元明亮揮手告別,他既沒有讓元明亮送他回區委,也沒有讓司機來接,而是安步當車,步行回區委。

  離區委大概500米的距離,夏想走了十幾分鐘,他一邊走,一邊看,儘管此時仍然是一片冰凍,但仍然有許多工地現場還在施工,基本上從初五過後,大部分工地都重新開工了。許多南方工人過年沒有回家,留在了下馬區。夏想特別安排了傅曉斌和施長樂對仍然堅守在工作崗位上的工人兄弟進行了慰問,並讓他們轉達了他的祝福。

  夏想站在一處高地之上,遠眺整個下馬區,心中充滿了豪情。

  無數大樓拔地而起,無數工地熱火朝天,天氣寒冷,寒冷不了工人們奮發向上的幹勁,下馬區,正在以日新月異的速度展現在世人面前。

  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04年的下馬區,將是奠定基礎全面鋪開的一年,希望不僅僅是經濟上有所收穫,政治上,也能保持一個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才好。

  當然,如果沒有躲在暗處的元明亮該有多好,下馬區就會一切平穩而安定,只是任何一個欣欣向榮的地方,總能吸引唯利是圖的人蜂擁而來。夏想一想到元明亮和趙泉新之間的會面,心中總是一絲擔憂,只怕年後的下馬區,將會因為燕省的人事動盪,燕市的政局調整,也將會受到不小的波及。

  且拭目以待好了,雖然未必是車到山前必有路,但事在人為,總有可以周旋的餘地。

  下午沒有什麼事情,夏想和傅曉斌、金紅心坐了一會兒,就各自回家了。

  回到家中,一進門,意外見到了藍襪和方格。

  方格和藍襪的婚禮是在初二,兩人當天晚上就飛往國外旅遊度蜜月去了,夏想還以為他們怎麼著也得過了十五才回,沒想到還挺敬業,早早回來上班了。

  不過看方格一臉喜相,夏想就知道估計是有什麼小小的意外發生,果然,藍襪還沒有和曹殊黧說幾句話,就一陣幹嘔,跑向了衛生間。

  夏想在方格面前很放鬆,一點也沒有區委書記的覺悟,笑著伸手打了方格一拳:「怪不得藍襪急著要提前結婚,原來你已經中了10環。」

  方格嘿嘿一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明明是算著安全期才大膽了一次,沒想到還真中標了。藍襪一向小心,不在安全期都讓我採取措施……」又搖搖頭,「女人心海底針,太難琢磨了。她懷孕了也不告訴我,就催促我結婚。結婚後才告訴我說,萬一我不答應她,她就打了孩子,你說嚇人不嚇人?兩人在一起那麼久了,有什麼事情不能商量著來,非要猜來猜去再試來試去?」

  「男人女人之間,就是一個愛出題去讓另一個去猜,你猜得越准,她就覺得你越愛她。」夏想深有感觸地說道,「別煩女人小心眼,她們天生如此,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身為男人,對女人要大度一些。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的煩惱都容納不下,還有什麼胸懷去心系天下?」

  方格鄭重地點點頭:「領導到底是領導,能讓上級領導欣賞同時也讓女人喜歡的領導,才是全才領導,才是我心目中的偶像。」

  話是好話,但方格還沒說完就開始擠眉弄眼就讓夏想感覺他有點用心不良,就又氣又笑:「少說廢話,多做實事,藍襪懷孕了,以後好好照顧她,懷孕後的女人最容易發火,還愛猜疑,你多注意著點。」

  話音剛落,藍襪就從衛生間出來,上來就在方格後背打了一拳:「你們男人都是壞人,舒服完了沒事了,鬧得我們女人受罪,老天,懷胎要10個月,才開始就這麼難受,我可要怎麼辦才好?」

  夏想雖然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父親了,但對女人懷孕反應還是沒有什麼太深的印象,主要是梅曉琳從懷孕到生下孩子,他自始至終都蒙在鼓裡,而連若菡懷孕的時候,開始時反應也不強烈,後來就飛到了國外。當然最主要的曹殊黧的妊娠反應最輕,幾乎是悄無聲息就大了肚子,然後就順利產子,夏想就非常輕鬆地就當上了爸爸。

  三個孩子,兩兒一女,他們的母親都沒有讓夏想體驗到女人懷孕後激烈的妊娠反應,今天藍襪算是讓他見識了人與人之間果然差距巨大。

  藍襪剛罵了方格一句,就又忍不住迅速跑回了衛生間,吐得是天昏地暗。夏想就無奈地拍了拍方格的肩膀:「多珍重,人各有命,好自為之。」

  方格苦著臉:「為啥偏偏是我命苦?」

  夏想就假裝很懂地說:「據說孩子的血型如果和媽媽相符,反應就輕。如果和媽媽不符,反應就激烈……」

  話未說完方格就臉色大變:「領導你可千萬別嚇唬我,我膽子小,不禁嚇,雖然藍襪有點小脾氣,但我還是愛她的,不想她亂來。」

  「怎麼了?」夏想一下沒明白方格說什麼。

  「我是B型血,藍襪也是B型,孩子也應該是B型才對,如果孩子不是B型,是不是說明藍襪出了問題,她給我戴了綠帽子?」方格哭喪著臉,一臉無辜。

  「你別逗方格了,看把他嚇成什麼樣子了?」曹殊黧看不下去了,笑著打了夏想一下,又對方格說,「誰告訴你父母是B型血,孩子就一定是B型血?你自己別亂猜,有一個血型對照表可以看一看。」

  夏想在一旁高興地大笑:「你們一個沮喪得不行,一個解釋得不通,卻都沒有抓住問題的重點。」

  方格和曹殊黧都是一臉驚訝:「問題的重點?是什麼?」

  「重點就是,我剛才所說的孩子的血型和媽媽是不是相符,是懷孕反應激烈不激烈的前提條件,這個假設本身就不成立,就是錯誤的,你們不管用什麼方法去證明我的說法,最後得出的都是沒有價值的結論!」夏想呵呵一笑,在政治上從來不乏上級領導拋出一個錯誤的提議讓下級去證明的事情,結果下級努力了半天,都後才發現領導給出的命題本身就是錯的,白白浪費了時間和精力,也許還有大量的財力。

  由方格和藍襪之間的小事,夏想在笑完之後,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他和元明亮之間的你來我往,其實就是基於一方認為另一方錯誤的前提之下的過招。問題是,他知道元明亮的動機,元明亮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但更深的問題是,其實他也不是十分清楚元明亮的胃口有多大。

  胃口的大小,決定了元明亮資金湧入的多少以及他何時撤資的決定。湧入太少,對下馬區的房地產市場造成的傷害不小不大,同時夏想一方獲得的利潤也小。撤資如果快速且突然的話,打夏想一個措手不及,也有可能讓元明亮小賺一筆,最後全身而退。

  歸根結底,雙方所玩的還是一個比智慧比耐心的危險遊戲,雙方都認為自己正確,其實都是基於一個錯誤的前提,就是雙方都認為已經完全瞭解了對方。

  實際上夏想仔細想想,他對元明亮的瞭解程度,一點也不比元明亮瞭解他多多少。

  就象夏想和元明亮兩個人各懷心思走在黑暗之中,兩人都知道對方的存在,也都對對方心生提防,都準備隨時給對方致命一擊,也都早有準備,暗中藏好了槍。

  唯一不同的是,元明亮對夏想只是有所防備,他也知道夏想可能對他也有戒心,他不以為夏想知道他有槍,而且最關鍵的一點他不知道的是,夏想不但有槍,還有一把火力十足的大槍。

  但元明亮也有優勢,他的優勢在於,夏想是被動應戰,在等候時機,並且夏想不知道元明亮何時會突然開槍。

  第二天正式上班。

  一上班,不外是問好,拜年,打掃衛生,甚至還有人買來鞭炮想放,被夏想發現後及時制止了。區委上班放炮,還真是好說不好聽。一些企業講究個吉利和開門紅,初八開張放鞭炮慶祝是正常,堂堂的區委大院,放哪門子鞭炮?

  夏想就決定就此事開展一次思想教育活動,加強一下工作中的嚴謹作風。

  下午,夏想主持召開全體會議,並在會上做了重要講話。

  夏想先是向大家拜年問好,然後就針對下一步的工作發表了動員講話,號召大家都收回心思,年過完了,不要再懶散了,要將精力和熱情投入到工作中來,為下馬區的經濟建設再貢獻出全部力量。

  夏想的發言一向簡短,他的講話一般不超過五分鐘,接下為就交給了李涵發言。

  李涵不象夏想喜歡脫稿講話,他每次都是拿出發言稿,然後一板一眼地念,今天也不例外,他拿出三頁紙的發言稿,然後說了一通套話,諸如辭舊迎新、歡欣鼓舞、春歸大地等詞語,差不多統統用了一遍之後,他才算說到了正題。

  「同志們,下馬區今年的經濟工作很繁重,任務很艱巨,要完成下馬河的全部通水工程,要建成全市第一高樓,要修建高速公路的北入站口,要落成小時新型建材廠……另外眾大集團也有意在下馬區投資一座白色家電生產基地,正在和區政府進行初步的洽談。今年,將是下馬區的建設年,將是下馬區的火熱年,讓我們以飽滿的精神和鬥志,為下馬區的建設貢獻全部的力量!」

  夏想也得承認李涵雖然擔任區長的時間不長,雖然他有傳統保守的一面,但他工作認真,態度端正,基本上做到了事事清楚,就讓夏想也高看了他一眼。應該說李涵除了老舊,辦事有些刻板之外,還算是一個稱職的區長。

  稱職,但不意味著優秀,在下馬區,夏想需要的是年富力強的副手,需要的是能開拓精神的區長,但既然他沒有權利選擇區長,但卻有辦法在區政府裡面培植力量,陳天宇就是最好的人選。

  會後,夏想看看也沒有什麼事,剛回到辦公室坐下,陳天宇就敲門進來了。

  能在第一時間來彙報工作,夏想就在心中又將陳天宇提升了一個層次。

  陳天宇一進門就先笑著問好,說了幾句問好的話,然後坐定之後,就接連拋出了幾件事情。

  一是小時新型建材廠向區政府提出貸款申請和優惠政策,希望得到區政府的扶植。二是佳家超市看中了一塊地皮,向區政府提出立項申請。三是長基商貿擬將高爾夫球場改建為長基超市,也正式提出了申請。四是眾大集團已經初步和區政府有了接觸,也有意在下馬區投資1億元興建白色家電配套基地,主要生產供應京津兩地的白色家電廠家的配件。

  前兩件事情都是年前就已經有了眉目,馮旭光現在出手在下馬區上馬超市項目,也是應有之意。每一個有眼光的企業家都會及早下手,以免落於人後。但元明亮下手如此之快,中午和他見面,下午就有了改建的申請書,就讓夏想心中暗暗讚歎,元明亮真是一個厲害角色,行動之快,思路之清晰,是他所遇到的商人中,絕無僅有的一個。

  夏想如果知道元明亮是剛剛定下的主意要改建成長基超市,和夏想分手後才命令手下立刻提交了一份申請書的話,他恐怕更會大吃一驚。夏想原以為元明亮並沒有意願在下馬區投資實業,超市的投入雖然不是十分巨大,但也算是實業的一種,難道說元明亮改變主意了?

  不得不說,元明亮確實是一個非常難鬥並且很難讓人摸清路數的人,如果長基超市真的如期上馬的話,至少會在表面上迷惑許多人,讓人弄不清楚長基商貿來下馬區的投資,到底要做些什麼?

  一個超市,就算是大型超市,不算地皮價格的話,1到2億應該可以拿下來,並不算是巨額的投資,和長基商貿承諾的200億投資相比,依然是九牛一毛。如果算上早先的地皮的話,總數應該在10億以內,也就是說,長基超市動工興建的話,長基商貿的200億投資,只具體落實了10億元左右。

  至於白色家電配套基地……夏想暗中一笑,鄭毅原先說是要在燕市投資白色家電基地,現在一轉眼又變成了配套基地,也算是識趣,從商業的角度出發,是非常理智並且聰明的選擇。白色家電基地在下馬區的話,恐怕前景不妙。但如果是白色家電配套基地,說不定還真有良好的市場前景。下馬區也好,燕市也好,因為離京津太近,一般很少有大型產業基地成功的先例,鄭毅思路的轉變,證明了背後有人指點,同進也證明了一點——他是下定決心要留在燕市,非要追求古玉不可了?

  夏想沖陳天宇點了點頭,表示他都知道了,忽然想起了一點,又說:「長基商貿是直接向源清提交的申請,還是向李涵?」

  謝源清負責地皮的申請和專案的立項,直接向他遞交申請,算是符合規矩。如果繞過謝源清直接向李涵提交,是不會做事的表現。就算和區長關係再好,也必須尊重分管副區長的意見,在官場上,最忌諱的就是越級。

  陳天宇呵呵笑了:「長基商貿很有意思,既不是向源清提交的申請,又沒有直接向李區長提交,而是直接找的我。我還讓他們有事要先找分管副區長,結果他們說已經找過謝區長了,謝區長沒有意見,還說就讓他們直接報給我。我還沒有來得及問問源清他是個什麼態度……」

  按照正常的程式應該是報到謝源清手中之後,謝源清先簽字,然後寫上具體意見,或者沒有意見,通過他的手轉到陳天宇手中。陳天宇批示之後,再轉到李涵手中。李涵批示之後,最後轉到夏想手中,由夏想定奪。

  一般前面都是肯定的意見的話,夏想肯定不會阻攔,除非有重大紕漏。

  謝源清直接過手而不管,讓長基商貿來找陳天宇,難道是謝源清有什麼想法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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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7章 加快腳步

  陳天宇看出了夏想的疑問,忙解釋了一句:「我當時就打電話給源清了,也沒聽出他有什麼不對,他也沒說什麼,只是說由我全權處理好了,他沒有意見。我還問他是不是對工作安排有什麼想法,他說沒有,說是個人私事,然後就不再多說了。」

  夏想擺擺手,意思是不再理會謝源清的態度。謝源清一向性格孤傲,不大合群,他也沒有將他當成得力助手的想法,隨他去好了,只要他不惹是生非就行。

  不料陳天宇卻多嘴說了一句:「我感覺謝區長可能真有什麼想法,他最近向李區長彙報工作的次數明顯多了起來……」

  陳天宇話說一半,留下空間自然要交給夏想判斷。

  謝源清會向李涵靠攏?夏想微一思忖,覺得說不定還真有可能,因為謝源清向來不按套路出牌,他和自己之間也沒有什麼交情可談,也許李涵的老成持重更讓他覺得可信可靠,他和李涵保持一致也是正常。

  隨他去好了,夏想覺得沒必要在意謝源清的態度,他就岔開了話題:「剛才的幾個項目,你在盡可能的照顧了李區長的意見之下,然後適當地給予照顧和傾斜。小時新型建材廠是下馬區第一個高新產業,理應受到貸款和政策上的扶植,你參考一下李區長的態度,拿出一個方案出來。」

  陳天宇一一應下,最後見時間不早了,就小心地提了一句:「領導,晚上是不是有時間一起坐一坐?」

  夏想晚上本想回家吃飯,就微一遲疑,陳天宇就又及時說道:「剛才我和卞書記、傅主任還有黃局長碰了一個頭,他們一致決定讓我出面邀請您……」

  算是年後第一個小範圍內的聚會了?夏想想到馮旭光、李紅江和孫現偉等也打來電話,想要聚一聚,他還沒有答應,實在是沒有時間。不過下馬區的同事聚會就必須去了,他就笑著點頭:「行,你去安排就好了。」

  陳天宇喜滋滋地走了。

  晚上,夏想一行數人來到了豪門酒店,齊亞南聞風而動,早早就趕來等候夏想幾人。過年期間齊亞南沒有機會和夏想見面,現在一見夏想自然十分高興,殷勤而周到地親自帶領夏想幾人上樓。

  以夏想為首,卞秀玲、陳天宇、傅曉斌和黃建軍一行五人,可以說都是下馬區大權在握的關鍵人物,也是夏想在下馬區的核心班底。齊亞南心裡清楚,見夏想一臉輕鬆的表情就知道幾人之中沒有外人,就直接領幾人到了樓上最豪華的房間就坐。

  坐下之後,夏想也沒有和齊亞南客氣:「亞南,好酒好菜儘管上,晚上了,大家都喝一點沒關係。還有亞南你沒有事情的話,也留下來說說話。」

  齊亞南自然求之不得,忙答應著安排去了,不多時安排妥當,他就坐在了最下首,座位緊挨著黃建軍。

  黃建軍和齊亞南不熟,不太明白夏想非要留下齊亞南的用意,他看齊亞南有點油頭粉面的樣子,心裡不太舒服,就微微皺了皺眉頭。

  齊亞南察言觀色,早就注意到了黃建軍的態度不大友善,他也不以為意。黃建軍是軍人出身,性格直接,喜歡直爽一些手腕強強硬的人,恰恰齊亞南兩者都不具備,但齊亞南現在也是心思剔透之人,對黃建軍並不太友好的眼光報以一笑:「黃局好,我叫齊亞南,是齊氏集團的副總,豪門酒店就是齊氏集團的產業。以後您有什麼活動,有什麼需要,儘管來齊氏找我,您是夏書記信得過的人,就是我二話不說應該看重的朋友。」

  齊亞南的話很中聽,姿態也很低,尤其是齊氏集團讓黃建軍心中一動,黃建軍又打量了齊亞南幾眼,突兀地問了一句:「王景略是不是在你們集團工作?」

  齊亞南一愣,低頭一想,有了點印象。王景略是轉業軍人,是燕京酒店的保安隊隊長,本來一開始工作還算不錯,認真勤懇,後來不知何故,總是出錯,遲到早退,打罵保安,甚至還醉酒鬧事,就被齊亞南開除了。

  齊亞南就小聲說道:「是以前在集團工作過,後來出了事,被除名了……黃局認識他?」

  黃建軍微微歎氣:「是我的一個戰友,本來挺好的一個人,可惜命不太好,找了一個情人還被人被騙了,他就消沉了,天天酗酒。後來被單位開除之後,又後悔了,現在還沒有找到工作,怪可惜的……」

  齊亞南心中一動,才知道黃建軍提起王景略的真正用意,就笑著點了點頭:「王隊長在工作認真的時候,把保安隊伍治理得井井有條,是個難得的人才,就是後來一喝酒就亂了章法……」

  黃建軍呵呵一笑,主動伸出手去:「今天本來是下馬區的幾個同事聚會,領導既然讓你留了下來,可見你在領導心目中的分量不輕,你這個朋友,我交下了。」

  齊亞南也知道在公安系統有人的重要性,況且他也聽說了黃建軍和夏想之間的關係很鐵,就高興地握住了黃建軍的手:「能被黃局當成朋友,是我的榮幸。」

  黃建軍哈哈一笑:「既然是朋友了,就不用客套了,是不是?」

  隨後,黃建軍就主動向卞秀玲、陳天宇和傅曉斌介紹了齊亞南。

  卞秀玲和齊亞南握了握手,一攏頭髮,笑道:「亞南還真是年輕多金,聽說還是單身?我是沒有機會了,不過我有一個表妹,和你年紀相當,要不要介紹介紹……」

  陳天宇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頭一笑。

  傅曉斌的話最多,也最親切,他拉著齊亞南的手不放:「我的親戚之中,年輕漂亮的姑娘多得是,哪個品行好,哪個心靈手巧,我都心裡有數,亞南,什麼時候有時間我都給你介紹介紹,要本著廣撒網,多撈魚再重點培養的戰略來談女朋友。」

  眾人皆笑,齊亞南也是隨意地笑著,卻不接幾人介紹女朋友的話。

  夏想壓了壓手:「好了,下面開始進入正題——吃飯。」

  齊亞南倒也有心,多點了一些清淡、淡甜的小菜,過年期間,都大魚大肉吃膩了,再上山珍海味也沒有什麼胃口,大家聚在一起是為了聯絡感情,是為了開心,可不是真的為了吃飯。

  酒過三巡,氣氛就更加熱烈起來。

  夏想也看了出來,因為他今天高興的緣故,大家都比較放得開。夏想也就放開了多喝了幾杯,微微有了點醉意。

  「亞南,你和李沁的關係,有沒有進展?」

  夏想從剛才眾人爭相向齊亞南介紹女朋友,但齊亞南沒有一點表示可以看出,他心裡有人了,果然夏想一問,齊亞南就不好意思地一笑:「正在初步階段,就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李沁個性太獨立了,想要征服她,不容易。」

  「越獨立的女人,其實越有柔弱的一面,別灰心,李沁是個好女孩,有固執的一面,但她有才幹有能力,很適合當你的賢內助。」夏想給了齊亞南足夠的鼓勵。

  「謝謝領導,我會努力追求李沁的。」齊亞南今天非常高興,不但認識了在座的幾位元下馬區的重量級人物,也和黃建軍有了成為朋友了基礎,同時今天夏想留他下來,等於是進一步認可了他,他就有點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齊亞南第二天就專門派人去了王景略家裡,發現王景略家境不好,就又重新安排王景略回到了集團擔任了保安部負責人,並且還給他分配了一套房子。王景略感激不盡,用心工作,以後也慢慢地升到了高層,在齊氏集團終於有了一席之地。

  再說幾人散席後各自回家,卞秀玲和夏想同路,就讓夏想送她一程。

  卞秀玲今天多喝了幾杯,臉頰微紅,風韻猶存,她坐在副駕駛座上,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還是男人好,不顯老,女人一到四十歲,就覺得已經老得不行了。」

  夏想就笑:「哪裡,哪裡,我覺得卞書記現在還是風韻迷人。」

  「真的?」卞秀玲杏眼一斜夏想,流露出成熟的風情,「身為領導,一把手,要站在政治的高度看待問題,可不能信口開河糊弄下屬。」

  看到卞秀玲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風情,夏想心想女人不管是20還是40,都希望別人稱讚她們的美貌,真是難改的通性。他就呵呵一笑說道:「從工作的角度來講,美麗的女人越工作越美麗。從美麗的角度來講,美麗的女人在專注于工作時,才能釋放出最美麗的一面。」

  卞秀玲聽出了夏想的意思,笑了:「我算是聽明白了,領導就是領導,說話真有藝術,您的意思就是說,想要美麗也容易,認真用心地工作就行了,是不是?」

  夏想笑而不語,點頭默認。

  卞秀玲住在東花園,正好距離森林公園不遠,放下卞秀玲之後,夏想開車回家,沒來由想起了古玉,本來想打個電話給古玉,一看天色已晚,就又壓下了心思。

  不料第二天一上班,古玉和嚴小時就雙雙到了區委大院,來到了區委書記辦公室。

  夏想對兩美的聯訣來訪一點也不吃驚,公事公辦地接待了兩人,他知道兩人是為了貸款的事情而來。

  因為剛剛聽了陳天宇的工作彙報,李涵對小時新型建材廠的貸款申請態度不太積極,有點消極應對。夏想並不清楚李涵的真實想法,雖然他也清楚小時建材廠資金充足,並不需要貸款,但不管是誰給嚴小時出的主意,提出貸款申請也是正常的姿態,沒有企業不貸款,而且貸款也可以降低自身的資金風險。

  整個大環境如此,夏想也不是迂腐之人,非讓古玉自己全部出資建廠。而且如果區委區政府在貸款的政策上扶持小時新型建材廠,也是對外表明了下馬區區委區政府對高新產業扶持的積極態度。

  李涵的消極態度,也不出乎夏想意外。

  李涵思路保守,不太熱衷於高新產業,對高新技術帶來的創新和效益認識不足,他的決定,未必是出於政治鬥爭的考慮,也許只是他的觀點和本能。

  夏想仔細考慮了一下,對端莊地坐在沙發上的嚴小時說道:「你們直接找陳區長,讓他協調一下貸款的問題。陳區長和區建行的行長孟學路關係不錯,由他出面引薦,會有一個良好的開端。」

  嚴小時穿了一身職業裝,還特意戴了一副黑框眼鏡,顯得既文靜又雅致,儘管夏想知道嚴小時並不近視,但不得不承認嚴小時確實最會打扮,黑框眼鏡一戴,讓她平添了幾分瑰麗。

  古玉還是一副閒散的打扮,牛仔褲,羽絨服,頭上隨便紮了一個馬尾辮,還是鄰家女孩的模樣。不過也不知是不是她故意為之,她挺胸直腰地坐著,也隱隱有了白領麗人的形象。

  嚴小時拿出一份申請書,遞給了夏想:「請夏書記簽字,我也好找陳區長說事。」

  夏想拿出筆,鄭重地簽名,又補充寫道:「本著對高新產業的政策傾斜,請李涵、天宇同志酌情照顧為是!」

  嚴小時拿過申請書,轉身去找李涵簽字去了。李涵見夏想點了頭,也就沒有多說,只是簽字之後,又寫了一句:「請陳天宇同志研究解決!」

  嚴小時找到陳天宇後,陳天宇心裡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沒打官腔也沒有耽誤一分鐘,立刻打電話約了建行行長孟學路,正好孟學路有時間,就約好了中午見面。

  嚴小時就留在了陳天宇的辦公室等候,她也知道,古玉找夏想另有事情。

  古玉等嚴小時一走,才一下放鬆下來,靠在沙發上,懶懶的沒個樣子,笑了:「跟著小時出來太累人了,她在你面前裝得可真象,害得我也跟著受罪。」

  夏想也無所謂地一笑:「你不好好在省委上班,非要跟著嚴小時過來,是有話要說,還是有事要辦?」

  「你這個人怎麼鬼精鬼精的,一猜就准?」古玉睜大了眼睛,又搖了搖頭,「本想瞞瞞你,可是你知道我藏不住話,就告訴你好了,爺爺說……」

  一聽老古有話,夏想就心裡一緊,才幾天,老古又有什麼精神要傳達?

  他現在不是不想立刻站隊,而是沒有必要非要分出遠近距離。其實夏想認為上次和總理會面,他已經向總理和委員長傳達了一個資訊,就是不會和家族勢力走得過近,也不會倒向四家之中的任何一家,以總理和委員長的政治智慧和高屋建瓴的胸懷,也不會對他逼迫過緊,非要要他一個口頭上的承諾。

  其實他如何選擇是他的事情,他的路走不對,最後也是自己前途受阻,總理是善意的提醒也好,是釋放某種信號也罷,以他目前的級別和影響力,總理還不會將他當成一個關鍵的支點。

  儘管夏想很想成為一個關鍵的支點,但他現在的分量還是不夠。有朝一日等他到了副省級的時候,就有了真正進入最高層眼中的影響力。

  那麼老古急急讓古玉又帶話過來,所為何事?

  「爺爺說,他有一個信得過的手下想進軍房地產,想來下馬區發展,準備讓他過來找你,希望你能照顧照顧。」古玉渾然不覺老古的做法有什麼深意,只是負責把話帶到,嘻嘻一笑,「你說我是不是也拿出1億來蓋蓋房子玩?」

  老古的事情突然之間就多了起來,他又安插一個人來下馬區插手房地產市場,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夏想沒有理會古玉的玩笑話,他知道古玉心思簡單,不管是做生意還是從政,都抱著淡然的隨遇而安的心思,從不刻意追求什麼,所以她才單純而快樂。

  但老古則不同,老古有政治立場,接近他也有明顯的政治意圖,反倒是古玉夾在中間,卻又是難得的超然,也讓夏想心中大安。要是古玉是一個心思複雜的女孩,他又和古玉的關係有了突破,有時候還真有可能被古玉逼到兩難的境界。

  雖然古玉人好,老古人也未必壞,但老古最近明顯加緊了步伐,突然想讓人來下馬區插手房地產市場,是真心來經營來了,還是另有所圖?

  別是和元明亮一樣的算盤才好,如果也是打的和元明亮一樣的主意,夏想也不能容忍再來一人來下馬區胡作非為,哪怕他是老古的人也不行!

  「來就來好了,只要依法經營,下馬區當然歡迎所有有實力的投資商。」夏想說了一句套話,又問古玉,「什麼時候來?他是什麼來歷?」

  「叫趙康,是部隊轉業幹部,後來辭職了,先是做什麼外貿生意,聽說賺了一筆錢,現在看中了房地產市場的火爆,準備來下馬區發展……好象已經來了,估計這兩天就會過來找你。」古玉一邊說,一邊站起來將雙手放到身後,直了直腰,樣子俏皮而動人,她來到夏想近前,「爺爺非讓我親自向你說一聲,我說打個電話就可以了,他還不同意,真是煩人。不過正好可以來看看你,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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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3 00:10:21
第678章 隱患

  古玉一走近,夏想就聞到了她身邊的清香,見她敞開的羽絨服之中露出緊身的紅色毛衣,胸前還掛著熟悉的玉佩,不由心中為之一動,目光就露出了熱切之意。

  古玉注意到了夏想的目光變化,悄悄地一笑,俯在夏想耳邊說道:「是不是有點想我了?嗯,告訴你,我也想你了。」

  這小丫頭,也有大膽有趣的一面,夏想就忙咳嗽一聲,雖說和外間的晁偉綱之間還隔著一道門,門的隔音效果還不錯,但畢竟是在辦公室,古玉的膽子也太大了一些。

  夏想還沒說話,電話卻響了。他就用目光示意古玉坐回沙發上,他要打電話,不料古玉卻掂著腳尖,輕快地走了,還沖他揮手告別:「有時間記得去找我,我先走了,不煩你了,省得你煩我。」

  夏想點頭,也沒空送古玉,因為他看到了來電號碼,是梅升平的電話。

  「梅部長好。」夏想就先問了好。

  「夏想,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你給個意見。」梅升平的態度還是和以前一樣,至少聲音中也聽不出有什麼不同,上一次的會場事件,就算在梅升平心中激起了什麼波瀾,估計現在也沖淡了。

  「請梅部長吩咐。」

  「曉琳想出來工作了,我想調她來燕省,她說你建議她留在團中央,我不明白,團中央會有好的前途?」梅升平有意安排梅曉琳來燕市下轄縣擔任縣委書記,他算好了時間,梅曉琳擔任書記兩年後,正好橋西區區長到點了,到時再調梅曉琳升到區長,直接就升到了副廳。

  但梅曉琳卻說想在團中央再呆兩年,說是夏想給她打了電話,理由是磨刀不誤砍柴功。

  梅升平也知道夏想一般不輕易干涉別人的事情,尤其是重大事情上面,他輕易不發言,但既然他主動告訴梅曉琳留在團中央有好處,肯定是有什麼內幕了,梅升平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就打來電話問個明白。

  夏想也不太好明說團中央以後會越來越成為國內政壇新星的搖籃,歷史還是出現了一定的偏差,也說不定以後會有更大的不同,但至少現階段還好,還有許多事件都是按照原有的軌跡在前進,但也有一些重大事件沒有出現,比如非典。

  非典沒有出現,夏想少了一個救人於水火的大好時機。反過來,沒有出現才是天大的好事。就算他有先見之明,也救不了所有人,還會有人因此而喪生。沒有非典,也是國家之幸,人民之幸,他寧肯不做所謂的英雄,也不願意整個國家都陷入恐慌之中。

  團中央走出了吳才江是原先歷史之中沒有的意外事件,但現任團中央的第一書記,卻依然是後世某個聲名赫赫的人物,有望登臨絕頂的極少數人之一。如果梅曉琳和他建立起良好的關係,以後緊隨著他前進的步伐,想不成為國內第一個女省委書記也難。

  但有些事情只有隱晦地提起,夏想對梅升平的問題微一沉吟,答道:「團中央歷來出人才,曉琳剛調去不久,多熟悉一些團組織的工作也很有必要,再有吳省長也是剛從團中央出去不久,相信以後第一書記外放到地方上擔任一二手也會成為慣例……曉琳不一定非來燕省才有前途,如果她得到現任的第一書記的賞識,以後等第一書記外放的時候,直接跟到地方上,也可以直接從副市長做起了。」

  梅升平對夏想的話中的暗示也微微震驚,因為團系勢力的崛起,梅老爺子也有預言,但他卻不盡相信,認為現今還是太子黨的勢大,團系就算偶而出去一兩個人物,也成不了太大的氣候。不料夏想卻已經敏銳地發現了其中的端倪,而且他的觀點和老爺子一樣,認為團系會大有前景,就讓他不得不佩服夏想過人的長遠目光。

  老爺子說了,梅升平不大相信。夏想說了,他也未必會信。但老爺子和夏想不約而同地提出了相同的看法,就不由他不信了幾分:「你的意思是,以後有可能會有團系的出現?」

  能提出「團系」的說法,梅升平也非常人,團系一說,要幾年後才逐漸成為共識,現今只不過才初見一絲曙光而已。

  梅升平問得直接,夏想卻回答得含蓄:「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好,但我堅持認為,曉琳多在團中央呆兩年,沒有壞處,只有收穫。」

  掛斷梅升平的電話,夏想想起昨天他才給梅曉琳通過電話,向她再次重申了他的看法,認為她留在團中央是一步好棋,不必急於來燕省。梅曉琳認真聽了他的建議,表示會慎重考慮。

  梅升平雖然沒有給他明確地回答,但夏想相信梅升平已經被他打動了,會重新考慮梅曉琳的去留問題。

  三天后,小時新型建材廠的貸款申請,初見眉目。聽陳天宇所說,建行行長孟學路一見嚴小時就十分熱情,非常痛快地答應了貸款申請,並且還提出要請嚴小時吃飯,以便進一步洽談合作事宜,嚴小時就答應了下來。

  儘管陳天宇說得含蓄,夏想也聽了出來孟學路顯然更對嚴小時的美貌感興趣,他就心中暗覺好笑,孟學路也不打聽打聽嚴小時是誰,還想打嚴小時的主意?不被嚴小時玩弄於手掌之間就不錯了。

  男人,怎麼一見美女就降低了智商?夏想無奈歎氣,懶得再操心這些閒事。

  第二天,趙康終於出現在夏想面前。

  距離上次古玉提起已經過了三五天,夏想差點忘了這件事情之時,趙康就意外現身了。

  趙康身體魁梧,長得五大三粗、膀闊腰圓,一看就是一條壯漢,只是和他外表不太相稱的是,他為人不太爽快,說話吞吞吐吐不說,還在交談中透露了兩個資訊——趙康居然想憑藉老古的名號,讓夏想批地皮給他,然後他再申請貸款,再找施工單位墊資施工,想玩一手空手套白狼的伎倆。

  本來夏想對他還有幾分熱情,畢竟是老古親自吩咐古玉鄭重交待要照顧一下的人,但夏想從趙康微微有些自大的態度和不切實際的想法上面得出結論,古玉所說的趙康做過幾年外貿生意,估計就是最常見的皮包公司。

  曾經有幾年,外貿公司多如牛毛,實際上大部分是玩空手套白狼的手段,來騙取國家的出口退稅。有不少所謂的外貿公司甚至就是皮包公司,隨便租一個場地辦公,然後就開始和一些三無企業勾結,假借一般出口貿易方式和假借委託加工方式假報出口,或是以虛假合資,騙取合資企業資格以獲得稅收優惠政策,藉以斂財。

  夏想就沒有正面回答趙康的問題,而是旁敲側擊地問了問他以前做了一些什麼外貿生意。趙康的回答不是很清晰,含糊其辭地應付了幾句,夏想卻不是想聽他應付了事,又繼續追問了幾句,就把趙康問得不耐煩了。

  「夏書記,首長說您很可靠,值得信賴,我才來找您。您似乎對我不太信任。」趙康的語氣就有點不太友善。

  夏想才不會計較趙康的態度,因為他已經將趙康打入了冷宮,列入了不可信任的名單,如果不是看在老古的面子上,他已經下了逐客令。

  「信任是相互的。」夏想漫不經心地一笑,「下馬區前來投資的開發商貸款的不是沒有,但很少。不但很少,而且基本上貸款比例不超過自有資金的百分之五十。因此在相等的條件下,肯定會優先照顧資金充足的開發商,而且下馬區出臺的政策就是,誰的實力雄厚,誰就能夠拿到好地盤。達才集團、遠景集團還有長基商貿,都是出手10億以上的資金,因此,他們的樓盤在下馬區都是最好的位置。」

  趙康明白了夏想的意思,知道夏想是一點面子也不給了,就微微漲紅了臉:「我還以為首長的面子有多大……」

  夏想臉色一沉:「交情是交情,原則是原則,下馬區不是我一個人的下馬區,現在有許多開發商拿著錢都拿不到地皮,不可能有人不交一分錢,也能拿下一片好地,傳出去的話,下馬區委區政府就沒有公信可言了。」

  趙康有點尷尬地站了起來:「打擾夏書記了。」

  夏想見他要走,也不挽留,站起身來:「我送送你。」

  趙康臉色變了一變,遲疑著說了一句:「如果我有充足的資金,您是不是能給予適當的傾斜?」

  「同樣的條件下,必然有遠近親疏,哪怕你的條件稍差一點,也能照顧一二。」夏想不是不近人情,是不會做出沒有原則的人情之事,就是老古親臨,他也不會允許在他的下馬區弄出空手套白狼的事情,原則問題不能動搖。同時,夏想也不理解老古為什麼要介紹趙康來找他,難道老古會不瞭解趙康的為人?

  「我和翔保公司有業務往來,有一筆資金還在翔保的帳上,我會和他們進行談判,爭取儘快將資金轉現,到時我再來找您。」趙康的態度多少端正了一點,有可能他也想起了老古的叮囑,知道夏想的為人和手段。

  趙康一走,夏想就端正在椅子上,陷入了深思之中。

  如果不是趙康意外提到了翔保公司,夏想幾乎遺忘翔保公司這個燕省最大的巨騙公司。

  印象中,前世在2003年時,翔保公司就因為騙稅問題被查。翔保公司全稱是翔保燕省進出口集團公司,本來曾經是燕省的明星企業,在被查處之後,轟動一時,因為翔保公司的騙稅案是新中國成立以來涉案金額最大的騙取出口退稅案,涉案金額高達2億元!

  或許是歷史出現了偏差,現在翔保公司還屹立不倒,其創始人章翔保仍然頂著許多光環——國有突出貢獻的中青年科學家、教授級高級工程師、全國勞模、省第八屆政協常委,是省管正廳級企業幹部,而且章翔保的全身銅像還矗立在翔保公司的大門口,每一個經過的員工都要向銅像行注目禮。

  夏想隨即讓晁偉綱調出了章翔保的資料,仔細研究了起來。因為趙康的意外出現,無意中提及翔保公司,讓他有了一種責任感和使命感,覺得有必要將一些事情提前引爆,或是將一些事情扼殺在搖籃中。

  因為由翔保事件讓夏想聯想到了四牛奶粉的三聚氰氨給全國兒童帶來的重大危害。

  資料顯示,翔保公司是國內知名企業,是全國唯一一家以企業領導個人名字命名的大型國有企業,是燕省大型支柱性外貿企業,所謂的創匯大戶,每年為省裡、為國家大量「創匯」,1999年曾達到3億多美元。

  誰能想到,這樣的企業也會幹下騙稅的勾當!

  章翔保現在還沒有倒下,夏想並不清楚具體是哪裡出現了差別,因為他記不太清後世是因為什麼牽涉到了章翔保,結果才讓一個明星企業一夜之間轟然倒塌,就如章翔保矗立在公司大門的銅像一樣,在他被立案偵查之後,立刻就被人推倒,據說被收破爛的人偷走之後,當成了廢舊金屬去賣,也小發了一筆意外之財。

  翔保公司的騙稅案如果說沒有引起太多公眾的關注的話,幾年之後的四牛奶粉案,給國家和兒童帶來的傷害和損失,卻是無法彌補的巨痛。

  四牛集團位於橋西區,現在是橋西區的第一利稅大戶,據說光是四牛一家上交的利稅就相當於橋西區三分之一的財政收入,夏想也明白,作為橋西區的利稅大戶、中國食品工業百強、中國企業500強、農業產業化國家重點龍頭企業,也是燕省、燕市重點支援的企業集團,他根本無法插手四牛集團的事務,而且他的話四牛集團的董事長兼總經理楊國英未必會聽。

  楊國英現在是燕市乃至燕省的明星企業家,別說他一個小小的區委書記,就是市長胡增周也要禮遇三分。

  楊國英是全國勞動模範、全國「三八」紅旗手、全國突出貢獻的兒少工作者、全國品質管制先進工作者、首屆中國創業企業家、全國優秀女企業家等100多項榮譽稱號,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是第九、第十屆全國政協委員、我國第一批獲得高級職業經理資格證書的職業經理人……頭上頂著一堆耀眼的桂冠,說不定在楊國英眼中,他這個下馬區的區委書記,還是一個不入眼的小字輩。

  也是,楊國英也確實是一個能人,四牛集團正是在她的帶領之下,才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廠發展成為集奶牛飼養、乳品加工、科研開發為一體的大型企業集團,因此楊國英在省市領導的眼中,絕對是燕市一流的企業家的代表。

  應該說現階段,四牛奶粉集團正處於蓬勃發展的時期,還沒有出現添加三聚氰胺的問題,但眼下已經埋下了隱患。其實平心而論,中國奶粉市場的繁榮,以及後來出現的添加三聚氰胺的惡性事件,從表面上是看是奶粉企業賺取黑心錢所致,實質上還是因為消費者的狂熱和不理智消費才導致了惡性事件的最終發生。

  市場決定一切,不能把所有企業的惡劣行徑全部歸咎於企業身上,企業要向市場妥協,要向市場要效益,但市場既不良性又不合理,最終就會將企業逼上絕路,歸根結底,釀成苦果的最終還是消費者自己。

  但如果全部歸罪於消費者,既不合理又有失偏頗,其實深思下來,是中國畸形的市場經濟,是中國所謂的專家學者,是中國某些別有用心的高層引導,等等,在種種原因的促使之下,才導致了國民對牛奶的狂熱,才讓許多婦女不母乳餵養,都發瘋一樣讓孩子去喝牛奶。

  牛奶畢竟是牛喝的奶,不利於人體的吸收和消化。曾經有人打著「一杯奶強壯一個民族」的旗號來振興中國的乳製品業,背後是不是有什麼隱性利益自不用說,卻因此從2001年起,中國開始瘋狂地提倡奶粉餵養,到處充斥一群專家教授宣揚牛奶的好處的言論,仿佛只要喝上一杯牛奶,一夜之間,中國國民體質就會有質的飛躍一樣。

  誰能料到四牛奶粉事發之後,又開始有無數專家跳出了鼓吹母乳餵養的好處,又從理論的高度論證牛奶並不利於人體吸引,大部分營養都被浪費了,實際上牛奶的營養價值被嚴重高估了,甚至還不如小米稀粥。

  是呀,誰都清楚不管是專家還是教授,絕大部分是喝母乳長大的,沒喝牛奶,他們也足夠聰明了。同樣,沒喝牛奶,他們也足夠睜著眼睛說瞎話了。可見在利益面前,智商和是喝人奶還是牛奶完全無關。只要有錢,喝人奶吹牛B。只要有利益,喝牛奶罵親娘。

  其實牛奶並沒有多少可被人類吸收的營養,專家們鼓吹歸鼓吹,卻改變不了事實。喝牛奶的孩子胖是胖,卻體質虛弱。這從後世經過長達10年的研究發現,中國青少年的體質連續10年持續下降就可以得出結論,牛奶和一個民族的強壯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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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3 00:10:40
第679章 取捨

  但正是因為專家們的鼓吹和媒體的刻意引導,才讓國人都認為喝牛奶有益,不管有多窮,哭著喊著也要喂孩子牛奶喝。各個奶粉廠家為了提高銷售,面對市場上一群狂熱的不理智的消費者,就只好想出了添加東西來增加營養成份的怪招。

  結果自然是互相攀比,都自吹自擂自家的奶粉營養有多高,效果有多好,可以提高多少智力,等等,廣告詞說得天花亂墜,實際上奶粉之中標注的營養成份越多,就證明添加劑越多,而事實上幾乎所有的添加劑都是化學品,只要是人造的,就有可能對身體造成損害。

  凡是超過牛奶本身營養的營養成份,都是人為額外添加的東西,都多少存在著三聚氰胺一樣的危害。

  夏想很清楚的一點是,他不可能去操縱市場,去發動一場輿論革命,提前多少年去擊破奶粉的謊言,不現實也不可能。陷入狂熱之中的國民,想要清醒之下只能用猛藥,但還是讓三聚氰胺去殘害嬰兒的猛藥太殘忍了一些,能將此事扼殺在搖籃之中,應該是大功一件。

  他也不可能是直面楊國英,告訴她,以後不要在奶粉中添加三聚氰胺,否則會出人命的,會毀了四牛集團——他如果這麼說,楊國英肯定當他是瘋子,還會毫不留情地趕他出去。

  凡事宜疏不宜堵,但如何疏,是一個需要精心設計的問題。

  夏想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驀然間想到一點,眼前一亮。

  在下馬區西部有一片上千畝的良田,正位於山腳下,氣候溫和,濕度良好,非常適合種植莊稼,但因為建設下馬區的緣故,也被征地,現在正在閒置狀態。夏想的本意是想留到最後的關鍵時刻拋出,給遠景集團或達才集團用來上馬一處高檔社區,以此平抑房價,進而牽制元明亮的計畫,現在他又改變了主意,決定要將地皮轉讓給四牛集團。

  四牛集團發展到現在,正是需要擴張養殖基地的時候,下馬區距離市區不遠不近,尤其是預留的千畝良田,絕對十分適合建造養殖場。四牛集團如果真的將養殖基地建在下馬區,就等於原料生產基地在夏想的眼皮底下了,他就有了足夠的理由和四牛集團接觸,再慢慢地施加影響力。

  夏想就一個電話打給了陳風。

  「陳書記,四牛集團是不是正在尋找合適的地點建造養殖場?」夏想也沒有客套,上來就說出了來意。

  陳風也習慣了夏想突兀的電話和問題,呵呵一笑:「你倒是消息靈通,連四牛集團的主意也打?不錯,他們是想找一個合適的地點建一個養牛場,橋西區向市里提交了報告,市里還沒有答覆,原則上市里不干涉企業的自主選擇。你是不是想把四牛集團的養殖場專案拉到你的下馬區?」

  夏想笑了:「住在下馬區,就要熱愛下馬區,更要建設下馬區,領導,下馬區有一片上好的良田非常適合養殖奶牛,您和楊國英關係不錯,替我說說情,怎麼樣?」

  「我是市委書記,要一碗水端平!」陳風笑駡了一句,又沉吟了一聲,「嗯,按理說下馬區地廣人稀,確實有些地段也比較適合建造養殖場,不過,常山縣可是早就聽到了風聲,現在天天派人往四牛集團活動,你想拉到項目,也就抓緊活動才行,我可以替你說說話,但最終主意還得四牛集團拿。」

  夏想自然清楚以現在四牛集團的實力,陳風也不好直接發話施加壓力,儘管四牛集團是國有企業,但也擁有極大的自主權,原則上市委不會干涉企業的經營思路。同時夏想也沒有想到可以輕鬆到陳風一句話就能辦成事情,他已經做好了打攻堅戰的心理準備。

  正準備打電話給曲雅欣時——夏想的本意是讓曲雅欣具體負責此事,作為下馬區的女性副區長,和同為女性的楊國英打起交道來,應該容易一些,女人之間也好有共同語言——突然電話就響了,拿起一看,是李沁來電。

  李沁過年期間沒有和夏想有過聯繫,她在哪裡過年或者做了些什麼,夏想都不清楚,也不關心,他只在意李沁的工作能力和態度。

  李沁的電話打來得非常及時,說是及時,是因為她的提議正好觸動了夏想的難處。

  「領導,齊亞南的房地產公司全部準備就緒,準備正式進軍燕市的房地產市場,他委託我選擇一塊地皮,我看中了西部山區的城西村的地段……」

  城西村地段的千畝良田,正是夏想有意劃歸給四牛集團的地皮。

  「城西村的地段雖然遠離城區,但空氣好,氣候溫和,又在山腳下,依山傍水,到了春天,春暖花開。到了夏天,山清水秀。現在開始圈地的話,春天的時候正好動工,絕對大賣。」李沁的眼光奇准,她對城西村地段的分析十分到位,完全符合夏想的預測,「遠是遠了一點,但隨著私家車的普及,距離不成問題,相反,良好的生活環境才是追求高品質高品味生活的市民所最關心的問題,在城西村興建幾所高檔社區,不但可以提升下馬區房地產市場的品味,還可以起到平抑房價的作用。因為城西村的地皮價格比區中心要低許多,同時,由南新房產再聯繫其他幾家房產,如果將全部千餘畝地皮都建成一片大型生活區的話,肯定可以對長基商貿的下一步動作形成有效的牽制!」

  儘管李沁並不是十分清楚夏想的下一步舉動是什麼,夏想也並沒有向她透露過城西村地皮的用處,只是在一次會議時無意中提了一句,沒想到,李沁由此及彼,得出的推論居然離他的設想相差不遠,真是了得。

  尤其是李沁對城西村房地產市場前景的分析,更是深得夏想之意,甚至可以說,現階段在夏想周圍的數人之中,不管是孫現偉、沈立春,還是肖佳、連若菡,誰都沒有李沁對他的意圖領會得深刻,就是夏想自己也大為讚歎李沁的冰雪聰明。

  但李沁的提議,也正是他現在為難之處。

  城西村是他預留的殺手鐧之一,在對抗長基商貿的遊資戰之中,也是極為重要的一環。但他突然之間改變了主意,為了和四牛集團走近,為了將三聚氰胺的危害未雨綢繆扼殺在萌芽之前,不得不做出另一個重大的抉擇,以城西村的地皮換取對四牛集團的影響力!

  雖然說兩者都是基於為國為民的角度考慮,但阻止長基商貿畢竟是小範圍的事情,而四牛奶粉危害的是成千上萬的嬰兒,大而廣之,整個奶粉市場危害的是中國的下一代。相比之下,還是四牛奶粉所帶來的後果嚴重,就只能抓大放小了。

  關鍵的問題是,他還沒有辦法解釋清楚。

  夏想遲疑一下,也知道有些事情他只能一人承擔,也只能他一人做出決定,沒有人理解沒有人支持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做出一個艱難的選擇,要做到問心無愧,要做到不負重活一生,就必須有所擔待!

  「城西村的地皮,我另有他用,南新房產再另外尋找合適的地點好了。」

  夏想話一出口,李沁立刻就表示了疑問和不滿:「我想問問為什麼?領導,您說讓齊亞南進軍房地產,好,我支持,還幫他在京城辦理好了所有手續。您說讓肖總也將全部資金轉移到房地產專案中,好,我還是大力支持並且服從。我實話實說,其實城西村的地皮,齊氏的南新房產一家吃不完,我想肖總的廣廈也可以分一杯羹,我甚至都已經做好了規劃,但您一句話就打亂了我的全部計畫,您必須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李沁就是李沁,她在國外多年養成了敢於頂撞上級的性格,只要她認為對的地方,她就敢和夏想理論一番。

  夏想其實也挺喜歡李沁直來直去的性格,一個人聽慣了奉承和假話,頭腦容易判斷失誤,會認為自己永遠正確,天下第一,只有身旁始終有人敲打,有人質疑,他才能保持清醒的頭腦,不至於自高自大。

  自高自大沒有好下場,要麼害人,要麼害己。權力越大,就越禍國殃民。

  但李沁的疑問,夏想還真不好給出真實的解釋,他微一沉吟,才說:「我打算用來上馬養殖場項目……」

  「養殖場?」李沁就更納悶了,養殖場能出什麼效益?以下馬區目前的局勢來看,任何專案都沒有投資房地產帶動的利潤高,利益鏈長遠,同時,還會拉動許多下游產業,更能出政績,提升GDP,堂堂的夏書記,一向英明的領導,怎麼突然之間做出了一個不合常理的決定,「養殖什麼?奶牛還是綿羊?」

  李沁對養殖業的瞭解所知有限,就知道牛羊。

  換了別人,夏想才懶得釋什麼,但李沁不是外人,是他目前最倚重的人手之一,他也要給她一個安心:「這樣,你通知一下沈立春、孫現偉和蕭伍、齊亞南,晚上到沁園春開會,到時見面再詳談。」

  李沁不滿歸不滿,也知道夏想雖然和善,但他的權威還是不容侵犯,就不服氣地說:「好,我希望領導到時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否則,會讓我士氣低落。」

  好一個士氣低落,放下電話,夏想呵呵一笑,無謂地搖了搖頭。

  是該再次會面商談一下大事了,現今長基商貿蠢蠢欲動,而且已經掌握了下馬區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房地產資源,估計下一步,就應該提價了。況且夏想也聽到了一些什麼風聲,元明亮的長基超市的上馬,似乎表明了他的策略有了微小的轉變。

  當然,他還要和眾人一起商議一下如何進一步拓寬下馬區的房地產市場發展的思路,讓幾個後備力量正式進軍下馬區的房地產市場,吹響前進的號角,準備迎戰。

  定下了晚上會議的基調,夏想就拿起電話,親自打給了曲雅欣。

  一般威風一點的書記想見一名副區長,都會讓秘書通知。夏想親自打電話給曲雅欣,就讓曲雅欣大受鼓舞,心中十分受用,覺得夏想還是沒有忘記她這個老朋友。

  曲雅欣精心梳理了一下頭髮,又整理了一下衣服,還特意照了照鏡子,才步伐輕盈地來到了夏想的辦公室,路過晁偉納的前面時,還不忘沖晁偉綱點頭一笑。

  晁偉綱對曲雅欣印象不深,因為他和曲雅欣很少打交道,印象中,他一直覺得曲雅欣不苟言笑,僅有的幾次見面,也沒有說過一次話,不想今天曲雅欣嫣然一笑,讓還沒有談過戀愛的晁偉綱如中電一樣愣在當場!

  他被曲雅欣的明媚的笑容和成熟的風情一瞬間擊中了,從這一刻起,曲雅欣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晁偉綱的夢中情人,導致晁偉綱戀姐情節氾濫,最終還是找了一個大他5歲的女朋友才算了事。

  晁偉綱呆呆地望著曲雅欣消失在里間的背影,不禁浮想聯翩,原來還是成熟的女人最迷人,最有風情。原來曲區長身材婀娜多姿,曲線驚人,雖然衣服寬大,仍然難掩她天生麗質……

  幸好曲雅欣沒有回頭,如果她無意中再一回頭,說不定還真能迷得晁偉綱五迷三道,從此沉迷不知終日了。曲雅欣剛才雖然沖晁偉綱嫣然一笑,其實根本沒有過心,她一心想的是如何在夏想面前好好表現才不負夏想的重托。

  夏想見曲雅欣進來,起身相迎,算是對她的禮遇。曲雅欣忙點頭致意:「領導快請坐,有什麼吩咐和指示精神,您請講。」

  夏想請曲雅欣坐下,見她今天容光煥發,散發出迷人的風姿,心想曲雅欣和卞秀玲相比,更年輕更有異樣風情,卞秀玲勝在熟女風範,曲雅欣勝在成熟之中,還微有青澀之態,可謂各有千秋,算是下馬區兩朵奇葩。

  區政府的副區長之中,還有一名女副區長,名叫齊欣華。齊欣華性格和曲雅欣有點象,但長相卻不如卞秀玲和曲雅欣,比較偏向中性,但為人還好,起碼很務實也很熱情,現在在區政府一邊是有名的老好人。

  夏想收回了心思,將曲雅欣來到下馬區幾個月的表現理順了一下,對她的評價是中等偏上,才能和為人都還不錯,就是有時遇事不夠大方冷靜,當然她身為女性,從性別上的差異考慮,也不算是什麼缺點了。

  「四牛集團的總經理楊國英,你認不認識?」夏想只是隨口一問,當作話題的開端,他可不認為曲雅欣會認識楊國英。

  「認識。」曲雅欣生怕夏想交待給她一個無法勝任的任務,如果完不成,會讓夏想對她有不好的印象,不料一開口問的竟然是楊國英,她就眼神就熱切起來,「領導有什麼事情需要找楊總,是不是想給孩子買奶粉?我正好和楊總還算熟悉,能找她批個條子,肯定能便宜不少。」

  夏想哭笑不得,曲雅欣還真是熱情,他剛問了一句就當他要買奶粉,也是,他的兒子正是喝奶粉的年紀。不過夏想可不敢讓夏東喝四牛奶粉,因為他可是親身經歷過四牛奶粉事件,當年的順口溜他還記得清清楚楚。

  諸如,「喝四牛牌奶粉,當殘奧會冠軍」,「每天一斤奶,強壯中國腎」,「四牛奶粉,三聚化工集團榮譽出品」,如是等等,充分表明民眾的無奈和憤怒,四牛奶粉事件爆發之後,中國的乳製品行業的信譽一落千丈,幾乎所有的廠家無一倖免,都中標了。

  也從側面證明了乳製品業的潛規則,基本上或多或少在明裡暗裡都有添加劑,不是有沒有的問題,是多少的問題。

  夏想搖頭一笑,才說:「不是買奶粉,是想讓你出面代表下馬區政府去和楊國英接觸,說服她,讓她將四牛集團的養殖場建在下馬區。」

  曲雅欣明白了夏想所為的是公事,粉臉一紅,笑了一笑:「我儘量去試試,楊總為人比較固執,不好說服,她眼界高,我的面子不夠大。」

  曲雅欣說的是實話,她和楊國英認識,還是因為秋爰的緣故。有一年秋爰採訪楊國英,曲雅欣湊熱鬧跟了去,就和楊國英說上了話。楊國英對她挺有好感,兩人聊得也算投機,後來就又有了幾次接觸,算是認識了。

  她沒有想到夏想交給她的是一件大事,心裡就有點沒底。因為楊國英是省市兩級領導都看重的大人物,是燕省的明星企業家,而且因為四牛集團從一家無名小廠到全國百強企業,楊國英起到了關鍵作用,也因此讓楊國英自視極高,平常人她都不放在眼裡。

  但夏想將這麼大的一件事情交給她去辦理,也是對她信任的體現,曲雅欣就暗下決心,一定要想方設法打動楊國英。

  夏想也清楚事情不太好辦,如果楊國英心中已經有了決定,想讓她改變主意也難。楊國英的為人夏想雖然不是十分清楚,但從後世四牛集團事發之後,楊國英被判處了無期徒刑也可以推測出來一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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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0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3 00:10:58
第680章 經濟班底

  儘管新聞媒體上報導的都是經過處理和過濾的資訊,他還是從中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楊國英恐怕比較專斷。

  不過推測畢竟只是推測,必須讓曲雅欣親自去接觸一下楊國英才知道四牛集團有沒有做出決定,不爭取一下,夏想也難以心安。他可不僅僅是只為了一個下馬區的利益,也是為了將奶源地建在下馬區,也好從根源上影響四牛集團以後的錯誤決定。

  儘管他也清楚,其實添加三聚氰氨未必是奶農的所作所為,說到底還是廠家的默認或縱容,或廠家親手所為,但四牛集團的養殖基地如果建在下馬區,至少他就可以在事情有了徵兆之時,名正言順地直接以政治手段介入到養殖場的管理之中,最不濟也要提前曝光出來,也勝過傷害成千上萬的嬰兒。

  身為三個孩子的父親,夏想深刻體會到了父母對孩子的一腔深情。一想到會有無數嬰兒因為喝萬惡的奶粉而身患結石,痛苦不堪,甚至悲慘地死去,他就心中隱隱作痛。

  將心比心,他不敢想像夏東、連夏或是梅亭任何一個小小人兒就得了結石,壞了腎,他會是如何地痛不欲生。

  「如果需要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你可以做出決定,需要什麼儘管向我開口,務必要打動楊總,讓她拍板。」夏想下定了決心,直接向曲雅欣表明了立場,「養殖場能否建在下馬區,至關重要,不管動用什麼手段,只要達成了目的,就都是大功一件。」

  夏想的堅定立場,讓曲雅欣心神激蕩,她一下站了起來:「請夏書記放心,有您這句話,我就是天天纏著楊總,也要讓她鬆口。我會當成一件政治任務去完成,不達目的,誓不甘休。」

  曲雅欣俏臉微微漲紅,卻是一臉堅定,目光中也迸發出異樣的神采,顯得整個人都神采奕奕。她雖然穿著保守,但寬大的衣服掩飾不住豐滿卻波瀾起伏的身材。

  夏想呵呵一笑,也站了起來:「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盡力而為就行。同時,你也要好好研究一下下馬區的優勢所在,讓楊總相信將養殖場建在下馬區,是一個雙贏的決定。」

  曲雅欣回到辦公室後,心情還久久難以平靜,沒想到夏想一下將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交給她,下馬區有四五名副區長,他誰也不選,偏偏選中她,就是對她最大的信任,就讓她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

  儘管她是一個女人,但她不想用女為悅己容來形容她的心情,現在她寧願忘記自己的性別,只將自己當成夏想可以託付重任的下屬!

  平靜了心情之後,曲雅欣拿起電話打給了秋爰,因為她知道楊國英比較愛名,如果她能說服秋爰再為楊國英做一次專訪作為開始,估計她和楊國英之間的接觸,會有一個非常良好的開端。

  夏想安排好曲雅欣的工作之後,還是覺得不太放心。下午上班後,他又找來陳天宇和金紅心,讓他們兩人分別搜集一下四牛集團的內部資料,並且研究一下楊國英的為人,同時吩咐陳天宇就四牛集團的事情也要做一下深入地分析,隨時做好頂替曲雅欣的準備。

  夏想所要做的就是要保證萬無一失。

  安排後一切後,夏想又想此事事關重大,有必要和李涵通個氣,否則就顯得他太獨斷專行了。

  夏想讓金紅心去通知李涵來他的辦公室,他送走陳天宇之後,一個人站在窗前愣了愣神,忽然又想起隨著四牛集團的事件的意外出現,隨著趙康也想進軍下馬區房地產市場,隨著和元明亮的大戰逐漸拉開帷幕,省裡的局勢,也要越來越有清晰的風向才對……

  現在下馬區大戰將開,市里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據說陳風的離任已經提上了日程,而省裡,錢錦松離任的消息已經傳開,但接任者是誰,卻無人清楚,就是說京裡的較量還沒有得出勝負……可以說,山雨欲來風滿樓。

  但願李涵現階段不要生事才好。

  門一響,李涵進來了。

  李涵還要老樣子,穿著中山裝,戴著老式的眼鏡,象一位中學教師,他低著頭進來,手裡拿著一份檔,一進來就說:「夏書記,城西村的地皮是怎麼一回事兒?眾大集團看中了城西村的地皮,準備拿來建廠,但天宇卻說,您另有打算?」

  還真是事情都往一塊兒湊,連鄭毅也要起了城西村的主意?夏想微笑著示意李涵坐下,他也沒有坐在座位上,而是坐在了李涵的旁邊,擺出了平等交談的姿態。

  「我找你來,正要說說城西村地皮的事情……」夏想知道李涵愛抽煙,就隨手抽出一支煙遞了過去,「我打算留著地皮給四牛集團建養殖場。」

  「什麼?」李涵接過煙還沒有點著,就震驚了,「四牛集團?養殖場?夏書記,這個決定太輕率了,一個養殖場不但帶不來什麼效益,不能促進下馬區的經濟發展,還有可能帶來染汙和負面影響,再說那麼好的一大片地皮用來養牛,太浪費了,我覺得不太合適!」

  李涵的態度很堅決,直接就是完全否定的態度。

  從短期看,養殖場自然不如白色家電配件生產基地能夠給下馬區帶來利益,從長遠看,更不如上馬房地產專案有利於提高經濟總量,實際上夏想也清楚,他所做的上馬四牛集團養殖場的專案,不但操作麻煩,前期工作繁瑣,而且確實給下馬區帶來的經濟效益不太明顯,容易落人詬病。

  但有些事情又必須為之,也只有將奶源掌握在手中,才能從根本上杜絕三聚氰氨事件的重演,不讓結石奶危害整整一代人!

  壓力有,必須頂住。困難也有,必須克服。

  「四牛集團現在是全國百強企業,發展勢頭很猛,相信不出幾年,就會擴建分廠。現在我們先將四牛集團的養殖場項目拉來的話,下馬區就成了四牛集團的奶源地,必然會受到四牛集團的重視。」夏想也知道想要說服李涵也不容易,但他必須拿出對話的姿態,不能直接拿書記的權威粗暴地壓迫李涵就範,「我們先下手為強,先在下馬區建造了奶源地,等四牛集團擴建分廠的時候,下馬區就是第一優先考慮的目標了。當然近期的好處也有,四牛集團是燕市乃至燕省的明星企業,奶源地建在下馬區,也是對下馬區的肯定,有利於下馬區的對外宣傳。」

  李涵沉思了片刻:「夏書記說得也有理,但我還是堅持我的看法,建造白色家電配件生產基地更有利於提升下馬區的形象,眾大集團也是全國知名企業,而且眾大集團承諾的投資總額是5個億!」

  李涵的理由也理直氣壯,眾大的投資也確實有利於提升下馬區的形象,而且既有眼前利益又有長遠前景,至少從表面上看確實誘人。

  但就算沒有四牛集團的養殖場一事,城西村的地皮夏想也不會讓眾大集團拿去,他寧肯留下發展房地產專案。眾大集團的白色家電配件生產基地名聲不錯,聽上去也是高新產業,但實際上還是規模不大、技術層次不高的配件廠,而且還有可能造成重金屬染汙。

  夏想就如實說出了心中的擔憂:「相比之下,我堅持認為還是四牛集團的養殖場更有長遠前景……或者我們開會討論一下?」

  「那就先開一個碰頭會,徵求一下大家的意見好了。」李涵的態度也能堅定,沒有鬆動的跡象,「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既然我們達不成共識,就由集體決定。」

  夏想看著李涵一臉堅守的表情,也不和他爭辯什麼,看來書記和區長之間的第一次過招,就要面對面了。他點頭一笑:「好,我看一下時間,儘快安排先開一個碰頭會。」

  書記到底還是書記,有權決定會議召開的時間,李涵不好再說什麼,點頭走了。

  李涵一走,夏想將他沒有抽上一口的煙扔到了煙灰缸中,搖頭一笑,心想李涵終於還是露出了維護付先鋒利益的一面,因為鄭毅的項目,最早來燕市是尋求付先鋒的幫助。

  付先鋒自然不必露面,自有李涵從中周旋。作為下馬區的一把手,夏想也不會將投資拒之門外,不符合下馬區的利益,也不符合他的做人原則。他對鄭毅本人沒有什麼偏見,只是對他選擇的投資有點看法。但既然眾大集團堅持要在下馬區建廠,他也不能伸手阻攔不是?

  關鍵是,配件生產基地還想建在山清水秀的城西村,就有點浪費資源了。如果不是因為四牛集團的事情讓他多少有點撓頭,他只需要抬出城西村是留給房地產商開發高檔住宅就可以了,絕對可以堵住悠悠眾口。但現在他突然決定要上馬養殖場項目,恐怕想要說服幾個常委,要費一番力氣了。

  幸好,他有傅曉斌可堪大用。

  快下班時,傅曉斌從夏想的辦公室出來,一臉淺笑,直奔莊青雲的辦公室而去。領導既然交待下來了任務,一定要盡心完成。傅曉斌對夏想有信心,對自己的口才和能力,也有足夠的信心。

  傅曉斌如何開展工作夏想不必操心,曲雅欣如何和楊國英接觸他也不必擔心,他眼下要解決的問題就是和他的另一個經濟班底會面,討論和佈置下一步的行動。

  會面的地點選在了沁園春飯店。

  沁園春飯店位於下馬區長征大街東部,緊鄰下馬區第一家洗浴中心鳳凰傳奇。此時男女組合歌手鳳凰傳奇已經嶄露頭角,洗浴中心的老闆是不是鳳凰傳奇的愛好者不得而知,反正鳳凰傳奇的裝修挺有大漠風情。

  鳳凰傳奇裝修的好壞與夏想等人無關,因為他們是來沁園春就餐,不是到鳳凰傳奇洗澡。

  沁園春和李沁沒有一毛錢關係,如果是齊亞南所開的飯店的話,可以識為齊亞南向李沁求愛的表示,但沁園春卻是楚子高在下馬區所開的第一家飯店,楚子高根本就不認識李沁是誰,因此儘管李沁對夏想怎麼知道有一家沁園春飯店並且特意安排來沁園春聚會大感不解,夏想也沒有對她做出任何解釋。

  不過當夏想介紹了楚子高和大家認識時,李沁心中的疑惑才消散,因為她一眼就可以看出楚子高和夏想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而且楚子高一副典型的商人形象,既沒有文化氣質,又沒有儒雅的感覺,就讓她明白沁園春飯店和她的名字之間,是八杆子也打不著的巧合。

  沁園春的裝修別具風格,一眼望去,是仿天安門的設計。推門進去,迎面是一副頗有氣勢的山水畫,畫面上是萬里江山,而且還龍飛鳳舞地題了一首詩:「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正是領袖久負盛名的一首詞。

  裡面的裝修也很典雅,八仙桌,太師椅,老茶壺,還有巨大的火爐上面嘟嘟地燒著開水,都讓眾人感到新鮮和好奇,尤其是從來沒有見過這些東西的齊亞南和李沁,更是連連稱奇,欣賞個沒夠。

  當李沁得知飯店從裡到外的設計都出自楚子高之手時,她就對楚子高的印象大為改觀,因為她不得不承認楚子高確實很有經商才能,儘管處處匠心所顯示的不是多麼讓人震驚的大智慧,但也算是難得的生意經。

  李沁就收起了輕視之心,也對自己的以貌取人大感汗顏。

  沁園春一共三層,夏想一行趕到時,一二層已經差不多坐滿了人,到了三層的單間坐下之後,眾人才發現單間的裝修也是別具一格,居然還有老式的板凳。

  板凳當然不是讓坐人的,人都可以坐在太師椅上吃飯,板凳是用來觀賞的。但李沁和齊亞南見過小板凳,沒見過長板凳,兩人都大感好奇,興趣大增,就不約而同地坐在上面。由於搶得過急,兩人就緊緊地挨在了一起。

  齊亞南的手就不小心打了李沁的屁股一下,李沁明知齊亞南是無心之舉,還是忍不住臉紅了一下,卻沒有說什麼。

  夏想發現了兩人之間的小動作,心想有戲,齊亞南和李沁有越走越近的趨勢,也算是一件好事。

  眾人坐定之後,照例由夏想發言定下今天聚會的基調,夏想笑著敲了敲茶杯,說道:「有一種說法是,敲飯碗是罵師傅,我敲茶杯可不是罵飯店老闆,是提醒大家靜一靜的意思……」

  眾人都笑,楚子高也嘿嘿直笑:「領導罵我也沒關係,反正我臉皮厚。再說領導批評是好事,不被領導批評的人,是被領導準備打入冷宮的人。」

  楚子高也挺會說話,一句話也逗得眾人笑個不停。

  「今天聚會有三件事情。」夏想等眾人安靜下來,才清了清嗓子說道,「一是讓大家認識一下楚子高,他是我多年的朋友,以後大家想吃吃喝喝的就來找他,他在吃喝上面有研究,也很講究,還有珍藏的私家菜,據說養生美容,誰想吃,可以私下裡和他交流一下。」

  楚子高沖眾人抱拳示意。

  「第二件事情就是大家見見面,聚聚餐,然後研究一下下一步的動向,佈置一下接下來的工作。年過完了,該收心了。」

  楚子高知道他該走人了,就藉口下去安排飯菜,不等夏想再說下面的話,就主動離開了房間。

  楚子高一走,夏想又重新審視了一下在座的眾人,沈立春、孫現偉、蕭伍、李紅江、齊亞南和李沁,除了遠景集團不在場之外,基本就是夏想現階段所能動用的全部力量了。夏想心中微微有些感慨,幸好他有一幫一直和他齊心協力的兄弟們,否則還真無法和長基商貿對抗到底,畢竟對方是超級巨鯨,是龐然大物。

  「第三件事情就是我要向李沁和亞南解釋一下城西村地皮的問題……」

  眾人都是一副洗耳恭聽的神情。

  李沁對夏想的決定雖然不解,也有一點抵觸心理,但見夏想當眾點明要向她說明情況,也是心中微有觸動。其實夏想除了有時有些專斷之外,大部分時候,他還算是一個英明的上級,因為他做出的許多決定可能當時讓人難以理解和接受,但事後卻往往發現有著驚人的正確。

  但李沁就是不服氣的性格,她雖然在夏想面前輸過幾次,不過都是小打小鬧,迄今為止,夏想還沒想讓她見識過一次重大的英明決定,因此,她還是要向夏想問個明白,否則她就認為是她的失職。

  沈立春、孫現偉和李紅江,包括齊亞南在內,都見識過夏想的先見之明有著多少驚人的成功率,所以他們對夏想的信任之中有一種盲從心理。當然也不完全是盲從,而是自從他們認識夏想以來,似乎夏想的決定就沒有失誤過,就讓他們許多時候懶得再置疑夏想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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